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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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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 01:10:15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懷王牽著左姝靜的手,一下就感受到了左姝靜的手正在微微發抖,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左姝靜,左姝靜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於是懷王才看向劉嘉韻,道:「姨母,一切可還好?」

  劉嘉韻的目光落在懷王和左姝靜牽著的手上,不免有些羨慕,而後道:「嗯,沒什麼事兒。就是白讓王妃跟我出去了兩天,現在把人還給你。」

  懷王勾了勾嘴角,似乎還算喜歡這個玩笑,而後他便牽著左姝靜慢慢走回蘊瑞堂,兩人都沒有說什麼,懷王能感受到左姝靜此刻的情緒並不平靜,這並不常見,他曉得,在外面問,左姝靜應該什麼也不會說,所以只能加快腳步。

  進了屋子,懷王剛想問左姝靜發生了什麼,左姝靜就忽然撲進了懷王的懷裡。

  懷王一愣,很快回抱住她,輕聲道:「怎麼了?」

  左姝靜只把腦袋埋在他懷裡,一言不發,懷王有些著急,道:「發生什麼事了?」

  左姝靜本來想好好地懷王抱一會兒,但見懷王實在很擔心的樣子也只好先坐下,然後安撫似的拍了怕懷王:「不,沒出什麼事……只是,我知道了一點兒事情……」

  懷王認真地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說。

  於是左姝靜緩慢地,斷斷續續地將所有自己知道的,和回憶起的事情告訴了懷王。

  懷王聽的十分認真,等左姝靜全部說完之後,懷王並沒有立刻給反應,過了半響,他才說:「我沒有辦法讓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乾州,等我兩天,正好乾州附近最近決堤,父皇本不會讓我去乾州,但若我執意要去,應該是可以試試的。」

  左姝靜沒想到懷王什麼多餘的沒說直接說了這個,她呆滯了一會兒,道:「你陪我去乾州?」

  「嗯。」懷王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怎麼了?」

  「可是……」左姝靜有些遲疑。

  懷王直接道:「沒有什麼可是,這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要去。因此對我來說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陪你去。」

  左姝靜抿著嘴唇點了點頭,懷王微微一笑,摸了摸她腦袋:「阿靜,不要想太多,就算事情真的如你所猜想的那樣,也都已經過去了。」

  左姝靜說:「我只是覺得很不真實……自己的父親是前朝將軍,母親是名妓……」

  懷王勸慰道:「阿靜你要想,在你身上發生過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可不少,對不對?」

  雖然左姝靜不知道這算是哪門子的安慰,但她也的確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後她點了點頭:「嗯……你說的還挺有道理,好吧,那我就等你把事情處理好,然後我們一起去乾州。」

  懷王笑著微微頷首。

  雖然一天舟車勞頓,但左姝靜並沒有什麼睡意,懷王見她不想睡,便帶著她去花園裡走走,走到花園的鞦韆裡之後,懷王讓左姝靜坐上去,親手替她搖晃鞦韆,左姝靜坐在上面,感受著夜晚的風。

  此時雖然快入秋了,但她和懷王穿的也不算少,故而並不冷,懷王大概也怕風大,只是很輕微地搖晃著鞦韆,左姝靜看著前方發了一會兒呆,忽然輕聲道:「哎……」

  懷王好笑地道:「怎麼了?為什麼忽然又嘆氣?」

  左姝靜說:「沒什麼,就是想一想又覺得,去乾州來來回回肯定要快一個月,不知道要耽誤你多少時間……」

  懷王皺了皺眉頭:「我說過了,不耽誤。何況我去乾州可以親自處理決堤的事情,順便調查一下沿岸官員,年年決堤,年年撥巨款處理這件事,卻從來不見好,父皇本身就十分在意……若我能把這案子辦好,也算是一樁好事。你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

  左姝靜看著他,道:「嗯……其實,你說要陪我去,我還是挺開心的,因為我想了想,好像我從來也沒有一個人出去很久過,當初是跟著哥哥東奔西走,後來就沒有再離開過一個地方了。有你陪著,我不知道要安心多少。」

  她仰著頭,而懷王低著頭,兩人凝望著對方,而頭頂是閃爍的無數星光,懷王沒有再繼續晃鞦韆,而是伸手輕輕摸了摸左姝靜的臉。

  兩人都不曉得,此時假山後還站了個人,正悄無聲息地看著他們。

  是黎雯。

  黎雯也是當真對鞦韆不死心,昨天白天撞見了懷王,今天便決定晚上出來,也虧得她運氣好,去的時候真的沒有人,黎雯心滿意足地一個人晃了一小會兒,就忽然聽見了腳步聲。

  她慌慌忙忙地跑了,跑去假山後頭的時候,她只要繼續往前就可以離開了,但鬼使神差地她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她頓住了。

  她看見了那個可怕的冷漠的懷王牽著王妃走過去,而後王妃坐在了鞦韆上,而讓她震驚的是,懷王竟然站在了鞦韆後頭,親手替王妃晃鞦韆!

  這怎麼可能?!

  黎雯甚至想要揉眼睛了,她傻傻地看著懷王和懷王妃,兩個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懷王妃一點兒也沒有誠惶誠恐,而懷王也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懷王妃似乎有什麼心事,故而一直看著前方發呆。

  因此她自然看不到,身後的懷王一直在看著她,他的目光是非常溫柔的,在星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柔和,和那天她看到的懷王截然不同。

  那天的懷王整個人都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冷漠的像是一塊冰,可現在的懷王卻像是王府內的桂花,溫柔而濃郁的香味自他周身散發出來,將毫無所查的懷王妃緊緊地包裹在其中。

  他竟然會有這樣的溫柔的注視,卻只是對著左姝靜,而實際上,懷王連黎雯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黎雯甚至覺得,即便在昨天她才和懷王打了個照面,懷王可能現在也不會知道她是誰,長什麼樣子。

  因為他一直這樣看著左姝靜啊,他哪裡有其他的精力看其他的人?

  黎雯以為這就是極限了,然而王妃嘆了口氣之後,懷王竟然笑了,而後似乎問了什麼,黎雯想聽,卻聽不清,她只能看見懷王妃仰起頭,看著懷王。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低頭一個仰頭地聊起了天,懷王的目光更加溫和了,還帶著很多珍惜的感覺,黎雯甚至無法理解,為什麼懷王要這樣看著懷王妃。

  接著,他們都沒有再說話了,懷王伸手輕輕撫上懷王妃的臉頰。

  黎雯知道懷王是個會打仗的王爺的,他的手可能握過無數兵器殺過無數人,但他的手,卻原來也可以這樣溫柔地輕撫一個女子的臉龐。

  懷王妃嘴角帶著笑意,同樣溫柔地伸手摸了摸懷王的臉,而後懷王便索性彎了身子,想要去吻懷王妃。

  他們越靠越近,而黎雯卻覺得時間變得十分漫長,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看到這樣的懷王,心裡非常非常不舒服,她本來就不喜歡懷王妃,眼下卻幾乎是仇視她了。

  黎雯無法明白,懷王妃長的也並不多麼好看,只是清秀而已,平日裡看起來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甚至還有點凶,懷王為什麼會喜歡她?她憑什麼得到懷王的喜愛,和這樣不同於旁人的待遇?!溫柔的眼神,輕柔的撫摸,和珍重的吻……她憑什麼,她憑什麼?!

  黎雯覺得自己不想看了,她有些暴躁地轉身想跑,卻沒注意腳下有個小石塊,於是她被那小石塊絆了一跤,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同時,黎雯發出一聲不由自主的驚呼。

  這聲驚呼自然驚擾到了已經吻在一塊兒去的左姝靜和懷王了,左姝靜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假山的方向。

  而懷王則是立刻黑了臉。

  兩人都迅速地朝著假山的方向走去,然後他們看見了摔倒的,急急忙忙爬起來的黎雯。

  看見是黎雯,左姝靜微微鬆了口氣,她還以為會不會是什麼刺客之類的……但鬆了口氣之後,左姝靜又不由得道:「黎雯?你在這裡做什麼?」

  黎雯磕磕巴巴地道:「見過王爺,見過王妃……民女,民女來這兒散步……」

  左姝靜有些無奈,懷王卻道:「這麼晚你不應該出千孜堂。」

  黎雯想讓自己覺得懷王是在擔心她,告訴她太晚出來不應該,可是懷王的口氣卻讓她沒法那麼自我安慰。

  於是她只能滿臉漲紅,羞愧難當地道:「對不起……」

  左姝靜有些尷尬地道:「呃,以後不要這樣就好了……」

  黎雯抿著嘴,道:「我,我什麼也沒看到。」

  她本來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完左姝靜就愣住了,而後臉也有些紅。

  左姝靜默默看了一眼懷王,有些不好意思,也有點埋怨——其實剛剛那個吻並不能完全怪懷王,雖然是懷王主動吻過來的,但她可一點兒沒拒絕——但現在不好意思的情況下,她只能這樣看懷王來緩解尷尬。

  懷王接收到她的目光,而後瞥了一眼黎雯,道:「你回去吧。」

  黎雯應了一聲,轉身就小跑著走了,她回到房間裡,又不知為何地哭了一場。

  懷王卻在和左姝靜回去的路上,十分不耐煩地道:「為什麼每次都會碰到她。」

  左姝靜說:「可能……她喜歡那個鞦韆?大概是想來晃鞦韆的……」

  懷王沒有說什麼。

  第二天,章盾去了千孜堂,告訴蔣蕊和黎雯,說是王爺找到了一個暫時的居所,是一個位置有點偏僻的小宅子。雖然那裡不是太好,但她們可以先住進去,等找到再好一點的,王爺會讓他們再換的。另外,那個暫時的小宅子裡有一個花園,花園裡有一個頗大的鞦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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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 01:10:31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懷王向來說話算話,他說會盡快讓皇上同意他去乾州,果然三日後,皇上便下旨讓懷王去往乾州,調查乾州附近黃河決堤的事情,並給他指派了精兵三百,僕從三十,以防意外。

  懷王接旨後,便讓下人開始收拾東西。

  懷王既然要離開京城,那麼劉嘉韻和年哥兒再住在此處卻是不大適合了——雖然懷王和左姝靜說並沒有關係。

  眼下蔣蕊和黎雯已經被送走了,若劉嘉韻和年哥兒不走,王府內就只剩下劉嘉韻和年哥兒了……劉嘉韻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索性先回娘家,即便和娘家人不是那麼對頭。

  大約是體諒左姝靜想要盡快知道自己的身世,下旨的第二天,懷王就帶著左姝靜坐上馬車,向著乾州出發了。左姝靜依然帶著碧雲和珠兒,懷王則留下章盾打理府內事物,帶了石悍和鄭飛。

  從京城去乾州走官道,即便是趕路也要十多天,因怕左姝靜會不舒服,所以懷王也沒有將路程安排的太緊。

  左姝靜靠在車內看著懷王,道:「其實,如果心態好一些,這也算是咱們出來遊玩呢。」

  懷王頗為贊同:「嗯。不過你也說了,要心態好一些,我看你現在的表情可不像是出來玩的。」

  左姝靜輕笑一聲。

  懷王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去過乾州,乾州風土人情如何?」

  「沒什麼特別的。」左姝靜思考片刻之後,道,「襄縣最出名的應該是糖葫蘆,因為襄縣那裡的果子特別香,卻又很酸,包裹著濃濃的糖漿,一口咬下去味道極好。當初若不是我哥哥帶著我離開了襄縣離開了乾州,可能後來我學的就不是雕刻而是做糖葫蘆了。」

  懷王道:「哦?那還好你沒去,雕刻東西若是刻壞了也就罷了,做東西要是讓客人吃出問題了可不大好。」

  左姝靜瞪了他一眼,道:「還有,乾州話很難懂,如果他們說的太快,你會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我那時候自幼在乾州長大,所以才會的。不過我哥哥三歲的時候才去乾州,故而說話是京城口音,我跟著他,乾州口音倒也不重。」

  懷王饒有興致道:「那你還會說乾州話嗎?」

  左姝靜點了點頭:「會一些……」

  她輕聲念了一句,懷王果然絲毫也沒有聽懂,左姝靜輕笑道:「我在誇你是個俊俏的男子。」

  懷王「哦」了一聲,重複了一下那個發音,左姝靜憋笑看著他,懷王道:「不對,肯定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左姝靜這才忍不住笑出聲:「本來想瞞著你的,但怕你去了乾州亂說……這個詞的意思是鄉下的野豬的意思……誒誒,你別撓我癢,這是在馬車上……誒!!!」

  有懷王的陪伴,趕路也不算太艱難,第十四天的時候,他們終於抵達乾州,但卻不能立刻去襄縣,而是得先與乾州附近這一道的節度使見一面,讓懷王處理一下黃河決堤的事情。

  官員通過剋扣黃河決堤的賑災錢財來牟利實際上並不是特別大的秘密,但這件事對兩岸災民實際上影響非常大。若是決堤之後沒有政府救助,家園盡毀而沒有糧食沒有住所,一些災民會被困在村內直接死亡,有些則會慌忙逃去其他的地方,這樣會導致流民眾多而他們去的地方卻同樣沒有足夠的糧食和他們棲息之所。同時水災容易引起瘟疫傳播,災民再逃去其他地方,帶去瘟疫,如此惡性循環,很容易會出現有人起兵造反之事。

  因著這樣的原因,懷王才決定要徹查此事,先帝也一直對此事十分介懷,故而才同意懷王的請求。

  每一次發生水災之後,由地方官上報朝廷,而後再由皇上與三省六部討論之後,根據災情的嚴重情況發配賑災的錢財或者物資,之後再一層層轉交下來,其中兩個重頭,一個是中書省內,這個皇上已經在親自查了,之後便是一道的節度使,他會獲得很大一部分,然後才是底下的州長,縣令等人。

  乾州隸屬關內道,道內節度使名為霍鼎,他們在乾州州長姜午的府內會面,霍鼎如今已經六十有三,頂著一個大肚子,而姜午稍微年輕個十來歲,身形瘦小一些,兩人自從曉得懷王要親自來之後便都十分緊張。

  「王爺啊,實際上朝廷說的我們也曉得,但什麼私吞賑災錢財,可真沒有這件事。」霍鼎行了禮之後,見懷王沒有要先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提起這件事,「所謂父母官父母官,我們這些當地方官的,對待地方上的百姓啊,那是如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怎麼會剋扣錢財呢?」

  懷王瞥了他一眼,好笑道:「霍大人不必緊張,本王什麼時候說你們貪贓枉法私吞錢財了?」

  霍鼎和姜午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遲疑,霍鼎想了想,道:「可,懷王殿下您來之前,來通信的人,不是說要……『徹查關內道官員私吞財物之事』……嗎?」

  懷王道:「確實。但兩位大人怎麼不想想,關內道十多個州,本王偏來了這個?」

  因為阿靜要來這裡……懷王心不在焉地自己回答了一下。

  姜午緊張地道:「微臣,微臣……」

  懷王只好道:「因為我認為姜大人和霍大人,兩人是比較清白的。所以才會來此處先歇著,然後以此地為中心,向周圍調查。」

  姜午大大地鬆了口氣:「王爺英明,王爺英明啊!」

  他看起來幾乎像是想要對懷王磕頭了。

  懷王內心暗罵了句蠢貨,又看了一眼霍鼎,道:「我會讓霍大人來,也是這個原因。我相信錢在霍大人手上是沒少什麼的,最多,是會偶爾判斷失常,發的不夠均衡。」

  霍鼎趕緊順桿子道:「是是是,因為微臣也是根據下面的人的通報來判斷各地災情嚴重與否,有的人說的格外嚴重,那微臣自然是要多撥一些錢財過去的……」

  懷王點點頭:「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來乾州,不然,我都已經讓人來通報說我要徹查此事了,還帶著這麼點人來……若是遇到了膽子大一些的,因為心虛而偷偷將本王謀害了,那該如何是好啊。」

  霍鼎一僵,滿臉堆笑地點頭稱是,而後他偷偷地瞪了一眼姜午,姜午立刻心虛地低下了頭,之後他假意說自己想要如廁,衝出去了一趟,而後回來的時候對霍鼎使了個眼色,霍鼎安心地鬆了口氣,繼續跟懷王說著這關內道十七州的情況。

  實際上懷王在很早之前就調查過這裡的每位州長,也大致曉得一些情況,可比這霍鼎說一半騙一半的來的真實又細緻的多,但他還是得聽著,好做出一副自己半分也不懂的模樣,等霍鼎叨叨絮絮地說完了,懷王才抬起頭,道:「聽起來要處理這件事,的確頗為麻煩。」

  霍鼎認為懷王覺得麻煩了,立刻趕緊點頭附和:「對啊對啊,之前朝廷內也有派觀察使來,哎,也都察不出什麼啊!」

  懷王內心冷笑——只怕是那些人都拿夠了賄賂就走了吧。

  霍鼎見懷王不說話,試探著道:「那……王爺打算怎麼辦呢?是您親自去調查,還是索性讓下官派人去查一查?」

  懷王沒有回答,而是道:「對了,乾州襄縣的糖葫蘆是不是很有名?」

  霍鼎一愣:「啊?」

  倒是此時旁邊插不上嘴的乾州州長姜午終於發現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他趕緊道:「是的是的,襄縣的糖葫蘆那是遠近聞名啊,王爺也想吃麼?那,我這就派人快馬去襄縣買回來!」

  「不必了。」懷王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是本王要吃,是本王的王妃要吃。」

  霍鼎驚訝地道:「王妃殿下?」

  「王妃昔年偶然來過襄縣,吃過一次那裡的糖葫蘆,故而唸唸不忘。這一次……本王便想著來一趟了。」懷王笑了笑。

  他這話說的十分含糊,卻容易讓人覺得,是左姝靜想吃糖葫蘆,所以他才藉著來調查黃河決堤的名義來了一趟乾州!

  霍鼎心裡十分驚訝,面上卻道:「哎呀,那姜大人你還不趕緊派人去襄縣?」

  懷王笑了笑:「沒事兒,本王明日就要帶她去襄縣一趟了。本來,本王也覺得派人去襄縣買回一些回來給她吃便是了,但王妃非要親自去那兒,本王也只好帶她去一趟……反正也不算太遠,來回似乎也才五天?」

  他最後話語帶了疑問,姜午趕緊點頭:「回王爺,是的是的,從咱們這乾縣到襄縣,來回最多六天,就看王爺準備在襄縣待幾天了。」

  「這個……看王妃吧。」懷王語焉不詳地道,「明日本王就要出發了,霍大人給我們備幾名熟悉道路的車伕和腳程快一些的新馬車便是了,我們自己的馬車和車伕畢竟已經一路勞累,且對此地不熟。」

  霍鼎和姜午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懷王轉身離了大殿,霍鼎當即打了姜午幾下,道:「還好還好,我說了懷王是一介武夫,可以騙一騙,你非要讓人圍住府邸,還想圍攻懷王……且不說成功幾率大不大,就是成功了,你覺得能瞞得過皇上!?眼下太子被廢,只有懷王是最好的太子人選,若懷王死在乾州,咱們倆都沒命!」

  姜午道:「我哪裡曉得他這麼輕鬆就可以敷衍過去嘛!不是說懷王很可怕的嘛!結果卻是個帶女人來吃糖葫蘆的……什麼玩意兒嘛!害得我嚇的大半個月沒睡個好覺!」

  霍鼎怒道:「得了吧你!撿回一條命還囉嗦什麼?不過這件事也不能掉以輕心,你派的那些車伕可得機靈些,以免有什麼意外……」

  姜午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去襄縣吃個糖葫蘆,還能有什麼意外?」

  霍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卻又說不出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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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二天,懷王帶著左姝靜由乾縣趕往襄縣。

  實際上,說來也巧,懷王原本是打算為了防止牽連左姝靜,在陪左姝靜去過襄縣之後再回乾縣去處理霍鼎和姜午——整個關內道,除了道內節度使霍鼎,也就是乾州的姜午拿的數目最大了,這兩人是同一個老師所出,雖然霍鼎比姜午大十多歲,但因著是同門,也算關係匪淺,是一同私吞財物的好搭檔。

  懷王早就打算拿霍鼎和姜午來開刀,殺雞儆猴,再順便改革一下制度。

  不過到了乾縣之後,懷王之前派去調查的人卻正好回稟懷王,說是幾年前姜午在霍鼎的支持下升為乾州州長,擠掉了原本頗為老實勤懇的前州長趙歡,而前州長趙歡不敢與霍鼎多抗爭——也可能是被抓住了什麼把柄,故而被下放去了襄縣,當襄縣縣令。當時貶官的理由是他對長官不敬,是個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理由。

  趙歡是值得一見的,故而懷王去襄縣倒是剛好可以見一見趙歡了。

  左姝靜坐在馬車上往外看,說:「聽說你要特意帶我襄縣吃糖葫蘆?」

  懷王好笑道:「你怎麼知道了?」

  「可能是霍大人和姜大人嘴巴不嚴實吧。」左姝靜輕笑道,「咱們昨日不是住在姜大人府上麼,昨夜我去洗漱的時候,碧雲偷偷告訴我,說是府內下人都在說,王爺極寵愛王妃,特意帶王妃去襄縣吃糖葫蘆呢。」

  懷王一臉無辜:「阿靜不想去吃?」

  左姝靜輕笑一聲:「我還算不得愛吃……不過既然跑這一趟,順路吃一些也挺好。」

  懷王跟左姝靜說了趙歡的事情,左姝靜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耽擱,等到了襄縣,你去找趙歡而我去找我的那位鄰居。反正是在襄縣,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咱們到襄縣的時候大約是中午,你下馬車而我繼續去羅村。」

  懷王有些遲疑:「不如我先陪你去一趟?」

  「這不太好。」左姝靜搖搖頭,「你一去襄縣本就應該和當地縣令見面。剛好你還要問他那些事情,又何必跟著我先去羅村呢,到時候惹得他人矚目反而不好。不過是去一趟羅村,能出什麼事啊?你就別擔心了,我帶著碧雲和幾個侍衛去就行了。」

  懷王道:「那你帶著三十個精兵……」

  「不行。」左姝靜道,「我是悄無聲息離開,你又沒辦法悄無聲息,精兵當然得帶在你自己身邊。」

  懷王嚴肅地說:「你二十個我十個。」

  左姝靜:「你二十五個我五個。」

  懷王哭笑不得:「你以為這是在談生意嗎?」

  左姝靜說:「你讓咱們府內自己的侍衛跟著我就行了,好麼?其實我五個都不想要,畢竟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帶在身邊充場面的……再說了,我要去見的人本身就不適合帶太多人去找他們,如果嚇著她了,最後也許她什麼也不會肯告訴我的……還有還有,這件事必須要隱秘,人太多了要堵住他們的嘴也都很難。」

  懷王只好道:「那依你吧。」

  左姝靜贏得勝利,微微一笑,之後懷王將府內的石悍外加五名精兵派去跟著左姝靜,自己則帶著鄭飛還有二十五名精兵在襄縣便先留住了。

  左姝靜匆匆忙忙的,甚至沒來得及買一根糖葫蘆,她道:「我去問個話,很快便回來……明天,明天我便努力回來,最多也不過後日。你不必擔心我,好好處理自己的事情便是了。」

  懷王點點頭,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親了親左姝靜,也讓她自己小心些。

  之後便又是半天的趕路,左姝靜看著兩邊路上的風景,覺得十分陌生,當初這裡到處都是廢墟和被毀滅的農田,但如今除了他們行駛的小道上,兩邊都是農田還有人家……

  若不是有老練的車伕帶路,她若自己來,肯定會迷路。

  到了羅村,左姝靜也依然覺得陌生,她有記憶以來到十二歲都生活在這裡,然而現在不過過了十年而已,這裡卻截然不同了,除了羅村門口的那一株老槐樹還樹立在那兒,其他沒有任何東西還有昔日的痕跡。

  左姝靜只好先隨手攔住了一個路過的看上去有些年紀的農婦,道:「你好,我想問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姓鄭的,大約四十多歲的女子,她的丈夫姓魏,兩個人應該在這裡住了有二十多年了……」

  她只記得自己以前喊他們鄭姨和魏叔,並不清楚他們的姓名。

  那農婦一愣,有些警惕地看著左姝靜還有她身後的那一堆人:「你們是誰?」

  「我是她遠方的親戚,來找她送點錢財的,聽說他們過的不是很好……」左姝靜面不改色地扯著謊。

  那農婦疑惑道:「他們還有遠房親戚啊?」

  一聽她這麼說,左姝靜就曉得有戲,她趕緊道:「是啊,我也只是聽我父母說過,我父母不便來此,我正好路過就想著來看看……」

  「他們就住在前頭,你往前走,有個小岔路,再往左走,走到盡頭那家就是他們了。」農婦也沒再多問,指了路便走了。

  碧雲和珠兒跟在後頭,不敢多問,珠兒的臉上卻露出了一點疑惑——她怎麼不曉得左家有個親戚在襄縣?不過她年紀也不大,也是後頭來的左家,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故而珠兒雖然疑惑,卻也並沒有覺得不合理。

  按著農婦說的,一行人走到了一所並不算太破敗,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的平房之前,這與左姝靜記憶中的茅屋不大一樣,可見這十年裡他們的生活也有了一些好轉。

  左姝靜站在門口,正在想要不要敲門,該怎麼說的時候,不遠處一個農婦挽著一個菜籃走了過來,看見一堆人守在自家門口,她愣了愣,而後道:「你們是什麼人?!」

  左姝靜轉頭看向她,她先是一愣,而後完全呆滯了。

  左姝靜也呆住了。

  眼前的農婦正是當年一直幫忙撫養她和裴則的女子,十年未見,她看起來年歲更大,當年她還小的時候,鄭姨不過二十歲出頭,如今卻已經四十了,而裴冬淨離開那年她三十多,臉上還依稀有少女的影子,眼下卻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中年女子了,她的眼角布了一些明顯的無法忽視的皺紋,看起來似是遭遇了很多很多,而她的雙手也顯得十分粗糙。

  她看著鄭姨,鄭姨也看著她,而後鄭姨輕聲道:「阿淨?你是不是阿淨?」

  左姝靜一愣。

  然後她反應了過來——鄭姨這是將她當做裴冬淨了!

  也難怪,左姝靜本就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而鄭姨在十年前就沒再見過自己了,驟然看見一個女子到自己門前來,還和十年前的小裴冬淨有點相像……怎麼想她大概都會覺得是裴冬淨吧。

  何況眼下左姝靜已為人婦,穿著打扮也較為端莊,雖然實際上左姝靜與裴冬淨有五年的歲數之差,但一般也是看不太出來的。

  碧雲和珠兒等人都有些不知所錯,左姝靜卻立刻道:「鄭姨,是我。我們……我們進去談吧。」

  鄭姨也回過神,看了一眼左姝靜身後的幾個人,點了點頭。

  左姝靜和鄭姨往裡走去,左姝靜看了一眼,發現屋內沒有其他人,魏叔也並不在,不過這個時間應該是還在耕作,鄭姨帶著左姝靜進了內屋,然後有些侷促地搓了搓手:「阿淨你怎麼忽然回來了?你和阿則一去這麼多年,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還以為……」

  她頓了頓,道:「路上累不累,要不要我去給你倒點水?」

  左姝靜拉住她:「不必了鄭姨。」

  鄭姨看著她:「那……」

  左姝靜道:「鄭姨您也先坐下吧,您這樣站著,我……」

  鄭姨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下,道:「阿淨,你和你哥過的怎麼樣?你們去了哪裡?」

  左姝靜其實大概也能猜到,鄭姨一直活在這裡,對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而鄉間也是絕對不會傳皇后或者太后的名諱的——尤其她這個皇后和太后還那麼沒有存在感,百姓自然不會曉得。

  左姝靜嘆了口氣,說:「哥哥五年多以前就死了。」

  鄭姨僵住了,道:「怎,怎麼會這樣……」

  左姝靜道:「是戰死的。」

  鄭姨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這……」

  左姝靜垂下眼眸,也有些難過。

  鄭姨好半天緩過神了,慢慢睜開眼睛,道:「那……阿淨你呢?你過的如何?我看似乎還不錯……」

  「哥哥有戰功,我自然也過的差不到哪裡去。現在我嫁了一個還不錯的人……過的也挺好的。」左姝靜道,「鄭姨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鄭姨拍了拍心口,「不然我……」

  她說到這裡,不由的一頓,左姝靜看著她,輕聲道:「不然……怎麼?鄭姨,難道你想說,如果我過的不好,你會愧疚嗎?因為……二十二年前,您將我和哥哥……從我母親身邊抱走了?」

  鄭姨的手一抖,愣愣地看向左姝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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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左姝靜說完那一句話之後便沉默了,她靜靜地看著鄭姨,而鄭姨有些恍然地看著她,半響,道:「你……怎麼都知道了?」

  左姝靜沒有回答,抿著嘴看著鄭姨。

  鄭姨有些窘迫地站起來,並不敢看左姝靜,而後鄭姨輕聲道:「是你哥哥告訴你的?他果然什麼都記得……果然。」

  「不全是,哥哥幾乎什麼也沒告訴我。」左姝靜嘆了口氣。

  鄭姨說:「那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無意中知道二十年前有個名妓叫柳年年。」左姝靜有些艱難地道,「她……後來嫁給了當時的將軍易緋。最後易緋死了,她的下落也沒人知曉。我哥哥告訴過我,我的娘叫林玄月,而那個柳年年改名換姓成了林玄月……她的大兒子和小女兒被將軍夫人的丫鬟給抱走了……」

  左姝靜說到這裡,有些受不了地頓了頓:「難道知道這些,我還猜不出我自己的身份嗎?」

  鄭姨輕輕閉上眼睛:「對不起,阿淨。是我對不起你們……」

  「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左姝靜覺得自己有點想哭,但結果她也只是眼眶微微有些發酸而已,「我和哥哥在你和魏叔的照顧下生活了整整十二年。我,我沒辦法怪你們,但這件事對我而言也很重要,我一直以為我真的是個孤兒,還為此一度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我和哥哥遇到了你們這樣好的人……」

  「阿淨,別說了。」鄭姨出聲打斷她,「求求你,別說了。」

  左姝靜如她所言沒有再說,鄭姨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有些不忍,而後她道:「是的。一切都是你知道的那樣。我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帶走了你,還有你哥哥……」

  「魏叔呢?他知道這些嗎?」左姝靜輕聲道。

  鄭姨像是花費了許多勇氣一般:「是的他知道。他……他本應殺了你們。」

  左姝靜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鄭姨。

  鄭姨不敢看她,輕聲喃喃道:「當初……我也只有二十多歲,我不敢做什麼,這件事她……她,就是指將軍夫人你應該能猜到……她也知道我不敢對你們下殺手,就讓府內的一個侍衛跟著我離開了。就是你魏叔。她讓我們……去找個隱蔽的地方,把你們解決了,然後再回去找她。但她不知道,你魏叔那時候和我早就對彼此有了感情,我們兩個帶著你們離開了長安在郊外的時候,我們商量了一番覺得……我們不能殺你們,我們也不能回去。」

  「因為你們回去了她也不會放過你們?」左姝靜道。

  「不止是因為這個,當然,也有這個的原因在。」鄭姨道,「將軍那時候對……你母親,非常好,他很愛你母親,也很愛你哥哥和當時還沒出生的你,將軍夫人非常嫉妒,嫉妒的已經有點瘋了。但不管怎麼說,只要我們回去,必然就要承擔擅自殺害將軍子女的罪名,我和你魏叔都不可能活下去……於是我們想,我們得逃走。我們當時身上幾乎沒有太多錢財,就這樣冒然決定離開。」

  左姝靜補充道:「而且,帶著我哥哥和我?」

  「是的。」鄭姨有些難受,「當時你哥哥只有三歲,你更只是一個嬰兒,我們怎麼下的了手啊?!我,我真的沒辦法……你魏叔也做不到。我們猶豫了很久,後來想著反正也不打算回去了,那不如帶著你們兩個……你哥哥當時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傻乎乎地就跟著我們走了,我和你魏叔覺得他可能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我們帶著你們一路邊攢盤纏邊生活,最後在這裡定居了下來。」

  左姝靜看著鄭姨,半響,她道:「無論如何,你和魏叔……你們是好人。」

  即便那時候鄭姨和魏叔決定不殺他們,也大可以將他們帶到某處然後隨便遺棄,他們很難在那樣戰亂的環境下生活太久……一個三歲小男孩和一個嬰兒。

  鄭姨說:「我們……我們當時別無選擇,阿淨,我是將軍夫人的侍女,我不得不聽話,不然我會先死……」

  「我知道。」左姝靜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鄭姨擦了擦眼下的淚,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左姝靜想了想,道:「為什麼你們當時不索性告訴我們你和魏叔就是我們的父親和母親呢?」

  「你們是將軍的孩子,你們出身名門,我和你魏叔都是下人。」鄭姨一臉鄭重地說,「讓你和你哥哥喊我們父親和母親?這絕對不行。」

  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左姝靜有些哭笑不得,卻也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鄭姨有些遲疑地看著左姝靜,道:「阿淨,你,你和哥哥,可不可以原諒我們……」

  「哥哥早就死了,他到死前也沒有允許我回過乾州,沒有允許我來找過你們。」左姝靜輕聲道。

  鄭姨又落下一滴淚來。

  左姝靜道:「但……也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吧我想,我覺得這件事很難說對或者錯,你們也有你們的苦衷,但哥哥的憤怒我也可以理解,也許他更多的是在氣那個將軍夫人……不過,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現在討論這些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但我,僅僅是說我自己而已——事到如今,我並不會責怪你們。一切都過去了。」

  鄭姨哭著點了點頭。

  左姝靜道:「我還有一點疑問……在你帶著我們離開將軍府的五年之後,將軍死了,你知道嗎?」

  鄭姨抹了一把臉,努力從傷感中回神:「哦這個,我知道……這裡雖然幾乎跟外界聯繫不大,但改朝換代這種事情我們還是知道的……易緋死守長安不成而死,一個什麼什麼軍的……入住了長安,然後就是現在皇帝的父親入住長安,是大閔……對吧。」

  「嗯,既然你知道,那麼你知道,或者根據你的猜測,那個將軍夫人還可能活著嗎?還有我母親……」左姝靜道。

  鄭姨搖了搖頭:「這些我就一點兒不知道了。自從在乾州定居以來我再也沒離開過乾州……你知道的。」

  左姝靜嘆了口氣,鄭姨想了想,說:「不過,我以前聽將軍夫人數落你母親的時候聽到過一些,你母親因為當初的……呃,身份,所以認識不少人,那些人我不知道他們還活著嗎,但如果他們還活著,並且投靠了現在的朝廷的話,也許你的母親可以尋求他們的幫助……」

  「您覺得她會嗎?」左姝靜有些好奇,「我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所以……」

  「她可能不會。」鄭姨有些尷尬,「我也不大瞭解她,我是將軍夫人嫁過去之後才進的將軍府,大約也就待了兩三年的時間。你的母親,她,很沉默,她非常漂亮,很少和將軍夫人多爭吵什麼,有時候將軍夫人太咄咄逼人她才會回一兩句。我大多數時候都在聽夫人抱怨你母親,但我覺得你母親並不像她說的那麼糟,她很平和,也很冷靜,還……似乎很愛將軍。」

  左姝靜說:「嗯……你這個說法和另一個人……就是我娘以前的朋友的說法不謀而合了。她也說我娘很愛我父親。」

  鄭姨陷入了追憶之中:「所以我想,她不像是最後會去找人避難的樣子……她更可能跟將軍一起死去。」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想知道,我娘她以前……跟哪些人比較熟你知道嗎?就是那種,嫁去將軍府之後可能還有來往的,會讓將軍夫人說個不停的。」左姝靜問她

  鄭姨點了點頭,說了幾個官員,左姝靜完全沒聽過,可能都早就死了,並沒有歸順大閔,而後鄭姨又說:「還有一個來往不特別多但是官也不大,那人是個小官,姓左,他的兒子和你的母親也有些來往。因為在那個時候,他們就決定要拋下前朝另尋新主了所以夫人一直會故意提起他們家,好告訴將軍,說你母親在和背叛前朝的人有來往……」

  左姝靜愣住了。

  過了半響,她道:「什麼……姓左的?」

  「是呀,還是個已經成家了的……」鄭姨想了想,道。

  左姝靜說:「是不是叫……左文道?」

  鄭姨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道:「似乎就是這個……嗯?阿淨為什麼你會曉得?」

  左姝靜伸手有些無力地摀住自己的眼睛和額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左文道和柳年年認識!?

  左姝靜的父親,和裴冬淨的母親認識?!

  這真是……

  她很難不去想太多……

  左姝靜比裴冬淨正好小五歲,長的又有四五分相似。

  可,這怎麼可能?左文道也就罷了,溫巧佳待她一直也是極好的,完全是一副對待親生女兒的模樣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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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左姝靜的腦中一片混沌,她想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卻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她實在沒有一點兒辦法去想像自己和左姝靜之間有任何關係——即便現在她已經是左姝靜了。

  當初她就為左姝靜為什麼和自己長的像而疑惑過,更覺得自己會在死後變成左姝靜十分不可思議,但她從來沒有多想過。在那時候的左姝靜來看,自己是個孤兒,而左姝靜卻是父母健在幸福長大的孩子,她們本該一點兒交集都沒有!

  鄭姨見左姝靜捂著眼睛一句話兒也不說,有些慌亂:「阿淨?阿淨你怎麼了?」

  左姝靜輕輕搖了搖頭,卻還是沒開口,鄭姨只能道:「是不是我說了什麼……我,我……」

  「沒事。」左姝靜十分艱澀地張了張嘴,「我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讓我緩緩,就一下,很快就好。」

  見她這樣,鄭姨還能說什麼呢,她只好有些侷促不安地坐在左姝靜身邊,牢牢地盯著左姝靜,生怕她做什麼。

  左姝靜中午離開的襄縣來羅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快要掌燈的時候了,現在天更是差不多要黑了,鄭姨往外看了看,道:「你魏叔大概快要回來了……你這一次回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嗎?那,索性你留在我這兒吧,我去弄幾個菜,你,跟我們一道兒吃,你外邊的那些下人,我也可以弄菜給他們吃的……然後,你在我這兒休息一晚怎麼樣?若你明天還想在羅村到處看看,我和你魏叔都可以陪你……」

  左姝靜搖了搖頭:「不用了,鄭姨,我……我一會兒就走。」

  鄭姨一驚,說:「這麼趕?你還沒有吃東西呢……」

  「車上有吃的。」左姝靜沒說其實自己現在一點兒胃口也沒有,「我得趕回去。」

  鄭姨有些受傷地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和你魏叔嗎?」

  左姝靜說:「不是的,我,我得趕回去,我的相公他比較凶,我跟他說好了的,今天晚上一定趕回去。」

  其實左姝靜倒的確不是不想在看到鄭姨和魏叔,只是現在她的心裡實在很亂,而且她不能讓鄭姨和碧雲還有珠兒見面聊起來,一旦多聊幾句,鄭姨就會發現眼前這個是「左姝靜」而不是「裴冬淨」,到時候真是無法解釋了。

  鄭姨有些意外:「你……你嫁給了什麼人?」

  左姝靜搖搖頭,沒有回答,鄭姨只好道:「可是,趕夜路很不安全。」

  「沒事兒,這裡有十個下人保護我呢,我們會小心一些的。」左姝靜道。

  鄭姨嘆了口氣,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

  左姝靜輕聲道:「您等一等。」

  她起身,出了門,對一直守在門外的碧雲輕聲說了幾句,碧雲便小跑著去車上拿了一個雕花長方形扁木盒出來,遞給左姝靜,左姝靜點點頭,又捧著那木盒進去了。

  她將扁木盒遞給鄭姨,道:「鄭姨……您收下這個……」

  鄭姨沒打開光看那盒子的形狀都能猜到裡面是什麼,她立刻推拒道:「你這是做什麼?!」

  左姝靜將盒子放在桌上,道:「鄭姨,您收下吧。無論如何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和魏叔心軟,我和哥哥不可能活下來,之後也一直多虧了你們照顧我們……這些錢我現在完全可以拿得出來,我,我嫁了一個沒辦法告訴你具體身份,但的確很厲害的人。總之……不缺錢。你們過的似乎不是特別好,這些錢可以讓你們在羅村的更好一些,但對我和我相公來說也並不是太多錢財……所以請您收下,好麼?」

  鄭姨有些遲疑:「那……你以後還會來嗎?阿淨,我可以不要這些錢,但是……」

  「我會的。」左姝靜嘆了口氣,「這一次我真的有很多事,所以沒辦法久留……或者,您和魏叔跟我一同去京城?」

  其實左姝靜是故意這麼說的,她知道鄭姨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果然鄭姨立刻道:「不不不,我們不去京城……阿淨,你是個好孩子。我……」

  左姝靜道:「好了,別誇我了,一會兒我就該走了,這些年你們過的如何?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有?」

  ***

  在鄭姨的屋外,三個車伕百無聊賴地湊在一棵樹下撥弄蟲子玩,碧雲和珠兒都覺得有些噁心,沒有走過去,兩人只站在鄭姨屋子前面,有些擔心也有些疑惑地看著屋內,他們身後是那五個精兵和石悍帶著的兩個家丁。

  從襄縣來羅村,一共來了三輛馬車,其中第一輛車上坐著車伕和四名精兵,中間的馬車是左姝靜的,左姝靜單獨坐一輛,除了駕車的車伕,車軒上還坐著石悍和另一個精兵,方便保護左姝靜。最後一輛馬車裡坐的則是碧雲和珠兒,外邊車軒上坐了車伕和兩個家丁。

  這樣的的安排是為了讓精兵們在前頭開路保護,左姝靜在中間受到保護,而碧雲和珠兒還有家丁負責殿後以及方便左姝靜隨時有問題要停車讓碧雲和珠兒上前來伺候。

  這三個車伕,都是霍鼎和姜午派的,對路況比較熟悉,馬屁也不錯,三個人看起來互相都認識彼此,偶爾會說幾句話,像長時間不用駕車的時候,便會聚在一起,誰也不會管他們。

  然而若有他們之外有人能聽到他們此刻在商議什麼,便一定不會讓他們擠在一起聊天了。

  「怎麼辦……還真來羅村了。」其中一人低著頭,輕聲道。

  他叫陳大,另外兩個一個叫張八,一個叫林甲。

  張八回頭看了一眼對這邊沒什麼察覺的碧雲和珠兒,小聲說:「可這王妃不是來見了個婦人家麼……應該不是吧?」

  「可大人說過,只要來了羅村……」林甲撓了撓頭。

  張八咂砸嘴:「這事情本來就不對勁,懷王都沒來呢……王妃來有什麼用?」

  陳大不耐煩地說:「你說什麼屁話呢?不就是問點事情,難道這個懷王妃是傻的,這點事情都辦不好?當時他們在襄縣兵分兩路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我讓林乙趕緊去告訴姜大人和霍大人這件事了,但,但他們就算知道了,等再安排下來沒幾天也是不行了,在此之前如果我們讓懷王和懷王妃見到了面,懷王知道了趙歡的事情……」

  張八為難地縮了縮:「那怎麼辦?難道真的按姜大人之前吩咐的那樣……?可她是王妃……」

  「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是怕了。」陳大不屑地道,「如果那懷王跟懷王妃是一起來的,你可要直接對付兩個!」

  張八抖了抖,說:「那……那最後我們要怎麼辦?」

  「咱們可不能自己動手。」陳大精明地道,「等姜大人那邊派人來再說。咱們只是車伕……負責帶人走,可不負責其他的。」

  張八於是稍微鬆了口氣,陳大則摸著下巴,開始輕聲告訴陳大和林甲他們一會兒應該怎麼做……

  ***

  懷王抵達縣令府的時候,就意外地沒有看到趙歡,而縣令府的下人看到懷王來訪,都頗為驚訝,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懷王,說縣令大人生病了,暫時沒辦法來接待懷王,先讓下人給懷王上了不少好酒好菜,還試圖安排歌姬來表演,懷王制止了,表示希望用晚膳的時候能看到縣令。

  下人誠惶誠恐地走了,到晚膳的時候才出現,「重病」的縣令才出場。

  他看起來雖然不斷地咳嗽,但明顯面色不錯,懷王略有不快,認為趙歡拖著不想見自己是因為不想被牽扯進黃河決堤的事情裡去,畢竟他是一個被排擠被暗算到連州長都當不了的沒用之人。

  「微臣參見懷王殿下。」襄縣縣令一邊做作地咳著嗽一邊道,「微臣身染重疾,本不敢見王爺,生怕傳染給了王爺,但王爺既然執意要見下官,那下官也只好出來了,只是咳嗽不止十分冒犯王爺,還請王爺不要見怪才是。」

  懷王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礙事。」

  縣令鬆了口氣,離懷王遠遠地坐下,並表示自己已經用過膳了不會影響懷王。

  懷王也沒什麼心情用膳,只直接道:「本王此次前來所為何事,我想趙大人你心中是有數的。」

  縣令卻只管裝傻:「啊?恕微臣愚鈍,微臣不知……」

  懷王輕微地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耐煩:「那麼就先從頭說起吧。趙縣令你被調職來襄縣,從一個州長變成了縣令,這是為什麼?而霍大人和姜大人甚至並沒有按照規矩老老實實地稟報朝廷!」

  那縣令卻道:「王爺您似乎弄錯了點什麼……呃,微臣,微臣是直接上任的,不曾當過州長。您說的,應該是微臣的堂兄趙歡……微臣名喚趙華……」

  懷王霍地怒道:「什麼?!為何此事無人知曉?!」

  趙華直接跪下了,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這件事有些複雜……呃,其實就是,微臣的堂兄,他身體不適,難以繼續當縣令,便只好先去鄉下修養著,微臣,微臣是暫時代替他的。因著想著堂兄身體好了就可以立刻回來,所以此事並沒有上報……霍大人和姜大人是知道的……呃,這,這……」

  懷王咬著牙,半響道:「那趙歡現在在哪裡?!」

  「在羅村養病……」趙華顫著道。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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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跟鄭姨聊了一段時間,眼瞧著天色越來越暗,魏叔也並沒有回來,鄭姨說應該是有事耽擱了,左姝靜只好先告辭。

  鄭姨頗有些依依不捨,而左姝靜心裡很亂,只能告訴她自己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回來而後便離開了。

  幾個人按照來時的坐法分別上了馬車,打頭的車伕是林甲,中間的替左姝靜趕車的則是陳大,最末尾的則是張八。

  等車內人都坐好之後,車伕們將固定好了蠟燭的小燈盞掛在馬車的四邊之上方便照亮路,一行人慢慢地往襄縣行駛而去。

  雖然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回去的時候畢竟天色已黑,即便有小燈盞作用也並不大,前面兩輛車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個小道的時候,第一輛裝著精兵的馬車卻陷入了一個不算淺的泥坑之中。

  這個地方道路泥濘難行,兩邊還有小樹林,駕車的張八見馬車的輪子卡住了,立刻大喊道:「陳大!林甲!我的車子卡住了,你們等等!」

  他蹦下馬車,後頭的陳大勒住韁繩,道:「怎麼好端端的卡住了?!」

  林甲一邊晃過來一邊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後輪卡住了,來來來,都來幫忙推一下。」

  張八立刻從最後的那輛車上跳下來,小跑著走上來,道:「我也來幫忙吧。」

  石悍和左姝靜身邊的精兵看了一眼張八的身板,也跳了下去幫忙推馬車。

  就在石悍和精兵跳下去的那一刻,張八和林甲眼明手快地上了車,而後陳大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狠狠朝著馬的屁股打了一鞭!

  石悍等人當即回頭要追,但那馬車卻極為迅速地閃入了一旁的密林之中,密林之內也有小道,陳大等人對此地十分熟悉自然之道,而石悍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咬了咬牙,道:「都上車!追!」

  陳大趕著車,兩邊坐著驚魂未定的張八和林甲,陳大怒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一個熄燈一個去裡邊!綁住她!」

  膽子最小的張八立刻主動去熄滅燈盞,而林甲卻是怎麼也不敢進去綁左姝靜,陳大看他畏畏縮縮的樣子便煩,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將韁繩遞給張八:「你來趕車!盡快趕!趕到那地方咱們就沒事了!」

  張八唯唯諾諾地接過韁繩,而陳大則拿著繩子,咬咬牙,掀了車簾看著左姝靜。

  左姝靜坐在車內,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大。

  之前左姝靜坐在馬車之內,一直在想左文道和柳年年的事情,根本沒一點兒心思在外邊,哪怕一開始車驟然停下,左姝靜也沒往外看過一眼,聽到他們大呼小叫說車輪卡住了更是連簾子都沒掀開,只坐在馬車之內。

  但當馬車忽然開始狂速前進的時候,伴隨著石悍那句「追!」,左姝靜大概曉得發生了什麼,可她稍微掀了簾子想要跳出去,卻見外邊車軒上滿滿噹噹地坐了三個男人,她壓根兒沒有一點辦法逃走。

  左姝靜有些慌亂,但很快穩住了,她現在不能亂,她越亂,這三個人就會越囂張……雖然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想做什麼,但一想到他們三個是姜午派來的車伕,左姝靜便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看來懷王並沒能完全瞞過姜午和霍鼎……只是不知道是怎麼露餡的,而且,他們想對自己做什麼?!除了她以外,他們又會不會要對懷王做什麼?!

  左姝靜沒想一會兒,陳大便掀了簾子矮身進來了,他看著左姝靜笑了笑:「王妃大人,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配合,啊。小的不會對您做什麼的,您呢,也就不要掙扎,乖乖被咱們綁著帶走就行了,好不好?」

  左姝靜看著他,沉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奉命行事?奉的是誰的命行的是什麼事?!我是懷王妃,若是出了一點損傷,也不是你可以承擔的起的。」

  陳大笑了笑:「小的當然知道。但是呢,這眼下都這樣了,也沒退路了。」

  「是姜午和霍鼎讓你們這麼做的?」左姝靜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懷王和我若是出了哪怕一點事,皇上都不會放過姜午和霍鼎,到時候你們少不得要被供出來。你希望這樣嗎?現在放我回去,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陳大道:「不可能的,王妃大人,我們都知道你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何況我只聽姜大人的話……你們的事情,他總是能處理好的。」

  說罷陳大就毫不猶豫走上前了一點,道:「小的不想動手,還請王妃殿下自己將手伸出來,挨緊一些,然後讓我綁起來。」

  左姝靜看著他,半響,緩緩伸出了手腕。

  在陳大沒注意的情況下,她將兩隻手的拳頭部分儘可能地緊貼,做出已經把兩隻手緊緊地挨在一起的假象,實際上兩隻手的手腕之間的間隙還是頗大的,陳大並沒有發現,只一圈圈將左姝靜的手綁在了一起而後打了幾個死結,然後又往左姝靜嘴裡塞了一團布,左姝靜難受地皺起眉頭。

  他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左姝靜:「多謝王妃殿下的配合了,您可以先好好休息,一會兒要下馬車了,我們會再來喊您。」

  說罷他便轉身慢慢挪出了馬車,坐回到車軒之上去。

  張八已經將燈都熄滅了,抖著聲音道:「我有點怕。」

  林甲有點心神不寧地輕聲道:「我也有點怕。」

  陳大怒道:「難道我就不怕了?!你們兩個真沒用……林甲你趕緊的,要是被追上來才真的完了。」

  林甲說:「我曉得的,這裡的路咱們走過那麼多次了,要繞掉他們還不簡單。」

  陳大點了點頭,張八則看了一眼車簾,然後小聲道:「陳大,你說萬一,萬一姜大人不派人來接應我們怎麼辦?」

  陳大看了他一眼說:「不可能!除非姜大人和霍大人自己想死……他們肯定要趕緊把王妃接過去的,我想到了,王妃的作用肯定是拿來威脅懷王,所以咱們不能讓她出事,不然咱們都得死。姜大人他們現在肯定比我們還著急想要跟我們會和呢。」

  張八將聲音壓的更低了:「可要是姜大人打算直接滅口呢……」

  陳大說:「那也得等人來通知我們,下手肯定也是通知我們的人下手……咱們就只要負責將王妃給帶去那裡然後關起來就是了……」

  張八抖了抖,沒有再多問。

  他們的馬車在密林之內繞來繞去,後頭的石悍等人本來就差了一大截距離,眼下更是追不上了,而後他們找到一個無人的隱蔽處下了馬車,扶著雙手被捆的左姝靜下了馬車。

  陳大道:「王妃殿下,您配合一些,不要發出什麼聲音——雖然你現在也發不出什麼聲音——跟著我們走。」

  左姝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但已經邁開步子跟著走了。

  如今密林之中一片漆黑,而為了防止被石悍等人追上,他們也不敢點蠟燭,故而一片漆黑只有些微月光的情況下,沒有人看到左姝靜在做什麼。

  剛剛在車內,她將手抬起來,拔下了自己頭上的一根銀簪藏在袖子內,而下了馬車之後,左姝靜故意沿著有樹木的地方走著,只要有機會她就狠狠在樹上劃一道痕跡,只希望石悍或者懷王能發現……

  走了一段之後,左姝靜發現眼前周圍沒有樹了,他們似乎進了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這裡沒什麼數目,只有一座小山丘,而且最麻煩的是這裡的道路十分錯綜複雜,雖然陳大那幾個人看起來是輕車熟路,但如果石悍他們來肯定會抓瞎……

  左姝靜眼睛不著痕跡地輕瞥四周,見陳大他們也都在辨別道路沒有特別注意自己,便忍著疼痛以銀簪戳中自己的手指,她感覺到有血順著自己的手滴落。

  為了防止明天天亮之後沒人先找到這裡,反而是陳大他們先從這裡出去找食物的時候看見這些血液,左姝靜將手偏了偏,儘量滴在兩邊,這樣如果有人特意尋找蛛絲馬跡的時候可以發現,而陳大等人出去的時候不會特意看的話一般來說就看不見。

  咬著牙繞了幾圈,終於他們在一個石洞之內停了下來,這個石洞外邊還掛著不少蔓藤一類的,來的路也頗為曲折,隨便找的話還真不能找到這裡……

  走進石洞,林甲才慢慢掏出一根蠟燭和一個火摺子,點燃之後照亮了不算太大的石洞。

  一個石洞之內,只剩下左姝靜和三個男人!

  左姝靜有些警惕,往裡面挪了一些,陳大看了一眼左姝靜,笑了笑,道:「看到沒,王妃殿下嫌棄咱們呢,咱們還是往外做一點吧,哈。」

  林甲和張八本來也就比較老實,居然還真的往外坐了一些,陳大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左姝靜見這幾人當真暫時沒有要謀害自己的意思,稍微放心了一些,她將手上的傷口藏住,一邊想姜午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剛剛雖然陳大他們聲音很輕,但左姝靜也隱約聽到了一些——眼下,陳大他們不敢傷害她,大概也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姜午和霍鼎要做什麼。

  自己一定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觸碰到了姜午和霍鼎的禁忌,然後陳大等人便選擇綁了自己,最可能的,就是自己去了羅村……雖然左姝靜完全想不到羅村怎麼了……她只是去見了鄭姨!

  一定是姜午說過,如果他們去了羅村就要想辦法通知自己然後在路上把他們給綁起來或者殺了……而因為左姝靜和懷王沒在一起,所以他們只能先綁著左姝靜。

  這幾個車伕不敢殺自己卻敢綁自己,一定是覺得姜午的計畫十分完善,自己幹了可以既沒事又能得到姜午的獎賞……呵,天下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事情,真是做夢……

  左姝靜只能暗暗祈禱懷王和石悍快些來,起碼要比那些被姜午派來的人快一些,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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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什麼,懷王妃一個人去了羅村?!」姜午聽了來人的匯報,頓時很有點心神不寧,他道,「那,那陳大他們呢?!」

  來匯報的人小心地道:「他說會按原計畫行事,讓您放心。」

  姜午一聽氣的一頭個頭兩個大,一腳踹中了跪在地上的通報之人:「放個屁的心啊!滾滾滾滾滾!」

  那人忙不迭地跑了,姜午又喊住他:「等等!去把霍大人喊來!」

  沒一會兒霍鼎便來了,聽了姜午說這件事的,當即倒抽了一口涼氣:「什麼?!那陳大該不會把王妃一個人給綁起來了吧?!」

  姜午說:「很,很可能……」

  霍鼎怒道:「你是不是豬啊?!你怎麼能讓陳大綁王妃?!這樣一來,懷王不管是不是真的要調查我們,咱們都沒戲了!」

  「可是,可是……」姜午據理力爭,「之前不是咱們商量好的決定嗎?!誰會知道懷王會讓王妃一個人去羅村……你說,王妃是不是跟趙歡見面的?」

  「這我哪裡知道!」霍鼎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按理說,如果懷王對王妃稍微有些情誼就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去處理這件事啊!「

  「可萬一是懷王讓王妃去見趙歡,向趙歡問出所有事情,然後兩人再匯合呢?」姜午猶豫地道。

  霍鼎也很頭大:「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當初就不該留趙歡一條命讓他去羅村!」

  姜午說:「不然還能怎麼辦?!他好歹也是個縣令,難道,難道我們可以謀殺朝廷命官?!」

  霍鼎冷笑一聲:「所以現在咱們得謀殺皇子皇妃了!」

  姜午有些無措,道:「既然已經這樣了,咱們也只能……」

  霍鼎看了他一眼,咬咬牙:「不然呢?!羅村到襄縣等地,雖然其實沒什麼攔路人,但若是忽然有一兩個,也不奇怪……懷王若死在路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還不快喊人來安排下去?」

  姜午只好趕緊喊了早就準備好的幾個殺手,讓他們立刻先去襄縣,而後有些心神不寧地道:「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是了,現在懷王和王妃不在一起,也不知道能不能一個個都解決了。還有,我實在想不到懷王是怎麼知道趙歡已經被我們打發去了羅村的事情的……」

  霍鼎也皺著眉頭:「是啊,說來也奇怪,趙華當初幫著我們把趙歡給弄下位之後,就一直是偷偷讓趙華代替趙歡當縣令的,這件事本該沒人知道……反正誰會去調查這個,小鄉小縣的……」

  姜午拍桌,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懷王當初就決定要查我們!而且懷王手下的人也太厲害了,一下就查到了趙歡和趙華的事情,還查到了趙歡在羅村……」

  「可是,他怎麼敢讓王妃一個人去羅村呢?」霍鼎不解地道,「我本來以為,懷王和王妃應該頗為恩愛,這種涉險的事情,懷王怎麼也不該讓王妃一人去做呀。」

  「既然去襄縣吃糖葫蘆都是為了見趙歡而做的掩飾,那懷王和王妃不恩愛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姜午搓了搓手。

  霍鼎恍然大悟地道:「說起來,懷王和王妃這樁婚事,似乎也是太后賜婚的……」

  姜午點頭:「對對對,這麼說來,懷王搞不好還巴不得王妃去死呢!」

  霍鼎摸著下巴點頭:「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也的確可以證明懷王不怎麼在意這個王妃……」

  ***

  而姜午和霍鼎口中的那個「不怎麼在意這個王妃」的懷王,實際上在聽到趙華說出「趙歡在羅村」的那一刻就立刻站了起來,而後當即命人備馬。

  是備馬不是備馬車,因為馬車速度太慢了。

  因為襄縣並不是大地方,腳程快的馬也不是一下就能拿得出來的,懷王想也沒想便自己先上了馬,帶著另外的一個鄭飛和五名精兵先各自上了馬然後快馬加鞭趕往羅村,剩下的幾個懷王安排好他們在得到馬之後立刻趕上,還有幾個則被留在這兒監視趙華,如果有姜午的人來,需要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攔截下來。

  鄭飛不明所以,卻也只能跟著懷王往羅村狂奔而去。

  襄縣到羅村之前左姝靜坐馬車花費了兩個時辰,而他們騎馬則原本只要一個時辰多一些,但眼下天已經黑了,路並不好走,儘管懷王已經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也還是花了足足一個半時辰,而他們並未抵達羅村,因為在那之前,他們先看到了兩個站在路邊的精兵。

  那兩人是碧雲讓他們留在這兒的,因為碧雲想到按理來說不可能只有三個人就綁架左姝靜,一定有後招,要麼是在他們去的地方還有人——但可能性不大,不然他們應該會立刻出來接應陳大等人——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後頭會來人。

  而來人可能從這邊走,所以碧雲讓這兩人留在這兒,如果看到可疑的人物從來了,立刻抓起來。

  而如果幸運的話王爺帶的人來的更快,那他們也可以立刻通知王爺發生了什麼。

  那兩個精兵提著小燈籠,定睛一看,便見一排高頭大馬之上坐著數名男子,而正中間的赫然是懷王。

  那兩個精兵趕緊行了禮,懷王道:「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王妃呢?!」

  那兩個精兵將陳大忽然使計將王妃帶走的事情說了,懷王面無表情地聽著,而後像是忍著無限怒氣道:「他們從哪裡走了?」

  那兩個精兵指了指一條小路,懷王點點頭,沉聲道:「你們繼續守在這裡,之後還會來一批人,是我們的人,你們應該認識。讓他們不必再跟著我走,你們全部留在這裡,等著對付可能來的姜州長的人。如果當真有行蹤鬼祟之人前來,若能綁住固然最好,若你們無力將其生捉,那就直接殺了。」

  說罷懷王便揚鞭催馬,直接沿著小路一路狂奔而行,那兩個精兵想勸一句說危險讓懷王先別去都來不及,幾個跟在懷王身後的精兵面面相覷,也只能立刻催馬跟去了。

  懷王沿著那條路一直向前,因為進入密林之後,周圍有許多小岔路和樹枝等阻撓物,他們也對這裡並不熟悉,所以行路的速度越後面便越不得不慢下來了,好在還有比他們更慢的,那就是跟丟了陳大等人之後一直在這附近尋找左姝靜蹤影的石悍等人。

  他們拎著燈籠,慢慢地駕駛著馬車,卻發現自己一直在兜圈子,兩輛馬車兵分了兩路,卻誰也沒什麼線索,石悍拎著燈籠驟然聽見馬蹄聲,當即警惕起來,他正要吹熄手中的燈隱匿身形,卻聽得不遠處一人揚聲道:「石悍?」

  懷王視力極好,藉著石悍面前的燈火便一眼看見了他,石悍一愣,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此刻正應該在襄縣什麼也不曉得的王爺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然而懷王接著又是一聲「石悍」,石悍才意識到真是懷王來了,他忙不迭地跑了出去,道:「王爺?!」

  懷王應了一聲,道:「你們怎麼還在這兒?王妃呢?」

  自從左姝靜被陳大綁走之後,石悍最不敢見的就是懷王了,他本想著盡快找到左姝靜也好交代的,卻不料懷王這麼快就來了……石悍尷尬無比地道:「回稟王爺,還沒找到……」

  懷王沉聲道:「那找到了什麼?」

  石悍立刻道:「找到了一輛馬車,是他們丟下的。」

  懷王道:「帶我去。」

  石悍立刻點了點頭,讓一名精兵下了馬,駕著馬匹在前頭帶路,懷王則緊跟在他身後,而後兩人到了陳大等人放棄轎子的地方,周圍依然是密林,且分叉口極多,也難怪石悍等人會尋不到出路了。

  懷王便下了馬,而後拿過一個精兵手裡拎著的燈籠,道:「你們都找找,這附近有沒有任何不一樣的東西。王妃……她機智過人,應會想辦法留下一些痕跡。」

  石悍等人立刻燃了火摺子,小心翼翼地找起來,這是在密林裡,眼下天又黑,若是不小心火摺子碰到了樹枝什麼的燃起來了也是頗為麻煩……

  懷王緊緊皺著眉頭,先是彎著腰在地上搜尋有沒有痕跡,然而卻沒有發現,懷王咬了咬牙,直起身子,也不顧周圍樹枝髒亂,伸手直接一個個摸上去。

  石悍看了一眼,有些感慨,也趕緊學著懷王伸手去摸。

  懷王摸著幾十顆樹又以燈籠細看,終於在一顆樹上發現了一道刮痕,因著左姝靜力氣沒那麼大,工具又只是一根簪子而已,所以並不特別明顯,但懷王還是為之精神一震。

  「走這邊。」懷王沉聲道。

  幾人朝著那棵樹的方向走去,懷王在周圍又摸了一道,終於發現第二個刮痕,而後他們便以這樣的方法直接沿路走了下去,一路走出了密林,走上那條無人的小道,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小小的山丘。

  懷王抿了抿唇,大步往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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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懷王拎著燈籠,固執地走在最前頭。石悍在後面有些著急,卻也沒有辦法。

  碧雲和珠兒沒被允許跟著來,只有懷王帶著石悍還有數名精兵走出上了山丘,山丘之上道路十分複雜且沒有樹枝了,他們繞了一次之後就發現路不通,石悍為難地撓了撓頭,說:「這裡沒有樹了,好像沒法做標記了……」

  懷王沒有說什麼,只又微微俯身去尋有沒有其他痕跡,然後他眯了眯眼,一動不動地看著一處。

  石悍也趕緊低頭去看,卻見一滴血跡凝在路上。

  他倒抽一口涼氣:「這,這……」

  懷王一言不發,回頭看了一眼石悍等人,道:「你們將你們的燈籠都熄了,腳步放輕。」

  石悍等人立刻照做,紛紛將燈籠給滅了,然後小心翼翼地跟在懷王身後。

  懷王將自己的燈籠也熄滅後丟在了一旁,拿了一個小小的火摺子,低頭循著那血跡往前走去。

  繞了又繞,血跡偶爾深偶爾淺,偶爾多一些偶爾少一些,石悍看著只覺得驚心,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懷王,卻見懷王雖然臉上仍舊沒有表情,呼吸卻是不斷加重,彷彿忍著極重的怒氣一樣。

  石悍心想,王妃可千萬要沒事啊,不然王爺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實際上左姝靜的確沒什麼大事,雖然流了一些血,但在山洞內坐定之後,左姝靜將傷口隱藏了起來,又閉目養神,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眼下已經入秋,天氣不算太暖和,左姝靜的手被捆著,很快就覺得手掌冰冷,幾乎沒有什麼知覺了。

  雖然眼下天色已暗,但陳大等人坐在山洞內,都沒什麼睡意,他們縮在一起,小聲討論著這件事情成了霍鼎和姜午會給他們多少錢,沒有多看左姝靜,左姝靜背靠石壁,思緒紛亂地想著不知道懷王現在會在哪裡,大概還在襄縣吧……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被關起來了。

  希望石悍他們有派人去襄縣通知懷王……也希望懷王能來的比姜午的人快……

  左姝靜正想著,忽然外邊有什麼火光一晃而過,左姝靜一愣。

  為了防止被發現,石洞內沒有點燃任何東西,所以他們都看見了外面的一閃而過的火光,陳大等三人都警惕地站了起來,而後陳大低聲道:「林甲你跟著我出去看一看,張八你在這裡守著王妃。」

  張八諾諾地應了一聲,陳大抿著唇帶林甲走了出去,順手拿了一根極粗的木棍。他小心翼翼地拂開洞口的藤蔓,心想來的人肯定不是姜午的人,首先姜午的人不可能來的這麼快,他們也不必這麼鬼祟地來,完全可以拎著燈籠直接闖入山洞……

  陳大內心嘲笑了一頓來人,結果剛走出洞口,就有一個人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而後對著他的臉劈頭蓋臉就是一棍!

  陳大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打的眼冒金星,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就筆直地倒了下去,跟在他身後的林甲嚇了一跳,卻也立刻被另一邊的人扯過去,又是一頓猛揍,林甲很快翻著白眼昏了過去,咚的一聲倒地了。

  懷王看了一眼石悍,輕聲道:「還有一個?」

  石悍點點頭,懷王便直接撥開蔓藤閃身進了石洞,石悍嚇的倒抽一口涼氣,趕緊也跟著走進去,而戰鬥力非常低下的張八看見一個人氣勢洶洶地走進來之後就完全被嚇到了,他道:「你,你是誰!?」

  懷王理都沒理他,確定洞內沒有其他人之後,一腳踢上張八的膝蓋,張八就地跪下,懷王又用膝蓋一頂他的鼻樑,張八便驚叫一聲昏了過去,鼻子流血不止。

  懷王點燃了火摺子,不大的洞內終於亮堂起來,懷王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裡邊一些的靠著石頭的左姝靜,她此刻也看著懷王,眼睛睜的很大,臉上的表情有些欣喜,又帶著許多的不可置信,彷彿怎麼也沒想到懷王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一樣。

  「阿靜!」懷王毫不猶豫走上前,「你沒事吧?你哪裡受了傷,我剛剛一路看到你的血跡……」

  在後頭的石悍看見這一幕,趕緊拖著已經昏迷的張八走了出去,吩咐著其他人將這三個車伕都綁好,其中一個精兵不解地道:「石大人,王爺呢?」

  石悍輕咳一聲,道:「問那麼多做什麼?!王爺,王爺在和王妃敘舊……」

  精兵甲:「……」

  石洞之內,左姝靜聽了懷王的問話才微微回過神,她輕輕眨了眨眼睛,說:「沒事……不是大傷口。」

  左姝靜輕輕轉了自己的右手,露出被她自己戳出來的那個傷口:「你看,只是個小傷,我自己戳出來的……為了給你們指路。」

  懷王看著那傷口,抿著唇替左姝靜解開了綁著她的繩子,一句話也沒有說。

  左姝靜的手終於被解開束縛,她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嘆道:「其實我特意給自己的兩隻手腕中間留了空隙的,就是為了等他們不注意可以悄悄掙脫開……可惜手被戳出傷口有一點痛,摩擦著掙扎會更痛,我就沒動……咦?」

  左姝靜的話被懷王忽然的擁抱給打斷了,她有些不解地道:「怎麼了?」

  懷王將她抱在懷裡,道:「對不起。」

  左姝靜愣了愣,說:「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啊?」

  「是我的疏忽讓你涉險……還讓你不得不傷害自己來留下標記……」懷王輕聲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自責,左姝靜聞言又是一愣,而後笑著道:「這哪裡是你的錯啊,誰也想不到姜午的車伕會忽然膽子這麼大綁我啊。而且當初你本來不是要陪我來羅村的嗎,是我自己不讓你來的。」

  懷王依然道:「是我的疏忽。」

  左姝靜只好說:「好好好,可現在我不是沒事了嗎。」

  「我看到血跡的時候……」懷王頓了頓,「真的嚇到了。」

  左姝靜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做標記了。」

  「沒有在怪你。」懷王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阿靜很厲害,雖然被人綁了,卻一直想辦法給我留下各種記號,想著自己逃脫,如果不是因為你自己,我恐怕都沒辦法立刻找到這裡……」

  左姝靜總算聽出一些懷王的內疚的原因了,她趕緊道:「不是啊,你要想,你能這麼快從襄縣來羅村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懷王:「……」

  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高興。

  左姝靜只好尷尬地道:「我的意思是,我很相信你,我一直在祈禱你快點來救我——只是在此之外,我當然也要想辦法給你們留下指示。」

  懷王點了點頭:「嗯。我知道。阿靜很棒……他們除了將你綁起來,沒有再做其他的什麼吧?」

  左姝靜搖搖頭:「沒有,他們好像也不知道姜午打算對我做什麼,所以只先藏在這裡,說什麼等著姜午的人來……」

  懷王面色黑了黑:「哼,膽大包天……」

  左姝靜說:「姜午到底要做什麼?如果他想害我們,難道不是有更多時間和機會的嗎,我來了羅村卻貿然綁我,實在很奇怪……」

  懷王說:「我們先出去坐上馬車回羅村,路上告訴你。你的手雖然沒流血了,但也要包紮。」

  左姝靜點了點頭,跟著懷王走出了石洞,他們走了一段路,回到之前的馬車上,碧雲和珠兒正在那兒心神不定地等著,看見左姝靜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都鬆了一口氣。

  上了馬車之後,懷王將自己在襄縣看到趙華的事情說了一遍,左姝靜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懷王說:「所以我說是我的疏忽。如果我早點查到現在在襄縣的是趙華,而趙歡在羅村,我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羅村。」

  左姝靜看他還是一臉自責,道:「好啦好啦,你也說了趙華和趙歡是秘密地換位置的,怎麼可能被輕易查到呢。只怕很多趙華身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現在侍奉的縣令並不是真正應該來的那位。」

  懷王牽著左姝靜右手的手指尖,看著她掌心的傷口,依然皺著眉頭:「嗯……」

  左姝靜有些擔心地道:「不過萬一姜午他們派了很多人來怎麼辦?」

  「行刺皇子這種事情,他們敢?」懷王簡直是怒氣滔天,「我們現在去羅村將趙歡帶出來,然後不必折返,立刻去隔壁的安州先待著,我會將所有的事情讓人稟告父皇,然後讓霍鼎和姜午知道他們到底幹了什麼!」

  他頓了頓,又側頭去看左姝靜:「我保證,沒有下次。」

  左姝靜說:「嗯我相信你……其實,這一次我也沒有受到太大傷害呀。」

  「主要是因為姜午和霍鼎蠢,以及沒有下定決心。」懷王抿了抿唇,「如果陳大等人一開始就是殺手,那我不敢想後來會發生什麼……」

  左姝靜見他又要陷入痛苦之中,趕緊說:「沒有如果呀,總之,我沒事了,不是嗎……」

  懷王垂著頭不語,只依然拉著左姝靜的手,左姝靜只好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我沒出什麼事,你不要太在意,好嗎?」

  懷王微微抬眼,點了點頭:「……嗯。」

  可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之後懷王對姜午還有霍鼎做的事情證明了,懷王非常非常在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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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們回到羅村之後,按照之前趙華給的地址找到了趙歡,趙歡沒有妻兒,孤家寡人一個,大晚上忽然被敲門聲吵醒,嚇了一跳,而後懷王也沒有解釋什麼,直接讓人抓著他上了車。

  趙歡原本膽子就小,也是息事寧人的性子,不然不會被自己表弟聯手霍鼎姜午一同從一個州長坑害成一個鄉下農夫還好不掙紮了。忽然被人抓著離開,登時嚇得快昏過去了,懷王只好說了自己的身份,並告訴他不會對他做什麼,只是要他配合自己。

  趙歡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點頭答應了,乖乖地上了車,他跟幾個精兵坐在一輛車之上。

  他們趕著夜路,懷王讓左姝靜靠在自己懷裡以便安安穩穩地睡一覺,左姝靜原本想跟懷王說自己和左姝靜的事情,但這一天顛簸來回她也委實很累了,所以不自覺便慢慢睡去,直到他們第二天中午終於抵達安州。

  安州雖然與干州毗鄰卻並不屬於關內道,黃河決堤也危害不到安州,而安州州長與干州州長姜午本來也頗有不對付,懷王來安州先待著自然是最好的,在安州可以一方面給皇上寫摺子描述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可以因著兩地相近所以能快速將霍鼎和姜午拿下。

  有精兵先乘快馬去安州通報了,故而懷王和左姝靜的馬車抵達安州安縣之後,安州州長已經給他們整理出了房間,並安排好了醫師。

  醫師替左姝靜將傷口包紮了,並表示只是皮肉傷,沒有什麼大礙,懷王終於安心了一些,而後開始處理姜午和霍鼎的事情。

  懷王料得姜午和霍鼎不會坐以待斃,他們一定會先去找趙歡,故而讓安州州長派遣了一小支地方士兵外加自己的精兵六名去羅村守著,看到可疑的人直接攔下綁起來帶走。

  除此之外,他還先審問了趙歡一頓,問出了霍鼎之前是如何私飽中囊的,又是如何在發現趙歡雖然沒有將此事上報的意圖,卻不願意同流合污的情況下,將自己的人姜午給扶持上位的統統說了,除此之外,雖然姜午和霍鼎知道趙歡的性格軟弱,雖然努力想當個清官不願意沾染貪污的事情,卻也完全沒想過要糾正他們的行為,可對於霍鼎來說,這樣畢竟就不能算是自己人。

  而趙歡的表弟趙華就不大一樣了,他一直在趙歡手下做事,為人機靈,主動找到霍鼎,表示自己願意頂替趙歡的位置,並貢獻了計策,就是悄無聲息地直接取代趙歡,等過個幾年,大家都習慣了他,霍鼎再將此事上報朝廷,然後隱去大部分真相,就可以讓趙華正式成為襄縣縣令。

  而趙歡則被自己的表弟和霍鼎一同逼的去羅村當個農夫了,他本來也有些心灰意懶,更不願和他們抗爭,怕自己沒命,故而也就只能無奈地接受這件事,什麼告御狀之類的從未想過,這一次被懷王抓去,對他來說也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懷王將問出的事情,加上自己和左姝靜險些遇害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一並寫了一封摺子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京城,又讓安州州長通知了安州隸屬的平安道的節度使讓他來安州。

  那小隊士兵和精兵不負所托直接把那十個殺手給綁了回來,懷王親自審理,也沒話費多少力氣就讓他們供出了姜午和霍鼎,而後懷王便親自帶人給姜午和霍鼎來了一個伏擊,正所謂以牙還牙……當然,伏擊的另一個原因是懷王想著霍鼎和姜午膽子那麼大,如果直接帶人去抓他們,他們指不定還要反抗一頓,十分麻煩。

  說是伏擊,其實倒也不大正確,起碼懷王是堂堂正正地帶著一大堆人進了乾縣的。只是懷王在霍鼎和姜午還畏畏縮縮的時候,搶先讓鄭飛查出兩人所在之地,在他們分開外出的時候,分別拿下。

  在來關內道之時,皇上便將處理關內道官員和財物的權力全部給了懷王,懷王便直接以貪污賑災財產及妄圖謀殺王爺王妃的罪名將兩人逮捕,而後將他們的家人一同抓捕關入大牢。

  霍鼎和姜午在發現自己派出去的殺手一直沒動靜之後就已經曉得事情不好了,他們本打算要逃,心裡卻又存著一絲僥倖,故而一直拖拖拉拉,最後才直接被懷王給拿下。

  原本他們膽子那麼大甚至感妄圖殺害左姝靜和懷王,便是為了求生,眼下既然已經被抓到且證據確鑿,他們也無話可說,更不想受審訊的罪,便直接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又哭天搶地地懺悔了一頓,霍鼎與姜午狗咬狗,兩個人都推說是對方的主意,最後堂上的懷王聽的連連皺眉,直接拍了驚堂木,告訴他們,兩個人都別推脫了,兩個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霍鼎和姜午被抓獲之後,趙華也入獄了,只是趙華之罪沒有姜午與霍鼎的大,只暫時關押在安州監牢內,等候發落。趙歡當初被霍鼎和姜午弄下位卻沒有稟報朝廷同樣有罪,只是念及他後來老實交代了一切,也算將功補過,這官是當不了了,卻也勉勉強強地逃過了一場牢獄之災。

  懷王暫時代替霍鼎管理關內道的事情,他徹查了霍鼎府內所有賬目和倉庫,發現了數目驚人的財富,這些錢一半充入了國庫,另一半則換成實際錢財、糧食下發給所有災民作為補償。

  因著賬目在手,且懷王也有派人不斷明察暗訪,其他州與霍鼎狼狽為奸的州長乃至縣令也一個個被懷王揪出來,懷王深知無官不貪,只是稍微拿了一點點幾乎查不出來的錢的人懷王勉強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整個關內道只怕留不下幾個官員了——而至於那些貪得無厭,每一次都要在賑災物資和錢財中橫插一腳的官員,全部被打入大牢,並由懷王根據附近其他官員的品行和功績記載,安排新的官員取代他們的位置。

  這一切說起來似乎並不複雜,實際上卻讓懷王十分忙碌,回到干州的前十天內,懷王忙忙碌碌幾乎沒有一刻休息才終於把這些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左姝靜唸著懷王辛勞,也沒有過多地提起自己的事情,只每天在他忙完之後隨意陪他說說話。

  終於十多天之後皇上的旨意抵達干州,一方面他讓懷王自己處理關內道的事情,表示所有東西都由懷王自己看著辦,算是完全放權,另一方面他也指派了幾個朝廷官員來關內道準備為官,可以替懷王處理之後的事情以善後。最後,皇上對霍鼎還有姜午膽大包天竟然要行刺皇子皇妃的事情似乎的確憤怒非常,讓懷王盡快回京,並壓著霍鼎和姜午一道回京。

  眼瞧著關內道的貪官污吏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接到這封旨意,又等到皇上派來的官員,懷王便帶著左姝靜回京了,而霍鼎和姜午則由干州的士兵負責押送來。

  左姝靜見懷王總算是忙碌完了,才在回去的馬車上提起了自己和鄭姨聊過的事情。

  懷王聽到柳年年和左文道認識的事情,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左姝靜試探著道:「所以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我與左姝靜真的有什麼血緣關係……」

  懷王沉吟:「你二人長相確有相似之處,但不能因為這個還有你母親與左大人認識就輕易下這個定論。」

  左姝靜有些為難:「我知道。可是,除了我和左姝靜面容相似之外,我與她相差五歲似乎也符合了……」

  「可按照之前你們見過的那位姓舒的老鴇和你鄭姨說的話來看,你母親的確十分愛你父親,並沒有理由最後和左大人在一起。」懷王道。

  左姝靜茫然地點了點頭:「是啊……她好像很愛我父親。如果是我遭受了那些事情……什麼被迫為妾,什麼被送走兒女,我一定沒辦法接受。」

  懷王安慰道:「你當然不會遭受這些事情。」

  左姝靜說:「我打算……回去之後問一問左大人這件事。」

  懷王有些驚訝:「直接問?」

  左姝靜眨了眨眼睛:「呃,也不是,就狀若無意提到這件事情吧……」

  左姝靜把自己打算跟懷王說了,懷王聽完後點點頭:「嗯,這樣應該可以。」

  「可是,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曉得這件事情是為什麼。」左姝靜頗有些憂愁,「左姝靜是我妹妹的話,我只怕會更不好受,無端佔了自己妹妹的身子……」

  懷王嚴肅地說:「那就不要去問了。」

  左姝靜:「……」

  「我就知道你會想這麼多。」懷王表情放柔了一些,「可是我們不是早就討論過嗎?你成為左姝靜,本身就是一樁意外……現在事情已經如此了,你更不必太愧疚。只是你既然希望知道你和左姝靜的關係,那就還是想辦法弄清楚比較好,不然我怕你會一直記掛著。」

  左姝靜點了點頭,沒有再提這件事,而他們回到京城後,左姝靜還沒有去左家,左文道就帶著左姝嫻和溫巧佳來王府了。

  懷王及懷王妃險些遇刺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京城,他們都擔心得不得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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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回到京城的時候是晚上,第二天清早懷王便去見了皇上,這一去要匯報太多事情,大抵要晚上才能回來,於是左姝靜便想著明天再跟懷王一道去左府,卻不料中午剛用過膳,就有人來通報,說是左大人,左夫人都來了。

  聽到通報之後,左姝靜匆匆忙忙地換了一套會客的衣服去了正廳。

  正廳內左文道,溫巧佳,左姝嫻都在,見左姝靜來了,他們依然先行了禮,左姝靜趕緊讓他們都坐下,道:「爹,娘,阿姐,你們怎麼來了,我昨日才回京城,本打算明日再和王爺一同去一趟左府拜見你們。今日王爺去了宮內,都不在府上。」

  溫巧佳見周圍也沒有外人了,便直接走到左姝靜身邊,有些著急地上上下下地巡視著她,最後大概是見她似是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哎,還好你沒事兒。」

  左姝靜道:「啊……你們知道了?」

  「哪能不知道啊。」溫巧佳瞪了一眼左姝靜,「王妃險些遇害這件事讓皇上大發雷霆,朝廷上下都傳的沸沸揚揚!你爹知道了還本來打算瞞著我呢!怎麼,你本來也打算瞞著我?」

  左姝靜撓了撓頭,心想她本來還的確沒打算告訴溫巧佳這些事情,畢竟溫巧佳是容易擔心的性子,告訴了她,讓她白白擔心一場沒什麼好處。

  她尷尬地笑了笑,道:「沒有啦,怎麼會瞞著您呢。」

  左文道在一旁無奈道:「你知道之後又每天都睡不好半夜一直哭,你說我是不是該瞞著你?」

  說罷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左姝嫻。

  左姝嫻無辜道:「我又不曉得娘不知道這件事,爹您告訴我的時候就該提醒我不要告訴娘,那我也不會去跟娘說了……」

  溫巧佳怒道:「你們父女倆這說的是什麼話嘛!什麼不告訴我……我就算擔心那也應該知道,這還是是阿靜沒出什麼事兒,要是真出什麼事兒了,我,我……」

  溫巧佳握著左姝靜的手,傷心不已。

  左文道搖了搖頭:「阿靜好好的,你胡說些什麼。」

  溫巧佳又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左姝靜:「阿靜,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呀?」

  左姝靜想了想,還是避重就輕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王爺當時在查兩個貪官,結果他們被逼急了,就趁著我一個人的時候派人綁走了我,但還算禮貌,我也沒受傷,而且最重要的是,很快王爺就找到我把我救了出去,所以真的不是什麼大事。」

  「若不是懷王殿下去的快,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溫巧佳憤憤道,「那兩個貪官未免也太膽大了一些!」

  左文道安撫道:「這兩人罪行本就不小,會得到應有的懲戒的。」

  左姝靜趕緊點了點頭。

  溫巧佳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雖然他們三個來了之後,大部分時候是溫巧佳在說話,但左姝靜實際上時不時就要看一眼左文道,想看出一點什麼端倪。

  但她能看出什麼呢……什麼也不能,於是在溫巧佳又說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之後,左姝靜便道:「對了,父親,我有些事情想單獨跟你說……」

  她看了一眼一臉疑惑的溫巧佳,趕緊補充道:「是跟官府有關的事情。這些事情越少人曉得越好,所以想單獨跟您說。」

  溫巧佳一聽是官府的事情,便道:「阿靜,你不要管朝廷那些事情啊。女人不得干政的。」

  「我也就是個傳話的。」左姝靜笑了笑。

  溫巧佳理所當然認為是懷王有什麼事情要跟左文道說,應了一聲點點頭,左姝靜便道:「父親,我們去外邊走走吧?」

  左文道頷首,跟著左姝靜出了門,左姝靜也沒讓碧雲和珠兒跟著,兩人慢慢地在花園裡走著。

  左文道見左姝靜一直沒說話,有些疑惑:「懷王讓你跟我說什麼?」

  左姝靜抿了抿唇,頓住腳步看向左文道:「其實……爹,不是懷王有事要跟您說,是我自己有事情想問您。」

  「嗯?」左文道微微訝異,「什麼事?」

  左姝靜想了想,斟酌道:「這一次我們去的是乾州,您也曉得對吧。但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們還去了襄縣附近的羅村。在那裡,我碰到了一個中年女子,她看到我之後很驚訝,好像認識我一樣,然後開始追問我的身份……」

  左文道皺起眉頭:「中年女子?誰?為什麼會認識你?」

  左文道想來是絕不知道太后裴冬淨就是柳年年的兒女的,故而肯定也想不到中年女子的身份,左姝靜沒有直接說穿,而是道:「我開始也很疑惑,便問她是誰。她不肯回答,只問我父親是不是前朝將領易緋,母親是不是……林玄月。」

  左姝靜慢慢地說著,卻一直盯著左文道,而左文道聽到林玄月這個名字的時候,果然雙眼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道:「什麼?!」

  「父親果然認識林玄月。」左姝靜看著他,「果然……」

  左文道深吸了幾口氣,道:「阿靜,她告訴了你什麼?!她到底是誰?!」

  左姝靜說:「她……其實倒也沒有說太多。她是以前易緋府上的一個普通侍女,在易緋死後就逃走了,之後一直在鄉下安分地生活,知道的並不算多。」

  她沒有說那個女子就是帶走林玄月當年兩個孩子的侍女。

  因為不知道左文道和林玄月到底是什麼關係,左姝靜並不打算說鄭姨的身份免得鄭姨的平靜生活被打擾,而且,如果提到這個,那麼難免要提到裴則和裴冬淨的身世,牽扯太廣……

  左文道說:「她說了什麼?你原原本本告訴爹。」

  他的聲音非常緊繃。

  左姝靜嘆了口氣:「爹在害怕什麼?怕我知道那些事情嗎……其實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那個侍女說,易緋的正妻的貼身侍女曾經帶走過林玄月的兩個孩子,之後過了五年,在易緋死前,林玄月其實還有了一個孩子……」

  這些鄭姨根本沒告訴她,左姝靜只是試著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而左文道的表情告訴她,她猜對了。

  左姝靜只好繼續道:「但後來易緋死了,那個孩子卻似乎沒有跟著一起死……那一年,正是我出生的那一年!那個侍女說,我的容貌和易緋有點像。而之前林玄月被抱走的女嬰跟我的面容也很像,所以她覺得我可能是那個被抱走的女嬰,或者是後來林玄月的第三個孩子……她說,她走的太快了,所以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左文道道:「阿靜,你不要亂想!」

  左姝靜為難地道:「父親,你不打算告訴我嗎?你和林玄月認識的事情。」

  「你……」

  「她說,林玄月嫁給易緋之前是扶香園的歌姬,認識很多人……她說了幾個名字,其中有你啊父親。這些加在一起,我才忍不住思考我自己的身世,爹……」左姝靜有些悲傷,「我並不是想要刨根究底,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不管真相如何,您和娘始終是我的雙親,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左文道看著她,見她看著自己,眼眶內有眼淚打轉,也不由得微微紅了眼眶,而後嘆息一聲,道:「既然你都知道這麼多了……你也想了那麼多,那爹再瞞著你,也的確沒什麼意思了……」

  左文道輕嘆一口氣,而後道:「你的確是林玄月的孩子。」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左姝靜還是不由得咬住了下唇:「可娘……」

  「你娘……她什麼也不知道。」左文道搖了搖頭,「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當時你娘……不,我夫人,她的確懷孕了,也生了孩子,但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死了。我當時就在屋內,隔著屏風,裡面是兩個產婆和……我夫人生完孩子就昏過去了,我也不敢將這件事立刻說出來。」

  左姝靜驚訝地看著他。

  左文道回憶道:「說來也巧,那時候你娘的下人就帶著你上門了,我當時本不想接見她……我和你娘,的確是在她在扶香園的時候認識的,年少時,我也曾傾心於她,但她只喜歡易將軍,後來偶有相見,也只是相視笑一笑,再無其他,在我心中,你娘是一個才貌兼備的女子,是一個很好的女子,但我後來娶了我夫人,便沒再和她有過多來往。於是我才想到,她會讓人來找我,也許是走投無路了……我便接見了你娘的侍女。」

  「那時候,我父親已經是大閔的人了,大家都覺得高宗頗為善戰,手下臣子也勇猛,最有可能奪得天下,你娘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她自己……打算隨你父親而去,卻放不下剛出生的你,於是便讓身邊的侍女送你來我這兒,希望我能夠撫養你,或是為你找父母。當時我看著你,還有我自己死去的孩兒,痛苦之餘又覺得,若我夫人醒來曉得自己新生的女兒已死只怕是無法接受,便……便將你當做我倆的女兒撫養了。那兩個產婆被我塞了錢,離開了京城。至於你娘的侍女,確認我會撫養你之後,便也回去尋你母親,大抵是要一同赴死了。之後,我便再也沒聽過你爹和你娘的消息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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