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灰的塵 -【床頭床尾】《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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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親吻

　　在早餐桌上告了個別，吳家人沒做準備，滿屋子翻也沒翻出點適合送人的東西，最後還是柯夢解了他們的尷尬，「吳媽，我花爸花媽喜歡吃罈子菜，你用袋子裝一些讓花蝶帶回去就行了。」

　　「哎，好好，那東西有，就是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吳媽臉微微有些紅，這東西實在有點拿不出手。

　　「沒事，喜歡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吳媽整整包了四大包，把花蝶那個小小的旅行袋撐得四四方方的，這才罷手。

　　一家人堅持要去送送，柯夢把他們連著一堆草帽鐮刀全趕去了田里，「管醫生，你送花蝶去鎮上坐車，順便帶些菜回來，肉什麼的多買點，這幾天他們應該是沒時間上街的，花蝶，要不你再花點時間給他們幾個買雙鞋，我就懶得去了。」

　　「知道了，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看著她那副管家婆的模樣，管慶之很想笑，其實柯夢不是個很會理家的人，但是她不管在哪裡都不會特別委屈自己，總是能很快適應過來，並且找到讓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柯夢想了想，「沒了，快去快回，中午加菜，你是醫生，得去看著管維點。」

　　「知道了。」管慶之計算著，去的路上花的時間要多點，回來就包個車回來得了，雖然還是要走一段路，到底少了些，他也是個城裡娃啊！

　　很快，家裡就只剩柯夢一個人了，看了看時間才六點多，熬點綠豆湯好了，昨晚問吳嬸子，她說自家有種，想想有段時間綠豆被炒得那價，要是當時吳家趕上了，說不定也能賺上一小筆。

　　大熱的天，燒火是個很大的折磨，柯夢添上一回柴就跑到後面吊一桶水上來喝個痛快，再洗個冷水臉，真實體會了一把冰火兩重天。

　　九點的時候，柯夢帶上門，把放涼了的綠豆湯裝在桶裡提了過去，想了想，又回頭拎了桶涼水。

　　好在水田離家裡並不遠，在手上勒出印記前就到了，看著那個撅著屁股的小孩，柯夢很滿意，原本還以為早就跑一邊納涼去了呢！

　　「小夢姐，你怎麼來了？」小亮丟下鐮刀跑了過來，接過她手裡的兩個桶，早上帶了茶水出來，可是那怎麼都沒法和後面井裡冰涼的井水相比，幾人痛痛快快的喝了幾碗解暑，只有管維只准喝一碗，小孩腸胃弱，經不起。

　　「這天太熱，我煮了綠豆湯，這東西解熱氣的，餓了也可以墊一墊，管維，過來。」

　　管維懨懨的走過來，小臉上早就沒了出門時的興高采烈，伏在柯夢身上就不動了，柯夢心裡不是不心疼，可是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下次再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說不定就像她這樣，得是十年後，該學的東西他得學到手，一生都受用的。

　　「累嗎？」

　　小腦袋點了點，旋即抬起頭望著柯夢，「好累，腰好酸，站都站不直了。」

　　「小孩兒沒腰。」柯夢送了句老人常說的話給他，「我知道很累，所以只會讓你干一天，但是這一天你必須堅持住，管維，你看看周圍那些人，他們都是從小做到大的，他們也很累，可是如果他們不做就沒飯吃，就只能挨餓，我們天天吃的米飯就是這些人辛苦種出來的。」

　　柯夢撿起地上一根禾穗，「知道米是怎麼來的嗎？先要拿這上面的谷子浸泡發芽，然後長出秧苗，等到這麼深的時候，」柯夢做了個手勢，「就把秧苗小心的扯出來，不能傷到根部，再種到水田里，然後晚上要守著水，不讓田里干了，若是不下雨，就要用各種方法把水導入到田里來，小心看護著，才能像現在這樣長成金黃的稻穗，收割下來打盡曬乾，然後用機器去殼，最後才能變成我們飯桌上白白軟軟的米飯，你只做了小半天就這樣了，他們年復一年的需要這麼做，是不是更累呢？你說我們還能浪費糧食嗎？」

　　管維搖頭，腦子裡還在消化剛才的話，他記性好，就算一時半會想不明白的，也可以記下來以後去弄明白。

　　「堅持一天，可以嗎？」

　　「可以。」管維站起來，彷彿力氣也回來了。

　　「很好，我回去做飯了，記得喝綠豆湯，別中暑了。」

　　「知道了。」

　　看著他邁著小腿又回到了田里，拿著鐮刀慢慢磨一簇稻稈，柯夢對一直在一邊旁聽的姐弟倆說道：「到了十一點的時候你們就叫他回家，就說我交待的，中午太陽太大了，他這小身板我擔心受不住。」

　　「知道了，小夢姐。」

　　回去的路上，柯夢甩著雙手迎著太陽笑，她不會告訴管維，現在很多地方都已經是機器收割了，也不用再插田，大都是拋秧，只有在這樣的窮鄉僻嚷才會用這種原始的方式。

　　反正，等他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回到家裡收拾了一番，把早上小艷摘回來的菜都洗淨切好，抓了把蒲扇坐在堂屋裡搖著，便聽到外面喊，「小夢，出來接下東西。」

　　看了下時間，才十點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趕緊跑了出去，看著那兩個蛇皮袋直瞪眼，「你都買了些什麼，這麼多，怎麼拿回來的？」

　　「買了不少，你拿這袋，輕一些。」

　　柯夢從善如流的接過，其實……也不輕好吧。

　　看著靠著門喘粗氣的管慶之，柯夢不厚道的笑了，認識這人這麼久，第一次見他這麼狼狽的模樣，平時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家裡，富貴中養出來的氣質，就算在家穿著普通的棉衫布褲也自有一股味道。

　　這次出來，他帶的也基本是T恤牛仔，看上去要年輕不少，好在是穿的這種衣服，要是穿的西裝……柯夢想像了一下，好吧，無法想像。

　　管慶之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再厚的臉皮也沒有端住，恨恨的走過來捏她的臉，「笑話我，恩？也不看看我這是為了誰。」

　　柯夢實在忍不住笑，眉眼彎彎的，帶著水光的眼更是褶褶生輝，管慶之低頭一口咬了下去，吻得毫不留情。

　　惹火上身了，柯夢想，推了推沒推開身邊的人，乾脆放開了享受這個吻，這個樣子的管慶之，不多見呢！

　　凶狠的吻因為沒有受到抵制而變得纏綿，半晌，才依依不捨的退開，狀似抱怨的道：「我怎麼就談了場柏拉圖呢？」

　　「不喜歡你可以換個人和你來場天雷勾動地火。」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柯夢怒，踢開他，去看兩個袋子裡都裝了些什麼。

　　「好吧，我喜歡柏拉圖。」管慶之起身，拿了套衣服去後面洗澡。

　　解開第一個袋子，最上面的水果滾了出來，蘋果梨子香瓜桃子，大概小鎮上能買到的種類都買了，數量還不少，雖然普通，但是對於一個喜歡吃水果，卻好幾天都在啃西瓜的人來說，已經很讓她歡喜了。

　　拿了籃子過來裝好，再翻下面，全是菜，各種菜，估計只要是這幾天沒吃到的，他把看到的都買了些，最下面是肉，不但買了豬肉，居然還買了些牛肉，不禁揚聲道：「管醫生，好樣的，我喜歡吃牛肉。」

　　「知道你喜歡才買的。」清潤中帶笑的聲音傳過來，柯夢嘴角不自覺的就咧得更開了。

　　打開第二個袋子，裡面雜七雜八的東西買了一大堆，她囑咐的鞋子買了六雙，算了算人頭，估計把吳家一網打盡了，連女婿都沒放過。

　　裡面還有幾件衣服，看大小就知道是給管維的，他帶來的衣服已經洗不出原來的顏色了，有兩件還有破洞，到時候回去確實需要換的。

　　管慶之裸著上身進來，□套了件長褲，拿毛巾擦著頭髮，柯夢瞇著眼看過去，身段真不錯，很有料。

　　「這些是花蝶買的，不過她趕時間，挑了就走人了，是我結的帳。」

　　像花蝴蝶會做的事，柯夢笑，繼續往下掏，這是……衛生棉？

　　管慶之輕咳一聲，「我知道你是今明兩天的日子，看你好像沒帶過來，順手買了一包，我也不會挑牌子，將就著用吧。」

　　說完，就回了房，柯夢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底直冒歡泡是怎麼回事？下去下去，這麼點事就感動了，也太不爭氣了。

　　順手啊，哪個男人會順手買衛生棉的？嘁！騙鬼去吧，不過想到有人連自己的小日子都記得，被人重視著的感覺，讓人心軟，心酥。

　　趕緊把東西放回房，再把袋子裡的東西都掏出來，分門別類的放好，就看到管維爬了回來，那速度，真的可以稱之為爬。

　　扶住他，摸摸他的頭，還好，正常，檢查了下也沒有中暑的現象，帶著他到後面洗了個臉，順便擦了個身，被冷水一刺激，終於回了些元氣。

　　「後媽，小亮哥哥說是你讓我提前回來的。」

　　「嗯，我說的，中午太陽太大，你畢竟以前沒吃過這種苦，會受不住。」脫下他的手套擦手，保護很到位，手到是絲毫沒傷到，至於後媽什麼的，被叫得多了，她已經麻木了。

　　「你爸買了些水果回來，你想吃什麼自己去挑，別吃太多，中午我做紅燒牛肉，留著點肚子。」

　　「牛肉？爸買回來的？」很久沒吃到新鮮花樣的小孩吞了口口水，暗下決心一定只吃一個水果，留著肚子裝牛肉。

　　「嗯，我去做飯了，你去找你爸，不許睡著，吃了飯再睡，到了三點你再出去。」

　　「是，長官。」高興的行了個滑稽的禮，精氣神全回來了，果然還是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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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離別

　　收拾好心情，吃了個兒子洗乾淨送來的桃子，管慶之進了廚房，一隻腳踩進去，就有退出來的慾望，太熱了，一股股的熱浪迎面撲來，一比較外面堂屋裡簡單是天堂。

　　看小夢一臉狼狽的樣子邊燒火邊炒菜，管慶之心軟得不行，去搓了條涼浸浸的毛巾搭在她頭上，「我來燒火。」

　　柯管一手炒菜，一手擦汗，聞言哂他，「你會燒麼？」

　　「你說我做就行了，在人身上動刀子我都學得會，就不信燒個火還能難住我。」

　　柯夢哼哼兩聲，把菜裝出來，在鍋裡倒入水，這才拉著他坐到灶邊，教他生火，這真是個技術活，不能塞太多柴，火反而會滅，也不能放太少柴，火力不足。

　　管醫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做得有模有樣了，只是，「這比桑拿還有效。」

　　不用燒火，柯夢舒服了點，拿筷子試了點味才回他，「那是，純天然的。」

　　管維躲在門後，笑瞇瞇的看著兩人說笑，他也有媽媽了，嘿嘿。

　　只剩一個青菜沒下鍋了，柯夢扯著嗓子喊，「管維，去叫大家回來吃飯。」

　　「哎，我馬上去。」

　　吳家一家人回來，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又感動又不知如何是好，「怎麼做這麼多菜，花了不少錢吧。」

　　「是我自己嘴饞了，小亮，去井裡吊水，洗洗來吃飯了。」柯夢覺得自己說的是大實話，確實是自己嘴饞了，她本來就不太吃豬肉，城裡人都被慣壞了。

　　「小夢姐，你手藝真不錯，在家也做飯嗎？」小艷看著精緻的飯菜，往最近的碗裡夾了一筷子，和自家人做出來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很好吃。

　　「嗯，自力更生，你管大哥是醫生，說看到那堆肉就有聯想，從來不進廚房，我再不做飯就只能天天下館子了，我可受不了。」

　　小艷哦了一聲，看了管慶之一眼，早就覺得這兩人關係不一樣，果然是這樣的，不過，管慶之不是都有兒子了嗎？好像聽小維叫小夢姐後媽……

　　小夢姐這麼好，怎麼會做人後媽呢？不是說管大哥人不好，只是在她心裡，小夢姐是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對待，擁有最美的愛情。

　　「這兩天家裡的事不用擔心，我會顧著的，不過餵豬什麼的，我不會，就不添亂了。」柯夢非常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做飯沒什麼，除了量大一些，和在家時沒區別，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

　　「哪能讓你做那些，讓你做飯就很過意不去了。」這幾天熟了些，吳媽也不那麼怕生了，趕緊接了話，「這事都是我們做慣的，不用花多少時間的。」

　　柯夢笑笑，低頭吃飯，哎？碗裡多出來的牛肉是怎麼回事？疑惑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吃掉。

　　飯後，小艷小亮搶著把飯桌收拾好，抓緊時間休息一會積蓄體力，下午還要繼續下田的。

　　柯夢把管維帶進房間睡覺，管慶之跟了進去，看兒子一沾床就睡著了，心裡不是不心疼，但是，他不會質疑小夢的教育方式。

　　三點後，太陽不那麼烈了，柯夢又把管維全副武裝的趕了出去，順便把管慶之也趕出去跟著，醫生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常識的。

　　這麼折騰了一天，管維一臉解放的表情奔回來，用虔誠無比的語氣對兩人道：「我保證以後都不浪費糧食了，我深刻的理解了鋤禾這首詩的含義。」

　　柯夢哼哼兩聲，「明天和你那些玩伴一起去田里撿稻穗去。」

　　「好。」管維這下高興了，今天就看到有小夥伴提著個籃子在田里撿稻穗，他早就想去了。

　　原本打算雙搶開始後只在這裡停留兩天的，算了算管維的假期，決定還是多留幾天，讓他一次野個夠，以後這樣的機會可就難得了。

　　她也能幫著吳家做做飯，時間一長，他們也沒有開始那麼拘束了，挺好。

　　過了兩天，吳娟就回家來幫忙了，柯夢去田間上看了看，有不少人家的已經整好了田在插秧了，讓吳家人去打了個招呼，柯夢把管維帶了過去。

　　端著一張笑臉，柯夢很快和那家人熟了起來，同樣姓吳，有著鄉下人的淳樸，對這兩個城裡人表現出了最大的熱情，並且接過了柯夢的任務，教管維怎麼扯秧，怎麼插田。

　　柯夢半吊子都算不上，自己都還需要學，也就跟在後面一邊聽一邊做，盡量不扯斷根苗，浪費了秧苗。

　　管維學的很認真，小孩兒愛玩水，站在水裡的感覺連頭頂的太陽都覺得沒那麼熱了，衣服上臉上都沾上了不少泥漿他也不知道。

　　覺得腳上有點異樣，柯夢抬腳，白皙的腳裸位置牢牢叮著一條螞蟥，管維一回頭也看到了，嚇得大叫，「這是什麼蟲子？後媽，疼不疼，疼不疼？」

　　「別叫了，這東西咬人不痛，就是吸人血。」柯夢用手把那軟噠噠有些噁心的東西捏住，扯出老長才把它弄下來，用力丟出去，拉著管維走到田間上。

　　這裡面他是不能呆了，雖然不痛，但是小孩子免疫力低，她有些擔心管維要是被咬到會感染。

　　「後媽，我們回家嗎？」低頭看著那個不停流血的位置，管維有些害怕。

　　摸了摸他的頭，「你別下田了，坐到陰涼的地方去看著他們是怎麼插田的，那田里打了藥不會有螞蟥，你要是想試試插田什麼感覺也可以下田去，不過不能打擾到別人，知道嗎？」

　　管維乖乖的點頭，眼光還是望著那個流血的地方，忍不住催促道：「知道了，後媽，你快回去，讓我爸給你止血，流了好多血了。」

　　「嗯，你今天要在這裡觀察學習一天，明天就讓你和小夥伴去玩。」

　　「知道了知道了，後媽，你快回去。」管維受不了似的，推著她的背往回路上走。

　　柯夢也就不說他了，雖然不痛，但是看著自己身體裡的血不停的流出來這感覺也好不到哪裡去。

　　管慶之正坐在堂屋裡摘菜，這都是小夢出去前留下的任務，只要不叫他去碰那些肉類，這些他還是能做的。

　　看到她提前回來訝異的挑眉，還來不及開口調侃便被那血吸引住了視線，丟下菜跳起來，「腳怎麼了？割到了還是怎麼回事？」

　　柯夢低頭，走了一路，居然還在流，這螞蟥該不會是變異了的吧，「被螞蟥咬了，沒事，拿點酒抹抹就行。」

　　管慶之這才放下心來，扶著她到一邊坐下，把剩的那半瓶老白干拿過來，蹲在柯夢面前，手腳麻利的把傷口清理乾淨，倒了些酒在手裡揉到患處，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柯夢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真傷得挺慘的。

　　「好了，小夢，承認吧，你也就是一城裡娃，這裡的人誰被螞蟥叮一口會流這麼多血。」

　　「我血多不行？」推開他，柯夢去摘菜，邊解了管醫生心頭之憂，「我沒讓管維下田了，就讓他在田間上看一天，允許他小範圍的試一試。」

　　管慶之從後面抱住她，親暱的蹭了蹭她頸窩，「你想怎麼管都行，不用特意和我說，怎麼樣我都是相信你的。」

　　柯夢也沒推開他，這男人自從那天過後臉皮就變厚了，像是變身了似的，她又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被他賴了兩回居然就習慣了，天生的M命。

　　「別給我戴高帽，哎，你請了多久的假？」

　　想起這事，柯夢側過頭看他，管慶之趁機啃了她嘴巴一下，答道：「最近的幾台手術並不是非我不可，我已經排下去了，再留多幾天沒問題。」

　　「那就好，難得能讓管維野一次，讓他野個夠吧，回去後就被束縛住了。」

　　「嗯，行，對了，你手機是不是沒開機？花蝶打電話給我了，說你手機打不通。」

　　柯夢有些心虛，她不是關機，是選擇性的忘記帶充電器了，要是手機開著，小阿編那奪命連環call躲都沒地方躲，她的新文已經拖很久了……

　　「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說你花爸花媽很喜歡吃那些罈子菜，讓你再帶一些回去，還問了我什麼時候，我說要問你。」

　　當然，花蝴蝶後面還有一句調侃似的話他沒有說出來，想想認識小夢後兩人的相處，難道自己真的成妻奴了？還是新一代的？好像……也沒什麼反感的，因為他自己完全沒感覺出來自己奴了。

　　「最多再呆三四天吧，管維那一大疊的暑假作業還完全沒動，你家老爺子那裡也沒去陪陪，還有，我的新坑再不開始填土，小阿編會殺到家裡來的。」

　　管慶之悶悶的笑，每每聽她們兩人打電話，那就是一場戰爭，一方攻擊，一方防守，最後的結局肯定就變成一方哀嚎一方無視。

　　「網絡上的編輯不是一般都離你們這些作者挺遠的嗎？而且都是網絡上聯繫，怎麼你這麼慘，連家門都能讓人摸上來。」

　　「你以為我想啊，誰讓這公司總部就在北京呢？當時年輕啊，和小編的關係混得太好了，時不時出來喝個茶聊個天，結果只要一到催文時刻她就變身，六親不認，嘁，以後再也不請她吃東西了，吃了的真想讓她吐出來。」

　　一提起小阿編，柯夢就滿肚子怨氣，當然，她非常相信，小阿編只要一提起她，也是滿肚子苦水要倒，這兩人，在各自的領域裡都很極品。

　　後面那人還在笑，胸膛一震一震的，柯夢惱羞成怒，把摘好的菜踢到他邊上，「走開，別巴著我，熱死了，去洗菜去。」

　　「是是是，馬上去。」再偷了個香，管慶之拿起缺了一個角的菜籃，悠哉悠哉的揚長而去，惱得柯夢想打人。

　　兩人合作著把飯菜做好，今天吃飯的人會多些，為了加快速度，吳家夫婦去換了幾個工，再加上吳娟也帶著老公回來幫忙了，今天的量明顯要增加不少。

　　看了看時間，都十二點了，柯夢擦了把臉，「管維怎麼還沒回來，明明叫他十一點就回的，我出去看看。」

　　管慶之拉住她，「你坐著休息會，息息汗，我出去，現在太陽太烈了，你別中暑。」

　　柯夢很想說自己沒那麼弱，但是管醫生已經不見人影了，真是，長腿的人了不起啊，她一點也不羨慕。

　　沒多久，管慶之便拎著個泥猴子回來了，柯夢扒乾淨他臉上的泥，「你在水田里打滾了？」

　　管維搖頭，扭著手指頭很不好意思的道：「爸爸叫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掉到田里了。」

　　這其實沒區別，柯夢忍著笑，讓管慶之把人拎到後面，她去把曬著的兩桶水提過來，井水太涼，用太陽曬一曬給他用剛剛好。

　　用了好幾桶水才把人洗回原樣，暑氣全部散去，管維自己穿好衣服，柯夢雙手環胸，「不是叫你十一點回來嗎？太陽太大，你會受不住。」

　　管維嘟著嘴解釋，「又沒人告訴我十一點了，站在田里也沒覺得有多熱。」

　　柯夢這才想起來，小亮沒和他在一起，別人自然就不會那麼精心了，摸了他頭髮一把，「累不累？」

　　「累，腰疼，那些人好厲害，就一直彎著腰，速度也好快的，看都不用看就分好秧往田里插，比賽一樣的，而且一格一格的，好整齊。」

　　這哪裡用得著崇拜啊，農家人都會的看家本領，柯夢歎息，聽到外頭的響動，知道是吳家人回來了，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可能是因為有客人在，幾個外人很拘束，飯桌上沒人說話，都是悶不吭聲的吃飯，柯夢也樂得清靜，對於肯定不會有很多交集的人，她並不想應酬。

　　下午三點後，柯夢又把管維趕了出去，她去看了一趟他的傑作，彎彎扭扭的一個角落，有不少秧苗還浮在水面上，柯夢非常慶幸他的傑作不多，不然人家要全部重補一遍也挺麻煩的。

　　看他認真的模樣，她卻也說不出打擊的話，好吧好吧，只要他明白了其中的意義就行，她沒打算把這城裡娃必改造成鄉里伢子，就他這水平，完全不合格。

　　接下來幾天，柯夢沒再拘著管維，讓他放開了去玩，當然，危險的地方不能去，直到實在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才和吳家人說。

　　「明天就走？小夢，太快了吧，這幾天我們都忙，都沒好好招待你們。」吳娟首先不同意，農忙這事等不得，沒辦法拖，卻是真正的怠慢客人了。

　　「我們就是來體驗生活的，哪用得著你們把我們供起來，看看我們管維，壯實了不少，這就是成果。」

　　知道要回家了，管維很不高興，甚至還發了小脾氣，柯夢只是給他算了算他的假期，扣除他要去的興趣班和陪爺爺的時間，再把他的暑假作業說了一遍，立馬就老老實實的自己去收拾東西了。

　　「可是……這，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吳媽看著自己空落落的家裡，實在想不出要拿什麼出來送人，連菜籃裡吊著的，都是柯夢自己買來的菜。

　　「這個更不用傷腦筋了，花蝶打來電話，說花爸花媽很喜歡吃那些罈子菜，讓我再帶一些回去，你們多給我準備些這個就可以了。」

　　「這個當然沒問題，就是有點太拿不出手了。」吳娟琢磨著自己那邊家裡能不能拿點什麼出來，可是想來想去，實在沒什麼能讓柯夢看得上。

　　「行了，娟姐，別想了，你要是非得送我什麼，就把罈子清空了給我吧，這種正宗的罈子菜我們那裡難買到。」

　　吳娟笑，「那好，我這就回去清空了，明天一早送過來，你可要等著。」

　　「那當然，不拿到我不走。」

　　「行，那我也不留你了，你們都是有工作的人，能在這裡呆上這麼多天，我們已經很高興了，媽，你也別亂想了，小夢說那菜他們喜歡就給他們多準備些，其他的他們都有。」

　　「哎，好，我多準備些。」

　　第二天早上，看著那兩個大袋子，柯夢覺得玩大了，這要吃多久才吃得完啊。

　　「呵呵，不全是罈子菜，還有些我們這裡的特產，不值什麼錢，你們就當吃個新鮮。」吳爸搓著手，笑得憨厚，這個老實的漢子話不多，難得的今天居然也會呵呵上兩聲。

　　好吧，拼了，回去就直接奔花媽那裡，讓她消化去，她只要各拿一點點回去吃上一兩餐就夠了。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小亮，小艷，你們只要認真讀書就行了，不要為其他事分心，我不會半路撒手不管的。」

　　「我們知道，小夢姐。」

　　小艷的眼睛有些紅紅的，大概是一大早就哭過了，「可別哭，努力讀書，考到北京去，到時候不就能經常見到了？」

　　「我會的，小夢姐，我一定會考到北京去的，哥哥也會。」

　　小亮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黑亮。

　　「好啦，你們去忙吧，我們走了，管維，和大家說再見。」三人又恢復了來時的一身精緻，不同的是，比起來時都要黑上一圈，看著精神了許多。

　　吳娟趕緊搖頭，「這麼多東西你們兩哪裡拿得下，我們早就商量好了，讓小亮和劉鐵送送你們，家裡活實在不少，我們就不送了。」

　　柯夢想說不要了，可是那兩人已經一人抗起一袋子走了出去，她也就不再堅持，摸了摸小艷的頭，「會再見的，這裡，我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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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有吃有拿

　　一路轉車，一路趕時間，拖著兩個大袋子，柯夢直奔花家，這麼大熱的天，在路上兜兜轉轉這麼久，不會壞掉吧，花了這麼大力氣拿回來只能丟，那就太冤了。

　　花媽一開門，便被柯夢的樣子嚇一跳，顧不得去好奇為什麼那兩人會一起，趕緊把人拉進來，又是遞毛巾又是遞涼水的，花爸麻利的關上窗戶把空調打開。

　　柯夢讓那兩個同樣像擱淺的魚一樣的兩父子坐到沙發上，給花爸花媽介紹道：「以前見過的，大的管慶之，小的管維，你們，叫人。」

　　「伯父伯母好。」

　　「爺爺奶奶好。」

　　「哎哎哎，好好。」對可愛孩子很沒抵抗力的兩老把家裡吃的東西都搜羅出來，又去擰了兩條毛巾出來遞給他們，「快擦擦，這麼大熱的天，遭大罪了。」

　　柯夢踢了踢兩個袋子，「花媽，你快來看看這袋子裡的東西怎麼樣了吧，我真擔心壞掉了。」

　　「應該沒事，上次花蝶回來天氣不比今天涼快，也沒什麼問題。」邊說著，邊從抽屜裡拿出剪刀把打了死結的繩子剪斷。把東西拿出來聞了聞，「還好，沒事，不過要在太陽下曬一曬，不然怕收不久，老頭子，把家裡的菜籃子都拿來。」

　　花爸應了聲，鑽進廚房搜羅，兩人配合著整理東西，「你們不會把人家罈子都清空了吧，這也太多了。」

　　柯夢嘿嘿笑了兩聲，「清空了兩戶人家的罈子，要是我不要點東西，他們還得去想給我們準備點什麼好，這東西是他們自家做的，沒花什麼錢，就算清空了，一到秋天各種菜都能收不少，又能做了，影響不大，放心好了。」

　　花媽看她一眼，疼愛多於責怪，「你啊，現在有壓力了吧，明年就是兩個高中生，再過幾年就是兩個大學生，背得住嗎？前不久又買了房，手裡餘錢不多了吧，都說了讓花蝶出一半，你還得死倔著，她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柯夢賴到花媽背上，摟著她的脖頸，「花媽，放心吧，我撐得住，我稿費一個月可以拿很多哦，再過段時間，我還可以拿到一筆出版費，嘿嘿，兩個大學生嘛，小意思。」

　　花媽反手就給了她腦袋一下，「下去，熱死了，你能撐得住就好，既然給了人家希望，就不要半路撤退，那更讓人絕望，如果到時候壓力太大，就和花媽說，錢放在銀行裡也生不出幾個子兒，能用在這方面我很樂意。」

　　「安啦，花媽，我不會客氣的，我去打個電話給花蝴蝶，叫她回來吃飯，花媽，晚上我要吃清蒸魚，要吃花爸做的各種涼菜，這段時間我都瘦了，我要補回來。」

　　花媽看她確實黑瘦了不少，趕緊起身去做準備，邊翻冰箱邊讓報了一堆的菜名讓花爸去買回來，「現在才四點多，你們中午都沒吃好吧，花媽先去給你們弄些吃的墊墊。」

　　「我要吃醬油炒飯，你們呢？」

　　管慶之一直看著撒嬌耍賴的柯夢，這花家對她來說是真的家吧，那種輕鬆自在，親暱的相處比一般的親生母女更好。

　　「和你一樣就行，麻煩伯母了，確實有些餓。」

　　「哎，客氣什麼，先吃點水果，家裡也沒做準備，吃的不多，晚上再做好吃的。」揚身對走進臥室打電話的柯夢道：「自己過來招待客人。」

　　柯夢靠在門邊揮了揮手，繼續和花蝴蝶說話，「約你談合作的事？非得今天嗎？我吃完飯就回去了。」

　　花蝶站在窗邊看著樓下如螻蟻般的人勾了勾唇角，「多大一個城市，回去了就見不著了？吃完飯就回去休息吧，錢楓約我幾次了，都因為我這邊排不開時間給推了，趁著今天有時間把那些事情敲定也好，我還想著多給你生些錢回來養老呢!」

　　柯夢無奈，「好吧，你自己看著辦，我過幾天要趕稿子了，再不填土小阿編不會放過我的。」

　　「別熬夜，我空下來就過來找你。」

　　「知道了知道了，管好你自己吧。」

　　掛了電話，無精打采的癱在沙發上，典型的坐沒坐相，管慶之坐到她身邊，揉揉她頭髮，寵溺呵護的如同對待孩子般，「怎麼了？」

　　柯夢撇他一眼，「你那朋友怎麼就偏偏今天約了花蝴蝶呢？」

　　管慶之一愣，旋即明白她指的是誰，「錢楓？」

　　「嗯，說是談合作的事，要敲定一些事，為什麼你不用去？你也是合資人之一吧。」

　　「瘋子知道我向來不愛管那些，我也信他，隨他折騰。」管慶之口裡回著柯夢的話，心裡卻琢磨開了，錢楓不會是陷進去了吧，以他對花蝶有限的瞭解，他這一型的絕對入不了她的眼，但是見個面把一些細節敲定，這個理由光明正大的讓他又懷疑不起來。

　　畢竟兩人這是第一次合作，不像他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知根知底的，他完全可以甩手不管。

　　算了，再看看吧，花蝶不是個笨人，若是瘋子表現出什麼來，她一定看得出，若是不願意接受，只怕以後連見面的機會都不會多給，而且，她確實很忙。

　　「想什麼呢？」柯夢推了推他，「我去廚房看看，小豆丁，你不能再吃了，一會多吃幾口飯。」

　　「哦。」管維縮回手，紅紅的提子好甜，好久都沒吃到了，想吃……

　　花媽收回眼光，把火開大一點繼續炒飯，心思卻有些散，小夢雖然有過一次婚姻，但是以小夢的條件，要找個單身的人並不難，就算是離過婚的，沒有孩子也好啊！

　　她不是一點眼色都沒有的人，正月的時候就見過了，這次居然一起去了那個地方，可見柯夢挺看重這兩人的，她很高興小夢願意再找，但是這對象是不是……

　　看著條件是不差，而且是醫生，職業也算好，就是有個孩子，這個關係不好處理。

　　「花媽，可以吃了嗎？」

　　「再等等，把飯炒干一點更好吃。」

　　側過頭，看著她如今快樂的臉龐，不由得問道：「小夢，你和管醫生……定下來了嗎？」

　　柯夢仰頭想了想，沒有隱瞞，「算是磨合階段吧，如果合適就這麼過了。」

　　若是不合適呢？花媽想問，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小夢啊，你自己好好拿主意，花媽只希望你好好的，只是……後媽不易做，你要想清楚。」

　　柯夢透過窗戶看向望著紅提流口水的管維，嘴角笑意更濃，「花媽，你放心，管維是個很讓人省心的孩子，而且，懂事的讓人心疼，從小沒有媽媽的記憶，他對我並不排斥。」

　　何止是不排斥，他是巴不得這就是他親媽，比他爸還著急。

　　「那就好，咱們家小夢這麼善良，老天不會讓你不幸福的，好了，去吃飯吧，孩子估計都餓壞了。」

　　「沒辦法，飛機上的飯菜就那麼難吃，我們都沒吃幾口。」雙手各端一碗，再夾了一碗出來，「吃飯吃飯。」

　　花媽把熱了的菜端出來，臨時還拌了個黃瓜，「先將就著吃點。」

　　「辛苦了，伯母。」管慶之看柯夢一眼，剛才兩人在廚房說了些什麼他沒聽清楚，但是也知道和自己有關，更是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力爭駁個好感。

　　管維扒了口飯在嘴裡，鼓著腮幫子接道：「謝謝奶奶。」

　　「呵呵，快吃吧。」摸了摸管維的頭，花媽隱起眼裡的打量，確實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但願如小夢所說的那樣吧。

　　在花家吃了頓豐盛之極的晚餐，再翻出個袋子扒拉了些罈子菜，花媽過來幫忙，叮囑道：「回去記得放陽台上曬曬，不然會酸掉，再多拿點，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

　　「先放這裡吧，我也不會收拾，拿多了肯定會壞掉，到時候我想吃了就回來拿。」

　　「也行，我分一些給鄰居去，這種正宗的鄉里罈子菜外面都買不到。」

　　柯夢笑得瞇了眼，「花媽，你儘管分，到了冬天我再讓娟姐給我寄點來，那時候的就可以放久一些了。」

　　給了她個白眼，花媽沒好氣的笑，「人家做得也不容易，你嘴一張就要，人家還不能不給，你也好意思。」

　　「就是因為他們總覺得欠我很多，我要了東西他們心裡才會舒服點，行了，花媽，我會把握好度的，不早了，先回去了啊，累死了。」

　　「快回吧，有時間就回來。」

　　「知道啦，花爸，我們走了。」

　　「等等。」花爸把收拾好的袋子提出來，全是新鮮的水果，「帶回去吃，免得再跑去買。」

　　柯夢打開看了看，「哈，花爸真好，都是我愛吃的。」

　　「行了行了，別撒嬌了，快走吧，不早了。」兩老笑，花蝶從來不給他們表現的機會，也就小夢願意和他們膩歪。

　　管慶之牽著管維起身，拿起自己的旅行袋和兩老告辭，花媽看向他的複雜眼神讓他更是肯定柯夢明說了他們的關係，她不是個藏著揶著的人，有著都市人難得的坦蕩。

　　出了門，就算到了夜晚也依然燥熱的空氣讓柯夢有縮回屋內的衝動，啊啊啊，要是她一個人，她就在這裡住下了。

　　「有吃有拿，有媽的孩子像個寶啊！」柯夢滿足的歎息，深深的覺得自己有打秋風的嫌疑。

　　「他們很疼你。」

　　「那當然，花蝴蝶還經常吃醋，哈哈。」柯夢得意的笑，在失去父母後，花爸花媽已經完全取代了他們的位置，疼寵一點不比親生父母少。

　　管維扁嘴，他也要做有媽的孩子，他也要當寶貝，看著後媽晃蕩的雙手，揪准機會牽住，嘿嘿，左邊是爸爸，右邊是媽媽，他也和別的同學一樣有父母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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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意外

      和每次從外面回來一樣，柯夢把手機開通了丟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讓它響完了震完了才拿出來瞅了瞅，好愁，小阿編一天到底是打了多少個啊，她出去也才十幾天啊，短信提醒的未接來電她佔了絕大多數。

　　另有一個陌生號碼也重複打了不少次，是熟人換號還是咋的？

　　看了看時間，才九點多，小阿編和貓頭鷹屬同一物種，現在應該正精神著，拔通電話習慣性的丟遠一些，等那頭髮洩完了

　　才放到耳邊，聽著那頭氣喘吁吁的聲音，心裡有點小小的愧疚，她好像放了小阿編好多次鴿子了。

　　「我馬上寫，通宵趕稿，行吧，出去一趟，靈感嘩嘩的。」

　　「你這話是告訴我，你動不動就消失一段時間其實對寫作是有益的對吧。」小阿編第N次發誓，她要辭職，要不就換人，這人太折磨她的神經了。

　　「小阿編，想要寫出好東西，天天收在家裡是不行的，而且你知道我的，雖然我經常會消失，但是寫出來的東西一直都算有保證，不是嗎？我被讀者各種噴，但是從沒人噴過我寫的東西水，我對得起他們花的錢，我希望我寫的東西可以讓大家記住很久，在想起某一類型的文的時候，我的文能成為其中的代表作，能讓大家第一時間就想起來，太水的話我自己就會厭棄。」

　　電話那頭是久久的沉默，好一會後才傳出小阿編要死不活的聲音，「明知道你這是在給自己找理由，還是覺得這理由實在太正了，所以雖然你經常斷更消失，但是讀者也還是願意等，就是因為你寫的東西從不注水，現在大家天天都吃注水肉，難得吃到一頓不注水的不容易，繼續保持吧，為你操心我也認了，娘的，我手裡幾百個作者加起來沒你一個讓我發愁的，看在我這麼好哄的份上，麻煩你趕緊填把土，很多人嗷嗷嗷待哺啊！」

　　最悲催的是，還包括她在內，除了在一開始丟個大綱給她，現在連個開頭都還沒看著，太讓人不淡定了，還不如不給她大綱，沒有方向去期待，她哪會這麼焦躁。

　　柯夢朝進來給她送水果的管慶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管慶之失笑，揉亂她的頭髮，坐到旁邊等著。

　　「我緩過氣來就填土，大綱你也看了，這文架構打得大，估計寫不快，近段時間我不準備出去了，一門心思在家碼字，放心好了，絕對不消失。」

　　小阿編鬆了口氣，「這可是你說的，對了，還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好事還是壞事？壞事就別說了。」捏了顆紅提丟進口裡，紅提好吃，就是吃起來太麻煩。

　　管慶之很有眼色的把垃圾桶拿過來給她剝皮，一顆顆喂到她嘴裡，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挺協調。

　　「讓你錢包進帳的事，你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大的好事，快說。」

　　「你上本書黃河出版社那邊通過了，還挺看好，打算出版，不過到時候需要你配合宣傳，你什麼想法？」

　　柯夢皺眉，吐了籽，「沒想法，我不想露面，我只是個碼字的，對著電腦就行，別人對我這張臉也沒興趣，這對宣傳也沒什麼幫助，小阿編，你上次和我說的不是黃河出版社，黃河出版社會這麼牛十三，怎麼會看上我這本書？」

　　「嘿嘿，柯夢，你要火了，黃河出版社的主編親自找過來和我們主編談的，聽說她是你的讀者，一直在追著看你的文，而且對你的人也很感興趣，要你出面宣揚就是她提出來的，連我都倍有面子，柯夢，有沒有覺得很有成就感。」

　　柯夢很老實的承認，「有，很受寵若驚，任何一個出版社的主編都是有內才有眼光的，居然會看我的文……我沒法想像。」

　　確實有點受驚，對她來說，寫文是她的興趣，也是她的經濟來源，她也是要吃飯的，再加上有兩個學生要資助，她做不來假清高，有錢送到了面前還不賺，那不是她會做的事，再說，黃河出版社……真的很有份量。

　　但是她更不想站到人前，那樣讓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出了門，她是無人知的柯夢，只有在網絡上，她才是有點知名度的寫手——瘋人院留守，隔著電腦屏幕，誰知道對面坐的是誰。

　　小阿編和柯夢接觸了幾年，多少也算是對柯夢有幾分瞭解，懶散得天怒人怨，但是對寫作的態度，是她見過最認真的網絡作者，她非常明白只有寫出了質量，進帳戶的錢才有數量。

　　她很喜歡柯夢，所以就算經常被她氣得跳腳，也經常信誓旦旦的說要換人，但是從沒有真正實行過，柯夢有著很多人沒有的真，「我就猜到你會拒絕，當時主編問我意見的時候我就說了你肯定不會同意，主編也沒有強求的意思，說她會安排好，只是到時候可能會拿來一些讓你簽名什麼的，聽說會有高手給你做漂亮海報，主編親手在抓這事哦，哈哈哈，一想到我就好得意。」

　　「你得意什麼，得利的是我，出名的也是我，你啥都得不到。」咬下管慶之手裡的紅提，柯夢迴得很不要臉。

　　小阿編被她堵得胃疼，「我樂意，我手裡出了這麼紅的作者，我得意下還不行。」

　　「行行行，當然行，有時間過來，我做飯給你吃，算是謝謝你了。」

　　「這還差不多，行了，我掛了，這事我會隨時跟進，有什麼動向就通知你，大人，拜託你手機這段時間一定不能關，海報封面什麼的，都會要你過目的。」每次打柯夢電話的時候都要提著心，就怕那頭傳來的是機械的女聲，那感覺，很崩潰，尤其是有急事的時候。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不關機，我累了，去洗澡睡覺了。」

　　「記得趕緊開坑啊！」

　　「忘不了。」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貼著耳朵的屏幕上都沾了汗，「小阿編越來越不好惹了。」

　　「還不是被你給收拾了，你的書要出版了？」管慶之有些好奇，也有些驕傲，也許有人會覺得網絡上的書出上個幾本不算什麼，但是黃河出版社他還是知道的，這不是一般的出版社，能讓他們的主編看中，小夢已經很強了。

　　「嗯，前面出了幾本了，只是這次的出版社來頭有點大，不過這事不歸我管，隨他們折騰去，我只要稍微配合下就行了，不過我不會出面宣傳的，網絡作者就要有網絡作者的樣，越神秘越好。」

　　咬下最後一粒紅提，拍拍有些鼓的肚子，再看看空了的玻璃碗，她究竟是吃了多少……

　　「小豆丁睡了？」

　　「嗯，早就累慘了，洗了個澡就上床了，你去洗澡吧，我也去休息了。」管慶之半起身，吻了吻柯夢還帶著紅提味的唇，

　　恩，果然很甜，難怪小夢這麼愛吃。

　　「晚安。」

　　「快走人吧你。」柯夢怒，這男人，現在無時無刻不找機會佔她便宜，再這麼下去，估計很快就要滾到床上去了，她不抗拒滾床單，就是不爽這麼快讓他得逞，咳，女人也是有慾望的不是？！

　　第二天，柯夢就叫管慶之把管維打包送到他們家老爺子那裡去了，管維扁了扁嘴，也不反抗，爺爺那裡還是要去的，這麼久沒去了，爺爺肯定在盼著他。

　　可是，「後媽，我不會做的題怎麼辦啊，可不可以打電話給你。」

　　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要忙的事，柯夢給他定了個時間，「晚上七點到八點可以打，過了這個時間就第二天再說，我最近很忙。」

　　「知道了。」

　　家裡沒了小孩子，一下了就感覺清靜了好多，短暫的恍惚過後，柯夢很快就適應過來，洗了一大盆水果進房間奮鬥，她要賺錢，她要養家，她要供兩孩子唸書，她要出去玩，她……

　　好多好多計劃，都需要錢打底，所以錢這東西雖然俗，但是離不了。

　　如預料的一樣，柯夢的新坑雖然憋出來的慢了點，而且更新速度肯定會很坑爹，但是一貫的質量保證還是讓很多人義無反顧的跳了坑，送花的占坐的言語刺激鞭打的，紛紛出來露了個臉，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柯夢心裡溫暖，有些人，真的跟了她很久了，從第一本書開始就追隨著她，有人噴米田共她們會有理有據的反駁，卡文的時候，厭煩的時候，看看那些留言，她便能心情平靜，重新認真起來，有那麼多人在支持你，你有什麼資格滋生撂擔子的想法？

　　「柯夢，你這本書會大火，相信我，一定會的，好多編輯都在追著看，連我家十二歲的小表妹都在看，嗷，柯夢，加油啊！」小阿編的語無倫次讓柯夢詫異，身為編輯，有些書不管喜不喜歡都是要看的，看得多了，要求自然就高了，可能一年到頭，都沒有一本書能入他們的眼，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十二歲的孩子看得懂？我這寫的不是童話。」

　　「柯夢，你OUT了，現在的孩子覺得童話太幼稚，早就不看了，她們現在都看愛情偶像劇，芒果台播的流星雨那種。」

　　「……說吧，今天又是什麼事，不是專門來告訴我我這本書很有市場吧。」

　　「就是這事，我忍不住就激動了，哈哈，不打擾你寫文了，你繼續努力。」難得一次，小阿編比柯夢先掛了電話，不爽的柯夢又有關機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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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陌生號碼

　　這些天柯夢把做飯的時間都省出來趕稿了，也不出門，飯菜都是管慶之從外面打包回來，她很心安理得的被服侍著。

　　吃了飯癱在沙發裡，看著管慶之收拾桌面，心思跑得老遠，恍惚想著，這樣的生活很得她心。手機響了好一會，柯夢都當作沒聽到，管慶之無奈的擦了下手給她拿過來。

　　陌生的號碼有幾分眼熟，柯夢隨手按了接聽。

　　「喂，哪位。」

　　「柯夢，是我。」

　　一聽這聲音，柯夢就有掛電話的衝動，坐正了身子，準備應戰。

　　「怎麼，離婚了又想起我這前前妻了？」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知道了？」

　　「很不巧，前段時間巧遇了你前妻。」

　　管慶之一揚眉，這是……畢海秋？

　　畢海秋準備了很久的說辭一個字都沒有派上用場，和樂曉的那番糾纏讓他徹底明白了柯夢的簡單有多好，以前那幾年的婚姻生活有多和順，現在想想，那段時間他陞遷的快，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家庭和順吧。

　　柯夢從不無理取鬧，會耍賴，會撒嬌，但是絕不會在不適當的時間增添他的煩惱，以前擁有的太理所當然，現在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幸運。

　　「小夢，我後悔了，這段時間我反覆的想，得出的結論讓我想哭，小夢，我愛你，我還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再也不會傷你，再也不會背叛你，你說什麼我都會依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小夢，想想我們在一起那五年，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管慶之就坐在沙發扶手上，靠在柯夢身邊，把這些聽得分明，握緊拳頭，如果可以，真想給那個男人一拳，他還可以更無恥一點嗎？

　　對小夢，他不擔心她會被這樣的言語打動，寫小說的人什麼漂亮的言語不是出口成章，什麼甜言蜜語沒寫過，所以，他從來都是在行動上體現，而不是在語言上去攻關。

　　柯夢指了指冰箱，再指了指杯子，管慶之很理解的去掉了杯冰水給她，看她一口喝光繼續給她續上，以他對小夢的瞭解，她大概快氣炸了，降降火是必須的，要不一會下樓去買點小夢喜歡吃的綠豆沙回來？

　　柯夢確實是火了，「畢海秋，認識你這麼多年，我從不知道你這麼厚臉皮，你憑什麼認為在出軌並且害我失去孩子後，我會因為你突然想起我的好而原諒你，和你復合？你認識的柯夢就是這麼好哄好騙的？就是這麼連自尊都可以不要的？你以為在你背叛我後，我還會在原地等你回頭？你憑什麼覺得，所有的傷痕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癒合？還是說……你認為我現在還愛你？這得是怎樣海枯石爛的感情才可以容忍一個男人到這個程度，你認為我擁有這種高貴品質？」

　　管慶之很想鼓掌，有些話得記下來，要是哪天管維他生母找上門來，他可以從這些話裡翻幾句出來丟給她。

　　畢海秋是真的後悔，自從關係破裂後，他才看見了柯夢的另一面，凌厲，鮮活，有著橫掃一切的氣場，這樣的柯夢奪目得讓他記憶深刻，並且在許多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出現在腦子裡。

　　那頭的沉默等同於默認，讓柯夢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一起五年，趕情她在畢海秋心裡就是這麼個爛好人聖母形象？

　　「畢海秋，你聽好了，我不愛你，從你帶著樂曉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愛你，離開你我也從來沒有覺得痛不欲生，反而很慶幸你背叛我的時候我還沒有人老珠黃，沒了你畢海秋，我相信下一個會更好，我們，永遠沒有復合的可能。」

　　「小夢，喝水，別生氣。」管慶之時間把握得剛剛好，在柯夢重重的按斷通話前，這句話很成功的飄到了那頭畢海秋的耳朵裡。

　　聽著那話那頭的嘟嘟嘟聲，畢海秋不敢置信的望著手機，柯夢真的又找了個？還叫她小夢，不是親近的人，柯夢絕對不會允許這麼叫的，這才一年，她居然就又找了個，她不是愛她嗎？在看到他和樂曉的時候，被打擊得連孩子都流產了，怎麼會這麼快就變心？

　　一定是小夢故意這麼做的，一定是的，故意這麼做來刺激他，小夢肯定還是愛他的，對，一定是這樣，想通這些，畢海秋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去，至於下午的班……蹺了也沒什麼。

　　他去的方向是他們曾經的家，那個複式的格局，小夢佈置的非常溫馨的家，他非常自信，只要多纏一纏磨一磨，柯夢一定會原諒他的。

　　把手機丟得老遠，喝了那杯冰水又想起什麼，踢了踢管慶之讓他幫著把手機拿過來，翻出那個號碼拉黑，娘西皮的，老娘那幾年青春都浪費在狗身上了。

　　「別氣了，無關緊要的人。」把柯夢攬到懷裡摟住，他不喜歡小夢的情緒被別人帶動，尤其那個別人還是她的前夫，更是不行。

　　「下午我沒什麼事，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知道他是好意，柯夢還是白了他一眼，「我都快被小阿編逼死了，你還叫我出去玩。」

　　管慶之輕笑，給她順了順頭髮，溫柔至極，「這本書壓力很大？以前沒見你這樣。」

　　「嗯，比起以前小範圍的愛情恩怨，這本書的架構打得太大了，如果我松卸下來很擔心會駕馭不住，而且，小阿編說追著看的人很多，後台數據高得我都不太敢去看了，這麼多人期待著，我不敢不寫好。」

　　柯夢摀住臉，不知道是該驕傲好，還是該苦惱好，成績好是好事，讀者熱捧更是大大的好事，但是這樣她的壓力太大了，她不怕罵，就當一切都看不到，但是她擔心讀者失望。

　　「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就按你自己打的框架寫，只要自己覺得好了，其他人自然也能發現其中的好，走，我們出去逛逛，要不去看看管維？」

　　確實好些天沒見著人了，不過一想到人家孩子在老人那裡，見了孩子的同時還要見老人，還是算了吧，他們好像還沒到見家長的程度。

　　「陪我去買幾套衣服吧。」

　　陪女人逛街啊，管慶之一咬牙點了頭，摸摸自己即將委以重任的小腿，若說對於男人的懲罰，逛街絕對算其中之一。

　　可是……怎麼感覺小夢比他一個大男人更乾脆？來到那個不大不小的品牌，從裡面拿出合身的試一試，十分鐘下來，打包買單，上車。

　　「回家。」

　　管慶之機械的發動車子，小腿的輕鬆說明他今天確實沒受罪……

　　好吧，他錯了，他不該以別人的標準來衡量小夢。

　　話說兩頭，小豆丁管維在這個高幹集中的休養中心已經呆了快十天了，好想回家啊，好想後媽，還有後媽燒的菜，不知道垃圾場那裡的貓貓狗狗們有沒有東西吃。

　　「小維，在想什麼？」

　　吃了飯準備午休的老爺子揮退了服侍的人，好奇的看著沉思狀的孫子。

　　十來天的時間就讓他白回來了不少，那天看到兒子送他過來的時候嚇了好大一跳，他那向來白面饅頭一樣的小孫子居然黑了好幾圈，差點就沒認出來，不過他很滿意，這樣的小孩子才健康。

　　等兒子急顛顛的走了，他才和小孫子套話，不套不知道，一套嚇一跳。

　　就說這城市裡的孩子怎麼可能黑成那樣，居然是去了某個山溝溝裡，那個沒見面的女人出人意料的有耐心，且有辦法。

　　看著向來挑食的孫子把碗裡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平時桌子上總灑一堆的飯粒，現在居然一粒也沒有，還會收拾桌面，會給他擰毛巾擦嘴，看得他又是欣慰又是感歎，有人花時間教育，對孩子才是最好的。

　　有意無意的打聽了不少柯夢的事，又叫大兒子去調查了一番，還真是讓他滿意不已，雖然結過一次婚，但是他兒子也不是一手的，湊一起正好。

　　可惜，和兒子暗示了幾次，他都裝沒聽懂，愣是沒把人帶來讓他過過眼，雖然看了照片，可是照片哪有真人看得準。

　　聽到爺爺的話，管維回過神來，到午睡的時間了，乖乖的脫了鞋子爬上床，睡到爺爺身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讓人看著就覺得精神。

　　「和爺爺說說，剛才在想什麼。」

　　「想後媽了。」

　　老爺子大笑，向來是繼子繞著繼母走，這裡居然出了個想後媽的，看來這兩人還真是處得不錯。

　　不過，「小維啊，你可不能叫她後媽了，不好聽，以後就叫她媽媽，你想想你看過的書裡，是不是看到的後媽都是壞人？」

　　管維想了想，點頭，書裡的後媽都好壞，但是他的後媽明明就很好啊！

　　老爺子繼續誘導，「那是不是所有的媽媽都會很疼自己的孩子？」

　　管維繼續點頭，「那你想有個媽媽疼嗎？」

　　「想。」毫不猶豫的。

　　「那你以後就叫媽媽，她一定會更疼你的。」

　　有道理，管維迅速點頭，下次見到後媽一定要記得叫媽媽，媽媽肯定會對他更好的。

　　「我知道了，爺爺。」

　　老爺子志得意滿的笑，混了半輩子官場，自有一套他看人的方法，柯夢也許在事業上幫不到慶之什麼，但是在生活上，顯然會把兒子孫子照顧得更好，而且，那確實是個不錯的女人，他很滿意，只是，那小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人帶面前來啊？

　　「要是媽媽不喜歡我這麼叫怎麼辦？」突然想到這個，管維開始擔心了。

　　「你叫她後媽的時候，她有生氣嗎？」

　　管維想了想，那天好像有欺負他，但是一下子就好了，還給他吃桔子，應該是沒生氣的吧，後來還和爸爸一起帶他出去吃飯，去買衣服，還去了錢叔叔那裡。

　　「沒有。」

　　「那不就對了，你叫後媽她都沒生氣，叫媽媽就更沒問題了，放心吧，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不過你不要當著你爸的面叫，就你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叫最好了。」

　　老小老小，對於越老越小的老爺子，兩個兒子都有些無言，但是管維很喜歡和這樣的爺爺說話，趕緊爬起來問道，「為什麼呀？」

　　「笨，要是只有你們兩個在的話，就算柯夢不好意思也不會當著你這個小孩子的面怎樣，要是你爸在，她肯定會惱羞成怒的。」

　　「惱羞成怒？」管維撓頭，「爺爺，惱羞成怒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正得意於自己又用了個成語，聽到孫子這麼問才想起來面前這孫子才讀二年級，哪能夠理解這麼高深的成語，「就是又生氣又不好意思，反正你照我說的做就對了。」

　　「爺爺，後媽對我這麼好，才不會生我的氣。」

　　「那就更好了，小維，你很快就要有媽媽了。」

　　「恩恩，我要有媽媽了，以後就可以一家人去遊樂園玩了。」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一家人去遊樂園玩是他最期待卻從沒達成過的事，直到認識後媽後才有機會去過一次，以後一定有很多機會可以去。

　　老爺子憐惜的摸摸他的頭，拉著他伏到自己懷裡，對於前兒媳的不滿由來已久，結婚離婚的隨便態度更是讓他深惡痛絕，兒子是被他狠揍了一頓解氣，可是對於那個見過廖廖幾面的前兒媳，卻是打心眼裡的不喜，現在這個雖然還沒見過面，但是光是看著那堆資料和孫子喜愛的語氣他就知道，她差不到哪裡去，孩子的心是最辯善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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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老爺子

      吃過晚飯，柯夢把剩飯剩菜拿到垃圾場，與其臭掉浪費，進了貓貓狗狗的肚子也是不錯的，明明這就不是她的活啊，郁卒的晃回家，管慶之剛好洗好碗走出廚房。

　　「要不要出去走走，去趟超市買點水果。」

　　柯夢搖頭，明明就是秋天了，還是熱得她想吐舌頭，「水果還有，冰箱裡的菜也還夠吃一天，明天再去，休息一會我再趕趕稿子。」

　　管慶之心疼她這些天被那新書折磨，又不能叫她換個工作，只得依著她，想著法子給她補腦。

　　「行，那就明天再去。」

　　客廳裡只剩電視機裡廣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聲音，柯夢覺得自己越發喜愛這樣的生活了，有人陪著，有人哄著，一開始就進入了家庭模式，沒了愛情為先，反倒更穩定。

　　愛管慶之嗎？喜歡是肯定有的吧，但是應該還沒到愛的程度，不過再這樣被溫水煮一段時間，她也沒得逃了。

　　門鈴聲響起，兩人對視一眼，這時候誰會來？花蝴蝶？還是管維回來了？

　　管慶之起身去開門，望著屋外的人，眉角下意識的抽了幾下，這是每次見老爺子的第一反應，最近一段時間這種反應更甚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就這麼不待見我老頭子？」老爺子中氣十足，讓管慶之很欣慰，看樣子還能折騰好些年。

　　「哪有的事，不過您怎麼過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掃了眼直往老爺子身後躲的兒子，管慶之覺得自己應該定定家規了，以前管維可不敢來這一招先斬後奏。

　　「你瞪他幹什麼，是我要來的。」老爺子一眼瞪回去，用枴杖敲了他大腿一下，再用力拔開他，很自動的進了屋。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柯夢就隱約知道來人是誰了，再加上管慶之的態度，她就更肯定了。

　　心裡不高興是肯定的，就這麼直愣愣的找上門來，倒更像是來找麻煩的，對方是長輩，她還不能失了禮數。

　　這種趕鴨子上架子的感覺，她一點也不喜歡，不過今天，她大概必須嘗一回這樣的滋味了。

　　站起身，柯夢理了理衣角，很慶幸沒有穿得很糟糕，端起笑臉，走向走口，把臉露了出來，「伯父好。」

　　管慶之一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要糟，柯夢確實很好說話，性子也大大咧咧，不把一些事放在心上，但是，她絕對不是毫無底限的。

　　這是柯夢家，對方的長輩不打招呼就這麼找上門來，確實有來者不善的感覺，自家這個老爺子，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

　　揉了揉眉心，管慶之介紹道：「爸，這是柯夢。」

　　老爺子點了點頭，視線不凌厲，卻讓人有看透的感覺，柯夢側開身子讓了讓，「伯父裡面請。」

　　老人大都喜歡喝茶，柯夢拿出從花爸那順來的茶葉泡了三杯茶，她平時喜歡喝咖啡，但是綠茶也是挺喜歡的。

　　再把洗淨的水果端過來，柯夢坐到了老爺子對面，她底氣足，並無畏懼，就算老爺子的眼睛再能透視人心，她也沒什麼可怕的。

　　管維一步步慢慢的蹭過來，討好的喚道：「後媽。」

　　柯夢沒應，只是似笑非笑的掃他一眼，繼續喝茶，還知道算計人了，不打壓打壓以後就爬她頭上去了。

　　管慶之看小夢當著老爺子的面都沒壓制自己的脾氣，越加明白自己的境地不妙，若是開頭來個電話通知一聲，小夢一定會準備好東西好好招待，可是這種突然襲擊，連他都有些頭疼，更何況是小夢，他現在只慶幸這裡是小夢家裡，不然指不定明天下班回來，家裡就沒人了。

　　好歹現在就算她有脾氣，也沒辦法收拾東西走人。

　　「爸，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過來了，也沒人跟著，出了事怎麼辦。」

　　「這城裡我呆了一輩子，哪個角落不熟，能丟到哪裡去，要是大張旗鼓的過來，這邊不同意，那邊不放人，我去哪裡能去成？怎麼，你好像很不高興。」

　　現在不是他不高興，是這裡的主人不高興，管慶之心裡再無奈，也只能先把老爺子安撫了，打發走了再來哄另一個。

　　「哪有的事，爸你吃飯了嗎？」

　　「沒有，我就是趁著吃飯之前大家都忙的時候出來的。」老爺子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管慶之算是明白了，說白了，就是偷跑出來的，以老爺子的級別，去哪裡不得有人跟著，偏偏他又最不喜有人跟前跟後的，平時不出來也就算了，現在一出來果然就把人甩了。

　　「我給大哥打個電話，他現在肯定得到消息了。」

　　老爺子也沒攔著，就算知道他在哪裡，也不能現在就把他壓著回去不是，讓那邊的人放心也好。

　　柯夢起身，「伯父你先坐，我去做飯。」

　　「那就麻煩了。」

　　柯夢笑笑，進了廚房，心裡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要是知道麻煩我，就不會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出現在我面前。

　　管慶之掛了電話就想往廚房鑽，想著先哄一哄緩上一緩再說，那頭老爺子發話了，「過來。」

　　管慶之撫額，又不能和老爺子說小夢生氣了，那樣會讓老爺子覺得小夢未免氣性太大，可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去解釋幾句，等老爺子一走，有他受的。

　　「爸，什麼事。」

　　老爺子不客氣的一枴杖打過去，想了想這不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又放輕了力道，「你個渾小子，叫你帶過去給我瞧瞧你不樂意，我自己上門來看你還有意見，欠揍。」

　　管慶之趕緊拿過枴杖放到一邊，坐到老爺子身邊安撫道：「爸，我這不是還沒讓小夢點頭嗎？她現在壓根就沒有再婚的打算，要不是我臉皮厚在這兒巴著，哪能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爸，你放心，要是成了，我立馬就告訴你，小夢這人你也看到了，就先壓一壓您的好奇心，總有一天，他是您兒媳婦。」

　　老爺子很是鄙視，「這麼久了還沒搞定，真沒用，不過兒子，你這次眼光不錯，會挑人了。」

　　「那當然，錢楓見了幾面也說小夢很好，能讓他們讚一句可不容易。」

　　看不得兒子那個得瑟勁，老爺子端起茶杯不遺餘力的打擊，「再好人家現在也不是你的，真要有本事，你把人定下來再說。」

　　「她逃不了。」

　　這是自信，也是決心，要找個這麼合心意的，難，小夢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極好的，更何況，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一開

　　始的好感，到後來的動心，再到現在的淪陷，其實花的時間並不多，在瞭解小夢的過程中，他就已經把心丟了。嗯，

　　不同於和前妻的轟轟烈烈天雷地火，這種溫潤的，細水長流的，浸到骨子裡的感情，如果脫離，是要動筋刮骨的，這種痛，他從沒打算承受。

　　他現在有足夠沉穩的心性來經營一段感情。

　　「可以吃飯了。」

　　這邊反常的沉默並沒有讓柯夢詫異，解開圍裙喚了一聲，就進裡間把飯菜端了上來，很簡單的家常菜，一犖一素一個湯，飯是拿個瓷碗蒸的，總共才花了不到半小時時間。

　　扶著老爺子坐到飯桌前，管慶之進去幫忙，柯夢看都懶得看他，她現在所有的耐性都用來壓制脾氣了。

　　「家裡沒什麼菜了，伯父你將就著吃點。」

　　「很不錯了，我們家小維天天和我說你做的飯菜有多好吃，今天可算是吃到了。」不客氣的接過碗，香軟的飯讓他很心滿意足。

　　療養院的飯菜當然不差，那裡住的都是退下來的幹部，品階大都還不低，所有的待遇都是有規定的，自然沒人敢怠慢，但是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這種家常菜，只是，真的挺久沒吃到了。

　　柯夢坐回沙發上，捧著茶杯喝茶邊平復心情，她確實沒有現在就面對對方家長的準備，都說再婚的女人很少有幸福的，她願意和管慶之處，卻沒打算這麼快就走入下一個模式，不能就像現在這樣嗎？為什麼一定要改變呢？

　　老爺子吃過飯後並沒有多做停留，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給他了，管慶之的哥哥，管賀之已經帶著老爺子的勤務兵過來接人。

　　禮貌的和柯夢打了招呼，帶著老爺子，老爺子再拎著小孫子呼嘯而去。

　　管慶之鬆了口氣，拉住柯夢就要說話，柯夢甩開他的手，「把碗洗了，我要趕稿，別來打擾我。」

　　「小夢……」

　　回應他的，是重重的摔門聲，柯夢是真的生氣，這裡明明就是她家，為什麼她還是有種偷情被正室抓奸的感覺？那種理直氣壯讓她很胃疼。

　　管慶之歎氣，他就知道惹翻了人，小夢並不是沒一點脾氣的。

　　敲了敲門，他對著門板道歉：「小夢，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爸會來，他提過好幾次讓我帶你去見他，我知道你不樂意，一直沒和你說過，沒想到他找上門來了，他在軍隊呆了一輩子，沒有那些七彎八拐的心思，就是喜歡你想看看你，你別多想。」

　　一徑的沉默讓管慶之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好，半晌，也只是再說了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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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想清楚

　　生氣嗎？躺在床上的柯夢自問，是生氣的吧，感覺自己的地盤被侵犯了，可是，那是個老爺子，她要是和人家去計較，就太不懂事了，所以，只能朝管慶之撒氣，這是遷怒。

　　幸好，這是她的家。

　　放水泡了個澡，讓所有的心思沉澱，既然已經發生無可避免，怪誰也不能有所改變，那還有什麼好氣的，想想怎麼解決是正經。

　　從浴室走出來，柯夢打開了房間門，沉默的看著靠著牆壁站著的人。

　　「小夢……」

　　管慶之開口，卻不知道怎麼說，道歉嗎？他已經說了對不起了，而且小夢要的也不是對不起，雖然這事錯不在他，也不算是個錯事，但是讓小夢覺得不舒服了也是事實。

　　「我們聊一會吧。」柯夢開口。

　　客廳裡，茶杯還擺在茶几上沒有收拾，管慶之重新去泡了兩杯過來，面對面坐著。

　　望著裊裊升起的熱氣，柯夢的聲音都顯得有些飄渺，「我們認識也有一年多時間了，我不知道你對我有幾分瞭解，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聽我說，不要插話。」

　　看到管慶之點頭，柯夢才繼續道：「我從來沒打算剛離婚就結婚，就算你繼續和我糾纏下去，我也不會輕易點頭，就算以後我們在一起了，我也不見得就願意再去扯那張結婚證，離婚這樣的經歷，一輩子有一次就夠了，現在什麼都速食，愛情更是沒有保質期，可能昨晚還口口聲聲說愛的枕邊人，今天就和別人看對了眼，一旦心不在了，人是怎麼都留不住的，我有我的驕傲，也不會捨了臉皮去挽留變了心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對我會有幾分的熱度，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和你就一定能一輩子，所以，我一直很理智，對管維好並不是因為自己進入了媽媽的角色，而是他那樣懂事的孩子會讓本就喜歡孩子的人更願意好好對待，離婚時我就做好了獨身一輩子的準備，也做好了不當母親的準備，我有房子，不怕沒地方住，小有存款，就算沒人給我養老，我也能安然到老，這就夠了。

　　管醫生，你很好，以前的你是怎樣我不清楚，但是這一年間你的表現很給你加分，我想以你的條件就算你要去找一個黃花大閨女也完全能做到，不是非我不可，婚姻也好，愛情也好，對我來說都不是必須的了，我用了五年的時間去嘗這個滋味，有甜有苦，我也沒有遺憾，所以，管醫生，你再好好考慮吧，趁著現在，我們的關係還並不複雜，要割捨了也容易。

　　當然，這事並不是因為你父親的突然來訪，只是我一直沒有很認真的想過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想明白我究竟要怎麼處理，就這麼順著走到了現在，讓關係曖昧不明，呵呵，你也知道的，我適應能力很強。」

　　越聽管慶之心裡越沉，感覺自己這一年的努力就這麼白費了，眼神更加深沉，隱隱有著風雨欲來之勢，柯夢並沒有被嚇到，而是直視上那雙眼睛，「管醫生，這一年謝謝你的陪伴，讓我還沒來得及去哀悼自己失去的婚姻，就進入了另一個生活模式，這一年，我很愉快。」

　　「我可以說話了嗎？」

　　柯夢點頭，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泡澡的那段時間，她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兩人的關係從相識至今就一直是由管慶之主動，她被動的接受，然後適應，她不討厭這個人，但是卻也分不清到底是習慣了這個人，還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人，若是可以，她真心希望可以分開一段時間好好考慮。

　　對婚姻對愛情，她現在都沒有太多的信心，她的性子就是這樣，沒手段不柔媚，留不住貪圖新鮮的男人，但是這才是她，她從沒打算要改變自己迎合誰，管慶之……太優秀，條件太好，走在外邊，就算是豆蔻年華的女人眼睛都會停留在他身上，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能留住這樣的男人嗎？

　　管老爺子今天到來時那種審視的眼光也許是善意的，就像管慶之說的那樣是喜歡她來看看她，但是依然讓她覺得難堪，彷彿是提醒了她，她是個剛離了婚的女人，她的爆發，她的惱怒，全是來源於此，既然有這麼多不確定性，那麼，趁著現在還來得及，撤退吧。

　　「長這麼大，我是頭一次這麼認真的追一個人，就算是管維他媽，也是互相看對了眼便在一起，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伙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有能力承擔後果，上次離婚，老爺子狠揍了我一頓，差點犯了病，我沒打算再離一次，讓老爺子晚年都沒個清靜。

　　小夢，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就算在外面看盡了齷齪事，回來看著你的笑臉便覺得歲月靜好，在這不大的套間裡，我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備，所有的複雜心思，只是簡單的相處，陪著你出去散步，去逛超市，帶管維出去玩，這對我來說都是幸福，只要在你身邊，我就覺得安心。

　　如果你沒有結婚的想法，那我們就不結，只要這個房子裡有你，有我，有小維就夠了，我們就這麼生活下去，你依然過你自在的日子，只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你身後都有我，把我放在心裡，讓我做你心裡最後一道防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哪有那麼簡單啊，讓一個人進入心裡，還讓他做最後一道防線，那如果這道防線從內倒塌了，她又該如何？

　　柯夢起身，「你先離開吧，我要單獨呆一段時間，你也好好考慮考慮，退一步想，你會發現並不是非我不可。」

　　「可是讓我動心的只有一個柯夢。」

　　柯夢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人最容易動心動情，更容易冷心冷情，這是人類的天性，你不用放在心上。」

　　回房的腳步有些匆忙，背靠著門滑坐到地上，她遠沒有表現得這麼無所謂，只是自信這些剛剛萌芽的東西可以掐滅，管慶之很好，真的很好，她懂，只是這樣好的人，遠遠看著可能更好。

　　「小夢，我給你幾天時間，我的心意早就想得通透了，不需要再考慮，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熬夜。」隔著門板，聲音依舊清雅好聽，這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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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分離

　　時間多了，家裡安靜了，但是柯夢碼字的速度和質量卻明顯慢下來了，按了刪除鍵把一整個下午的成果一個個字的清除掉，過程有種自虐的快感。

　　這文從開坑到現在，第一次斷更了，柯夢沒有給出任何解釋，也沒有任何說明，關掉電腦，給自己放了滿滿一浴缸水，把整個人都沉了下去。

　　心為什麼這麼亂？比過去一年都要安靜的環境，心卻安定不下來，被煩躁的情緒包圍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四處亂撞卻找不到方向。

　　是因為什麼人，因為什麼事，她心裡非常明白，讓人家離開的是自己，現在想著念著的卻也是自己，一個字，賤。

　　在身邊的時候不覺得，人不在了卻發現自己更心煩意亂，這到底是要怎樣才能痛快？

　　死死憋著那口氣沉在水底，人只要死了就沒有煩惱了吧！一瞬間，腦子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卻忘了自己是在水底，狠灌了幾口洗澡水，冒出水面時咳得驚天動地，若是管慶之在這裡，一定會狠命的拍門，然後狠狠的訓斥她吧。

　　又想到他了，柯夢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她不是笨蛋，這般明白的表現哪裡還會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那人用自己最無法拒絕的方式一點點的融進了她的生活裡，每做一件事都能讓她想起他們曾經的相處，就連碼字時，都會想起那人給自己剝紅提送進嘴裡來時溫柔的眉眼，今天……還真是沒效率啊，書評區大概又要熱鬧了。

　　電話關了機，她也說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躲他的電話，手在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按了關機鍵，好吧，關就關了，正好安心碼字，心緒亂了，寫出來的東西也完全沒有感覺，要不，出去旅遊去？現在天氣沒那麼熱了，正是最好出去玩的時候。

　　可是她好像承諾過誰，這文沒完之前，不出去玩了，好煩。

　　機械的擦乾淨身上的水漬，隨便套了身衣服出來，門鈴便催魂似的響了起來，回頭她就要把這門鈴的線扯了，讓本就煩躁的心從五分添到了八分。

　　一手拿著毛巾擦頭髮，一邊從貓眼往外看，這是？

　　打開門，那個穿著小區外面某個飯店工作服的女人笑瞇瞇道：「是柯夢小姐嗎？」

　　「我是，但是我確定我沒有定餐。」

　　「啊，是一位管先生定的餐，已經付過帳了，是您的先生吧，你們一起在我們飯店吃過飯，我記得你們。」

　　送餐的服務生是個很熱情的人，話也多，看柯夢不接話，識趣的把裝著餐盒的袋子提過來，繼續道：「您的先生真有意思，居然要求我們女生來送餐，一開始我們還以為遇到了變態，只是想到住在這個小區的基本都算是眼熟，我才猛著膽子來了。」

　　低頭看了身自己居家的穿著，好像為了涼快，確實是清涼了點，但是舒適啊，要是來個男人，確實是不太適合，管慶之……想得真遠。

　　「麻煩你在這裡簽個字。」

　　柯夢瞧了眼單子，隨手簽了字，執意當沒看到那上面的菜名全是她平時愛吃的。

　　「那您慢吃，有什麼不滿意的隨時提意見，再見。」

　　門關上，像是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外面一片喧囂，屋內卻安靜得讓人心慌，手忙腳亂的打開電視機，製造了點噪音出來，無著無落的心彷彿才找著了安落的地方。

　　把精緻的盒子一一打開，飯菜還冒著熱氣，全是她喜歡吃的菜，拿起筷子，卻一點食慾都沒有，一個人吃飯，有點寂寞，被他來這麼一招，心裡也有點堵得慌。

　　用力的戳著米飯，該死的管慶之，不會自己送過來麼？順便陪她吃了會怎樣？

　　一想起是自己把他趕走的，心裡更嘔，賤，賤到頭了。

　　管慶之離開的第二天，柯夢努力調整狀態，讓自己心無旁騖的碼字，平時要做到這樣並不難，她吃這行飯幾年，要是這點道行都沒有，早就撐不下去了，可是現在，她就是進入不了狀態，憤憤的罵了一聲，看著屏幕上廖廖幾行字，狠狠把自己摔在床上。

　　門鈴聲又催魂似的響了起來，掩住耳朵裝死了好一會，門外的人比她更有耐性，門鈴聲不斷，本就不穩的情緒更是讓她想爆發。

　　掛著晚娘臉打開門，連從貓眼看上一眼的慾望都沒有，管他是誰，這頓罵他都得受著。

　　「柯夢你TMD又斷更，又斷更，你不是說你這本書不會斷更嗎？啊，你還關機，你TMD還關機，我要掐死你，我TM要掐死你。」

　　看到柯夢，小阿編從昨天開始就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原地，還以為這傢伙又出門旅遊了，又消失個無影無蹤了，還好在家，爆發了一番，才看到柯夢那張難看的臉。

　　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誰惹到這位向來好脾氣的大人了？

　　「罵完了？罵完了麻煩你轉身往那裡走。」指了指電梯，柯夢準備關門，昨天沒更新，手機又關機，她找不到和小阿編發火的理由。

　　小阿編趕緊撐住門，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所有的人事物，包括你，你能消失在我面前嗎？」

　　陰氣沉沉的話，讓小阿編直縮脖子，天性中的趨吉避凶讓她迅速後退一步，抓著門把站到門外，「你告訴我到底要斷多久，我馬上消失。」

　　柯夢磨牙，想咬死這個一催起稿來就六親不認的小阿編，「碼出來的東西全要返工，如果我的心情無法恢復，就斷更到我恢復為止。」

　　這是多久啊！小阿編淚目，這傢伙都不存稿的嗎？看著柯夢那張風雨欲來的臉，小阿編決定等柯夢心情好了再來問這個問題，門摔上之前，還能聽到她的聲音，「不要斷太久啊，我去給你發個公告，不然你要被罵死了。」

　　罵就罵，嘴巴長別人身上，你還能去把他們全縫上？柯夢忿忿然的倒了杯冰水降火，口腔內都起泡了，果然是火氣太大。

　　剛打算回臥室，門鈴聲又響了，柯夢額角狂跳，小阿編這是找死吧？！

　　猛的拉開門，嘴巴張了張，罵人的話臨到口邊上了給憋了回去，是昨天給她送飯的人。

　　「柯小姐，你的飯菜，管先生訂的。」

　　柯夢簽了字，接過飯菜，順口問道：「晚上不會還來吧？！」

　　服務生笑，「今天一天的餐管先生都點了，錢也付了，晚餐還是我送來。」

　　揮手讓服務生退散，柯夢望著眼前的盒子更加沒胃口了，她想找人陪她吃飯……要是小阿編慢一點點離開就好了，那傢伙，需要用到她的時候溜得比兔子還快。

　　下午依然是龜速，好在幾遍看下來，倒也能用，不用刪了重來，不知道第幾次看時間，下次聽到門鈴響時，她沒有想像中的不耐煩，反而有一種真的來了的感覺。

　　「柯小姐，又見面了，請簽名。」

　　第三天一起床，柯夢就開始期待，準時送來的中餐晚餐，這種就算分開了也被關心著的感覺讓她的心漸漸沉澱下來，只是承認自己喜歡上那個男人，而不是習慣，並不困難。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依然如此，到第七天，柯夢照常聽到門鈴聲去開門，原本以為會看到那張熟悉的笑臉，沒想到卻看到了更熟悉的那張臉，清雅溫潤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小夢，想明白了嗎？這是我能給你最多的時間了。」

　　熟門熟路的換鞋進廚房，用碟子把菜裝出來，比平時多的菜，今天是兩個人的量。

　　終於有人陪她吃飯了，柯夢想，明明，她也不是那麼經不起寂寞的人啊，怎麼現在就那麼希望有人能陪她吃飯呢？

　　兩人面對面坐著，安靜而溫馨，肢體中氣氛中表現出來的熟稔讓兩人看起來像是相處多年的夫妻。

　　只有兩個人在家時，洗碗一直就是管慶之的活，柯夢沒有避開，依在廚房門口看他洗碗，從初時的笨拙到現在的熟練，其實也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像兩個完全陌生的人要熟悉起來，只要有心，需要花的時間也絕沒有想像中的多，管慶之比她想像中比他口裡說的更要瞭解她，他選擇了最能接近她並且打動她的方式。

　　「想什麼？」擦乾淨手，管慶之拉著柯夢坐到沙發上，剝了個桔子遞給她，和他離開前一樣的習慣。

　　柯夢安靜的吃，一瓣一瓣的，極其認真，眼睛都沒離開手裡的桔子。

　　「小夢，你的精神很不好，黑眼圈都出來了，又通宵碼字了？」管慶之皺眉，他確實希望小夢能好好想想他們的關係，但是這種狀態的小夢不是他想看到的。

　　柯夢搖頭，哪裡是通宵碼字，這一個星期她碼字的時間沒有發呆時間的三分之一多，晚上明明睡了很多，精神卻更差了。

　　管慶之試探的問，「在想我們之間的事？」

　　「對，得出個很可怕的結論。」

　　管慶之的心緊了緊，懸得高高的，「什麼結論？」

　　柯夢望著他，眼神莫名，「我就是溫水裡那只青蛙，被溫水煮沸了卻不自知，還自以為自己可以跳離那個旋窩，明明很早之前就知道這是一鍋即將沸騰的水，我怎麼就還往裡面跳呢？真是笨得無可救藥了。」

　　心安穩的落了地，雖然跳得快了點，快得都讓他擔心會不會供血不上，但是，他還是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溫柔笑著把小夢拉進懷裡緊緊抱著，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她有些不甘的情緒，「小夢，相信我，我能給你任何你想要的生活，我們會很幸福的。」

　　幸福啊，是多少人在追求的，可是真正得到的又有多少？她能奢求嗎？這點她無法確定，但是，她會試著相信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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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說開了

　　兩人的關係脫離了原先的曖昧，更加明朗起來，柯夢的小說又恢復了更新速度，小阿編不怕死的敲她的Q，「心情恢復了？」

　　柯夢不想和她扯淡，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過去，「有話說，有屁放，沒屁滾。」

　　小阿編在這邊翻白眼，想她堂堂大編輯，哪個作者不是哄著順著，生怕她生氣，柯夢這丫的倒好，專給她氣受，她還賤歪歪的上趕著讓她虐。

　　打了無數省略號把那一排字給推上去，眼不見為淨，這才道，「柯夢，你該存稿了，有事的時候也不會斷更，你去書評區聽聽讀者的心聲，前面你斷的這幾天你去看看有多少人想埋了你。」

　　「埋了我就更沒得看了，我現在不是恢復更新了嗎？」

　　「……」一連串的省略號代表著小阿編的心聲，實際上，她想把這串省略號發到柯夢腦袋裡去。

　　「你繼續碼字，當我什麼都沒說。」

　　關掉聊天框，柯夢往後一倒，整個人都陷到了軟軟的老闆椅裡，小阿編的話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只要完成了當天的字數，她的手和腦袋就自發的怠工，她有什麼辦法……

　　「怎麼了這是？」管慶之拿著包進來，襯衣西褲的簡單裝扮在他身上卻極有型，柯夢眼也不眨的盯著看，心裡想著，這真是個極適合穿西裝襯衫的男人。

　　順著她的眼光低頭看了一眼，沒有什麼問題，旋即想起她對西裝的偏執愛好，也就隨她去了，只要這眼光是在他身上就行。

　　「下班了？好像還挺早。」看了看時間，才四點。

　　「嗯，沒什麼事我就提前回來了，我不用天天在那裡坐班。」在柯夢赤果果的眼光下多解開了一粒襯衣扣子，動作中似乎帶著若有似無的誘惑，看柯夢更亮的眼睛，管慶之非常想笑。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要不要出去吃飯？」

　　柯夢收回眼光，「不了，吃了這麼長時間的外賣，再好吃的東西都膩了，去趟超市吧，買點菜回來自己做。」

　　「行，正好我還沒換衣服。」

　　掃了柯夢身上一眼，簡單的T恤牛仔，很好，可以直接出門了。

　　這是兩人合好後的第二天，但是相處起來卻像是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管慶之推著車跟在柯夢身後，笑眼看著她東挑西撿。

　　買了滿滿兩大袋東西，管慶之一手提一袋，柯夢甩著手走在身邊，笑瞇瞇的看著外頭西斜的太陽，有個人能分擔家務，能自動的幫著提東西，最主要是，那人還挺看得順眼的，也挺好的不是？

　　「小夢？！」

　　這聲音很熟悉，熟悉的柯夢都不想回頭，可是逃離更不是她會做的事，更何況，這人早就沒了讓她避開的能力，她也沒有為情所傷很長時間，不是嗎？

　　身體轉了個方向，淡淡的看向那個彷彿不敢置信的人，有什麼不敢置信的，她住在這邊，不在這裡買菜難道還去尋找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菜市場？

　　「好巧。」

　　「確實很巧，我去了我們以前住的小區，才知道你把我們的房子賣掉了，找了你一段時間都沒找到。」畢海秋眼神很複雜，甚至是帶著傷痛的，像是在指責柯夢怎麼可以這麼做。

　　看著人來人往的超市門口，柯夢有些厭煩，這人，是不是太能顛倒是非了？合著她就該在那房子裡死守著等他回頭？合著她現在還該感動得一臉熱淚？去，那是電視劇裡才有的情節，她的小說裡都不可能存在這種人。

　　「阿之，你知道這附近哪裡可以坐坐嗎？」阿之是他們關係定下來後，柯夢在管慶之的名字裡選出來她認為比較叫得出口的一個稱呼，雖然管慶之更想讓她喚他慶之，但是在阿慶的對比下，他還是明智的閉了嘴，目前，他還不想和阿慶嫂扯上啥關係。

　　「就在前邊不遠有一家，跟我來。」管慶之沒有多說什麼，他從小夢眼裡看得出來，對這個男人，小夢是真的沒感情了，既然沒威脅，他不介意大方一把。

　　「小夢，他是誰？」畢海秋表現得如同抓奸的丈夫，語氣尖銳，神情蕩漾。

　　「我男朋友，比你明正言順，要麼跟上來，要麼再見。」柯夢懶得再理他，說完這話就跟著管慶之往前走去。

　　畢海秋當然跟了上去，他不信小夢真的找了男朋友，一點也不信，柯夢是個重情的人，不可能這麼快變心。

　　知道兩人有話要說，而且大概也不會很好聽，小夢的嘴有多毒他是見識過的，管慶之選了角落裡的卡座。

　　各自點了東西，柯夢開門見山，「什麼事，說吧，一次說清楚，以後不要找我，也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我們的關係，早在你帶著樂曉出現在我面前時就結束了，我一直以為你明白這點。」

　　「小夢……」

　　「叫我柯夢，我說過你現在已經沒有這麼叫我的資格。」

　　畢海秋退讓了一步，「柯夢，我是真心後悔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柯夢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慢悠悠的撕成四半丟到他面前，「你能讓這張紙恢復原樣嗎？」

　　畢海秋沉默，柯夢笑，微微探過身子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那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回頭？那五年的感情？如果你倚仗的是這點，那麼很遺憾，我的感情不會給人糟蹋，那五年確實是給了你，可是也到此為止，我埋葬了我那五年，現在的我，和你完全沒有關係。」

　　卡座的門被敲了兩下，服務員把點的東西送了進來，柯夢和管慶之都點的茶，畢海秋點的咖啡。

　　柯夢更想笑了，「就像我以前喜歡喝咖啡，但是現在，我更喜歡喝茶，人是會變的，我從來不會站在原地等待，畢海秋，不要說我現在有男朋友，就算沒有，你也不會再有機會，我不會原諒讓我失去孩子的人，但是恨一個人太辛苦了，我不想恨你，所以，我只能做到心裡，腦子裡，再也沒有你。」

　　管慶之早就瞭解小夢說話毒，可是這話依然讓他寒毛倒立，花蝶要對付一個人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柯夢要對付一個人，卻是下軟刀子，不見血，卻叮人死穴。

　　意思意思的喝了兩口茶當來過一回，柯夢起身，「畢海秋，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沒有了樂曉，你也可以去尋找其他的幸福，保重。」

　　管慶之提著兩袋東西，禮貌的帶著笑沖畢海秋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可是這樣的笑在畢海秋眼裡就是炫耀，是打擊，磨著牙齒道：「我不會祝你們幸福的。」

　　管慶之站在門口回頭，「無所謂，你和我們不相關，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於是，其實這兩人是絕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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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兒子回家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柯夢在哀悼自己逝去的那五年青春，管慶之則是摸不準小夢現在在想什麼。

　　「你去把管維接回來吃晚飯，他沒幾天就要開學了，趁著開學前帶他出去逛逛。」衣服什麼的也要買幾套，小孩子長得快。

　　管慶之放下袋子，甩了甩手，「明天再去接吧，現在已經五點了。」

　　柯夢沒有反對，她原本是想讓管慶之離開一會，給自己爭取點時間整理情緒，不過只要把自己關到廚房，做頓飯的功夫還不夠自己收拾的麼？

　　「行，你去換身衣服，不要進廚房來。」

　　看著關上的廚房門，管慶之眼神暗了暗，如果再有下次，他不會讓畢海秋好過的，小夢就算再灑脫，那終究也是同床共枕好幾年的前夫，明明是他對不起人在先，現在這麼理直氣壯的過來糾纏，真把他當軟柿子捏了？

　　慢悠悠的回房洗了澡，換了輕便的家居服，再和老爺子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明天去接管維的事，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走出房門。

　　小夢的驕傲不允許他去安慰，那麼，就讓小夢獨自舔一回傷口吧，以後，他不會再給小夢被別人擾了情緒的機會。

　　透過玻璃窗，看小夢在起鍋，推開門走了進去，「弄好了？」

　　「嗯，簡單的家常菜，花不了多少時間，你把菜端出去，我裝飯。」

　　「好。」

　　兩人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邊吃飯邊隨意說著事。

　　「你澳州那邊不用過去了嗎？」

　　「這兩年我還是要過去的，有幾個項目導師會接下來是因為那是我的強項，我會提前和導師說清楚，以後可能會偶爾過去幫他，但是不會長時間呆在那邊，他能理解的，但是小夢，以後我可能每年都還是會要離開一段時間，做為醫生，學習和交流是必不可少的，不然沒法進步，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就一定要做到最優秀，這點，希望你能理解。」

　　柯夢喝了口湯，「理解，當然理解，我還時不時要出去旅遊來開拓思維呢，就算我們在一起，也是獨立的兩個個體，你不用擔心我會擾亂你的工作。」

　　「我不是這個意思……」管慶之放下筷子，這話怎麼聽著那麼怪。

　　「我是這個意思，信任，尊重都是雙方的，我相信你不會對我的工作指手劃腳，相對的，我也不會對你的工作方式有異議，不入一行不懂一行，明明不懂還要裝懂的事我不做，快吃飯，菜要冷了。」

　　到快吃完的時候，柯夢又道：「以後，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相處吧，那種相處方式我很喜歡，我不希望因為關係明朗了，反倒變得拘束了。」

　　「我知道了。」管慶之笑，那種相處，他也喜歡得緊啊。

　　第二天，管慶之便開車去療養中心接管維，看著又是他獨自一人前來，老爺子怒了，「你這不爭氣的小子，怎麼又是你一個人？」

　　管慶之撫額，您那次的不請自來害他被掃地出門一個禮拜，這次可別再有什麼想法了。

　　「爸，小夢最近在寫一本書很忙，等她忙完了，一定會過來看您的，管維快開學了，小夢說趁著還有幾天，要帶他出去玩玩，暑假作業也得檢查，還不知道時間夠不夠，您就再耐心的等等好不好？」

　　聽著是這個理兒，也虧得柯夢對小維有這個心，他還真是找不出怪罪的理由來，柯夢的職業他是知道的，心中有點小小的得意，作家啊，多了不起。

　　轉過頭看著背著書包的孫子，「小維，東西都收拾好了？別落下什麼。」

　　管維連連點頭，一想到能回家了他就高興得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嗯，都收好了，爺爺，我會經常來看您的。」

　　「乖，你不來陪爺爺，爺爺就該寂寞咯。」

　　和越來越童趣的老爺子道了別，管慶之把管維丟進了車裡，他們之間有帳要算。

　　「管維，你老實告訴我，上次爺爺去找你後媽，是你的主意嗎？」

　　「不是後媽，是媽媽。」管維糾正道，看爸爸瞪過來的眼神，趕緊解釋，「不是我的主意，是爺爺說媽媽都不去看他，他就來看媽媽。」

　　是老爺子會說的話，也是他會做的事，管慶之不禁有些懷念以前那個動不動就動粗的老爺子了，一頓揍，一頓罵，過後啥事都沒有，哪像現在，主意多得很，還專門用在他們兄弟倆身上，大哥太自律了，讓他輕易難找著機會，結果一腔遲來的愛心全放他身上了。

　　既然不關兒子的事，他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怎麼現在又說是媽媽了，以前你不都叫後媽的嗎？」

　　管維連連搖頭，「以前是我錯了，爺爺說後媽對孩子都不好，只有媽媽才會疼孩子，可是媽媽對我一直很好啊，一點都不後媽。」

　　……這論調，老爺子越來越會忽悠人了，不過，他樂見其成，要是能讓小夢接受了這稱呼，那他要得寸進尺就容易了，柏拉圖是很美，可是，他是個很正常很健康的男人，五指山雖然好用，可是心裡一旦有了別的念想，哪裡還願意再將就。

　　「爸爸，你一會能不能讓我一個人上去，你在外面先等等？」

　　「理由。」拐進小區車位，停下車熄了火，管慶之等著兒子說出原因。

　　管維扭扭捏捏了一會，才小聲的道：「我回去就想叫媽媽，可是爺爺說要等你不在的時候叫，不然媽媽會不好意思，然後會找你算帳，要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媽媽就不會害羞。」

　　害羞？他還真沒見過害羞的小夢，不過惱羞成怒的小夢確實要避著點，免得她把話堵死，以後都不讓小維叫了，「行，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你一定要完成你爺爺交的任務，知道嗎？」

　　「知道。」管維回得很堅定，這段時間他在心裡喊了很多次了，現在都到了樓底下，他恨不得現在就飛上樓去，抱著媽媽叫上一百聲。

　　雖然心裡著急，但是管維還是老老實實的爬樓梯上去，媽媽教他的東西，他記得清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