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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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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醉酒微酣 -【重生之寡人為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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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57:35 |只看該作者
40、惑君

    孟棋楠爬上金輅,笑瞇瞇地沖衛昇道:「表叔公,給薛姑娘找了個好歸宿,真真是絕配!」

    衛昇正看一份折子,聞言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把她扔給謝安平了?」

    「聖上英明!」孟棋楠大笑著撲過去,摟住他脖子,「風流侯爺配第一美,黑心壞肺搭蛇蠍心腸,簡直天造地設,再也沒比他倆更登對了。」

    衛昇微微一笑,垂著的睫毛忽忽扇了兩下,如輕靈的蝶翅。他放下折子,悠悠道:「安平好福氣啊,府中已有第一尤物,又送她第一美,艷福不淺呢。」

    「第一尤物?」孟棋楠想到謝小侯說的家中已有美妾,「是說他府裡頭的妾侍?」

    衛昇頷首:「此女號稱京城第一尤物,風流不羈的謝小侯自從得了她,連尋花問柳都戒了。說她是不是擔得起此名?」

    孟棋楠驚訝極了:「真有這樣的女子?肯定很漂亮,好想看一下啊!」

    這口氣別提多麼單純多麼無辜了。

    衛昇想起謝安平三番四次地揶揄自己,而且自己和孟棋楠的吵吵鬧鬧也全被他看眼裡,這小猴子背後指不定怎麼笑他這個皇上呢。於是咱們心胸不怎麼寬廣的皇上覺得不能白便宜了謝小侯,至少也要讓他吃一吃女人的苦頭。於是衛昇很快以討愛妃歡心為借口,下了一道旨意。

    「安盛,去謝安平府上把他屋裡人接來。」

    孟棋楠兩眼閃閃發光:雖然自己養雞很煩,但看別家後院的母雞打架,還是十分有意思的。

    流年不利的謝小侯忽然眼皮跳得厲害。

    「表叔公表叔公,」孟棋楠安靜了一會兒,扯著衛昇袖子問,「她們都有個上京第一什麼什麼的封號,那我呢?你覺得我是上京第一啥?」

    衛昇聽了,緩緩吐出一句話:「上京第一啥?」

    孟棋楠捶他一拳:「問你我封個上京第一啥美的,你重複我的問題幹什麼!」

    衛昇瞇起狹長的眸子,重複道:「上京第一傻。」

    被誰睡了都不知道,還能有比你更傻了麼?

    「啥嘛啥嘛……」孟棋楠惱他故意戲弄,正要揪他胳膊,突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氣得一把擰上他的腰,「你才傻全家都傻!」

    「嘶!」衛昇疼得皺起了眉頭,面上卻還掛著笑,「朕全家傻的話妳也聰明不了,所以還是上京第一傻。」

    孟棋楠:「……」

    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十八羅漢觀音菩薩,寡收回喜歡表叔公的話,你們一人一道天劫劈死他!

    孟棋楠捧腮賭氣不理了,衛昇見她鬱鬱的樣子,湊上去捏住她的鼻子:「這裡再尖一點,就更像小狐狸了,到時勉勉強強可以算上京第一狐狸精。」

    「憑什麼別人是才女美尤物,輪到我就是狐狸精!」孟棋楠忿忿不平。

    「孟棋楠小狐狸,你迷惑了一國之君,說是天下第一的狐狸精也不為過啊。」

    這種一本正經又暗含深意的話從衛昇嘴裡說出來,聽得厚顏無恥的孟棋楠居然臉皮發燙。她嘴角扯了扯,想替自己辯解偏又覺得矯情,最後無奈只好佯怒推了衛昇一把。

    「表叔公討厭死了!」

    翠寒園到了,孟棋楠住進了飛霜殿。這處行宮大致分為內外兩層園子,外邊一圈的各個庭院閣樓分派給伴駕的大臣,無詔不可踏入內園,而皇帝及嬪妃就住進裡面的園子,各也是沒有聖諭不得擅自外出。

    孟棋楠聽了這裡的規矩,大呼一聲就往床上倒去:「天啊,以為到了這裡就能隨便走動,哪曉得還是不能出門,早知道還不如待含冰殿算了!」

    青碧對她的玩鬧性子已經習以為常,好言安慰:「娘娘就當出來散心好了,聽聞這裡的溫泉眼有十幾處,多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您該多去泡泡。」

    孟棋楠想想也是,來都來了,總不能又跑回去吧?再說她也喜歡游水,於是叫人收拾了一番,便往飛霜殿後面的泉眼處去了。

    正值盛夏,露天的寒湯泉中湧出的是溫水,絕不會燙卻也不涼。青碧遣走了其他宮人,隻身在此伺候。孟棋楠拿腳撩水試了溫度,便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得精光,咕咚跳進了池子裡。還好池子不算淺,否則非要把她的小腦瓜子磕破不可。

    來回游了兩下,她終於鑽出水面,倚著池邊的白玉石休息,昏昏欲睡。頭頂的石榴花忽然掉下來,吧嗒一下落她額頭,把她打醒了。

    「討厭,連朵小破花也欺負寡人……」孟棋楠揉著額頭咕噥一句,冷不丁瞧見水面上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沉了下去。

    什麼怪物!

    她嚇得瞌睡一下醒了,雙腿一蹬就衝著不明物體游過去。泉眼裡冒出了很多氣泡,孟棋楠水下看不清東西,只覺得前面彷彿是條好大的魚兒,滑不溜秋速度很快。她憋住一口氣使勁沖,終於一番辛苦的追逐之後,成功逮住了魚尾巴。

    「看你往哪兒逃。」孟棋楠從水裡鑽出來,脫口就來了這麼一句。

    等到甩去臉上的水,她定睛一看手中的「魚尾巴」,登時傻了。

    這是……一隻腳?

    「放開放開我!」

    突然「大魚」跳騰起來,踢得泉水嘩啦嘩啦。孟棋楠沒放開魚尾巴,而是又伸出一隻手進水裡一撈,撈出來個小男孩兒。孩子大概六七歲,黑瘦黑瘦的,不過一張臉卻長得乖巧,眼眸狹長瞳孔色澤略淺,倒有些像……衛昇的模樣?

    寡人的娘誒,莫非是表叔公的種!

    孟棋楠跟他大眼瞪小眼,臉上的愕然變為驚奇再變為瞭然。她趁小孩兒還發愣,笑嘻嘻他額頭彈了個爆栗:「小傢伙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兒回神,捂著額頭撅嘴:「宣兒。」

    「姓衛?」孟棋楠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

    宣兒稚嫩的面龐寫滿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為……」孟棋楠故弄玄虛,「因為我是仙女呀。」

    哪知宣兒年紀雖小,卻不受她的唬弄:「你騙我,仙女哪兒是這樣的,我不信。」

    「你見過仙女嗎?倒給我說說仙女應該什麼樣兒?」

    「詩雲仙子盈盈玉肌花貌,你雖然長得不賴,卻還差點兒。」小男孩兒不高興被她抓住,逮著機會一通明貶暗損,「以閣下的姿色,勉強能算山中的妖精。」

    ……

    你才是妖精,全家都是妖精!表叔公是千年老妖你是刁鑽小妖!

    孟棋楠想起衛昇的欺負,把眼前的小鬼當做年幼的衛昇,捧著他臉使勁揉,咬牙切齒:「毛都沒長齊就敢偷看我洗澡,信不信告訴你父皇去,讓他打你板子!」

    「我沒有父皇了……」宣兒手臂亂揮:「放開放開!你這壞妖精!」

    孟棋楠欺負他心中暗爽,眉開眼笑:「妖精就是無惡不作的,你叫啊叫啊,把人喊來正好看你的小雞雞……」

    宣兒:「……」哪裡來的女流氓!

    「娘娘——娘娘——」

    青碧去拿換的衣裳,轉身回來卻尋不著了孟棋楠,便池邊喊她。孟棋楠還「蹂躪」小傢伙,玩得不亦樂乎,聽見青碧的聲音稍微分了下神,宣兒便抓住這一瞬,飛快推了她一把,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很快就游得不見了。

    青碧已經繞了池子大半圈,終於找著了孟棋楠:「娘娘您這兒啊,嚇死奴婢了。」

    孟棋楠看著空蕩蕩的手心,軟嫩臉頰的觸感還殘留指尖,她想起剛才的小鬼,笑著搖了搖頭:「小泥鰍,遲早逮住你!」

    她又水裡玩了會子才上岸,青碧服侍她穿好衣裳,卻見她緊鎖眉頭似乎煩惱什麼事。青碧便問:「娘娘有何心事嗎?」

    孟棋楠攏了攏衣襟,眼裡流露迷茫:「皇上真的沒有子嗣嗎?」

    青碧道:「奴婢所知是沒有的。娘娘您別急,您好好調理身子,一定能早日為皇上誕下龍子。」

    「急什麼急呀,就是覺得挺奇怪的。」孟棋楠抿嘴想了想,「難道皇上有隱疾?!」

    快要三十歲的了,後院母雞那麼多,也沒見能給他下個蛋。若不是母雞們都有問題,就是表叔公一個有問題。只要不是瞎子,一看就知道哪種可能性大。

    可如果表叔公有問題,剛才那個小鬼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想不明白啊……

    「咳!」門口進來一道明黃身影,衛昇沉著臉問:「愛妃,你說誰有隱疾?」

    朕有沒有隱疾你難道不知道?!

    孟棋楠趕緊堆起笑臉迎上去,又黏又嗲:「皇上您來啦,我在說謝安平!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肯定生不出兒子!」

    衛昇的臉更陰了。

    須臾,他忽然微微一笑,親暱地把手搭上孟棋楠額頭:「朕待會讓人燉些滋補暖腹的棗湯,你用了就不會肚子疼了。」

    哎呀呀表叔公變得溫柔體貼了!

    孟棋楠感動不已,一個不察就說出了實話:「不用了啊,那個都完了。」

    衛昇臉上笑意更深:「原來如此,不過愛妃還是要保重身體呀。」

    終於身子利索了,小狐狸,朕今晚要好好睡你,讓長長記性!看朕有沒有隱疾!

    孟棋楠目不轉睛盯著他,被他迷人的笑容弄得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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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57:47 |只看該作者
41、寵幸

    飛霜殿別稱千尺雪,先帝曾云「霜白若花雪亦有聲」,指的便是飛霜殿後面的一處瀑布。瀑布水流有聲,泉水奔湧使無色變成銀龍玉劍白練,若再加上日月光澤輝映,甚至可變換霓虹。水霧濛濛似霜,長濤嘩嘩為雪。所以飛霜殿的奇景又稱千尺雪。

    遠離了喧鬧的上京,翠寒園的涼意讓孟棋楠愜意不已,用過晚膳就乖乖縮在衛昇身邊,他看折子她打瞌睡。

    「唔——」

    舒舒服服睡了一覺,孟棋楠伸著懶腰醒來,揉著惺忪眼眸,抬頭看向靠在軟枕上的衛昇。就著有些黯然的燭火,只見他眉宇微蹙,薄薄的唇抿著,表情嚴肅。

    表叔公怎麼越看越好看呢……

    孟棋楠覺得最近自己的審美出了很大的問題。

    衛昇眼角瞥見她睜著眼,放下折子,微微轉過頭來:「吵醒你了?」

    「我是自己醒的。」孟棋楠笑得燦爛,爬起來撲到他懷裡撒嬌,「你怎麼不把蠟燭點亮一些,這麼暗多傷眼睛。」

    衛昇只是笑,揉揉她的頭:「還不是怕晃著你眼睛。」

    孟棋楠聽了愈發歡喜,把頭使勁往他懷裡鑽:「表叔公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有一個人,你可以跟他使小性子、撒嬌、發脾氣、吵架……他雖然也會生氣慪氣鬥氣,最終卻一定是服軟和容忍。衛昇對於孟棋楠來說,便是這麼個可親又可愛的長輩。

    嗯,也許還可以算知己……如果放在以前,寡人說不定會讓表叔公當鳳君呢。

    孟棋楠如是想,嬌臉笑意盈盈。衛昇看在眼裡,覺得小狐狸這種閃閃發光的眼神絕對是赤|裸裸的愛慕。

    朕如此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權勢滔天,全天下的女人當然都會喜歡朕,就算是孟棋楠小狐狸也不例外!

    衛昇一時自信滿滿,他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熱情發出邀請:「睡了罷?」

    孟棋楠皺著眉頭:「可是我才醒呀……」

    衛昇:「……」

    你是不解風情還是跟朕裝糊塗!

    正當他氣悶,孟棋楠忽然提議道:「不如我們做些別的事?」

    別的事?衛昇眉心一跳,有些歡喜地問:「什麼事呀愛妃?」

    孟棋楠覺得自從接手了後院裡的母雞,連附庸風雅的時間也沒了,此時耳聞窗外瀑布水聲,覺得是極妙的樂音,遂道:「彈彈琴吧。」

    談談情?!

    衛昇一陣狂喜,面上努力維持著一國之君的淡定,一本正經贊同:「好,咱們就談情……」說愛兩字,他沒好意思出口。

    小狐狸,不知道你想和朕怎麼談呢?坦誠相見地談好嗎?

    可是等青碧把琴抱來,衛昇才發覺自己自作多情了,氣得臉一瞬就黑成了鍋底。

    孟棋楠絲毫不察,還在興沖沖問:「表叔公你想聽什麼曲兒?青碧這丫頭琴藝不錯誒。」

    衛昇咬著牙:「愛妃不親自彈給朕聽?」

    孟棋楠很有自知之明:「我就還是不獻醜了,免得污了尊耳。」她以前是皇帝啊,你瞧過皇帝彈琴娛賓的嗎?她從來都是坐著欣賞的那個好不好!

    「朕乏了。」衛昇不高興扔下幾個字,起身吹熄旁邊案桌上的燭台,表達了要睡覺的決心。

    青碧很識趣地帶領眾宮人退了出去,相比起茫然的孟棋楠,她可沒漏看夜色中炯炯發亮的一雙狼眼。

    青碧很體貼地吩咐眾人:「都到外院兒去,準備好沐浴香湯。」

    娘娘挺住!爭取今晚一舉得男!

    孟棋楠摸不準衛昇出爾反爾是何意,有些惱他:「表叔公你幹嘛呀!不是說好彈琴的嘛!」

    彈你頭的琴!朕真是對牛彈琴!

    衛昇一怒,撲上去按倒孟棋楠,把她圈在身下。朦朦夜色中,只聽他的聲音充滿蠱惑:「小狐狸,你不是想知道是誰睡了你嗎?朕可以告訴你。」

    孟棋楠立馬聲音都提高了一截兒:「是哪個烏龜王八蛋?!」

    ……

    小狐狸你找死!

    衛昇怒極反笑,愈發平靜下來,徐徐道:「你答應朕的條件,朕就告訴你。」

    「什麼條件?」

    「侍寢,動真格的那種。」

    孟棋楠一聽大驚,表叔公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呢!寡人是你侄孫女啊,睡我您不覺得羞愧嗎?!

    她斷然拒絕:「不行,我才不是這種出賣肉體的人!」

    衛昇低低發笑:「問題是你除了肉體,似乎沒有什麼讓朕看得上。」他摸黑探入她衣裳之中,重重捏了把翹鼓鼓的胸脯,「咱們不能總是有名無實吧,朕寵幸你是遲早的事,反正小狐狸你又不虧。」

    黑暗中靜默了一會兒,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衛昇略微有些緊張。她不同意怎麼辦?難道朕要再霸王硬上弓一回?

    須臾,孟棋楠卻落落大方答應了:「好啊。」

    其實她是這樣想的:與其便宜了採花賊,還不如送個人情給表叔公。比起不知是何方妖孽的採花賊,咱表叔公至少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身經百戰經驗豐富,跟寡人應該很合拍來著。還有的還有,寡人素了這麼多日,是時候開一回大葷了!

    想到這裡她就爽快答應了,買賣就是這樣嘛,拿自己有的去換沒有的,拿別人想要的換自個兒想要的。她覺得衛昇還是很仁慈的,至少沒有漫天開價,睡一回又不會少塊肉。

    衛昇喜出望外:「你想好了?」別待會兒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又反悔了!

    「想好了,來吧。」窸窸窣窣一陣,孟棋楠爽快扒掉衣裳,順便還問衛昇,「對了,表叔公你喜歡什麼姿勢?」跟對手交戰之前,打探喜好是十分重要的步驟。

    ……小狐狸你還真是不害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衛昇臉皮滾燙,還好黑漆漆的看不見,他故意慢條斯理動作,為的是壓抑住心中狂喜,不能率先輸了陣。

    上下左右前後兩面,朕統統輪一遍!不!是輪兩遍!

    兩人解帶卸衣,抱作滾成一團。衛昇摸索著親吻上孟棋楠的雙唇,甫一觸到嬌軟,卻被她伸出舌尖一卷兒帶入檀口,吮砸起來。舔、挑、吞、咬、吸……孟棋楠吻技高超,沒一會兒反倒把衛昇弄得氣喘吁吁。

    「小狐狸,有兩下子啊,平時吃糖的時候沒少練吧。」衛昇含糊咕噥,嘴唇沿著她的下巴脖頸延伸下去,包含住大半個軟雪,猛砸狠吸就像想吞掉一樣。

    寡人能說功夫好是因為吃過很多侍君的舌頭嗎?

    孟棋楠被他猴急的動作弄得有些疼,細細哼了一聲,接著小手探下去摸衛昇的傢伙,握住摩挲挑逗。

    表叔公……不愧是皇帝,十分鳥大器粗!

    於是她回敬道:「彼此彼此,你也不錯嘛。」

    衛昇那叫囂的猙獰物兒被孟棋楠捏著,她的手又小又軟,白白嫩嫩還溫溫熱熱的,圈住了這根紫漲的傢伙,就像在發出最盛情的邀請,請他去往那處溫柔銷|魂窟。察覺到她的手在上下套|弄他,他更是恨不得如馬上將軍般,一鼓作氣直搗黃龍。

    可是他不想這麼快就遂了她的心願,於是把腰一收,慢慢沿著她的胸口往下親,吻過平坦軟嫩的小腹,湊到那小巧含香的紅竅外面,這時淺淺的蘭麝之香掠過他的鼻尖。他便有些陶醉其中了。這源於孟棋楠每晚睡前夾了半個時辰的藥包,是故紅竅不僅極為白膩瑩潔,嫩如初生嬰孩兒之肌膚,且淺香之味長久不散。

    以前做這種事他都是只顧自己爽快,可是今天他特別想討好這隻小狐狸,於是第一次吻上了女子的那處密地。

    這招太狠。孟棋楠居然戰慄不已,連帶著聲音也顫抖:「你……別碰……別碰那裡……」

    她的反應讓衛昇欣喜若狂,越發賣力擺弄。他的唇瓣與她的「唇瓣」貼合在一起,舌頭如靈蛇般四處滑動鑽研,一種神酥魂軟的感覺貫穿了她的全身,孟棋楠揪著裙子吟出了聲,嬌柔啼叫甚至帶上了哭腔。

    「別這樣……難受!難受!嗚……」

    唇邊已經嘗到了濕潤,衛昇見搓弄得她直嚶嚶,心裡愉悅,便復又爬回她嬌軟的身子上,蜷起她一條玉腿。他與她鼻尖相對,沉迷情靡的嗓音說道:「小狐狸口是心非,明明是舒服卻說難受,看朕怎麼罰你。」

    說罷把腫脹堅硬的玉秉對準微濡的紅竅,聳身而入。可是他搠了幾下也不能全部進去,只因這具小身子才破了沒多久,還嬌嫩得緊,尚不能容納此等「巨物」。孟棋楠還是疼得絲絲直喘涼氣兒,衛昇也不好再弄傷了她,只得暫時停頓下來。

    「小東西,也就是朕才將就你。」

    衛昇款款動了兩下,還是怕強入會撕破她,便忍著慾念退了出來,撈起她翻了個面。他扯著她的腳腕子把人拉到榻沿,讓她上半身趴著,兩隻嫩腿兒掛在邊上,然後雙手捧起她纖美的腰肢,讓她聳起了雪臀。

    豐軟細膩的入口就在眼前,邊緣濕濕的光澤預示著她已經準備好了款待他的小兄弟。衛昇扶著自己那物兒便頂了個頭進去,手指頭在源外慢慢摩弄,一點點往裡送,耗了好些功夫,終於沒入大半根。

    孟棋楠就在這一番欲進不進當中,被他吊足了胃口,也勾起了興趣。她軟噠噠趴著,回眸嬌媚無雙:「人家餓了,多餵我一點。」

    衛昇勾勾唇,捧著她兩瓣雪臀就一陣狂頂亂抽,初時的澀痛過去,孟棋楠被他弄得耳酣臉熱,頭腦昏昏只聽得到兩人契合處發出的漬漬水聲。

    過了會兒,衛昇俯□來,沿著她的耳後親吻,胳膊繞到前面擒住一隻豐盈軟雪,狠狠揉著搓著,同時腰腹用著狠力使勁頂她。

    孟棋楠除了語無倫次地亂叫,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可是過了一會兒,當身後之人在她光滑的背部伸出舌尖舔舐之時,她忽然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都喜歡從後面……

    都喜歡親耳朵……

    都喜歡舔背脊……

    都是這麼大這麼粗這麼生猛這麼持久!

    寡人跟你拼了拼了!

    衛昇正在酣美之際,也不知孟棋楠怎麼脫離了他的掌控,一個轉身就跳了起來,一腳蹬上他胸口,直把他踹翻在地。

    「他媽的淫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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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酒叔:閨女你不負眾望,終於想起來了!值得表揚!\(^o^)/~

    女主:被同一個人輪兩遍,你確定你是親媽親媽?寡人一定是撿來的!!

    表叔公:慾求不滿……沒吃飽……撓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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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58:01 |只看該作者
42、動粗

    孟棋楠很想不爆粗,也很想不動粗。

    但是他媽的這個時候還不來點粗的她就不是人!

    “你、你……”

    孟棋楠指著衛昇,手顫聲抖。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可事後他的種種表現,哪裡像一個強奸犯?

    你見過哪個強奸犯主動幫受害人捉兇手的嗎?

    你見過哪個強奸犯親切對受害人噓寒問暖的嗎?

    你見過哪個強奸犯恬不知恥湊上來還要堂而皇之再強暴受害人一次的嗎!

    也就是表叔公這個妖孽才能幹出這種事兒!

    孟棋楠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想罵都覺得無從開口,索性抓到什麼東西就砸上去:“淫賊淫賊淫賊!”

    衛昇正做在興頭上,忽然對方把臉一變,就像跟他有著深仇大恨似的,還拳腳相加,他也氣得不行。沖上去拿腿壓住她的小胳膊小腿兒,掐著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威脅:“你活膩了不成?發什麼瘋!”

    他身上霸道的氣息熏得她難受,她張嘴就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恨恨道:“你還好意思問!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睡了我,還跟我裝蒜!”

    想起來了?

    衛昇緊繃的臉頓時鬆懈下來,他微笑著俯身而下,音色愉悅:“小狐狸你才想起來呀。”

    孟棋楠見他是這種態度,更是火冒三丈:“你怎麼幹了壞事還這副德性!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嗎?!”

    “什麼壞事,明明是你情我願的。”衛昇絲毫不覺得她是在生氣,只把這認為是女兒家鬧小性子,於是又抬起她一隻腿,手指在香徑桃源外摩弄,只摸到濕得一塌糊塗的軟膩,他作勢又要進去,卻不料遭到孟棋楠拼死的反抗。

    她對他又踢又打,寧死不屈的模樣:“我不我不我不!你放開我!”

    衛昇屢進不得,沒一會兒就失了耐性,伸手掐住她下頷:“鬧什麼!朕寵倖你是你的福氣,孟棋楠你別不知好歹!”

    “我呸!被你強暴算哪門子福氣,我才不稀罕!”

    衛昇冷笑:“你自己都說你醉了什麼也不記得,又憑什麼斷言是朕強迫你?你不知道多喜歡,纏著朕不要朕走……”

    “胡說胡說!”孟棋楠捂住耳朵不願聽,“你就是淫賊!強奸犯!王八蛋!”

    衛昇這個時候恨不得她是一個啞巴。

    吵鬧聲傳出院外,青碧聽見只有一個想法:娘娘和皇上的喜好真特別啊。

    雖然惱孟棋楠煞風景,但衛昇捨不得打也捨不得罵,回味起剛才短暫的樂趣,他食髓知味,斷斷不肯就此放過她。於是他只得耐著性子哄道:“好了好了,是朕的不是,朕不該沒跟你說一聲。但你也不能全賴朕呀,朕上早朝的時候你睡得正香,朕不忍吵了你,所以才悄悄走了,事後朕還讓安盛送了賞賜過去,你看朕多惦記心疼你……小狐狸你得講講道理。”

    孟棋楠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衛昇凶她她敢罵回去,可若是衛昇放低身段來討好,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那……那你為什麼之後也不告訴我!還假惺惺說什麼幫我找兇手?哼!”

    衛昇好脾氣地笑道:“朕確實已經幫你找到兇手了呀,近在眼前。”

    ……

    表叔公絕對是孽障投生!絕對是!

    孟棋楠氣結,乾脆轉過頭去不理他。衛昇摸清了她的脾性,懂得以柔克剛,遂逮住她的小手帶向自己的紫漲,自認很“好心”地提議道:“大不了朕讓你強回來。”

    孟棋楠瞪大了眼,閃閃發光:“你說真的?!”

    衛昇微微一歎:“你這麼爭強好勝的性子,吃了虧肯定不甘心,誰叫朕疼惜你呢,罷了罷了,索性遷就你一回。”

    說完他便往她身旁一倒,大喇喇張開四肢,一副任她淩辱為所欲為的模樣。

    孟棋楠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來。

    寡人真的能強了表叔公?

    哎呀呀看不出來表叔公有這種癖好!

    衛昇見她呆呆的沒有反應,轉過身去捏了捏她的腰,故意說話刺激她:“愛妃你不敢嗎?別怕,朕恕你無罪。”

    怕你寡人不姓孟!孟棋楠齜齜牙,跳起來撲到他身上:“君無戲言,表叔公你不能騙我。”

    衛昇很嚴肅地點了點頭。

    來吧來吧小狐狸,朕出了許久的力,現在輪到你了哦。

    孟棋楠率先伸手去抓他的傢伙,有些驚訝又有些嫌棄:“咦……怎麼還是硬梆梆的,哪兒有受害人比淫賊還激動的?表叔公你裝的一點都不像。”

    衛昇眼角抖了抖:“朕這不是配合你嘛。”

    孟棋楠吼他:“閉嘴!現在是爺要強你,你不許說話!”

    ……小狐狸,你入戲太深了。

    想起前後兩次被這廝占盡便宜,孟棋楠就恨得咬牙切齒,可是說真的她也確實找不出比“強了”衛昇更好的報復辦法。折磨他後院的母雞?恐怕殺光了衛昇也不心疼,說不定還鼓掌叫好來著。給他朝堂添點亂子?她倒是想,可是作為一隻藏在深宮的金絲燕,她想禍亂朝綱也得有機會啊。要不乾脆弒君取而代之?這個可以有!但問題是殺了表叔公寡人不會遭天譴雷劈吧……

    算了,還是強了表叔公比較實際一點。寡人別的不擅長,但對付一兩個男人的手段還是有的!

    孟棋楠想折磨衛昇,便故意吊著他胃口,跨腿坐上他的腰腹,香軟馥地挨著那粗傢伙磨磨蹭蹭,卻就是不肯放他進入。她還趴下去在他胸前又舔又咬,牙尖輕輕含著紅點兒廝磨,弄得衛昇低呻陣陣。

    他挺挺腰催她:“小狐狸快些!”

    “你這是受害人的表現嗎?”孟棋楠不樂意了,橫眉斥道,“你應該學著那些烈女一般,推我搡我,小拳頭輕飄飄打在我身上,梨花帶雨地哭著說不要不要。”

    衛昇臉色漲紅,又透著怒極的鐵青。

    朕倒是想打你,就怕一拳過去打你個半死!

    他瞪她,她也瞪他:“對,就這表情,恨不得把人剝皮拆骨飲血吃肉,表叔公,你現在有些像受害人了。”

    說話之際,她又伸手握住了他的昂揚,徐徐上下套|弄。她的手軟若無骨,掌心綿綿的,擦過圓柱頭首的時候就像一團雲絮,裹得衛昇骨頭都酥了。他闔著眸子慢慢享受,完全不管孟棋楠手都弄酸了。

    “煩死了!不來了!”孟棋楠兀自弄了半晌也沒能讓他破功,洩氣地把手甩開,“沒意思,我不跟你玩兒了。”

    她直起身意欲離開,衛昇卻忽然睜開眼來,眸裡透著欲求不滿的兇猛,坐起來拉住她,劈開腿,手指探好入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鑽了進去。孟棋楠身子往下一沉,恰好被他頂到頭,激得她一陣緊鎖狠夾。

    他坐著抱住她,雙手按著她的腰,狠狠讓她往下坐。他還埋首下去在她兩處雪峰中間啃咬:“要朕教你麼?嗯?”

    孟棋楠雙腿搭在他的腰側,前後亂踢,可是折騰了一會兒卻發現只能把他絞得更緊。而衛昇滿意極了,有力的手臂圈禁著她,手掌在她身上肆意遊虐。

    她惱得扯他頭髮:“說好我強你的!你又說話不算話!”

    衛昇學她剛才那樣,牙齒銜住凸起的櫻紅,咕噥道:“是你在強啊,朕都被你壓在下麵了……”

    這算哪門子強!明明是你強迫寡人坐你的!

    她剛要出口的咆哮被溫軟堵住,又盡數吞回了肚子裡。衛昇使勁地吻她,攫取她口中的甘甜與空氣,直把她吻得將要暈厥才放開。不知不覺她的手都搭上了他的肩頭,輕輕地攬住他靠上去,有些甘願臣服的味道。

    衛昇抱緊她大出大聳,孟棋楠都要分辨不清哪裡是他哪裡是自己,只聽得到自己嚶嚶的同時他也在低吼。

    “小狐狸,朕就寵你一個,只你一個。”

    被送上雲端,孟棋楠腦中一片空白的時候,仿佛聽見這麼句話。等她後來稍微恢復意識,卻已經忘了這句話,她只是在想——後院裡的母雞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啊……

    一夜間沉沉浮浮,最後孟棋楠回歸到踏實的被窩,腦袋沾著枕頭就睡著了,又苦了衛昇不僅要給自己清洗,還要服侍她。

    “骨頭都要散了……”

    一覺睡醒都是正午,孟棋楠撐著酸痛的腰背爬起來,勉強才洗漱穿戴好。走路卻不大穩,小腿肚子直打顫,邁了兩步險些摔下去。

    青碧眼疾手快扶住她:“娘娘當心!奴婢扶您過去。”

    孟棋楠坐下以後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對一桌秀色可餐的吃食懨懨無趣:“好累……”

    “辛苦娘娘了。”青碧含笑,盛了碗粥給她,“娘娘用些吧,不然晚上又該乏了。”

    乏了就沒力氣,今晚侍寢的時候怎麼辦呀!

    孟棋楠手都懶得抬,只是張開了嘴,青碧便心領神會地喂進她口中。

    “皇上吃了嗎?”

    孟棋楠突然這般一問,青碧忙答:“皇上已經用過膳了,現在正與幾位大人說話呢。”

    孟棋楠揚起頭:“他吃的什麼?”

    青碧有些愕然,她家娘娘什麼時候也關心起這些瑣碎事兒了?青碧答:“跟娘娘是一樣兒的,咱們小廚房紅絳做的吃食。”

    “怎麼會一樣呢?不應該啊……”

    孟棋楠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吃一樣的東西,表叔公就威猛如虎,寡人跟他一比卻弱似病貓?他真的沒有偷吃壯陽補腎的玩意兒?

    午間日頭正猛,孟棋楠起來後也不想出去逛,腿又軟得沒力氣。便讓人搬了個軟凳擺在殿門口,坐在那處看外間景色,吹吹涼風。

    冷不丁瞥見一個黑瘦的小身影在花叢後面鬼鬼祟祟。孟棋楠微眯雙眼,拿著扇子隨便一指,遞了個眼色給旁邊宮人。宮人躡手躡腳上前,沒一會兒就逮住個小鬼,提到孟棋楠面前。

    黑黑瘦瘦的小不點,一張跟衛昇相似的臉,氣鼓鼓的腮幫子。是宣兒。

    不能收拾大的,欺負一下小的也不錯啊。孟棋楠拿扇子輕輕打他的額頭,故意獰笑道:“這回落我手裡了吧?還逃麼小傢伙?”

    宣兒挺著脖子,很有骨氣地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殺你幹嘛呀,殺人要償命的。”孟棋楠眨眨眼,團扇半遮嬌面,咯咯笑道,“不過你這小鬼敢偷看我洗澡,卻也不能輕饒了。青碧你們都過來,扒了小傢伙的褲子,幫他溜溜鳥兒。”

    說完幾個宮人圍上來就要動手,宣兒死命掙扎不肯,逮住人就一通亂咬。

    “臭女人!士可殺不可辱!你敢脫我褲子,我就、我就……”

    孟棋楠其實也就逗逗他,沒想真的報復。她悄悄遞了眼色給青碧,青碧便讓人住了手,只是圍住宣兒不讓他逃。

    孟棋楠笑著用扇子挑起宣兒下巴,調戲道:“你不願脫也罷,只是你偷看我這筆賬該怎麼算?別以為年紀小就可以賴帳哦。”

    宣兒咬咬唇,想了半天才很為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我……我對你負責。”

    這下孟棋楠樂了,笑得扇子都扔了,眼角掛上淚花:“哎喲喲,要對我負責?小傢伙,你是準備娶我還是怎麼著?”

    “有什麼不行的!”宣兒紅著臉,大聲說道:“等我長大了就娶你,在之前你只要別嫁人就行了!”

    “去,毛都沒長齊就想女人,我才不喜歡小苗苗。”孟棋楠打了他額頭一下,轉而卻牽起他的手往殿內走,“跟我走,我請你吃玫瑰糕。”

    衛昇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孟棋楠跟宣兒相互喂吃玫瑰糕,別提多麼“母慈子孝”了。

    皇上帶著殺氣的眼刀子,嗖嗖飛到了兩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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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出逃

    宣兒先看到衛昇的身影,頓時把手裡的糕點放下,急急忙忙跳下凳子站好,微微垂著腦袋,一雙小手規規矩矩放在身側,一副緊張又局促的樣子。

    其實孟棋楠跟小傢伙同時瞥見衛昇,可她覺得犯不著起身迎接,所以就坐著沒動。不料她不動宣兒動了,還表現得那麼驚恐,讓她一下又嫌惡起衛昇來。

    表叔公你瞧瞧,連親兒子都怕你,你說你多麼討人厭!

    衛昇淡淡瞥過宣兒嘴角的糕點殘屑,又掃了眼桌上咬了一半的玫瑰糕,把臉沉得更厲害了。

    你居然喂臭小子而不喂朕,孟棋楠!你偏心!

    他徑直走入坐下,也不介孟棋楠不行禮,只是霸佔住宣兒剛才的位置,問:“幾時起的?”

    連絲餘光也不給宣兒,就當小傢伙透明一樣。

    “剛剛。”孟棋楠明顯就是敷衍,口氣淡淡的,一轉眼卻對宣兒笑得燦爛,“宣兒過來坐,這兒。”她指指左側的凳子。

    衛昇有意無意地抬眼看宣兒,凜冽殺光讓這小鬼微微打顫。

    孟棋楠甚至動手想拉他:“愣著幹嘛呀,過來坐,待會兒還有好吃的咧。”

    宣兒不敢動,怯怯地看衛昇。衛昇這才開口,聲音透著股莫名其妙的刁難:“你的禮數學到師傅肚子裡去了?”

    宣兒額頭冒汗,趕緊端正跪下行了個標準的叩拜大禮:“臣弟衛宣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他他他……孟棋楠一聽這稱呼都傻眼了,小鬼是表叔公的兄弟?

    寡人豈不是又多一個小表叔公!

    可是衛昇卻有點雞蛋裡挑骨頭的意思,眼皮輕輕一抬:“眼神也不好?”另一個大活人你沒看見是不是!

    還好宣兒反應快,趕緊又朝著孟棋楠跪了跪,孟棋楠驚得一把拉起他:“使不得使不得,小表叔公,您請起。”

    叫得還真親熱啊。衛昇鼻腔細細哼了聲:“看來愛妃的禮數也還給師傅了,見誰都叫表叔公。”

    表叔公是朕專用的,不許再這樣喊別人!!!

    孟棋楠睜大眼十分認真:“他是你弟弟,我喊小表叔公沒錯啊。”

    衛昇不想跟她理論,只是著重打擊這個不識趣的小情敵,張口便要考宣兒功課。孟棋楠不禁隱隱擔憂,誰知搗蛋的小鬼還真出人意料,幾篇文章背得特別順溜,連衛昇都挑不出刺兒來了。

    只是再多才多藝也禁不住衛昇刁難,背到第五篇宣兒忽然就卡住了,惹得衛昇不悅:“連這點東西也記不住,自個兒找師傅領十戒尺。”

    “哎呀好了嘛,他還這麼小,能背這麼多已經很厲害了。”孟棋楠看不下去,出言維護宣兒。

    衛昇冷冷道:“這篇文章朕五歲的時候就能倒背如流。”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天賦異稟所以能當皇上。”孟棋楠白他一眼,轉而又親切地哄宣兒,“別聽他的,他不折磨人心裡就難受,有病的。你背得這麼好,我獎勵你吃玫瑰糕,喏。”

    宣兒看著玫瑰糕,沒敢伸手接,而是雙手合攏摒著,鞠躬道:“娘娘美意臣弟心領了,只是臣弟受之有愧,萬不敢當。”

    孟棋楠就像不認識人一樣盯著他。這是剛才那個搗蛋的小鬼?鬼上身了吧!

    算你識相。衛昇眉毛都揚起來了。

    孟棋楠極為不齒衛昇這種仗勢欺人的作派,看他正要動手去拈玫瑰糕,趕緊端起塞給青碧:“我吃飽了,東西都撤了。宣兒,你也跟著去小廚房看看紅絳的甜湯煮好沒有。”

    出氣筒沒了,玫瑰糕也沒了,衛昇的手留在半空,僵住了,臉更黑了。

    “皇上呀,”在衛昇發怒之前,孟棋楠主動送上討好的笑臉,“我怎麼不曉得你有個弟弟呢?年紀這般小,初一見還以為是你兒子呢。”

    衛昇四平八穩地說:“六弟的母妃是翠寒園裡侍候的宮女,先帝來此遊興的時候偶然寵倖了她,後來她就在園中生下了六弟。”

    “寵倖了為什麼沒有帶回宮呢?”孟棋楠捧著香腮滿臉不解,“就算留在園子,懷孕了也要接回宮才對呀。”

    衛昇這回的表情才是冷到了骨子裡:“直到生下孩子之前,所有人都不知她有孕在身,甚至不知先帝曾寵倖過她。”

    孟棋楠明白了。這是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子,費盡心機得到一夕恩寵,又運氣極好地懷上龍裔,她並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知道宮中有多麼危險,特別是她這般出身低微沒有背景的女人。於是她步步隱忍,瞞過園子裡所有的人,悄悄生下這個帶有最高貴血統的孩子,想以此作為籌碼,博得子息單薄的先帝的恩寵。這一步步都非常合理,可是為什麼宣兒今時今日卻仍舊待在園子裡?

    衛昇似乎看出她的疑慮,解釋道:“先帝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他把六弟藏在這裡四年,除了近侍無人知曉。朕也是登基以後方才知道有這麼個人,一時也想不出別的安置辦法,索性就還讓他住這兒了。”

    被親爹提防著算計著,等到親爹死了才曉得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換誰誰都不好受。孟棋楠還是能理解衛昇的做法的,但她只是好奇:“那宣兒的母親呢?也還住在園子裡?”

    衛昇勾勾唇:“先帝在世並沒給她名分,朕大張旗鼓的冊封也不合適,還好太后念在她孕育皇室血脈有功,特允她去陵寢修行,長伴先帝左右之餘,也為宗室祈福。”

    ……表叔公毒,可表叔公的老娘更毒啊!

    孟棋楠想起宮裡面笑吟吟的太后,下定決心以後千萬不能開罪她老人家。

    “還有什麼要問的?”衛昇看她不說話了,斜眼睨她。

    “我覺得……”孟棋楠欲言又止,雙眉微蹙又很快鬆開,咧嘴調笑道:“不是我對先帝大不敬,但是表叔公,我覺得先帝真的是寶刀未老啊,一把年紀還能弄個小娃出來,比你厲害多了喲。”

    ……衛昇扶額。

    小狐狸,朕就知道你沒正經!

    翠寒園開始住著還新鮮,可小半月過去,孟棋楠看什麼都厭了,連著以前喜愛非常的飛霜殿瀑布她也覺得聒噪,恨不得叫人堵上泉口不讓水流出來。

    不想住下去的理由還有一個——表叔公真的沒有每天吃壯陽藥麼?沒有麼!

    寡人的腰真的要斷了……

    這日,京中送來幾份緊要的摺子,衛昇外出召了大臣議事。孟棋楠自己玩兒得無聊,便讓青碧把宣兒找來解悶。

    自從那日在飛霜殿被衛昇一通刁難,宣兒就再不敢貿貿然闖到這方來,連走路都繞著走。青碧去請他的時候,他以為又要見衛昇,故而一直眉頭緊鎖老氣橫秋的,規規矩矩進了殿,這才發現只有孟棋楠一人,於是馬上轉悲為喜。

    “皇嫂!”

    孟棋楠一手撐腰,見他單手招了招:“小傢伙過來,我好陣子沒見你了,怪想的。”

    宣兒此時才恢復了活潑本色,跑上去撒嬌:“其實我也有點想念皇嫂……”

    “嘿嘿,這話可不能讓小氣鬼聽見,不然又該找茬了。”孟棋楠逮住宣兒,看見一張跟衛昇相似的臉,就忍不住把爪子按上去使勁搓捏。

    宣兒苦著小臉。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實意想我,你只是想玩弄人家!

    “這是薰楊梅,鹹味兒的,這是糖冬瓜,用蜜漬過的,還有甘豆糖桃杏幹……”紅絳端來很多零嘴點心,全部放在宣兒面前讓他吃。

    宣兒從小到大都生長在園子裡,以前先帝在世時還算好,又有母親陪著,宮人也對他還算不錯,但是先帝駕崩之後,母親又去了陵寢,他就像一個無人理睬的累贅,被遺忘丟棄在了這裡。就算新帝偶爾來此,想起了見他一面,都是冷冷沒有好臉色。

    這麼久以來孟棋楠是頭一個不在乎他身份敏感,陪他吃喝玩鬧的人。宣兒不由得想起了母親,記憶中母親的容貌已經模糊,但感覺應該和孟棋楠一樣親切可愛。宣兒吸吸鼻子,壓抑著哭腔:“謝謝。”

    “才不是給你白吃的,”孟棋楠笑得狡黠,“拿我手短吃我嘴軟,我有事找你幫忙。”

     宣兒嘴裡含著點心,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午後最容易犯困的時辰,孟棋楠賞了值守的宮人綠豆湯,宮人們飲完了冰涼涼的糖水,困意襲來,便三三兩兩倚在廊下打瞌睡。這個時候孟棋楠換上青碧的衣裳,牽著宣兒去了飛霜殿后面的寒湯泉。

    太陽照在水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宣兒站在池邊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仰起臉不解地問:“皇嫂,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孟棋楠把頭髮撩起來在後腦挽成一團:“還跟我裝糊塗,我想出園子,你帶我出去。”

    宣兒迷迷糊糊:“你想出去應該找皇兄啊,找我不行的,我不敢。”

    “小混帳,跟表叔公一個德行,狡詐。”孟棋楠叉著腰,眸裡噙笑,“那天你是怎麼溜進這池子的呀?非要我明說麼?”

    宣兒到底年紀小,不如衛昇沉得住氣,臉上一紅便垂下了眼,不敢跟她對視:“我、我……”

    孟棋楠揉揉他頭頂:“嘿嘿,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皇上不能知。別磨蹭了,待會兒人都醒了就走不成了。”

    宣兒還是怯怯的:“我要是偷偷帶你出去,皇兄會生氣的。”

    孟棋楠威逼利誘:“你不帶我出去我就會生氣,到時候告你一狀的話……放心啦,你皇兄雖然小氣,但我有法子哄他的,保證不連累你,好不好?”

    宣兒不敵她軟磨硬泡,只好硬披著頭皮跳下池子,帶著她潛水鑽過一處狹窄的水底秘洞,順著水流遊出了飛霜殿。

    一個時辰後,宮人蘇醒,賢妃娘娘失蹤的消息傳到了衛昇耳中。

    聖上震怒,連摔兩個杯子。

    “給朕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來!”

    他恨得銀牙緊咬。小狐狸長進了啊,敢跑?看朕逮住你怎麼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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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58:31 |只看該作者
44、當鋪

    泉水從飛霜殿裡流出來,沿著管道直通行宮之外,最終與山上的一股清溪匯合,化作河水潺潺湧下山腳。

    小河邊,剛從水裡鑽出來的孟棋楠和宣兒把濕衣裳脫了,鋪在大石頭上曬。午後驕陽猛烈,兩人的衣裳又多是輕薄絲羅,沒一會兒就曬得半幹,只是顯得皺巴巴的,還沾了不少灰塵草屑,拿上身一穿,頓時從千金小姐公子變成落魄潦倒的難民,若是臉上再髒一些,差不多可以直接進乞丐窩了。

    孟棋楠自己不會梳頭,及腰的青絲晾乾以後,隨便弄上去挽了個髻,然後用手帕把頭發包了起來。她瞧宣兒腰間還掛著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頓時一把扯下來塞進他懷裡,讓他貼身收好:“小傢伙財不外露知道麼?沒了這東西才像平民,不然被歹人瞧見一準兒打壞主意。”

    宣兒摸著胸口涼涼的玉石,慎重點頭:“知道了。皇嫂,你好像對民間知道得很多?”

    孟棋楠得意洋洋:“那當然,過來人嘛。”

    誰叫她從小就是個跳脫的性子,不耐拘束老想著溜出宮,經歷了被人偷蒙拐騙等一系列教訓,她終於成為一個合格的油滑市儈小女子,換了衣裳出去總能找法子混上大半天才被找到。不過這些話自是不能告訴宣兒。

    “宣兒你帶錢了嗎?”

    兩人結伴往最近的鎮子走去,半路上孟棋楠忽然想起這麼件最關鍵的事。宣兒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只找出五枚銅板。

    “我在園子裡又不花錢,這幾個銅板還是那天看小東子他們賭錢,學著玩兒贏回來的。”

    五文錢?孟棋楠雖然不太清楚晉國的民生,不過估計也跟楚國差不了多少,她歎了口氣,讓他把銅板收好:“有總比沒有好,你先揣著,我另想法子籌錢。”

    “皇嫂,什麼辦法?”

    “大概只能去當鋪了……別叫我皇嫂,換個稱呼。”

    “哦,好的,娘親。”當鋪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

    寡人才沒有這麼大的娃……小表叔公!

    這個鎮子叫來福鎮,因為靠近行宮,被人認為是有福之地,而且挨著通往京城的官道,南來北往走動的人多,是故帶動了這一地的生計,極為繁華熱鬧。孟棋楠和宣兒進了鎮子,睜大眼看著人頭攢動的景象,像極了兩個鄉下來的土包子。

    宣兒想:哇,好多人哦。

    孟棋楠想:哇,好多男人!

    寡人有很長時間沒見過那麼多活色生香的男人了,整日在宮裡,見的人除了表叔公就是安盛,除了安盛就是扶桑花兒,除了扶桑花兒就是其他不能碰也不能吃的男人……

    雖然表叔公用著還算順口,但再好吃的東西吃久了也會膩好嗎?

    寡人想換口味了。

    不過換口味的前提是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讓男人貼。

    於是孟棋楠帶著宣兒,循著寫了“當”字的地方而去。

    “東西哪兒來的啊?”

    高高的櫃檯後面,當鋪掌櫃一張精瘦老臉透著高高在上的不屑,鼠目中閃過算計的光芒。孟棋楠收斂了笑容,撩了下額前的碎發,把頭髮撚到耳後,顯得很局促:“妾身相公送的……”

    掌櫃尖刻的口氣和她弱弱蚊子般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讓人仿佛一瞧就能知道這是個外地來的小娘子,因為窘迫不得已到當鋪變賣一對耳墜,由於是夫君所贈之物,她還有些捨不得。可是身後黑黑瘦瘦的小鬼睜大眼一臉無辜渴求,又逼得她不得不當。

    掌櫃也是這般想,他再次打量手心的耳墜,心裡掂算著價錢。平心而論,這耳墜做工十分精細,恐怕只有京中的大戶人家才用得上,特別是上面的兩粒東珠,形圓色亮,透著貴氣的光澤,最難得的是幾乎一模一樣大!要知東珠圓潤無瑕的難找,這種同樣無瑕同樣大小的更難找,掌櫃的手心微微冒汗,覺得真是撿到寶了。

    “請問……”櫃檯下那嬌滴滴的小娘子怯怯問,“能當多少銀子?我很少戴這副墜子,都還很新的!”

    見她愈發急迫,掌櫃的反而不急了,拈著稀稀疏疏兩根鬍子,皺起眉頭道:“這個嘛……”

    “二十兩行麼?”還不等他想法壓價,孟棋楠已經瞪大眼喊出了價錢,低得讓人難以置信。她黑漆漆的眼眸裡寫滿了乞求與哀愁,再次重複道:“就當二十兩銀子,妾身相公說買的時候花了一百兩呢……若非妾身急著用錢,是絕不會拿它出來換銀子的,掌櫃的,就二十兩罷!”

    掌櫃心裡樂呵,面上還是為難:“我瞧你一個弱女子獨自帶著小娃,也是可憐,倒是想幫你,但這東西委實算不得上品……這樣罷,十兩銀子,你願意就當,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強人所難,只是娘子需得想好,出了我家這門,外頭可沒這樣的好行情了……”

    孟棋楠咬了咬唇,許久沒有說話,仿佛很難下決心的樣子。掌櫃見狀反而心有點慌了,若是她就這麼走了,這筆大買賣豈不是落空!先下手為強,掌櫃手袖一揮,很痛心道:“罷了罷了,你也是可憐人,死當,十五兩!最多了!”

    孟棋楠趕緊裝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忙點頭答應:“行!”

    寫了死當的當票,掌櫃的把耳墜收了去,孟棋楠揣著一錠十兩的元寶和五兩散碎銀子,埋頭垂眼出了當鋪。

    “皇……娘親,”走出一截,宣兒問她,“那對耳墜好像當得太便宜了,我聽說好的東珠一粒至少價值千金。”

    “我知道啊。”孟棋楠一抬眼笑得粲然,哪裡有剛才緊巴巴的小家子氣?她拍拍漲鼓鼓的錢袋,笑道:“若我不說得便宜些,怎麼能輕易換來銀子呢?那掌櫃的你也瞧見了,一副貪財樣兒,我要是表現得很識貨,他難免疑心,這筆買賣就做不成了。走吧,我們去大吃一頓。”

    宣兒似懂非懂點點頭,但還是心疼耳墜子:“怪我沒想周全,出來不帶錢,還讓你把貼身的飾物賤賣了。你放心,我改日一定幫你贖回來!”

    孟棋楠怪喜歡這個懂事的小傢伙的,揉揉他腦袋:“想得不周全的是我,你幹嘛老把錯往自個兒身上攬啊。反正耳墜是你皇兄送的,咱們要浪費也是浪費他的銀子,甭心痛了啊,嘿嘿。”

    折騰這麼久,一大一小都餓了,於是兩人去了鎮上最熱鬧的食肆,不管吃沒吃過聽沒聽過,要了滿滿一桌子的吃食。

    正當兩人大快朵頤,那對耳墜子已經被趙剛的人從當鋪里弄出來,呈到了衛昇面前。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你說她拿去當鋪換了多少銀子?”

    “十五兩。”趙剛老老實實答道,連細節也不忘拉下,“娘娘喊價二十兩,當鋪掌櫃嫌貴,最後以十五兩成交,簽的死當。”

    二十兩!虧她說得出口!

    衛昇氣得冒煙:“旁人不識得便罷了,她居然把價值不菲的東珠賤賣了區區十幾兩銀子!而且還是朕送她的!”他越發覺得孟棋楠這沒心沒肺的性子該收拾,苦於現在人不在跟前,只好先拿別人出氣,“什麼當鋪連來路不明的東西也敢收?還給出這等荒謬的價錢,定是昧良心的奸商!給朕抄了他鋪子,另把人打兩百板子,看他以後還敢不識貨!”

    “屬下遵命。”趙剛接了命令,真心覺得只要攤上賢妃娘娘,絕對沒好事兒。

    但願她不要來找屬下……災星惹不起啊!

    衛昇背著手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了,原本想叫人直接把孟棋楠抓回來,可是又覺得這樣簡直太便宜她了。思來想去,他決心親自去收拾這只不識好歹的小狐狸,於是大手一揮。

    “跟朕走!”

    飽餐了一頓的孟棋楠和宣兒從食肆出來,發現街上更熱鬧了,好多人吃了晚飯都往鎮子中心一塊空地湧去。他們也隨著人流走,發現那裡搭了個檯子,好像晚上要唱戲。拉著旁人一問,才曉得今日是六月六崔府君的誕辰,來福鎮的崔府君廟用募來的份子錢請了班子,來鎮裡面唱一場。鎮中來往的各色人多,達官顯貴都有,於是借著這誕辰日的熱鬧,做小買賣和酒水吃食生意的鋪子也就一直開著,街上還有賣果子蜜餞花朵紙燈的,真真是一片繁花似錦。

    “看不到,看不到……”宣兒人小個子矮,沒一會兒就被蜂擁而來的人擋住視線,所以一個勁兒的往高處跳,想瞧瞧戲裡的仙姑漂不漂亮。

    也不知道仙姑有沒有皇嫂漂亮呀……宣兒偷偷覷了眼身旁的孟棋楠,見她也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新奇樣子,眼珠子直愣愣的。

    宣兒環視一圈,發現街那邊有家酒樓,二樓正好對著唱戲的檯子,他拉拉孟棋楠袖子:“娘親,我們去那裡。”

    孟棋楠低頭看見宣兒費力仰著頭,頓時懊惱,怎麼忘記小傢伙個子矮了?眼看人越來越多,她生怕待會兒酒樓也讓人占了,趕緊牽著宣兒擠出人群,往街對面走去。

    不遠的地方,一身常服打扮的衛昇握著摺扇,目光緊鎖那灰撲撲的一大一小。若不是他臉上表情太陰沉,當真可以算在此一枝獨秀的翩翩公子。

    等著確定孟棋楠進了酒樓,衛昇才抿了抿唇,召來心腹趙剛:“你手底下有沒有盜蹠之輩?”

    趙剛一時拿不准他用意,只得委婉道:“確有一人手上功夫極快,探囊取物只是頃刻之間。”

    “把人喊來。”衛昇嘴角輕輕上揚,怎麼看都是一副算計人的奸詐樣。

    剛剛在雅座坐下的孟棋楠怎麼也沒想到,待會兒她居然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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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表叔公:你們說!抓到以後輪幾遍輪幾遍輪幾遍!!!(╰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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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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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賣身

    孟棋楠進了這家八仙茶坊,便有打扮得齊整的姑娘過來提瓶獻茗。見客人也是女兒家,這姑娘便道:“奴就不請您點花茶了,給您和小公子上壺甜茶,再加幾樣小點心罷?”說完把茶瓶換了左手提著,故意空出右手在前面。

    宣兒不明所以,見迎客的姑娘笑盈盈頗為討喜,還暗道民間女子都是這般淳樸可親。

    孟棋楠卻懂她用意,從懷裡摸出塊小碎銀子,放入姑娘掌心:“我們要看戲,勞煩置個好位子。”

    一塊小碎銀至少也值千八百錢了,這姑娘對著豪客笑得更甜:“樓上還有靠窗的空座,二位快請,點心茶水即刻便來。”

    姑娘引著他們往樓上去,此時三三兩兩的人上下樓梯,交面紛錯,小個子的宣兒險些被擠下樓去。待到他們落座,茶坊姑娘把窗邊的竹簾子卷起來,正好能瞧見紅紅綠綠的戲臺子。

    四樣點心呈上來,倒也精緻,桃穰酥、乳糖獅兒、糖脆梅、澄沙團子,還有壺放了蜜的甜茶。那姑娘給兩人斟滿杯子:“娘子有什麼吩咐就喊奴家一聲,奴先行告退。”

    她正要退出去,孟棋楠卻道:“不忙,敢問貴處可興過街轎?”

    原來這八仙茶坊雖是賣茶的地方,卻不算十分正兒八經。孟棋楠在門口看見幾個頭上簪了一排茉莉花的妙齡女子,便曉得她們是做那爭妍賣笑、朝歌暮弦的營生,連著客人進門就碰見的獻茶姑娘,其實也是粉頭。無論在晉國楚國,許多酒樓歌館都是如此,特別是越繁華的地界越這樣。這種地方既能喝茶飲酒,也算半個窯子。

    宣兒誤打誤撞,卻被孟棋楠帶到窯子裡來了。

    而所謂的過街轎,就是指不招這家的妓子,而是喊另外的人來。因為實打實做皮肉生意的娼戶通常跟酒樓茶肆挨得近,有時候過條街就到了,而講究的人家也還派肩輿去接,所以也稱過街轎。孟棋楠閱盡男風,自然知道這些,此時便問那姑娘這裡可不可以喊人來,免得貿貿然壞了人家規矩。

    獻茶姑娘一臉驚訝,下意識看向宣兒:“小公子……”

    小鬼要玩女人年紀也太小了吧!斷奶了嗎?

    孟棋楠不自在咳了一聲:“咳,不是他,是我。”

    寡人難得出來一次,想找兩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唱唱曲兒也不行嗎?

    姑娘掃了眼她白淨細膩的小臉,覺得寫滿了四個字——深閨寂寞。思及剛才這冒不起眼的小娘子出手闊綽,獻茶姑娘一咬牙便答應了:“行,奴這就去請。”

    這廂小相公還沒請來,那廂衛昇聽了眼線的稟告,氣得把扇子都撕了。

    好你個大膽的孟棋楠,竟敢當著朕的面招、妓!你當朕死的嗎死的嗎死的嗎!

    趙剛性子悶,不似安盛能在此時勸上衛昇一句:陛下,興許是有人攛掇賢妃娘娘的呢?

    所以沒人幫著說好話的孟棋楠,落入了更加萬劫不復的境地。

    衛昇磕磕磨牙半晌,在身上摸了摸,忽然把手一攤遞給趙剛:“銀子!”

    趙剛趕緊渾身上下的找,最後連帶著侍衛們身上的老婆本都搜刮出來,湊了大概百來兩放進衛昇掌心。衛昇拿了沉甸甸的銀袋,怒氣衝衝往八仙茶坊裡去。

    趙剛急得在後面喊:“皇……主子你要做甚麼?屬下陪您!”

    衛昇大刀闊斧,頭頂仿佛都在燃火。

    “嫖!”

    沒一會兒茶坊姑娘帶來兩個少年,一高一矮,他們都是十六七歲年紀,穿著松垮垮的長衫,露出平坦瘦削的胸口。孟棋楠仔細一瞧,模樣都還清秀,臉上白白的抹了層細粉,頭髮也梳得油亮,還有股濃郁的桂花頭油味道。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上輩子那個被她欺負任她使喚的弟弟,他去封地之前,停留在她腦海中的就是這般景象,瘦削、柔弱、稚嫩……她經常把他當小姑娘打扮,讓他穿上裙子跳舞,拿他尋開心。

    弟弟從來不生氣,脾氣都好到家了,也從不忤逆她的意思。唯有那次,她登基後封了他當王,讓他去封地,他哭著求她:“阿姐我不要去,讓我留在京城陪你,阿姐我不去……不去……”

    孟棋楠很凶得罵他:“男人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懦弱!不許再哭,再哭你就一輩子都不准回京!”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四年直到孟棋楠出事前夕,弟弟真的都沒有回過京一次。

    有時候遺憾就是這樣,做了後悔的事,但遲遲來不及道歉。

    “娘親,他們來幹什麼?”

    宣兒的話打斷了孟棋楠的思緒,沖淡了些許剛才的愁思,她歎口氣對兩個少年說道:“隨便唱點什麼吧。”

    高個少年撫琴,矮個少年便張嘴唱了起來,聲音尖細如伶人:“裝不完的歡笑賣不完的唱,煙花生涯斷人腸,怕只怕催花信緊風雨急,落紅紛紛野茫茫,我也曾學紅杏出牆窺望……”

    “爺,請上座——”

    茶坊粉頭軟糯糯的嗓音在樓梯口飄蕩,孟棋楠循著“咚咚”踩樓梯的聲音看去,嚇得一顆梅子卡在喉嚨。

    表、表、表……表叔公!

    這挺拔的要背,這風流的身段,這翩翩的風度,這陰測測的表情恨辣辣的眼睛,不是衛昇是誰!

    她趕緊把頭埋進盤子裡,屏住氣不敢呼吸。宣兒見狀納悶,正要回頭看去:“娘親你怎麼了……”

    “別動!喝水,你哥來了!”

    他哥?皇上!宣兒一聽碰上了衛昇,急忙提起茶壺擋住臉。

    但是衛昇就像壓根沒注意到兩個格格不入的人一樣,徑直掠過他們身邊,坐在了後面一張桌子旁。

    他上樓的時候剛好聽見唱什麼“紅杏出牆窺望”,差點咬斷舌頭吐出一口血。好哇,敢情你是打的這個主意!孟棋楠,有本事你出!出一個給朕瞧瞧!

    “爺,點花牌麼?”

    千嬌百媚的妓娘看著衛昇的眼光就像惡狼見了肉,百般熱情。不過衛昇雖是大老爺們兒,又是皇帝,但還真沒逛過窯子。他想睡女人還不簡單,隨便指一個就成了,犯得著家裡吃不著到外花銀子偷吃麼?所以他也不懂這點花牌是什麼意思,隨口就道:“你看著辦,隨便弄幾個。”

    妓娘大喜過望,忙“誒誒”點頭答應,趕緊下樓去挑幾個美貌的上來伺候這位體面客人。

    兩個少年還在咿咿呀呀的唱,孟棋楠豎起耳朵聽背後的動靜,似乎真的沒有被發現。她一想也是,自己這寒酸模樣自己都差點不認識,更別說別人了。那麼今天跟表叔公在此偶遇……說明他也是來尋歡作樂的了?

    哎呀呀,不愧是同道中人!只是看表叔公那點花牌的豪邁氣勢,寡人真是羨慕嫉妒恨——您老人家的補腎方子真真是極好的!

    “你們兩個,過來。”

    妓娘還沒回來,衛昇突然冷冷出聲,直接叫兩個唱曲少年:“來給本公子也唱一段兒。”說罷他很豪氣的把錢袋子往桌上一砸,哐當悶響。

    兩個小相公面面相覷,望著錢袋的眼底還是透著些渴望的,但風月坊所裡自有規矩,二人也不敢自作主張改去伺候別人。於是便齊刷刷望著孟棋楠。

    孟棋楠出了一後背冷汗,拿袖子擦著額頭,訕訕笑著點了點頭。

    去吧去吧,唱得好點兒,不然小心你們的腰!

    少年們對她報以感激的笑容,抱著琴就要挪位子,此刻卻又聽衛昇道:“慢。”他的表情冷得在三伏天也讓人打寒顫,口氣卻輕快愉悅,“你們忘記討賞了。”

    眼看少年們又轉過頭來,孟棋楠趕緊手忙腳亂掏銀子,只盼趕快打發了他們好溜。哪知都摸到肚兜了,卻還是連個子兒都沒撈到,她頓時大呼不妙。

    完了,寡人的錢沒了!

    她磨磨蹭蹭又焦急窘迫的模樣落在衛昇眼中,讓他極為受用。他挑起唇角:“怎麼,沒錢啊?沒錢還敢來這兒,存心吃霸王餐還是怎的。”

    妓娘帶著幾個鶯鶯燕燕上來,一聽有人敢吃霸王餐,眼睛瞪得睜圓,叉腰吼道:“哪個潑皮子的癩痢敢在老娘地盤撒野?!站出來!”

    衛昇朝著孟棋楠努努嘴。

    妓娘立馬過去逼問,聲音陡然提高,差點刺破她耳膜:“你沒錢?!”

    孟棋楠正襟危坐臨危不亂:“有錢。”

    “哦?”妓娘略有狐疑,但看她一身皺巴巴的衣裳,頭上還包了塊帕子,覺得不大可信,“那勞您先把帳結了。”

    “這好像不合規矩吧?”孟棋楠輕輕一笑,斜眼睨著妓娘,“茶沒喝完曲也沒唱完,就要讓人出銀子,知道的以為你是攆客人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想做生意了。進門時我可沒少給賞錢,你們拿了恩主的錢就是這般待客的?”她這似怒非怒高高在上的口氣,倒還真把妓娘唬住了。

    方才獻茶的姑娘把妓娘拉到半邊:“您看她雖然打扮普通,衣裳料子卻是頂好的,連那小娃腳上的鞋子都鑲了圈銀線,況且她剛才一出手都是給銀錁子,沒拿那些銅板文錢打發人,人不可貌相,咱們還是小心為妙,別開罪了什麼人。”

    妓娘這才不再刁難她,反而還笑著討好:“奴的性子就是急,衝撞了娘子,還請娘子多擔待。來人,快再上一壺甜茶!”

    孟棋楠巋然不動,氣定神閑的樣子。衛昇看著愈發惱火。

    給朕裝,繼續裝!看你能死撐到什麼時候!

    宣兒擔憂極了,悄悄扯她袖子:“你真的沒銀子了嗎?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去向皇兄認錯,請他幫我們一次……”

    “沒事。”孟棋楠揉著他頭,俯首神秘地說,“求他多掉價,我才不求他,我要讓他來求我。把你的五文錢借我。”

    她拿了錢便下樓去了,宣兒把頭伸出窗戶,看見她向人買了一捧子茉莉,還有幾朵蓮花。

    衛昇正被鶯鶯燕燕圍著陪酒,冷不丁見孟棋楠上樓來,一口辣酒嗆得他猛咳不止,眼淚都飆了出來。

    她把外衫脫了,只著一件薄得透明的紗衣,外衣擰成一股緊緊勒住那堪堪一握的小細腰,勾勒出一抹窈窕花枝。頭上帕子已經摘了,黑亮柔順的頭髮垂下來,別了一圈茉莉在耳朵後面。手腕上還系了蓮花,配著嫩藕一般的白潤胳膊,當真養眼又誘人。

    只見她倚在樓梯口,很自覺幹起了迎來送往的買賣:“爺,喝酒還是吃茶呀?”

    淺笑盈盈,風情萬種。

    衛昇把自己大腿都掐青了。

    孟棋楠,你敢出來賣!

------------------------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唉,沒錢了啊,寡人賣藝不成只好賣身了……好尤桑,歎氣。

    表叔公眼睛亮閃閃:賣給朕賣給朕!

    唱詞取自《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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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賣藝

    孟棋楠才吆喝了一句,衛昇就冒了出來,拽著她胳膊往外拖。

    朕扒了你的狐狸皮!

    孟棋楠被他連拖帶拽的,跌跌撞撞出了八仙茶坊,然後挾持進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裡。

    兩人一走,風月坊裡的粉頭小倌就瓜分了那袋銀子,一哄而散。宣兒人小,趕緊從凳子上跳下追出去,卻不見了他們身影。

    “唉表叔公你等等,我還沒給錢呢!”

    孟棋楠聽見他粗重憤怒的喘息,心中竊喜,故意說話刺激他:“我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吃霸王餐呢?說出去不是丟您的臉嗎?還是讓我回去賺錢還債好了……”

    衛昇步履一滯,回頭就出手掐住她的下頷,咬牙切齒:“賺錢?怎麼賺!賣身麼!”

    朕就應該早點掐死你,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孟棋楠小嘴兒撅成一團紅櫻,像魚吐泡泡一般張了張,費力吐出幾個字:“其實賣藝也是可以的……”如果調戲男人也算一門技藝的話。

    她見衛昇是真的生氣了,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否則怎麼被他弄死在巷子裡毀屍滅跡也不知道,於是趕緊推脫責任:“表叔公您不能怪我,我吃茶是帶了錢的!都怪那個偷我錢的賊,哼,他一定爛手爛腳爛命根子!”

    ……衛昇鼻翼翕翕,捏著她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眼神也更加兇狠了。

    孟棋楠覺得很冤,比六月飛雪還冤。

    “表叔公你弄疼我了。”孟棋楠雙目盈淚,委屈地看著他,“你幹嘛生氣,我欠的又不是你的銀子。”

    衛昇終於緩緩鬆開了手,指尖擦過她的唇,探向空蕩蕩的耳垂。他裝作無意地問:“身上就沒值錢的東西可以抵用麼?”

    他兩根指頭捏住她小巧的耳珠,搓了搓。

    孟棋楠落落大方解釋:“出來得急,首飾都忘記戴了。”

    “哦。”衛昇很通情達理地應了一聲,忽然話鋒一轉,“你說的不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能因為你是朕的妃子而免俗。”

    咦?孟棋楠覺得他表現奇怪,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試探道:“那……您是同意我回去了?”

    “不可能。”衛昇勾勾唇:“你是朕的女人,所以你的債朕幫你還了。”

    啊呀!表叔公還是挺好的嘛!孟棋楠正要撲上去撒嬌以表歡喜之情,卻聽衛昇又道:“所以你現在不欠酒樓的錢了,欠朕的。”

    ……

    孟棋楠哭喪著臉:“臣妾可不可以不要您當債主……”

    “愛妃不是說要賺錢還債嗎?朕給你這個機會。”衛昇憐愛無比地摸摸她腦袋,笑得既溫柔又甜蜜,“咱們先簽個賣身契。”

    小狐狸你想賣身嘛,朕就成全你。

    孟棋楠抱緊雙手:“我不賣身!”

    衛昇拿她剛才的話回敬:“其實賣藝也是可以的。”

    ……寡人一定是流年不利,才會遇到表叔公這個瘟神!!!

    這種時候硬碰硬絕對討不到好處,孟棋楠便以柔克剛,使出渾身解數向衛昇討饒:“臣妾知道了,臣妾明兒就開始給您端茶遞水,更衣洗臉……總之打點好您身邊的一切。”

    衛昇冷冷道:“如果你跟安盛一樣的話,朕會考慮考慮。”

    “那臣妾就與皇上形影不離,時時刻刻保護您的安全。”

    “朕把趙剛喊來,你打的過他朕便換人。”

    “臣妾給您做吃的!”

    “禦膳每餐九十九道菜不重樣,愛妃想好了?”

    ……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怎麼樣!

    衛昇見她擰著衣角暗自怨恨的表情心頭就暢快,抿抿唇循循善誘:“愛妃總有擅長之事吧?”

    孟棋楠絞盡腦汁地想。寡人是有特長啊,比如特會當皇帝特會睡男人!

    她咬住唇,不敢說。

    衛昇又親昵地摸她臉:“身為嬪妃,有一項技藝是不得不練的,技藝高超在後宮裡也就升得快,反之,則永無出頭之日。”

    誒誒誒,寡人怎麼不曉得!孟棋楠一臉糊塗:“什麼?”

    “侍寢啊。”夜色燈火下,衛昇一張臉被照得半晦半朔,他噙笑挑唇,“愛妃若要賣藝,就選此技罷。”

    他娘的,這跟賣身有區別嗎?!

    孟棋楠氣不打一處來,朝著衛昇腹部狠狠捶了一拳:“你玩兒我!”

    恨不得把他的腎打掉兩個。

    “唔!呵……哈哈哈……”

    衛昇悶哼一聲,被她打得蜷起身子彎下腰去,可他不見憤然,反而放聲大笑,聽得孟棋楠更加惱火,拿腳去踢他。

    “笑什麼笑!我不賣藝也不賣身!反正就是不賣了!”

    她氣鼓鼓正要怒走,衛昇一把拽住她腕子,笑意還沒散去:“好了好了,朕逗你玩兒的,誰叫你老是沒心沒肺,氣得朕胸疼。”

    他把她扯回懷中,手指摸著她耳垂,撚到耳洞的位置,便從懷中取出東珠耳環給她戴上。

    孟棋楠摸著墜子,驚得睜大眼:“你……”

    “敢把朕送你的禮物也當出去,小狐狸你真是膽兒肥。”衛昇眸子彎起,刮了刮她鼻尖,一副寵愛的口氣,“朕給你贖回來了,以後好好戴著,再敢隨隨便便摘下,朕就扒了你的皮做暖脖。”

    孟棋楠的耳朵有些燙,她咬住唇扭捏了一會兒,低低說道:“我就是暫時當了,以後會贖回來的……”

    “朕好像記得某個人是簽的死當吧?”

    “……哎呀,反正到時候我再出十倍二十倍的銀子,買回來不就成了!”孟棋楠色厲內荏,實際上有些心虛,“倒是你,說得好聽,還贖回來呢,我猜你定是找茬抄了當鋪,再把耳環搶走!”

    衛昇一時無話。好吧,反正都不是善茬。

    兩人和好如初,孟棋楠踮起腳在衛昇臉頰親了一口:“表叔公不准生氣,快笑一個。”

    衛昇沖她咧咧嘴。

    “……你還是甭笑了,姑娘們看見會哭的。”

    “娘親——娘親——皇嫂……”

    宣兒一路找來,在陰影下看見兩個人黏在一起,衛昇俯首棋楠仰頭,似乎在做什麼小孩子不該看的事。

    宣兒嚇得趕緊捂住眼睛,可是又忍不住張開了指縫。

    孟棋楠的臉近在眼前,把他嚇一跳。

    她敲了小傢伙腦門一下:“小屁孩兒,非禮勿視不知道嗎?”

    “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宣兒眨眨純潔的眼睛,一轉頭做出很驚喜的樣子,“皇兄您也在啊,多久來的?”

    ……小東西,跟小狐狸一樣狡猾!

    衛昇不著痕跡地瞪宣兒一眼,裝腔作勢回答:“剛剛到。”

    “那……”宣兒回頭遠遠望著花紅柳綠的戲臺子,眼中流露出不舍的情緒,垂眼細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難得出來散心,這麼早回去作甚麼!”孟棋楠雀躍跳起來,親親熱熱挽上衛昇胳膊,嬌嗔道,“您也陪我們逛逛嘛。”

    宣兒本來不抱希望,可是這時聽到皇上慣常的冷冷音色:“走罷。”

    小傢伙大喜過望,牽上孟棋楠的手,滿心歡喜一直偷偷抿笑。

    衛昇眼角餘光瞟著開心的一大一小,臉色也不覺柔和許多。但一瞬間光影搖曳,他忽然覺得宣兒像極了一個人……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衛昇搖搖頭,把腦海裡的荒唐想法趕了出去,剛巧孟棋楠喊他:“表叔公你過來,給我買這個!”

    來福鎮繁鬧的街道被他們來來回回逛了兩遍,宣兒和孟棋楠吃的玩的買了一堆,滿手拎著。可見到一種紫色如元寶大小的吃食,他倆又奔了過去,把手中玩意兒一股腦扔給衛昇。

    “這是什麼?”宣兒拿起一個紫菱,放進嘴咬了咬,覺得很硬。

    孟棋楠直笑:“這是煮熟的紫菱,不是這樣吃的,要掰開吃裡面的肉。”她拿起一個示範,雙手捏住紫菱的兩角,用力往外一般,紫菱殼裂開就露出裡面白花花的果肉。

    紫菱味道清甜口感細膩,宣兒嘗了連連叫好:“好吃……回去叫人種幾棵紫菱樹。”

    賣紫菱的老大爺一聽便笑了:“小公子有所不知,紫菱跟荷藕一樣是長在水裡的,方圓百里只有咱們來福鎮的水池裡才生得有。你們運氣好,夏末這一茬是滋味最好的。”

    “就是就是,秋天的就老了,吃起來硬硬的像在嚼幹饃饃。”楚國多水,紫菱也多,通常就是百姓人家的零嘴兒,孟棋楠也愛吃。她一轉頭見衛昇杵在旁邊,瞧著紫菱也是一臉莫名,便剝了一個喂他,“嘗嘗。”

    他閉著嘴,對沒有吃過的東西很抗拒。賣紫菱的老人家哈哈笑著打趣:“這位官人,你家妻兒都吃了你怎的不吃?難道是怕有毒?”

    孟棋楠隨著打趣:“夫君大人,妾身喂您,咱們要死一起死。”

    宣兒也跟著起哄,奶聲奶氣叫他:“爹爹——”

    衛昇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情不願勉強咬住紫菱肉,囫圇吞下,卻被噎在了胸口,百般難受,後來好不容易把氣捋順,他居然極為不雅地打了個嗝。

    孟棋楠和宣兒笑得直跺腳,衛昇除了有些窘迫,卻也輕輕笑了。

    鬧到半夜,戲也散了,夜市也逐漸零落,三個人意猶未盡地往回走,趙剛備好的馬車就在鎮口。宣兒睡著了,衛昇背著他,小傢伙手裡還拿了個蓮蓬,說是要回去摳出蓮子種在池子裡。孟棋楠陪在他身邊,拎著東西的小手甩來甩去,嘴裡還哼著小調。

    衛昇微微躬身,看著地上倆人的影子斜斜長長,耳畔是宣兒綿長的呼吸,說話也自覺輕聲輕語的:“開心麼?”

    孟棋楠轉過臉笑得燦爛:“嗯!表叔公你都不知道,今天是我來這兒以後最高興的一天呢。”

    “只要你乖乖的,朕會經常帶你出宮,讓你每天都像今天這麼高興。”衛昇停頓一下,手掌往上托了托宣兒,“不過下一次朕希望不是他喊朕父親。”

    孟棋楠腦子還沒轉過彎兒:“……”

    難道你要寡人叫你爹!

    到了鎮口,趙剛接過宣兒安置進一輛馬車,衛昇和孟棋楠乘另外一輛。兩人剛剛坐穩,外頭嗒嗒馬蹄聲逼近,謝安平勒韁下馬,急匆匆遞進來一份摺子。

    衛昇掃了一眼,便對趙剛道:“回京。”

    孟棋楠也看了個大概,知道是胡越部族的可汗派來使者,要為太后生辰獻上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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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獻禮

    胡越部族是西越國分裂出來的一支。當年晉國與西越一戰三年,最後雖然是晉國大獲全勝,卻也難免傷了元氣,先帝在世時就免了邊陲五年的賦稅,其他州郡減半,意在舉國休養生息,衛昇登基之後又下旨再免一年,導致國庫至今還是緊巴巴的。而越國卻在戰後徹底分裂,部族散落混亂不堪,經過多年的內部戰爭角逐,胡越部族漸漸崛起,割據了靠近晉國的一大塊土地自立為王,明目張膽跟西越國正統汗王叫板。

    胡越部族在夾縫中生存,自然是左右逢源百般討好,積極與晉楚兩國來往,多年來倒也平安無事。只是在這安寧的景象下,又暗暗隱藏著一股後來居上的淩厲氣勢。胡越部族近年來地盤不斷擴張,一點點蠶食了其他部落,其野心可見一斑。

    衛昇對胡越部族看似恭敬謙卑實則不請自來的作派有些惱火,他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上個月兵部給朕遞了道摺子,說胡越部族一個小首領騷擾邊陲村莊,殺了幾個百姓就潛逃回去了,頗有挑釁之意。”

    孟棋楠怒道:“抓他回來砍頭示眾,把腦袋吊在城門上,看誰還敢來犯!他們要是不服,大不了就打!”

    當皇帝再怎麼奸猾是一回事兒,但有異族來犯,絕不做軟骨頭。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大不了御駕親征,死在沙場方不負天下百姓!

    “你倒有血性。”衛昇喜歡的就是她這份氣魄,卻歎道,“朕還未批復,兵部又上一道摺子,說是逃犯已然伏法,且是被胡越的王子親自押送回來的,當著鎮邊將軍的面,王子一刀砍了他的頭。”

    “這……”孟棋楠凝噎,也覺得此事棘手。

    你說胡越有心挑釁吧,王子親自押解犯人回來,這樣的誠意委實不便再出言聲討。

    你說胡越心存惶恐吧,卻又不把犯人交給晉國官員處理,反而當場殺之。此舉看似臣服,但也可以解釋為王子有心樹威,震喝邊陲。

    模棱兩可的行為,倒讓晉國吃了個啞巴虧,若是接受胡越部族的行事咽不下氣,可如果不接受,胡越部族必定擺出一副委屈樣:逃犯給你捉回來了也殺了,你還是不滿意,晉國未免架子太大!

    衛昇托著下巴:“兵部要朕拿主意,是嚴詞警告胡越,還是接受了他們所謂的‘道歉’。”

    孟棋楠學他托腮,黑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當然是接受啊,這樣才顯出表叔公你大度嘛。”

    衛昇斜她一眼:“朕有自知之明,愛妃不必拐著彎兒罵人。”

    “嘿嘿,”孟棋楠笑嘻嘻湊上去,“我就希望你對我大度些,對別人再小氣也行。依我看胡越人沒安好心,如果他們真如說的那樣敬畏晉國,怎麼連區區嘍囉也敢如此放肆?可見他們雖然表面臣服,私下卻早生異心。但是咱們不可中了這個圈套,撕破臉打仗是下下策,傷得還是天下百姓。不如這樣,表叔公你寫一道聖旨褒獎胡越王子,賞他些金銀財寶,然後封他一個爵位。”

    此舉等於變相告之天下人,胡越王子不過是晉國麾下一介普通侯爵,對著晉皇是要俯首稱臣的。連帶著胡越大汗,也只能算是衛昇眼中的小角色罷了。

    衛昇微笑:“果然是朕的小狐狸,咬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說著他又去摸她的腦袋頂。

    孟棋楠作勢要咬人,嗷嗷了兩聲,忽然靈機一動:“就趁這次接見使者的時候封賞吧,讓他們風風光光把聖旨帶回去,哎喲喲,莫大的恩賜,王子可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衛昇滿意極了,親親她臉頰:“正有此意。”

    一夜趕路,天亮時分一行人回到禁宮。謝安平連夜快馬加鞭先回來,通知京官上朝,所以衛昇連衣裳也沒換就去宣政殿接見群臣,商量接待事宜。

    車裡顛簸孟棋楠根本沒睡好,懨懨的連打哈欠,衛昇見狀叮囑道:“先回去睡會兒,朕中午來陪你用膳。”

    孟棋楠不耐煩揮揮手,東歪西倒地靠著:“知道了,你快走,別礙著我休息。”

    ……衛昇無奈地搖搖頭,坐上肩輿走了。

    青碧過來問:“娘娘,咱們是去蓬萊殿還是回含冰殿?”皇上剛才的話,是讓您去他殿裡等著吧?

    “當然是回自己的地盤了,蓬萊殿的龍床不知被多少人睡過,我才不要睡,哼。”

    青碧歎氣。您以前不是還睡得那麼歡暢嗎?

    兩個人都沒有發覺,孟棋楠的口氣已經不自覺有點酸溜溜的了。

    去了行宮一個多月,含冰殿已經被修繕一新,還有對門的紫蘭殿,失火以後馬上重建,也已經弄得七七八八。孟棋楠進門就直直往床榻上奔去,根本沒心思看庭院裡的盛放的牡丹、漢白玉鋪就的地面、描龍畫風的回廊,還有兩匣子各種品類的伽南香。

    她繡鞋也不脫就趴上了床,枕著軟綿綿的絮褥,舒服蹭蹭就睡著過去。

    青碧隨便問了留守的小宮女幾句話,這才想起來含冰殿應該還住著個人才對:“婕妤娘娘呢?”

    答道:“婕妤娘娘搬回紫蘭殿去了,說是住慣了清修之地,不習慣咱們殿裡太過奢華。”

    “你下去吧,讓他們都走遠些,別吵醒了娘娘。”青碧打發走小宮女,進門伺候孟棋楠脫鞋,給她蓋上絲被。做完這些青碧掩門出去,跟紅絳一起準備午膳。

    可是午時都過了也沒人傳話說衛昇要來,而孟棋楠依舊呼呼大睡,青碧她們不敢怠慢,只得留在小廚房候著。直到黃昏日落孟棋楠終於醒來,趴著睡把胸口壓得有些疼,她撐著起來揉揉胸,迷迷糊糊喚人:“來人,要喝水……”

    一隻小手遞過來瓷杯,孟棋楠眼睛也沒睜開完,咕嚕嚕端起喝了,咂咂嘴把杯子還回去:“還要。”

    哐當當茶壺蓋子碰在壺身上作響,只聽一道稚嫩的聲音說:“皇嫂沒有水了,我去叫人沏茶。”

    孟棋楠猛地睜開了眼,看見宣兒正踩著凳子趴在桌上拿茶壺,瞌睡一下醒了:“小傢伙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宣兒糊裡糊塗:“我也不知道啊,醒來了就在這裡了,他們說你住這間屋子,我就找過來了,看你睡得香就沒有叫醒你。”

    原來昨夜突然回京,衛昇沒有明示,於是侍衛隊把兩輛馬車都護送回禁宮,衛昇走了以後趙剛才想起還有個小皇子,本想請示孟棋楠的,誰知孟棋楠又睡覺了,他只好自己拿了主意,先把宣兒送到賢妃娘娘那裡,等她醒來再做定奪。

    “嘿嘿,貼心的小棉襖。”孟棋楠拉過宣兒搓玩他的臉,“來了就來了,你餓不餓呀?咱們一起用午膳。”

    宣兒忍受著她的“蹂躪”:“早餓了……不過現在該用晚膳了。”

    “哎呀都這麼晚了?表叔公沒來嗎?”孟棋楠這才發現夕陽西斜,但是表叔公食言沒來。她略略失望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恢復了神氣,靸上鞋拉住宣兒出門,大聲喊紅絳布膳。

    胡越部族送來的文書原定是五日後才到,可使者團腳程極快,今日衛昇剛剛在金鑾殿坐下,禮部尚書就開口說他們已經入京了。於是衛昇只好把接風宴設在了當晚,又召集了幾個心腹商議。一做正事時間過得飛快,等他想起要陪孟棋楠用膳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本想抓緊時間去看她一番,豈料這個節骨眼兒上使者團又進宮了。

    衛昇分、身乏術,便匆匆在安盛伺候下更衣潔面,精神抖擻的去接見使臣。來者是胡越部族大汗的叔父,有些年紀了,不過面色紅潤精神奕奕,身上帶著遊牧民族特有的英武。

    使臣單膝下跪行禮:“臣仁吉拜見晉皇陛下,祝您康壽永健,福澤綿長。”

    衛昇客氣地請他起來,賜他入坐。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仁吉轉達了胡越大汗的問候,衛昇也適當表達了一下對大汗的關懷,之後他道:“諸位遠道而來,朕備下酒宴為各位接風洗塵,還請不要客氣,盡興才好。”

    美酒佳餚歌妓舞姬魚貫而入,一派歌舞昇平,觥籌交錯的景象,當可謂其樂融融。

    如果忽視仁吉身後一個年輕侍衛的話。

    衛昇多看了那侍衛幾眼,別的侍衛雖然也是站著沒有動,可多數人的眼睛卻被場中央的美豔舞姬吸引,再不然就是落在仁吉身上,密切關注保護。只有這個年輕的侍衛,一雙鷹目逐漸掃過在場眾位大臣,最後還與衛昇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侍衛匆匆低下頭去,衛昇卻抿著酒笑了笑。

    他沒記錯的話,兵部摺子上所說“烏獲,胡越汗王三子,年十九,天生神力,勇且智。”而且正是這個烏獲斬了那逃犯,把人頭扔給鎮邊將軍。

    喬裝而來……有意思。

    衛昇勾勾唇,出言問仁吉:“仁吉使者,朕聽聞貴國大汗膝下有一位王子,生得神勇無比,能舉千斤之重,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仁吉答道:“晉皇陛下過獎。您說的應該是汗王的第三個兒子,烏獲王子。烏獲王子確實十分英武,不過力舉千斤卻是誇大了,舉個上百斤應該沒問題。”

    此話一出,席間微有唏噓之聲。才百斤?隨隨便便一個習武之人就能做到,這樣還能稱作神勇,真是貽笑大方。

    衛昇著重觀察年輕侍衛的表情,發現他不屑的撇撇嘴角,又很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嗯,是個沉得住氣的,看來不怎麼好對付。衛昇暗忖,這時卻見仁吉站起來躬身行禮。

    “晉皇陛下,汗王讓臣帶來一些薄禮獻給尊貴的太后娘娘,祝賀太后娘娘壽辰之喜,請您笑納。”

    說罷他拍拍手,一群高大壯實的侍衛抬進來幾口箱子,沉甸甸的不用想也知道裝了價值不菲的財寶。衛昇頷首,輕描淡寫地說:“多謝汗王美意。”

    接下來仁吉又說:“除了這些,臣還有禮物獻給您。”

    兩名美豔的胡姬踏著月琴聲進來,鮮紅的舞衣裸、露的腰腹,蛇一般柔軟多姿的身軀,媚眼如絲火辣熱情,不停向衛昇暗送秋波。

    仁吉說:“素聞貴國女子像水一樣溫柔,所以常說女子的懷抱是溫柔鄉,比起來我們部族的女人卻更像明亮的火焰,另有一番滋味。臣把胡越最美麗的女人獻給您,希望敝國能與晉國永世交好。”

    紅彤彤的舞衣印在衛昇眸底,也顯出他眼神有幾分炙熱。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含笑向仁吉道謝:“這份好禮,朕收了。”

    ……

    掌燈的時候,衛昇派了人傳話給含冰殿,說是晚上不過來了。青碧看前幾日娘娘和皇上還好好的,今日忽然有些反常,便拉住傳話的阿淳多問了幾句。

    阿淳說:“小的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傍晚的時候皇上還說過來的,可巧碰上了使臣進宮,就耽擱了。剛才小的沒在御前伺候也不清楚,但是好像聽說使臣獻了兩個胡姬給陛下,陛下也收了……”

    青碧送走了阿淳,回屋就給孟棋楠說了,怕她想不開,還勸道:“娘娘別擔心,只是兩名胡姬而已,絕對成不了大氣。皇上也只是看在使臣的面子上才收下的,他心裡最惦記的還是您……”

    孟棋楠沒說話,沉著臉好像在生氣。

    宣兒見狀也勸:“皇嫂你別難過,我父皇也有好多好多妃子,他說當皇帝必須這樣,其實他也不喜歡的。”

    孟棋楠還是不說話,緊緊捏起了拳頭。

    “娘娘……”青碧還想勸,冷不丁孟棋楠一砸桌子蹭了起來。

    “本宮要滅了那倆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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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寡人才不是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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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59:27 |只看該作者
48、胡姬

    兩名胡姬被安盛送入了蓬萊殿。筵席過後賓主盡歡,衛昇踏著略微虛浮的腳步,慢悠悠晃回了寢殿。

    進殿就看見兩抹扎眼的紅色矗在旁邊,衛昇沒說話,只是懶懶坐下,倚著榻上的軟墊,抬眼似笑非笑地打量胡姬。

    阿淳正要伺候脫靴,胡姬卻主動迎了上去,用有些生硬的晉國話說道:“奴婢伺候陛下。”

    阿淳有些猶豫,衛昇彈彈手指示意他下去,胡姬雀躍歡喜,趕緊跪下服侍他。兩隻靴被脫下整齊的放置一邊,胡姬在沒有得到指令的情況下又主動去解他腰間的玉帶,果然如使臣所言是極熱辣的風情。

    衛昇也沒反對,一手支著頭闔上眸子,像是默許了她們的放肆行為。他微醺三分,俊美的臉上浮起淺淺粉色,閉攏的眼眸像一條飛揚的墨線,薄唇間吐出醉人的酒香氣息。

    胡姬們暗暗喜歡,比起年老粗蠻的汗王,她們當然更願意伺候皮相養眼的晉皇,於是使出渾身解數,蛇一般纏了上去,手指勾住衛昇的褲腰,把豔紅的嘴唇湊了下去。

    沒有男人可以抗拒她們靈活小巧的舌頭,她們有這個自信。

    就在這個時候,蓬萊殿外忽然起了喧嘩,花缽都被人接連砸碎好幾個。

    “讓路!”

    安盛和阿淳惶恐勸阻:“賢妃娘娘請留步,皇上已經歇下了。”

    “燈還亮著就歇下了?你們當本宮是瞎子麼!那兩個妖精呢,給本宮揪出來!”

    “驚了皇上小的們擔待不起啊,娘娘您饒了小的們吧……真的進去不得……”

    “呸!你們是死是活關本宮屁事!滾開!”

    孟棋楠用一種神擋殺神佛擋誅佛的氣勢硬闖入蓬萊殿,一腳踹開殿門,嚇得倆胡姬一陣哆嗦,都僵在了原處不知所措。

    朦朧的燈燭,美豔的胡姬,半、裸的衛昇,真是好一場香情豔事。

    孟棋楠的眼神在衛昇松垮垮的褲腰上停留片刻,立刻勃然大怒,抄起手中寶劍就砍:“敢在本宮面前勾引皇上,本宮劈了你!”

    “啊啊——”

    兩名胡姬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趕忙離開衛昇,沒頭蒼蠅一樣亂躲亂竄。孟棋楠提著宵練劍在後面追,花瓶案幾床桌都成了她劍下亡魂,連胡姬本來就不怎麼遮得住身子的舞衣,也被她劃破,整得七零八落像破布似的。

    砍了一會兒沒砍到人,孟棋楠累了,叉腰吆喝:“青碧你們給本宮滾進來,捉住這倆妖女,扒了衣裳去沉塘!”

    胡姬一聽這兇神惡煞的女人要喊幫手,再也顧不得獻媚,飛奔出殿直撲安盛,向他尋求庇護。她們拎得清得很,安盛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也許能說上幾句好話,保住她們的小命。

    安盛上前一步把胡姬擋在身後,擦了把額頭冷汗,腿肚子還直打顫,他諂媚地對前來追命的孟棋楠說道:“賢妃娘娘,這兩位女子是胡越部族的使臣送給陛下的禮物,也算他們一片心意,陛下看重胡越部族,不願壞了與他們的關係,所以您看……”是不是放她們一馬?

    孟棋楠柳眉橫豎:“送兩個妖精給陛下算什麼意思!我晉國跟胡越的關係壞不得,那本宮跟陛下的關係就壞得是嗎?他們胡越揣的什麼心思!安盛你一邊兒去,本宮今天不滅了她們難消心頭之恨!”

    削鐵如泥的寶劍掠過眼前,安盛嚇得都要尿褲子了,他又抹了把汗:“娘娘您消消氣,為胡姬氣壞了身子不值。你看現下天色已晚,吵到太后她老人家就不好了,這樣吧,小的先把人帶下去,您明天再發落她們行不行?”

    別人的帳孟棋楠一定不買,太后的面子她卻要給三分。只見她擰著眉毛,很為難地咬咬唇,最後把劍恨恨一扔:“算了!暫且饒了這倆妖精,你把她們關進牢裡,不許給吃的喝的,餓死了事!”

    “是、是。”安盛急忙讓侍衛過來,押著胡姬離開蓬萊殿。兩個胡姬嚇得直掉淚,一路向安盛求情:“奴婢不想死,大人求您救救我們!”

    安盛也剛剛死裡逃生,長長喘了口氣,看著梨花帶雨的胡姬歎道:“賢妃娘娘是宮裡最厲害的女人,連陛下也要讓她幾分,她都這般發話了,我們做奴才的實在是不敢違逆啊。”

    “大人您行行好,求求您了!”胡姬把身上的首飾全拆了下來塞給安盛,“只求大人幫我們姐妹給仁吉大人送個信,請他向皇上求情,保全我們的性命。”

    安盛掂掂手裡的東西,覺得這差事使得,於是一口答應:“行,我這就讓人帶話去驛館。不過結果如何,全看你們的造化了。”

    剛才雞飛狗跳的蓬萊殿現在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見,所有宮人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眼睜睜看著囂張的賢妃娘娘大搖大擺進了寢殿,反腳把門踢攏合上,砰的一大聲。

    阿淳望著青碧都要哭了:“青碧姑娘……”

    “噓。”青碧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免得又招來怒氣,她小聲說:“先把外面拾掇打掃乾淨,待會兒看主子們怎麼吩咐再行事罷。”

    衛昇一直闔眸倚在榻上,剛才的動靜似乎根本沒擾到他的好眠。孟棋楠折騰許久累得慌,倒了杯茶有些燙,於是端著茶一邊吹氣兒一邊走過去。

    半闕燭影,一爐香煙。衛昇還是衣衫半解地靠在那裡,孟棋楠借著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他,視線最後定格在褲腰那裡。

    再往下拉一寸,大概就“鳥飛龍躍”了吧?

    酒氣與香氣雜糅進空氣當中,孟棋楠就像吸入了一劑膽大妄為的猛藥,她摸摸手裡不算太燙的茶,估計著一杯下去會不會把表叔公燙成殘廢。

    應該不會,他這麼生猛,豈會經不住小小挫折。她也不是想要他絕子絕孫,就是希望他最近安分些,別來折磨自己。

    孟棋楠躡手躡腳彎下腰去,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拉扯褲腰,刺激的感覺讓她險些端不穩杯子,晃了兩滴水出來落在衛昇腿上。

    衛昇覷開一條眼縫,看她埋著腦袋在下面搗鼓著什麼,此情此景倒跟剛才胡姬的作為很像啊。

    他微微一笑,伸手去摸她:“小狐狸。”

    孟棋楠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他醒了,受驚不小,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裡還是一片慌亂。手裡的茶忽然燙得她端不住,她索性一口把茶喝完,舉著空杯子訕訕問:“表叔公你喝不喝?”熱茶入腹,燙得她五臟俱亂。

    還害羞呢。衛昇只道她是被抓了個正著而羞赧,腕上一用勁就把她拽進懷裡,湊唇去銜她的口:“你喂朕好了……”

    一通綿綿長吻,差點把她舌頭都吃下去。

    孟棋楠因為害怕不敢反抗,心想為什麼每次要對表叔公幹壞事都不成?佛祖你偏心你偏心!

    衛昇卻想的是她唇軟舌滑,不知吹簫功夫如何?

    各懷心思的倆人親熱了一會兒。孟棋楠正想該怎麼脫身,卻聽衛昇道:“朕還以為你不來了。”

    孟棋楠縮在他懷裡,彎眼眯眯笑:“你故意讓阿淳過來傳話,不就是想我攪局麼?我若是不來,表叔公你就**了呀,我怕明早看見你哭得像桃核一樣的眼睛。”

    衛昇對她的嘲諷已經習慣了,反唇相譏:“你就是嘴硬,如果朕真的寵倖了胡姬,恐怕你才會哭瞎眼睛。小狐狸說老實話,你剛才醋翻了吧?千萬別說你都是裝的,朕不信。”

    寡人是賢內助,怎麼會吃醋呢?表叔公你自作多情了吖!

    孟棋楠不想掃他面子,笑嘻嘻點頭:“皇上您真瞭解臣妾!”

    “其實,”衛昇似乎迷上了她的唇,親了又親,“朕一點也不確定你會不會來,來了最好,若是不來……”

    不夠瞭解他的女人,不配跟他比肩。

    孟棋楠覺得他親了這麼久是個危險的信號,表叔公大概又準備獸性大發了。她急忙避開他的嘴,努力把話題往國家大事上引:“我是誰呀,我是你的小狐狸嘛,當然懂你的心思了。你是一國之君自然要把面子做得漂漂亮亮,所以給胡越的下馬威不能由你來給,你不僅要以禮相待,還要顯得很和氣很大度。胡越以為送倆胡姬就想化干戈為玉帛?呸呸,不讓他們吃點苦頭,怕是不知咱們手段的厲害!反正壞人我當了,明兒使臣肯定要來請罪,到時你把責任全推我身上,諒他們也不敢造次。這便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非要他們不痛快,你和我就痛快了。”

    衛昇愈發喜歡她的古靈精怪,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手掌探到她的裙子底下,沿著光滑的小腿往上摸,迫不及待要去拉她的褻褲。他的嘴在她胸口磨蹭一會兒,飛快用牙齒扯開了衣襟肚兜,露出兩團翹鼓鼓的軟雪。

    他張口含住一隻軟雪,使勁吞咂,手掌掰開她的兩條腿兒,用力按住腿根不許她拒絕反抗。

    孟棋楠蹬了蹬腿蹬不動,只好淚光閃閃地求他:“我今天好累,饒了我好不好?”

    表叔公每次時間長花樣多,被他睡一次比睡別人十次還累!寡人明天還要幫您打敵人管母雞,放人一馬不行嗎?把寡人累死了表叔公你有甚麼好處!

    衣裳都沒脫完,衛昇的“兵器”已經抵在入口準備攻城掠地了,他啃咬著軟雪不肯鬆開,含糊咕噥:“又不要你動,出力的是朕……”

    她還沒準備好接納,一下就被他貫穿了身體,她疼得眉心緊皺,哼哼不停。

    “輕點輕點,好疼……”

    楚國美人以玲瓏小巧聞名於世,孟棋楠這身子本來就生得柔弱,而且還是宮裡精心嬌養出來的,自然比別人更軟更嫩。衛昇收斂了些許,有些埋怨:“這都多久了還喊疼,每次朕都怕傷著你……嫩乎乎像塊白玉豆腐,碰都碰不得,特別是這兒,朕養的珍蘭蕊兒恐怕都比你瓷實。”

    碰不得那你就不要碰啊!管不住下半身還要怪寡人,表叔公王八蛋!

    孟棋楠咬牙切齒,恨得直擰他胳膊:“我又沒求著你碰,不喜歡你就滾!”

    “朕喜歡,就要碰。”衛昇現在的臉皮也是刀槍不入,騰出手在榻上的小匣子裡翻了翻,找出瓶東西倒了些許在手心,摸索著塗在孟棋楠桃源之外。

    “乖乖的,一會兒就不疼了。”

    借著油露的滋潤,緊澀的花、徑變得濕滑易入,孟棋楠被他箍住動彈不得,雙腿勾著他的手臂,被搗得哭哭啼啼。

    她以前覺得自己也算欲重,可跟衛昇一比她覺得自己純屬吃素的尼姑。她吃不消他的好體力,委委屈屈拿手推他:“好了沒有嘛……好了沒有……”

    “朕還沒盡興。”衛昇對她能把人酥化的身子愛不釋手,恨不得真的化在她身上才好,哪裡有這麼容易丟開。可是一垂眼見她眼睛都紅了,又不免憐惜起來,“掃興的小傢伙,回回都要哭。”

    他依依不捨地停下,俯身親了親她眼睛:“朕沒吃飽,你換張小嘴兒喂朕。”

    換換換……換嘴?

    孟棋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氣得一巴掌扇過去:“我咬斷你!”

    太過分了,居然想讓寡人的金口去吃那種東西!

----------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寡人是不會吃醋滴~~~@表叔公 不要自作多情了吖!

    表叔公:不吃醋就吃朕吧……呵呵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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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挨揍

    蓬萊殿乒乒乓乓打了一夜,第二日衛昇上朝的時候,安盛清楚看見他的眼眶下面烏青一塊,像是被拳頭打的。

    “陛下……”安盛顫巍巍出聲,心想是不是要勸皇上休朝一日,這副尊容被人看見怎麼得了!

    衛昇用指腹揉了揉被咬破的唇角,擺手道:“拿冠冕來。”

    十二旒的金冕戴上,珠簾垂下剛好遮住臉龐。他回頭看了眼還在帳子後面生悶氣的孟棋楠,勾勾唇道:“愛妃辛苦了,待會兒多用些牛乳羹,嘶……”

    扯著嘴角傷口,好疼。

    “滾!!!”

    帳子裡飛出一方瓷枕砸向衛昇,差點把他腳背打腫。他愉悅地安撫炸毛的小狐狸:“朕這就滾了,愛妃好好休息。”

    安盛離開時心裡面一百次告誡自己:千萬別惹了賢妃娘娘!千萬別!!!

    隨後宮人進來收拾滿地狼藉,孟棋楠坐在床上抱住膝頭生悶氣,聽到外頭的動靜更加煩躁,索性光著腳跳下床,怒道:“收什麼收!燒光算了!”說完她就推倒了燭臺,甚至還撕了幾本書扔地上引火。

    他人都不敢阻止,還好青碧趕了過來拉住孟棋楠:“娘娘您怎麼光著腳?您先把東西放下,咱們穿好鞋再說啊……”青碧連哄帶騙,終於把孟棋楠勸下,牽著她坐好,捧來繡鞋伺候她穿上。

    看見白馥馥的小腿肚子上被摁出指印,青碧打心眼為主子得寵高興,卻又百般同情:“娘娘有氣就沖奴婢撒吧,奴婢知道您心裡苦。”

    寡人才不是心裡苦,寡人是嘴巴酸!

    孟棋楠搓搓酸脹的腮幫子,想起昨晚衛昇連哄帶騙讓她去含那玩意兒,還說只吞一吞就放過她。她信以為真,閉上眼把心一橫,湊了上去。哪曉得吃進去容易吐出來難!不要臉的表叔公捏著她下巴,強迫她張著嘴,按住她的頭不許她動,自個兒卻勁腰挺聳,一個勁兒往裡面頂。她閉不攏嘴合不上牙,只得用舌頭使勁抵,跟圓溜溜的龍首好一陣糾纏廝磨,豈料大概就是這樣刺激了他。忽然之間一股渾濁噴了出來,把孟棋楠都嚇傻了。

    “咳咳……”

    她被嗆到,衛昇也及時退了出來,失去控制的傢伙還直挺挺翹著,仿佛齜牙咧嘴地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只能怪你幹嘛伸舌頭……

    那樣子別提多麼欠揍了!

    孟棋楠“呸”一聲吐掉嘴裡的東西,揮拳而上打中衛昇的眼眶,對他又捶又咬,還把他嘴都咬破了。衛昇自知理虧,只顧躲避並不還手,最後實在經不得她鬧騰,把人擒下按住四肢禁錮在懷中,貼著她背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乖了乖了,睡覺罷。”

    他仿佛還欲求不滿,貼著她腿根蹭了好久,這才不動了。

    孟棋楠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差點被氣瘋了。

    寡人怎麼沒咬斷他咬斷他!!!

    另一廂,衛昇上朝幾乎都沒怎麼說話,群臣惶惶都在揣測:皇上今兒是不是心情又不好啊?誰惹著他了?後宮嬪妃伺候得不好?

    殊不知他是唇上傷口疼,動一下都要撕裂了似的。一早上他都在神遊天外回味小狐狸的美妙檀口,臉含笑意又努力隱忍。

    半強半迫都這麼銷、魂了,若是她心甘情願……

    大臣們見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嚇得背脊直冒冷汗腿肚子顫顫巍巍,恨不得早朝趕快散了才好。這正如了衛昇的意,無人上奏,他就使了個眼色給安盛,安盛便上前宣道:“退朝——”

    出了宣政殿,衛昇收到了胡越使臣求見的消息,他早有預料,吩咐道:“朕換身衣裳再見他。”安盛心領神會,給仁吉回話說陛下要批摺子,讓他先在紫宸殿外候著。

    “賢妃呢?”衛昇上了輦轎,張口就問孟棋楠在哪兒。阿淳答道:“回皇上的話,賢妃娘娘已經回含冰殿了。”

    衛昇也不意外她會跑,點點頭:“去她那兒。”

    阿淳納悶,陛下您換個衣裳還跑這麼遠,不嫌折騰?

    半道上,衛昇與同樣一臉抓痕的謝安平狹路相逢。素來桀驁妄為的謝小侯耷拉著腦袋,一邊走一邊歎氣,差點撞上聖駕。

    謝安平冷不丁打個趔趄,衛昇的輦轎也顛簸一下,他居高臨下見到謝安平竟然如此狼狽,頓時心情變得更好:“謝愛卿,這是打哪兒來又要往哪兒去呀?”

    謝安平垂著眼盯住地面,無精打采道:“臣今日不當值,準備回府。”回家挨打受罵,而且還心甘情願。

    衛昇眯眼:“朕交待你的事辦好沒有啊?”

    “還沒有……”謝安平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隨口敷衍,“請皇上再寬限微臣幾日,過幾天一定給您個交待。”現在他沒工夫搞陷害設圈套,屋子裡那位小祖宗都要撓死他了!

    “既然不當值,就隨朕走走罷。”衛昇難得逮著機會奚落謝小侯,非要他伴駕,謝安平硬著頭皮跟上,一顆心早飛回侯府裡去了。

    一路上衛昇瞟著謝安平臉頰的指甲抓痕,忍著笑意明知故問:“愛卿的臉是怎麼回事?”

    謝安平撇著嘴角:“……家裡的貓兒撓的。”

    “肯定是好大一隻貓。”衛昇笑得內傷,“對了,你與薛氏的婚期定了沒有?”

    “還沒。”謝安平抬起哀怨重重的眼,“臣斗膽懇請陛下收回成命,臣自知頑劣配不上薛姑娘那樣的好女子,勉強成婚恐成怨偶,到時就辜負了您的一番美意。臣反復思量實在覺得不妥,所以懇請陛下為薛姑娘另擇佳婿。”

    話才說完,他鼓起勇氣去看衛昇的眼,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想博同情,哪知卻看到聖上烏青的眼眶破皮的嘴唇。謝小侯大驚:“皇上您您……”

    您怎麼也挨揍了!您可是九五之尊吶!

    衛昇握拳捂嘴警告:“咳!”看什麼看!難不成只許你家有不聽話的寵物,朕還不是有!

    謝安平惶恐垂眸,心想是誰這麼大膽揍了皇帝,腦海中頓時跳出個囂張的人影——賢妃娘娘。

    謝小侯心中默默流淚:連一國之君也要挨女人揍,這日子沒法過了……

    “愛卿吶,你可知這門婚事是賢妃保的媒,朕允都允了,斷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你這樣讓朕很為難啊……”

    連皇上也是妻管嚴!謝安平這時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蘇扶桑的好皮囊和好醫術,能討後宮霸主孟棋楠的歡心。

    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當酷吏殺人,去學醫懸壺濟世多好啊,至少還能救自個兒一命不是?

    到了含冰殿,衛昇順便看了眼新簇的紫蘭殿,順口就道:“愛卿,抓住上回縱火燒殿之人,朕重重有賞。”

    誒呀!有戲!謝安平一點就通,頓時大喜過望,立馬拍胸脯保證:“十日之內,保證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待!”

    衛昇微微笑,撇下他去見孟棋楠了。

    既然想把小狐狸扶上位,那幾個絆腳石,朕就勉為其難替她除了罷。

    在衛昇駕臨之前,早有宮人把他要換洗的衣裳送到含冰殿,孟棋楠一見他的東西就氣,拿起剪子哢嚓嚓全絞了個稀巴爛。青碧紅絳都要攔她,她舉著剪子對準她們,怒目圓瞪:“誰過來我捅誰!”

    青碧她們不怕死,就怕衛昇記恨上了孟棋楠,拼了命都要搶。孟棋楠哪兒捨得真的傷了兩個心腹,嚇唬不成反被奪了剪子,只得幹坐著生悶氣,氣鼓鼓瞪她們。

    紅絳心疼地捧起龍袍:“裡衣都爛了,還好外衫沒怎麼受損,我補補吧。”

    青碧道:“來不及了,你上回不是幫娘娘給陛下做了件竹青的中衣嗎?我看那顏色跟這個能相配,你快拿過來。”

    紅絳取來竹青中衣,又把外衫袖子上的小口子用針腳密密紮了,一點痕跡也沒落下,剛收了布頭還沒來得及撿走針線,衛昇就來了。

    他見到桌子上的衣裳,一眼認出有件是不一樣的,拿起來端詳便發現不是尚衣局的手藝,放到鼻端嗅了嗅,香味跟孟棋楠身上的一模一樣。一抬眼看見她正坐在那裡,面前還放著針線簍子,衛昇就像灌了一大口蜜,甜到心裡去了。

    “想朕了嗎?”

    衛昇腆著臉過去抱孟棋楠,孟棋楠沒動,手裡捏著根細針,眼睛卻瞄向遠處。

    一針紮不死這廝,剪子在哪兒?寡人捅死他!

    但是剪子已經被青碧藏得妥妥的了,衛昇眼尖發現她指間的針,親昵在她臉頰磨蹭:“給朕做衣裳呢?這麼貼心真招人喜歡,今兒晚上朕還過來,你等著朕,朕好好疼你,疼到骨子裡……”

    寡人每次是真的疼到了骨子裡!

    孟棋楠現在不想捅死他,只想拿針縫上他的嘴。

    兩人溫存一會兒就一起用了膳,眼看時辰差不多了,衛昇牽起她的手:“走,陪朕去會會胡越人。”

    仁吉半夜得到了賢妃娘娘大鬧寢殿,並且要處死胡姬的消息,天沒亮就趕進宮求見衛昇。那時衛昇在上朝沒有接見他,下了朝傳話的人又說衛昇換衣裳去了,請他移去偏殿坐著等。仁吉想換件衣裳是多快的事兒,不敢貿然走開,頂著日頭在紫宸殿外一直候著,足足候了兩個時辰,衛昇才姍姍來遲,身後還跟著位昂著下巴的女子。

    仁吉暗自揣測這就是賢妃了,他站了半天腿都硬了,勉力下跪行禮:“臣仁吉叩見晉皇陛下、娘娘。”

    衛昇倒是一如既往地和氣:“快快請起。”

    仁吉起身,平視的眼不經意瞟過衛昇青烏的眼眶,同時感受到一股熱烈的虎視眈眈的憎恨。他來之前做了功課,知道這位賢妃娘娘是晉皇的新寵,他想肯定是昨晚進獻胡姬的舉動激怒了她,所以才招來這樣的恨意,一下緊張得手心冒汗。

    殊不知孟棋楠只是埋怨:都怪你們的胡姬獻媚勾出了表叔公的火,換個勾引的法子不行麼?非要吹簫!害死寡人了……

    尷尬的時候,仁吉硬著頭皮開口:“想必這位就是賢妃娘娘了,果然如傳聞中貌美如花,端莊大方。”

    孟棋楠白他一眼,明顯不買帳:“不敢當,說起貌美如花本宮哪兒比得上胡姬呀,不然大人您也不會把她們獻給陛下了,不是嗎?”

    仁吉訕訕地笑:“胡姬只是草原上不起眼的小花,而娘娘是華貴美麗的牡丹,區區野花怎麼跟國色相比?娘娘才是百花之首呢。”

    孟棋楠扶扶鬢角,陰陽怪氣地說:“你是說本宮有母儀天下之相?承您吉言了大人,若是皇上封了本宮為後,本宮一定送份大禮給您。”

    誰都知道晉國後位虛懸,後宮嬪妃角逐難分高下,仁吉聞言驚出一身冷汗,擦著額頭解釋:“在下、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嗯?那你是說本宮不配當皇后?!”

    “……”

    胡攪蠻纏的孟棋楠,差點把沉穩內斂的仁吉逼得破功,他趕緊岔開話題:“晉皇陛下,聽聞貴國盛行擊鞠之術,剛好在下的侍衛隊也對此略懂一二,他們尊敬陛下,請求在御前表演獻技,還望陛下賞臉一觀。”

    孟棋楠眼睛一亮,打馬球!她不住給衛昇甩眼色:去!去!答應他!
      
    衛昇微微一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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