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攻大人 -【斯文敗類】《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章

    孟修遠安靜下來了,方旖和柯夢便交換了一下眼神，由柯夢開口道：“孟先生,那今天我們就先談到這，具體的我們法庭上見吧。”說罷，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是送客了。

    孟修遠是不請自來,來了之後就一直是他在自說自話，何來什麼“談”呢？他冷著臉離開,走出接待室時把門摔得很響,柯夢無奈地歎了口氣,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柯律師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方旖對她說。

    柯夢說：“不行,一會還有個委托人要見,這個比較重要，我很在意。”

    “是昨天說的那個委托人麼？”

    柯夢點點頭說：“大家都是當媽的人,我覺得她很不容易，這樣的人我們能幫就幫。”說罷,她轉身朝外走，“我回辦公室拿點東西，你在這等下吧，她來了就喊我。”

    方旖應下聲，拿出公文包裡攜帶的資料，裡面一會要來的那個委托人的資料。

    這位委托人不是為自己找律師，而是為她的女兒。她今年四十多歲，女兒才剛剛高中畢業，在去大學報到時被車站的黑車司機帶到出租房內險些被侵犯，還好在與壞人打斗時摸到了一把匕首，這才算是沒有遭到侵害。但不巧的是，黑車司機被受驚的女孩捅到了要害，不治身亡了。

    這位母親來找律師，是因為一審判決時她的女兒被判了刑，一個花季少女，坐完牢出來什麼都耽誤了，母親絕對不希望這種事發生，所以才會上訴。

    方旖看完資料時，接待室外響起敲門聲，她抬眼望去，是歐陽毅帶著個憔悴的婦人站在那。

    “柯律師呢？”歐陽毅問道。

    方旖站起來說：“這是王太太吧，進來坐吧，我去叫柯律師過來。”

    那婦人聽見她的話點點頭進來坐了，歐陽毅抱著雙臂站在門口看了方旖一會，放下雙手抄著兜走了。

    方旖掃了一眼他的背影，去叫來了柯夢，三人討論今天這個官司的詳情。

    作為被告的母親，王太太見了柯律師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開始撲通撲通掉眼淚。她帶來了女兒的照片，照片上漂亮的女孩笑得那麼開心，可經過這次的事後，恐怕再也不會那麼無憂無慮了。

    方旖和柯夢跟王太太呆了一下午，傍晚下班時王太太才離開，走時已經鎮定了許多。

    解決完了這邊的事，方旖跟柯夢告了別便急急忙忙下了樓，她今天約好了要陪周洛琛一起去參加聚會，因為時間問題她只能讓周洛琛先去，她隨後趕到，這會已經比約定的超時半個多小時了。

    乘坐出租車趕到聚會所在的酒店，方旖整理了一下還算整齊的衣服就走了進去。她翻出手機上周洛琛發來的短信，裡面寫著房間的具體信息，在六樓，包間名字挺別致，叫風的聲音。

    走進電梯按下六樓，方旖照著電梯的反光理了理頭發，電梯門打開時身上已經沒有什麼不妥。

    不過，在前往包間的路上，發生了一點小插曲。方旖走路時前面來了個身上泛著酒氣的男人，他的穿衣打扮看上去很有身份，平平無奇的臉即便醉了也冷漠高傲，方旖瞥了他一眼想讓路給他先過，可他卻停住了腳步轉向了方旖，露出一個很不文雅的笑容。

    “長得挺漂亮嘛，幾歲了？”他雙臂環胸看著方旖，瞇著眼睛道，“跟我回房間，給你這個數。”他比了整一手，也不知比的是千百萬哪個一單位，不過不管哪個單位，方旖都非常不屑。

    她連理都不理他，越過他想走，可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不准她離開：“站住。”他皺著眉道，“哪來的小丫頭，脾氣可真厲害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愛誰誰。”方旖瞪了他一眼，直接抬腳踹向他身下，他下意識躲開，手勁一松，方旖便掙開他跑了。

    有驚無險地躲過醉鬼，方旖一邊走一邊嘀咕了一句“有錢了不起啊”，誰知剛嘀咕完，就瞧見面前有個熟悉的人，正是出來接她的周洛琛。

    周洛琛蹙著眉頭看她，因為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然而方旖以為他是聽見了她說的話，覺得自己在指他，畢竟人周大狀也是有錢人，於是她朝他豎起大拇指，改口奉承道：“有錢，了不起！”

    中國漢語博大精深，一個斷句就可以改變原話的意思。

    周洛琛嘴角抽了一下，問她：“你碰上誰了，怎麼身上有酒味。”

    方旖揉著額角道：“路上遇見一個醉鬼，要帶我去開房，被我嚇跑了。”

    周洛琛瞇了瞇眼，沉默著像在思索，片刻後說：“走吧。”

    方旖上前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去了包間，進去後發現，這裡面坐的非富即貴，基本都是電視和報紙上常見的面孔，他們都在熱絡地交談，在周洛琛帶著方旖進來時，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門口。

    “原來周律師是出去接女朋友了。”

    有人起了頭，大家便開始開周洛琛的玩笑。周洛琛對此只是斯文地笑著，沒有回應。他那麼平靜，長長的遠山眉，白皙如玉的臉龐，精致的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要說有什麼讓人遺憾的地方，那就是他眉宇間縈繞著的疏離與清冷了。

    方旖今天並沒有穿得過於正式，挺普通的衣服，但這是周洛琛買的，牌子擺在那，也不會顯得失禮。

    跟著周洛琛走到最裡面，方旖發現大家都在似有若無地打量她，她面上淡然地跟著周洛琛叫人，心裡卻把他責備了半天。

    早知道是參加這些人的聚會，她就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了。

    “李總好。”方旖笑得臉都快僵硬了，一直用眼神詢問周洛琛還有幾個人，周洛琛從善如流地把她帶出人群，給了她休息的機會。

    得以松懈，方旖舒了口氣問他：“今天這是什麼聚會，這都是你的客戶？”

    有幾個人確實是他的客戶，方旖見他們去過事務所，但其他的沒見過，所以才這麼問。

    “差不多。”周洛琛模稜兩可地回答了一句，眼神飄到她身後，壓低聲音道：“正主來了，今天讓你來就是為了她，別搞砸了。”

    方旖不解地轉身看去，一位非常漂亮的女性正端著酒杯朝他們走來，瞧著年紀應該比方旖大幾歲，看著方旖的眼神也不太友善。

    “你又招蜂引蝶。”方旖咬著唇說。

    周洛琛微微一笑，黑眸黑發嘴唇紅潤，這個笑可真是傾城之姿：“你之前不是讓我拭目以待麼，我只是找個機會驗收一下成果。”

    方旖虛假地笑著，挽住他的手臂，對已經走到面前的千金小姐道：“你好。”

    那女人瞥了方旖一眼，口氣很淡地問：“周律師，這是你女朋友？”

    周洛琛點頭不語，明擺著是把現場交給了方旖，還真如她所說的那般，是來驗收成果的。

    方旖安靜地注視著那女人，女人也將視線從周洛琛身上移到方旖身上，方旖對上她的視線，聽見她語調嘲諷地問：“這是哪家的千金，以前怎麼沒見過。”

    方旖在想要不要回答我是周洛琛的寶貝？這是柯夢給起的外號，她以前覺得肉麻，現在覺得……還挺好的。

    “我姓方，和周律師在一個事務所工作。”方旖說的話點到即止，至於她在事務所做什麼，那就隨她去想了，反正她沒說假話。

    “哦，原來是周律師的同事。”那女人笑了，“辦公室戀情啊。”她咬著牙哼了一聲，踩著高跟鞋走了。

    周洛琛喝了口茶，看到花蝴蝶走了，望向方旖說：“你覺得她還會再來嗎？”

    “會。”方旖斬釘截鐵道。

    “哦，那你打算怎麼辦。”

    “手機拿來。”

    “怎麼。”

    “拿來。”

    周洛琛交上手機，方旖問了那位大小姐的名字，在他的通訊錄裡找到後直接拉黑，然後將手機還給了他。

    “可以了。”她淡淡道。

    周洛琛挑著眉放回手機，嘴角似笑非笑，惹得方旖很不滿意，她說：“你以後不要和她見面了，她們這種女孩心氣兒高著呢，你不搭理她，她也不會死乞白賴地去找你，知道了嗎？”

    周洛琛怎麼會不知道，他自然有辦法對付這些，今天之所以讓方旖來，一是介紹她給他圈子裡的人認識，另外一個……的確就是為了看看他養的兔子是不是已經長出了爪子。

    事實讓周洛琛頗為滿意，畢業一年的時間，能從當初什麼都不懂善心泛濫的小女孩長成這樣，也是神速了。不過，他倒是有點擔心她越長越歪了。

    “過幾天要公布成績了。”方旖喝了口果汁說。

    周洛琛：“哦。”

    “……哦？”方旖重復了一遍，“你知道嗎，有專家說了，回復‘哦’也屬於家暴，你剛剛對我家暴了。”

    周洛琛貼近她的額頭，她下意識朝後躲，他也沒繼續向前，只是挨得她很近道：“你還不是我的家人，所以這不算家暴。”

    “……”這個混蛋，是在暗示她什麼？

    方旖有點怨念地看著他，靠到身後的桌子邊喝果汁。周洛琛一直在她身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慢慢攬過她的腰，她每次都不耐煩地拍下去，他每次都鍥而不捨地放上來，最後方旖受不了起身去上洗手間，他也跟在後面一起去。

    因為是包間，所以也有專門的洗手間，不過面積不大，只能容納一人使用，周洛琛跟進來，方旖就什麼都干不了了。

    “你跟進來做什麼？”方旖回眸問他。

    周洛琛隨手將門把手鎖好，幾步上前吻住她又要開口的唇，一個深深的吻讓她不自覺靠到了身後的洗手池邊，涼涼的觸感令人清醒，可唇上熱切的吻卻令人沉迷。

    “這裡不行……”方旖吐字不清地說了句，周洛琛順勢撤開身子，凝視了一會氣喘吁吁的她，轉身朝門口走，嘴上特別正人君子地說著：“好，那我出去。”

    方旖不忿地跺了跺腳，上前幾步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來，繼續那個吻。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露出得逞的笑容。

    ……

    十一月二十一號這天，今年司法考試的成績已經可以查到了。方旖今天請了一天假，呆在家裡對著電腦做禱告，還擺了水果供著，神神叨叨的。

    周洛琛站在一邊看得很安靜，嘴角一直揚著調侃的笑意，就是那種典型的學神看學霸的眼神。

    方旖禱告完了，才敢打開網站查自己的成績，當她按下確認鍵後便立刻轉回了頭，一臉凝重地對站在她身後的周洛琛道：“親愛的幫我看看，我過了沒？”

    周洛琛彎下腰靠近她，一本正經地望著電腦屏幕，過了一會，方旖發現他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方旖的心瞬間跌倒谷底，顫著音問：“沒過嗎？……我需要再考一年了？”

    周洛琛側臉看向她，抿著唇似乎一言難盡，方旖頓時捂住了臉，語氣哀怨道：“什麼啊，居然真的沒過，我還滿心以為沒問題呢……”

    周洛琛似乎歎了口氣，涼涼地開口說：“沒有，你過了。”

    方旖愣住，放下手呆滯地問他：“你說什麼？”

    周洛琛不厭其煩地重復道：“你的分數過了。”

    方旖瞪大眼看著他：“那你剛剛怎麼那副表情？”

    “那是因為……”周洛琛說得毫不羞愧，“你這次過了的話，就不需要我輔導你明年重考了，那我會少很多樂趣。”

    方旖看著他那副“我很失望”的樣子，直接抓起身後的枕頭砸了過去。

    周洛琛淡定地接過枕頭，換了個誠懇的笑容道：“恭喜你，寶貝。”

    寶貝什麼的……真是糟糕的台詞。不過，方旖還是很受用就對了。

    “這還差不多。”方旖喜形於色地看向屏幕，把自己的分數快速看了一遍，心滿意足道，“這樣的話，拿到證件後我再實習一年就可以執業了，真好。”

    周洛琛看她那麼高興，也沒說什麼掃興的話。只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剛剛誠懇的祝賀，而是帶起了一絲淡淡的排斥。

    他不希望她做律師，這是他沒有深層次地與她講過的話。律師這個行業很特殊，看到的都是社會的黑暗面，每天都在各種官司中度過，並不適合她這種性格。

    不過，既然她想做，那他就會把他的不希望咽進肚子裡，直到永遠。

    “既然有喜事，那我們做點什麼事慶祝一下好了。”周洛琛忽然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方旖眨了眨眼道：“做什麼呢？該不會是……”她想歪了，周洛琛及時糾正。

    “你想太多了。”他語調矜持，面色抗拒，衣冠楚楚……衣冠禽獸，“年紀輕輕的，腦子裡不要老是想那些東西。”

    方旖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老想著那些東西。”

    周洛琛不置可否，只是繼續他剛才的話：“你贊同我們慶祝一下麼？”

    方旖點點頭說：“不過我不知道要怎麼慶祝。”

    周洛琛拿起車鑰匙說：“跟我走。”語畢，先一步走出了臥室。

    方旖拿起外套跟在他身後出了臥室，和他一起離開公寓，乘坐他的車子前往不知何地。

    “你早就想好怎麼慶祝了？”方旖問他。

    周洛琛點頭，這個點頭讓方旖有一種被他認可的感覺，他早就想好了怎麼慶祝，說明他對她有信心，相信她一定可以考過，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信任。

    車子一路飛馳，周圍的建築漸漸變成政府街的建築，方旖不解道：“怎麼到這邊來了？”

    周洛琛沒有回答，但是車子很快停了下來。他提著公文包先一步下車，方旖跟著下來時，發現他站在民政局外面。

    “來這做什麼？”方旖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心跳得快要飛出來了。

    周洛琛打開公文包把裡面的證件給她看了看，說：“為了慶祝你過司考，我們結婚。”

    方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合上公文包從口袋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後遞到她面前，道：“意下如何。”

    方旖看著盒子裡的戒指，它不見得有多大，款式卻非常秀氣美麗，是她喜歡的類型，只是……這一切都太突然了。

    “這會不會……會不會太快了？”方旖有點無措地看著他。

    周洛琛緩緩露出一個微笑，正午燦爛的陽光也未必比的上那一刻他身上的光彩，方旖覺得他英俊的不真實。

    她聽見他說：“對我來說不快，不過考慮到你還很年輕，我們先領個證，婚禮以後再辦。”

    方旖聽出了周洛琛的潛台詞，這是打算先“隱婚”，以後等想公開婚姻關系時，再辦婚禮了。這個……她倒是可以接受。

    不過方旖十分好奇：“你怎麼有我這邊的證件？”

    周洛琛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要不要，先說這個。”

    方旖無奈，哪有人求婚還催人的？她順手接過來，扣上蓋子塞進口袋，道：“可以說了？”

    周洛琛牽起她的手朝民政局裡走，邊走邊道：“早上去買早餐時順便去了一趟你家，跟伯母要了這些。”

    “……”早有預謀啊！

    “雖然暫時還不辦婚禮。”周洛琛和她一起踏進民政局，那一刻他牽著方旖的手異常堅定，“但至少在法律上，讓我成為你的丈夫。”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ㄧ章

    民政局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有人來這裡結婚，也有人來這裡離婚。方旖和周洛琛就正巧碰上了一對鬧離婚的,這會兒正在大廳裡吵鬧得不可開交，工作人員想上前阻攔，奈何人家完全不理會旁人,根本沒辦法。

    方旖看著他們,覺得今天真是出門沒看黃歷，這也太不吉利了,要不他們改天？

    她望向周洛琛想說出自己的意見,但周洛琛卻不等她開口便利落地拉著她繞過圍觀的人,和一個人說了幾句,便有人迎了上來。

    “周律師來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過來笑著說,“這邊有人在吵架，你們來這邊。”說罷,帶著他們朝一邊走。

    方旖這才反應過來，周洛琛來之前都打好招呼了,這家伙，連領證都要走後門……

    跟著周洛琛折騰了一番，就被人家吩咐去隔壁照相，方旖緊張地拉著周洛琛的手，問他：“你真的想好了？結了婚再想離婚可就難了。”

    周洛琛目視前方語氣平靜道：“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

    “嘁……”方旖嘀咕了一聲，本打算跟在周洛琛身後進拍照的房間，但周洛琛忽然停住了腳步，說，“你先進去。”

    方旖沒有異議，越過他先走進去，但她發現這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更別提拍照了。

    她轉身想問周洛琛這是怎麼回事，但在她打算轉身的一瞬間，房間裡忽然明亮起來，是一圈圈用心形的燈擺成的一大顆心，心裡擺滿了鮮花，屋子裡的設備都在這些的後面，工作人員在後面鼓著掌，這架勢讓方旖有點反應不過來……

    怎麼回事啊，難道每一對來登記的夫妻在民政局都有這待遇？

    顯然，事情並不是這樣，這一切都是周某人安排的。

    “很簡陋。”周洛琛皺著眉掃了一眼屋裡說，“進去吧。”語畢，把要出來的方旖推進去，自己也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戒指呢。”他朝方旖伸出手。

    方旖愣愣地把戒指交給他，他打開盒子拿出來，單膝跪地朝她舉起戒指：“求個婚，你不會不同意吧，這麼多人在看。”

    方旖剛剛在外面都同意了，那時候壓根沒想到要什麼浪漫的求婚，現在這是……意外收獲啊。

    “你怎麼會……”方旖無措地看了一眼那邊含笑的工作人員，忙要把周洛琛扶起來，但周洛琛卻拉住她的左手，把戒指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後，她又要仰視他了，這個角度才是她習慣的，剛剛有點太慌亂了。

    “怎麼還有這一出。”方旖硬著頭皮說，“被大家看著好不自在。”

    周洛琛側首問她：“不高興？”

    “……高興倒是挺高興的。”

    “那就好了，照相吧。”他走上前和工作人員和善地交談了幾句，與其中幾個人握了握手，看上去挺熟的，應該是在感謝人家借場地給他吧。

    方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嘴角勾了起來，她原本以為，周洛琛這樣的男人是不屑於向哪個女人求婚的。他這種性格，大概會直奔主題。沒想到今天，她竟然有幸看到這樣的場景。

    方旖慢慢走到擺著的心形圈裡，拿出手機把這裡拍了下來，也就在她拍照的時候，前方傳來快門的聲音，她抬眼望去，是周洛琛拿著手機拍下了她在拍照的樣子。

    方旖摸摸臉，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機走過去，拉住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往他懷裡鑽。

    照相的工作人員見此，笑著說道：“好啦，一會回家再甜蜜，先照相吧，坐在那邊。”

    方旖咳了一聲，與周洛琛拉開距離，兩人一起來到紅色的幕布前面，正襟危坐地靠在一起。

    照相的工作人員看了一會說：“兩位的頭再靠得近一點，表情自然一點，結婚證要用一輩子的，照的不滿意就太可惜了。”

    方旖下意識朝周洛琛那邊靠了一下，這一靠他們倆的頭就碰在了一起，她輕呼一聲側眼看向他，他沒戴眼鏡，她低頭一看，發現他把眼鏡拿在手裡。

    她發現，他不戴眼鏡時五官會柔和許多，疏朗的眉眼看上去更加容易接近，也可能，那是他對著她時才會有的狀態，誰知道呢？

    “看鏡頭吧。”周洛琛低沉地說了一句，和她一起望向鏡頭，兩人這次面對鏡頭時，笑容已經非常自然，並且靠在一起看著異常和諧。

    工作人員喊下ok後，兩人才從幕布前站起來。工作人員看著他們俊男美女的組合，感慨地說道：“我有點多嘴了，不過這是實話，我在這工作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般配的組合。”

    現在這個社會，美女大多都嫁給了年紀不小的富豪，導致好基因被拉低，美女帥哥越來越少。不過這對兒不一樣，美女配帥哥，不但養眼，讓人心情也好。

    拿證的過程很順利，沒等多久就完成了所有步驟，方旖拿著手裡的一對紅本，心情有些復雜。

    “今天你休息，我也不出去，下午打算做什麼。”周洛琛和她一邊朝停車的地方走一邊問道。

    方旖看著兩人的結婚證說：“我現在心裡很亂，哪也不想去，回家睡覺吧。”

    周洛琛回眸睨了她一眼，她咬唇瞪著結婚證，好像那是離婚證一樣，模樣非常可愛。他隨手把她塞進副駕駛，上了駕駛座後開車回家，順應她的意思——回家睡覺。

    不過，出了點小問題，讓他們回家的計劃泡湯了。柯夢給方旖打了電話，說是王太太的案子有點特殊情況，需要方旖趕緊去一趟，方旖想著自己回家也沒事，所以就讓周洛琛送她去了。

    到了柯律師的事務所樓下，方旖開了車門麻利地下了車，那副干脆的樣子讓周洛琛皺起了眉。

    方旖轉過頭來和周洛琛說再見，周洛琛正要回答，就瞧見她身後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是歐陽毅。

    周洛琛挑起眉，拉開車門下了車，這個舉動引來方旖的不解，她回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明白了。

    “你們聊，我上去找柯律師。”她和周洛琛道了別，得到對方的回應後便抬腳離開，搞得歐陽毅獨自面對周洛琛顯得非常不自在。

    “第一次在除了法庭之外的地方見面，歐陽律師看上去依然不太順眼。”周洛琛語調和緩地說著並不友好的話。

    歐陽毅冷笑了一下，拿出手機裝作接電話的樣子，匆匆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就快步朝一邊去了。

    周洛琛收回嘴角淡淡的弧度，面無表情地回到車上，側眼掃向副駕駛座位上方旖留下的結婚證，長臂一伸拿了過來，捏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果斷塞進了他的公文包裡。

    方旖到達柯夢的辦公室時，就瞧見王太太一臉急切地站在那道：“方律師你可來了，我們可以開始說了吧柯律師？”她詢問柯夢。

    柯夢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睨了一眼方旖忘記摘戒指的左手無名指，接著擺開資料低頭看。

    方旖在這時糾正王太太的稱呼：“王太太，我還不是正式律師，你叫我方旖就好。”

    王太太哪顧得上這個，她哽咽著說：“方小姐啊，我今天接到一個電話，是那個混蛋的兒子打來的，他說我再上訴，他就要對我和我丈夫不利，還說他的律師很厲害，可以讓我們賠更多的錢，這個錄音可不可以做為證據啊？”

    方旖微微頷首道：“您帶錄音來了嗎？”

    王太太急忙拿出手機：“就在這裡面。”

    方旖接過手機又跟她要了數據線，把錄音從手機上倒出來，在電腦裡聽了一遍。

    柯夢同樣也在聽這個錄音，聽完之後和方旖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開始和王太太深入溝通，了解關於死者兒子的詳細信息。

    一直忙到夜裡十點，方旖才從柯夢的事務所離開。因為不希望這麼晚了周洛琛再來麻煩地接她，所以方旖打算自己乘出租回去。

    不過，這間律師事務所的地理位置不如霽安的好，這個時間已經很難打車了，方旖只好步行走一段路，看能不能碰見空車。

    柯夢這會還在事務所裡忙，王太太傍晚就走了，想起她泣不成聲的樣子，方旖心裡就很煩躁。

    雖說死者為大，但王太太的女兒也屬於正當防衛了，頂多就是正當防衛過度，被判那麼久的刑，還要賠償那混蛋，這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方旖心裡想著案子，走路時就沒太在意周圍。她走的是大街，周圍一直在過私家車，路燈那麼明亮，其實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但偏偏就有人那麼蠢，敢在這種地方動手，簡直無法無天。

    方旖走著走著就被人捂住了嘴朝一邊拉，她感覺捂著她嘴巴的布料上有奇怪的味道，在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屏住了呼吸，然後用念書時跟體育老師學的那幾招防狼術朝身後踢了過去，還真被她給掙開了束縛。

    然而，即便她掙開的很迅速，剛剛還是吸入了一部分布料上的東西，所以現在頭非常暈，眼前的人都重影了。

    方旖勉強朝後退了幾步，和那人拉開距離，努力去看他的長相，發現這人就是下午她和柯夢談論了很久的死者的兒子。

    “你是什麼人？”方旖其實認出了他，可她故意這麼問，只是希望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因為她現在神智非常模糊，走路也腿軟，這人剛才用來捂她嘴巴的布有問題。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那男孩看著沒有多大，十七八歲的模樣，聲音還十分稚嫩，“怎麼可能，你是那個臭女人的律師，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方旖在他說話時悄悄朝馬路靠近，路邊一直在過車子，但都開得非常快，她准備等哪輛開得慢些的車經過時呼救，這樣成功率大一些。

    “什麼律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律師。”方旖有點虛弱地說。

    那男孩冷笑道：“我親眼看見你從那個臭女人進去過的律師樓裡下來，你還說你不是？”

    方旖實在堅持不住了，那男孩已經再次朝她沖過來，她有些體力不支地歪倒在地，正想著這下完了，就感覺身後有人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抱在了懷裡。

    “你怎麼樣”周洛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她從未在他語氣中聽見過的急切。

    方旖搖搖頭想說自己沒事，可很快就昏迷了過去，這一幕可把周洛琛看得臉色冷然。

    扶著方旖上了他停在路邊的車，周洛琛回眸看向那個鬼鬼祟祟的男孩，他似乎還不死心，想拼一拼，可又忌憚周洛琛成年男人的力量，猶猶豫豫地止步不前。

    周洛琛從車裡拿了本書，隨後關上車門鎖了車子，活動了一下手腕，慢條斯理地朝那男孩走了過去。

    男孩也不傻，這個時候也看出了他難以對付，轉身想跑，但周洛琛長腿一邁，直接拉住了他的領口，把他拖進了這附近沒有監控錄像的位置。

    周洛琛將他狠狠地按倒在地，將書墊在他身上教訓他，幾個來回下來那男孩就開始哀嚎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好疼！”

    男孩滿地打滾，用來捂方旖嘴巴的布料從口袋掉了出來。周洛琛撿起那塊布在鼻息間一掠而過，立刻便知道了那上面塗了什麼東西，方旖這算不算是替柯夢擋了災？想想這小子要遇見的是柯夢，估計早被柯夢給玩得渣都不剩了，方旖還是太嫩了。

    “還知道疼。”周洛琛將墊在拳頭與男孩身體之間的書拿起來，又活動了一下手腕，系好西裝外套的紐扣，皮鞋踩在他身上，力道並不重，卻足以讓男孩無法動彈。

    “知道我為什麼墊著書打你麼。”他閒適地問話，淡漠的樣子與身下痛苦的男孩對比鮮明。

    “你……”那男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周洛琛輕嗤一聲，仁慈道，“我直接告訴你答案好了，墊著本打你，是因為這樣動手留不下可檢驗的傷痕。”

    男孩瞪大眼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嚇得瑟瑟發抖，他到底還是年紀小，見識短，這會已經快崩潰了。

    “是誰教你用這東西去綁我的女人？”周洛琛慢慢蹲下來，撿起那塊布料在男孩眼前晃了晃。

    男孩惶恐道：“我、我網上查的，網店買的……”

    周洛琛稍稍思索，道：“你是陳勇文的兒子？”最近方旖有問過他一些關於刑法的問題，他多少對她在辦的案子有印象，稍稍一聯系就能聯系起來。

    男孩想起死去的父親又憤怒起來：“我爸爸被人殺了！殺人凶手的母親居然還想讓凶手逍遙法外，這個社會還有沒有法律！”

    周洛琛勾起嘴角，眼神嘲諷地問他：“你只知道你父親被人殺了，那你知不知道你父親不被殺死的話，別人會是什麼下場？”

    男孩噎住，他也知道父親為什麼被殺，可他不服氣：“她既然已經反抗了就直接跑好了，為什麼要殺人，殺人就是不對！”

    周洛琛摸摸他的頭，姿態就像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但他摸完了他的頭，直接打了110。

    男孩聽見他在電話裡說的話，眼裡露出絕望，周洛琛注視著他模樣，眼裡沒有一絲憐憫。

    警察趕來的很快，男孩被警方帶走，周洛琛也被要求跟去做筆錄。

    他肯定是會去的，但車裡還有昏迷的方旖，雖說那藥不至於讓她受到什麼嚴重傷害，可也得去醫院看看。

    和警察一起來到車子邊，周洛琛打開車門時發現方旖已經醒了，她正在使勁地揉著額角，看上去很難受。

    警察瞧見方旖的樣子，對周洛琛的話已經全都相信了，他們很好說話的讓周洛琛開自己的車跟在他們的車後面，一起去派出所。

    周洛琛上了駕駛座後問方旖：“頭疼？”

    方旖點點頭，仰靠在車椅背上說：“我沒什麼大事，你不用擔心。”

    周洛琛冷笑一聲，道：“是，的確沒什麼大事，人還沒死，事就不算大。”

    方旖聽得出他語氣裡明顯的不悅，側過頭難過地望著他：“那個男孩呢？”

    “在前面。”周洛琛惜字如金。

    方旖看向前方，是閃著燈的警察，看來一切塵埃落定了。

    “幸好你及時趕到，要不然……”方旖吐了口氣，想抱抱周洛琛，但他在開車，她只好放棄。

    “我真意外你居然還知道這些。”周洛琛冷淡地說，“閉嘴休息，你沒吸入太多那小子在布上塗得東西，睡一覺就好了。”

    方旖牙疼地笑笑，有點討好意味，她可以理解周洛琛的不高興，因為她沒有按他說的打電話讓他來接她回去，要不然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倆人一路沉默到派出所，等做完筆錄時夜已經很深了，方旖也清醒了不少，不過周洛琛還是把她送去了醫院，讓醫生開了點藥，這才和她一起回了家。

    到了家，周洛琛依舊一言不發，他已經從寡言少語進化到了拒絕說話，方旖惆悵地洗了個澡，回到臥室時發現他給她倒好了溫水，坐在那等她服藥。

    走到床邊，接過他沉默遞來的水杯，方旖吐出一個“我”字，但下一秒周洛琛就說：“吃藥。”

    於是，方旖便只好默默地吞下了藥片，喝完藥後她還想說什麼，可周洛琛卻直接把她塞進了被子裡，關燈出門。

    “……”

    周大狀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方旖拉著被子，苦惱地思索著該怎麼讓周洛琛消氣。其實，她心裡對剛才的事也有點後怕，不過應該是藥物起了作用，她竟然很快就睡著了，還一夜無夢到天亮，比平時睡得都好。

    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平時上班的時間，方旖今天也不打算去上班了，拿起手機打算給柯夢說一聲，但手機裡已經躺這柯夢自責的短信了。

    方旖給她回了個短信，告訴她別放在心上，無需內疚，隨後把手機放回桌上打算去洗漱。

    然而，一個發現讓她停頓了步伐，她在放手機的附近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聯系電話和一行字。

    “防身術教練齊萱……”方旖念出那排字，念完了就知道這是誰放在這的了，周律師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她更內疚了。

    下了床跑出房間，方旖先去二樓書房轉了一圈，沒發現他，於是又下樓去客廳找，依舊沒發現。她想了想只好去廚房，果然在那看見了系著粉色圍裙做早餐的周大狀。

    這一眼，方旖就紅了眼圈。她慢吞吞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靠在他寬闊的背上，緊緊環著他的腰，喃喃說道：“對不起。”

    周洛琛炒菜的動作頓住，隨手關了閥門，低頭看了看扣在他腰間的手，無意識地歎息。

    “去洗漱，然後吃早餐，吃完我帶你出去。”他有條不紊地吩咐完，想掰開她的手，可她拉得很緊，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掰開。

    “去。”他又重復了一遍，讓她去洗漱。

    方旖眼巴巴地看著他，試探性地問：“可以抱一下嗎？”

    周洛琛皺眉俯視著她，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情可矜貴了，方旖看得心裡沒底，但還是壯著膽子摟住了他。

    不過，她久久都沒有得到他的回抱，所以只好畏畏縮縮地撤回了身子，尷尬地笑了一下。

    “那……那還是算了。”方旖退了一步想要離開，但下一秒卻被周洛琛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勒得她呼吸困難，幾乎窒息。

    然而，就算她真的因此窒息，也是幸福的窒息。

    “你那個不叫抱，這個才是。”

    他內斂的情緒有一瞬間洩露，抱著她時給她一種“他很怕失去她”的感覺。這種感情濃烈到他幾乎不需要開口訴說，她也能感受到。

    方旖摟緊他的腰，在他懷裡內疚地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沒什麼需要對不起的。”周洛琛放開了她，轉身將煎蛋裝盤，語氣平靜道，“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照你現在的路走，以後這種事可能還會發生，這都是因為我。要不是認識我，你也不會想做律師，不想做律師，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方旖跑到他面前擰著眉道：“你不要亂說，做律師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無關，而且我也不想回到過去，因為就算未來的日子不好過，可未來有你，過去沒有你啊！”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二章

    方旖的話很好地戳到了周洛琛的□□,再加上這些話不是為了圖他開心而違心講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那周洛琛更加沒有理由繼續生氣了。

    “好了，去吃飯。”周洛琛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這代表著他的退步。他不是個常常退步的人,不管在事業還是在為人處世上。他所有的退步都給了方旖。

    方旖見他情緒緩和了許多,心裡也踏實了，接過他手裡的鍋鏟說：“我來做吧,你去等著。”

    周洛琛掃了一眼流理台上剩下的青菜,解開圍裙走到了一邊,雙手環胸淡淡地望著她,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走嗎？”方旖問他。

    周洛琛閒適地斜靠在牆壁邊,黑西褲白襯衣，簡約卻絕對不簡單的衣著將他高貴的氣質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偏頭對她說話時的模樣,甚至沒有人間煙火氣。

    “隨便看看，你做吧。”他的語氣平淡如常,方旖沒多想，轉身繼續他剛才的工作。

    方旖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洗漱，不但沒洗漱，連衣服都沒換，還穿著昨晚的真絲睡衣。

    淡粉色的襯裙只到大腿部分，外搭的薄外套也只不過剛到膝蓋，她修長白皙的腿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面，看得人無法集中精神。

    方旖並沒意識到什麼不妥，她已經習慣了與周洛琛的相處，現在穿著睡衣炒菜也很淡定，更不要說他們已經領了證，雖然還沒擺酒，但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周洛琛換了個姿勢，放下了手臂，雙手抄兜靠著牆壁，眼睛盯在她的大腿上，呼吸都屏住了。

    方旖聽見身後什麼動靜都沒有，以為他走了，求真相般轉過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

    “怎麼了？”方旖不解地朝自己身下看，還沒看到大腿就聽見周洛琛說，“你衣服上有幾根頭發。”他走上前主動幫她把睡衣外套上的發絲捏起來，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後丟到垃圾桶裡。

    方旖眨眨眼，點點頭把鍋裡的菜倒進盤子裡，道：“端出去吧。”

    周洛琛似乎不太樂意，好像她的吩咐打攪了他什麼事一樣，她不解地歪頭，他看了一眼馬上端著盤子出去了。

    方旖望著他高挑頎長的背影，視線也久久無法移開。他的外貌條件得天獨厚，完美程度足以讓他靠臉吃飯，可偏偏他還不是那種人，他睿智且有深度，能力非凡。這樣的男人世間少有，多看幾眼都是賺了。

    “還不出來？”廚房外傳來周洛琛的呼喚，方旖回了神，收拾了一下廚房走出去，坐到椅子上時才意識到自己沒洗漱。

    “看我這記性。”方旖站起來道，“我去洗漱換衣服，你先吃。”說罷，快步朝二樓跑。

    周洛琛目送她離開，她小跑時睡裙被風吹起了許多，捕捉到那個瞬間的他大飽眼福，連今天早上的早餐吃在嘴裡都別有一番味道。

    方旖換好衣服下來，周洛琛還沒吃多少，看得出在等她。

    方旖沒坐他對面，而是坐到了他身邊，與他緊挨著用餐。

    周洛琛瞥了她一眼，臨近十二月底，天氣已經十分寒冷，室內溫度高，穿再少也不怕，但她穿了長衣長褲，剛才的清涼完全不見了，令人遺憾。

    “你怎麼怪怪的。”方旖放下筷子擰眉看他，“是不是有心事，我看你怎麼老發呆？”

    周洛琛淡定地收起碗筷放到一邊，說：“我吃飽了，你繼續吃，我去准備點東西。”

    方旖攔住要走的他，把他按回椅子上，隨後坐到他大腿上淡定道：“陪我吃，等我一起上去。”

    周洛琛順勢摟住她的腰，聲音優柔暗啞，聽得人心猿意馬：“可你這樣我都不想讓你吃飯了。”

    方旖咳了一聲，不理會他說了什麼，一臉平靜地吃飯。周洛琛就那麼注視著她一口一口咽下食物，很快就發現她淡定不起來了。

    他這樣又英俊又厲害的男人用那種飽含欲望的眼神看著你，任誰都淡定不起來吧？

    “我不吃了。”方旖放下碗筷站起身，“你可以去樓上了，我去洗碗。”

    周洛琛點點頭，看她三下五除二把碗筷都端走，那落荒而逃的樣子惹人憐愛。

    上樓穿了外套和大衣，周洛琛拿了公文包在一樓沙發坐著等她。她收拾好也來了這裡，很有自知之明。

    “走吧。”周洛琛站起身朝外走，方旖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他看了一眼她的小動作，與她靠得更近了些。

    “你要帶我去見那個防身術教練嗎？”上車後，方旖問周洛琛。

    周洛琛目視前方“嗯”了一聲，繞過擋路的車子後慢條斯理道：“我幫你訂了一輛車，這樣以後我出差，你可以自己開車回家，比打車和坐地鐵安全。”

    方旖咬了咬唇說：“幫我訂車啊，那得多少錢啊，雖然我念大學時學了駕照，但沒有真的開過，上路恐怕不行。”

    周洛琛掃了她一眼說：“那你就用我的練。”說到這他忽然把車子轉了方向，朝街道後方一個建設中的無人廣場開去，那裡因為開發商拖欠工人工資而暫時停工，是個練車的好地方。

    “剛好時間還早，去那邊練一練。自動檔的車很好開，我坐副駕教你，不用擔心。”周洛琛不可置否地說著，完全不顧方旖恐懼的眼神。

    “我，我反應能力不行的，萬一出事……”

    “我就在旁邊，怕什麼。”

    “可是我……”

    “到了。”

    周洛琛不由分說地下了車，來到副駕駛拉開門把方旖拉出來，然後自己坐了進去，系上安全帶，在裡面等著方旖去駕駛座。

    方旖是有駕照的，可真的開車她卻很怕。她特別緊張，慢吞吞走到駕駛座這邊跨上車，看了一眼凌志車的檔位，咽了口口水。

    “來真的啊？”她不確定地問周洛琛。

    周洛琛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我從來不開玩笑。”

    方旖吐了口氣，干巴巴道：“好吧。”

    她握住方向盤，將腳踩在油門和剎車上，還特意問了他哪邊是油門哪邊是剎車，以及檔位的問題，然後才慢慢開始行駛。

    乖乖，這車一看就價值不菲，萬一有個好歹，雖然他肯定不用她賠錢，那她也心疼啊。

    因為上面的擔憂，一開始方旖把車子開得非常慢，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周洛琛也在旁邊指導她，她開著開著就平靜了一些，沒最初那麼緊張了。

    尖尖的，車速隨著她心情的平靜慢慢提高，周洛琛就有點分散注意力，因為他這邊來了電話，是個通過別人認識的朋友，見過幾次面，還算熟絡。

    接了電話，周洛琛與對方寒暄了幾句，對方就說出了打電話的目的，原來是來求幫忙的，還拉出了介紹他們倆認識的人，這人是周洛琛不錯的朋友，這意思是不准他不給面子了。

    不過盡管如此，周洛琛還是直截了當地說：“是這樣的邱總，為朋友肝腦塗地這種事我是做不到的，直接說你要多少錢吧。”

    聽到“直接說你要多少錢吧”這種土豪的言論，方旖這開車都開不穩當了，眼見著前面是死路，她打算踩剎車停下來，可一緊張就踩成了油門，於是車子蹭地一下竄出去，周洛琛直接扔了電話側身來幫忙，那速度，一看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方旖嚇慘了，驚呼一聲松了方向盤，周洛琛在她耳邊不斷地告訴她踩哪邊，可等她踩對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車子撞到了牆上，雖然車裡的人沒事，但前面的撞擊可不輕。

    “我……”方旖欲哭無淚地看向周洛琛，“對不起！”

    周洛琛舒了口氣，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看見她那副樣子竟然笑了出來：“沒事吧？”他問。

    方旖捂住臉說：“沒事，你笑什麼，你還笑得出來，我都要哭了。”

    周洛琛勾著嘴角道：“你沒事就好，我也沒事，那邊是牆下不了車，你從我這邊下來。”說著，他先一步跨下了車。

    方旖聽從他的安排從他那邊下了車，下車後看見凌志車撞在牆上的車頭，瞬間背過了身，滿臉都是“這次玩完了”的表情。

    周洛琛站在一邊看著，嘴角始終掛著笑，一點都不像是即將掏出高昂修理費的主兒。

    “沒關系，有保險。”他說完就打開了車後座的門，從裡面找出剛才情急之下丟掉的手機，重新撥了兩個電話分別打出去，打完之後對她說，“走吧，去前面打車。”

    “不用在這等嗎？”方旖不太懂這種情況保險公司是不是會賠償，她總覺得他只是在安慰她。而且他們不需要在這等保險公司或者拖車的來嗎，就這麼走了真的沒關系嗎？

    周洛琛拉住她的手說：“我打了電話給哲彥，他會過來處理，我們今天不去學防身術了，你陪我去見幾個朋友。”

    “我穿成這樣……”方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且我還這個狀態。”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我已經撞傻了，你跟我說實話，那車修好得多少錢？”

    周洛琛擺出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樣子，可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樣：“多少錢都沒關系，你是我太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撞了就撞了，反正都要買新車，走吧。”

    方旖被周洛琛拉著去街上找了輛出租車，兩人一起前往一間大酒店，現在是早上十點左右，吃飯還早，不過估計和周洛琛的朋友們見了面，說一會話，也該到吃飯的時間了。

    在今天這個聚會裡，方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這次碰面把她和對方都嚇了一跳。

    “方旖？”邱瑩瑩站在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身旁，看著方旖目瞪口呆道，“你怎麼在這，還有這個……是你男朋友？”

    邱毅見女孩這麼沒禮貌，立刻制止了她：“怎麼說話呢，你的家教呢，我平時怎麼教你的？這是周律師的女朋友，你要叫方小姐。”

    邱瑩瑩尷尬地笑了笑，喚了一聲：“方小姐。”

    方旖咳了一聲說：“邱總不用客氣，我和瑩瑩是同學，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遇見。”

    邱毅驚訝道：“你們是同學嗎？那太好了，我今天帶她來是帶對了。”他笑呵呵地把邱瑩瑩推到前面來。

    邱瑩瑩笑得很虛，看得出來她很勉強，方旖也沒說什麼，和邱瑩瑩碰了碰杯，用眼神示意對方一會再聊，隨後便說起了別的。

    不過，邱毅似乎很想和周洛琛拉近關系，不多會又把話題扯回了方旖和邱瑩瑩身上。

    “瑩瑩，我怎麼沒聽你提過方小姐是你同學。”邱毅生硬地說。

    邱瑩瑩木訥道：“我的同學你從來都不關心。”

    邱毅有點尷尬，朝周洛琛笑了笑，瞪了邱瑩瑩一眼，說：“周律師，咱們去那邊坐，讓他們小女孩去聊。”

    周洛琛看向方旖，方旖點了點頭，於是周洛琛便跟邱毅過去了。

    邱瑩瑩見父親走了，大大松了口氣，對方旖說：“我真沒想到啊，你居然跟周洛琛在一起了，你可真厲害，能把他搞定。”

    方旖說：“我也沒想到會在這碰上你。”

    想起剛剛在車上發生的慘劇方旖就有點哭笑不得，原來那個來借錢的人是邱瑩瑩的父親，真是無巧不成書。

    “還有更好笑的呢。”邱瑩瑩拉著方旖坐到一邊的沙發上，“你知道我爸爸今天為什麼讓我跟著來嗎？”

    “為什麼？”

    “因為……”邱瑩瑩歎了口氣，“他有求於周律師，想用我去討好周律師，簡單來說，就是想讓我去勾引他。”她指了一下跟邱毅站在一起的周洛琛，他穿著比旁人都簡單的黑西裝，可在那些人裡他的氣質卻是最出挑的，你一眼望去，眼睛裡只能看見他。

    “我本來很抵觸的，因為我知道這事兒只會丟臉，肯定成不了，人家怎麼會看上我呢？但我爸執意如此，就算會丟臉也想試一試。”邱瑩瑩苦笑，“我家的公司最近資金周轉出了問題，碰上了官司，這也是沒辦法，我享了我爸這麼多年的福，總不能真不管吧。”

    方旖可以理解這個，心裡想著，還好她今天跟來了，不然這事鬧出誤會就很難堪了。

    “周律師真的很不錯……”邱瑩瑩眼巴巴地又瞧了一眼周洛琛，然後看向方旖，眼神羨慕，“你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羨慕你，不過你是我的好朋友，總比是別人強，你過去吃了那麼多苦，也該轉運了。”

    方旖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只是笑著卻不說話，邱瑩瑩見此冒出一句：“一會黎嘉軒也會來。”

    方旖差點把果汁噴出來：“黎嘉軒？他來干什麼？”

    “他爸爸也認識周律師，我爸就是通過他的父親認識周律師的，論關系來講，黎總和周律師關系更好。”邱瑩瑩解釋道。

    方旖一臉發愁：“黎嘉軒也來的話，那可有好戲看了。”

    邱瑩瑩幸災樂禍道：“黎嘉軒那暴脾氣，要是知道你和周律師在一起了，肯定當場炸了。他追了你那麼久，你連一個青眼都沒給過他，他一直放不下。男人啊，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方旖站起身道：“不行，我得躲一下。”

    她正要上前和周洛琛說自己先走一步，就看見會所包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熟悉的青年走進來，可不正是黎嘉軒和他的父親黎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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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熱鬧的見面會其實都是腹黑老周的陰謀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三章

    方旖現在恨不得找個牆縫兒鑽進去,黎嘉軒進屋之後先跟著他父親去了周洛琛那邊，同邱毅一起說話,看那架勢是在介紹黎嘉軒給周洛琛認識。

    方旖心道完了，背過身去端著果汁想挪出去，可好巧不巧周洛琛的聲音正好響起來。

    “旖旖,過來跟黎總打個招呼。”他的聲音依舊那麼好聽,不高不低沒有任何異常，可他對她的稱呼本身就是個異常。

    ……旖旖？只有她媽這樣叫過她,即便她和周洛琛都結婚了,可咱們周大狀一直都是喊她方旖的,多麼端莊正派的喊法,今個兒竟然當著大家的面叫起小名兒了,說他沒陰謀她都不信。

    事已至此，方旖也不好再躲避,她大大方方地轉過了身，朝已經走到她面前的眾人舉起果汁,巧笑倩兮：“各位好。”說罷，喝了一口果汁。

    黎嘉軒愣愣地看著方旖，因為過於驚訝，所以忘了禮節，直接冒出一句：“方旖？你怎麼在這？”

    黎總聞言瞪向他：“怎麼說話呢？”

    黎嘉軒噎住，掃了一眼周洛琛，神情復雜道：“方旖，你是周律師的女朋友？”

    方旖睨了睨周洛琛，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黎總身邊，個頭要比黎嘉軒高半個頭，不論是氣質還是氣場，都不是年紀輕輕的黎嘉軒可以比擬的。

    方旖沒否認，點點頭說：“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好嗎？”她說完就看向黎總，解釋道，“是這樣的黎總，我和瑩瑩還有嘉軒都是同學，今天在這見面真是巧了。”

    周洛琛溫潤的唇瓣輕輕抿起，斯斯文文地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算是附和自己女友的言詞。

    他今日著實話不多，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卻透出洞察一切的了然。

    黎總聽了方旖的解釋也笑了：“原來是這樣，我和洛琛是好朋友，洛琛的女友又是我兒子的同學，這是緣分呀。”

    黎總似乎很高興，可黎嘉軒一點都不高興，自己的女神居然成了父親朋友的女友，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這一點。以前聽說她在霽安律師事務所上班，他只覺得那工作不錯，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一出，太遲了，太蠢了，完全醉了。

    看黎嘉軒一臉的受傷，眼光老辣的黎總立刻明白了其中糾葛，他尷尬地望了一眼周洛琛，正對上周洛琛似笑非笑的眸子，那眼神太壞了，讓人看了心裡撲通撲通跳，女的是因為心慌意亂，男的是因為心情忐忑。

    “嘉軒，跟方小姐打招呼。”黎總清了清嗓子道，“周律師是爸爸的朋友，那就是你的長輩，方小姐是周律師的女朋友，也是你的長輩，同學什麼的，就忘了吧。”他一語雙關。

    黎嘉軒不悅地看向父親，脫口道：“憑什麼啊，他們又沒結婚，什麼長輩不長輩的，你們是朋友又不是兄弟。”

    黎總嘴角抽了一下，直接跟周洛琛碰了一下杯：“我知道你不喝酒，你就以茶代酒吧，我先干為敬。”

    周洛琛注視著黎總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把他的意思看得明明白白。這位父親在為兒子的話道歉，但因為身份問題沒辦法直言，所以以敬酒的方式代替了，可謂用心良苦。

    周洛琛英俊的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就像個普通的長輩那樣拍了拍黎嘉軒的肩膀，溫和道：“嘉軒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將來一定可以有所作為，黎總把他教的很好，有福氣。”他誇完了黎嘉軒，將自己杯子裡的茶水喝了一口，眉梢眼角的波動都那麼溫潤別致，就算是說完話後的尾音都顯得特別有腔調，真是舉手投足間盡顯魅力無邊。

    邱瑩瑩已經看傻了，拉著方旖低聲說：“你男人可真帥啊，我以前還覺得嘉軒就是極品了，雖然是富二代可修養學歷都不錯，但現在看看周律師，才明白什麼叫姜還是老的辣。”

    方旖皺著眉說：“什麼姜還是老的辣，周律師又沒很老。”

    邱瑩瑩笑著推了她一下：“哎呀哎呀，看你護的，這還沒嫁給人家呢，以後真結婚了還了得？”

    兩個女孩說話聲音很小的，幾乎耳語，一般人聽不見，不過周洛琛離得她們近，所以依稀聽見了一些，本來如無風時湖水般平靜的心湖掀起波瀾，嘴角要笑不笑的弧度真實了些。

    “好了，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吃飯去吧，這裡的特色菜很棒。”邱總適時地把話題轉開，幾個主要人物合計了一下，結伴朝用餐區走去。

    包間非常大，除卻用餐區和他們所在娛樂區，還有一個休息區，建在用餐區的另一邊。一群人都朝建在中間的用餐區走，穿著精美服裝的服務小姐陸陸續續跟上來點菜和安排座位。

    方旖一直在後面和邱瑩瑩一起走，周洛琛則和邱總還有黎總一起。黎嘉軒趁著這個機會擠到了她們倆身邊，方旖下意識躲到了邱瑩瑩這邊，和他隔開距離。

    看見女神故意避嫌的行為，黎嘉軒玻璃心碎了一地，抿了抿唇說：“方旖，你真和周律師在一塊了啊？”

    方旖小聲說：“那還有假？”

    黎嘉軒不甘心道：“他比你大那麼多，老牛吃嫩草啊。”

    方旖不高興地糾正道：“我念書晚，比你還大點呢，也沒比周律師小多少。”

    黎嘉軒無語道：“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方旖不服氣：“那你看鄧文迪還比默多克小那麼多呢，人家還不是照樣結婚生孩子。”

    黎嘉軒糾正：“所以說他們現在離婚了，年齡差太大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邱瑩瑩忍不住插嘴：“我說嘉軒少爺啊，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方旖和周律師又沒像默多克和鄧文迪差麼大。”

    黎嘉軒傲嬌地瞪向邱瑩瑩：“你閉嘴！”

    看黎嘉軒一臉委屈的模樣，邱瑩瑩果斷閉上了嘴，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份惋惜。這個眼神讓黎嘉軒越發無地自容，直接快步跟上了父親，站在黎總身後眼神哀怨地望著周洛琛。

    周洛琛自然不會感覺不到身後那個炙熱的眼神，可他依然雲淡風輕從容不迫，就跟真的什麼都沒發現似的。

    他面不改色地站在黎總身邊的位置，隨手拉開身邊的椅子，睨了一眼方旖，意思很明顯。

    方旖會意地走過去坐到他身邊，他等她做好了才落座，接過服務小姐遞來的菜單，客氣地交給黎總，讓黎總點菜。

    黎總怎麼會自己點呢，又把菜單推回去說：“你點就好，我隨便。”

    周洛琛又站起身一手掩著西裝外套一手把菜單遞給邱總，邱總忙擺手道：“周律師點就好，我來做東，咱們分工明確。”他笑得和善又妥帖。

    周洛琛點點頭，坐回椅子上從容自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方旖單手托腮望著他，眼睛裡在傳遞一種熱愛的信息。她發覺她有點太喜歡他了，根本沒辦法矜持，也沒辦法裝成一個淑女，只想挨得他近一點，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好愛你”想展示給他看。

    周洛琛雖然在點菜，沒有回望她，但他的余光將一切盡收眼底，他翻著菜單的手指不自覺摩挲著菜單的邊角，微微翹起的唇紅潤性感。

    黎嘉軒將他們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看在眼裡，幾乎把手裡的手機要捏碎了。邱瑩瑩就坐在他身邊，瞧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把手機當成周洛琛了。

    “就這些吧。”點完菜，周洛琛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小姐，拉開手臂靠到椅背上，與邱總說起了正事。

    他們的正事無非就是邱氏集團惹上的官司，方旖雖然沒走周洛琛那個路線，可也對這個比較關心，因為是好朋友家裡的企業，能幫的肯定也得幫。

    邱瑩瑩也聽得很認真，看著周洛琛的眼神充滿希冀，黎嘉軒睨了她一眼，無奈地喝了一口水，心道，早知道當初就去學法律了，那樣是不是也能博得女神和女同學的注意？

    各懷心事地吃完飯，方旖剛覺得可以解脫了，就聽見黎嘉軒大少爺提議道：“周律師，咱們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吃一頓飯太簡單了，再換個地方吧！”

    周洛琛停住要出門的腳步看向他，目光和藹中帶著審視，是典型的長輩眼神，黎嘉軒更不爽了。

    “嘉軒，周律師還有事要忙，你別添亂。”黎總不悅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黎嘉軒抿抿唇閉上了嘴，看上去像霜打了的茄子。

    周洛琛瞥了一眼方旖，方旖不自覺拉住他的手，他回握住她，對黎嘉軒說：“嘉軒想去哪？”

    黎嘉軒沒料到他會理自己，先是愣了一下，才在父親復雜地注視下說：“去、去唱歌？”

    周洛琛掃了一眼窗外，天色還有點早，傍晚都不到，不過……

    “好。”他答應下來，牽著方旖先一步出門，留下其他人在包間裡你看我我看你。

    出了包間，方旖看身後暫時沒人跟出來，立刻問周洛琛：“為什麼答應去唱歌，你明知道我不自在。”

    周洛琛眉梢一挑，清雋溫潤的臉龐極具東方古典美：“反正你今天休息，回家也是呆著，去一趟也沒什麼，而且……”他停住腳步低頭靠近她，聲音帶著危險的試探，“你會不自在，是因為擔心我發現什麼嗎？”

    “……”這可是大罪名啊，方旖忙道，“你想去就去，我沒意見。”說完她又有點不高興，“不過周洛琛，你今天是什麼意思啊，你這是故意安排飯局讓我和嘉軒見面吧，平時這種飯局你可是能躲就躲的。”她眼神銳利地看著他，他與她對視，竟然產生了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之感。

    “就是你猜的那樣。”周洛琛坦蕩地承認，“你那些爛桃花，自己不處理，我就得想辦法幫你處理了。”

    “……”這事還需要幫忙嗎？方旖心裡腹誹，可嘴上卻什麼都沒說，因為大家都出來了。

    因為周洛琛的車撞了，所以方旖和他一起乘黎總的車前往娛樂會所。這樣一來，就無法避免地和黎嘉軒同乘一輛了。

    為了不給周洛琛借題發揮的機會，方旖一上車就閉上眼靠著休息，裝作暈車的樣子，她整這麼一出，大家也不好聊天打攪她了。

    到了會所外，黎嘉軒先一步下車去打理，這是黎總吩咐的，因為嘉軒少爺跟這裡的人比較熟。

    安排好了一切，黎嘉軒來叫大家進去，大家前後腳走進會所，跟黎嘉軒一起進了定好的大包間，裡面的一切設施都不錯，就連本來不太感興趣的方旖也觀察了一下。

    吃喝玩樂，是現在的年輕富二代們最擅長的事，所以這邊就有點年輕人主場的意思了。

    邱瑩瑩和黎嘉軒配合著活躍氣氛，黎嘉軒一直在找機會拉方旖一起唱歌。他唱了幾首，又讓黎總唱了一首《北國之春》，然後便想叫方旖來一首，可惜啊，周律師每次都能准時地跟她談話，讓他無從插嘴。

    幾次碰壁之後，黎嘉軒也怒了，他到底年輕氣盛嬌生慣養，哪裡吃過虧，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禮貌了，等邱總的《一剪梅》唱完，就把話筒給了周洛琛，道：“周律師來一個吧，可別推辭，我爸和邱總都來了，你們是好朋友，您不賞個臉？”

    周洛琛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閒適地看著黎嘉軒遞來的麥克風。他看了一會麥克風，就把視線上移到了黎嘉軒臉上，薄唇微啟，卻不是要說話，而是輕笑出聲。

    他笑的時候，帶著點不怒自威的氣勢，包間變得裡非常安靜，邱瑩瑩甚至下意識把背景音樂都靜音了。

    黎總擔憂地走過來想打圓場，方旖也不想讓這種尷尬繼續下去，想接過黎嘉軒手裡的麥克風給他個台階下，但周洛琛就在大家焦急萬分的時候沉穩而平靜地接過了麥克風。

    “好。”他竟然答應了，並且還親自站起來去點歌，連邱瑩瑩都不用。

    邱瑩瑩惶恐地讓開位置給他，他落座後點了幾下屏幕，不多會，靜音的背景音樂再次響起，歌曲的前奏出來了。

    “唱不好，獻丑了。”他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聲音通過話筒放大，越發有磁性了。

    方旖在包間昏暗的光線下凝視著角落安靜的周洛琛，他脫掉了西裝外套，雪白的襯衫襯得他氣質越發干淨儒雅，他就連默默不語時，都具有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能力，然後……他就真的開始唱了。

    一首老歌，可也沒老成邱總和黎總那種地步，而且是一首情歌，歌名叫《我是真的愛你》。

    其實，唱歌本身沒什麼問題的，不過問題是方旖恰好在場，周洛琛唱的還恰好是首情歌。

    邱總和黎總一臉過來人的樣子笑看著周洛琛，周洛琛唱歌時竟然看著有些靦腆，這太難得了，平日裡他不管面對什麼都那麼平靜，如今會這樣，怕也是因為陷入了感情之中，。

    不過很快，靦腆羞澀的人就換成了方旖，因為他唱的歌詞。

    周洛琛握著麥克風，聲音不大，在音量略大的伴奏下顯得有點小，但歌詞卻可以聽得很清楚。

    “曾經自己，像浮萍一樣無依……對愛情莫名的恐懼，但天讓我遇見了你。”

    周洛琛唱完第一句就看向了方旖，方旖紅著臉與他對視，他彎起眸子，笑得她心跳如雷。

    ……這人，哪裡唱得不好，明明唱的那麼好，騙子！

    “初次見你，人群中獨自美麗，你仿佛有一種魔力，那一刻我竟然無法言語。”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唱這麼有深意的歌，這讓人如何是好……方旖無措地低下了頭。

    “請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我願陪你在你的身邊，為你擋風遮雨。”

    ……不行了不行了，要炸了。

    “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我的整個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據。我想……我是真的愛你。”

    ……周洛琛只說過一次他愛她，還是在特別的情境下。現在這種時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以唱歌的形式表達出來，讓方旖顯得很慌張。

    她咬唇起身走到他身邊，落座後一語不發，周洛琛沒有繼續唱下去，放下麥克風遞給她說：“你要唱麼。”

    方旖搖頭說：“不唱，給別人吧。”

    周洛琛站起身把麥克風給了黎總，黎總明白他要做什麼，很樂意接這個棒，只是他的兒子就沒那麼高興了。

    邱瑩瑩注意到，黎嘉軒的表情看上去都快哭了，應該是被打擊得太激烈了。他滿眼絕望地看著自己喜歡了四年的女神，本來打算用自己最強的唱情歌技能扳回一局，哪想到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可是，鬼才能預料到，那看上去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周律師竟然那麼會唱歌，還是唱情歌。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黎嘉軒不想再在這呆著了。

    “爸，我公司還有點事，先回去了。”黎嘉軒說完就走了，也不等黎總回答，黎總正在唱《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不過他兒子最終還是沒留下。

    黎嘉軒走了，方旖也瞧見了，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掐了周洛琛一下，嘟囔道：“這下你滿意了。”

    周洛琛偏頭思考了一下，才慢條斯理道：“還不夠滿意。”

    “那你要怎麼樣才滿意？”方旖噘著嘴看他。

    周洛琛伸手點了一下她的唇瓣，沒有說話，可那個眼神就是一種回答。

    方旖吐了口氣，拒絕回答他。

    這次的飯局，是周洛琛近幾個月來最滿意的一頓飯局。並不是因為有什麼金錢或者人脈上的收獲，只是因為全程心情愉悅。

    不過，很快又發生了一些使他不太高興的事，那就是何晴的離婚官司開庭了。方旖作為柯夢的助理，要跟去上庭，為了第一次上庭有個好狀態，她好幾天沒去他的公寓，每天下班都直接回她租的地方，和她母親一塊住。

    周洛琛已經不是愣頭青小伙子了，不會這點氣都沉不住，那顯得太幼稚，可是……

    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萬千燈火，他開始思考，是否要將未公布的婚姻關系公布於眾，那樣一來，他們就能和最普通的夫妻一樣，每天同吃同住了。

    只是，如果擺酒的話，他父親在坐牢，母親去世早，繼母現在已經出國去找她女兒了，他沒有雙親，又該怎麼解決。

    忽然的，周洛琛做了個決定，他要去一趟穎都，見一見自從法院宣判後他就再也沒見過的……他的父親。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四章

   何晴的離婚官司開庭了,方旖第一次作為助理律師跟著上庭，又是身邊朋友的官司,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不過，雖然心裡很緊張，但方旖表面上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穩穩當當不急不躁,用柯夢事後的話來說那就是乍一看特別專業。

    在法庭上，不管陳述什麼都要簡明扼要,不能長篇大論,不然法官會被繞糊塗,對己方形勢很不利。柯夢在這一點上就做得非常好,她把孟修遠出軌的一系列證據依次列出,在孟修遠越來越臭的臉色下，有理有據地陳述了何晴和他夫妻感情已經完全破裂的事實。

    至於孩子的撫養權問題,婚姻法以及相關規定裡說了，兩周歲以內的孩子一般都歸女方撫養,就算到了幼兒期，也是歸女方撫養的可能性大，所以孩子的撫養權不是問題。

    孟修遠請的律師是位男律師，一開始也言之鑿鑿地斥責何晴身為妻子不盡義務、不體恤丈夫，但後來在柯夢的步步逼問下就敗下陣來。

    在離婚這個問題上，男律師始終不如女律師辦案有優勢，因為女人總是可以和女人產生共鳴，也能找到導致婚姻破裂的最致命的原因。

    庭審結束後，方旖和柯夢一起離開法院，在她們快走出大門的時候，孟修遠忽然從後面追了上來，憤怒地吼道：“柯夢，你能不能不要再摻和我們的家事！”

    柯夢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孟總你搞錯了吧，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叫法院，需要到法院解決的問題已經不是家事了，你對不起何晴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有什麼結果。”

    孟修遠頹喪道：“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和她離婚，我不想失去家庭和孩子。我已經要失去事業了，難道你非要我一無所有才高興嗎？”

    柯夢無奈道：“我的天啊，孟總可真是冤枉我了。不是我要你一無所有啊，今天的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你要真有心悔改，找我說沒用的，去找何晴吧。”她建議道，“不過你最好還是別去，因為何晴肯定不會心軟，你還有很大可能吃閉門羹，到時候很沒面子的，你那麼愛面子的人，怎麼拉的下臉呢？”說完這些，柯夢對方旖說，“我們走吧。”

    方旖無聲地跟上她，孟修遠在後面注視了她們很久，眼睛發紅，看上去十分激動。

    方旖在邁下台階時回眸睨了他一眼，被他那個眼神看的渾身一哆嗦，柯夢感覺到後安撫她說：“不用怕，紙老虎都那樣，看上去嚇人，其實什麼本事都沒有，孟修遠這樣的男人就算真給他一把刀他也不敢怎麼樣，還不如那個黑車司機的兒子呢。”

    想起那個少年半路尾隨堵截她的事，方旖有些後怕道：“那次的事太嚇人了，周律師給我報了防身術班，讓我每周末都去，我是得好好學學。”

    柯夢笑著說：“還報什麼班啊，我教你不就行了？”

    “你早說就好了，他都幫我安排了，不去不太好。”

    柯夢隨口問：“是哪個教練的班呀？”

    “齊萱。”方旖回答。

    柯夢腳步一頓，臉色變得有點古怪，方旖看在眼裡，問她：“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柯夢壓低聲音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要是你難看點，我就不嚼這個舌根子了，不過……”

    “到底什麼事呀？”方旖催促地問。

    柯夢咳了一聲說：“齊萱我認識的，她……”

    “她怎麼？”

    “她是個……”

    “是個什麼，你直說，沒事兒。”

    “她是個同性戀者。”柯夢掩唇道，“我說這個絕對不是歧視她的性向，只是擔心你。”她摸摸方旖的臉蛋，“這如花似玉的一張臉，別說是男人了，就連我都看得心猿意馬，你說萬一齊萱也看上咋辦？”

    方旖堅硬地拉下柯夢的手說：“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柯夢用惡作劇般的語氣說：“不過老周好像不知道這事兒，他估計是通過別人找到齊萱的，港城市首屈一指的女性防身術教練，也只有她了。”

    方旖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用沉默回答柯夢，柯夢看好戲似的跨上了車，兩人一起回事務所。

    此時此刻，並不知道齊萱到底什麼問題的周洛琛已經到了穎都，他站在看守所外，靠著車子，手裡夾著根煙。

    他並沒抽煙，只是夾著，偶爾放在鼻息間過一下，隨後塞進了口袋，邁開步子朝大門走去。

    進了看守所，走完規定程序，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父親。這個等待的過程很漫長，十分壓抑，可能是因為他無法確定父親是否會見他。畢竟，本來打算要幫他的兒子忽然變卦，不但沒有幫他，甚至還去幫了別人，給自己家公司添堵，任誰都無法接受吧。

    但意外的是，周致衡沒有拒絕見他，他等了一會，他就跟著獄警過來了。

    這次見面，與上次已經隔了很久，周洛琛在玻璃後看見父親時，竟有些恍如隔世。

    周致衡瞧著狀態還不錯，沒有太憔悴，卻也沒什麼精神。他穿著干淨的獄服，剃了頭發，端端正正地坐到椅子上，看向了眼前的電話。

    周洛琛抬手去拿電話，手到了半空中卻停住了。他眼睛盯著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麼。

    周致衡沒什麼動作，安靜地坐在那看著玻璃後自己養育了三十幾年的兒子。忽然，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那個笑容意義很復雜，有傷感有遺憾，也有一點點釋然。

    周洛琛抬眼時正對上父親那個眼神，心裡不知怎的一沉，本來打算拿起電話的手收了回去。

    許久，兩人都沒有動作，獄警看了看表，催促他們抓緊時間。周洛琛眼睫一顫，溫潤的唇抿了起來，終於還是拿起了電話。

    周致衡見此也拿起了電話，放在耳邊等他開口。

    周洛琛沉默了許久，才講出第一句話，內容是：“我要結婚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來略顯沙啞和低沉，像壓抑著什麼濃烈的情感，幾欲爆發卻找不到出口。

    周致衡要比他平靜的多，他的語氣稀松平常，聽不出怨恨也聽不出厭惡：“哦，那祝賀你。我要坐牢，沒辦法參加你的婚禮了，你自己安排吧。”

    周洛琛瞇了一下眼，手下不自覺摩挲著電話線，這是他在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周致衡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忽然開口說：“有件事，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沒告訴你。”

    周洛琛挑起眉：“什麼事？”

    周致衡露出一個奇妙的笑容，仿佛接下來的話告訴周洛琛後他會覺得非常高興，他輕巧和緩地說：“其實，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周洛琛瞬間睜大眼睛，緊抿薄唇盯著玻璃後的“父親”，即便將真實情緒掩藏得很好，卻還是洩露了一絲震驚。

    “當年，我一個合伙的兄弟和他老婆在海上出了事，就剩下一個剛出生沒滿月的孩子，我本人不能生育，所以就把那個孩子抱回來養了，那個孩子就是你。”周致衡語氣非常平靜，“陸一鳴告訴你的那些事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你覺得我對不起你媽，但我不會怪你對不起我，這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就這麼算了吧。”說完話，周致衡起身離開，周洛琛緊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見。

    他慢慢放下電話，好幾次都不能准確地落在凹槽裡，久而久之，旁邊的警官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幫了個忙。

    “周律師要走嗎？”警官問道。

    周洛琛唇色發白，站起來彬彬有禮地說：“是的，我這就走，謝謝。”

    他說完話就抬腳離開，走路很快，像趕時間似的，很快就離開看守所回到了車上。

    當車門關上的一瞬間，周洛琛的表情有些松懈，他皺著眉，手緊緊握著手機，靠在椅背上陰晴不定地目視前方，許久都沒有下一個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手機在寂靜的空間裡響起來時，周洛琛才好像剛回神似的換了個動作。

    他把腳踩在油門上，手將手機舉到眼前看著上面方旖的名字，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喂，老周。”方旖柔和的聲線在電話那頭響起，語句中俏皮的稱呼讓周洛琛緊繃的臉部線條放松下來，他沒說什麼，就輕輕“嗯”了一聲。

    方旖敏感地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於是又喊了他一聲：“老周？”

    周洛琛沉吟片刻道：“跟柯夢學的嗎？老這個字不能年紀輕輕亂用的，折壽。”

    這是變相說他自己年紀輕輕啊，方旖忍不住笑了，順著他的話說：“那，叫你小周？”

    周洛琛嘴角勾了起來，眼眶有些發紅，聲音沙啞干澀：“找我有事嗎？我有點忙。”

    方旖“哦”了一聲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何姐的離婚官司庭審結束了，過些日子就會宣判，我覺得肯定能贏。”

    “你很厲害。”周洛琛贊賞她，但語調卻低沉的有些難過。

    方旖沉默了一會，不知怎的心情也沒那麼好了，她過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說：“還有一件事……”

    “什麼？”他耐著性子問。

    方旖抿了抿唇說：“我在穎都，在你的住處門口，天氣很冷，你多久回來？”

    周洛琛捏著手機的力道一緊，立刻掛檔開車，腦子裡已經浮現出她單薄纖細的身影站在寒冬中的模樣。

    “你來的真是時候。”他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在方旖回話之前轉開話題說，“我馬上到，天氣冷，你別打電話了，手會凍壞。”語畢，他和她道別，掛了電話，專注開車。

    他開車的樣子，與去看守所見周致衡之前沒什麼兩樣，只除了，因為長時間不眨眼而發紅的眼眶。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五章

   周洛琛今天話出奇的少,往日裡他就是個話少的人了，現在更是沉默,悶得要死。

    一路安靜地回到他在穎都的別墅，方旖跟在替她拿包的他身後，注視著他如往常一般挺拔的身影,卻總有一種“他心情不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其實挺莫名其妙的,這世上能讓周洛琛不高興的事有多少呢？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她只憑直覺去感受,肯定不准。

    不過,沒來由的,方旖就走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問他：“不高興？”

    周洛琛腳步一頓,靜靜地搖了搖頭，轉過臉來笑著說：“怎麼,不跟你說話就覺得我不高興麼？我只是在想，你都送上門了,我晚上要做什麼。”語畢，他成功地看見她紅著臉快步跑到了大門口，他嘴角的弧度也隨著她漸漸走遠而消失不見。

    進了屋裡，溫暖的感覺撲面而來，方旖意外地轉了一圈，問他：“你開空調了嗎？好暖和。”

    周洛琛淡淡道：“供暖。”

    方旖意外道：“這片別墅區也供暖呀。”

    周洛琛挑眉看向她，像是在問她為什麼覺得這裡不會供暖，方旖回答說：“去年來的時候是開的空調，當時沒見有供暖，所以就以為沒有了。”

    周洛琛點點頭算是回應，提起她的箱子朝二樓走：“我去幫你放行李，你坐下歇會。”

    方旖其實想跟上去的，因為她想順便收拾一下，可他這句話把她給堵在了下面，她不好上去了。

    “……哦。”她干巴巴地朝他已經消失在二樓的背影回了一聲，撓撓頭來到休息區，坐到沙發上看看這看看那。

    周洛琛很久都沒下來，方旖等了半天等得心急，終於還是跑上去找他了。

    “洛琛，你……”她尋進臥室找他，發現他坐在床邊沉思，眼睛盯著一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看到他這樣，剛剛講了一半的句子就停下了。

    周洛琛依舊安靜地坐在那，好像沒聽見她的聲音一樣。他神色不動，挺拔的鼻梁上架著的無框眼鏡有些下滑，於是他抬手推了一下，專注的目光也分散開來，然後就瞧見了方旖。

    在看見方旖的一瞬間，周洛琛身上寂靜寥落的情緒就消失得蕩然無存，他不露聲色地抿唇微笑，朝她招招手說：“過來吧。”

    方旖順從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歪頭問他：“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周洛琛這次沒否認，他頷首說：“是有點不舒服，不過沒關系，不用擔心。”

    方旖道：“吃藥了嗎？”她抬手想試試他額頭的溫度，他不著痕跡地閃開，拉住她的手說，“晚上你想吃什麼，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聖誕節，你來的正是時候。”

    方旖笑了，彎彎的眸子像月牙一樣漂亮，精致的五官有了笑意的感染愈發嬌艷動人了，兩頰的梨渦輕輕淺淺，十分可愛：“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的，去年的聖誕節我們都沒過，今年我想和你一起。”

    周洛琛算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外表看上去應該是個薄情寡淡的主兒，可在他和方旖的感情裡，卻表現得非常深情。

    他為人處世的方法非常高明，生活和工作上嚴謹有原則，對陌生人不厭煩也不過度友善，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挑剔。

    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是絕對不會犯錯的，然而現實卻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周洛琛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冒出一句“我不信”，方旖聽在耳裡很不解，問他：“為什麼不信？”

    周洛琛倏地回神，略一沉吟，語氣和緩地說：“因為你沒給我帶聖誕禮物。”

    方旖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一會，實在無法從他臉上找出破綻，只好默默說道：“我的確沒帶禮物，但是……”她從口袋取出一個精致的小首飾盒，打開後遞給他看，“這個也算驚喜吧？”

    周洛琛看著首飾盒裡的男式戒指，表情略顯驚訝，方旖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無比滿足道：“我還以為不會有這一天了呢，居然可以在你臉上看到這個表情，也算不枉此行了。”說著，她把戒指摘下來，執起他的左手無名指幫他戴上，“雖然在港城不能戴，可這邊是穎都，我們都是夫妻了，戴上沒關系吧？”她把自己的左手在他眼前晃晃，他送她的戒指在無名指上閃亮亮的那麼刺眼，他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怎麼不說話。”方旖好奇道，“嫌棄戒指不好看嗎？我看了一圈，就這個款式不錯，這個牌子也不便宜，還算配得上你的身份。你給我買的這種我買不起，我一窮人，你就別挑剔了。”

    周洛琛過了一會才故作勉強地回答道：“那我就只好勉為其難地戴著了。”

    方旖忍不住笑著拍了一下他的手：“得寸進尺。”

    周洛琛問她：“花了多少錢，從我的卡劃過去，我不習慣花女人的錢，尤其是我自己的女人。”

    方旖摟住他的脖子說：“還分你我呢？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等我的錢花完了，我會來找你要的。”

    周洛琛無奈地再次把自己的卡收回去，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拒絕他的卡，這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麼笨的人了。

    “晚上我帶你出去吃穎都本幫菜。”周洛琛轉開話題，“你上次來光顧著忙了，也沒好好逛逛，剛好我最近沒什麼要緊事，帶你隨便轉轉。”

    方旖滿口答應，撲上去抱著他一頓親，他滿臉都是她紅色的唇印，白襯衫領子處也不小心蹭到了一些，等兩人膩味完了，他去收拾的時候，就看見了她的“作品”。

    周洛琛用手指蹭了蹭，完整的唇印變得模糊，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這件白襯衫是不能穿了。

    隨手解開襯衣扣子，他走出洗手間前往衣帽間換衣服。方旖已經換好了衣服在樓下等，二樓只有他一個人。他走路時很輕沒有聲音，這就跟他現在的心情一樣，輕得架不住任何沉重的東西。

    平安夜街上有很多情侶，廣場邊也有很多賣平安果和聖誕花束的攤販。方旖挽著周洛琛的手臂走在寒冷冬季的街道上，月亮高掛天空，星星點綴在周圍，這樣的好天氣很少見。

    “還沒到嗎？”方旖穿少了，走了沒多久就凍得不行，走一會就問一句，周洛琛被問得多了，便脫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不管她怎麼拒絕都不收回。

    “這麼冷，你就穿著一套西裝怎麼行。”方旖固執地要還回去，“我不冷了。”

    周洛琛攬住她的肩膀，無視打量他們的路人，指著前面不遠處的酒店道：“就在那裡，這邊路段特殊，開車進不來，但這家店是穎都最好的。”

    方旖被他一打岔就忘了還衣服，瞧著那邊嘖了一聲道：“周律師真厲害，不光懂法，還懂吃。”

    周洛琛加快腳步和她一起朝酒店走，等兩人進去之後便有人來詢問是否定了位子，周洛琛報了名字，對方便立刻鞠躬致敬，領著他們朝包間走。

    方旖說：“這裡人好多，房間不好定吧。”

    周洛琛沒回答，回答的是服務小姐：“人再多也得給周律師留位子呀。”她笑得非常諂媚。

    周洛琛溫和地點點頭算是回應對方的熱情，方旖也笑了笑，沒再說話。

    等到了包間，服務小姐離開了，方旖才說：“和名人在一起真好，去哪都有雅間吃飯。”

    周洛琛沒說話，低著頭在看手機，方旖看到那是短信界面，也不知他在給誰發短信。

    過了一會，周洛琛收起手機對她說：“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先喝口水。”說罷，也不等她回答，轉身開門出去了。

    方旖伸到半空中的手尷尬地收回，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紙巾，等了好一會才把周洛琛給等回來，他的臉色看上去比離開之前差了很多，像有什麼煩心事。

    “身體還是不舒服？”方旖只知道這個，也只能問這個。

    周洛琛只是點頭，也不說具體的，悶得不行，搞得方旖都沒有過平安夜的心情了。

    本來應該高高興興的晚上，因為周洛琛異常的沉默就這麼敗興而歸。周洛琛他什麼都不說，方旖也無從猜測，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回穎都做什麼，他回來之前就只跟她說來辦事，走了幾天都沒回去，日子又臨近聖誕節，她這才帶了點東西過來找他。

    “哎。”方旖靠在車椅背上小聲地歎息，側頭看著車窗外濃郁的聖誕氣氛以及來來往往的情侶，心裡那股子委屈和酸澀都湧了上來，眼眶紅紅地特別想哭，但還是忍住了。

    周洛琛聽見她歎氣，揉了一下額角把車停到了路邊的停車位上。從這裡再往前是大橋，橋下是沒有結冰的江水，大橋上綁滿了非常漂亮的彩燈，有不少情侶都手挽著手走在步行區。

    看見本來要回家的車子停在了路邊，方旖呆頭呆腦地問周洛琛：“你要上廁所嗎？”

    周洛琛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搖搖頭，打開車門下了車。

    方旖無奈，只好跟著下去，下去後發現他並非要上廁所，反而牽著她朝大橋那邊走，與最普通的情侶們一樣，在散步。

    璀璨美麗的燈光下，周洛琛牽著她的手慢慢走著，雖然他不說話，可方旖已經不再難過了。

    她仰頭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從與他手牽手的姿勢換成了摟著他的手臂，惹來他靜靜凝視。

    她在他的注視下輕聲說：“不管你今天為什麼那麼奇怪，但還是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周洛琛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這個正常是真的正常，不再刻意偽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終於表露出了一絲絲的頹然。

    緊繃了那麼久，咬牙挺了那麼久，終於還是在她的一句話之後丟盔棄甲，放下一切武裝。

    周洛琛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方旖早就看出了他不想說，她不想他為難，於是在他說出來之前道：“咱們到前面看看吧，那邊好多人。”

    她說話時會因為天氣冷而冒出許多白霧，微微的涼風撫過她的臉龐，吹起她漂亮的劉海，即便她頭發凌亂，也依舊美麗動人，讓他捨不得放手。

    “好。”他答應下來，和她一起朝那邊走，兩人走過去發現是有一對情侶在吵架，男孩跪在地上求女孩原諒，女孩紅著眼圈指責他，聽那內容，似乎是男孩弄丟了女孩送他的禮物，還掉到江水裡去了，那是女孩打了好幾個月的工賺錢買的，非常心疼。

    男孩因為女孩的話落了淚，看樣子也很氣自己的不小心。他們都是學生樣子的裝扮，會心疼錢也在意料之中，只是這是個高興的日子，東西丟都已經丟了，何必再搞壞心情，鬧得這麼惹人注目呢？

    方旖覺得不理解，所以就問身邊的周洛琛，周洛琛沉默了一會說：“這就跟打官司一樣，人與人的訴求不同，在乎的東西也不同 。”

    方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後仰頭問他：“你現在感覺身體好點了嗎？”

    周洛琛抿唇沉默片刻，說：“一點點。”

    “疼嗎？”方旖問。

    “疼？”周洛琛念了念這個字，好像念出這個字的時候身體某個地方真的疼了一下。那一刻他明白，雖然他以為自己不會後悔，不會害怕，可他到底還是後悔和害怕了。

    不過，他還不確定，不確定今天知道的一切是否是真的，他要去做個鑒定，如果屬實，那他再疼也不遲。

    “我已經好了。”他恢復了往日那種雲淡風輕的模樣，低下頭在她亮亮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說，“你對我真好。”

    方旖笑著躲開，害怕被人家看見，拖長腔調說：“現在知道我對你好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能為你做的卻只有對你好一點，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周洛琛停頓了一會，忽然轉過來和她面對面，摟住她的腰將她托向自己，吻住了她的唇，並很快加深這個吻，完全不在意周圍都是平安夜逛街的情侶，那股子豪邁，讓方旖自愧不如。

    一開始，方旖還會忍不住睜著眼看周圍表情迥異望著他們的路人，還會害羞地推他拒絕他，但很快他就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不得不跟著他一起沉浸在旁若無人的二人世界，感受著這冬日裡為數不多的溫暖。

    漸漸的，周圍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周圍響起了整齊的掌聲，這個掌聲讓方旖再也把持不住，使勁推開周洛琛，拉著他跑了。

    等兩人回到車上，方旖已經羞憤欲死。她捧著臉朝外看，發現還有人朝他們的車子指指點點。

    這輛車是周洛琛新買的，他新買的這輛賓利慕尚可是比黎佳軒那輛捷豹值錢，這男人估計早就有換車的打算了，就從他在事務所樓下看見黎佳軒朝方旖炫耀他的捷豹開始。

    “我們走吧。”方旖咬了咬唇說，“剛剛怎麼沒覺得，怎麼我們回到車上之後大家的眼神都變得那麼不友善了。”

    周洛琛言簡意賅低吐出倆字：“仇富。”

    方旖笑出聲來：“去你的，你把人想得太壞了，我覺得大家那個眼神是覺得，我只是你眾多後宮的一員，沒有剛才在大橋上時那種真愛的激動感了。”

    周洛琛不置可否，安靜地開車離開人群，快速朝家裡駛去。

    方旖也注意到他車速很快，不由提醒道：“你開慢點，不著急，安全第一。”

    周洛琛沒說別的，就說了倆字：“著急。”

    方旖納悶地望著他，想了一道兒也沒想出他著急什麼，不過等他們到了家，進了屋，她就知道了。

    這一晚平安夜，方旖被周洛琛折騰得幾乎沒氣兒。第二天早上他離開的時候，她根本就起不來，所以對於他的邀請她果斷地拒絕，讓他自己出門去了。

    他走後，方旖又睡了一會，臨近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來，大床柔軟舒服，她就算醒了也不想起來，冬天裡被窩對人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雖說不想起床，但方旖可沒忘記她名正言順的老公。她拿出手機編了條短信給對方發過去，可對方好久都沒有回復，她又不甘心地發了一條，仍然沒回復。

    她想著，莫非他在忙，不方便回？那她就再等等。

    這一等，直接等到中午時分，她都起來洗漱完畢了，他依舊沒有消息。

    無奈之下，方旖只好給他撥去了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那邊才接起來，周洛琛無波無瀾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睡醒了？”

    方旖說：“嗯，你怎麼不回短信？”

    周洛琛那邊安靜了一會，應該是拿開手機看短信了，過了片刻才回話說：“剛才在二樓，沒帶手機在身上，餓了麼？我馬上回去。”

    方旖又“嗯”了一聲，隨口問他：“你在哪呢？”

    周洛琛看了看周圍，回答了她自己的所在地，然後掛了電話。

    此時此刻，他正在周家在穎都的住處，這裡已經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了，繼母去國外陪周漫漫讀書，他本人在港城住，而周致衡正在坐牢，這裡基本已經棄置了。

    慢慢走出周致衡的房間，周洛琛將手裡的透明袋子密封好塞進大衣口袋，戴好黑色的皮手套，快步下了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棟房子。

    他的下一個去處是，dna檢驗中心。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六章

    聖誕節晚上兩人在家自己吃了頓火鍋，很普通的安排,唯一不普通的是，周洛琛買了一大捧ly的玫瑰給方旖做聖誕禮物。

    這個牌子的花一輩子只能送給一個人，方旖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給他來一大捧呢？

    她一邊吃東西一邊用手機搜索了一下價錢,然後果斷定了……咳,一枝。

    當周洛琛第二天早上起來，聽到門鈴打開門,收到這孤零零的一枝花的時候,真的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把花拿進來,坐在椅子邊正在看,方旖便身姿曼妙地從二樓下來了。她看起來精神並不太好，很累的樣子,周洛琛正要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就興奮地跑到了他身邊,打開花盒子把裡面那一枝花拿了出來，笑道：“這麼快就到了呀。”

    周洛琛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她：“一枝花，你也拿得出手？”

    方旖撇撇嘴說：“你不知道它的寓意嗎？”

    周洛琛閒適地問：“什麼寓意。”

    方旖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呀。”

    周洛琛嘴角抽了一下,不自覺地換上了強調的語氣：“我還沒有四十歲。”

    意思是,我有那麼老？

    “我知道。”方旖笑笑說，“快了，快了。”說著，她拿起花，准備找個瓶子插起來。

    周洛琛看著她的背影，斷定她這是在變相催促他把他們結婚的消息公布出去。既然她都不介意這麼快，那他就更沒意見了。

    過完聖誕，周洛琛帶方旖在穎都的各大景點兜了個圈，天氣很冷，方旖穿得太多走動不方便，游玩的高興心情也打了折扣。

    周洛琛答應等天氣暖和了再帶她來一次，她這才高興了一些。

    臨近何晴的離婚官司宣判，方旖和周洛琛才回了港城市。回去之後，方母讓方旖帶周洛琛回家吃飯，言辭之間很有催婚的意思。雖說方旖已經和周洛琛領了證，但他們沒公開別人又不知道他們領證了，這閒言碎語的，多難聽？方母還是堅持早點辦婚禮比較好。

    何晴的離婚官司結果如大家所料的那般，剛出生的孩子由何晴撫養，孟修遠自己欠下的債務由他一人償還，何晴這邊算是沒什麼太需要費腦子的事，皆大歡喜。

    這個案子結束，方旖也回到了霽安律師事務所工作，雖然柯夢有意讓她再跟著她學習一下，但方旖覺得老這樣忙著有點冷落周洛琛，他最近挺沉默的，比以前更安靜，她怕他再這麼悶下去變成木頭，所以決定回事務所上班。

    方旖的歸來讓沉寂許久的事務所多了點生機，這個所謂的生機就是八卦。

    工作的時候，真沒什麼可以解悶的事兒，唯獨同事之間那點八卦，可以稍稍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所以大家還挺熱衷這個的。更不要說，這還是曾經的事務所鑽石王老五的八卦。

    方旖回來之後，大家每天都觀察著她進周洛琛辦公室的次數，雖然方旖名義上還是邢肆的秘書，但她是周洛琛的女朋友啊，去他辦公室幾次也無可厚非，誰讓人家是領導的女人呢？

    不過也奇怪了，方旖幾乎不往周洛琛辦公室去，除非是必要，或者邢肆安排。她和周洛琛親密的地方，最多表現為下班一起離開，最最親密也就是離開時手挽著手，於是乎，大家對他們倆的事更加好奇了。

    陳君瑜是第一個忍不住的，也是被大家推舉出來的，元旦假期回來後，他猶豫再三還是去問了方旖：“方旖啊，你和周律師最近怎麼樣？”

    方旖一邊打字一邊道：“我們？挺好啊。”

    陳君瑜推了推眼鏡問：“很好嗎？那就好。”他輕輕一笑，繼續工作，其實心裡還是憋著個問題，那就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或者說，你們會結婚嗎？

    雖然很好奇，但律師的工作本身就很忙，閒暇時的八卦只是消遣，忙起來也就沒那個心思了。

    這天，方旖忙完了工作准備下班，周洛琛下午就出去了沒在事務所，所以她得自己回去。

    為了怕她再有什麼危險，周洛琛把新車給了她開，自己則開車庫裡的越野車。方旖老覺得其實這樣更不安全，她一個女孩，弱不禁風的，開那麼好的車，這不是招賊麼……

    不過周洛琛之所以可以放心，大概是因為港城市的治安還不錯，如非是因為有仇怨，也不會發生什麼暴力事件。

    開車回家時，因為有之前那次撞車的陰影，方旖開得很慢。她開的慢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把街道兩邊的店面都看清楚。

    她尋思著，周洛琛晚上有飯局，那她就自己在外面吃點好了，回去再開火也挺麻煩的。

    開車走了一段，方旖把車停在了一間快餐店外，下車後走進去打算吃點什麼。

    然而她走進去不久，就被鼻息間彌漫著的快餐味道熏得想吐，平日裡完全沒這種感覺，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這麼敏感。

    為了不讓其他吃飯的人惡心，方旖捂著嘴快速跑了出去，下了台階到大樹邊干嘔。

    嘔了一會，吐出了點酸水，人感覺也沒好一點。

    “奇怪。”方旖念叨了一句，也沒放在心上，開車回了家，准備拌個蔬菜沙拉吃。

    周洛琛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方旖都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臥室床頭還亮著燈，方旖手裡拿著本書，安靜地睡著。

    周洛琛走過去把書拿到一邊，轉過來時發現她已經醒了，緊蹙眉頭盯著他。

    “怎麼了。”他問了一句，看見她抬起手擋在了鼻子下面，一臉嫌棄。

    周洛琛脫下西裝外套聞了一下，不是煙味就是酒味，是飯局上帶回來的，周圍的人都在抽煙喝酒，所以即便他本人不抽煙不喝酒，也會染上不好的味道。

    “去洗澡，難聞死了。”方旖又有點犯惡心，臉色發白地舒了口氣，揉著額角。

    周洛琛把外套扔到一邊問她：“你哪裡不舒服。”

    這就看出自己不舒服了？方旖感覺十分窩心，聲音柔和下來：“沒什麼，可能是吃壞東西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洛琛不置可否，先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物，然後就去洗澡了。

    方旖有點睡不著了，她覺得自己最近太依賴周洛琛了，一會看不見他就心神不寧，上班時還好，忙些也不至於胡思亂想，回了家就不行了。

    他回來的那會她剛睡著不久，睡得很輕，所以他一進來她就發現了。她是有心等他回來的，不過她不會說出來就是了。

    眼巴巴地等了好一會，周洛琛才洗完澡回來，他穿著黑色的真絲睡衣，大大的拖鞋裡是白皙漂亮的腳，這個男人連腳都那麼漂亮，上帝造人實在不公。

    方旖掀開被子，示意周洛琛快上來，周洛琛指了指頭發說：“吹干就去，別急。”

    方旖低低地歎了口氣，拉緊被子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那粘人的樣子讓周洛琛瞬間沒有心思吹頭發了。

    “好吧。”周洛琛妥協了，擦了擦頭發就上了床，她自動自發地撲進他懷裡，磨磨唧唧地沒個安穩氣。

    “你不舒服，別鬧了。”周洛琛語氣壓抑，像在克制著什麼。

    方旖點點頭說：“好。”她摟住他說，“今天出去忙什麼了，飯局上有女人嗎，有人勾引你嗎，你那些朋友有沒有叫公主。”

    公主算是好聽的稱呼，無非就是陪酒小姐罷了。

    周洛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聲音很輕，只有兩人可以聽見：“亂想什麼，他們還沒有失敗到需要花錢找陪酒小姐才會有女伴的地步。”

    說得也對，他那些朋友非富即貴，就算需要女人作陪，也不會墮落到需要找陪酒小姐。

    方旖笑了：“那人家都有女伴，就你沒有，人家沒問嗎？”

    周洛琛淡淡道：“我跟他們講，女朋友在家安胎，沒辦法過來。”

    方旖愣住了，詫異地看著他，他盯了她一會，莞爾一笑：“當真了？開個玩笑罷了。”

    方旖仍然一臉怔怔，這副樣子讓周洛琛也察覺到了不對，他問她：“想到什麼了？”

    方旖噎住，半晌才說：“沒什麼，困了，睡吧。”

    周洛琛也沒追問，伸手關了燈，攬著她睡覺。

    他回來了，方旖這一覺才算是睡安穩了。她靠在他懷裡酣睡，周洛琛卻在黑暗中睜著眸子想事情。直到夜裡一點多，他才閉上眼睡覺，這些方旖都不知道。

    於是乎，第二天方旖看見周洛琛的眼下微微的青黑時有點不解：“你每天都和我一起睡，作息挺正常啊，怎麼還有黑眼圈？”

    周洛琛沒回答，轉開話題說：“今天不需要外出，我載你一起去上班。”

    方旖想了想，沒有拒絕。不過雖然早上沒拒絕，中午卻拒絕了他一起吃飯的邀請。

    “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吃吧。”

    電話裡，方旖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隨後就掛了電話離開了事務所。

    關於周洛琛表示要送她去辦事的要求，方旖拒絕了，她怕他胡思亂想，因為她要去的是醫院。

    昨晚聽了周洛琛開的玩笑，方旖就覺得心裡沒底，她和周洛琛年前的夫妻生活的確有幾次沒做措施，該不會真的應了他的玩笑，懷上了吧？

    乘車來到醫院外面，方旖深吸一口氣前往掛號，掛了號之後前往檢查的科室等待。因為是中午，醫院的醫生換班吃飯，人少不太忙得過來，所以她等了好一會。幸好她出來前先請了假，不然無故遲到扣得更多。雖然她是周洛琛的女朋友，可在公事上他可沒給她一點特權。

    按部就班地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後的結果是，身體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肚子裡多了塊肉，她……懷孕了。

    拿著檢驗單，方旖的表情相當復雜，說是高興吧，還有點苦惱，說是不高興吧，其實也挺美。

    “謝謝你了醫生。”方旖低低柔柔地說。

    醫生是個五十來歲的婦女，為人很不錯，熱情地說：“小姑娘這麼漂亮，生出來的寶寶肯定也特別好看，快告訴男朋友高興一下吧。”

    男朋友？看來是平時見到的未婚懷孕的女孩子太多了，方旖又沒戴婚戒，所以才那麼說。

    沉思片刻，方旖笑著說：“是老公啦，今天洗碗時摘了戒指忘記戴了。”

    醫生笑道：“那太好了，快把好消息告訴老公吧。”

    方旖再次謝過一聲，離開了科室，慢慢下樓。

    要什麼時候告訴周洛琛呢？他會打算要這個孩子嗎？如果要的話，他們就得馬上准備婚禮了，否則挺著個大肚子辦酒宴……挺難看的。

    一邊想著，一邊就出了醫院，她找了個出租車坐上，靠在車後座，決定發短信給他。

    短短的信息只有四個字，“我懷孕了”。她編輯好就發了過去，隨後攥著手機有點緊張地等待。

    這會兒，周洛琛正在辦公室裡接待新案子的委托人，對方身價千萬派頭也不算小，能親自過來也覺得自己給足了周洛琛面子，誰知周洛琛看了一個短信後瞬間停止了交談。

    “抱歉劉總，我出去打個電話。”說完，他也不等劉總回答，立刻出了辦公室。

    劉總被他搞得不要不要的，但也沒辦法，只能認命呀。

    出了辦公室，周洛琛掃了一眼齊齊望來的同事們，大家都被他關門的大聲音驚到了，他無視一切朝接待室走去，進去後就拉下了簾子，搞得本來想帶委托人進去的律師只好稍等。

    周洛琛進去後就撥通了方旖的電話，等電話那邊一響起她的聲音，他立刻就說：“你在哪，真的懷孕了？”

    方旖慢吞吞地說：“我在出租車上，從醫院出來一會了，這還有假？”

    周洛琛安靜了許久，方旖心裡沒底道：“你是不是不高興啊，你要是不想要，那我就……”

    周洛琛脫口而出一個“要”字，然後緊接著問：“你在哪？”

    方旖說：“在出租車上啊，剛才不是說了。”

    “出租車走到哪裡了。”周洛琛補充問道。

    方旖朝外看了看說：“快到事務所了。”

    周洛琛直接道：“在樓下等我，我帶你回家。”

    “哎？回家做什麼呀，我要上班，下班再回去。”方旖說，“你下午不是約了委托人嗎，公事要緊，我們有很多時間，不要留給人家不好的印象。”

    她都這麼說了，周洛琛也無話可說，是他過於激動了，而他又不得不激動，畢竟……這真是個讓人心情復雜又興奮的消息。

    “那你上來之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周洛琛再次妥協。

    “嗯，就這樣，掛了。”方旖講完便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等到了事務所後也順從地打算去他辦公室一趟，但是她在銷假時，被邢肆叫進了辦公室。

    站在邢律師的辦公室裡，方旖聽見他說：“從明天開始你就做我的助理，陳助理以後單獨辦公。”

    方旖先是一驚，然後一喜，高興的表情落在邢肆眼裡，讓他心情也好了很多。

    “謝謝邢律師。”方旖由衷地說。

    邢肆面上依舊不苟言笑地說：“不客氣，出去忙吧，和陳君瑜做一下交接。”

    “嗯。”方旖應下聲來，出來後在找陳君瑜交接之前先去見了周洛琛。

    她一進他辦公室，他就在目不轉睛地打量她，她穿著黑色的厚絲襪，短裙高跟，讓人既賞心悅目想侵犯，又很不滿。

    周洛琛彎腰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鞋盒，淡淡說道：“本來打算過幾天再給你，先換上吧。”

    方旖走過去把鞋盒打開，是某品牌當季的最新款，方旖在網上看到過，這款可不便宜。

    她瞥了一眼周洛琛，周洛琛面不改色道：“換上。”

    方旖無言，按照要求換上了跟比她腳上那雙鞋跟低了不少的鞋子，全部穿好之後在他眼圈轉了個圈，問：“好看嗎？”

    周洛琛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她的腳看，然後視線慢慢上移到腳踝，又到小腿兒，大腿，腰部，胸……最後又回到了腰上。

    “收起你那個眼神。”方旖害羞地捂住他眼睛。

    周洛琛拿開她的手握在手裡，說：“真的確定了？”

    方旖點點頭，對他嚴謹的態度並不反感：“我之前也不確定，沒覺得那幾次而已就可以中槍，哪想到……”

    周洛琛疊起雙腿道：“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做父親的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成功率自然很高。”

    這是在炫耀自己的x子質量好嗎？方旖意味深長地注視他，終於還是把他看得有點不自然。

    “好了。”他放下雙腿伸手把她拉到面前摟住，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戒指帶了嗎？”

    方旖點點頭說：“就在外套口袋。”她把手伸進去，很快就拿了出來。

    周洛琛接過來替她戴好，之後抬起眼與她四目相對：“過兩天我們就辦訂婚宴，晚上我到你家和你母親商量一下日子。”

    “訂婚宴的日子麼？”方旖笑瞇瞇地問。

    見她不反感在她這麼年輕的時候就生子，周洛琛心裡也松了口氣，這種心情就跟方旖在發現他並不反感這麼快要孩子時一樣。

    他們二人都擔心對方不願意，但其實，他們都不捨得放棄與對方共同擁有的愛情結晶。

    “不止這一個日子。”周洛琛拉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要辦訂婚宴，更要辦……婚宴。”

    方旖眨巴著眼看他，表情迷迷蒙蒙，周洛琛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吻上了她的唇，語調柔和如水：“i love you…”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七章

    正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句話就可以很好地形容方母和周洛琛目前的狀態。

    方旖在水榭花都的一居室裡,小小的地方坐了三個人，炒了一桌子的菜,吃都吃不完。

    這些都是方母的手藝，擺這麼一桌都是為了招待上門商量婚宴日期的女婿。

    飯桌上,方旖注意到母親不斷給周洛琛夾菜,完全忽略了她。不止如此,方母給周大狀夾的還都是葷菜，這讓知道周洛琛茹素的方旖悲喜交加。

    “媽,洛琛他吃……”方旖想提醒方母，但周洛琛在桌面下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說下去，不想讓長輩的好意被拒絕。

    方旖看過去，他淡淡地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只是默默地把葷菜夾到她碗裡，自己吃那幾根綠菜葉。

    這男人,在吃飯上面和外表一樣,清心寡欲口味淡，可他的裡子其實……根本不是那樣，這算不算最近很流行的那種所謂的反差萌？方旖咬著筷子歎了口氣。

    發覺到二人的互動，方母問方旖：“你剛剛想說什麼？”

    方旖搖搖頭道：“沒什麼。”她瞥了一眼周洛琛，隨他去了。

    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方旖在那收拾房間，周洛琛這邊就交給了方母一張紙，溫和說道：“這兩個日子是我找著名的風水大師沈卿舟算的，很合我和方旖的八字，伯母要是沒意見，我們就定這兩個日子辦宴席。”

    方母聽到風水大師的名字立馬點頭同意：“沈大師呀，就連我也在報紙上看到過他，既然是他擇的日子，那肯定沒的說，就這兩天吧。”

    周洛琛得到滿意的答案，微笑著留下那張紙，站起來說：“那今天方旖就在這裡陪您，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宴席的事。”

    方母說：“需要我幫忙就盡管說，我一定到。”

    周洛琛斯文有禮道：“沒什麼需要麻煩伯母的，您只要等日子到了，盛裝出席就夠了。”

    方母滿意地看著周洛琛，嘴上雖然矜持地沒說什麼，但心裡已是贊歎不絕。

    方旖出身不算好，學歷還可以，長相算是絕佳，她能遇見周洛琛這樣的男人，方母真的覺得她很幸運。

    方旖收拾完廚房出來，就發現周洛琛已經離開了，她有點失神，問母親：“洛琛呢？”

    方母老神在在道：“走了。怎麼，捨不得啊？這麼會都離不開，你可真粘人。”

    方旖噎住，走過去坐到母親身邊，把橘子遞給母親，母女倆一邊吃一邊道：“我是挺離不開他的，倒也沒粘人，你可不要污蔑我。”

    方母笑著看她：“看到你們感情這麼好，我很欣慰，希望你們能一直這麼好。”

    方旖咽下橘子說：“必須的，我們當然會一直那麼好。”略頓，她瞥了一眼母親手裡的紙，那字跡是周洛琛的，於是問，“那是你們定的日子？”

    方母把紙遞給她說：“是的，你也准備准備，幫幫洛琛的忙，雖然他很能干，但你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他。女人啊，還是得自己有點能力，否則以後……”她欲言又止，但方旖已經了然。

    “放心吧媽。”方旖靠到母親身上，“我知道怎麼經營自己，你看，等再過幾個月滿了一年，我就可以執業做律師了，那樣就和洛琛一樣了。”

    “不一樣。”方母搖搖頭說，“洛琛是什麼水平，你才什麼水平？你還差的遠呢，別高興得太早。我看你啊，大學畢業之後路走得太順，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她歎了口氣，“而且，其實我也不在意你在事業上有多大發展，我希望的是你好好經營和洛琛的感情，不要因為工作疏忽了這些，得不償失。”

    方旖抿了抿唇，認真地點頭應下。

    關於懷孕的事，方旖還沒跟母親說，打算等訂婚結束再說。而之前在事務所，周洛琛知道她懷孕的消息後就讓她戴上了鑽戒，那時候因為大家都在忙工作，所以並沒多注意。不過後來方旖依然戴著，慢慢就有人發現了。

    何晴因為要帶孩子，所以仍沒有回來上班，她的工作依舊由程月代理。程月因為之前競選這個後勤部代理主管的位子時為難方旖，心裡一直覺得對不住她，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後來和她相處時都很和善，兩人現在關系挺好。

    關系好了，那這個去問戒指是怎麼回事的重要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她頭上。

    程月看了看同事們，為難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走到方旖身邊，問她：“方旖，中午去哪吃呀？”

    方旖抬頭看了她一眼，靠到椅背上笑著說：“我和周律師出去吃，怎麼，你要請客嗎？”

    程月道：“你要是有時間我當然樂意啊，上次還是你請的呢。”

    方旖道：“這次恐怕不行，等下次吧。”中午下班周洛琛說要帶她去吃甜品，她想了好幾天了，他今早好不容易答應了，她可不能放棄。

    程月撇撇嘴說：“就知道會是這樣。”

    方旖攤手：“所以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別裝了，直說吧。”

    程月掩唇咳了一聲道：“你都看出來了啊？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是這麼回事，你左手上那鑽戒挺大呀。”

    方旖看了看說：“也沒有多大，很普通的大小，周律師挺低調的。”

    “真是周律師給的啊？”程月瞪大了眼睛，說話聲不由提高了些，惹來大廳裡所有人的注意。

    方旖平靜地說：“是呀，過幾天我們會辦訂婚宴，不過可能請的人不會太多，等婚宴時一定請大家全都過去。”

    她的話說完，事務所裡安靜了幾秒鍾，隨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搞得方旖嘴角直抽。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鼓什麼掌，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

    邢肆被掌聲吸引，走出了辦公室，面無表情地問：“怎麼回事？”

    陳君瑜激動地站起來說：“邢律師，方旖要結婚了，和周律師！”

    邢肆一怔，用求證般的眼神看向方旖，方旖與他四目相對，溫婉一笑，點頭。

    邢肆表情僵硬了一會，隨後恢復正常，淡淡說道：“那還真是一件好事。”他勾起嘴角，“祝賀你們。”

    方旖笑著說：“謝謝邢律師！”

    邢肆點點頭，轉身回了辦公室，這個時候嚴肅剛好開門出來。

    “喂喂喂，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嚴肅靠在一個同事的桌子邊說，“老周要結婚這事兒，居然沒第一個通知我，我得怎麼罰他？”

    方旖抿唇笑道：“嚴律師看著辦，怎麼都行，我完全沒意見。”

    嚴肅稀奇道：“你不心疼呀？”

    方旖單手托腮道：“倒不是不心疼，就是……不覺得嚴律師真的會罰他。”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了起來，嚴肅也撓了撓頭，無奈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方旖溫和道：“開個玩笑，嚴律師別當真。”

    “他不會當真的。”

    熟悉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原來是出門辦事的周洛琛回來了。他正站從走廊裡朝這邊走來，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提著個不小的紙袋，見大家人都在，便來到方旖身邊從紙袋裡取出幾疊厚厚的請柬，放到桌上說：“每人都拿一張吧。”

    方旖順手拿了一張，白色的歐式請柬設計的別致清雅，她打開看裡面，字都是浮印的效果，沒有具體地寫邀請誰，只寫了新郎新娘是誰，還有舉辦酒宴的地點，真是省事兒了。

    不過，雖然內容不用自己再親自寫了，可請柬的紋絡卻一點都不省事，方旖感覺著手上的觸感，總覺得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有點反應不過來。

    周洛琛察覺到她的表情，緩緩俯身湊到她耳邊，低低沉沉地說了句：“後悔了麼。”

    方旖側眼看他，表情不明，周洛琛握住她的手，長眉一挑，又英俊又銳利，他說了倆字兒：“晚了。”

    啊……稍稍有那麼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周洛琛這條船，是在農歷年前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起航的。這個日子距離他們的婚宴還有一個多月，是他們訂婚宴舉行的日子。

    雖然只是訂婚宴，人數沒有那麼多，可這場宴會依舊舉辦的風光盛大，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包括媒體。

    不過周大狀一向不怎麼喜歡媒體，是以沒有任何媒體收到請柬。他們只能在外圍采訪一下來參加訂婚宴的賓客，就這也沒遇見一個願意接受采訪的。

    說來也對，訂婚宴邀請的一般都是親戚朋友，大家都和新郎新娘一條心，誰會去做主人不喜歡的事呢？

    這場訂婚宴雖然不能和方旖參加過的那位銀行家與妻子的婚禮相比，卻是她喜歡的那種溫馨的、甜蜜的宴會。訂婚宴的會場並不小，來的人也不算少，這還是周洛琛挑選著邀請的，如果全都邀請，那到時候恐怕再加一倍都坐不下。

    方旖其實沒什麼親戚朋友，老家那些人她是絕對不會邀請的，至於學校的同學，也只邀請了邱瑩瑩和黎佳軒。

    這倆人是結伴而來，坐在首座，看著台階上高大英俊的新郎和美麗溫柔的新娘，心裡各有想法。

    “哎。”黎佳軒第一百三十次歎氣，搞得邱瑩瑩非常無語。

    “什麼啊，看你那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你就不能別擺出一副死人臉嗎，怎麼說今天也是你女神的好日子。”邱瑩瑩勸解道。

    黎嘉軒苦著臉說：“今天才不是，下個月才是！今天只是訂婚。”

    “所以呢，你難道不知道訂婚的時候已經代表領了證嗎，你的智商呢嘉軒少爺？”邱瑩瑩調侃著。

    黎嘉軒又歎了口氣，半晌才說：“你覺得周洛琛會對她好嗎？”

    邱瑩瑩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方旖和周律師在一起肯定比跟著你幸福。”

    “為什麼啊？”黎嘉軒特別不滿。

    “因為你太愛玩了。”邱瑩瑩說，“而且你還年輕，沒定性，搞不好你真把方旖追到手了，你又該不珍惜了。”

    黎嘉軒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只好端起酒杯猛灌酒，邱瑩瑩忙說：“你可別喝多了大鬧訂婚宴，你爸會打斷你的腿的。”

    黎嘉軒負氣地起身離開，臨走時又看了一眼台上風情萬種的方旖，滿臉的不甘心，心裡卻在說，祝你幸福。

    方旖其實看見他的離開了，可她沒往那瞧，她這都嫁做人婦了，就別再給別人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儀式結束，周洛琛拉著方旖的手下去，他一身筆挺的黑西裝，身材高挑修長，像筆直傲岸的青松。他今天應該心情很好，嘴角一直縈繞著淡淡的笑意，往日裡那股子不易接近也少了幾分。因著這個，很多人平時不敢向他提出的請求今天都紛紛提了出來，無一例外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復。

    方旖有點著急：“你都答應了啊？別忘了我們還得辦婚宴，還要去度蜜月，你全答應了哪還有時間？”

    “怎麼，擔心我忙不過來？”

    方旖皺著眉不吭聲，但那表情就是有點不高興。

    周洛琛聲音柔和地說道：“雖然答應他們的是我，但不一定非要我親自幫忙，不是還有嚴肅嗎？”他看向酒席一角，方旖順著望去，正看見嚴律師游刃有余地觥籌交錯。

    “可人家找的是你，換嚴肅去會不會惹人家不高興？”方旖不安心。

    周洛琛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寬肩窄腰的身材繞過他看上去特別有魅力：“不會，嚴肅的能力不比我差，他們找我只是因為我比他難對付。”

    “知道你難對付還找你？”方旖驚訝。

    周洛琛抿唇一笑，英俊的臉上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我的難對付是不分人的，我之於他們來說不好對付，那之於他們的對手就更難對付，這筆買賣他們穩賺不賠。”

    方旖口服心服：“要不是做了這一行，我都不知道社會上有那麼多人要打官司……”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以後我都會教你。”他娓娓道來，眼角挑著，笑得極為雅致。

    “比如呢？”方旖一身露肩紅色禮服靠在他身上，他垂眼看著，不動聲色地輕撫著她光滑的肩頭。

    “比如……”他的手指來到她裙子的拉鏈處，輕輕一動，拉鏈便滑了下來，她美麗白皙的後背大放光彩，“比如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發現讓人賞心悅目的美景。”

    方旖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說……他們休息的這個地方別人看不見，他可以為所欲為嗎……這個混蛋。

    “給你一分鍾，把拉鏈拉好。”方旖耐著性子說。

    周洛琛的手在她腰間徘徊：“如果不呢？”

    方旖朝他露出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笑容：“那你今晚就別想睡床了。”

    周洛琛其實並不太在意她的威脅，因為在他心裡她是個非常乖的女孩，這些話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

    可是，晚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周洛琛站在床邊，看著大字型躺在床上不准他上去的方旖，真是被她折騰得不要不要的。

    “真不妥協？”他已經問第四遍了。

    方旖堅決道：“絕不妥協！這關系到我以後的幸福生活，是原則是底線！”

    哼，讓他在訂婚宴上不拿她的威脅當回事，這次不振一振妻綱，以後更沒地位了。

    周洛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忽然拿出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對著她就要拍照。

    方旖發現他的行為立刻尖叫一聲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在被子裡憤怒道：“周洛琛你耍詐，你不要臉！”

    周洛琛淡定地躺上床，拉開她的被子強行把她摟進懷裡，從容不迫道：“法律可沒規定人必須得要臉。”

    方旖憤憤不平地說：“別拿你那副律師腔調和我說話，不高興，任性。”

    周洛琛明亮的眸子泛著無辜的光澤：“可我骨子裡就是個律師，說什麼話都帶著律師腔調，要克制應該很難，除非不說話。”

    “那你別說話了。”方旖替他做了決定。

    周洛琛：“不說話要做什麼。”

    方旖反撲到他身上，咬牙切齒地說了倆字兒：“親、我！”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八章

    周洛琛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其實這個結果早就出了,只是周洛琛一直沒去拿，就一直放在穎都的dna檢驗中心，仿佛無人認領。

    其實周洛琛也說不好自己為什麼不去拿，可能是因為害怕看到不想看見的結果,也可能是因為,他最近要准備訂婚宴和婚宴，還要處理工作上的事，真的太忙了。

    最終,他吩咐穎都的人把結果給他快遞了回來，地址寫的是他的住所。

    這陣子,方旖一直和他住，方母單獨住在方旖租住的一居室，她雖然是剛剛搬到港城來住,但已經和小區裡的人們熟悉了，每天出去遛彎還有人一起,過得很充實。

    看到母親可以過得那麼好，方旖心裡最後的顧忌也消失了,覺得前路坦蕩,一片光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替周洛琛簽了一份快遞，快遞單上沒寫是什麼，只寫了郵寄的地址。

    穎都市dna檢驗中心？周洛琛在檢驗什麼？

    方旖十分好奇，想打開看看，可正准備撕開，又覺得自己這麼做不太好，左思右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偷看，把快遞放到明顯的位置，做飯去了。

    晚上七點左右，周洛琛回到了家裡，進屋換了鞋，就看見了客廳桌子上擺著的快遞。

    幾乎不用怎麼琢磨就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他走過去坐下，拿起來看了看，發覺開口那裡有一點被撕開的痕跡，但很小，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看來跟方旖有關了。

    方旖做好飯端去餐廳，出門時發現他坐在沙發上嚇了一跳：“你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剛剛在炒菜，沒聽見門響。”

    周洛琛靠到沙發上背上慢條斯理地拆快遞，方旖悄無聲息地湊過來，低聲問：“是什麼呀？”

    周洛琛沒回答，方旖又問：“委托人的dna檢驗報告嗎？”

    周洛琛手上動作一頓，依舊沒說話，當著她的面把報告單抽了出來，安靜地看著。

    方旖看他態度不明，也不好去偷看，只好慢吞吞轉身想回去。

    不過周洛琛看了那報告幾眼就抬手招呼她了，說：“過來吧，你不是早就想看了麼。”

    方旖驚訝地轉過頭來：“你怎麼知道的？”

    周洛琛把報告放到桌上，疊起雙腿面帶思索道：“快遞外包裝有人撕過的痕跡，不過沒撕開。”

    “周爾摩斯啊……”方旖尷尬地咳了一聲說，“我那個就是……習慣性的，嗯，習慣性的。”

    周洛琛溫溫和和地說：“想看就過來看吧，不是什麼委托人的檢驗報告，是我自己的。”

    “你的？”方旖連忙走過去拿起報告，一邊看一邊說，“你沒事去做什麼dna檢驗呀？”

    看到報告上周洛琛和周致衡的名字，方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上面有許多話她都看不太懂，只有一個百分比能看懂，那個數字高得足以證明兩人就是親生父子。

    “這不是很正常的結果嗎，怎麼好好的要去做鑒定。”方旖把報告放回桌上不解地問他。

    周洛琛仰頭看著她說：“因為我之前去穎都看他的時候，他告訴我，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還說什麼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就那麼算了吧。”

    方旖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話，是該安慰他一下呢，還是陳述一下這件事情的可笑？這個檢驗結果顯示他們是親生父子，那就說明周致衡說的話是假的了，而他那麼說，無非就是想讓周洛琛自責，可周洛琛又為什麼需要自責呢？不管如何，周致衡會有今天的結果都是因為他自己犯下的錯誤，他若還會怨恨，那還是說明他沒有得到教訓。

    “你也別想太多了。”方旖跟他說，“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後悔也沒用了，你餓不餓，我做飯給你吃。”

    說完這句話，方旖就覺得自己這台詞頗有tvb的范兒，她拉住周洛琛的手，拖著他朝餐廳走，周洛琛畢竟是當事人，再怎麼說也是周致衡的兒子，父親為了讓自己難受和後悔，竟然撒下那樣的謊言欺騙他，這對他的打擊並不比他當初得知這個假消息時的小。

    坐在飯桌前，周洛琛安靜地吃飯，一語不發，方旖一邊吃一邊觀察他，覺得這事兒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就結束。

    事情果然不出方旖所料，周洛琛這天過後好幾天都沒出門，每天就是接送她上下班，然後就回家呆著，宅到了極點。他倒是也沒太消沉，在家也就是看看電視看看書，偶爾澆澆花，儼然一副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做派，和過去忙碌敬業的樣子判若兩人。

    方旖忍了一周，終於忍不住了，她覺得他就算需要一個時間來收拾心情也差不多了，他要是再這麼在家待下去，莫說是她了，連他那些委托人都要hold不住了。

    這天，她中午提前下班了一個小時，自己乘地鐵回家，路上也就用了半小時，所以她到家開了門進去時，周洛琛還很驚訝。

    他放下手裡的報紙望向她，雙腿交疊閒適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方旖把沉重的公文包拿進來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無奈地說：“今天一上午就去了你的三個委托人，這是他們要給你的東西。”

    周洛琛淡淡地掃了一眼，說：“只要不是解聘書，那就先不看。”

    方旖道：“你這個狀態還打算持續多久？”

    周洛琛又翻開了報紙，安靜地看著上面的新聞，等方旖等得不耐煩了才漫不經心地說：“過完年再說吧，最近沒心情做事。”

    “沒心情做事？”方旖坐到他身邊側頭看他，“過完年再說？”

    周洛琛眼睛盯著報紙，面上無波無瀾，要不是天天和他朝夕相處，方旖也很難察覺到他的變化。他的變化啊，其實就只是……對職業忽然不那麼熱衷了。

    “老公，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做律師了。”方旖語出驚人，不單是那個稱呼，還有後面的話。

    周洛琛總算是看她了，眼睛睜得挺大，看上去很驚訝：“你叫我什麼？”

    方旖道：“怎麼，咱們是合法夫妻，叫你老公不行嗎？”她舉起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婚戒閃閃發光。

    周洛琛笑了，真的堪稱笑靨如花：“你再叫一聲。”

    方旖說：“其實我說的重點不在前面，而在後面。”

    周洛琛與她對視了一會，才慢條斯理道：“沒有不想做，手裡那麼多案子，真不做豈不是要違約。”

    方旖感慨萬千：“難得你還知道違約這回事，你都不知道早上來那三個委托人的臉色有多難看，嚴律師跟人家談了好久人家才離開，你再這樣下去，我估計全事務所的人都該來家裡看你是否還健在了。”

    周洛琛莞爾一笑：“你怕什麼。”

    “怕他們以為我是需要吸陽氣兒的妖精，把你給搾干了唄。”方旖白了他一眼站起來說，“我去做飯，今天想吃點清淡的，早上一直犯惡心。”說完，她就轉身去做飯。

    周洛琛放下手裡的報紙，認真思索了一下，還是把方旖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拿了過來，取出了裡面的資料。

    方旖做好了飯來叫他去吃的時候，見到他在看資料，那個欣慰的心情簡直堪比看到一直不務正業的孩子認真學習的學生家長。

    安靜地等周洛琛看了一會資料，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方旖才走過去說：“吃午飯吧，吃完飯你在家裡看，我去上班。”

    “吃完飯我和你一起去。”他輕描淡寫地說。

    方旖語露出一個笑容：“你早該這麼做了，這幾天你不去事務所，大家的樂趣都少了很多。”

    周洛琛一身居家服朝餐廳走，嘴角掛著不自覺的弧度：“我去上班你們能有什麼樂趣。”

    “看帥哥啊。”方旖說，“雖然帥哥名草有主，但養養眼也是不錯的。”

    周洛琛瞥了她一眼說：“你們可以看邢肆，不然還可以看嚴肅，哲彥也不錯，事務所的男律師都挺英俊。”

    方旖瞪大眼睛說：“原來你平時還會注意到事務所男律師的顏值……”

    周洛琛沒吭聲，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安靜地吃飯。

    方旖坐到他身邊說：“周律師，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顏控？”

    周洛琛淡淡道：“你要是再不吃飯，我們就吃點別的，這幾天閒在家裡，有很多力氣。”

    方旖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少吹牛了，你敢嗎？”

    “……”周洛琛看向她，眼神深邃，但卻沒有動作，明顯是，不敢。

    沒辦法，方旖現在懷著孕，還是前三個月，最不穩定的時候，可不能亂來，就算要來，也得等三四個月之後……

    “你贏了。”周洛琛妥協，繼續吃飯，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明顯有一絲不甘心。

    方旖隱隱覺得，這一局她雖然贏了，可到了最後她還是得輸，因為懷孕期間也是有幾個月可以小心那什麼的。

    方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扭頭觀察周洛琛時發現他正拿著筷子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危險。

    這種危險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周洛琛回去上班……他的作息時間是正常了，委托人們臉上的表情也從臭臭的變成了□□的，可方旖卻怎麼都覺得自己特別危險。

    方旖是邢肆的助理，要跟著邢肆辦一些刑事案件，有的案子挺血腥的，單單是看文字描述就覺得很可怕，於是有的時候委托人正在說話，方旖就反胃想吐，捂著嘴不好意思地先行告辭。

    久而久之，邢肆也看出了問題，於是就拿起電話打給了周洛琛，說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方旖最近不太適合跟著我，尹哲彥手裡要是沒太多事情，你就讓他辦完了來幫我一陣子，我和你交換。”邢肆這樣說道。

    周洛琛對此求之不得，雖然方旖的水平肯定比尹哲彥差很多，但有老婆陪在身邊幫忙，干活也更有心情，他就算需要多費點精力，也是願意的。

    “真是謝謝邢律師了。”周洛琛這話說得非常誠懇。

    邢肆冷哼一聲說了句“好好對她”便掛了電話，坐在邢肆辦公桌前面的當事人看他臉色不好，頗有些害怕，邢肆見此，擺出一個刻意的笑容，說：“我們繼續。”

    在洗手間吐得稀裡嘩啦的方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給了負責國際商業糾紛的周洛琛，周大狀那的官司都是文字性的，和刑事案件有明顯區別，她現在這個狀態，換過去也可以理解。

    然而，這樣的夫妻檔並不怎麼受歡迎，畢竟方旖太年輕，還不是法律專業的畢業生，委托人們大多都是沖著周洛琛的名號來的，倒也不會太挑剔別的，微詞較多的其實是同事們。

    助理律師這個位置，大家競爭也挺激烈的，尤其是周洛琛的助理。

    方旖身為他的“未婚妻”，做他的助理無可厚非，可這還是讓一些想等尹哲彥單獨工作後跟著周律師學習一下的同事很不甘心。

    方旖發覺了這些，工作時也有點不順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懷孕了所以脾氣變得暴躁和多疑，反正就是耐心越來越差。

    所幸，農歷年很快就到了，事務所春節會放假，她可以暫時告別工作，這樣也能喘口氣。

    放假前一天，方旖根本就無心工作，周洛琛也沒安排她做什麼，她就坐在電腦前想東想西，看看忙碌的大家，覺得閒的理虧。

    其實人家會覺得不高興也正常，她資歷那麼淺，輪到誰也不該輪到她，就像上次何晴推薦她去做後勤部的代理主管，那是她沒當上，如果真當上了，肯定也是這種情況。

    方旖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請個假早走一步，免得在這裡越想越心塞。

    周洛琛自然批准了她的申請，還親自和她一起早退，倆人這狀態讓嚴肅看見了，覺得很有必要立一條規矩，以後禁止辦公室戀情，太影響工作了。

    而至於“以前”的這一對兒，他可沒辦法管束。

    周洛琛沒有直接帶方旖回家，而是先帶她去醫院做定期檢查，方旖身為孕婦都忘記了今天是檢查的日子，周洛琛卻記得，這感覺到被他在乎著，心情也好了很多。

    不過，很不巧的是在他們做完檢查准備回去的時候，在一樓遇見了一個熟人。

    風塵僕僕的周漫漫穿著帶兜帽的大衣，挽著一個戴墨鏡的中年女子，剛掛完了號准備上樓，與他們在人流來往的電梯門口碰了個面對面。

    “是你們？”周漫漫咬住了唇，盯著方旖怨恨地看著，挽著身邊女子的手臂緊了緊。

    那女子看了一眼周漫漫，又看看周洛琛和方旖，退到一邊人少的地方，然後才和周洛琛打招呼：“洛琛也來醫院啊，真巧。”

    周洛琛和方旖一起走出電梯，路過她們身邊時平靜說道：“朱阿姨也來了，身體不舒服？”

    那女子摘了墨鏡，眼角的皺紋昭示了她已經上了年紀。方旖看了看周洛琛，覺得照他這態度，這個人應該是他的繼母，周漫漫的生母。

    “嗯，這就是你太太？”女子打量著方旖，上上下下，那眼神讓方旖不適，但還是沒說什麼。

    周洛琛發覺到這些，悄無聲息地握住了方旖的手，對那女子淡漠說道：“我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們去做檢查了，再會。”語畢，他帶著方旖就要離開。

    方旖跟著周洛琛要走，哪知身後的周漫漫不肯放人，上前拽住周洛琛黑色風衣的袖口，凝視著這個挺拔英俊的男人不捨道：“哥，你怎麼不問問我在國外過得怎麼樣，我很不好，都是因為你。”

    周洛琛回眸睨著她：“因為我？你搞錯了吧。”

    周漫漫紅著眼圈道：“要不是你非讓爸爸送我出國，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周漫漫的母親上前把她拉了回去，嚴肅地說：“不要亂講話，你還要不要你的名聲了？”

    周漫漫絕望道：“我喜歡的男人都要和別人結婚了，我還要那名聲做什麼？我只要他記住我，哪怕是因為愧疚！”

    周洛琛清雋的眉峰蹙了起來，淡色的薄唇抿在一起，白襯衣在黑色風衣領口裡若隱若現：“怎麼回事。”他沒什麼感情地問。

    周漫漫難過地說：“怎麼回事？你送我去了國外，我在那裡被人……”

    周漫漫的母親在她說完話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對周洛琛說：“洛琛，你們先走，不用在意這些事，我帶她去做檢查。”語畢，強迫周漫漫和她進了電梯。

    方旖側頭看向周洛琛，問：“你覺得周漫漫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能是什麼意思呢，還不就是他們已經想到的那種？

    周洛琛與方旖四目相對，兩人的表情都有點沉默，方旖加大了握著他手的力度，不確定地說：“要不……你去看看？”

    周洛琛緘默片刻，道：“中國每年出國留學的人有很多，出事的幾率微乎其微，她會在那一小部分裡，並不是因為誰送了她出國。”

    他這個意思就是表示雖然是他讓周致衡把周漫漫送出國留學，可周漫漫在國外被人侵犯，並不是他的責任了。這話乍一聽可能顯得有點刻薄和冷漠，但也沒什麼錯處。

    方旖搖了搖頭，說：“那我們回去吧。”

    周洛琛頷首應下，帶著她回了家。他坐在駕駛座等她系好安全帶，看她那笨拙的動作，不由傾身上前幫助，這個親密的動作可以讓他清晰地看到她胸前曼妙的弧度，他不動聲色地壓低頭部，唇瓣微微揚起，溫熱的呼吸彌漫在她胸前，她覺得渾身燥熱難耐。

    “還沒好嗎？”方旖催促道，“抓緊時間。”

    周洛琛不疾不徐地直起身回到駕駛座，靠在椅背上面不改色發動車子離開。

    這邊兩夫妻甜甜蜜蜜，那邊的周漫漫卻過很不好。她在樓上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想見的人來，徹底失去了希望。

    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你為了一個人墮落迷茫，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丟失了最寶貴的東西，可在他看來你仍然是那個樣子，沒有改變。

    一個人若是喜歡你，那你做什麼都是對的，但他若是真的不喜歡你，你即便做了一切，也沒有任何用處。他是你心上的一根刺，可你，始終只是他手中的一把沙。

為了一口餓

第六十九章

  打開搜索引擎,在搜索框裡輸入“周洛琛”三個字,下拉菜單第一個出現的是“周洛琛的老婆”，按這個搜索，會出現很多問題，意思大概都是“周洛琛的老婆是誰”……

    “看到了嗎？”方旖展示這個給周洛琛看,周洛琛坐在椅子上看著，表情不動毫厘。

    方旖今天穿了條寬松的連衣裙,正在周洛琛的書房裡和他一起吃午飯,倆人看著都特別居家。

    “你倒是給點反應啊。”方旖扶住他的肩膀使勁晃悠，晃得周洛琛都快在椅子上坐不下去了，不得不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為。

    “你想要什麼反應,我按照你說的做。”周洛琛的語氣特別誠懇。

    方旖無語地和他對視了幾秒鍾，滿臉挫敗地收回視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戳著米飯不開口。

    周洛琛看看她隆起的腹部,道：“婚禮的日子就快到了,你明天去試試婚紗。”

    方旖側眼道：“你不去啊？”

    周洛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偏過頭來溫聲和語道：“我有點事就不過去了,定制禮服那裡是我的老朋友,我的尺寸他不會弄錯。”

    方旖捏緊筷子，咬唇瞪著他，一臉恨不得吃掉他的樣子，可周洛琛就是那麼不為所動，不但能吃能喝，還能意態自如地微笑。

    真是虐心。方旖收拾了自己的飯盒，哼了一聲出門了，周洛琛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收起了臉上諱莫如深的笑容，繼續吃自己的。

    雖然說試婚紗沒有了新郎的陪伴變得很怪異，可方旖還是按照他說的時間去了。

    她到了門口，立刻便有人迎出來，一臉笑容道：“周太太您來了，快進來吧，我們恭候多時了。”

    方旖瞥了一眼店鋪門口掛著的“今日休息”的招牌，就知道有錢任性的周大狀又把這包下來了，她一個姑娘，挺著個大肚子走進去，腳下穿著平底鞋都覺得地滑，這地是拖了多少遍？

    “周太太，您坐在這稍等。”店面的經理特別客氣地跟她說完，就吩咐身邊的店員去給方旖准備吃的，方旖看著他們變著花樣給上零嘴兒，卻不提試婚紗的事，頗有些不解。

    這些不解，都在約莫半個小時後消失了，因為她聽見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以及經理去迎接來人時說的話：“周律師您來了！”

    方旖詫異地轉頭望去，果然看見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周洛琛跟著店面經理進來了，他一眼就望見了她，將她臉上的驚訝盡收眼底，他英俊的臉蛋上流露出微笑與得意，看得方旖牙癢癢。

    你說這人怎麼這麼討厭？明明說了有事不來了，搞的她真以為他不來了時卻又突然出現，讓人心裡大起大落跟坐過山車一樣，怎麼就這麼討厭？

    方旖不動聲色地站起來去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邊，在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使勁掐他白嫩修長的手，嘴角的笑容也變得有點咬牙切齒。

    周洛琛笑得雲淡風輕，好像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一樣：“只是想給你個驚喜而已，別生氣。”

    方旖皮笑肉不笑道：“要是我說只有驚嚇沒有驚喜呢？”

    周洛琛收回被她掐紅了的手，順勢攬住她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怎麼會。”語畢，轉頭對店面經理說，“走吧，去試試。”

    店面經理被晾了一會，終於有用武之地了，急忙邀請二位前去試衣服，那鞍前馬後的殷勤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周洛琛是土皇帝呢。

    周洛琛這人，比較喜歡歐式，所以他們辦婚禮也是歐式。新娘的婚紗是抹胸設計，本來是露背款，但周洛琛不允許，所以就硬生生給專門改成了不露背的。

    “去試試。”周洛琛抬抬下巴示意方旖行動。

    方旖早就躍躍欲試了，聽見他的話立馬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去試婚紗了。

    周洛琛看著自己那套，前面走一遍後面走一遍，那套白色燕尾服還真看不出和他平日裡穿的有什麼區別，所以他決定不試了，就坐那等方旖。

    方旖穿了十來分鍾才出來，婚紗的腰部設計可以完美地隱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穿上之後根本看不出來懷了孕。

    走出試衣間的那一瞬間，方旖幻想過很多類似電影裡女主角穿著婚紗走到男主角面前的感人場景，可等她也身臨其境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兒，主要是……男主角他不配合。

    “挺好。”周洛琛靠在椅背上面色平靜地望著方旖說，“就它了，你再試試另外幾套。”

    方旖沒在他臉上看見她想象中的激動與驚艷，頗有些心塞，側臉跟工作人員說了句“稍等”便提著裙擺走到了周洛琛身邊。

    這下周洛琛著急了，急忙站起來朝她迎過去，皺著眉頭說：“走那麼快，踩到裙擺跌倒怎麼辦。”

    方旖說：“你現在是不是就在乎我肚子裡那個，不在乎我了？”

    “怎麼會。”

    “怎麼不會。”方旖委屈地說，“你都沒誇我好看，表情跟以往沒有任何區別，你說你現在握著我的手是不是跟握著你自己的另一只手感覺一樣了！”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矯情！談戀愛的女人好像都這樣？周洛琛也很擅長哄這樣的方旖。

    他不緊不慢地圍著方旖走了一圈，表示他這次是仔細看了，然後才來到她面前，在工作人員地注視下柔聲說道：“沒有，你別胡思亂想，我之所以沒變表情，是因為……”

    “因為什麼？”方旖追問。

    周洛琛壓低聲音說話，悅耳動聽的聲音充滿了磁性，這樣的男人就算不看臉，光聽聲音都能讓人傾心：“因為我看到這件婚紗的照片時，就已經幻想過很多次你穿上是什麼樣子了，那些畫面都印在我心裡，所以你穿上走出來時我才不會驚訝。”

    方旖臉上浮起紅暈，笑瞇瞇地說：“少跟我甜言蜜語，去換你的。”

    周洛琛道：“那和我平時穿的沒什麼區別，不用換了。”

    “不行。”方旖一口拒絕，“我幫你換，走，咱倆一起進去。”說完又回頭問工作人員，“沒關系吧？”

    試衣間其實非常大，別說兩個人了，三個人都沒問題，他們自然不會拒絕。

    “當然可以，周太太隨意。”工作人員微笑著說。

    方旖充滿期待地摘下那套西裝，拉著周洛琛的手進了試衣間，外面等待的工作人員都是滿心的羨慕，心道，美女配帥哥真是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這個看臉的世界讓人絕望啊。

    在試衣間裡，方旖看著周洛琛寬衣解帶，很想用手機把這一幕錄下來，然後每天欣賞，因為她從來不知道，男人脫衣服時居然也會這麼英俊性感。

    “你的眼睛都快掉在地上了。”周洛琛面不改色地換上燕尾服的褲子，赤著上身對她說。

    方旖尷尬道：“哪有，你的錯覺。”

    周洛琛沒有反駁她，只是盯著她慢條斯理地套上了襯衣，古典風格的紋絡讓他看上去氣質越發不俗，尤其是他那雙微微瞇著的眸子，那眼神，那弧度，方旖都被他看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成，我不看你了。”方旖轉過了身背對著他，周洛琛看著她光滑白皙的肩膀，視線順著背後的緞帶一路來到她纖細的腰間，只要一想到前面她腹部的隆起，就覺得又遺憾又高興。

    高興自然是高興即將和她有一個他們的孩子，至於遺憾麼……那就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如此良辰如此場景，卻什麼也不能做，如此白白浪費了，可不非常遺憾嗎？

    “你換好了嗎？”方旖等得有點心焦，忍不住開口問道。

    周洛琛系好襯衫紐扣，卻沒急著穿外套，反而慢慢蹲在了她婚紗的裙擺邊，手裡摩挲著質地昂貴的裙擺，語氣平靜道：“沒有，再等等。”

    方旖狐疑地說：“你脫衣服那麼快，怎麼穿衣服那麼慢？平時在家裡也不見那麼慢。”

    周洛琛不語，動作很輕地一層一層掀開她裙擺上的紗，方旖等了半晌那邊也沒有回應，不由轉回頭想要一探究竟，誰知轉回了頭就發現身後竟然沒人。

    “哎？”方旖有點著急，“洛琛？”她叫他的名字，想走動一下，但很快就被人攬住了腰。

    “小心摔倒。”周洛琛站了起來，高高的個子一下子就擋住了她的視線，“我在這。”

    方旖愣了一下問：“你蹲下去干嗎？”

    周洛琛隨口說道：“鞋帶開了，沒什麼。”語畢，快速套上燕尾服外套，推開了試衣間的門。

    “這是領結。”工作人員立刻奉上細節。

    方旖替周洛琛接過來，在他扣到脖子根的襯衫領口處系上領結，一邊幫他整理一邊耳語道：“你說你剛才在系鞋帶，是真的嗎？”

    周洛琛點頭。

    方旖不知何意地笑了一聲，說：“可是你今天穿的皮鞋沒有鞋帶啊。”

    周洛琛下意識低頭去看鞋子，緊接著就聽見方旖說：“看，果然是騙我的，我一詐就把你的原形詐出來了。”

    周洛琛已經看見了他今天穿的是系帶的鞋子，只是方旖那麼說根本就是為了詐他，他具體穿沒穿已經不重要了。

    “我發現……”他拖長腔調說，“你比以前聰明了。”

    方旖輕哼一聲說：“那是因為受害的次數多了。”

    周洛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喜愛之意無以言表，工作人員們一邊幫忙一邊目睹他們秀恩愛，表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什麼，只能在心裡流面條淚了。

    雖然說fff團不燒真愛，可真的忍不住了怎麼辦……

    其實這種程度要是比上婚宴那天，還是小巫見大巫。周洛琛和方旖的婚宴在元旦之後，農歷年之前，他們的婚宴引起了相當的注意，原因其一是因為新郎本身，其二則是來參加婚禮的新郎的朋友以及伴郎團。

    伴郎團是清一色的未婚鑽石王老五，到場的單身姑娘們都瘋了。至於不屬於伴郎團的成功男士更是不少，但大多都有了主兒，其中最惹人矚目的，就是低調而來的銀行家鄧雅淳和妻子。

    方旖曾和周洛琛一起去參加鄧雅淳和他妻子的婚禮，今天換他們來參加他們的，也算是一種緣分。

    雖說兩邊婚禮的豪華程度不能相比，可婚禮給人的感覺是一致的，那就是郎才女貌。

    後台准備的時候，方旖特別緊張，生怕自己上台時因為婚紗太長的裙擺而跌倒，她坐在椅子上聽著母親的安慰，眼圈紅得不行，這個狀態讓她覺得自己根本上不了台。

    不過，真等趕鴨子上架了，她還是走了出去。

    在走出的那一瞬間，全場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她雙手拿著捧花，心裡默念著“別緊張別緊張”，可不管念多少遍，都不及看見路那頭望著她的周洛琛時那一瞬間。

    周洛琛一身白色燕尾服高挑而立，方旖看見他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台下的眾人仿佛一瞬間都消失了，喧鬧的現場也都寂靜了下來，她眼裡和心裡，都只剩下站在路盡頭等她的男人。

    周洛琛很英俊，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他的英俊是那種清清冷冷安安靜靜的英俊，好像這個人對什麼感覺都很寡淡，沒有太多*。此時此刻，他往那一站，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熟悉的平靜與淡然，而是顯而易見的悸動與鄭重。

    任他在台下再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可等上了台，看見穿著婚紗的她朝他走過來時，他還是沒辦法保持冷靜。

    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要克制，站在這裡等她，可他還是忍不住朝她走了過去，在她走到半路時就和她擁抱在了一起。

    現場觀禮的親戚朋友們見此都鼓起了掌，主持人看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新郎也沒感覺到絲毫不妥，嘴角祝福的笑容比什麼都真切。

    結婚是件神聖而美好的事，尤其是當這兩個要結婚的人彼此相愛。結婚的這一天，男人和女人在眾人的見證下立下誓言，在眾人的祝福下結合在一起，他們從此互相扶持，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常常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種情況往往都是因為托付錯了人。如果你遇見一個對的人，那麼婚姻就不是一場愛情的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

    新郎新娘絕對是婚禮上最忙碌的人，所以等一天的事情忙完，晚上終於可以躺在新房裡休息時，方旖已經累壞了。

    她懷著孩子還要走來走去，就算穿在腳上的鞋跟不算高，也夠她喝一壺的。

    倒是周洛琛看上去沒那麼疲倦，這會兒正坐在臥室的沙發邊看禮金單。

    方旖躺了一會就躺不住了，下了床來到他身邊，靠在他身上問：“我們今天收了多少禮金？”

    周洛琛隨手遞給她一張單子，那上面的幾個數字後面的0數起來特別讓人興奮。

    “睡覺吧。”周洛琛淡淡地說了一句，站起來打算去洗澡。

    方旖問：“那錢呢？就這麼擺在這？”她掃了一眼沙發下的袋子。

    周洛琛回眸望著她說：“如果你不想這麼擺著，你可以灑在床上，然後躺在上面睡覺。”

    方旖咳了一聲說：“那多髒啊。”

    周洛琛淺淺一笑沒有言語，抬腳去洗澡了。方旖琢磨了一下，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等他進了浴室打算關門時，她也擠了進去，笑得特別壞。

    周洛琛站在門邊看著她，意味深長道：“跟進來做什麼，錄像？”

    方旖哼了一聲說：“那是你喜歡做的事。”

    周洛琛“哦”了一聲說：“那你喜歡做什麼。”

    方旖坦坦蕩蕩道：“我喜歡看現場版。”

    “……”周洛琛默。這兩樣真的有差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