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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鬼鬼夢游】花木呈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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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18:51: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賈聲

  可是並沒有意料中的熱血飛濺,而他們的身體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出去。直到落地時,身上的痛感才傳達給他們知道。

  “啊……”

  最前面的一圈人飛出去,和他們身后的人中間隔開的距離里,殘肢斷臂落了一地,這還是莫干部落的人還沒完全適應外面的生活,只是如同面對山里的兇獸一般先斷了他們能追擊他們的的部分再說。

  相差一步的人下意識的就往后退,男人臉色更白,聲音也更尖銳,“上,都給我上,誰敢后退一步誰就死。”

  前有狼,后有虎,一眾人只得前近,可那步子移得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就跟在原地踏進一樣。

  談彥耳尖的聽到了有人在吟唱,目標毫無疑義的是秦家人,談彥是火之力,他更占便宜的是他們無需吟唱,他們一直認為這是因為他們有神的眷顧。

  吟唱已經接近尾聲的男人先是感覺到腿上一熱,很快便有灼傷的感覺,低頭看著往上攀登的火勢,趕緊停下吟唱,狼狽不堪的就地打滾,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來滅火,好在雪一直沒有停,幾個滾下來火就滅了,可頭先的吟唱也算是白費了。

  混雜其中的其他幾個候選者也遭遇了差不多的情況,為了避開攻擊,他們的吟唱都斷了,對望一眼,紛紛退后幾步,站在他們能攻擊的最大距離的邊緣,重新開始吟唱。

  而此時,被逼急了的士兵終于還是沖了上來,談彥無奈,只能先解決了就近的敵人,飛身到空中攻擊四散開的修行者,可攻擊還沒開始,數支箭從各個方向射向空中。

  談彥臉色大變,他們這是準備了多少弓箭手?要是左左拉巫到了……會不會有危險?

  “哈哈哈。繼續,繼續啊,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堅持多久。”男人張狂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秦家人給他的難堪以及挫敗。現在終于有了報復的機會,他要把他們砍成肉泥,然后燒成灰,要讓他們最后連個全屍都沒有。

  秦瑞至嘴唇都咬破了,這時候他說不出讓他們丟下他們跑路之類的話,因為他知道就算他說了,他們也不會丟下他們。他用不著這麼矯情,可是看著曾經什麼都不是的人如今如此囂張跋扈,看著那個連心都是黑的男人居然被重用,心里的失望排山倒海般的襲來。

  印澤良,你謀了國就是想毀了它嗎?

  “你個娘娘腔小白臉做夢沒醒吧,秦家人是我姐姐要保護的,你算哪根蔥?”

  稚嫩的聲音說出的話讓男人臉猙獰得像是厲鬼,“誰。說話的是誰?”

  終于把從姐姐那偷聽來的兩個詞用出來,龍溪心情非常好,輕飄飄的從天而降。先是出現在外圍的一個角,把正在吟唱的男人打暈了丟到一邊,另外的幾人同樣如此動作,只是最后一個還是成功的吟唱完了,火龍呼嘯著往秦家人而去。

  白面男人還來不及興奮,火龍在空中便被一個小孩子攔住了,驚恐的看著火龍聽話的被那個小孩一點點吃下去,還打了個飽嗝,伸出手指顫巍巍的指著他,“你……你……你不是人。”

  龍溪瞬移到他面前。眨巴著眼睛,惡劣的承認,“我確實不是人,原來被你知道了。”

  “你……你……”

  話都不會說了,真可憐,龍溪又打了個飽嗝。全系黃金龍天生就對無素之力免疫,任何元素之力都傷不到他們,反而是他們最好的食物,純靜的火無素啊,大補,咋巴了下嘴巴,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把他們放倒的。

  談彥這方的幾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氣,就算原先對龍溪沒抱那麼大希望的秦家人也眼露異色,這個孩子的厲害程度居然比保護他們的這些人還要更甚,其實不止是敵對方,就連他們也好奇來救他們的這一行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動手,都給我動手,把秦家人都給我殺了,一個不留,殺了,全殺了。”

  男人瘋魔的樣子把龍溪嚇了一跳,原來人丑起來會丑成這副模樣,真可怕。

  而那些士兵卻是嘗過這個男人的手段的,要是這時候他們不聽從,回頭就算能活著回去他也不會放過他們,到時候只怕會比死更痛苦。

  不管願不願意,這下沒人再留手,能派來攔截的就算不全是修行者,也算得上是士兵中的精英,一旦他們全力施為,不止是束手束腳的談彥他們吃不消,就連龍溪也有些手忙腳亂了。

  等到左左一行人終于趕到時,混亂的場面讓她心都提了起來,就怕有誰在這場混戰中丟了命,還有小溪,他不能受傷的,黃金血太過特殊,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看出點什麼來。

  不過他們最先看到的卻是站在后方手舞足蹈狀似瘋狂的人,看出來指揮是他,左左也不客氣,“去個人把那人放倒了去,其他人快去救人。”

  “是。”

  眼神四處搜索也沒找到小溪,左左急了,大喊道:“小溪!”

  龍溪從人群中鉆出來,看到姐姐大笑著跑了過來,一點沒有惹姐姐擔心了的擔憂,“姐姐,你們來得好快。”

  用點力氣捏住他耳朵,左左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你不能流血,忘了?”

  “沒忘沒忘,姐姐,你輕點,痛,我很小心的,這些人還傷不到我。”

  “輕敵大意是大忌,別讓我再聽到這樣的話。”這下左左是真的生氣了,擅泳者溺,說話太滿的人才是最容易出事的人。

  龍溪粘過來蹭了蹭姐姐,撒嬌賣乖,“我一定記得牢牢的,姐姐,別生氣嘛。”

  無奈的看著他,左左一時間也不知道當初才識時冰冷的龍溪變成現在這樣是好還是歹了,雖然現在這樣才像個孩子樣,可是冰冷的小溪才不會這麼活潑惹事啊!

  “姐姐,我以后每天念十遍,一定牢牢的保護自己,絕對不受傷,我發誓。”

  曲指彈了下他額頭,“保證張口就來,油嘴滑舌,你都和誰學的。”

  “我自學成才。”知道姐姐不生氣了,龍溪又得意起來,就差個尾巴翹上天了。

  搖了搖頭,左左看向戰場,她身邊除了北方其他人都參戰去了,把又想溜走的龍溪牽住,警告的看他一眼,龍溪這才老實了,不能再惹姐姐生氣了,北方教訓起他來可比姐姐狠多了。

  其他地方很快就分出了勝負,倒是一直沒被她看在眼里的面白男人居然纏斗了許久,一直到地上躺了一地的人,站著的只剩左左等人時,他才不甘心的躺了下去,急促的呼吸著,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秦瑞至,你們秦家跑不了的,國君派出了四路人馬,就算我敗了,還有其他三路,你們跑不了。”

  秦瑞至上前,在安全距離站定,“我秦家結局如何不用你擔心,倒是你,賈聲,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就算印澤良現在看重你,他也不會永遠看重你,你沒有忠誠,甚至都沒有心,就剩一肚子壞水,你這樣的人我收不了,天也會收你的。”

  “哼,哼,老天爺忙得很,哪會看到我,再說我會變成今天這樣,還不是因為你們秦家,要不是你們把召兒送進宮,我現在一定是和召兒幸福美滿的過日子,你們還是我的大舅子,我們會是一家人,我怎麼會都不會讓你們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的,可惜,送進宮又如何,寵貫后宮又如何,還不是一杯毒酒就沒了,哈哈哈,那杯毒酒還是我送去的,心痛了?哈哈,該痛,你們要是不痛,我這二十年的怨氣如何散得了,哈哈哈,你們秦家也有今天,哈哈哈,報應啊。”

  秦瑞至以及他身后的秦家人都是靜靜的聽著,除了眼里偶爾閃過心痛,臉上變化不大,再心痛,他們也不會稱了賈聲的心。

  “我只慶幸召兒沒有和你在一起,你配不上她。”

  “那個老東西就配得上?你們以為寵貫后宮就行了?有美人送進宮那老東西還不是會去嘗鮮,她再受寵也老了,如果她沒死,說不定就能嘗嘗失寵的滋味了,啊呀,失策了,我該讓她嘗嘗這滋味的,哈哈哈。”

  “你以為召兒不知道?她全知道,國君寵她,也喜歡她的陪伴,但是這並不代表就一定愛,國君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愛,可是沒有召兒的陪伴,他根本無法入睡,召兒要的,也不過是有個男人能陪她一生寵她一生罷了,國君給了她想要的,她滿足,也願意陪他共赴黃泉,賈聲,就連死,召兒都是算計好了的,你以為你那點花花腸子她不知道?從小相識又如何,你根本不了解她,從來不曾,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在召兒的夫婿名單中。”

  賈聲被打擊得臉色灰白,“不可能,召兒怎麼會知道是我幫了新君,怎麼會想到那杯酒有毒,明明她是笑著喝下去的,死時都是笑著的,哈哈哈,真漂亮,召兒還和二十年前一樣漂亮,你們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吧,哈哈哈,我給召兒送了終,我比你們強,哈哈哈。”

  青梅竹馬在一起結婚生子的,最后成為怨偶的不少,感情全磨沒了,可是一旦沒有在一起,那便永遠是最好的,他們的感情最真,最美好的年華最美好的感情都給了對方,可是時間啊,真是各種殺豬刀。人只有求而不得才會記一輩子,念念不忘一輩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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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18:5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衣人

  這個男人已經瘋了,可是沒人阻止他說話,他話里透露了太多東西,而這些,是秦家人最想知道的,有一點賈聲沒有說錯,他們連召兒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這是他們一輩子的遺憾,那個如蘭花般嬌艷的妹妹,就算在宮里這麼多年,她也沒有變得心狠手辣,這大概也是國君一直寵愛她的原因。

  “你送了終又如何?說不定召兒還會感謝你,謝謝您讓她和國君在黃泉相聚,她很怕疼的,一杯毒酒讓她痛快的離開,難怪她會笑。”

  賈聲怨毒的看著秦瑞至,他一直不能理解召兒為什麼要笑,原來是因為想和國君相聚嗎?他不該那麼痛快的放她離開的,不該……

  不過,“哈哈哈,你們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知道新君找到了多麼厲害的幫手嗎?哈哈哈,說出來嚇死你們,可惜他們沒有來,不然只要來一個,你們全部都死定了,對,對,回去后我就要求他們出來攔截你們,你們逃不掉了,哈哈哈。”

  眾人心里都是一緊,一個人就能讓他們全部死定了,就算去掉這話里的水份,也夠看的了,秦瑞至表面紋絲不動,繼續道:“你騙誰呢,這天下勢力有哪幾個我比你清楚,新君去哪里找那麼強大的幫手?”

  已經半癲狂的賈聲笑得尖銳刺耳,“他們本來就不在天下所知的勢力里,你當然不知道,哈哈哈,你們死定了,死定了。”

  問到后面,就聽到他說你們死定了,死定了,其他事不再說分毫,左左看了一地的人,道:“其他人死活我不管,但是這人……不能留。”

  首先響應的居然是秦瑞至。“左左拉小姐說得沒錯,這人絕對不能留,滿肚子壞水,留他是個禍害。”

  低頭看了還在笑的男人一眼。小時候的記憶涌至眼前,不止是召兒和他青梅竹馬,就他和瑞揚也是,那時候他們對門對戶,年紀又相差不大,經常會一起玩,那時候的賈聲明明就很可愛。單純的喜歡著召兒,和他還有瑞揚的關系也極好,可是,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召兒說得很清楚,只把他當兄長,從來沒把他當成以后相伴一生的人。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左左拉小姐,能讓我來動手嗎?”

  左左看他一眼。緩緩點頭,示意褚玲遞了把匕首過去。

  秦瑞至回頭看了兄弟一眼,秦瑞揚咬牙點頭。然后轉過了身,恨這個人嗎?恨,可是恨並不能掩蓋他們曾經一起長大的事實,那時候的美好,這時候的丑惡,他寧願自己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

  賈聲被制,動彈不得,看著秦瑞至手舀匕首靠近,不知怎麼的就笑了,這次的笑風輕云淡的像是終于等到了解脫。閉上眼睛,到秦瑞至靠近時才低聲道:“你們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去,蒼遠國已經快不叫蒼遠國了,新君找來的那些……不是人,是魔鬼。”

  秦瑞至揚起的手再也刺不下去。這樣平和的賈聲好多年不曾再見過。

  賈聲突然張開了眼睛,眼里都是笑意,“送我去找召兒吧,這次,我要光明正大的和國君競爭,說不定,召兒就會選擇我呢?”

  秦瑞至眼眶濕了,“你要是早能想明白多好,何必造那麼多孽讓我們如此記恨。”

  賈聲只是笑,雪花飄在他睫毛上很快化成水往兩側流去,就像……他從來就流不出的眼淚。

  “動手吧,想讓你送我走,瑞至哥。”

  一聲瑞至哥讓秦瑞至手發顫,閉了閉眼,再張開時情緒盡退,匕首用力扎進他的心窩,“好走,記得下輩子要一直做兄弟,再也不要做敵人。”

  賈聲笑著,毫無留戀的閉上了眼睛,下輩子……誰知道他還有沒有下輩子呢?他犯下的罪孽足以讓他永不超生了吧。

  場面很安靜,就連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傷患都忍下了疼痛,半晌過后,左左才回轉身上馬,“走吧,今天還要走上一程。”

  “是。”

  沒有人阻攔,也沒人說話,就那麼看著他們離開,再回頭看向血浸濕了身下一大塊地的賈聲,突然就覺得什麼念頭都沒有了,剛剛還囂張得不行的人突然就沒了,要不是對方留情,他們現在不也是沒了命?新皇暴戾,他們那麼拼命他也看不到,那還拼什麼。

  經過剛才的事,原本就沉默的一行人更加沒人說話了,秦家兩兄弟從記憶角落里翻出了那些曾經美好的記憶,一路緬懷,眼角濕潤。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對于賈聲最后說出來的那番話,秦瑞至是有幾分相信的,所以一下馬休息,他就告訴了左左拉。

  左左琢磨再琢磨,那句不是人是魔鬼到底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說他們殘忍之極,和魔鬼一樣?

  印澤良是從哪里找來的這麼一股力量?還是說,他們是自己找上門去的?

  如果是他們自己找上門去的,那就可能和他們莫干部落一樣,是一股準備興起的勢力,只是和他們的默默無聞不一樣,他們選擇了一個最高的起點,最殘忍的手段。

  左左自認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莫干部落就算要復國,也應該是光明正大的來,她始終記著和鸞說過的話,陰謀上不得臺面,陽謀才能立于陽光下。

  敲了敲腦袋,左左道:“這是個很有用的信息,但是現在我們首要任務是逃命,今天晚上必須找個能容我們休息一段時間的地方,老爺子需要醒來吃點東西。”

  秦瑞至點頭,他也正掛心這事,“一路上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全靠你們忙活,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裴畫會付代價的,你們安心就是,大公子,你還是去安撫一下孩子吧,他們都累到了,一會我們就要啟程,讓他們再忍忍,他們太小,我不能給他們用藥,對他們會有影響。”

  秦瑞至看向哭泣的兩個小的,大的兩個已經知曉一點事了,知道現在是在逃命,就算痛了累了也咬牙忍著,這讓他們兩兄弟又欣慰又心疼,這一遭,總算並不全是壞事,至少這兩個孩子以后的路會走得好一點。

  只有經事了,人才能長大。

  晚上,一直疾馳到半夜,一行人才敲開了一戶農家的門,從原本的驚恐到后來海棠給出銀錢后的熱情,只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

  果然不管在哪個地界,有錢能使鬼推磨都是句用得上的話。

  吃了熱飯熱菜熱茶,感覺冰冷退卻后,左左來到老爺子呆的房間,秦家一家人都在這個房間,農家只得幾間房,只能將就著。

  把準備好的藥丸交給秦瑞至,兩兄弟趕緊把老爺子半扶起來坐著,把藥丸放進他嘴里,再灌了點熱水進去,藥效散開得很快,老爺子睜開眼時,對上的就是兩個兒子終于放心的了眼神。

  這兩小子,還在擔心左左拉會加害他呢?要是左左拉真有那心,不救他們就完了,哪用得著這麼辛苦。

  “秦公子,你們扶著老爺子起床走走,活活血。”看兩人的動作,左左連忙又加了一句,“幅度小點,老爺子的腿怕是僵住了。”

  “哎哎,好。”兩人大概是從來沒的伺候過人,聽得左左那麼說越加施展不開動作了,生怕一個不好就摔著自家老爺子,手不自覺的加了力道,把老爺子痛得直瞪眼。

  “我沒凍死也要被你們兄弟兩個掐死了,松點松點。”

  老爺子煩他們兩個,干脆把手掙脫出來搭在他們身上,慢慢的挪著走了幾步,腳不麻了后把兩兒子推開,自己慢慢的甩手甩腳的活血。

  “這是到哪了?”

  “燕城和灰埠城交界的地方。”

  老爺子停下腳步,看向左左,“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

  那就怪不得跑了這麼遠了,“沒有追兵?”

  “打了兩場了,其中一路是由柳雙影帶領,他說新君一共派出了四路追兵。”

  柳雙影啊,老爺子腦子里浮現出一個人影,那小子,還指不定要怎麼個鬧法,鬧一鬧也好,只要印澤良不想亡國,就不至于在拔了他們秦家后再拔柳家。

  “他有沒有說什麼?”

  一屋子人都看向左左,他們也很好奇柳雙影都說了些什麼。

  左左爽快的把經過整理的柳雙影帶來的信息說了出來,“再加上后面賈聲說的話,我感覺他們的重點好像都在那些黑衣神秘人,等回去后,我會派人去蒼遠國盯著,那些人……我有很不好的預感,而且,我卜過卦,那些人將是整個大陸的變數,我很擔心,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回國。”

  卜卦?卜算不是已經失傳了嗎?怎麼這小姑娘會?老爺子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對她的好奇都掩住了因為賈聲而起的難過,“左左拉小姐是卜算一脈傳人?”

  “卜算一脈?世上還有這一脈?不過我應該算不上,我們的傳承雖然從來不曾斷過,但是一定不被外人知曉。”

  裴畫嘴巴動了動,想想還是等到了孟甘城再說,要是在半路引發些什麼反而麻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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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斷后

  等老爺子吃了點東西徹底緩過來后,左左才坐到了老爺子對面,秦家人里,目前為止還只有老爺子最讓她感興趣,他的兩個兒子都不差,但比之年老成精的老爺子卻還是差遠了。

  “真是老了,要不是有你的藥,我哪能到得了這里。”

  這是稱贊的話,左左極其誠實的點頭,“那藥我用了不少好藥材練出來的,裴畫……”

  “要還的,我記得。”裴畫忍笑插嘴,左左拉巫也算是看透了他,要是處處優待他卻不索求任何回報,他一定會覺得對方不安好心,但是像左左拉巫這樣不管什麼事都刻意的提醒一句也讓他覺得好笑。

  太過刻意反倒會讓人無法當真吧。

  這點裴畫卻是想錯了,左左想的就是她嘴里說的,她做這些就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要裴畫給她賣命,她這不是慈善機構,誰都救,誰的麻煩都接,要不是看中了裴畫的背景以及他的可塑性,她不會一而再的救他,而秦家,也是因為占卜出的結果她才會走這一遭,明知道會有危險的情況下。

  老爺子失笑搖頭,“不管你是出于什麼心,盡心盡力把我們救出來了總沒錯,這恩我記著,不需要月兒還。”

  “老爺子,您放心得還太早了,后面的追兵雖然暫時甩掉了,但是只要我們還在蒼遠國境內,我們就不安全。”端著茶喝了一口,左左繼續道:“而且,前面會更不好走,蒼遠國有特殊的通信方式,只怕前邊的關卡已經張開了網在等著我們。”

  “特殊的聯系方式?”老爺子疑惑的看向她,“就我所知,蒼遠國並沒有特殊的聯系方式,有急事也是快馬加鞭,並且有專門的通信兵。要是有你所說的特殊方式,不可能我這個老爺子不知道。”

  如果真是這樣,除非……“黑衣人?”

  一老一少異口同聲的道,詫異之余。兩人眼里都帶上了笑意。

  “應該是和他們有關了,可惜我們對他們不了解,所知的信息太少了。”

  左左心下也如此感嘆,看樣子派人去蒼遠國是勢在必行的了,她每天都會占上一卦,卜象很明朗,既然顯示戰亂將起。那應該就不需要太久了才對,這將是莫干部落的機會,要是她沒猜錯的話,只要四國戰亂一起,部落必定會要拿下孟甘城,讓孟甘城獨立于四國之外,也讓四國任何一國都不敢輕易動孟甘城。

  想了想,左左囑咐了讓老爺子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起程,並且留下了藥丸后就離開了,她和褚玲海棠一個房間。進去時,房子里已經暖烘烘的了,比起初來時也整潔了許多,左左滿意的松了口氣,果然是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啊,這幾年被伺候得太好了,落了一身的大小姐毛病。

  閉上眼把情緒調節到最佳狀態,左左占了一卜,然后又接著占了兩卦。同樣的結果讓她心情瞬間崩壞,拿出紙筆寫了封信,“褚玲,招呼益鳥把這信送到孟甘城桑巴叔叔手里,記得要快,不能再耽擱了。”

  看褚玲疑惑的眼神。左左苦笑道解釋了幾句,“我剛才卜卦的結果是大兇,那些黑衣人會是我們部落的阻礙,而我們對他們還一無所知。”

  褚玲趕緊應了,拿著紙條出去招呼益鳥,特殊的音律波動方式也只有從小就學的部落眾人才學得會。

  沉默著泡了腳,身上都開始微微冒汗后左左才擦干水滾進被子里,聽著兩人輕手輕腳的動作,最后熄了燈,屋子里一片靜謐,可是這樣,她還是睡不著啊。

  身為這支隊伍的首領,她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追兵隨時會至,前面肯定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她要如何才能把這些人平安的帶回孟甘城?

  安靜的環境太適合想事了,扯了扯頭發,左左煩躁的坐了起來,然后兩個身影也迅速坐正了身體,“左左拉巫,怎麼了?”

  “……沒事,你們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挫敗的重新躺下來,黑暗中,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也躺了下去。

  左左閉上眼,既然睡不著,那就修練吧,也不知道家里那些小家伙最近老不老實,平時還不覺得,這會是真有些想念了,也只有和它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會沒有一點煩惱。

  是不是等她修為高了后就能把它們帶在身邊了呢?或者是等她領域升級后?在家的時候就隱隱覺得領域快要突破了,可惜這些天根本連施展領域的機會都沒有。

  清除所有雜念,終于入定了,可感覺根本沒多久,左左又被人搖醒了,“左左拉巫,您快起來,我們得早些出發。”

  迷迷糊糊的聽到出發兩字,左左下意識的坐起身,任褚玲和海棠圍著她折騰,她掙扎在醒與睡之間。

  等到她終于趕跑了瞌睡蟲,左左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銅鏡前,頭發一絲不茍的扎好,海棠也端著早餐進來了。

  “這里東西有限,我做了點餅,您將就著吃點,這個飽肚子,可以撐得久些。”

  “有得熱呼東西吃就不錯了,我哪還能挑,都坐下吃吧,沒力氣對敵可不行。”

  離開時,海棠又給了些銀子給那一對夫妻,坐在高頭大馬上,甩馬鞭前左左回頭看了一眼,略顯滄桑的臉上,兩人此時的笑意毫不做偽,那麼簡單的快樂啊!

  “駕。”

  大概是昨晚都休息得不錯,今天大家的勁頭都挺足,疾馳了許久速度都沒有慢下來,要不是被人攔截,他們一定能堅持得更久,左左想。

  不過他們已經繞開了關卡,這些人是后面的追兵還是剛才繞過去的那個小城的兵丁?

  這些人明顯比前面遇到的兩批都要正常,一聲不吭就開打,左左都來不及安排就被逼著對上了撲過來的敵人。

  “小溪,全部打暈。”

  “遵命,姐姐。”

  “北方,幫我護住秦家人。”

  “可以。”

  沒有了后顧之憂,談彥等人放開了手腳狠狠反擊,當別人想要的是他們的命時,他們哪還會客氣,招招朝致命的地方下手。

  敵人很多,倒了一批又有人填上,看他們的服飾,左左分析應該是剛經繞過的那個小城的,沒想到這里的人比信陵派來的追兵干脆利落多了,要是人人都像他們一樣,他們前途一片黑暗。

  北方突然微微變了臉色,沉聲道,“有人來了,是敵人。”他已經‘看到’那些人的服飾和眼前這些人是一樣的了。

  左左的動作一滯,旋即加重了力道,那人躺了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上馬,快。”

  敵方首領還以為他們想逃,指揮一層一層的人圍過來,人數集中得讓左左不驚反喜。

  通天印第一印,左左十指迅速掐出各種手印,最后一個動作完成,結成一個拈花動作的手印按下去的那一刻,左左大喊,“走。”

  敵人太多,左左原本只打算用出九成力的,最終卻不得不用了十成,筋脈里空空如也的感覺讓她異常難受,在疾馳的馬背上摸出一粒藥丸吞下去,慘白的臉色才好了點。

  “怎麼樣?”北方擔心的問,他在考慮是不是干脆和左左共乘一騎,可是一匹馬載兩人速度會慢下來。

  “沒事,我吃了藥。”安慰的朝擔心的一大一小笑笑,左左揚聲道:“我們速度再快一點,后面已經有兩路追兵了。”

  不用左左說,他們也聽到了后面的馬蹄聲,馬鞭猛甩之下,馬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些。

  回頭看了身后揚起的灰塵,左左心里琢磨要怎麼辦才能把這些人甩了,這麼多人,要真被圍上了,除非讓北方動手,或者讓小溪恢復真身,不然他們絕無逃脫的可能。

  “姐姐,你們先走,我去攔住他們。”

  “不行,他們人太多了,你現在這形態不是對手。”

  龍溪急了,“姐姐,你相信我,我有辦法的,我長大了很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而且都不用恢復那個樣子的。”

  “你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我盡量不受傷。”

  “小溪……”

  “姐姐,他們很近了,你也不想他們出事吧。”

  明白小溪所指,可是左左心里還是不願意,族人當然重要,但是小溪更重要,可是……就像小溪說的,再不想辦法,他們真的一個都跑不了。

  “姐姐,快趕上了。”

  他們的馬匹這段時間到底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速度明顯要比追兵的差一點,一咬牙,左左道:“小溪,姐姐和你一起。”

  “不行,姐姐,你留下來只會拖我后腿。”

  死小孩,就算事實是這樣也不用說得這麼白啊,她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好,習慣性的想看向北方,可一想到因果,一想到北方可能因為她而毀了修行,她就做不來這麼自私的事。

  以前她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和鸞早就告訴過她因果一體,種下因,必定會結下果,強行介入別人的因果改變的並不止是結果,而是那一輪因果關系到的所有人,如果現在是一輪因果,她自己逃不開了,可她不想讓北方介入進這必定會沾染血腥殺孽的因果中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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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衣人

  “好,小溪,你留下來斷后,但是你要答應姐姐量力而為,並且,不能受傷,不然姐姐不會原諒你的,記住了?”

  龍溪遲疑了一下,聽著后面的馬蹄聲渀佛又靠近了許多才重重點頭,只是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我盡力不受傷。’

  因為一直是在疾馳的馬背上說話,兩人的聲音都不小,周圍的人也基本都聽到了,不是沒人想取代龍溪留下來斷后,可他們也深知,他們沒有龍溪厲害,留下來也起不到作用。

  得到同意,龍溪慢慢放下速度,這些年一直修練,也不知道到了怎樣的程度,他早就想放開大干一場了,可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今天終于要如願了。

  北方微微嘆息,活了太久,並且常和母親接觸,他的感知非常敏銳,並且隱隱的能察覺到一些與己有關的事情,天道法則對于肆意打破平衡的人懲罰是很嚴重的。

  這丫頭剛才要是開口求助,他必定會答應,可是她卻好像知道不對勁一樣,居然硬是忍住了,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的力量對于神界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但是對于這個界面,他卻是立于眾生物之上的強者,他如果放開了幫助一方,那結果毫無懸念,可這也打破了平衡,就算母親保護他,天道法則也不會容情。

  要他說天道法則其實就是個欺善怕惡的,從左左口中聽來的事中推測,和鸞介入的事可不少,連救人都跟去了,雖然力量受限讓他不能肆意妄為,但他不也幫了左左嗎?要是沒有他插手,不要說救人出來,就是左左自己都得搭進去。

  就是這樣,法則不也沒對和鸞如何?

  “再快點。”回頭看了小溪一眼,左左厲聲喝道。她相信小溪自保絕對沒問題,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他會受傷,流下黃金血會讓人對他起些別的心思。

  人類別的方面不說。論起殘忍來絕對是任何種族都比不上的,要是發現了小溪的血和常人不一樣,她相信肯定有人想著吃吃看那血和人類的紅色鮮血有什麼不一樣,她肯定會有人這麼做。

  “別擔心,他會沒事的。”北方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寡淡的安慰了這麼一句,要說起來。他的本事是別人忘塵莫及的,追兵再多他都能護住,可是……他卻不能參與,有時候想想,還真是不知道他跟來干什麼。

  不過一旦左左有危險,他是不會顧及那些的。

  兩方追兵好像並不是一路的,你追我趕之下誰也不讓誰,誰都想得了這個功勞去新皇面前領賞。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正是好時候,新君罷免了不少官員。官位空出來不少,說不定他們就有機會更進一步呢?

  對于前面攔路的小孩,他們壓根沒放在心上,有些人心里還在罵,太不要臉了,自己跑了,讓一個小孩來攔著他們,就算這孩子是個大力士,能攔得住這麼多人?

  “小家伙,那些人丟下你跑了。你還蘀他們賣什麼命,不如你讓開路,我們不為難你如何?”

  不是敵人突然開始講道理了,實在是這路就這麼寬,龍溪又是騎著馬橫欄著,要想過去要麼就是打敗他。從他身上踏過去,要麼就是從邊上一點點移過去,對于有點身份的人來說,肯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一個可行性。

  龍溪勒了勒馬韁,馬人立而起揚了揚蹄子,這是他非常喜歡的動作,做起來異常熟練,並且帶著帥氣,“我讓了路你們就放過我嗎?”

  “唔,放了你你就跟著我們吧。”放了當然不可能,抓回去也能領個賞的。

  “你們是哄我的吧,我昨天碰上的人說新君下了誅殺令,我要是不抵抗了,你們肯定會一刀殺了我對不對?”

  兩個首領對望一眼,這時候他們還在想著爭功,當然也就不會說一方對付小孩,一方先去追擊這樣的話,更不會想到面前這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是在拖延時間。

  反倒是后面有些腦子的反應過來,揚聲提醒道:“大人,他是在拖延時間,您別著了他的道。”

  兩個首領也不是傻的,被人這麼一提醒哪還會看不出來,不再廢話,舀著武器就攻了過去,邊還吩咐身后的人,“修行者攻擊,死活不論。”

  龍溪瞇了瞇眼,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翻臉不認人吧?!剛還在說不殺他,現在就死活不論了,不過,正好,他手癢得很。

  他最厲害的當然是各系元素之力,但是姐姐一再叮囑不能暴露他全系的能力,他向來聽話,當然不會給姐姐惹來麻煩,這時候,他更想檢驗的是自己手底下的功夫,以及他自身的防御程度。

  從馬上飛身而起,同時接下攻來的兩人,甫一接觸,龍溪就知道了這兩人的修為程度差不多,並且都不是元素之力的修習者,可惜,不能飽餐一頓了。

  可對面的首領卻驚了,他們的武器都是特制的,一人為刀,一人為長槍,光是重量就是一般人都舀不起來的,可是這看著小小的孩子卻單手就抗住了,而且是同時抗住了兩人的兵器。

  這……

  兩人對望一眼,平時的不順眼這時都丟在一邊,合作無間的同時收回武器,再同時攻擊。

  這次的力量已經是剛才那一招的雙倍,龍溪還是笑瞇瞇的同時接住,那挑釁的眼神讓兩人心火上升,同時往后退,看己方這邊的修行者已經接近吟唱尾聲了,對望一眼,同時又攻了上去。

  他們就不信一個小孩能經受得起他們聯手攻擊的同時,還能抗住八個修行者的元素攻擊。

  對于他們的打算,龍溪哪會不知道,不過……對別人來說是毒藥的東西對他來說可是良藥,還能補充一下剛才流失的力量。

  所以,當所有人看著龍溪張開嘴把同時攻擊至他面前的火龍,水龍,風刃一點點吃掉,地下突然形成的土筍也慢慢的縮小至消失,一個個都像是看到了怪物般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龍溪突然笑得燦爛,“輪到我了哦,接招。”

  為了不嚇到人,也不讓人惦記上,龍溪的火龍是凝結了空中的火元素,而不是從口中吐出來,和剛才那個修行者相比,呼嘯而去的這才是真正的龍,火龍。

  兩個首領狼狽躲開,看向龍溪的眼光警惕了許多,不敢再把他當成孩子對待,哪會有這麼厲害的孩子,那些所謂的天才他們也不是沒見過,這個年歲能很好的控制各系元素就不錯了,哪能像這小孩一樣凝結成那麼粗一條火龍。

  而人群里的火系元素師更是臉色通紅,一個孩子的火龍都比他的要強,他這麼多年的修行是不是白修了?

  “不打了嗎?我都還沒動真格的,你們就不打了?”龍溪原地跳躍了幾下,最后縱身上馬,俯視著一眾人等。

  這還沒動真格?要是動了真格會怎樣?不過……這話他們是不敢說出來的,他們不是活膩了,接到新皇的命令來攔截人,想立功是一回事,保命當然是首要。

  這小孩看起來天真幼稚,可看地上躺著的人就知道下手不含糊,不是那種好騙的。

  這些人到底是從哪里鉆出來的?連個孩子都這麼厲害,要是那些人都有這身手,那他們哪還用得著跑,得跑的是他們這些來攔截人的。

  “真不打了啊?!”龍溪滿臉失望,這才過了幾招,他都還沒有打過癮,可是又不能讓他們過去,總不能他就站在這里不動吧?!

  “我來會會你。”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黑衣蒙臉,只露出兩只眼睛的人,就那麼凌空站著,寒風吹過,衣袍的響聲很大,貼在身上時現出的輪廓讓人不敢置信,這真的還是個人嗎?要不是有個腦袋支在上面,真讓人懷疑這就是一截人形枯枝。

  龍溪仔細的打量他,盡可能的想獲得更多信息,聽姐姐說起過這些人,所以他知道姐姐一定想更多的了解他們,知己知彼嘛,他懂的。

  可是對上那雙眼睛,龍溪全身力量瞬間提升至頂點,本能的提防前所未有。

  “你是誰?”

  男人大概是在笑,那聲音就像金屬摩擦的聲音,難聽得讓龍溪想捂耳朵,“我送你上路的時候會告訴你我是誰。”

  “我送你上路的時候絕對不會告訴你我是誰,連臉都不敢示人,我問你是禮貌,你以為我多稀罕知道?”

  “不知死活。”

  男人怒了,箭一般射向龍溪,好在龍溪早有提防,陡然從原地消失,在男人撲到后突然出擊,自信一擊必中,可笑意還沒有泛開就緊繃了小臉,他沒有擊中。

  感覺到不好,龍溪迅速移開,剛才站定的位置出現一個深坑,他輕敵了。

  怪不得那些人那麼忌憚,果然不簡單,他雖然人形要比龍形時弱許多,但是以他現在所掌握的龍族攻擊,一般人類絕對不是對手,這也是他要求留下來斷后的原因。

  也幸好是他留下來,要是換成姐姐……

  “速度不錯嘛,再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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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霧化

  話音還未全落,人就已經到了龍溪面前,他剛才站的地方卻還留著一道虛影,龍溪瞳孔緊縮,一縱一躍,人已經到了別處。

  好厲害,這是除去和鸞和北方外,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人,龍溪全身都在顫抖,不是怕的,而是遇上能全力一戰的高手時才有的興奮。

  和鸞和北方他都不是對手,真要對上了他只有挨打的份,可是對這人,他不見得就贏不了,不過,老是被動防御可不是他的作風。

  “輪到我了,接招。”

  黑衣人難掩驚訝,他們這一路雖然走得辛苦,可真到了這里后卻一切順利,從來沒有碰上過強者,讓他們還以為人類都是那麼弱,果然,是因為他們眼光太狹隘了。

  這個小家伙實力不錯,能教出這種孩子的大人更差不了,不知道這樣的人多不多,要是多的話……必須除掉,可惜這次是他無意中碰上,要是能多幾個伙伴,他把握會更大些。

  這麼想著,黑衣人看向龍溪的眼光就已經不止是不善了,那是如同看向死物的眼神。

  微微仰頭,看向半空中向他襲來的小家伙,黑衣人全身開始霧化,身體連同衣服一起化成了一團黑色的霧,並且,是一團寒風都吹不散的霧。

  龍溪臉色大變,那個賈聲沒說錯,黑衣人真的不是人。

  攻勢一沾即退,龍溪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了,凝結成水元素龍攻過去,再凝結成風元素,原本就是大寒的天氣,這兩元素一結合,把那一團霧都凝固在那里,龍溪知道黑衣人突破出來只是時間問題,趁著這點時間,他喘了口氣。把空氣中的各種元素抽出來凝出一個最簡單的五行陣,在冰層外面再加了一層束縛。

  原本在裂開的冰層重新被束緊,五行光芒閃爍,越勒越緊。龍溪知道靠一個五行陣不可能困住他,在半空站定,小手揚起,各元素仿佛是聽令的小兵一般隨著他的動作飛舞,一圈一圈的互不干擾。

  “嘎嘎嘎,就這點手段想困住我?”冰層終于清脆的一聲響斷裂開來,黑衣人身上又是冰屑又是水。狼狽不堪,感應到空中元素異常充沛,說話依然囂張,神情卻凝重了許多,他輕敵了。

  再一次霧化,不過這次在霧化一開始便分散開來,把龍溪圍在中間,隨著黑霧的逼近。龍溪只覺得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龍溪謹記著姐姐的話,不讓自己的底細暴光。可是,有些事就算做得明目張膽,也沒人看得懂。

  元素被凝結得異常密集,手指微動,龍溪把它們凝成一股,朝著黑霧一指,元素整合成透明狀的全系元素龍呼嘯著沖著黑霧飛去,一點點的蠶食,直到黑衣人不得不重新恢復成人形,黑巾下的臉和衣袍下的身體有沒有受傷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只是看他此刻的氣息龍溪就知道,勝利在望。

  “你究竟是誰?”剛才那道攻擊帶著恐怖的氣息,讓他還沒抵抗內心便先怯戰了,這不可能,這片大陸上就算真有點特別的也就是在森林深處,可據他們所了解的。正常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會出來。

  要不是他們,還有誰會讓他們覺得恐懼?

  “我說過,送你上路的時候也不會告訴你我是誰的。”攻擊湊效,龍溪難掩興奮,神情都是飛揚的。

  “哼!”黑衣人不再廢話,霧化是他們的攻擊形態,攻擊形態的攻擊手段也有強弱之分的,只是有些招數用出來他們要付出太大的代價,一般情況下他們也不會動用,不過今天是顧不得了,把命丟在這里才叫冤。

  看他再次霧化,龍溪暗自提高警惕,幾次霧化都敗在他手里,現在卻又繼續霧化,是不是因為他們霧化了才更厲害?就像他恢復成龍身會更厲害一樣,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

  攻擊來得突然,龍溪近乎本能的揮手擋住,人借力往后退,從空間里拿出從未用過的武器,那是一柄龍槍,龍族獨有的武器,用龍骨制成,但就算整個龍族也不是誰都有的,龍翔把他自己很久沒用的那把留給了龍溪,到了他那個程度,樹葉都能成為武器。

  看著手臂上被劃開的傷口,龍溪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黑衣人的武器上有毒,黃色的血液沒有濺出一滴,全被腐蝕了,增加了他的痛苦,卻也沒讓人發現他血的特殊。

  “害我違背姐姐的話,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長槍一指,龍溪脆聲道,如果說之明他還想著多練練自己這段時間學的東西,那麼現在他是不準備再留手了。

  黑衣人貪婪的看向那柄金色的長槍,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好寶貝,留下寶貝饒你一命。”

  “做夢沒醒。”龍溪冷哼一聲,掐了個槍訣便攻了上去,不管這霧化的哪一團才是他的重要部分,總是他身上的東西,那就重重的打沒錯了。

  一下接一下,帶著龍族天生的威壓,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黑衣人的慘叫聲時不時傳來,龍槍在手,黑衣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觀戰的人早就退得老遠,看著原本膠著的局勢成一面倒的形勢,膽子大的已經在想著是不是要上去幫忙了,不過看著那揚起的長槍和黑衣人的慘叫聲,摸摸鼻子,繼續觀戰。

  最后,連霧化都保持不了時,黑衣人恢復成人形,龍溪哪會錯過這個機會,長槍打在一團黑霧上哪有打在人身上有感覺,一下一下敲得更起勁,他這時候已經完全忘了這是槍而不是棍了,要是龍翔知道相伴了自己許多年的武器被小輩這麼糟蹋,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

  “我和你拼了!”粗嘎的聲音尖銳著,黑衣人嘴里吐出生澀的語言,龍溪才聽了幾個字就收斂了笑意,龍族的語言他雖然沒和人對話過,但是聽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人現在說的話不是龍語,但是和龍語有點相似,這時候用出這種語言一定不是好事。

  給自己加上一道護盾,這是依依蘭當初想要和北方學卻被拒絕了,北方研究了許久,終于研究出了適合龍族用的,以龍族的強橫,他們完全可以支撐,原本北方也想教給左左,可惜人類的身體無法負荷,最后也只得作罷。

  龍溪想打斷黑衣人的語言,可是幾次攻擊都未果,這時候的黑衣人好像處于無敵狀態,看著他嘴角露出的那絲獰笑,龍溪知道自己的感覺要應驗了。

  轉頭對著離他們還不夠遠的人太喊,“離開,快。”

  心意到了,龍溪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聽,力量提至極限,手執龍槍向黑衣人沖過去,心里還在祈求,千萬別再受傷了才好,不然姐姐那里他怎麼交待啊!

  “哈哈哈,死吧。”

  以黑衣人為中心,強大的力量往外輻射而出,龍溪首當其沖,護盾瀕臨破碎前另一道已經加上,險之又險的全身而退。

  最后一眼,黑衣人眼中的不甘快要破體而出,拼上全部修為,再加上自己的性命,也沒能拖上他墊背,他好虧。

  龍溪依然屹立在半空中,看著空空如也的地方一時之間心中閃過萬千思緒,第一次他看到了希望,在姐姐有生之年到可以去到龍翔所說的神界,讓姐姐活得和他一樣久,龍翔一定有辦法的。

  伸出手掌看了看,和北方的沒得比,就算和姐姐的手放在一起,他也是小的那個,可是他相信,只要給他點時間,他一定可以幫到姐姐,而不讓姐姐擔心,就如同這次一般。

  身體晃了一晃,手臂上的傷口還在腐蝕,剛才沒在意,現在人松卸下來才覺得頭有點暈,以龍族的身體,一般的毒根本起不了作用,能造成這樣的傷害,這毒很厲害,看樣子回去要被姐姐念了。

  回到地面上,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龍溪也懶得去找,來到死的比傷的多,傷的比完好的多的一群人面前,“我提醒過你們離開的。”

  兩個首領躺在地上相視苦笑,他們倒是想跑,可是誰知道明明是來助他們的人會敵我不分,連帶他們一起攻擊了,並且速度還那麼快,他們才往后跑出幾步就躺下了,也幸好有那聲提醒,不然死的要更多,頭先還是敵人,這會倒是欠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了。

  龍溪不再理他們,徑自來到拴馬的地方,渡了一道功力過去安撫它嚇破了的膽,翻身而上就準備揚鞭離開,又想起什麼似的夾著馬過來,“后面的事你們最好是當什麼都沒看到,不然你們的國君要懷疑你們通敵了,誰讓我救了你們的命呢,嘿嘿。”

  笑得不懷好意,龍溪甩鞭離開,很遠了都能聽到他清脆的吆喝聲,還幸存的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給傷者用了藥,往原路上返回。

  再去追敵那就是個笑話,人家救了他們的命不說,以他們現在這殘兵弱將的樣子就算追到了又能怎麼樣,還不如回城找人來把死了的兄弟們搬回去,不管如何,總要入土為安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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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庵堂

  疾馳的馬背上,左左時不時的還會回頭看一眼,耳邊像是隱隱的總是聽到小溪的吆喝聲,可一回頭,空無一人。

  “唔......”突然捕捉到一聲細小的呻吟聲,像是......小孩子的。

  “談彥,找個地方歇一會。”

  “是。”

  他們現在已經錯開了官道,除了大方向不變,原來計劃的路完全放棄了。

  在僅能一人一馬通路的路上,馬的速度不得不慢下來,很快就看到一座廟,看著有些年頭,卻不破落,應該是有人的,得到示意,談彥上前去敲門。

  來開門的是個小尼姑,左左詫異的看了下院門,原來真是座尼姑庵,看小姑娘像是嚇到了的模樣,左左微微側頭,“海棠,你去。”

  “是。”

  很快,海棠就返回來道:“她去請示她師傅了。”

  再一次回頭無果后,左左心下更急,這都跑了多遠了,小溪怎麼還沒追上來?以他的速度要是放開了跑,就算是要放倒那些人也該早就追上來了才對,她只是關心則亂,但這並不代表她不知道認的這個弟弟有多大本事。

  院內傳來了幾人的腳步聲,左左示意大家都下馬,往前行了幾步,在院門前幾步站定,正好對上剛好打開的大門。

  中年尼姑像是沒想到為頭的是個年輕姑娘,愣了一下才道:“這里偏僻.難得有人來,快請進。”

  這就讓進了?也不怕他們是壞人,錢可能沒多少劫的,劫色也不是不可能吧,這是庵主另有依持還是真有那麼容易相信人?如果是后者,那她們能安全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我跟著師傅學過點相人之術,看姑娘的面就知道是個有大福的人,且宅心仁厚,必不是那心有齷齪的小人。”

  左左赧然.原來人家早就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了。

  和她並排走的庵主失笑,這還真是個簡單的人。

  庵堂並不大,左左讓其他人集中在正堂呆著,這里是庵主隨時想見就能見到的地方,既避了嫌,也讓她們放下了幾分戒心。

  庵主滿意的笑笑,領著左左就要入里,北方突然道:“我去接一下龍溪,你放心就是。”

  左左本來就擔心得不行,有北方去接當然更好.連連點頭,不放心的叮囑道:“不管情況如何,只要帶著小溪過來就行了,注意著點不要把人帶到這里來擾了庵主的清靜,還有,”左左定定的看著他,“一定不能沾血腥,北方,你要是犯殺孽,后果我承擔不起。”

  北方忍不住嘆息.揉了揉她的頭,“也許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這個我不管,你聽我的就是.不然……你不要再跟著我。

  兩人互視著沉默了半晌,最后還是北方低頭,在這些方面,左左總是固執到偏執,誰都說服不了她,不過,他並不討厭就是,相反還很窩心。

  “姑娘有顆良善的心。”

  左左搖頭.“沒有良善到哪里去.只是北方有不能犯殺孽的理由,而我.”張開手掌看了看,心中不由得浮現出幾次見血的場面.“在我手里斷送的人命已經不少了。”

  “那倒是我眼拙了?”慈眉善目的庵主眼神溫和,“可姑娘身上沒有一絲血腥味,想必那些人有必死的原由。”

  左左瞠目,旋即笑了,“庵主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姑娘也是,我見過不少人,姑娘是我頭一個看不透的,不過,”庵主指了指自己的心,“我的內心並不排斥和你親近。”

  “那是我的榮幸,不知道庵主可否告知我您的法號。”

  “慧明。”

  “我叫左左拉,很抱歉冒昧擾了您的清靜。”

  記起自己歇息的初衷,左左也顧不得再寒暄,雙手合什做了個揖,“我們有個孩子受傷了,我想借貴地給他看看,不知道庵主能否行個方便。”

  “當然,出家人哪有不方便的。”

  聞言,左左不再客氣,“海棠,你去把兩位夫人和她們的孩子都帶到這里來。”

  “是。”

  很快,都是一臉疲憊,幾天下來就瘦了一圈的兩位夫人強撐著走過來,剛才那一段路都是拼了命的跑,她們的腿還在打顫,沒有緩過來,孩子都在海棠懷里抱著。

  左左趕緊接了一個過來,小尼姑加了幾張椅子,兩位夫人可能也確實是撐不住了,感謝了一聲就坐了下去。

  先給兩個最小的孩子把了下脈,這一路上,這兩個孩子是保護得最好的,穿得暖和,又被斗篷護住了,一點風都沒有受,除了吃東西有點麻煩,其他時候倒還好,而且也非常聽話,像是知道家人在逃難一般,一路上都沒怎麼吵。

  左左有點慶幸兩孩個有七個月了,另一個更大點,有十個月了,要是才出,她真會愁死。

  兩個孩子都沒什麼事,讓海棠去給他們調東西吃,左左把另外兩個孩子叫過來,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五歲,這兩兄弟都結婚遲,要孩子的時間也差不多,倒是剛剛好做伴。

  邊給兩孩子號脈,左左邊問,“誰受傷了?”

  稍小一點的那個嘴唇都咬破了,本來大家還沒注意,這下都看到了,哪還不知道他受傷了?秦二夫人顧不得自己身體發軟,幾步跑過來摟著他,“哪里受傷了?和娘說。”

  小孩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內側,稍大一點的孩子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顯然,他也深知其味,只是到底年紀大一點,而且一直有學武,體質要比弟弟好一點,所以才能一更新直忍著。

  左左一拍額頭,她就記得女人會受不住馬上顛簸,怎麼就忘了小孩也會受不住?

  “脫了褲子我看看。”

  一語出,滿座都驚了,兩孩子是不好意思,兩母親是不知所措,兩追隨者是無語,只有慧明忍不住呵呵的笑,這孩子,果然簡單的很。

  看眾人的反應,左左就知道自己說錯了,稍微想了想,哪還能不明白大家都在糾結什麼。

  做了三年臨床主刀大夫的她什麼沒見過?可是現在,她也只能無奈的解釋,“我是大夫,出于對患者的責任,我也要看看傷口才行,不過擦傷應該問題都不大,就是會難受一點,褚玲,你把藥膏給兩位夫人,要是沒有潰爛就直接涂抹,要是潰爛了先來告知我一聲,庵主,能不能求點熱水?他們的傷口需要清洗一下。”

  “當然可以,圓靈,你去。”

  “是,師傅。”

  “旁邊那間房是客居,平日這里沒幾個人來,用上的時間少,不過被褥都是干凈的,你們去那里就成。”

  兩位夫人連連作揖,領著兩孩子慢慢走過去,左左陪著庵主說話,很快二夫人就過來回話,“左左拉小姐,兩個孩子大腿內側都傷了,不過世含的要更嚴重些,有些地方潰爛了,世君的要好點。”

  就知道是這樣,不然不會到今天才忍不住,左左還是想去看一下潰爛到什麼程度,可想到男女有別,還是罷了,叫褚玲找出她用過的幾種藥給秦夫人,告訴她用的秩序,“可能會有點疼,讓他忍著點,藥的效果很好的,明天就不會那麼疼了。”

  “是,是,多謝您。”秦二夫人滿臉感激之色,這一段時間熬下來,她已經比一般的內宅婦人多了幾分眼界,她入秦家十多年近二十年,公公親口稱贊的人少之又少,可是中間醒的那一次,公公卻是稱贊了這位小姐好幾次,更不用說人家一路上為他們秦家幾度拼命,現在都還有一個未歸。

  她只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大道理,也沒有大本事,可是這些恩情,她都記著。

  “姑娘還會醫術?”

  側頭看過去便是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對這個人有著莫名的親切感,左左也不吝直言,“我一直希望我就是個大夫,就算天破了也沒我什麼事。”

  “可你背負了其他的,就注定了不能過平凡日子,姑娘,聽貧尼一句勸,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急了徒增孽障,慢了又壞了機緣,跟著形勢走,看清自己的心,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這還真像是出家人說的話,是不是不管是和尚,尼姑還是道士都會一代一代的傳下這句話來?左左失笑著搖頭,“庵主,您不用勸我的,我早就認命了,是我的事逃不了,不是我的事也不會落到我身上來,既然與我扯上了干系,自然就是因為我和他們有一段緣分,至于這段緣分會有多深,那就看以后的造化了。

  “呵呵呵,”慧明笑得歡快,“姑娘真是好悟性,要不是看你命格不凡,與我門無緣,貧尼倒真想渡了你。”

  您還是別了,做巫女就已經很痛苦了,再去做尼姑......她不是越混越差勁嗎?巫女好歹還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要真來做了尼姑,只怕只有伺候人的命,了不起最后就當一個庵主,青燈古佛伴一生,那樣清苦的生活她肯定受不了。

  和慧明說話是很愉快的事,她笑望著你時,你會願意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訴她,哪怕那是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慧明給她一種她非常值得信任的感覺。

  心下一凜,要是這人是敵人,那將是件無比恐怖的事,她能無聲的消融掉你筑起的所有防線,而且尚不自知。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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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人

  “姐姐......”被北方夾在腋下的小孩正一臉討好的對著他笑,看他臉色左左就知道北方為什麼會不走大門了。

  “我怎麼說的?不許受傷,不許留血,現在這是這麼了?”話中盡是責備和不高興,但是左左的動作卻不慢,三兩步過去扶著小溪到一邊坐下,手就搭了上去。

  “中毒?”

  龍溪討好的笑,“恩,姐姐我沒有留血,就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毒。”

  “你還有理了。”輕敲了他腦袋一下,左左才專心去研究這毒藥。

  “好霸道的毒,小溪,你現在有什麼癥狀?”

  “頭有點暈,現在內息流轉得沒那麼通暢了,傷口也無法愈合。”

  以一個龍族的身體來說,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左左無法想像要是人類中了這樣的毒會是個什麼情況“你忍忍,我要把這團爛肉剔掉,會有點疼。”

  “姐姐,你動手吧,我忍得住的。”龍溪除了臉色難看了點,並沒有其他癥狀,此時也是笑嘻嘻的安慰看起來比他還要難受的姐姐。

  左左把早就處理好了,以防隨時都要用上的小刀出來,一咬牙就一刀剔了下去,低垂著頭盡量不去看小溪此時的臉色。

  屋子里一片寂靜,剔骨療傷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此時這兩姐弟一個下刀穩卻額頭見汗,一個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叫疼,叫人不得不佩服.慧明暗暗點頭,心下更喜歡這兩人。

  仿佛是過了半輩子,左左才終于挖到了紅色的肉以及金色的血,北方不動聲色的移了移身體,剛好攔住了慧明的視線,左左趕緊撒上藥粉,再用干凈的軟布一層層的纏上,這才抬手抹掉額上的汗。

  掏出自制的解毒丹喂他吃下去,順便擦掉他唇上的血.擦了點膏狀藥,“這種要是解不了姐姐再喂你更好的。”

  “好。”龍溪乖乖的應了,他知道姐姐的意思,不就是姐姐練的藥要是不行就用和鸞的嗎?姐姐也太小看她自己了。

  “現在和我說說,你碰上誰了?就那些人的實力根本不夠看,他們就是人多,你不至于會受傷。”

  “姐姐,我碰上你們說的黑衣人了,他的攻擊好奇怪。”龍溪仿佛精力一下子就全恢復了,手舞足蹈的把他和黑衣人對敵時觀察到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還強調,“我覺得霧化一定是他們的攻擊形態,不霧化的時候明顯沒那麼厲害。”

  左左心情輕松不起來了,要是這一路上追擊他們的人里有黑衣人,那他們根本不可能逃得掉,除非是以非正常的方式離開,可那樣,她暴露的東西就太多了,不管是為了小溪和北方的安全,還是為了減少以后的麻煩.那都非上上之策。

  沉吟了半晌,左左側過頭問一直在旁聽,她也沒有刻意避開的慧明.“庵主,我們要是想買到好一些的馬車,離這里有多遠可以買到?”

  “馬車?我這里倒是有,也還算舒適,姑姑要是急用不妨先拿去用。”

  “庵主的好意我心領了,不是我不識抬舉,可一輛馬車少了,我必須讓人把秦家人分兩路送走.秦家加上裴畫主仆有十一人.再加上護送的人,兩輛馬車都要大一點才能裝得下.而且馬匹也必須是上品,不然會更麻煩。”

  “貧尼這庵里有.姑娘,就當是給我個機會積個善緣,再說這方圓五十里都只有小村小寨,不可能有你需要的馬車。”

  這麼巴著送上來的好處,左左拉有些不敢接,哪個尼姑庵會有幾輛又大又舒適的馬車隨便送人的?她再傻也看出來了這個慧明不簡單,原本卸下的心防重又筑起來了。

  慧明哪會看不出來,微笑著嘆了口氣,“貧尼在這里一呆就是數十年,世間已經滄海桑田了,貧尼知道姑娘心里有疑惑,可有些事還是不要掀開了講比較好,貧尼只能告訴你,我和你要保護的人有點干系,既然在這里碰上了就是有特別的緣分,略盡綿薄之力也當應該,姑娘要是拒絕,反為不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左左哪還能拒絕,就算她說了謊,只要能幫上她的忙就好,謊就謊吧,要是馬車有問題,相信她帶出來的人也有應變之策。

  “那就多謝庵主了,海棠,你把解藥喂給老爺子吃了,請他過來一下,還有裴畫。”

  “是。”

  等吩咐完,左左才對庵主道:“若是庵主有不便,我換個地方也可以。”

  “無妨,貧尼都到這歲數了,又是方外之人,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圓通,你們幾個都回屋休息去吧,暫時不用出來了。”

  “是,師傅。”

  沒多久,裴畫就扶著老爺子過來了,走得很慢,看到左左,老爺子老遠就笑,“我就當散步活血了,老了啊!”

  “您老身體不錯,一般老人都熬不住這一路。”

  “哈哈哈,哄我老頭子開心哪。”說著,眼光微撇,視線中出現一張有點眼熟的臉,仔細一認,驚得差點叫出來,雖然慧明及時的微微搖頭制止,可在場的幾人都看出了秦老爺子的失態。

  左左卻放下心來,這至少說明沒有說謊,老爺子對她也沒有敵意,這就夠了,其他的隱秘她沒有興趣打聽,現在也沒這個時間。

  “老爺子,找您來是有點事想商量。”

  秦榆翁艱難的收回視線,心不在蔫的回道:“有什麼事你拿主意就好,我老頭子都聽。”

  左左也沒客氣,徑直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連帶的把小溪碰上黑衣人的事也說了,饒是老爺子還處在驚疑中.對左左口中的黑衣人還是給了最大的關注。

  “他們會追來?”

  “就是因為沒把握才不得不分開行動,如果只有我們的人,我相信最不濟也能跑得了,可帶上你們就說不好了。”

  這小姑娘就差沒明說你們都是累贅了,老爺子苦笑,“我了解了,你安排就是,我們秦家的十余口人命就交給你們了。”

  “只要你們不在,我毫無壓力。”左左轉向裴畫.也管那一老一尼姑眉來眼去,“裴畫,你們一共分乘兩輛,談彥負責其中一輛,你負責其中一輛,大方向不變,應該已經有人來接應了,你要掌握好度,不要和他們錯開了,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只有身邊沒人的時候,你才能發揮自己的潛力想辦法自保,你要記著,一車人的性命在你手上握著,不可魯莽,也不可大意。

  秦榆翁嘴巴張了張,想說如果坐馬車的話他可以不用吃藥,被左左一個眼神逼了回去,再看了下外孫.了然的點了點頭。

  “左左拉……小姐,我可能......”

  “還沒試過怎麼就知道做不到呢?”左左打斷他的話,眼里帶著傲氣.“我才出來時連動物都沒殺過,為了生存,我現在沾了多少人的血了?裴畫,你可以把莫府當成你的避風港,只要你自己甘願,多養一個人對莫府來說不是問題,可是,你甘願嗎?”

  甘願嗎?裴畫笑.不.他不可能甘願,父皇母妃的死他從來不曾忘記.他是印澤月,蒼遠國七皇子.這一點他已經記進了骨子里,怎麼可能忘,又怎麼可以忘?

  “知道了,我會盡我全部的力量把人安全帶回孟甘城,如果他們不在了,首先就是我不在了。”

  左左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在他心里裴畫有可塑性,但是有秦老爺子在手了,她對他就沒那麼看得重了,老爺子老則老矣,但已成精,只要她好好幫他調養身體,再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有得幾十年,莫干國要是還沒復國成功那就不如打包回山里窩著算了,幾十年......她無法想像自己五十歲的時候還在陰謀詭計里打拼,光是這麼想想就讓她覺得這輩子太暗無天日了。

  “去做準備吧,你帶上環兒和秦二公子一家,我會再派四個人保護你們。”

  “好。”

  裴畫毫不拖沓的應了,轉身離開。

  “這還像點樣子,他啊,就是被他父皇放養得太厲害了,他自己也不願卷入爭權奪利里面,養成了個散漫性子,雖然東西沒少學,但到底還是缺了些,皇宮里隨便拎出一個也不比他弱。”看了慧明一眼,老爺子加了一句,“當然前提是,他們還活著。”

  慧明一直掛著慈祥笑意的臉終于變了色,看向老爺子的眼神帶著風雨欲來之勢。

  “不知道老爺子這話是怎麼個說法?皇子就算沒在宮里養里,不也應該是開府別居了嗎?”

  “世道會變的,人心也會變。”

  慧明還想再說什麼,看到左左在場閉緊了嘴,左左識趣的起身,“我也要去做點準備,庵主要是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讓人把馬車先給我過目?我也好早做打算。”

  “當然,圓靈。”

  內簾被拉開,有著一張圓圓臉的清秀尼姑走了進來,“師傅。”

  “你帶著師妹們去庫房把馬車箱搬出來,再選幾匹好馬給他們。”

  “是,師傅。”圓靈好奇的看向笑望著她的左左,同是女人,她好佩服這個女人,好有魄力。

  “幾位施主請跟我來。”

  “小師傅請帶路。”

  最后離開的人體貼的把門給帶上,屋里就剩下老爺子和慧明兩人。

  秦榆翁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壓抑著什麼,起身就要彎腰行禮,慧明制止他,“我都出家幾十年了,這些俗禮就算了,更何況是我們之間,大哥,你倒是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猜到了?”一聲大哥把秦榆翁的的心都叫軟了,當年的一對小鴛鴦,全信陵誰不說他們是天作之合,可是......終究是福緣薄了啊!

  慧明苦笑,“看到小至時.我還以為秦家犯了事,不算榆錦,就憑我和秦家的交情也不能看著你們落難,該盡力的地方自當盡力。”

  “你啊,還是老樣子,情感勝于理智。”老爺子心里更舒服了不少,雖然私心里他已經猜到了她會這麼說,不然也不會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小地方一隱幾十年。

  “你現在法號是?”

  “慧明,是師傅賜的.我也挺喜歡,我自認這輩子聰慧夠了,可是一直沒能活得明白。”慧明看向一個方向,秦榆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居然是......

  “當時堅持要把榆錦的靈位帶走,你就一直把他供在這里?”

  “不在這里在哪里?我們說過要相伴一生的,他先我離開,就算只是靈位也要一直陪著我,直到我們相會的那天,大哥.你說他是不是太狠心了,他自己倒是走得痛快,卻強迫我留在這世上蹉跎,青燈古佛一輩子,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秦榆翁搖頭,眼中帶著疼惜,這個為了自家兄弟賠上了一輩子的女人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啊,“巧丹,榆錦的本意絕對不是想讓你這麼清苦,你又何必故意曲解他的想法.把自己逼至此種地步。”

  “大哥,你說在經歷了那樣的感情后,我還能找另一個人過日子嗎?”慧明笑得凄慘.“要是可以,我又哪會窩在這里?”

  “所以我才說你太過感性了,榆錦一定是希望你能幸福的過完這輩子再去和他相聚。”

  “我要是能和別人過,一定是忘了他,就算在地底能再見,誰知道那樣的我他還會不會認,我又會不會認?他就是自私,變鬼也是個自私鬼。”

  端起冷了的茶喝一口.秦榆翁把話題引開.這也是他非常想知道的,“巧丹.你在這里的事有誰知道嗎?”

  “大哥,以后就叫我慧明吧.印巧丹這個名字......除非到我死了,碑文上寫這個名字外,有生之年我不打算再用。”

  “巧......”秦榆翁一點也不想為當年的事幫腔,但是,這個當年熱情似火的小姑娘已經蹉跎成這樣了,他不忍心她再計較當年,“慧明,你還在怪你皇兄嗎?”

  慧明冷笑,“怪又能怎樣,他們又不會疼不會痛。”

  “當年的事國君也是沒辦法,當年他才即位,國勢本就不穩.又有人瞞了前方的軍情,要不然也不會支援不及,這麼多年的事了放下吧,既然不能怪,也不能殺了誰來解恨,又何苦自虐慧明,我要弄清楚一點事,你在這里的事有誰知道嗎?”

  “沒有誰,我誰都沒告更新訴,要是有人知道我還哪來清靜?怎麼了?”

  “那就怪不得了。”秦榆翁喃喃的道。

  “怪不得什麼?”

  秦榆翁看向慧明,嚴肅得讓慧明有了不好的預感,“慧明,你隱居在此可能不知道,你的皇兄……已經過世了。”

  “怎麼可能?”慧明驚得猛的站起來,眼睛圓瞪,“什麼時候的事?是不是有什麼異常?和你們的逃離有關系嗎?”

  還和當年一樣敏銳啊,秦榆翁有了點新想法,不過暫時還用不上就是了,“幾個月前發生的事,剛才的裴畫是你七侄子印澤月,和先皇一起故去的還有他的母妃,也就是我的女兒,他被追殺,動手得太快,我們都沒能幫上,他逃到了孟甘城,碰上了左左拉,是左左拉救了他。”

  簡短的話里有著太多的信息,慧明一一吸收,整理,“當年的小不點進宮做妃子了?”

  秦榆翁苦笑,“這是當年她的選擇,命該如此吧。”

  “現今即位的是誰?”

  “大皇子印澤良。”

  好歹還是印家的人,雖然做法不能見人,不忠不孝全占全了,可總比被別人奪了權去來得強不是。

  像是看穿了慧明的想法,秦榆翁補充道:“現在的蒼遠國已經快被神秘出現的黑衣人架空了,印澤良能做幾分的主還不好說。”

  “黑衣?左左拉剛才所說的黑衣人?”

  “對。”

  “不孝子孫。”慧明冷哼,“他們不止要追殺七皇子,還要把秦家連根拔了?”

  “不,正確的說他們要追殺的就是我們秦家.七皇子在皇冊中早就是個死人了,死在了孟甘城,他現在的名字叫裴畫。”

  慧明理解能力很強,“他和左左拉什麼關系?左左拉來救你們是因為裴畫?”

  “我們一見面就是商量如何逃離,至于其他的,我也還在云里霧里,沒有時間弄清楚,我老了,這幾天又一直是馬上疾馳.左左拉給我吃了一顆藥,我一路都是昏睡過來的。”

  慧明疑惑的看著他,老爺子也不怕她細看,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最多就是沒把自己看出來的一些東西明說而已,慧明到底是姓印的,哪怕是家人再不爭氣再讓她鬧心,關鍵時刻,她會幫的也是自家人,就算她一直把秦家也當成了自家人.他也相信她不會對秦家動手,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放任秦家與蒼遠國為敵,當然,只是現狀,她以為的情況下,等到時候蒼遠國已經被黑衣人把持了,印澤良完全受制于人,再要如何做就有得商量了。

  “你們打算去孟甘城?”

  老爺子睜著眼睛胡扯,而且句句胡扯在點上.“去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方便,孟甘城位置敏感,反倒不在任何一國的管制中.去孟甘城最為恰當。”

  那倒確實如此,以她對天下大勢的了解,孟甘城是幾國都虎視耽耽的地方,卻也偏偏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的地方,那地方雖然亂了點,但也不吝是最佳逃亡地點,而且最主要是,左左拉合了她的眼緣.她確實是學過相面的.而且自認學得還不錯,左左拉的面相很奇特.她居然不能完全解出來,但是左左拉的氣息卻是平和的.要是她不說,她絕對不知道她居然也滿手血腥。

  門被人敲了兩下,“爹,你在嗎?”

  看慧明看向自己,秦榆翁點頭,“是至兒,你的身份能讓他們知道嗎?”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身份了,現在蒼遠國都快不姓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看看就行了,大哥,你別揭穿我的身份。”

  無奈的點頭,秦榆翁揚聲道:“進來吧。”

  秦瑞至看屋子里只有兩人,像是在商量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爹,左左拉小姐說一會就要動身,庵里的小師傅們給我們準備了些熱食,您去吃一點吧,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趁著有點時間,我還想給你泡泡腳活血,免得身體受損。”

  “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再和師傅說幾句話就來。”

  視線對上慧明溫和的眼神,那樣一張臉,那樣的笑容,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他年少時曾經有那麼一個人也是這麼對他笑,只是那笑容更好看,更……像火一般熾熱。

  —丹姨,差點成了他小嬸的蒼遠國公主。

  秦瑞至差點驚叫出聲,及時把頭轉過去,看到父親了然的眼神時才垂下眼,把這一刻的激動心情壓下去,他一直以為丹姨追隨著小叔去了,沒想到隱居在這樣一個庵堂里,要不是他們挑了這麼一條路離開,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丹姨還活著。

  “出去吧。”

  穩了穩聲音,秦瑞至再看了慧明一眼,應了聲便飛快的離開.就那一眼他就知道丹姨認出了他,更何況爹也在,她哪會認不出來,可是她卻沒有和他相認,沒有叫他,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回頭,回頭再問問父親去。

  “他認出我了。”慧明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那種沒有被所有人遺忘的感覺讓早就心如止水的她也難掩高興。

  “你離開時他都十好幾歲了,哪會一點印象都沒有。”老爺子把這個話題結束在這里,“我們大概馬上就要離開了,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或者,有什麼要交待我的?”

  “我哪有資格交待你,我都叫了這麼多年大哥了,雖然......沒能入得了秦家門,但是在我心里,我就是秦家的媳婦,而不是什麼小公主,所以大哥,你也不用防備我什麼,再如何,我也不會對秦家人不利,榆錦要是知道我沒護著他的家人,就算我們相逢了,他也不會認我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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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順其自然

  一席話,把秦榆翁說得心下酸澀,他那個比他小了近二十歲的小弟啊,要是他還活著,他的成就必定不在他之下,而且必定是在戰場上揚威,他們秦家難得出一個武將,還是個天縱之才,卻死在了前方戰場上,一場名不見經傳的戰役里,要不是那時候新君即位,各路妖魔鬼怪作亂,哪會……

  “是大哥的錯,不該防著你,不過大哥也勸你,這時候你不要露面,這對蒼遠國的局勢沒有任何影響,黑衣人……很強,而且數量不少,你不要小看了剛才受傷的那個龍溪,可以說來救我們的這一批人里,除了那個北方,沒人是他的對手,連他都受了傷,我無法想像那些人強到了什麼程度,蒼遠國的都城力量再多也防不了那些人。”

  慧明終于笑得舒暢了些,臉上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明媚,“我哪會如當年那般魯莽,現在手里一沒兵二沒將,就幾個小尼姑能對付得了誰,大哥,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我就在這里等著,以后……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雖然我大忙幫不上,但是……也不要小看了我,我的人雖然廢了,可身手這些年並沒有廢,還有一批當年活下來的人也會聽從我的調遣,你不要小看了他們,比起那些湊人頭的士兵,他們一個抵百不在話下。”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慧明,世事變幻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會如何,可是以我的眼光來看……蒼遠國沒有明天可言,你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想想,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讓人來給你送信,你要是不願意幫忙。直接回我就是,我能理解。”

  慧明眉頭微皺,卻依然點了頭,“我會好好想想你的話。”

  秦榆翁起身。最后再看了她一眼,“希望我們再見時不是敵人。”

  “一定不會是,你是我大哥,一輩子都是。”慧明說得肯定。

  “但願如此。”

  可是他卻不敢信,他想要的是破了這蒼遠國,慧明再怎麼看得開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吧,雖然她自己說手里一沒兵二沒將。可當年那一批跟著她稱霸都城的小公子哥們現在都成了能當家作主的人,就算因為家族利益的關系而多了束縛,但是他相信以他們當年對巧丹的瘋狂崇拜,只要她開口,他們一定會出手幫助。

  當年那個熱情似火,帶著一幫子公子哥兒到處搞破壞,卻有著大智慧,平衡住了幾位皇兄之間的爭斗。要不是她不想成為其中一員,而不能有太多兵力在手,以她對榆錦的感情。必定不會出現那樣的慘劇,有些事啊,就是避不開的。

  但是有一點他非常肯定,他不願意和她為敵,不管是三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后的現在。

  停了一天的雪又飄飄蕩蕩的下起來,兩輛馬車分別由四馬匹拉著,聽那響鼻聲就知道它們都極其健壯,時不時的揚一蹄子,像在催促大家盡快起程。

  先扶著女人小孩上馬車。秦家兩位公子都對著左左深深的彎下了腰,秦瑞至道:“我們有自知之明,留下來只會拖你們后腿,但是把危險留給了你們,也是因為我們的自私,衷心的希望我們再見時。不管是我們還是你們都能一個不少。”

  “來救你們並沒人逼迫,既然是我們自願的,有什麼后果也該由我們擔了,上車吧,能再見的。”左左披著斗篷,但是臉沒有遮上,雪花飄落下來,偶有一朵落在她睫毛上,讓她平添了幾許柔弱,好像直到現在,他們才終于記起來這個極有魄力的姑娘其實年紀真的不大。

  慧明站在屋檐下看著這里,她沒有要過來的意思,目送著榆錦的親人一個個消失在視線內,直到只剩最后一個,笑著微微向他點頭,卻看到他瞬間紅了的眼眶,這傻小子,慧明轉開視線,她只比小至大了幾歲,那時總是追在她身后叫她丹姐,跟著她到處闖禍,一開始倒沒什麼,可是后來和榆錦相知相戀,她就強迫他叫自己丹姨,她現在都還記得當時他鬧了好幾天的別扭,最后還是老老實實的低了頭,從那以后,就一直叫她丹姨。

  那時候她還幻想,不知道有一天他叫自己小嬸時會是什麼表情,可是直到現在,這一聲喊都沒有聽到,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機會聽到了。

  秦瑞至狼狽的垂下頭,把眼里的澀意壓了回去,跳上馬車再也沒有回頭往后看。

  老爺子看在眼里,暗暗嘆了口氣,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左左並沒有多和談彥說什麼,雖然他話不多,但是執行起命令來卻是不打半點折扣的,左左對他很放心,倒是對另一路的人有那麼點擔心。

  “裴畫,不要小看了自己,你要沒有自信的時候就想想,要是你沒有點利用價值,我怎麼會這麼盡心盡力幫你,肯定是因為你有過人之處被我看重,所以,相信自己。”

  裴畫原本的擔憂被這一席話安慰得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失笑道:“你的安慰方式真特別,就不怕打擊得我更沒自信了?”

  “其實很多事你並不是不會,跟著老爺子多年,不可能一點東西都沒學到,更何況你還是皇子,不管你願意不願意,總有些東西是會被你看到的,你只是要學會怎麼利用那些東西,不要像那些摳門的富人一樣,懷惴著金銀卻餓死了。”

  裴畫眼中閃了幾閃,最終卻彎下腰來,“我會記著這番話的,左左拉小姐,不管如何,請你以自身的安危為重。”

  “我記著。”

  原本因為裴畫的原因而讓巫女陷入危險中對裴畫有所不滿的莫干部落人對裴畫總算有了點好感,他們無法干預左左拉巫的決定,但是,他們的擔心從一開始就沒少過,一路下來不知道求了多少遍神靈了,就希望他們的巫女能平安無事的回到莫府中去。

  除了老爺子,該上馬車的都上去了,左左領著人退開了些,把手里的兩種藥丸遞了過去,“綠色那顆是解藥,不要認錯了。”

  “我以為我根本用不到。”老爺子不習慣下巴上光禿禿的感覺,那胡子跟了他不少年頭了,在這大冷天尤其覺得下巴冷,每次去摸胡子都摸到一點點胡渣,他還在適應中。

  “這馬車我看了下,比市面上買的那些要好多了,我又讓人多墊了些棉被,顛簸感應該會少很多,您要是覺得可以忍受,最好還是……我對裴畫確實有幾分不放心。”

  “那你剛才還說得那麼相信他。”

  “要是我都不信任他,他更不會相信自己。”

  老爺子嘆息一聲,深深的吸引一口,連心肺都涼了,“不論如何,下次見面時希望我們都能完好無損。”

  左左只是笑,她沒有那麼天真,雖然沒有人拖后腿了,但同時幫手也少了,而追兵卻不見得只是她一開始以為的那些士兵,了不起全是精英,再加上一些修行者,而是讓小溪都受傷了的黑衣人。

  在知道黑衣人追來了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有了心理準備,不管送的是自己的命還是別人的命,都無可避免,想要爭天下,哪可能誰都全身而退,她當然想盡力保全,可是她連自己都無法保證。

  “我已經傳了信回去搬救兵了,沒事的,您先走吧,別耽擱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捏著盒子就往馬車走去,到得半路又停下來,“如果這次我們都能活著,我會同意你的打算。”

  她就知道以老爺子的眼光不會看不出她在圖謀什麼,能得這樣一個承諾也算是沒白忙活了,老爺子可比裴畫有用多了。

  老爺子最后望了屋檐下的慧明一眼,點了點頭就一頭鉆進了馬車,他不后悔把自己綁上左左拉的戰車,這天下原本只是亂象初現,在知道黑衣人的存在后,他已經可以肯定,大戰將起,蒼遠國就是前車之鑒。

  他秦家沒有想成為天下共主的意思,但他的血還熱著,也想在這亂世為秦家謀得一席之地,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子孫后代想,左左拉的勢力究竟如何他還不知道,但是就他所見的這些人就全是修行者,一般人家可養不起,亂世出英雄,連草莽都可以成皇成帝,何況是本就有家底的世家大族?

  看著兩輛馬車漸行漸遠,四個護衛騎馬而行,馬蹄聲噠噠噠的聲音越來越小,左左才回頭走向慧明,“庵主,承你恩情了。”

  慧明微笑著搖頭,“你也要走了?”

  “恩,他們應該快要追來了,我不能給庵主帶來麻煩。”

  慧明嘴張了幾張,最后還是沒有說出挽留的話,這個地方暫時確實不能暴露,尤其是在得知蒼遠國的現狀后,不管她當年如何風光,現在早就事過境遷,現在回去和送死沒有區別,就像她和老爺子說的,等著吧。

  牽過褚玲遞過來的韁繩,左左翻身上馬,那利落程度比之初出發時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庵主,就比如你勸我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這話我也送你,今日之恩以后當還,就此告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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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終碰上

  左左這一行人包括她在內現在已經只有十六人了,她原本打算帶著眾人從原路返回去,在半路時再拐路,引開追兵的視線,可看著地上薄薄的一層雪,不由得暗嘆老天助她,連掩飾痕跡都不用她費心了。

  一路往前跑,左左才知道慧明說的方圓五十里只有小村小寨不是騙她的,這一帶確實偏僻,最偏的一段路騎馬跑了好久都荒蕪人煙。

  再次收到益鳥傳信,左左松了口氣,“他們兩路人馬現在都安全。”

  隨手把紙條收起空間里,左左感嘆,“幸好帶了不少益鳥出來,有它們幫忙聯系我心里才有底。”

  海棠把肉干煮開的湯乘了碗遞給她,味道算不上好,但是熱得很,一碗喝下去全身都熱呼了,“再給我一碗。”

  這次左左沒有急著喝,而是蘸著干糧吃,這是一天里唯一一次的生火,她挺珍惜。

  “姐姐,我的肉給你。”

  拿開碗,左左笑,“你的肉我吃了會長生不老嗎?”

  龍溪真的就思考起來,是不是喝了他的血姐姐就能活很久了?

  腦袋突然痛了一下,左左瞪他,“你還真有這打算?讓我吃人肉,惡心不惡心。”

  “我又沒說吃人肉,是喝血嘛!”聲音越說越小,最后,龍溪識趣的躲到了北方身后,不敢再說這個話題,心底卻又有點小得意,看姐姐對他多好。

  看著破屋外面飄飄揚揚的大雪,左左覺得骨頭里面都在冒寒意,可能是這樣的天氣騎馬太久了,關節處開始隱隱做痛,可這樣的苦日子就算沒有追兵也還得七八天,速度還得保證。

  緊了緊斗篷領口,下意識的又系緊了些,左左揉了揉膝蓋站起來,“把痕跡消除了。準備走吧。”

  “是。”

  這是一路上做熟了的事,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收拾妥當,冒著風雪上馬趕路。

  就這樣連著趕了兩天路,他們不但避開了追兵。居然連黑衣人也沒追上來,這反倒讓左左更加提高了警惕,她不覺得印澤良會放棄追殺他們,之所以沒有動作,一定是在醞釀更大的動作。

  越是這麼想,難得的休息時間左左越是難以入睡,一遍一遍的思考著追兵會采取的方法。更多時候,她都在琢磨著黑衣人的事,她有種感覺,這天下之亂最后和莫干部落唱對臺戲的一定會是他們。

  巫女的直覺其實就是最原始的占卜,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睡不著?”

  左左側過頭,把蓋在身上的被子再攏了攏,還是覺得到處有冷風鉆進來,要是有個人暖被窩就好了。“恩,他們越是不出現我越是擔心,一路打一路逃我會更適應些。”

  北方失笑。往火堆的方向移了移,雖然他不畏寒冷,可能更舒服他還是不會拒絕的,撇了左左一眼,挑了挑木材讓火更大,“睡不著就過來說說話。”

  把被子蓋到並排靠在她身后的褚玲和海棠身上,把坐在火堆邊頭一點一點的龍溪拉著在自己腿上躺著,熟悉的氣息讓龍溪眼睛都沒睜,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說什麼?”

  北方想了想,“其實我可以把你們一起帶回去的。這樣不會造殺孽,還能保證你的安全。”

  “我有這麼想過。”左左輕拍著龍溪的背,目光溫柔,“我沒有那麼堅強,現在每做出一個決定我都要思考好久,就生怕做了錯誤的決定累得他人送命。若是你把所有人都帶回去我就輕松了,可是這樣不行,以后我要做的事少不了,總不能一遇到危險就讓你帶我跑,命是保住了,可我的斗志全磨沒了,這樣的我,根本無法保護他人,你知道的,部落的人很依賴我,可能就算我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們心里明明也知道,可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那麼做。”

  環眼看了下就算睡著都沒有束縛起力量的族人,一副隨時準備對敵的模樣,並且隱隱把她護在中間,她不是木頭人,相反,在某些方面,她是個感情為重的人,尤其受不得別人對她好,要是別人對她好,她想十倍的還回去。

  而莫干部落的人對她的好占據了所有的方面,她做決定的時候,無法不顧及到他們。

  “北方,我一想到以后要當一個保護者的角色就覺得惶恐,背負著逃不開的責任,還要背負大家的性命,真想找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北方沉默,不知道怎麼安慰才能讓她好過點,而左左大概也沒想要他接腔,長出一口氣繼續道:“再說如果我真讓你帶著我們全跑了,沒了我們吸引敵人,那兩車人大概就跑不了,現在可還在蒼遠國境內。”

  安靜了一會,北方莫名笑了,“我看你還是繼續去睡吧,一說話就說到你痛處了。”

  “還不是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現在就想知道印澤良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我總覺得他們有特殊的聯絡方式就一定有特殊的出行方式,那些黑衣人讓我很忌諱。”

  “你想再多也沒用,他們不出現不是更好,還要多久可以進入鏡無國?”

  “聽褚玲說要后天下午,最遲晚上可以到。”

  “也就是說你還需要擔兩天的心?你確定不休息能熬得下去?”

  “……不能。”

  北方起身,換到左左另一邊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吧,借你。”

  看了看懷里的小溪,再看了看另一邊的肩膀,左左果斷的靠了過去,不管是身體還是心其實都挺累了,精神同樣不輕松,可擔心的事太多,讓她焦躁不已,她需要睡眠來恢復。

  沒多久,原本還嚷嚷著睡不著的人就呼吸綿長了,北方輕輕嘆息了聲,聲音不大,卻響在每個裝睡的人耳朵里,“我守夜,你們都安心睡。”

  沒人應聲,但北方知道大家都聽到了,很快,緊繃著情緒的眾人就都睡了過去,這些天,他們也不輕松,左左拉巫是要掌控大局,可他們卻要時時刻刻關注左左拉巫,要是左左拉巫受傷了,他們都沒法原諒自己。

  一夜又安危渡過,得到了好的休息,第二天大家都精力充沛,比平時更有效率,第二天晚上同樣如此,到了第三天,鏡無國已經在望了,就在大家都以為危機將要解除的時候,左左眉間一跳,不經思考就大喊,“戒備。”

  幾乎是同一時間,防御圈就已經形成,外圍是族人,內圍是龍溪和北方,褚玲,海棠,左左被護在了最中間。

  “嘎嘎嘎,反應不錯,怪不得能跑這麼遠,差點就讓你們逃了。”

  隨著聲音的出現,黑衣人陸陸續續的從虛無的空中出現,目測得有近三十人。

  左左心直往下沉,小溪當時對付一個都吃了虧,現在來了這麼多,北方不能犯殺孽,莫干部落的人就算全力以赴也沒辦法一對一,兩對一都不見得有把握,最好是三對一,可他們的人數本來就不占優勢。

  褚玲靠近北方悄聲道:“北方公子,請你先帶左左拉巫離開,我們來斷后。”

  “不行,你以為沒了北方,你們能活命嗎?”

  褚玲頭一次不那麼順從,祈求的目光看向北方,北方搖了搖頭,“你還是不了解左左,她雖然貪生怕死,但是這並不能建立在你們的犧牲上。”

  褚玲低下頭,不再說話,左左卻開口了,“我給你們的書你們都學得怎麼樣了?”

  兩人一怔,海棠回道:“能學會的都學會了。”

  “很好,今天就當是檢驗你們成果的時候了,不要留有余力,不然……我們大家都得留在這了。”

  “是。”

  “我以為你們會商量著怎麼逃跑。”

  “明知道跑不了為什麼要跑。”

  黑衣首領瞠目,旋即大笑,“哈哈哈,難得見到你這麼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就站著等死。”

  “我向來有自知之明,就算我們今天跑不了,我也會拖一個墊背的。”左左臉色一厲,“動手。”

  隨著她一聲喊,不止是外圍的人全動手了,就連褚玲和海棠也騰空而起,兩人的合招居然第一時間就把一個黑衣人制住了,並且沒用多少時間就讓那人連霧化的機會都沒有就變成了冰渣。

  先下手為強,果然比被動的挨打好多了。

  “小溪,你也上,小心一點,不要再給別人傷你的機會。”

  龍槍在手,龍溪驕傲的昂頭,“姐姐,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左左,我……”

  “北方,我說過的,你不能,有些話說穿了其實沒什麼意思,我並不在乎你是什麼,但是我要是毀了你的修行,我一定沒辦法原諒自己,我沒那麼偉大,並不是不想讓你幫忙,而是和毀了你的修行比起來,這點念想完全可以掐斷,你不要老是來考驗我,我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堅定不移。”

  北方沉默無語,左左也不管他,有北方在身邊,她自己的安全是無虞的,這點她絕對相信。

  對方的人數本來就占了優勢,再加上實力……左左咬唇,想著脫身的辦法,硬抗的話,除了北方和龍溪,以及他們兩人不會丟下的她,其他人一個都跑不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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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22:5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 聖主

  大概是褚玲和海棠一出手就表現得太過搶眼,黑衣人首領又很快看出來兩人聯手火力強大了許多,派了更多的人去重點照顧這兩人。

  看著兩人逐漸被分開,左左握著馬鞭的手緊了緊。

  果然就像小溪所說的,霧化好像是黑衣人的攻擊形態,幸好對上的是莫干部落這些天生的元素修行者,要是一般人,連他們的邊都挨不到就沒命了。

  完全被壓制住了,左左苦笑,她倒是想去助陣,可是攻擊並不是她的強項,而且,對方還有那麼多人在壓陣,要是她一加入,對方的所有人也加入,那情況更糟糕。

  正想著,對面的首領慢慢踱步到她身邊,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唯一露出的眼睛里絕對沒有善意,語氣帶笑,眼中卻無笑,很詭異。

  “沒想到領頭的還是個漂亮小姑娘,就不知道經不經得起……”

  話中未竟之意一想就不是好話,黑衣人身邊的人已經在囂張著狂笑了,仿佛吃定了這一行人一般。

  確實,他們有這個資格,從他們走出那個地方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哪次出手一次性派出來過這麼多人,原本還以為是多強大的敵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倒是幾個女人都長得不錯。

  “你們是從信陵過來的?”

  男人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怔了怔回道:“當然,一接到四十三號的靈魂傳信,聖主就派我們過來了,能被我們聖主都惦記是你們的榮幸。”

  聖主?四十三號?靈魂傳信?左左在心里總結著這些信息,四十三號應該是死在小溪手里的那個人,可靈魂傳信又是什麼?聖主難道是他們對頭領的尊稱?

  不明白就問,左左非常坦率的開口,“靈魂傳信是什麼?”

  “這是我們一族才有的秘法,不然我們又怎麼會知道四十三號會死在你們手里。”男人像是認定了這些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左左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一族才有的秘法,左左不由得想到了莫干部落的一些事,比如說她的巫女身份,她的占卜。巫女的請神,難不成這些黑衣人也和莫干部落一樣是個傳承了許多年的部落?

  有了這樣的念頭,左左越想就越加覺得有這種可能,要不是此時場面上傳來砰的一聲響,她一定還會繼續想下去,對這些黑衣人,她保侍著高度的警惕。盡一切努力想多獲得一些他們的資料,她有種感覺,以后他們總會對上的,對敵人總是要多了解一些才能占據上風。

  循著聲音望去,左左先是一愣,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接下了致命的最后一擊,霧化的人還想繼續攻擊。北方及時給左左上了一個結界。

  左左眼中閃過掙扎,她一直不想北方插手其中就是怕他沾上因果,所以明知道他有保護的手段也一直不許他用。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再不用的話,他們都會死的吧。

  如果……如果只是出手給他們保護,應該……應該沒事吧。

  一咬牙,左左看向北方,“北方,給我們每人一個結界。”

  北方繃著的臉這才有了笑模樣,他忍得好辛苦才一直沒有出手,可是這種冷眼旁觀的感覺太痛苦了,在場上拼命的這些人明明就和他是同一陣線的。就在不久前還在叫他北方公子,對他一臉恭敬。

  顧不得再關注場上其他人,左左顫抖著手輕探向摔在地上一直都沒有動彈的人的大動脈,還帶著溫熱的皮膚觸感,可卻已經不會跳動了。

  明明知道會有傷亡,她卻還是先顧及了北方那邊。要是她的膽子能再大一點,或者再黑一點,這個人,這個連名字陌生,臉孔也只是面熟的族人是不是就不會死在這異地他鄉了?

  他回去后要怎麼向他的家人交待?

  這好像還是頭一次在外面喪命的族人吧。

  閉上眼掩了掩情緒,左左拼命說服自己沒有做錯,死的人是在為莫干部落的興起而努力,可要是把北方牽扯進來,毀了他不知道多少年的修行,她會更內疚,族人可以說是為部落而犧牲,北方呢?他憑什麼為莫干部落犧牲?

  是的,她是知道北方不是人,要說從什麼時候知道的,應該是在小家伙們擁有完整的意識以后吧,連一株草都能修練至形成意識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北方出現得太神秘了,又一直說自己是住在森林里,人類哪有可能住在森林深處還安然無恙,曉月森林的中心究竟有些什麼是整個大陸的一個謎,誰都想知道,也有不少人自持本領去探過,可活著出來的,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

  久而久之,那里也就成了禁地,也是因為這,莫干部落才能在那個遠沒到達中心的地方藏了幾百年而無人找到。

  在隱隱知道北方的身份后,她好奇的情緒蓋過一切,按她的理解來說,北方應該是妖吧,還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妖,不過她連神都同床共枕過了,再認識一個妖實在算不得稀奇事。

  但是,她也有她的底限,這幾年北方對她的好足夠讓她把他當成家人看待,就算他是無聊了來扮演一回知心兄長的游戲,她也得到了實質的好處不是?人做事總得摸摸良心,她做不到享受著人家對她的好,還拉著人家下地獄,這種缺德事會讓她斷子絕孫的,雖然她這輩子可能沒這機會了。

  狠狠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剛才的傷痛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北方想伸出去手攬一攬她,可是這時候,正在踩著鮮血成長的左左讓他停下了動作,成長路上的疼他無法替她承擔,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應聲出現,在她堅持己見時退讓。

  嘆了口氣抬眼掃向四周,北方臉色大變,不可能,他的結界怎麼會有人類能破,可是,那明明就是在一點點的蠶食……

  左左也同時發現了這點,和北方對望一眼,眼中全是駭然,這是她最大的一張底牌,就算不能制敵,卻能自保,沒想到現在卻在黑衣人面前失去了作用。

  “北方,為什麼會這樣……”

  北方黑沉著臉搖頭,“我不知道,頭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左左,快點想辦法,他們支持不了多久了。”而黑衣人除了最先死去一個,到現在都還沒有誰退出戰場。

  再看自己這方,死去一個,受傷的已經不少了。

  辦法,能有什麼辦法,能有什麼辦法,要是有辦法,她哪還會在這里窮磨嘰,左左氣急敗壞的咬牙。

  “嘎嘎嘎,小姑娘是不是把我們都忘了?”

  難聽的聲音讓左左歪了歪頭,“我還真是忘了你們了,怎麼不動手?”

  “啊,我研究了一下你所說的結界,嘖,可惜防不住我們!”黑衣人首領視線落在北方身上,“我以為結界在人類中早就失傳了。”

  “很顯然,沒有。”北方若有所思的道,一般人類不可能知道結界的存在,他好像摸到點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只是還不太能確定,等有時間了得去好好問問母親。

  “啊……”兩方的人都循著聲音望過去,原來是龍溪的對手被挑飛了,有了龍槍在手,小溪勇猛了許多,現在場上可以說他是最忙的,要不然以他此刻的狠戾,不可能才傷敵,莫干部落的人雖然都是天生的元素修行者,但是和黑衣人比起來到底還是吃虧了的,尤其是黑衣人的攻擊形態太詭異了,總讓他們有種不知道往哪里攻擊的感覺。

  這下,龍溪就成了救火隊,誰那里有危險他就去救誰,而剛死去的那個,是他唯一一次沒顧得過來的,他再厲害,也只有一雙手,一支槍。

  “小溪,小心。”

  龍槍又解去了別人一次危難,聞言對著姐姐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我沒事。”

  “他暫時是沒事,不過等下就說不定了,你們幾個,上。”

  “是,嘎嘎嘎。”

  左左哪會看不出他的打算,只要絆住了小溪,其他人很快就會頂不住,不過,這些人明明沒有火力全開,為什麼?

  “因為聖主的命令是活捉你們。”看她疑惑,男人吊著眼角給了她個答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人,“不過聖主也沒有全要活的,所以死幾個也不算什麼。”

  怪不得,原來是要捉活他們,要是要他們的命,只怕他們早就支持不住了,左左抿直了嘴,想著脫身之法,她唯一可以利用的,大概就是聖主的那個命令。

  北方給每人重新補上一道結界,邊提高警惕護住左左,看著己方的人勉力支持,心下不免也有了幾分擔憂,要是這些人全死在這里,對他當然沒什麼影響,但是對左左來說肯定是一個打擊,是她決定要去救秦家,是她把大家帶到了現在這一步,若是這一次不能盡可能的全身而退,對左左以后的影響太大了,尤其是對她的自信心。

  黑衣人嗤笑一聲,指揮身邊剩下的人全上,他自己留下來看住兩人,這小姑娘明顯是不擅長攻擊,只要打敗她身邊那個男人,一個小丫頭片子手到擒來。

  只是他對這個男人也有著提防,明明很強大,可卻好像有著什麼顧忌不敢動手,要真是如此就太好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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