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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因著黎時輝的案子結了,蔣欽也不必待在大理寺內,而是要轉去普通監牢之內,而之前住在大理寺附近的蔣蕊和黎雯自然也該離開,自尋去處。
懷王自是要去看蔣欽的,蔣欽望著懷王,沒有說任何關於自己的事情,他沒有說希望懷王將來權勢在手的時候將自己釋放,也沒有說希望在牢內過的好一些,只說:「王爺,罪臣求您一件事……罪臣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被放出來,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家妹和阿雯。她倆都沒吃過什麼苦,幾乎什麼事情都不會幹,是罪臣無能不能讓她們一直幸福地過下去……只求王爺能幫一幫她們,讓她們不至過的太淒慘。」
懷王自然答應下來,並允諾蔣欽,眼下太傅府和蔣府都已經不復存在,他會在京城內為蔣蕊和黎雯物色好一間住所,並指派下人給蔣蕊和黎雯,還會讓下人定期來王府拿足夠的錢財。雖然不能保證過的和之前一樣好,卻也絕不會太差。而在讓蔣蕊和黎雯去新的住所之前,也防止殘留的太子黨之人想對蔣蕊和黎雯下手,暫居王府之內也可保證兩人的安全。
蔣欽聽得懷王的安排,當真是感動非常,連連俯身對懷王行拜禮,懷王曉得蔣欽早年逝妻並未續絃,且無子無女,眼下唯一的家人便是妹妹蔣蕊還有黎雯,故而對兩人十分看重,回府之後便派章盾去接了蔣蕊和黎雯。
然而沒想到,章盾卻是無奈地回來了,馬車內空空如也——章盾嘆了口氣:「黎夫人不肯來。」
頓了頓,又道:「似乎不應喊黎夫人了……蔣氏不肯來。」
懷王此時正在書房內處理政務,章盾便沒去打擾,先告訴了左姝靜,左姝靜聞言有些疑惑:「不肯來?為什麼?」
章盾伸出手,露出手臂上的抓痕:「您看。這是蔣氏撓的。她一聽我是懷王府的人,便瘋了似的說我們是要去抓她去害她的,說自己寧願帶著黎姑娘討飯也不會來喝我們府內的鴆酒。」
左姝靜:「……」
她想了想,還是去了書房,跟懷王說了此事。
太子被輕易扳倒,蔣欽算是頭功,懷王對待功臣是十分寬厚的,左姝靜也曉得他允諾了蔣欽便一定會要好好照顧蔣蕊和黎雯,所以蔣蕊這樣,還是得懷王自己拿主意才行。
懷王聽了左姝靜說的,深深皺眉:「她認為本王要害他?」
左姝靜想了想,道:「嗯,章盾是這麼個意思……章盾還被抓傷了呢。」
懷王啼笑皆非地放下案卷:「到底也是個太傅夫人,怎麼還動手抓人……罷了,我親自去一趟吧。」
左姝靜道:「居然要王爺請,真是好大的架子。既然如此也不怕再多個王妃,我跟你一道兒去吧。好歹我是個女子,蔣蕊想來能放下點戒備。」
懷王點點頭,握著左姝靜的手帶她一同出了門。
因著是親自去大理寺請人,懷王只帶了一個下人,不過沒帶章盾,而是帶了石悍,好歹石悍武功不錯……左姝靜沒想什麼,帶了穩妥些的碧雲。
左姝靜和懷王坐在馬車內,車伕在趕車,石悍坐在車轅上,碧雲則不得已地坐在他旁邊。
前兩日那烏龍事件之後,兩人還未說過話,石悍每次想找碧雲說什麼,碧雲都逃也似的跑了,眼下終於有了機會,石悍立刻道:「碧雲,你兩日為什麼老是躲著我啊?」
碧雲絲毫不想理會石悍,只抿著嘴不說話。
石悍不折不撓:「王爺讓我和章盾替你看著有什麼適合的人,想給你安排婚事呢!」
昨天許多人來拜訪懷王的時候,左姝靜便特意讓她在屏風後看著那些人了,只是碧雲沒什麼特別看得上眼的,又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官夫人,便告訴左姝靜自己沒有喜歡的。想不到在看屏風之外,左姝靜還跟王爺說了這件事,當真是把她的婚事放在了心上,碧雲略有些感動,道:「哦?是嗎……」
「什麼是嗎不是嗎的。」石悍苦著臉,「你怎麼能讓王妃殿下給你安排婚事呢?」
碧雲道:「為什麼不能?」
「我都跟你表明心跡了啊。」石悍一本正經,「你自個兒說,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咱倆成親,肯定好過你和其他人。」
碧雲一點兒不想理會石悍這莫名其妙的自信心,她懶洋洋地看著石悍的另一邊,道:「我可不這麼覺得。」
石悍說:「為什麼?」
「我無父無母,王妃殿下在安排婚事上,也是以我的意願為主,這是十分難得的,也是很好的。許多人不能決定自己將來要嫁給什麼人,我卻可以,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我很珍惜。所以我想,一定要郎有情妾有意的時候,我才要跟人成親……」碧雲難得露出了點小女兒的姿態,「至於你嘛,咱倆郎無情妾無意,為什麼要成親啊?就因為相熟?我以後嫁給其他人,有一輩子的時間跟他熟悉起來呢。」
石悍十分驚訝:「什麼?郎無情妾無意?我,我對你有情有意啊!」
因為過於驚訝,石悍這句話說的十分大聲,車內的左姝靜和懷王也聽見了,兩人本在討論蔣蕊的事情,聽見石悍這句話,不由得都頓住了。
在外邊趕車的府內的老老實實的車伕也微微頓了頓,但依然面不改色地繼續趕車,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似的。
碧雲臉漲的通紅,道:「你腦子有問題啊!幹嘛忽然這麼大聲,還說那樣的話……」
石悍著急地說:「是,是你那麼說,我一時情急……」
碧雲道:「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可是……」石悍傻呆呆地。
碧雲咬了咬下唇,道:「行了,現在在這裡我不想討論這件事,晚點回府再說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她可真怕石悍再來個一時情急,她的臉真可以丟光了!
石悍只好撓了撓頭:「哦……好。」
車內,懷王好笑地看著一臉茫然的左姝靜,道:「王妃大人啊,你這幾日不是很熱心地在幫碧雲安排婚事麼?怎麼卻不知道考慮一下石悍呢?」
左姝靜十分茫然地道:「可,可碧雲沒說呀。我還問過碧雲……唔,我才,大約是碧雲看不上石悍,石悍單相思罷了。」
懷王嚴肅地道:「碧雲應當考慮一下石悍。」
「等回府再問問碧雲吧……」左姝靜十分憂愁,「怎麼事情都擠到一堆了,真是煩人。」
懷王輕笑著搖了搖頭。
蔣蕊住的是大理寺附近的一家十分普通的客棧,這裡面住的也多為與大理寺案情有關的人,由官府出資供他們住在此處,眼下蔣蕊暫時還沒有立刻搬離,而懷王和左姝靜也知道她住在哪間房。
左姝靜和懷王帶著石悍和碧雲上了樓,石悍敲了敲蔣蕊和黎雯住的那間房,裡邊立刻響起了蔣蕊警惕的聲音:「是誰?!」
「我們是……」石悍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懷王搖搖頭,伸手撥開他,道:「是懷王和懷王妃。」
裡面立刻安靜了下來。
半響,蔣蕊忽然抖著聲音道:「懷王殿下,民女與你無冤無仇,你已經讓我哥哥坐牢,也讓我丈夫被抄家被關押了,還不犯過我一個弱質女流嗎?!我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可您放心,只要您放過我,我什麼也不會說!」
左姝靜:「……」
蔣蕊在想什麼呢???
懷王也一臉無言,他道:「外邊人多口雜,你要讓本王一直站在屋外嗎?」
蔣蕊道:「我又不傻,怎麼會開門?!」
懷王左姝靜石悍碧雲四個人站在門外,懷王和左姝靜雖然換了簡樸些的衣服,但王府內的衣服,再簡樸也看得出與尋常百姓不同,何況懷王與左姝靜兩人容貌和身形都與比尋常人要好看些,這樣四個人圍在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在看他們了。
懷王皺著眉頭,似乎還在想要怎麼說,左姝靜卻道:「石悍,踹門。」
石悍愣了愣:「啊?」
左姝靜故意微微放大了聲音,道:「石悍踹門就是了,難道這門裡面開不了,外面還開不了麼?只是怕到時候門壞了,關也關不上,半夜可要遭罪了。」
石悍為難地看了一眼懷王。
懷王瞥了一眼左姝靜,見她嘴角帶笑,眼角眉梢也都是笑意,便也輕咳一聲,道:「嗯,踹吧。」
他這一聲聲音也不小。
石悍只好扭了扭脖子,準備踹門,結果腳還沒踢起來,門就驟然從裡面打開了,蔣蕊站在門內,透過門縫看著他們,道:「你們,你們!」
左姝靜笑了笑:「原來門能打的開呀。那讓我們進去吧。」
蔣蕊只咬著牙不說話,左姝靜道:「王爺是不怕站著,我卻是站累著了,你當真不讓我們進去坐著聊?」
蔣蕊瞪了一眼左姝靜,只好打開了門,裡邊不算大,卻也算整潔,黎雯正坐在椅子上,十分害怕且略帶憤怒地看著他們。
石悍和碧雲留在了外邊,左姝靜和懷王則走了進去,懷王一進去,便直接了當地道:「蔣氏,本王是受你哥哥之托,來接你去懷王府小住的。等本王找到了適合你們母女居住的地方,便會立刻送你們去那兒,下人還有物資,也都會安排好。」
蔣蕊絲毫不信:「王爺以為我會信您?」
左姝靜在門外把蔣蕊氣了個半死,進了門之後卻是嘆了口氣:「蔣氏,你為什麼不信我們?你怎麼不想想,眼下是懷王和懷王妃都親自來接你了。若我們當真想害你,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地來?這大理寺客棧內守備並不森嚴,王爺要解決一個人,當真易如反掌。別的不說,就說現在,王爺也可以出手將你們母女倆結果了,可王爺卻沒有,而是好好地跟你說話……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將你們接去王府內再害你們?」
懷王面無表情地看著蔣蕊,由得左姝靜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十分可怕的形象,蔣蕊看了一眼懷王,很有些害怕,她遲疑地道:「可,可我哥哥的確是因為你們才坐牢的!還有在太傅府內,你們以為我不曉得麼,黎時輝只是將我關在屋內,並沒有將我的手綁起來,是個我沒見過的生面孔忽然來綁的我……那肯定是王爺的人!」
這倒是沒說錯,事後鄭飛稟告過懷王,為了讓蔣蕊被關著的形象更加確定,他還特意去綁過一次蔣蕊。
懷王道:「那是因為當時外邊很亂,他怕你亂跑。他不只是綁著你就走了嗎?並未傷害你。」
左姝靜也道:「至於你兄長入獄,這本就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他做過什麼,你比我們還清楚,雖然蔣大人到最後關頭還是改了,但去幫助過逆賊的事實無法更改。你可知道叛國是要誅九族的?若非王爺替你們蔣家周旋,眼下你們早就……何況後來皇上還數次想要流放蔣大人,也是王爺攔下的。雖然蔣大人現在在牢內,但將來王爺必然會努力斡旋讓蔣大人出來。而你們是蔣大人唯一的親人,王爺自然會好好待你們,將來蔣大人若出來,能瞧見你們好好的,王爺才會心裡寬慰呢。」
蔣蕊有些茫然地道:「是,是麼……」
左姝靜見她鬆動了,微微鬆了口氣,道:「別的不說,你帶著黎姑娘,總歸是不方便的……黎姑娘今年幾歲了?」
蔣蕊道:「十四了。」
「十四了,那更應該有個好的住所,有足夠的嫁妝,將來才好嫁個好人家呀。」左姝靜笑著道。
蔣蕊一下就被這句話給打動了,她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黎雯,道:「那,那就先謝過王爺和王妃殿下了……民女剛剛對兩位不敬,還望王爺和王妃不要計較……」
左姝靜笑著道:「沒事兒的。是吧,王爺。」
懷王看了左姝靜和蔣蕊一眼,未置一詞,轉身就走了,蔣蕊心驚肉跳:「王爺這是生氣了?」
「你抓傷了王爺的貼身侍衛,王府內的管賬先生,剛剛還那樣說王爺,王爺自然心裡會不痛快的。」左姝靜笑了笑,「不過沒事兒,王爺心胸廣闊,過幾日便會不在意的,只要你與黎姑娘在王府內不要出什麼事再惹得王爺不高興就行了。」
蔣蕊點點頭:「不會的……謝謝王妃殿下。剛剛王妃殿下在門外那般,我還以為你很可怕呢,原來卻全然不是。」
她拍了拍胸口,好像還為有左姝靜在而慶幸似的,而後她對著坐在一邊的黎雯道:「阿雯,過來,你還沒給王妃殿下行禮呢。」
黎雯以前在府內是嬌生慣養的,驟然從雲端跌落,又一直聽著蔣蕊說是懷王害得自家舅舅和父親那般,心裡對懷王和懷王妃都恨沒什麼好感,但卻不料母親的態度說變就變了,她只好別彆扭扭地過來行了禮,道:「民女參見王妃殿下。」
左姝靜一笑:「嗯。我們樓下還備了一輛馬車,你們收拾一下東西再下來便是。」
說罷左姝靜便轉身先走了,蔣蕊看著左姝靜的背影,道:「阿雯,你看看人家。」
黎雯不高興地道:「什麼啊?娘?」
「人家懷王妃也不過比你大兩歲多呢。」黎雯看了她一眼,「這處事風範還真是不得了。」
黎雯撅著嘴道:「娘,咱們真的要去懷王府啊?」
蔣蕊道:「不然呢?眼下也沒有哪裡可以去了。」
黎雯吸了吸鼻子,道:「娘,我想回家!」
「家?」蔣蕊嘆了口氣,「哪裡還有家啊!我連一點點錢都拿不回來,整個家都被抄了!」
黎雯哭著道:「我還想爹!」
蔣蕊實在沒辦法告訴黎雯她敬愛無比的爹爹和皇后那些糟心事,更沒辦法告訴她,她爹爹秋後就要問斬了,只能道:「你爹幹了壞事,被流放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黎雯嚎啕大哭了起來,蔣蕊看著她哭,也有些心酸,抱著她,道:「不哭了啊,乖,剛剛王妃說的對,你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紀。我和你爹一直寵著你,把你養成了小孩性格,你這麼大的,普通民間女子有的都已經生了孩子呢。」
黎雯哭的更厲害了:「我不要嫁人,我也不要生孩子!」
蔣蕊說:「傻阿雯,那怎麼可能?以後你一定會成家,然後你會有一個自己的家,知道嗎?」
黎雯只哭不說話了,蔣蕊只好一邊柔聲勸她,一邊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
左姝靜下了樓,上了馬車,看著裡面端坐著的懷王,挑了挑眉:「王爺剛剛很凶嘛。」
懷王和方才在樓上面無表情不怒自威的模樣截然不同,嘴角微揚:「不正是王妃想要的麼。我唱黑臉你唱白臉。」
左姝靜笑著道:「王爺真是越來越懂我了。」
懷王聽她這麼說,心裡很快活,面上依然淡笑著道:「以前不懂你只能亂猜,現在你自己也說我懂你了,嗯,看來本王進步很大。」
左姝靜笑著看著懷王,而後又忍不住道:「不過為蔣蕊找房子的事可得快些,我覺得蔣蕊住在府內,總不會太安靜的。她自己也提心吊膽的,倒不如快些讓她出去,大家都落得輕鬆。」
懷王點頭:「嗯,我曉得。可惜之前她和蔣欽住的那間房子被黎時輝的人燒了,不然本可以直接先讓她去那兒。」
左姝靜點了點頭。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蔣蕊才帶著黎雯下來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回了懷王府,蔣蕊和黎雯住的是千孜堂,環境也十分不錯,且有單獨的小廚房,蔣蕊和黎雯可以在千孜堂內直接用餐。
章盾指了幾個下人去伺候蔣蕊和黎雯,蔣蕊和黎雯便帶著行李去住下了,左姝靜和懷王將她帶回來事情便算是辦妥了,後面的自是下人處理。
而左姝靜要處理的,是碧雲的事情。
石悍本打算一回來便拉著碧雲去說馬車上的事情,然而不料左姝靜卻直接將兩人喊去了蘊瑞堂的書房,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垂著頭的石悍和碧雲,思索了片刻,道:「碧雲,你和石悍……是怎麼回事兒?」
碧雲道:「殿下……」
石悍看了一眼碧雲,而後看向左姝靜,道:「回稟王妃殿下,我,我喜歡碧雲,打算娶她!」
碧云:「石悍!」
左姝靜揉了揉太陽穴:「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絲毫也不曉得?」
碧雲只好道:「王妃殿下,我不是有意瞞著您的,我自己之前也不曉得……」
石悍說:「可是,可是我覺得我表現的挺明顯的啊,章盾都知道我對你有意思!」
碧雲臉漲紅了:「什麼?章盾知道?」
石悍說:「珠兒也曉得。」
碧雲說:「什麼?!」
左姝靜:「什麼……」
石悍老老實實地說:「你看啊,每次你上夜守著的時候,我也總是上夜守著,其實很多次都是輪到章盾或者其他人的,但我特意跟他們換,就是為了跟你一起啊。章盾便是這麼知道的。還有啊,我每次看見你都會打招呼,還會跟你多說幾句話,有時候你旁邊站著珠兒,我也不看她……珠兒也發現了,就問過我,我也承認了,所以她也知道了。」
碧雲忽然想到之前左姝靜說要給她安排婚事的時候,珠兒滿懷疑惑地看了她好幾眼,她還以為珠兒是在奇怪自己怎麼忽然想成親,卻原來珠兒是在奇怪她為何不直接跟石悍成親麼?!
左姝靜說:「石悍,你別說了,你沒見碧雲現在很不好意思嗎?」
石悍只好道:「哦……」
左姝靜說:「石悍,你先出去。」
石悍愣了愣,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是。王妃殿下。」
石悍走了,屋內便只剩下左姝靜和碧雲,左姝靜看著碧雲,道:「聒噪的石悍走了,你也總算可以開口說話了。來,我問你,你對石悍,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之前我問過你,你提也沒提這件事,我想,你應是看不上石悍的。」
碧雲愣了愣,尷尬地道:「這有什麼看的上看不上的。」
左姝靜遲疑道:「可是,若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又怎能確定要不要替你安排婚事呢?若你對石悍也有些意思,我卻替你安排了其他婚事,那不成了大鴛鴦的那根大棒了?」
碧雲說:「什麼鴛鴦呀……王妃殿下您別這樣說,我……我與石悍當真沒有什麼。只是……呃,我,我現在也沒有意中人,殿下您自然也沒什麼好安排的……」
左姝靜點了點頭:「我曉得了,那這件事就先緩緩,你自個兒先看著辦吧,若真有了確定的意思,再來找我說便是了。」
碧雲道:「謝謝殿下。」
左姝靜頗有些感慨:「當初,我還說過要讓王爺收了你……」
碧雲趕緊道:「奴婢當真沒有那個心思了。」
「我曉得。」左姝靜笑了笑,「不然我也不會與你提這件事。哎,時過境遷,大家的心境都大為不同了,現在即便你有那個心思,我可也不會同意的。」
碧雲道:「嗯。」
左姝靜對她點點頭,想著沒什麼要說了,可以讓她下去了,卻聽得外邊珠兒道:「王妃殿下,董尚書府上來了下人帶了口信呢。」
左姝靜只好站起來,走去了大廳,董尚書府上的下人……?
她道:「不必去喊王爺來麼?若是董尚書有什麼要事是跟王爺說的……」
走到大廳門口,左姝靜便閉上了嘴,也算曉得為什麼珠兒直接來喊自己了。帶口信的人是個小丫鬟,模樣左姝靜有些眼熟,依稀記得是當初劉嘉韻身邊的,似乎叫什麼小憐。
敢情不是尚書府內的,而是劉嘉韻帶來口信。
左姝靜只希望劉嘉韻不是又和董覓吵嘴了想來王府借住的……
結果那小憐行了禮喊了殿下,張嘴就道:「王妃殿下,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和老爺大吵了一架,現在想來王府住上一些時日呢……但她不曉得方便不方便,所以讓奴婢先來問問。」
左姝靜簡直要昏過去了,她想著現在千孜堂住著一對母女,若劉嘉韻帶著年哥兒又來了,真是要熱鬧翻天了……她無奈地道:「姨母要來,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府內眼下還有其他的客人,姨母可別介意才是。」
「夫人不會介意的。」小憐得到左姝靜肯定地答覆顯得十分開心,「那奴婢這就回去告訴夫人,夫人肯定一會兒就來,她說,老爺府上,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左姝靜道:「去吧去吧……年哥兒要來麼?」
「夫人總是會帶著小少爺的。」小憐道。
左姝靜只好道:「嗯……」
小憐高高興興地走了,左姝靜在廳內坐下,只覺得頭疼欲裂,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好端端的董覓和劉嘉韻又吵什麼?總不會又和秦豔豔有干係吧!
沒過一會兒,便是用晚膳的時間,千孜堂另有小廚房,故而左姝靜和懷王依然是兩人用膳,左姝靜將劉嘉韻要來借住的事情說了,也告訴他自己一口便同意了,懷王聽了倒是很淡定:「姨母常來,不是稀客,來便來吧。」
左姝靜道:「我是怕她和蔣蕊起什麼爭端。」
懷王冷靜分析:「姨母住在侯竹堂,蔣蕊住在千孜堂,平日也不必一起用膳,大概是見也見不到的。哪裡會起什麼爭端。」
左姝靜心想蔣蕊的性格和劉嘉韻的性格都不是好相與的,一碰上真是不得了,不過懷王說的也有道理,平日見不到,總歸不會有什麼爭端。何況眼下蔣蕊畢竟比不得劉嘉韻,想來她也總會避讓一些的。
兩人用膳用到一半,劉嘉韻便帶著年哥兒來了,四個月沒見,年哥兒長高了不少,他跟在劉嘉韻身後,一臉輕鬆,絲毫沒有自個兒父母吵架了的意識似的,前頭的劉嘉韻則是看起來十分不開心,黑著臉皺著眉,見了左姝靜和懷王,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表情,道:「王爺,王妃殿下。」
年哥兒則大聲道:「表哥,表嫂!」
「姨母和年哥兒還未用晚膳吧?」左姝靜問了句,便吩咐下人加了碗筷,劉嘉韻看著飯菜,興致缺缺的,年哥兒倒是胃口不錯。
左姝靜看了一眼年哥兒,笑道:「不過幾個月而已,年哥兒看起來大了不少。」
董思年一聽便十分開心,道:「我也覺得!」
劉嘉韻沒好氣道:「自謙都不曉得了?」
董思年只好扁扁嘴,低頭吃飯。
用過膳,董思年跟著下人先去洗漱了,懷王也先走了,左姝靜留著,勸慰似地問劉嘉韻:「姨母怎麼又和董大人吵了?」
劉嘉韻一聽她這麼問,便很有些委屈,道:「還不是他!先是秦豔豔,又是柳年年,我真是要氣死了!」
左姝靜:「……」
她無語半響,道:「怎麼回事?秦豔豔不是……離開了扶香園嗎。」
劉嘉韻怒道:「我本也是這麼以為的,董覓那傢伙,還說秦豔豔回鄉去了,結果前幾日我在街上想買新首飾,結果在一家首飾鋪外看見了秦豔豔!最可惡的是,董覓也在一旁,在和秦豔豔說著什麼……我問董覓怎麼回事,他卻一副坦然的樣子,說自己也是剛巧遇見秦豔豔,所以問她怎麼會還留在京城內。那秦豔豔大約是見我不高興,訕笑著跑了,董覓卻是一點兒不知錯,只反覆說自己當真是意外遇見了秦豔豔!」
左姝靜只好開解道:「董尚書說的應是真話,意外遇見了,問一問近況,也是正常的事兒嘛……」
劉嘉韻卻道:「若只是這一件事,我也就忍了。可你猜我後來又發現了什麼?!我想去查秦豔豔,卻無意中發現,扶香園二十年多前有個頭牌叫柳年年,後來卻是不見了。而董覓那傢伙和柳年年還頗為熟識!你再想想董思年的名字……」
說到這裡,劉嘉韻掩面哭道:「董思年……當年他給年哥兒取這個名兒,說是思及年哥兒從出生到長大,年歲飛逝,懷念昔日年華,也願年哥兒曉得珍惜光陰。我只覺得這個名字好極了,現在想來,卻是不知道是思的什麼年!」
左姝靜這一下實在不曉得該如何說了,只能安慰她道:「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可年哥兒每日就在我跟前晃,提醒我,我相公在我為他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還在思念別的女人……這讓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吶!」劉嘉韻抽噎道。
左姝靜道:「董尚書……是怎麼說的?」
「他能說什麼?不過是說我想多了。但他結結巴巴的,我一聽就曉得他定然是心裡有鬼……」劉嘉韻怒火滔天。
左姝靜嘆了口氣:「姨母,你現在一定很不高興,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才好。你先好好休息吧,也不要一直生氣了,氣壞了身子總是不值當的。」
劉嘉韻嘆了口氣:「說是這麼說,不氣又怎麼可能?這十多年……哎。」
左姝靜拍了拍劉嘉韻的手,讓下人送她回了侯竹堂,自個兒則無奈地回了蘊瑞堂,她先去淨堂洗漱了一番,回房一看,懷王正在低頭看她看的話本兒。左姝靜走過去,將話本子從他手裡抽走了,而後將劉嘉韻說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懷王聽了搖搖頭,沒有說話,似乎完全懶得評價一般。
左姝靜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說起來,當初……咱們成親那一夜,你那時候不但不知道我是誰,還對我百般猜忌,可卻在那夜就決定喊我阿靜……」
懷王一頓。
左姝靜眯著眼睛道:「難道,你那時候是覺得同樣是『阿淨』,這樣喊著總歸舒服一些?」
懷王沒有多掙扎便點了點頭老實承認了。
左姝靜輕哼一聲:「若非我就是你心裡的那個阿淨,不然真是可憐。被嫌棄也就罷了,還要被當做是另一個人。尤其,我們還長的的確挺像……」
左姝靜在梳妝台前坐下,看著自己的臉發了一會兒呆。也許是因為本身兩張臉就十分相似,現在左姝靜的這張臉,她已經越來越習慣了,之前那些日子,她還總是會稍微覺得有點不適應。
懷王說:「實際上……還是有挺多不一樣的。不過現在看來是越來越像了。」
左姝靜說:「這事情倒也巧,我與左姝靜毫無關係,卻與她的臉有四五分相似……倒是左姝靜和左姝嫻,兩人一點兒也不像……唔,再要認真想來,左姝嫻和左文道大人還是挺相似的,左姝靜卻和左文道大人還有左夫人都不怎麼像。」
懷王聞言看了一眼左姝靜,道:「嗯……你父母是什麼人?」
左姝靜愣了愣,說:「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懷王道:「有些好奇。你看,你知道我父親是皇上,母親是慧貴妃,我卻不曉得你的呢。」
「別說你了,我自己也不大曉得。」左姝靜想了想,道,「我出生的那一年,我母親就死了,沒多久父親也死了,我完全不記得他們,算是哥哥帶大的。我哥哥也沒怎麼提父母的事情,他自己大概也是不記得的。當時是亂世,也虧得我們碰上了好心人,偶爾會施捨我們兄妹兩一些吃食,後來哥哥長大了,便開始自己照拂我,我也會幫著做些能做的事情換取糧食,再後來,哥哥投奔了高宗,日子漸漸就好起來了。最後,就是我入宮,成了皇后了。」
懷王摸了摸左姝靜的臉,有些感慨:「阿靜一定吃過很多苦。」
左姝靜想了想,道:「至少好手好腳地一直活了下來,也沒什麼。」
懷王說:「嗯,還好一直活著……雖然後來換了個身子。」
左姝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懷王道:「阿靜以前吃那麼多苦,為的是以後,一直生活的甜甜蜜蜜。」
左姝靜說:「你什麼時候跟虞大人學的卜卦的本事了,還能測算流年呀。」
懷王看著她,柔聲道:「我不必卜卦問神,便可許你此世美滿,不再顛沛不再孤苦更不必遭遇任何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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