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28|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樓雨晴 -【晨戀(雙姝情愁1之歡情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6-2-10 00:31: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晨戀《雙姝情愁1之歡情篇》樓雨晴

想她駱曦晨不過是活潑好動了些,怎麼眾人就這麼不看好她,老說她這輩子嫁不出去了!
難道連老天爺也看過去她的缺乏異性緣,所以讓她幸運地跌入這俊帥的男子懷裏?
瞧他一臉瞠目結舌、說不出半句話的震驚狀,嘻!他該不會真的迷戀上了她吧!
  左少羿只不過是一時興起英雄救美的念頭,而接住了「從天而降」的她,
本以為這是場美麗的邂逅,可看她一副大言不慚的模樣,不僅不懂得感恩,
還嘲笑他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他也不過才二十二歲而已耶!
然而望著她的純真笑靨-他才發現,這「一接之緣」,讓他連心也奉上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6-2-10 00:31: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陽光,是頑皮的精靈,

  活躍在樹梢上,

  而我,是俏麗的天使,

  躍入你懷中,

  你呀,卻像一陣永遠不屬於我的微風,

  吹進我心底,

  情苗,情此生根。

  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機車前座的騎士,正加足了馬力往前衝,在後座女孩宛如麻雀般聒噪的叨念下,時速表上的指針!正式破百!

  「快啦,快啦,死青蛙!要是害我被我爸媽剝皮,你就給老娘走著瞧!」銀鈴般清脆的女青,轉瞬間融入狂嘯而過的風中。

  「小晨,你安分點!」機車騎士一面留意前方路況,一面扯開嗓門吼著身後不安分的女孩。

  實在不是他要說她,真的是打從娘胎出來,還不曾見過手勁這麼大的女人,史磬華擔心在將她送到家門前,他的骨頭會先被她給捶散掉。

  「你還敢說!明知道我今天不能出門,你還硬要把我挖出來和聖中的人決一死戰,這下好了,他們是全掛了,接下來呢?我也快掛了!」女孩仍喋喋不休地說著,意說愈不平,忍不住又朝他肩頭捶了一記。

  乍聽這番話,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她剛去赴個什麼腥風血雨的幫派械鬥吧?實則非也!想她駱曦晨再怎麼樣也是妙齡一十八的青春少女,雖然親愛的媽咪老說她「了然啦」、「撿角啦」之類的負面評語,但她還是很有理想、很有抱負、很有滿腔熱血的,才不會真的「了然一兼」撿角一的去混幫派呢!

  她、她、她……只是去打個籃球而已啦!

  都怪這只死青蛙,說聖和中學那些人的嘴臉有多囂張之類的話,聽得她一口鳥氣咽不下,就二話不說的隨他赴約去了,哪還記得老媽的交代早不知被拋到阿爾卑斯山的哪個角落冬眠去了。

  直到痛宰那些塊頭一個個至少比她大上一倍的家夥,並且送上一句「肉腳兼繡花枕頭」的評語出氣後,她才「熊熊」想到要將老媽的耳提面命由阿爾卑斯山挖出來重見天日。

  思及此,她不禁又是一陣催促。「快啦!以你這龜速,太陽下山了你還在慢慢爬。」

  龜──龜速?開玩笑,都邁入一百大關了耶,她大小姐要到哪兒找時速一百公裏的馬龜?

  「小晨,安全重要。」再快下去,他們恐怕會由趕路變成趕投胎。

  唉──

  聽人說,每嘆一次氣,會減少六分鐘的壽命,如果此言無誤的話,從他認識她至今所嘆的氣加起來,他大概活不過二十歲。

  「安全?」駱曦晨嗤之以鼻。「我就是為了保住遠景無限美好的小命,才會快馬加鞭的趕回去!」

  「小晨,你少誇張了,我們哪來的馬?」經過駱曦晨多年來的摧殘……哦,不,是蹂躪……呃,好象也不對,應該說磨練!對,就是磨練!

  然後呢?噢,沒錯,在這小魔女的「磨練」之下,如今史磬華在乘風奔馳之餘,還能獲空與她杠上兩句。

  駱曦晨沒什麼表情地拍了拍座下「鐵馬」。「喏,這不就是了,雖然不快,但我知道它盡力了,是它的主人太過遜腳。」

  史磬華不甘示弱,又問:「那鞭呢?在哪兒?」

  「我是沒有啦,但你嘛──」她面不改色,靠在他肩上的小臉有意無意地往他胯下瞟了一眼。「唉,『鞭短莫及 。」

  此話一出,他車頭一偏,差點連人帶車的撞到安全島去!

  他莫名地紅了臉。「駱──曦──晨!」

  在他高喊之前,早有先見之明的她,已先摀著耳朵拉開距離。

  嘖,嗓門大了不起啊!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立刻踹你下車!」瞧瞧,這是女孩家該說的話嗎?一點女性矜持都不懂,最不可原諒的是,她嚴重傷害了他的男性自尊!

  駱曦晨不以為然地微微嘴。「好啦,好啦,你快把我送回家。」

  男人就這死德行,見不得人家說實話!

  史磬華悶悶地咕噥了聲,不再與她爭辯。

  唉──

  第N度嘆氣。

  當他年少無知,誤交損友吧!

  真的是「年少無知」哦!初識駱小魔女!是在他三歲稚齡之時,夠幼齒了吧?所以說,他年少無知!識人不清,誤將匪類當天使,是可以被原諒的。

  沒想到!一晃眼十五年都過了,而他慘淡的歲月,從那一天開始,便不曾停止過。

  沒辦法,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打小被欺壓到大,他是習慣,也早認命了。

  經過一番「快馬加鞭」後,史磬華總算將駱曦晨給送到家,而沒在半路被她氣死!

  停車地點,不是門口,而是駱家後院的圍墻外。

  一熄火,駱曦晨旋即俐落地跳下車,取下頭上的安全帽遞還給他,甩甩束在腦後的俏麗馬尾,灑瀟的擺擺手,一副江湖兒女的氣勢。「龍澤虎穴我獨闖,千山萬裏不必相送,若大難不死,則後會有期!」

  一聽此番宣言,史磬華不由得失笑出聲。這小晨大概是武俠小說看太多,走火入魔了。

  「你還笑!」駱曦晨不滿地瞪著他。若她有小說中俠女的功力,會立刻站下一片樹葉,使招讓敵人見血封喉,問題是她沒有,只好勞駕自個兒的玉手,一下又一下的往他胸膛戳。

  「你給本姑娘聽好!這回我可是為了替你出氣,將面子和裏子連帶的討了回來,你要是夠朋友,記得要來替我上香,順便默哀三分鐘!」

  唔──

  史磬華摀著胸,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用很哀怨的眼神看著她。「駱媽媽有這麼恐怖嗎?」

  「那是因為你不是她的女兒,沒機會見識她河東獅吼的盛況奇景。」看了看表,她驚叫一聲。「唉呀,盡了光顧著和你哈啦,都忘了時間了。」

  玉手一揮,像趕蒼蠅似地道「你快走了啦,我也要進去了。」

  話才說完,下一刻,她翻身一躍,身手俐落的一舉攀上了圍墻。

  「小晨,明天我來接妳上學。」

  「再說啦!如果我還有命活到那時的話。」

  「你小心點,當心栽下去。」雖然看她爬墻已成習慣,但是見她那副散漫輕忽的模樣,他有時仍會捏上一把冷汗。

  「我說青蛙兄,你真是愈來愈像婆娘了,考不考慮去變性?我認識一位專攻變性手術的權威醫生,技術不錯,可以打八折──」

  話都還沒說完,史磬華已懶得理會她的瘋言瘋語,油門一催,狂嘯而去,留下一地的煙塵。

  駱曦晨悶悶低笑。「真是的,每次都要激他才肯閃人,又不是十八相送,老是難舍又難分,亂惡心一把的……」

  一面喃喃自語,一面側過身子打算一躍而下!沒想到一時大意,右腳不小心勾著橫出圍墻的樹枝,整個人失去平衡,就這樣栽了下去──

  媽呀!

  她悲慘的閉上眼,很有先見之明的尖叫一聲,為即將而來的疼痛做預備。

  死青蛙,爛青蛙!這家夥上輩子一定是烏鴉投胎的,才會生得一張烏鴉嘴!

  「上帝呀,耶穌呀,聖母瑪利亞,玉皇大帝,太子爺公……在這節骨眼,只要能解救我,什麼神都好,要中西和璧我也不反對!想我駱曦晨,雖然愛玩了點、愛混了點,再加上頑皮了點兒,以及有一點點愛整人的劣根性,可也不是什麼大姦大惡之徒啊!對,我承認,小時候偷過老媽的口紅當蠟筆,嘴饞等不及開飯會偷吃幾口菜,然後再賴給隔壁養的小黃狗,還有幾次搶了張媽媽家女兒的棒棒糖來吃……我知道錯了,從今之後,一定洗新革面,痛改前非!嗚嗚嗚……我可憐的小屁屁,可憐的細皮嫩肉,可憐的……」

  拉拉雜雜講了一長串,聽得底下的人先是錯愕、不解,然後原本張口結舌的詫異,逐漸被興味盎然的趣意所取代。

  老天!這女孩哪來的?好可愛!

  「原來你有這麼多的豐功偉業啊?」

  乍然響起的戲謔男音,嚇了她好大一跳,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留意到──咦?不會痛耶!

  半疑惑地睜開眼──

  哇!眼前幾時多了個曠世絕倫的大帥哥呀?看得她口水……呃,不是!看得她兩眼都發直了。

  「嗨,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先是一愣,而後,她那垂涎的表情,逗得他發笑。

  「你不覺得,你該先盤問我的來歷嗎?」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眼前的女孩,應該是這個家的小主人之一,曦媛口中的可愛小妹曦晨。

  「唉呀,那個不重要啦!」她急巴巴地道。「有空介紹你父母給我認識好不好?」

  這下,他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我們……沒到那個地步吧?」

  天哪!她千萬別告訴他,她對他一「撞」鐘情了!

  他只不過是很不小心的聽到院子裏的談話聲,便很不小心的前來察看,然後很不小心的看到往下跌的她,再很不小心的有了英雄救美的使命感,並且很不小心的接住了她,最後,全無心理準備的他,因她的衝力而抓不住重心,就這樣很不小心的陪她跌了個跤,很無辜的當了她的肉墊。

  而她……該不會要學電視連續劇,來個什麼老套的以身相許吧?

  就算是,她好歹也應觀眾要求,有點含羞帶怯的閨秀樣嘛!哪有人大剌刺的就要求見人家的父母?

  駱曦晨眨了眨水燦靈動的星眸。「哪個地步?我只是想請教一下你的父母,是什麼秘方纔能生出像你這般秀色可餐的人間尤物,將來我也要效法,生個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絕世大帥哥來玩玩。」

  他?秀色可餐?人間尤物?還轟動武林,驚動萬教?這、這、這……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駱曦晨偏著頭研究他的表情。「你不會這麼小器吧?正所謂人不獨帥其帥,不獨酷其酷,你應該要發揮人帥己帥,人酷己酷的精神,一同美化市容,促進世界大同……」

  這……這就太扯了哦!世界大同和他帥不帥,她兒子帥不帥有關係嗎?再讓她說下去,搞不好連國歌都朗朗上口了。

  他啼笑皆非地。「沒什麼秘方,這是家族的優良基因,怎麼,你要幫我將它發揚光大,促進世界大同嗎?」

  他的本意是想逗弄她,看她臉紅,只可惜,他料錯了!

  「和你爸嗎?我目前沒有當你小媽的打算,不過呢,你要是肯先喊聲娘來聽聽,若覺得順耳的話,本姑娘就考慮、考慮。」

  我的天!這伶牙俐齒的小妮子真是有趣極了!

  「當我小媽?你想得美哦!」他弓起食指,朝她頭上敲了一記。「乳臭未幹的娃兒,口氣倒是不小。」

  「我說兄臺!你說這話就太不可愛了。」她不以為忤,反手搭上他的肩。「這交朋友嘛,最重要的是知心,談年齡就傷感情了。瞧,您老雖已年紀一把,我這芳齡一十八的妙齡少女,也沒嫌棄你行將就木呀!」

  「我?」他瞪大了眼。瞧瞧這是什麼話?他才二十一歲耶,居然被說成了……唉,他好想哭哦!

  「麻煩解釋一下,什麼叫行將就木。」他皮笑肉不笑地瞅著她。

  「你不懂啊?」她的表情瞬間換成了憐憫。原來他的國文造詣不好呀?也不早講,真是的!

  她很快的降低水準,以最「平易近人」的口吻,以很同情的模樣對他說:「基本上呢,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形容一個人老到即將駕鶴西歸,供人追思……」

  「我還永遠不朽,萬古留芳咧!」他受不了地回了句。

  「原來你懂啊?」閃閃發亮的大眼望住他,一臉的崇拜。

  「雖然這很難笑,但我還是感謝你的黑色幽默。」他輕輕哼道。

  「咦?你這個人有容乃大,很能開得起玩笑耶,不錯,不錯!你這孩子有前途!」駱曦晨嘖嘖有聲地拍拍他的肩,只差沒賞他一根棒棒糖。

  「多謝誇獎!」他要笑不笑地回道。「敢問姑娘,你打算在我這有前途的孩子身上坐多久?」

  經他這一提,她才驚叫一聲,如夢初醒般的跳了起來,本以為她終於想到要害羞了,豈料她出口的話竟是──「謝謝你的大腿,我坐得很舒服,雖然我萬分樂意再多坐一會兒的,但是如果讓老媽發現我又偷溜出來,下一個駕鶴西歸,供人追思的人恐怕會是我,所以──」

  見她這無頭蒼蠅的慌張樣,他不解地問了句:「怎麼回事?」

  「還不是我大姊的男朋友,早不來,晚不來,就選今天來!所以我家那個等著看女婿的丈母娘,便千交代,萬交代,要我安安分分的等著招待客人。真是奇怪,談戀愛的是大姊又不是我,我才沒興趣和愛迪生的發明物劃上等號呢!這姓左名少羿的家夥最好祈禱我別因此而讓老媽活活脫下一層皮,從此放在故宮供人瞻仰,否則,他要想娶我大姊的話……哼哼!等到死吧!我非整得他求爺爺告奶奶,叫哥哥娶弟弟不可!」

  「有……有這麼嚴重嗎?」他聽得苦笑連連,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當然有。」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來。「對了,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所以,你這朋友我交定了!是哥兒們的話,千萬別說你今天見過我。」

  沒等他響應,轉眼之間,她已一溜煙的閃進屋內,就著視窗翻進房中,全部動作一氣呵成,看得他又是一陣瞠目結舌。

  好……好俐落的身手!

  須臾,他低笑出聲。

  駱曦晨是嗎?第一個把他當哥兒們的女孩,他記住她了,而且是印象深刻!

  他想,他們應該算是很有緣份吧?

  也許,今後他將多個值得他疼愛的小妹妹。

  耶!安全抵達本壘!

  駱曦晨得意地一彈指,差點歡呼出聲。

  就說嘛,她駱曦晨運氣一向不壞,哪像衰到種瓠仔生菜瓜,種旺來生西瓜,種芭樂生菜花的倒楣人類?

  還來不及沾沾自喜,敲門聲便不疾不徐的傳入耳中。

  「小晨,你在不在?」

  她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呃,我……我在!」

  同一時間,她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的翻出家居服,換下臟兮兮的T恤、牛仔褲,隨手往床底下塞,然後才匆匆前去開門。

  「媽,什麼事?」她努力擠出最自然的表情問著。

  「咦?你沒偷溜出去陪磬華廝混呀?」駱母顯得好意外,還敲了兩下自個兒的腦袋瓜,想證實是不是在作夢。

  駱曦晨心虛地呵呵傻笑。「沒有哇,我在看書。您說要我乖乖待在家裏嘛,我是個懂事聽話的乖女兒,當然不會違逆娘親大人的懿旨嘍!」

  駱母很認真地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她,確定眼前的女孩的的確確是她十月懷胎的女兒,不是其他不肖人士所冒充之後,她擔心地皺著眉伸手探上女兒的額頭,一邊不解地喃喃自語:「怪了,也沒發燒呀──」

  什麼反應呀?真令人泄氣!

  「媽!你這是什麼話嘛,人家一向都是個懂事聽話的乖女兒呀!」駱曦晨撒嬌的偎了過去,摟著母親的肩大發嬌嗔。

  「得了吧!你駱小晨什麼德行,我還會不清楚嗎?要真信了你的話,那才是蠢到連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給面子,想來還真丟臉。

  駱曦晨噘著小嘴。「雖然你是我最親愛的娘親,但你女兒我,仍要正式提出嚴正的抗議!什麼叫士可殺,不可辱,你到底懂不懂?」

  駱母嗤之以鼻地幹笑兩聲。「是嗎?那你是要志氣,還是要今晚的菠蘿蝦球、紅燒獅子頭?」

  「老媽!你粉惡質哦!怎麼可以因為小小的食物,就將你女兒藐視得這麼徹底?用斜眼看我就算了,還用鼻孔跟我說話,這實在太……」正氣凜然的口氣一頓,她可憐兮兮地屈服。「不過,我還是決定要菠蘿蝦球和美味的紅燒獅子頭。」

  瞧,就說吧!駱母一副「早知道了」的表情。「你不是很會掰嗎?再說呀!」

  「別這樣啦,老媽,你一定不希望人家說你虐待兒童吧?人家正在發育耶,你不可以」

  「發育?」這一聲嘲弄更不客氣了。「小姐,你早就發育過頭了好嗎?」

  「哪有?」駱曦晨拉拉寬松的上衣,挺起胸。「你自己看啦,青蛙都笑我發育不良,剛纔還有人說我乳臭未幹,關於這一點,老媽,你要負全責!」

  「伯母──」天外一道男音加入兩人當中。

  駱曦晨想也不想,立刻回道:「我們母女正在討論很感傷的話題,閒人回避。」

  的確。駱母朝女兒胸前瞟了一眼,真是令她直想掬把傷心淚。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

  視線越過女兒,她有些尷尬地朝左少羿笑了笑。「這丫頭平日口沒遮攔慣了。」

  「我明白。」左少羿微微勾起唇角。

  「小晨,向左大哥打聲招呼。」

  左大哥?不就是大姊的男朋友?

  駱曦晨好奇地轉頭──

  當下,笑容僵在嘴角,她傻了眼!

  他、他、他……不會吧?

  那個在院子裏為了接住她,差點被壓死,並且被她取笑成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最後還讓她要求保密的家夥……就是左少羿?大姊的男朋友?!

  「你……你是……左……左……」被外星人偷去的舌頭,硬是繞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左少羿。」他心知肚明,不慌不忙地微笑著代她完成未吐出的話。「請多多指教。」

  事實上,她已經「指教」過了。

  天哪!讓她「 !」了吧!

  駱曦晨在心底哀嚎連連,糗得恨不能當場當起土撥鼠,好挖個超大地洞來躲個千年萬年。

  完了,慘了,糗斃了!她剛纔在言語上一直戲弄他,他會不會借機報仇啊?他要是當場拆穿她,那……嗚嗚嗚,她已經看到那一桌美食遠遠向她揮手道別的景象了……

  「怎麼了?你們認識嗎?」駱母來回看著兩人,多少瞧出了些許端倪。

  這下,駱曦晨更是欲哭無淚,連頭都?不起來了。

  「沒有哇,我們怎麼會認識。」左少羿談笑自若地響應。「我只是經常聽小媛提起,說她有個很甜美可人的小妹,感覺上並分陌生。」

  他……沒揭穿她?還替她掩飾?

  駱曦晨愣愣地仰首看他。

  「發什麼呆,還不喊人。」駱母見女兒一臉癡呆樣,於是輕聲催促。

  「呃……左……左大哥。」真是糗到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啊!

  「嗯。往後我又多了個可以疼愛的小妹,我想,我們一定能相處愉快。」他狀似不經意,極自然地揉了揉她的頭,不著痕跡地替她將發絲上的一片樹葉取下,揉進掌內。

  「呵……呵呵!」除了傻笑,駱曦晨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般,深深覺得自己白癡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6-2-10 00:3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本以為,最丟臉的時刻莫過於乍見之初,之後根本算不了什麼。

  然而,她錯了!錯到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去了!

  「我們家小晨呀,就是太野了,欠缺管束。」這是駱父的感嘆。

  「是啊,連我都很意外,她今天居然乖到足不出戶耶,老公,你說,她是哪根神經搭錯線了?」駱母將之當成家族奇聞,興奮地與丈夫分享。

  「真的假的?老婆,你別拐我,我寧可你告訴我,李白是目不識丁的大文盲,秦始皇是心地仁慈的大好人,也不敢相信我們家小晨是聽話的乖寶寶。」

  瞧瞧,這是為人父親該說的話嗎?這老爸真是太可恥、太令人唾棄了!

  駱曦晨在心底暗暗咒罵,悶悶地埋著頭吃飯。

  偏偏,好死不死,就是讓老爸給料得奇準無比,她今天的確沒這麼乖,對於父母的極度不信任,她是啞巴吃黃蓮,屁都不敢放一個。

  尤其在接觸到左少羿要笑不笑的神情後。

  左少羿抿緊了唇,忍著不笑出聲。

  「伯父,她今天是真的當了個『安分守己 的好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哦!」他特別強調了「安分守己」四個字,還有意無意地瞄了駱曦晨一眼。

  「所以我才欣慰得想哭。」駱父這話,擺明瞭是取笑成份多過讚美。

  拜託,真正想哭的人是她好不好?

  死老爸!臭老爸!

  駱曦晨在心底大逆不道地將父親從頭到尾給罵了個翻天。

  無意間迎視到左少羿那閃動著戲謔意味的眸光,她當下羞愧地直想往桌子底下鑽。

  「唉,我們家小晨,要是有小媛的一半,那就好了。」想他們家大女兒曦媛自小就溫柔、懂事,成績又好,哪像小晨,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不知將來誰敢要這野丫頭哦!

  「爸,你怎麼這麼說!小晨也有小晨的好呀,她純真,活潑,自然,大方,不造作,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特質。」一向手足情深的駱曦媛,忍不住代妹妹說上幾句。

  嗚嗚嗚……大姊,我真是愛死你了!

  還來不及表達感動,駱父冷不防地又冒上一句:「問題是,哪個瞎了眼兼想不開的男人肯要她?」

  瞎……瞎了眼?還想不開?

  這這就粉給他過份了哦!

  駱曦晨真是打落門牙和血吞,小臉愈垂愈低,拚命扒飯,整個人幾乎埋到碗裏去。

  「咦?小晨,你今天很反常哦,老爸說了這麼多句,你居然沒反應?」要在以前,早一來一往,熱鬧滾滾,盛況空前的扛上了。

  反正他就是存心鬧她,非逼女兒「現出原形」不可。

  「父親大人訓示,女兒受益無窮。」駱曦晨沒什麼表情地回了句。

  「咳、咳咳!」駱父差點兒將一口飯給噴出來。

  不會吧?這──是他們家小晨?

  下巴掉了下來,兩眼大如銅鈴,見鬼似地瞪著她。

  「女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很好啊!」駱曦晨很假地幹笑兩聲。

  「是啊,伯父。令媛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麼糟。我還曾經遇到過翻墻進自個兒家門,卻跌得哭爹叫娘的女孩呢!還好是我及時接住了她,不過,這小妮子沒什麼感恩之心,還取笑我是行將就木的糟老頭。」頓了頓,左少羿一臉認真的問:「小晨,你覺得呢?我應該沒有很老吧?」

  死左少羿!真是太小人了!他擺明瞭是拐著彎在嘲笑她嘛!

  她呵呵傻笑。「怎麼會呢?左大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文質彬彬,是所有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只不過現在的人都開奔馳,誰還騎白馬呀?不遜得笑掉路人的大牙才怪。

  「我想也是。」左少羿很不客氣的收下了這硬拗來的讚美。「你比那個女孩有良心多了,她還說要整得我求爺爺告奶奶呢!」

  「誰這麼不知好歹呀?」駱曦媛微蹙起娟細秀氣的柳眉。

  「因為她覺得,她會這麼狼狽,都是我造的孽呀。」左少羿笑笑地回道,睨了眼無地自容卻目露兇光的駱曦晨。

  他懷疑,他要是再多說幾句,會不會就再也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她好象……想滅他的口耶!

  「我怎麼覺得,這個人和我們家小晨很像?」駱母困惑地喃喃自語著。

  「是啊,小晨,這小番女和你有得比,你考不考慮和她歃血為盟,義結金蘭?」

  「我……」嗚嗚嗚,真的好想哭,這左少羿擺明瞭就是在戲弄她嘛!

  「伯父,伯母,你們多心了。小晨和那名『童言無忌的小丫頭 怎麼會像呢?我覺得小晨氣質優美,和小媛一樣,都是典雅的清秀佳人。」

  「那個──少羿,」駱父吞了吞口水。「往後,你更加的深入瞭解小晨後,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話,相信我,絕對會!」

  噢,夠了!她再也聽不下去了。

  這群人全都欺負她啦!

  駱曦晨決定不再期許他們的良心發現,泄氣地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繼續聊,我到院子裏看星星。」

  至少天上的星星不說話,不會嘲笑地上這個可憐又眾叛親離的駱小晨。

  留下餐桌上幾個人面面相覷,腦海同時浮現相同的疑問:他們家小晨轉性啦?

  白癡、弱智、愚蠢、智障加三級的駱曦晨!

  一面懊惱地咒罵著自己,一面挫敗地「蹂躪」著地下的枯葉,將氣出在無辜的落葉上。

  她真是笨到有得剩,可以放到銀行生利息了!

  家裏平白無故多了個陌生男子,她居然不曾聯想到他便是左少羿,和人家盡情哈拉,丟人現眼也就算了,還跟人家稱兄道弟,更大言不慚的說要當他小媽……

  噢,每回想一點,想一刀捅死自己的衝動就更為強烈一點,她真想扭下自己這顆豬腦袋,狠狠給它踹上幾腳!

  真是欲哭無淚呀……

  往後,她要拿什麼臉去見人?鴕鳥啊鴕鳥,為什麼她不是鴕鳥?她現在好羨慕無顏以對江東父老時,就可以把頭埋進沙堆的動物……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發呆?」低柔的男青由身後傳了過來,當下,駱曦晨幾乎不管自己是什麼動物,差點就真的做起「鳥事」來!

  左少羿微微一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將臉埋進掌心的她。「怎麼了?我這麼有礙觀瞻嗎?」

  「你是要來嘲笑我的嗎?」悶悶的聲音由指縫間飄了出來。

  「嘲笑?為什麼?」

  怎會有這麼可恥的人?都嘲笑了人家一晚,最後還反過頭來問:我為什麼要嘲笑你?

  雖見不著她的表情,但左少羿就是直覺的知道,此刻的她,定是噘著足以吊上三斤豬肉,五斤大白菜的小嘴,咒罵著他的寡廉鮮恥。

  「還在介意晚飯時的事?我不過開個小玩笑罷了,你在院子裏時,對我可也沒口下留情哦!」

  易言之,就是小小的報復啦!

  這男人真是小心眼。

  「這就不是我要說你了,你堂堂一個大男人,不要這麼『雞仔腸鳥仔肚 嘛!說不過人家就來這套,這豈是一名光風霽月、 崎磊落、胸襟超凡、道貌岸然、不欺暗室,仰不愧天,俯不作地的大丈夫所為?」一時忘了自身的羞愧,她慷慨激昂地陳述著。

  「哦?」左少羿挑起眉,眼中帶笑地瞅著她。

  「呃──」一不小心,本性又畢露了。

  她再一次垂下頭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當我沒說。」

  她自己平日是造孽慣了,但是若嚇跑了他,害姊姊成為深閨怨婦,那她可就萬死莫贖了。

  「沒關係,你繼續說呀。」

  「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白癡?」怪了,她居然會去在意他的觀感。想她駱曦晨,不是一向大而化之慣了嗎?幾時變得這麼忸怩怪異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好不自在。

  「怎麼說?」

  「因為我一直在鬧笑話呀。」還說要整得他求爺爺告奶奶呢!他當時,一定在心裏笑到腸子打結,胃部抽筋。

  「怎麼會呢?」左少羿像個鄰家大哥哥般,憐愛地揉了揉她的發。「你是我見過最率真爽朗的女孩,不管我和你姊姊最終會如何,我都希望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來疼愛。」

  「妹妹?」她愕然仰首。

  「是啊,左大哥是獨子,沒有對象可以讓我發揮中國人手足情深的美德,你願不願意犧牲點,當我的實驗品,讓我傾瀉過盛的愛心呢?」

  聽起來好象挺不錯的,雖然他的口氣,像是把她當成了白老鼠。

  不過──算了,實驗品就實驗品吧,差強人意,聊勝於無啦!

  「你說的哦!那你知道,哥哥要怎麼當嗎?」像是逮著了機會,她笑得像個偷腥的貓兒,眼中閃著小小的巫婆光芒。

  「說來聽聽。」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住她。

  「首先,你必須具備『有事兄長服其勞,有酒食妹妹食 的基本認知。」

  「嗯哼。」

  「然後,妹妹生病時,你要噓寒問暖,不可以不聞不問。」

  左少羿點點頭。「那當然。」

  駱曦晨滿意地接續道:「再來,妹妹傷心難過時,你要軟言慰哄,就算扮老萊子彩衣娛親都在所不惜。」

  左少羿挑了挑眉,無聲地示意她繼續。

  駱曦晨更加得寸進尺。「妹妹氣憤難平時,你就該主動貢獻出自己當沙包,直到妹妹宣洩完無處發揮的怒火為止。」

  這回,左少羿連哼都懶,眉毛挑都不挑一下。

  「最後,妹妹的希求要竭力完成,就算她要月亮,你就算溺死也要學李白,由水中撈出來給她。」

  「還有嗎?親愛的妹妹。」

  「唔,大致上就是這樣,如果還有什麼注意事項,我會隨時提醒你。」這駱小妮子,一定不曉得什麼叫羞恥之心,人皆有之,說得可大方了。

  「我怎麼覺得,這角色不像哥哥,而是菲傭兼打雜?」他要笑不笑地道。

  「唉呀,我這是在教你怎麼當個稱職的好兄長耶,你該感謝我。撇開這個不談,你既然要追我姊,當然得好好巴結我,我這是給你機會耶!」駱曦晨大言不慚地說著,用顯微鏡都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羞愧。

  「是,我左某人叩首謝恩,感激不盡。」

  「那倒不必。你只要好好表現,別令我失望就行了。」青蔥小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頗有共勉之的意思。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丫頭!他打出娘胎以來,還不曾被壓榨得這麼徹底過。

  左少羿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而,不合邏輯地,他眼中卻盛滿了笑意,飛揚的心,盡是愉悅。

  入了夜,駱曦晨這天塌下來當被蓋的小妮子,頭一回體會到失眠的滋味,輾轉反側到大半夜,最後索性抱著枕頭到隔壁房敲門,當起擾人清夢的不速之客。

  「姊,你睡了沒?」

  「進來。」一貫的輕柔細語,是駱曦媛的特色。

  她遲疑地推開門,將頭探了進去。「我吵到你了嗎?」

  駱曦媛搖了下頭,朝她招招手。「小晨,過來。」

  「嘻。」她開心地跳上床。「姊,我和你睡好不好?」

  駱曦媛憐愛地擰了下妹妹可愛的俏鼻。「只要你不尿床。」

  「姊,你好討厭哦!我都幾歲了,才不會尿床呢!」不平地低嚷了聲,撒嬌地將臉埋進姊姊柔軟而溫暖的胸懷。

  「是啊,都幾歲了,還動不動就跑來和我擠一張床。」

  這對姊妹的感情,一向是超乎尋常的好。駱曦晨最愛黏她的姊姊,小時候,她就愛和姊姊擠在同一張床上,姊妹倆談天說地,分享各自的小秘密,一說就是大半夜。

  相對的,駱曦媛也極愛護這唯一的手足,喜愛的事物,從不吝惜與她共用,至今仍是。

  「好羨慕哦!」不安分的小手,由姊姊細致的腰身,一路往上「尋寶」。嘖!標準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段,簡直完美得天怒人怨。

  「唉,別亂摸!」駱曦媛拍掉直非禮到胸前去的小魔掌。

  「我知道,那是左大哥的權利嘛!」駱曦晨笑嘻嘻地回答道,曖昧地眨了眨眼睛。

  當下,駱曦媛竟紅了臉,羞得無以復加。「你──亂講,我們才沒有……沒有……」

  「姊。」駱曦晨突然嚴肅了起來。

  「什麼?」駱曦媛愣愣地看她。

  「你沒有穿內衣!」她指控。

  「呃?」

  「所以我若是左少羿,你就虧大了!」

  會意過來後,駱曦媛嬌容紅若朝霞,不客氣的一腳將曦晨給踢了下去。「死小晨,你胡說什麼!」

  「唉喲──」駱曦晨慘叫一聲,掙紮著由床底爬上來。「我是說真的咩,雖然觸感不錯,但是有那『薄薄的一片 ,讓他隔靴搔癢會比較好,否則還沒結婚,就全給他摸透了,你還有什麼搞頭?」

  「駱曦晨!」一聲嬌叱響起。「你當你姊姊是唐朝豪放女嗎?我現在是要睡覺耶,包那麼密是想悶死自己嗎?除了你這小色女外,誰敢在這張床上對我上下其手!還有,你那是什麼思想?人家少羿才不像你想的那樣,他君子得很啦!」

  「說到這個──」她突然興奮地挨了過去。「姊,你是到哪兒拐來這麼一個帥得驚天地又給他泣鬼神的宇宙超級無敵霹靂大帥哥?」

  「在一次係上的聯誼活動中認識的,大家瞎起哄,就順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係花配才子,很世俗的觀點,反正他們就是成了雙、配了對了。

  「什麼?不是他死追活追才將你追到手的?」駱曦晨下巴掉了下來,這大姊也未免太遜了吧?

  「你想得美哦!人家少羿可是法律係的頭號才子,不但以第一高分考上法律係,還文武兼修,待人謙和,倒追他的女人,多到招牌掉下來,就可以砸死一串。」

  「這個我倒相信。」帥哥嘛,又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哪個女人不愛?

  「小晨,你也覺得他很好?」

  駱曦晨聳聳肩。「還好啦,要當我姊夫的話,勉強可以接受。」

  「說這個就言之過早了,我們未必──」美女式的嘆息,嬌弱的樣態定能令一群鐵漢心疼得快死掉,連做小妹的曦晨都忍不住心揪起來。

  「怎麼了?你還不夠喜歡他?」

  「當然不是!我想,我已經很愛、很愛他了,可是我們之間……怎麼說呢?他總是溫柔體貼,卻找不到那種驚濤駭浪的感覺,太過溫馨的相處模式,反倒令我覺得不太踏實。」有時,連她都覺得,他並不是真的愛她,而是將她當成一種習慣性的存在,於是便順理成章的將她放在女朋友的定位上。

  這是不是就是深陷情網的女人的標準寫照──患得患失,疑心病之重,更甚武則天!

  駱曦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拜託,老姊,你不要這麼會自尋煩惱好不好?如果連你這嬌滴滴的大美人他都不愛,那還有誰能讓他愛上?像我這樣才該夜夜哭泣好不好?以你的條件,有什麼好哀哀自憐的?」皮癢的女人,真想揍她!

  「話不是這樣說呀,他太出色了……」

  「對,他很出色!但是誠如你所言,他如果要女人,隨便抓就有一把,而他卻選擇了你,不是已經肯定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嗎?你還龜毛什麼?真是有夠蛋白質的!」

  駱曦媛被罵得好委屈,只能小小聲地發問:「什麼是蛋白質?」

  「笨蛋、白癡加神經質!」說完,她癱進柔軟的床鋪。「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困得要命,要思春是你家的事,別吵我。」

  「喂──」然而,無情無義的小妹,當真給她倒頭就睡,鳥都不鳥她。

  嗚──她怎麼這麼可憐?連親妹子都不捧場。

  對著無人應答的空氣,忍不住大嘆三聲無奈。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6-2-10 00:3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季節的遞嬗,總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悄悄流轉,春去秋又來,冬去花再開,左少羿在這四年當中,由大學畢業,讀研究所、乃至預官退伍,二十六歲生日過後沒多久,他也正式成了社會新鮮人。

  一切,就如同他所擬定的生涯規劃,沒有任何意外與誤差。

  與駱家的緣份,仍是持續著,不曾轉淡,只有更加的濃摯而密不可分。他和曦媛的感情,有如涓涓細流,平順的交往著,沒有大風大浪,她就像空氣,是那麼自然的存在著,溫柔貼心的陪伴他。

  而曦晨,像陽光,樂觀而開朗,總是能帶給周遭的人歡笑與希望,照亮他的生命……

  這是很微妙的感覺,他珍惜曦媛,以情人之心 同時也疼寵曦晨,以兄長之心。

  在親友的支持下,他開了間律師事務所,三五好友於是瞎起哄的說要為他慶祝,祝福他這年少有為的青年才俊能大展鴻圖,左少羿推辭不掉,便欣然赴約。

  幾杯黃湯下肚,幾個人開始毫無節制的瞎鬧起來,一連串的調侃話語全出籠了。

  「我說咱們少羿呀,還真是個幸運兒,情場、事業兩得意呢!」

  「是啊,光說他那個女朋友就好,你們都不知道,真的是標準溫柔婉約、清傃脫俗的美人胚!要不是朋友妻,不可戲,我還真想橫刀奪愛呢!」

  「得了吧!你就算沒錢買鏡子,也該撒泡尿來照照!你有咱們左大帥哥的俊美與才華嗎?拿什麼來跟人家橫刀奪愛?」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笑得東倒西歪。

  左少羿無奈地一笑,端起淺薄的水果酒輕啜了口。他們就愛拿他開玩笑,他早適應了這群人的口沒遮攔。

  「唉,對了、對了,你和咱們大美人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一壘?二壘?三壘?」

  「什麼一壘、二壘?我不喜歡打棒球,小媛也是。」左少羿不慍不火,悠閒地以四兩撥去千斤,阻攔了朋友的笑鬧揶揄。

  「你少假了啦!」朋友A暖昧地推了推他。

  「別這麼小器嘛,快說來聽聽,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是啊,是啊!」找到新話題,一群人全興致勃勃,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左少羿被他們一人一句,問得無力招架,只能苦笑連連,完全無言以對。

  「我看八成已經抵達本壘了啦!」不知由何處冒出了這麼一句。

  靜默了三秒鐘──

  「你怎麼知道?」又有人接續問了句。

  「如果你有一個漂亮、身材又婀娜多姿的女朋友,請問你睡得著嗎?」就算睡得著,也沒人捨得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吧?

  「那倒也是哦!除非不是男人,否則有誰『凍欸條 ?」

  這回,曖昧的竊笑,加上寓意深遠的眼神,不約而同的出現在每一個人臉上。

  夠了!真是愈來愈不象話!

  「你們別鬧了──」左少羿連笑都無力了。

  他要是告訴他們,他和曦媛,一直都是單單純純的交往,溫存的吻已是極限,從未有過烈火般的激情,這群思想不怎麼純正的男人也不會信吧?

  他無意向任何人解釋他的心態。身為男人,他否認不了無法避免的生理需求,然而,在尚未許她婚姻為保障前,他不願侵犯她,這是對小媛最基本的尊重與珍惜。

  然而,其他人可不這麼想了。

  他的沉默,極自然的被當成了默認。

  「唷,好『性 福,好嫉妒哦!」

  「喝你們的酒啦,少胡言亂語。」

  「左少羿,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學個娘兒們喝水果酒!」下一刻,手中的杯子已被奪了去,換上一杯威士卡。

  左少羿皺了下眉。「我酒量不好,你們別──」

  「醉就醉嘛!正好給駱大美人一個激情的夜晚。」

  「嗯、嗯、嗯!」朋友B接著附和。「人家說喝醉酒的男人特別勇猛,別具『爆發力 ,駱大美人會感激我們的。」

  「不錯,就許駱大美人一個浪漫的情人夜吧!」

  「喂──」根本來不及抗議,滿杯的烈酒就這麼強迫中獎地被灌了滿口。

  「咳、咳咳!」喉間有如烈火燒灼,左少羿嗆得俊容泛紅。

  「來未來,咱們敬這春風得意的青年才俊一杯。」

  「喂,我不行──唔。」可憐的左少羿,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烈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三兩下便天旋地轉,暈頭轉向。

  「我……」眼前霧茫一片,清明的腦子被浮動的不明幻影所取代。

  「唉,你該不會真的醉了吧?」一旁的朋友推了推他。

  腦子糊成一堆,神智被酒精急遽吞噬,他感覺自己宛如置身在雲絮當中,飄飄浮浮──

  「這下,駱大美人有福了。」幾個人交換了心照不宣的譫笑,一致決定將他送到駱家!

  夜深人靜的駱家,響起了清脆悅耳的門鈴聲。

  「天哪!少羿,你怎麼喝這麼醉?」前來應門的駱曦媛驚呼了聲。

  步履虛浮的左少羿踩了幾個不穩的步調,整個人險險往前栽。

  「唉,小心──」駱曦媛趕忙扶住他。

  左少羿甩甩頭,勉強撐起千斤重的眼皮。「小──小媛?」

  噢,不行,頭好沈,星星好象全跑到他眼前來了,他卻抓不住半顆──

  他無力地放鬆身子,決定不再企圖掙紮。

  「少羿」他頭靠在她肩上,雙手環著她的腰,她幾乎要撐不住他的重量。

  「你們難道不知道他酒量不好?怎麼還讓他喝成這樣?」略合指責的目光瞥向眼前的一群人。她深知少羿是個極為自製的人,絕不會把自己搞得酩酊大醉,八九不離十又是他們在搗蛋。

  「呃……呵呵……」眾人心虛地傻笑以對。

  「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少羿就交給你了,隨你要煎要煮、要生吃要火烤……哎唷!」身旁友人手肘一頂,這人才自知失言。

  「笨蛋,人家在為男朋友心疼得半死了,你還凈說些鳥話!」

  「嘿咩!不知死活。」

  「你們──」駱曦媛簡直無言以對。

  見著她羞惱的模樣,他們也很懂得見好就收,明哲保身的道理,趕忙說:「看看你們,欺侮人家的男朋友,有人在為男友抱不平了,要命的就快閃哦!」

  「唉呀,時候真的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是啊,是啊,我『七仔 還在等我呢!」

  道別聲此起彼落,她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群人便已盡作鳥獸散。

  駱曦媛簡直哭笑不得。

  沒法兒,她只好先將左少羿扶進她房中。

  衡量了下情況,時間也晚了,幹脆就讓他在這兒睡一晚,以免擾了左家父母的好眠。

  正想進浴室擰條熱毛巾好替他擦臉,電話鈴聲適時響了起來。

  「喂,小敏啊?怎樣?你別哭啊,慢慢說……啊?怎麼會呢?你先別激動,我……可是……」駱曦媛看了看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左少羿,再斟酌事態的輕重,她毅然道:「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後,她抓了件外套走出房間,就在這時,隔壁的房門同時打開,駱曦晨揉了揉惺忪睡眼。「姊,怎麼回事啊?又是門鈴又是電話的。」

  「小晨,你來得正好,少羿喝醉了,你幫我照顧他。」

  「那你呢?」駱曦晨不解地問。

  「我高中學姊,就是那個和她男朋友一見鐘情,然後閃電結婚,連書也不讀的小敏姊,記不記得?她老公有外遇,要跟她離婚,她哭得好傷心,我擔心她想不開,所以……」

  「好好好,那你快去,左大哥就交給我了。」駱曦晨向來古道熱腸,聽到這種事,哪會無動於衷?就只差沒拿根棒球棍陪她去海扁那個無情無義的薄情郎。

  「那,少羿就麻煩你了。」

  「安啦,我辦事,你放心。」曦晨很阿莎力地拍胸脯保證。

  有時她都會想,她的身材之所以會這麼「可歌可泣」兼「莊敬自強」,是不是因為太過講義氣的關係?就算本來還有點料,也早被自己拍得龜縮到「回歸自然」了。

  向姊姊揮手道別後,駱曦晨進到房中。

  哈!不過就是照顧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醉漢嘛!那有何難?瞧他,睡得像頭死豬,她只消一根手指就擺平了。

  駱曦晨沾沾自喜地想著,得意到幾乎忘了自己是誰。

  只不過呢,樂極之後,往往生悲,下一秒開始,她就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而這嚴重低估他的錯誤,令她往後的日子,無時無刻都有拿頭去撞豆腐的衝動!

  「小……小媛……」半睡半醉的左少羿,自幹澀的喉頭逸出一聲模糊的咕噥,依著腦海最後的印象,本能的喊出了這個名字。「拜託。給我杯水。」

  「沒問題。」不過就是一杯水嘛,小事一樁。

  喝醉酒的人是沒理智可言的,所以她決定大方原諒他的誤認,寬大為懷的將水送進他口中,而不是頭上。

  「喝完水就要乖乖睡覺哦,這樣才是聽話的好寶寶。」小說看太多了,書中的男主角,喝醉了都是一副可笑的「 」樣,所以她也就自動自發將他正一八○的智商貶為零,拿他當三歲娃娃哄準沒錯!

  入境隨俗嘛!呵呵,她可是粉有親和力的。

  「小……小媛?」是嗎?是小媛?那宛如風鈴,清揚悅耳的嗓音,似曾相識,他皺起眉,思緒墜入無邊大海,漫漫無際──

  陣陣沁甜馨香拂掠鼻翼,不同於任何女性香水,而是一種──很清新、很自然的味道,像是無垠大海的擁抱,他放任自己投入其中,更貼近那份暢心感受。

  駱曦晨眨眨眼,瞧著偎在她頸畔廝磨的俊臉,小嘴微張著。

  不會吧?都這麼大個人了,還真想學三歲娃兒撒嬌?

  噢噢噢!好吧,喝醉的人最大,看在他平日疼她疼得不得了的分上,她配合。

  「好寶寶,乖乖睡,一瞑大一寸……」她當真唱起搖籃曲來,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他。

  誰的呢喃,在耳畔回繞,他捉摸不住,卻依戀極那道溫柔──

  是夢吧?而他情願沉醉。

  「呃?」現在又是什麼情形?真把她當他娘了嗎?「噢,好孩子,我知道你很感謝我,但是──」他在親她耶!用親吻表達感謝?

  如果是,那好吧,她也能接受,只要別親得她滿身口水。

  但問題是──那不太像幼兒的親吻法耶!

  輕輕淺淺的吮吻,沿著雪白細致的纖頸遊移,那幽柔的馨香,令他迷醉不已,他低吟一聲,放任自己深深沉淪其中。

  溫存的吻逐漸往下移,一陣又一陣不知名的酥麻感竄上肌膚,蔓延至四肢百骸,駱曦晨隱約察覺到不太對勁,微微啟口,卻發不出聲音來。

  她意識迷亂,渾身虛軟,無力地跌入床鋪,左少羿順勢覆上嬌柔的身軀。

  直到保守的睡衣衣扣一顆顆的被解開,火熱的舌襲上她胸前那抹嫣紅,她這才倒吸了口氣,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從來就不是個自作多情的花癡,對兩性之間的情愫暗潮,也始終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可……饒是她神經再大條,也不至於全無所覺。

  這情形,總不能再說他是個沒斷奶的娃兒了吧?

  駱曦晨慌了,從沒遇過這樣的事,她完全無法應對,良知的光明面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他們必須停止!

  然而,靈魂深處,連她也無法探索的幽晦情潮,卻教她掙不開身。

  她知道,她若要逃,其實很輕易便可避開,但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挽住了她的心、她的思緒、她的動作,她什麼也不能做、不能想,只能隨著他深深淺淺的挑弄而急喘、狂亂。

  一仰首,他含住了她迷亂的低吟,火熱的舌長驅直入,探索著深處的甜美芬芳,纏嬉的唇舌,律動出屬於他們的絕妙樂章。

  思緒炸成千萬碎屑,駱曦晨喘息不已,再也記不起任何事,只能隨著他,共舞陌生而繾綣的浪漫。

  是酒精作祟嗎?體內血液狂熱地奔騰了起來,難以抑止。是真?是幻?他無法分辨,也再無餘力分辨,他決心放縱自己,掠取他深深渴望的似水溫柔。

  男性化的濃重喘息,女性化的柔媚低吟,交織成難言的幽昧情潮,為男歡女愛的激情韻曲揭開序幕。

  就在駱曦晨意亂情迷的當口,尖銳的痛楚毫無預警地由下腹泛開,火焚般的疼,幾乎令她難以招架。

  「啊──」驚呼聲一響起,她立刻咬住下唇,不再讓一丁點聲音逸出。

  他更加埋入深處的柔軟,眷戀地與之廝磨、纏綿,空盈交替間,燃起更為狂熾的烈焰狂愛。

  駱曦晨閉上眼,情難自禁的回擁他,收納他一次又一次深入而密實的佔據,初始的疼痛逐漸遠離,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微妙喜悅──

  幽幽蕩蕩的神魂,隨他起伏翻飛,糾纏為一,共赴雲雨巫山的極致歡情──

  時間悄悄流逝,失序的呼吸回復正常,奔騰的血液也已平息。

  枕邊的左少羿似已倦極,沉沉的跌入夢鄉,而她,睜著眼盯住天花板,腦海一片空白。

  他的身子仍是親昵地與她交纏著,像是極不舍。她緩緩側過臉龐,思緒一點一滴回到腦中。

  凝望他熟睡而滿足的俊容,她緩緩蹙起了秀眉。

  他們──竟然做了不該做的事!

  五年當中,左大哥與姊姊一直穩定地交往著,兩家人對這門親事早有了默契,那是遲早的事,換句話說,他將會是她的姊夫呀!

  而她,竟在姊姊的床上,與姊姊的男人……

  他們這樣──豈不是亂了倫?

  左少羿醉得一塌糊塗,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那還情有可原,但是她呢?她為什麼不拒絕?為什麼這麼輕易、這麼自然的便沉淪在他挑起的迷情網中?

  這下可好!姊姊要她照顧他,她卻照顧到床上去了,她該怎麼向姊姊交代呀?

  愈想愈苦惱,駱曦晨不敢驚動他,輕手輕腳地下床穿回自己的衣物,來來回回地在房內走動著,期望能在抓破頭皮之前,理出個頭緒來。

  不過──這好象挺難的。

  她從不傷春悲秋,但是這一刻,她真想大嘆:剪不斷,理還亂……

  「死李後主,沒事寫什麼詩,悲得亂七八糟,害我情緒更加惡劣了。」

  繞回床邊,她捧著愁雲慘霧的頭,凝視睡得又香又甜的左少羿,簡直快嫉妒死了。

  「平平是一起做錯了事,為什麼你就可以睡到快翻掉,丟下我一個人煩惱?老天爺真不公平!」

  左少羿不知夢見了什麼,還是感應到她的不滿,唇角微微勾起。

  「你還笑!」極度心理不平衡的駱曦晨,差點衝動的將他拖下來海扁一頓。

  「最好別告訴我,你正在作春夢!」

  氣死人了!

  很異類吧?她才剛告別處女,卻沒有一丁點的感傷或後悔,只滿心擔懮著不知該如何面對姊姊?面對左少羿?

  別人會不會以為她存心勾引他呀?畢竟他醉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否則她算哪根蔥?要美色沒美色,論身材只讓人想哭,哪一點吸引人?

  唉,意想愈沮喪。

  不行,不行!這事絕對不能讓人知道,要不然,引發家庭革命姑且不談,他和她恐怕連兄妹都做不成了,這才是最要命的事!

  她什麼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他的鄙視、疏離、冷淡、怨恨,等等可能的情緒。

  如果,姊姊得知此事,並且不能諒解的話,難保他不會失去姊姊,那麼,上述情形,就極有可能發生。

  為了她最在乎的兩個人,今晚的事,她說什麼都要瞞下。

  打定了主意,她小心翼翼地拎起衣物,一件件替他穿上,當中怕驚動他,她還捏了好幾把冷汗,沒想到──

  他老兄睡得可囂張了,擺明瞭天坍下來都別妄想吵醒少爺我!

  豬八戒!被賣掉都不值得人同情!

  她在心底用力地罵了聲,這才稍稍、心理平衡。

  再來,她技巧地抽出被他壓在身下的涼被,上頭染上幾許血痕,那是她莫名其妙喪失掉貞操的愚蠢證明。

  呼!幸好是涼夏,要是在冬天,叫她在厚厚一疊棉被上除去痕跡,她不如一頭撞死給他看還比較快。

  抱著涼被起身之際,一陣難言的悵惘攫住心扉,酸酸地,像檸檬的味道,她竟有點白癡地想哭。

  天一亮,就得將他還給姊姊了,這輩子,她再也不會有機會如今夜般,感覺自己的心與他靠得好近好近──

  「不好意思,左大哥,借我親一下,好歹,你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這不過份吧?」

  靜默了下──

  「不回答?好,我當你答應了哦!」她壓下「趁火打劫」的羞恥感,傾身輕輕柔柔的印上他的唇,什麼也不做,只是用心感受他的溫暖,就好象他們真的彼此相屬,點滴溫存,她會牢記一生一世。

  心,酸酸的,有點苦,有點澀,

  我叫它做失落,

  因為你將屬於別人,

  而那段永遠無法說出口的青澀愛戀,

  也將永埋心底。

  你不屬於我,無妨,

  因為我還擁有回憶,

  它屬於我。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6-2-10 00:32: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天未亮,一夜未眠的駱曦媛面帶倦容的回到家中。

  駱曦晨看都不敢看她,默默的退出房外,將左少羿還給她。

  「小晨──」

  「啊!」她一驚嚇得差點跳了個三尺高。

  「什……什麼事?」神色驚疑不定。

  人果然不能做壞事,會心虛啊!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聲謝謝而已。」

  「噢。」呼,想嚇死人啊?她還以為……

  天曉得,這聲謝謝,她聽得有多羞愧。

  「咦?等等!你脖子怎麼回事,過敏嗎?」駱曦媛瞇起眼,盯住她頸間的淡紅痕跡。

  「啊?!」她下意識的以手遮掩。「可能是蚊子咬的吧!」她氣虛地道。

  唉,好大一隻「蚊子」啊,「咬」得她心神不寧。

  蚊子?駱曦媛不解地望著她,總覺有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晨?你臉色好奇怪。」

  「啊!沒……沒有,大概……是一夜沒睡的關係。」她答得牽強,臉上的表情比幹掉的饅頭還殭硬。

  「昨晚真是麻煩你了,你快去補個眠。」

  在那真切自然的關懷下,駱曦晨發現,她再也無法坦然面對。

  低下頭,似有若無的輕點了下,她快步離去。

  駱曦媛望著她走遠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語。「這小晨怎麼回事?好象怪怪的……」

  甩甩頭,她轉身回房。

  「這小晨也真粗心,連條被子都不給他,也不怕他著涼。」她打開櫥櫃,翻出備用的涼被替他蓋上。

  雖然這樣有點「亡羊補牢」,但好歹意思有到。

  揉了揉酸疼的頸項,曦媛知道一夜沒睡的自己,氣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想了想,她走進浴室,想洗個澡讓自己看起來神清氣爽些。

  就在曦媛進去之後不久,左少羿也慢慢醒來。

  撐起像是灌了鉛、沉重不已的頭,兩道俊眉擰得死緊。

  直到意識逐漸清明,視線接觸到房內極柔性化的擺設,所有的表情全僵在臉上。

  昨夜──

  他想起來了!

  一群人瞎起哄,聯手將他灌醉,那一句句的戲言……

  天哪!他們不會當真這麼做了吧?

  他很想自我安慰,可腦海最後停留的影像,卻讓他連自我安慰都辦不到!

  他確實是來到了小媛身邊,然後……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神色一變,迅速低下頭審視自己的衣著。

  沒有!雖然有些淩亂,但至少是完整的。

  那麼昨晚──真的純粹只是一場舂夢?

  不,不可能的。

  他很快地推翻了這則假設。

  溫淡沁心的馨香是真實的,至今,鼻翼之間彷佛還停留著那道令人眷戀醉心的氣息。

  纏綿難休的紅唇,也是真實的,他忘不了炙心熱烈的糾纏。

  柔軟細致的肌膚觸感,更是假不了,那似水般的包圍,以及柔膩銷魂的快感,不是光靠想像便想像得來的!

  是的!這件事絕對存在,世上不可能有這般栩栩如生的夢。

  但問題是──

  昨夜他摟在懷中,恣意狂歡的女孩,是誰?

  他敲著頭,拚命想由那一團團模糊的影像中尋找解答。

  左少羿呀左少羿,你真是荒唐!與人一夜春宵,居然連對像是誰都記不起來。

  他沮喪地嘆了口氣。

  其實根本用不著再臆測什麼,他心中早有了答案,八九不離十是小媛。

  分不清內心是何滋味,有歉疚,有悵然,更有太多的迷惘。

  對小媛的歉疚,他能用婚姻彌補,對自身無由的悵然,他能用什麼弭平?甚至,內心深處,連他都無法解釋的迷惘,他又該如何自處?

  他不明白,明明是早有計劃,只等事業穩定便娶小媛的,但為何真正面對,他卻顯得這般猶豫?

  那湧上心房的不肯定,為的是什麼?

  陣陣流水聲由浴室傳來,像是在指責著他的遲疑,左少羿心頭微微一悸,為自己的優柔寡斷而汗顏。

  既然是早晚都會發生的事,他又何必顯得這般懊惱呢?

  也許,是在全無心理準備之下,乍然面對婚姻抉擇,茫然、無措便成了必然情緒,是吧?左少羿試圖為自己的反常作解釋。

  他不是個沒擔當的男人,已經做了的事,他就該擔起責任,給她一個交代。

  像是一出安排好的戲碼,他主意一定,駱曦媛正好走了出來。

  「小媛──」他輕喚了聲。

  「呃──」駱曦媛仰首望去,怔了下,旋即小臉通紅地低下頭。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早醒來,如今全身上下只穿了件浴袍,帶子還是隨意係上,這模樣是有穿比沒穿更撩人。

  兩人雖交往了不算短的日子,但左少羿是個極自製的人,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總是點到為止,從未有過於火熱的場面,也難怪如今的衣衫不整會令她備感窘澀。

  然而,左少羿卻將她的臉紅,誤當成是「昨夜美事」過後的羞怯,一時不知如何面對他。

  於是,他主動啟口。「昨晚,我很抱歉。」

  昨晚?駱曦媛本能地道:「沒關係,那是──」

  她本來想說,他並沒煩擾到她,真正費心照顧他一夜的人是小晨。可接下來的話,卻教她愣在原地,未出口的言語,全數卡在喉嚨中。

  「什麼都別說了,我會負責。」

  嘎?負責?這會不會太嚴重了?

  「我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什麼,做就是做了,再多的言語,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上他望向她,神態極為認真。「小媛!嫁給我。」

  最後三個字,教她徹底傻眼!

  他居然在宿醉過後,出其不意的提起婚事,她不得不懷疑他的清醒度,但是看他的模樣,明明就堅定得不像在說笑。

  「你……你怎會突然……」措手不及的求婚,嚇得她手足無措。

  如果說他先前的話令她莫名其妙,那這一刻,她便是完全的神情呆滯。

  「我說過了,我會負起責任,相信我,我會全心全意的疼惜你,不令你受到半點委屈。」

  「可是……你不是說……要等事業有個基礎時才結婚……」

  一聲聲的負責,在此時聽來,怎不啟人疑竇?!她可不認為少羿會因為喝醉酒打擾到她,便歉疚的提出婚事,推翻掉既有的計劃。

  「先成家,後立業也未嘗不可。既然這婚早晚都是要結的,那又何必介意這些小細節?」

  這話聽來,過於順水推舟,然而,其中的真心又有多少?

  駱曦媛不得不深思。

  他是個凡事有規劃,會按部就班去實行的人,一定有什麼事,造成他改變了人生步調。

  陷入沉思的她,毫無道理的,腦中就是浮現曦晨的形影。思及小妹今早的異樣,以及左少羿一聲聲的負責,兩相重疊下……

  她驚抽了口氣,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已是無庸置疑的事。

  答案,呼之欲出。

  會嗎?真會是她想的那樣?

  她希望是自己多心,一個是她最心愛的男人 另一個是她最心疼的小妹,他們不該這麼對待她的……

  她按住紛亂的腦子。「你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嗎?」

  「嗯。」左少羿體貼而包容地摟她入懷,輕輕在她唇際印上一吻。

  他的態度,比以往溫柔許多,駱曦媛芳心一揪,敏感地察覺到了。

  這柔情,是她應得的嗎?

  「小晨。」駱曦媛推開房門,走向窩在床內、埋頭猛K小說的妹妹。

  「姊。」應了聲,眼珠子再度黏回書面上。

  「又在看小說?」

  「唔。」她看得津津有味,沒空分神睠顧一旁等待垂憐的姊姊。

  很奇怪吧?丟了寶貴的初夜,她還有心情看小說?

  唉,她知道她是應該傷春悲秋比較符合常理,而她的確滿懷希望的以為自己可以培養出那種情緒來因應劇情需要,只可惜,她樂觀到連自己都受不了。

  算了,那不是她的個性,明明能很自在,沒必要硬是去給它擠個兩滴淚來自虐,是不?

  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曾想過要後悔,只除了思及姊姊時,會浮起幾許愧疚。

  但她告訴自己,這事已經過去了,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埋藏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曉,便不會造成傷害。

  然後,大家都還是可以快快樂樂的相處。

  有了這樣的結論,她何必再愁風愁雨愁不盡?

  又不是神經病!

  是神經不夠纖細,所以不識人間愁嗎?

  也許,就像那只死青娃說的,有時,她真的樂觀到讓人想狠狠的痛扁一頓,看她到底有沒有神經。

  「什麼小說這麼好看?」駱曦媛順著她的視線俯下頭。

  「哇!這樣也行?」小晨呼出一聲驚嘆,成了回答。

  搞不清楚狀況的駱曦媛逐句看下,愈看──愈錯愕,小嘴微張,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小……小晨,你怎麼……看這種……」

  「嘖,你也覺得不可能對不對?太違反人體工學了,做幾下骨頭就散了,哪還能夙夜匪懈,矢勤矢勇,一心一德,貫徹始終!」

  她在看國歌嗎?還是三民主義,五權憲法?

  噢,她駱曦晨才沒那麼正氣凜然呢!人家可香傃了,一場文字激情的描寫,看得她嘖嘖稱奇,自嘆弗如。

  「小……小晨……」未識情滋味的女孩就是這樣,耳根兒旋即熱辣辣的燒紅起來。

  「還有,你瞧──」她指著某段文字,學著書中所形容的男主角語氣,怪腔怪調地念道:「『乖,再忍一下就不痛了…… 哼!騙人不打草稿,痛的人又不是他,他怎麼知道一下就不痛了?告訴你,那會痛得你哭爹叫娘!」

  駱曦媛沉默了下,以極復雜的眼神看她。「你怎麼知道?」

  「呃?」駱曦晨一愣。「那個是──看書的啦!」

  「是這樣嗎?」

  小晨是個心直口快的女孩,心事全寫在臉上,單純得全然不懂該如何掩飾,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不自然。

  「姊,你幹麼這樣看著我?」看得她心裏毛毛的。

  「沒什麼。」她收回目光,微笑帶過。「我是來問你,你把我的涼被拿到哪兒去了?雖然是夏天,還是需要一條薄被。」

  「噢,那個啊……」駱曦晨咽了下口水。「我拿去洗了,那天……呃,左大哥吐得一塌糊塗,不小心弄臟了。」

  老天爺,千萬要原諒她啊!她是不得已的,千萬別讓她成為長鼻子的小木偶啊!

  她的眼神,是何其閃爍,駱曦媛不是傻子,何況對方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妹妹,她有沒有說實話,她豈會看不出?

  「小晨。」駱曦媛若有所思地低喚。

  「啊?」怪了,她怎會有種很不安的感覺?大姊的表情,像是洞悉了什麼……

  「你覺得……少羿如何?」

  「啊?」她又被嚇到了。「他是你男朋友欸,你問我幹麼!」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態度極為堅持,不容她打混。

  「左大哥……很……很好啊,是個託付終身的好對象。」

  「是嗎?連你也這麼覺得?」她若有所思。

  駱曦晨被那道別有深意的眼神弄得坐立難安,在無力招架前,她趕忙扯開話題。「欸,姊,你看,這姿勢怪不怪異?」

  將書湊了過去,接著又道:「這作者還說,這叫倒掛金勾呢!真是有夠給他誇張,看得我都快噴鼻血了。」為了顧左右而言他,幾乎是有點口不擇言了。

  駱曦媛蹙起秀眉。「小晨,你──」

  「唔──或許你改天可以找左大哥研究、研究,看到底可不可行。」

  聽聽,這是什麼話?

  「駱──」

  「唉呀,對哦!人家左大哥是正人君子,還沒結婚前,肯定是『三過其門而不入 的啦!」

  出乎意料,這一回,駱曦媛並未因她極度露骨的言詞而臉紅。

  靜默了下,她只低低地道:「他向我求婚了。」

  「啊?」駱曦晨當場愣住,腦海一片空白。

  「我該答應嗎?小晨。」

  「求……求婚啊……」也就是說,左少羿即將是她姊夫,夜夜與姊姊同床共枕,相擁而眠……

  她有些心神恍惚,不知所雲地道:「那個……不錯啊……有人取暖,不傷風,不感冒……穩定的長期飯票一張……」

  「小晨!我是認真的,你不要給我嘻嘻哈哈!」

  駱曦晨?眼望去。「姊,你在遲疑什麼?」

  「我只是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嫁他。」

  「你白癡啊,駱曦媛!這麼好的男人都送到你面前請你享用了,你還敢給我不確定?那你以前嚷著非君莫嫁是嚷好玩的啊?簡直是欠揍!告訴你,你不要的話,可是一堆人搶著要的,到時你就算哭溼一條棉被我都不理你!」不讓自已思考,一口氣就是嚷了一長串。

  駱曦媛又沉默了,像是在思考什麼。

  「你真的希望我嫁給他?」

  她真的希望嗎?短瞬間,她竟無法給自己和姊姊一個肯定的答復,頭怎麼也點不下去。

  「我……當然啊!」她抿抿唇,幹澀地說。

  「好,那我知道了。小晨,我聽你的,嫁給他!」

  明知這是早已預料到的結果,然而這一刻,駱曦晨竟有了想狠狠咬碎自己舌頭的強烈衝動。

  為什麼她會突然覺得……心酸酸的,好想哭……

  你少發神經了,駱曦晨!這是喜事啊!該哭的時候不哭,不該哭的時候,卻直想高唱:「永不怨,永不悔,我的心碎了無痕……」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蠢到家了!

  「小晨……」

  駱曦晨甩甩頭,展開異常燦爛的微笑。「姊,恭喜你。」

  「你是真心的嗎?」

  「當然啊!我比誰都希望你幸福。」這話,她說得無比真心。

  「謝謝你,小晨。」

  「謝我什麼?三八!這男人又不是我給你的。」

  駱曦媛沒有回答,若有所思的目光瞥向她頸畔,依稀的淡色痕跡,猶未消退……

  這男人,究竟該屬於誰?

  這一刻,連她也分不清了。

  她承認:她很自私。想擁有少羿,卻又不想背負良心的譴責,所以硬是要來了小晨的祝福,然後讓自己問心無愧的去擁抱幸福,卻讓她最親愛的妹妹獨自品嘗苦澀,為她強顏歡笑……

  她又何嘗不知,那極至笑顏背後,藏著無聲的哭泣……

  原諒我,小晨,原諒我!我知道你的委屈,但是,我太愛少羿了,我無法將他讓給任何人,包括我最疼愛的你……

  左少羿是標準實踐派的人,在駱曦媛允婚後的一個月,一場溫馨而不失莊重的婚禮,為他們相約今生的誓言做了見證。

  就在他們交換了戒指,在眾人的祝福下,左少羿傾身在他的新娘唇際印下他終生的承諾。

  那溫存的一幕映入駱曦晨眼簾,薄薄的淚霧泛上了眼眶,酸楚欲雨……

  是感動!對,一定是她太感動了。

  她雙手合十,閉上了眼,默默的祈求上蒼,讓她最在乎的兩個人,能夠相守到老,恩愛白頭。

  其他的……不管還剩什麼,都不重要了,對不對?

  席宴上,向來滴酒不沾的她,首度「大開酒戒」。

  身為伴娘,又是至親手足,她當然要發揮一下同胞愛,替那個向一桌桌敬酒的可憐新娘擋擋酒。

  「唉呀,陳伯伯,你不要這樣嘛!我姊酒量不好,這一杯又一杯下來,你要她春宵夜怎麼『按耐 她夫君?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四喜之一 !總不能讓這對新人虛度春宵吧?我姊夫會怨死你!」

  「啊──按吶無意思啦!不給我面子。」

  「那大不了我替她喝嘛!」斟了滿杯,她二話不說的灌入喉嚨。」就這樣決定了,來,幹杯!」

  「好氣魄!」對方也不再為難,海派的一飲而盡。

  「小晨」駱曦媛趕忙扶住了步伐有些虛浮的她,嘆了口氣。「你何必這樣?」

  「唉呀,姊,你安啦,我沒事。新娘子不可以嘆氣哦!會不吉利的。」

  「可是你──」

  「沒事,沒事,來,下一桌客人在等著呢!我們走吧!」

  一雙新人對望了眼,由左少羿開口:「小晨,你節制點,酒喝多了不好,要擋酒,我來就可以了。」

  「知道了啦!你怎麼像老阿婆一樣,真羅嗦。」

  然而,當下一回遇到同樣的情況,她仍是豪情萬丈的獨自打通關,而且每次都是涓滴不剩的喝法。

  好不容易敬完酒,駱曦晨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小晨!」見著她步伐踉蹌,幾乎栽倒,左少羿本能地伸出手──

  懷抱落了個空,另一道臂彎快他一步,將她攬進懷裏。

  「小晨,你還好吧?」

  駱曦晨努力地撐起眼皮,凝起焦距。「嗨……嗨!青蛙。」她傻兮兮地呵呵笑著。「只要你借我靠一下,我就會好得不得了。」

  「你該不會暗戀我很久了吧?」史磬華不改死相!一碰上她,嘴皮子就會自動自發的耍賤。

  「呵呵──被本姑娘暗戀上,是你的榮幸耶!」她不以為意的笑鬧,雙手正欲勾上他頸子獻個香吻時──

  左少羿衝動地探手將她抓了回來。

  「小晨,你醉了。」

  他發現,他竟然受不了她與史磬華打情罵俏的畫面。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之中,駱曦晨扁著嘴。「左大哥,怎麼是你?」

  怎麼?很失望是嗎?

  左少羿吸了口氣,抑下那股無由的浮躁。

  「小媛,我先帶她去休息。」說完,他不理會懷中人兒咿咿唔唔的抗議,索性攔腰抱起她往新娘休息室走去。

  「媛姊,你這個老公真不識相!」史磬華咕噥著抱怨。

  天曉得他垂涎小晨多久了,好不容易等到美人主動投懷送抱,左少羿居然壞他好事!

  駱曦媛不語,靜靜地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討厭、討厭啦,人家自己會走嘛!」駱曦晨用力地抗議著他極度藐視的行為。

  「小晨,你安靜!」

  「不要,不要,我要說話,我還要唱歌──」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她稚氣地嚷著,拚命唱反調。

  左少羿聽得哭笑不得。「那你要唱什麼歌?我合音好不好?」

  他原意只是要安撫她,誰知,她竟用力的點頭。

  「好!我要唱──心事啥人知!」她大聲公佈道。

  左少羿差點雙腳打滑,當場跌個狗吃屎。

  不會吧?那個……不知道幾零年代的歌?他怎麼合音啊?

  一臉悲慘的他,還來不及反應,她已一張一合的開口大聲唱了起來。「心事哪無講出來,有啥人欸知,小晨毋是無目屎,只是不敢哭出來──」

  「啦啦啦──」他很被動,一臉木然平板地應和著。

  倏地,歌聲戛然而止。

  「你合音合得好爛!」她扁著嘴指控,擺出被人敷衍的傷心欲絕樣。

  拜託,她自己唱得又好聽到哪裏去了?還嫌棄他呢!

  「小晨,我盡力了。」

  「不管,你唱得好難聽,我不要給你抱了。」說完,她開始掙紮。

  「小晨,你別這樣,乖乖聽話──」

  「不聽,不聽,我不要理你了!」

  左少羿極力制住她晃動的手腳,一面還要分神打開房門,瞥向近在咫尺的床鋪,搞得自己狼狽不堪。

  「小晨,別謀殺我!」她東揮西扯,竟扯上他的領帶,一個不留神,兩人一同往床上跌。

  駱曦晨眨了眨眼,望住上方與她親密交疊的他,不由得憶起那晚的極致繾綣,酸楚的淚雨浮上眼眶。  「我好羨慕姊姊,我也好想要有個溫馨甜蜜的婚禮,最重要的是……」她也好希望,她身邊的那個人……是眼前的他。

  「小晨?」左少羿一陣愕然,忘了該拉開兩人過份親昵的接觸。

  是嗎?原來小晨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來面對今天的婚禮?原來她根本就不快樂,她只是在強顏歡笑,利用酒精發泄情緒?

  那麼,誰又是那個讓她深深渴望的新郎呢?誰讓她觸景傷情,滿心悲楚呢?

  史磬華的臉孔浮現腦海。人家說酒後吐真言,小晨方纔也直言坦承暗戀他,難不成……

  曾幾何時,他心中那個純凈甜美的小天使也長大了,懂得何謂情滋味,何謂黯然銷魂惆悵意……

  千百種情緒在心頭翻絞,他眼神復雜地凝視她。「小晨,你告訴我,那個讓你傷心的男人是誰?」

  她像是沒聽到,目光縹緲而迷離。「你不會懂的,我永遠都不會讓你知道……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哦……」

  纖細的手臂勾住他,她露出滿足而甜美的微笑,迎身輕淺的碰了下他的唇。

  左少羿如遭電殛,在那電光石火的萬分之一秒,強烈的震撼撞入胸臆,震麻了他的心──

  這感覺──熟悉又陌生,迷離又恍惚的情悸,牢牢攫住他所有的思緒。

  似曾相識呵……

  驀地!他自迷蒙幻境中醒過來,推開她狼狽倉促地起身,連連退了好幾步。

  老天!他在想什麼!小晨神智不清,將他誤當成別人,他怎麼可以也跟著她胡鬧,那一瞬間的沉醉,教他羞愧難當。

  他心亂地轉身欲走,冷不防地,視線與門口的駱曦媛對個正著!

  她……來多久了?又看到了多少?

  杵在原地,他完全無法反應,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嚴格的說,他與小晨,只是淡如點水的碰觸,並不算逾矩,但是感覺的背叛,卻更甚表面上的行為。

  他,無言以對。

  只因,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這錯謬的脫軌意外。

  他,也茫然啊──

  如果,要拿單純的生理需求來解釋,那麼,若單單一個蝶棲般的柔吻,就能勾動他的情潮,那他簡直就是色情狂!

  意外呵,意外!所謂的意外,大概就是連當事人也無法理解的事物吧!

  短暫的靜默,卻有如一世紀般的冗長。旋即,駱曦媛唇角牽起一朵笑花,柔聲問道:「小晨還好吧?」

  左少羿疑惑地望去。

  她──什麼都沒看到?

  他神情不大自然地移開視線,望向已跌入夢鄉的駱曦晨。「好象睡了。」

  「那就好。」曦媛若無其事地道。「我是過來告訴你一聲,宴席快結束了,該出去送客了。」

  左少羿輕籲了口氣,挽起她的手。「那走吧!」

  他決定將那段難以理解的火花乍現拋諸腦後。

  是的,它只是意外,如此而已。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6-2-10 00:32: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兩年後

  研究完一宗棘手的訴訟案件,左少羿揉揉殭硬酸疼的頸子,往後仰靠椅背,徹底鬆弛緊繃的肌肉。

  一閉上眼睛,一張俏麗明媚的笑顏立刻躍入腦海。

  小晨……

  未出口的名字,繞在舌尖,思及她清甜的笑靨,他唇角不自覺勾起寵溺的微笑。

  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不曉得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是否仍舊沉浸在各家小說當中?

  想到這裏,他坐起身來,探手按下內線。「何秘書,你進來一下。」

  沒一會兒,年輕秀麗的何秘書走了進來。

  「左先生,你找我?」

  左少羿二話不說,直接便問:「最近有哪些品質不錯的小說?」

  何秘書倒也不意外,偏頭想了想。「這陣子有不少哦!我等會兒拿過來。」

  「謝謝。」

  說來好笑。當初,她來應徵這份工作時,因為公司福利待遇極好,所以競爭性相對的也不小,也因此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沒想到好死不死,竟讓她混到最後面試,而主考官就是她的直屬上司──左少羿。

  碩果僅存的三人,說實在的,能力、經驗、學識,以及各方面的條件皆不相上下,她們就這麼一致的望著左少羿,等著他最後的選擇。

  靜默了約三分鐘,他竟然天外飛來一句:「你們誰有在看小說?」

  啊?這和她們的工作性質有關嗎?

  於是,其中一個人戰戰兢兢地問:「是科幻、推理、武俠,還是……」

  「都不是,是言情小說。」

  當場,三人杵成了雕像,張大的嘴久久合不攏。

  不會吧?她們假設過各種面試時可能會有的問題,就是沒想到會有這一項!

  「左……左先生……」

  「我只要答案。」

  算了,死馬給它當活馬醫,深吸了口氣,她硬著頭皮回答:「我……我看。」

  「很喜歡?」

  「是……是的!」就算被嘲弄,她也認了。難不成法律有明文規定,禁止求職者看小說?大不了再找下一個飯碗便是。

  豈料,出乎意外地,他卻說:「好,就是你了。」

  鐵令如山,大勢底定!

  就這樣,她莫名其妙的被錄取,就這樣替他賣命了兩年,並在看小說之餘,替他找了兩年的小說,然後他會在每個月底,將買書的帳款附在薪金中一並給她。

  這幾乎已成固定模式。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他要看的,曾小聲問過他,結果,他的反應是──

  輕笑了聲,一臉莫可奈何。「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看這種東西。」

  那麼,就應該是送給他老婆的嘍?

  關於這一點,他從沒否認過,所以她也一直如此認定著。

  她知道他結婚了,而且是個戀家疼妻的超級好男人。

  感受到她奇特的凝注目光,左少羿仰首望去。「你看什麼?」

  何秘書偏偏頭,直言道:「我在想,左先生和尊夫人這麼恩愛,打算幾時生個粉嫩稚兒呢?」

  「順其自然吧!這種事,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他聳聳肩,淡然笑之。

  結婚兩年,他們是眾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兩人相敬如賓,互信互諒。

  他們幾乎沒什麼改變,由戀愛到婚姻,一路攜手走來,務實後的愛情,少了戀愛的浪漫,多了分婚姻該有的付出、包容及體諒。

  他知道未能替他生個孩子,使得小媛始終對他懷抱著一份深深的虧欠,但這種事是強求不得的,怪她又有何用?

  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他只能說遺憾,然而,他並不會因此便抹殺結婚之初所給予的每一句承諾,他會更加的疼惜她,伴她終老。

  盡管,內心隱約有著失落……

  新婚之夜,沒人鬧洞房,他本可擁著她,度過最旖旎的一晚。然而,心太亂,他無法在那樣的情況下,全無芥蒂的擁抱她。

  於是,他以「忙了多日,兩人都累了」為由,先行睡去,不敢去面對她可能有的任何表情。

  直到他做足了心理調適,將因小晨而起的迷惘悸亂,再一次淡化為單純情誼,並回首正視那位一直以來,始終在原地溫柔守候、無怨亦無悔的妻子,深濃的歉疚與憐惜揪緊了他的心房,就在那一夜,他們落實了夫妻名份。

  然而,也在那時,他受到了無可比擬的震撼。

  小媛仍是完璧!

  也就是說,那伴他一夜的人,不是她!

  那麼,又會是誰?

  他驚悸得無法呼吸,思緒全然空白。

  也許這麼說對小媛有點不公平,但是她給不了他心靈的震蕩,所有的感覺……全走了樣,相戀多年的女友,竟遠不如那一夜的纏綿歸屬。

  不知是他掩飾工夫過於精湛還是小媛輕忽了,對於他的失常,她似乎未曾起疑。

  這件事,在他心頭纏繞了許久,一直到後來,他企圖說服自己,或許,那真的只是一場春夢,逐漸將它壓至心靈深處,不讓自己探索。

  無論如何,他結了婚,對小媛有著無法推卻的責任與義務,不管真相是什麼,再去追究又能如何?只是平添困擾罷了!他唯一能做的,是珍惜他所擁有的。

  「爸,媽!」一進門,他依例向岳父及岳母打招呼。

  「少羿,你來啦!」駱母笑臉迎人地招呼著他。

  駱父看向他身後。「咦?小媛沒跟你一起回來?」

  「沒有,我是下了班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們,順便帶幾本書過來給小晨。」

  記得有一回,無意間和小媛閒聊,得知「倒掛金勾」一事,當時,正在喝水的他,差點兒就嗆死在餐桌上。

  以致後來,明瞭了小晨對小說的熱愛,他不阻止,但有條件:她要看,可以,他提供,只不許她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想當然耳,駱曦晨自是點頭如搗蒜,樂得快飛上天了。

  駱母皺了皺眉。「你呀,別太順著她,那丫頭都被你寵得無法無天了。」

  左少羿微笑,談起小晨,語調不自覺地放柔。「怎麼會呢?小晨雖然外向好動了點,但一直是惹人疼愛的好女孩。」

  駱父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就是有你在給她撐腰,難怪那丫頭一天到晚不事生產,都畢業這麼久了還窩在家裏當米蟲,老嚷著要當言情小說界中最偉大的作家。唉,這教我怎麼能放心得下哦!我又不能養她一輩子。」

  左少羿勾起唇角。「我養啊!」

  「啊?」兩老一愣。

  「爸,媽,你們別逼她,我又不是養不起她,就算她一輩子也寫不出一本書都無所謂,只要她高興就好。」

  這下,駱氏父母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小媛真是幸運啊,嫁了這麼個疼她如命的老公,連她的妹子都關照得無微不至。

  「那個──少羿啊,我多炒幾樣菜,今晚留下來吃飯。」

  「謝謝媽。對了,小晨呢?」

  駱父下巴頂了頂房門的方向。「難得幾天不出門,當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閨秀了。」

  「我去看她。」說完,他起身往房門走去。

  「小晨?」他敲了幾下,輕喚。

  「進來。」聲音有氣無力。

  「怎麼啦?」他推開門,關懷的走上前去。「大白天怎麼窩在床上,不舒服嗎?」

  一手探向她額頭,確定溫度正常,才稍稍安心。

  「沒有啦!只是有些不爽罷了。」駱曦晨拉下他的手,抱著左少羿去年送她的「小熊維尼」盤腿坐起,嘟著小嘴將下巴靠在維尼可愛的頭上。

  「女孩子說話怎麼這麼粗魯!」左少羿不茍同地捏了她悄鼻一記,眼眸中卻盈滿了寵溺。

  「難道不爽也要之乎者也一番?」駱曦晨推開他的手,朝他扮了個可愛的鬼臉。

  「你唷!」左少羿無可奈何地搖頭一笑。「需要提供沙包嗎?」

  「沙包?」她眨眨水靈大眼。

  「你自己說的呀,妹妹氣憤難平時,當哥哥的應該主動貢獻出自己當沙包,直到妹妹宣洩完無處發揮的怒火為止。」他一字不漏的逐句提醒她當年的「兄妹手則」。

  嘩!他記性真好耶!

  「不用了啦,打在你身,疼在我姊心,我怕姊姊心疼老公,半夜跑來扁我。」她悶悶地說道。

  「那麼,可以告訴左大哥,什麼事令你不……」頓了下,他決定遷就她。「爽?」

  「還不是那只死青蛙!他有多見色忘友你知道嗎?居然為了泡馬子,然後就放我『粉鳥 ,真是無情無義,天怒人怨,該揍成豬頭的家夥!」她忿忿地咒罵,說到激動處,差點一拳捶向無辜的小熊維尼──

  不對!這是左少羿送她的耶!會捨不得。

  臨時轉移方向,改捶向床鋪。

  她在吃醋嗎?否則,反應何必如此激烈?

  左少羿凝思地望住她。

  「小晨,你覺得史磬華這個人如何?」

  「見色忘友,豬狗不如,缺四維,少八德,寡廉鮮恥欠人踹!」她想都沒想就罵上一大串。

  「我是說在這之前。」

  駱曦晨偏著頭想了一下。「唔──坦白說,他對我算是好得沒話講啦!我不爽時,他會陪著我一起罵人 有人犯到我頭上,他會第一個跑去揍人,雖然結果都是被揍成肉餅比較多 每次我有事,他永遠義不容辭,我不開心時,他會遷就我 有時我無理取鬧,他也會包容……除了你,他算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是嗎?他們感情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

  左少羿強壓下那股怪異的感受。「那他移情別戀,你不去搶回他的心嗎?」

  移情別戀?有這麼嚴重嗎?唉呀,算了,反正差不多,她也常常亂用成語,這次就給他面子,不糾正他了。

  「哼,『晚節不保 的男人,我不稀罕!」駱大姑娘可踐了。

  就怕她是言不由衷,強撐面子。

  「唉呀,不談那個『變節 的死家夥了。姊夫,好一陣子沒看到你嘍!」

  「小說又看完了對不對?」他了然於心。她只有在需要小說時,才會想到他。

  駱曦晨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哪有,人家本來就很想你了啊。」

  「是嗎?那外頭的四十多本小說,你還要不要?」

  駱曦晨雙眼一亮。「要,當然要!姊夫,你真好,我愛死你了!」

  一興奮,她忘形地躍入他懷中,勾住他頸項,仰首便是一記熱情的頰吻。

  短瞬間,左少羿一陣閃神,靈魂狂猛地一悸。

  「左大哥?」駱曦晨察覺到他的異樣,輕喚了聲。

  「呃?」抓回恍惚的神思,他低斥著自己:左少羿!你在幹什麼!不過是一記再單純不過的友誼之吻,瞧你,三魂七魄全飛了!

  再一次調整好情緒,他把持住心神,回復到慣有的沉著。

  「小晨,你對未來有什麼計劃沒有?」

  小臉一垮,口氣苦得像是吞下一斤黃蓮。「一定是爸媽說了什麼對不對?連你都覺得我是不思長進的米蟲?」

  「怎麼會呢?」左少羿安慰地摟摟她。「你盡管做你想做的事,爸媽那邊,我替你頂著。」

  「真的?」清秀的臉兒,再一次燃起光亮。

  「當然。」左少羿揉揉她的發,眸中的憐寵,濃得化不開。

  「左大哥,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人!」這下,她更是死賴在他懷中,說什麼也不離開了。

  是嗎?比史磬華還好?比史磬華更重要?

  驚覺到那股微妙的酸意,他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潛意識裏,他居然想在小晨心目中,與另一個人一較高下?

  乍然發現的事實,教他羞愧不已。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喜宴那日所留下的迷亂未除?近年來習慣性的疼寵所造成?抑或打一開始便存在著,從她由圍墻上跌入他懷中那一刻,只是他一直不曾發現?

  在他明明已擁有如花美眷的同時,又為什麼還會為另一名女孩牽動迷離情思?

  回到家中,沒有意外地,一盞溫馨迎接,柔情似水的嬌妻始終候著他。

  「回來啦!」駱曦媛迎了上去,接過他手中的公事包。「餓不餓?還是要先洗澡?」

  「別忙。」左少羿伸手摟回嬌妻柔軟香馥的身軀。「我在爸媽那兒吃過了。」

  駱曦媛靜默了下。「小晨有打電話過來告訴我。」

  提及這個名字,他指尖不明顯地一顫。

  閉上眼,他更加扣緊愛妻溫膩如水的香軀,淡淡柔柔的吻上她,企圖壓下翻飛的神思,阻止不該有的情緒。

  「少羿──」她偏開頭。「你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你說,我在聽。」挑開衣襟,雪紗般輕柔的睡衣順著肩頭滑落,他細細舔吮柔滑細致的纖肩。

  「是有關──孩子的事。」

  左少羿頓了下,止住動作。

  「我不是叫你別再想了?一切順其自然不好嗎?」

  「我也不願意想啊,可是……你是左家的獨子……」

  「如果這是命,註定左家該絕子絕孫,怨誰都沒用。」

  「未必啊!現在醫學這麼發達……」

  左少羿嘆了口氣,終於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試了這麼多次,你還不死心?」

  「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少羿,求求你,就算是為了我……讓我減輕心頭的愧疚感。」

  「這樣,你真的就能好過些?」

  「是的,答應我好不好?」

  盯視妻子荏弱悽楚的容顏,他再一次無言的妥協,輕輕地點頭。

  「謝謝你,少羿!我好愛你──一向羞怯的她,主動投入他懷中,緊緊抱著。

  左少羿不言不語,在心底無聲嘆息。

  小媛的體質特別,即使是以人工受孕的方式,小胚胎仍是無法在子宮內著床,他不懂,明知不可能成功,她為何還要傻氣的一試再試?

  無法為他生下一兒半女,成了她心中長年來揮之不去的陰影,這些他都知道,也曾想過領養個孩子來轉移她的注意力,無奈,她就是萬般執著,非要個流著左家血液的孩子,如此才不至於讓她覺得,自己是左家不可饒恕的罪人。

  所有能做的他們都做了,換來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以及她的暗自垂淚,他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去面對她下一次的悲傷失望──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6-2-10 00:3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今天,是觀察試驗結果的日子。

  駱曦媛忐忑不安,在期待與懮徨中擺蕩,怕千篇一律的答案,更怕面對左少羿的安慰與無奈,所以只敢打電話給小晨,請她陪同。

  「我們很抱歉,左太太。」醫生憐憫而同情地望著駱曦媛,緩緩說出結論。

  走出醫院大門,陽光依舊溫暖,卻照不亮她內心淒冷的角落。

  「姊──」駱曦晨訥訥無言,安慰的話繞在舌尖,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兩人就這麼各自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一座公園。

  駱曦媛失神的望著一群孩童嬉鬧玩耍,純稚清亮的銀鈴笑語蕩呀蕩,蕩進她心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姊──」這樣的她,看在駱曦晨眼中,是既懮心,又不忍。

  「小晨,你知道嗎?我也好渴望有個靈動可愛的孩子,天天陪他戲耍,看他成長,分享他的喜怒哀樂,聽聽他愉快的笑語,等他開口喊我一聲媽──」酸楚的淚霧漫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姊,你別這樣,你和左大哥還年輕,隨時都有機會的……」

  「你別再安慰我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微微激動地喊道。「每回接觸到他關懷憐惜的眼神,我就覺得好對不起他!他對我愈好,給的愈多,只會更加的令我心痛,幾乎無力面對他……我知道他也很苦惱,無法面對這樣的我……」

  「有這麼嚴重嗎?」駱曦晨擔懮地輕蹙秀眉。

  「我真的好希望能替他生個孩子──」她無力地坐在秋千架上。「我不知道,這樣的虧欠、這樣的遺憾,該怎麼去彌補,我好怕日子愈久,他想要孩子的念頭愈渴切,到時,他會後悔他娶的人是我,我們的婚姻會只剩怨懟……」

  「不會的,左大哥不是這樣的人,他愛你,他會包容這則缺憾!」

  「愛?」一句話震醒了她,駱曦媛幽幽地?眼。「你真的認為,他是愛我的嗎?」

  「當然啊!你不能因為沒有孩子,就抹殺掉一切,你還有愛情。」

  「不,不是這樣的,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不是……」是報應嗎?一樁勉強而來的婚姻,終究無法圓滿。

  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她仰起頭,神色凝重。「小晨,你愛少羿吧?」

  「啊?!」駱曦晨愣了住,神魂因這問句而震了個十萬八千裏遠。

  「姊,你……」喉嚨似卡了顆大石頭,怎麼也擠不出聲音來。

  「別再隱瞞了,我什麼都知道。」

  「知……知……道……什麼?」該死!別抖啊,聲音怎麼都不聽話。

  「那一晚,兩年前,少羿喝醉酒,你們……木已成舟,是吧?」

  駱曦晨聞言,整個人失態地彈個半天高,瞪大了眼,再也說不出話來。

  相較於她的激烈反應,駱曦媛無疑是沉穩許多。「是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不說破罷了。」

  「姊……」一時間,駱曦晨訥訥無言,像個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羞愧得恨不得往地洞裏鑽。

  駱曦媛搖搖頭,阻止她發言。「我說出來,並不是要指責你什麼。只是想求你幫個忙。」

  她一直自以為隱瞞得不露痕跡,沒想到姊姊早就發現了。她一定深深的傷害了姊姊,而自己卻還渾然未覺。這一刻,她恨不得能以死謝罪來為自己所做的錯事負責。

  然後,最後那一句話,卻教駱曦晨再次燃起希望,她毫不猶豫地接問:「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只要姊姊肯給她彌補的機會,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我……」深吸了口氣,駱曦媛直視她。「我想求你替我為少羿生個孩子!」

  「什麼?!」驚呼聲不受控制的逸出喉間,引來過往行人的側目。

  驚覺自己的失態,她壓低了音量。「姊,你瘋了!那是你老公哎!你這樣……不是要我們亂倫?姊夫會罵死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指──用人工受孕的方式。」

  「哦!」領悟過後,她訕訕地低應。

  天!那一刻,她居然有那麼一丁點兒感到失望。

  噢,駱曦晨,你真是個大色女!

  「姊夫……不會答應的。」

  「所以不能讓他知道。」

  駱曦晨抿抿唇,表情好為難。「可是……」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自私,但是小晨,你也愛他,不是嗎?算我求你,不只為了我,也為了他,答應我好不好?」

  愛他?

  駱曦晨表情一片茫然。

  愛他嗎?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或許說,她根本不敢想,怕結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今天如果不是姊姊提起,她一輩子都不會去面對。

  是的,她愛他,這點毋庸置疑。

  所以,那一晚,並不是她逃不開,而是她根本就不想逃。

  所以,在那之後,她不曾後悔過,不是她粗線條,而是她愛他,她甘心將最美、最完整的自己給他,盡管不為人知。

  所以,這些年來,她不去碰觸感情禁忌,以浮面的姻親關係來催化自己,只要看得到他,知道他過得好,知道他如願擁抱所愛,知道他幸福,她便能甘心在他身後當個無足輕重的妹妹。

  而今──

  她又該如何取捨?

  當真替他生個孩子,維持住他婚姻的和諧?

  如果,能夠生個她與他的孩子──

  一個也許像他,也許像她的孩子,而這個小生命體內,流著他們共同的血液……

  這教她心頭泛起痛楚的甜蜜。

  可是,要她割捨十月懷胎的孩子,她辦得到嗎?

  讓她的孩子一輩子喊她阿姨,她一定會好傷心……

  她矛盾地閉了下眼。「這種事──怎麼瞞?」

  「到時再說了,大不了,我們藉口出國遊玩,然後……」

  不讓自己多想,駱曦晨毅然決然地說:「好,我答應你!」

  為了這兩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願意!

  因為如此一來,能令左大哥快樂,姊姊也會快樂,能讓她最愛的兩個人快樂,她一人傷心又何妨?

  小媛的堅持不讓他陪同,令左少羿擔了一整天的心,直到她回來,沒見著預期中的嬌容泛愁,他松了口氣。

  「小媛,你還好吧?」

  駱曦媛搖頭,臉龐有著奇異的希望火光。

  「少羿,我們再試一次好嗎?」

  「小媛,你──」

  「就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左少羿不忍見她失望,祇得暗嘆一聲,點頭。

  畢竟,懷抱希望的她,總比垂淚傷懷的模樣好。

  然而,不曉得為什麼,他心中卻隱隱浮動著不祥的預感,滿心惶惑,好似──即將有什麼事要發生。

  一個月後

  「小晨!我們成功了,少羿有孩子了!」駱曦媛欣喜的說著,比妹妹還開心,好似當媽媽的人是她。

  駱曦晨揚起唇角,一旦得知自己懷有身孕,那感覺──好奇妙。

  她雙手貼上平坦的小腹,心頭滿是充實的喜悅。

  這裏頭有個孩子了呢!是她和左大哥的哦!

  駱曦媛輕輕擁抱她。「謝謝你,小晨。」

  「不。」她搖搖頭,不須謝她,因為她們做的,都是為了她們同樣深愛的男人,她甘之如飴。

  「你現在有了孩子,要好好保重自己哦!」

  「我會的,姊,你放心。」

  姊妹牽著彼此的手,緩緩走出醫院。

  沈默了一段路,駱曦媛突然輕喚:「小晨──」

  「嗯?」

  「對不起。」

  「我說過,我是心甘情──」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不管是什麼,你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姊姊。」她們感情那麼好,姊姊怎麼可能害她呢?所以不管她瞞了什麼,她都不會怪她。

  「你聽我說。其實,少羿之所以會娶我,是因為誤以為那一夜陪著他的人是我。」

  駱曦晨聞言,怔在原地,茫然地看著她。

  「你還不懂嗎?本來,他的新娘,應該是你。」

  駱曦晨怔仲了會兒,才又搖頭,苦澀地一笑。「不是這樣的,姊。他是因為把我當成了你,他想娶的人是你,就算知道真相,也改變不了什麼。」

  「一開始或許是,但若任它演變下去,情況未必還會是如此……這兩年,他心中一直有你的影子,你知道嗎?」也或許,連他都不明白他的心,但她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姊,你不該這麼說,左大哥很憐惜你,這點誰都知道。」

  「或許吧!」然而她單純的小妹卻不知,有愛,所以懂得憐惜,但是懂得憐惜,卻未必是因為愛。

  少羿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所以那時才會二話不說的決定娶她。對她,他有的,是一份責任,因她是他的妻而憐惜她,這當中有多少愛情的成份,誰又知道呢?

  婚前婚後,她在他心目中,一直都只是習慣性的存在而已。

  「小晨,你答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的照顧他,伴他一生。」

  「姊,你怎麼突然──」

  「除了你,沒有人更有資格擁有他。小晨,答應我!」

  駱曦晨被她逼得無力招架,只好無奈地輕點了下頭。「我答應你,如果真有這一天的話,但是姊,你也要答應我,別胡思亂想,好好經營你的婚姻。」

  「我會的。」駱曦媛堅定的點頭。

  如果能夠,她也不想把左少羿讓給任何人,他是她唯一愛過,深深依戀的男人呀……

  得到彼此的允諾,兩人各自寬心一笑,走過對面的馬路。

  同樣的一條路,一個月前與一個月後,心境上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駱曦晨突然好想再去那座公園,看那張張稚嫩童顏,與天籟般的歡盈笑語……

  「小晨,小心!」一聲尖聲灌入耳膜,恍惚之間,她感覺身子讓人一推,然後──

  那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面!

  姊姊纖細的身子,就在她面前拋了出去,刺目淒傃的血紅宛如雪花飛濺,在她面前暈染開來……

  她瞪大了眼,想尖叫,想吶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宛如有一世紀之久,一聲淒厲尖銳的哀嗚直穿雲霄,震撼在場每個人的心──

  「不──」

  聞訊而來的左少羿,簡直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年輕飛揚的生命,這一刻,竟成了朵即將凋零的黃花。

  「小媛,你撐著點,我不準你離開我,聽到沒有!」

  駱曦媛無力地搖了下頭。「對……對不起,我……」

  直到這一刻,她才有勇氣,將積壓在心頭兩年的歉語道出。

  她知道,這兩年他一直不曾真正快樂過,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他真心渴望的人,並不是她。

  但她清楚,就因為害怕失去他,所以,她竭盡所有的情感,以極致的溫柔製成牢籠,困住他亟欲飛翔的意志,拚命的付出,付出到令他愧疚,令他心疼,不讓他有機會探索其他,更不讓他看清,其實他對她,只是習慣性的定位,那溫淡的情誼,一直都不是愛情,他的心,早已戀上陽光般的小晨。

  她從來都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無怨無悔,她也變相地在用心機,留住她深愛的男人,真正愛得無怨無悔、無欲無求的,是小晨。

  因為她的一份私心,苦了這兩個互相傾慕的人兒……

  「別說傻話,醫生會救你的,我也會寸步不離守著你。」左少羿心急如焚,顯然誤解了她道歉的涵義。

  「不,不是這樣……」未出口的話,化成聲聲困難的喘息。「小……晨……」她吃力地?起手,尋找那個一再為她受委屈的妹妹。

  「我在這裏,姊,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少羿……交給你了……」她太過貪心,已經擁有了少羿,還想再擁有他的孩子,為此,一再讓妹妹犧牲自己來成就她的幸福,所以,老天爺決定懲罰她。

  在這人生的盡頭,她什麼也不怨,只是放心不下這兩名她所摯愛牽念的人。

  「姊!」曦晨痛哭失聲。「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該陪著他的人是你,你怎麼可以──」

  「不……聽我說,我……沒多少時間了……少羿,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當年……」

  「現在什麼事都不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活著,伴我終老!」

  「我……不可能了……」雙眼一片模糊,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妹妹的手放進左少羿掌中。「讓小晨……代替我……你……答應我,要好好的……照顧小……小晨,一輩子……呵護她,別讓她……再受絲毫委屈,因為……因為她……她……」

  未出口的言語,成了絕響,飄散空氣中,凝聚淡淡的憾恨。

  「小媛!」左少羿沉慟地狂吼出聲,緊緊抱住她,好似這樣,便能鎖住芳魂,不讓她遠去。

  兩年!她只伴了他一千多個的晨昏!

  小媛啊小媛!你怎忍心就這麼棄我而去?

  他閉上眼,悲傷地無聲問著,卻再也沒人能回答他──

  駱曦晨怔仲失神。好半晌,她只是望著那張難以瞑目的容顏,無法呼吸,更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

  不會的,這只是噩夢,是噩夢!對吧?

  她掩著唇,拒絕相信,怎麼也不肯哭出聲。

  「姊,你醒醒啊,別這樣嚇我,姊──」她撲上前去,泣不成聲。

  「小晨──」同時摟住姊妹倆,左少羿哽咽失聲,難以成言。

  兩行清淚,伴著斷魂的小媛,斷腸的小晨,無聲地流淌悲傷。

  駱曦媛已下葬一個多月,駱曦晨卻仍是無法自悲傷的愁緒中掙脫 痛失愛妻的左少羿已是悲難自勝,見著她如此,內心更是疼不堪言。

  思及妻子臨終之前的聲聲叮嚀,要他無論如何,必須好好照顧小晨……他胸臆泛起陣陣難言的酸楚。

  是的,他是失去了小媛,但這世上還有不少他關愛、在乎的人,至少為了小晨,他必須打起精神。

  這一日,他又來到駱家,得知她又將自己關在房中,失魂落魄的發呆,他滿心不舍,悄悄來到她身後。

  「小晨。」

  望著窗外的落葉,她輕輕地道:「對不起──」

  左少羿微愕。「為什麼道歉?」

  「都是我的錯,姊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害你失去摯愛的妻子,你怪我、恨我好了,我也不想原諒我自己」

  「別這麼想!小晨。」左少羿心口揪得泛疼,毫不遲疑地張臂摟她入懷,收容她的哀傷。「小媛救你,是因為她愛你,她願意拿她的命來換你的,所以沒有人會怪你,我會代替她,珍惜她所在乎的一切。」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不能原諒自己啊!本來該死的是我、是我啊!她卻代替了我,是我害死她的,是我──」

  「小晨、小晨!你冷靜點……」左少羿扣住她揮舞的拳頭,想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你不要管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我害你痛苦,害爸媽痛苦……我……我……」她哭得聲嘶力竭,窒間的胸膛透不過氣來,眼前一陣暈眩,浮動的昏暗漫成一張巨大的黑網,將她捲入,難以逃脫。

  再次醒來,守在她身邊的,仍是左少羿。

  他神情無盡復雜。「小晨,有件事,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駱曦晨疲倦的再一次將眼閉上。她現在什麼事都不想理會。

  然而,他仍是說了。

  「你知道你懷孕了嗎?」

  聞言,她睜大眼看他。「你……」

  「剛纔家庭醫生來過。」他簡單說明。

  「那爸媽……」她訥訥地輕吐出字句,不知該怎麼措辭。

  「你放心,他們還不知道,我尊重你的意願。」

  「噢。」她低應一聲。接著又是一陣難堪的靜默。

  「孩子的父親是誰?」他幹幹澀澀地問了出口,強壓下翻攪在心頭的不舒服,無法理解乍然得知此事時,心中為什麼會紛紛亂亂,像是一根根的細針紮著胸口,直痛了起來。

  是心疼小晨,為她懮心吧?他為自己怪異的情緒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駱曦晨別開頭,無言以對。

  能嗎?能告訴他,他就是孩子的父親?得知真相後的他,會不會大罵她們荒唐,氣得拂袖而去?

  不行,她說不出口。

  她這無言以對的模樣,又教左少羿給想偏了。

  小晨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孩子的父親不要她了?還是……

  左少羿暗自揣測了起來,太多的假設天馬行空的飛掠腦際。

  爾後,他問出最實際的問題。「那你……要拿掉孩子嗎?」

  駱曦晨臉色一變,震驚地喊出聲來。「那怎麼行!我好不容易才擁有這個孩子,不準你謀殺他!」

  好……不容易?他像是吞下了一大口的黃連,差點說不出話來。

  偏掉的思考方向,就這樣一路偏到了底。

  「你……很愛他?」所以才會不惜一切的護衛這兩人「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結晶?

  「對,我愛他,不管他的反應是什麼,我都要生下這個孩子。」

  一夕之間,她像是成熟了許多,不再是他印象中那個愛玩愛鬧,動不動就賴到他懷中撒嬌的小妹妹,她也懂得愛人,懂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是哪個男人,令她成長呢?

  心頭像是打翻了千萬瓶的調味料,分不清哪種成份居多!一時之間,左少羿反倒不知該如何響應。

  「那……」他困難地擠出聲音。「爸媽那邊,你怎麼交代?」

  駱曦晨困擾地擰起眉。「目前還沒想到,不過,」交疊的雙手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護衛之心濃厚。「我非生下他不可!」

  左少羿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泛起微笑,輕輕摟住她。「既然是這樣,你就更應該好好保重自己,放開心胸,別再去想不愉快的事,這樣小寶寶生出來才會健康漂亮。」

  「寶寶……」她低低輕喃,為人母的使命感,在心中燃起全新的希望火花,臉龐漾起動人的光澤。

  是啊,她差點就忘了,她還擁有這個珍貴的禮物。

  這是她和姊姊一同期待的小寶貝,就算不為自己,不為左少羿,她也該為姊姊達成,畢竟,這是她在人世間最後的一個心願。

  「姊夫,你要幫我……」

  迎視她祈求的眸光,再如何的鐵石心腸,都狠下下心來拒絕。

  他低低地嘆了聲。「這樣吧,你先住到我那兒去,爸媽那邊,我會跟他們說你心情不好,我讓你住過來,好就近開導你,免得心裏掛念你,三天兩頭的往這兒跑。」

  好爛的藉口,說得像是她有多麻煩一樣。

  「不能說我過去照顧你,料理你的起居嗎?」

  「可以。」

  答得很幹脆,駱曦晨正想道謝,他冷不防地又說:「但問題是,誰信?」

  廚藝兼家事白癡,是沒資格說大話的。

  駱曦晨垂下臉,頹喪地不發一語。

  「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你不是答應我,要放寬心了嗎?」左少羿拍拍她臉頰,溫柔地親了她額頭一記。「大不了我說我們是互相照應,這不就結了?」

  「嗯。」她牽強地擠出一抹笑。

  渾渾噩噩了這麼多天,是該打起精神,過全新的生活了,左大哥說得沒錯,姊姊要她健康快樂的活下去,她就不能辜負她的好意,令她失望。她會讓自己、還有肚子的孩子都過得很好,讓天上的姊姊見了,也能為她而微笑。

  愛情,像個頑皮精靈,

  真心的歸處飄往何方,永遠沒人能掌握。

  一直沒機會告訴你,情根早已深種,

  在我知道我愛你之前,

  其實,我已經深深的愛著你了,

  你──是我今生無悔的抉擇。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6-2-10 00:3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在駱家父母的欣然同意下,曦晨在懷孕的第三個月搬去與左少羿同住。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迎接新生命的希望與期待,逐漸衝淡了天人永隔的悲慟,在這期問,她嘗試動筆寫作,為她的作家生涯跨出第一步。

  她有股強烈的衝動,想寫出不為人知的滿腔愛戀,不管最終能否付梓成書,對她而言,都有著非凡意義。

  肚子慢慢大起來了,她卻仍苦惱於不知如何向父母解釋,一天拖過一天,到最後,她索性當起鴕鳥,連苦惱都懶了。

  反正這孩子左少羿也有份,天塌下來,還有他頂著,她愁什麼?又不是吃飽撐著。

  不過問題又來了,她該怎麼告訴他,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共犯」呢?

  煩啊、煩啊煩!

  「呼──」她丟下筆,吐了長長一口氣,無精打彩地盯著攤在桌上的稿紙。

  她現在正寫到她垂涎……呃,不,是照顧他的那一夜,她很努力的想抓住當時那種狂悸撼心的感覺,可是……罪惡感使然,這兩年當中,她一直不敢去回想,再加上事隔已久,哪還有什麼臨場感啊。

  看了看腕上的表,都兩點多了,左大哥應該睡了吧?

  好,就這樣決定,去「拜訪」一下男主角。

  撈起隨身的筆記本,她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左少羿房中。

  悄悄推開一小縫──呵呵!天助我也,他睡得正香,剛好方便她染指……呃,辦事……咦,還是有點暖昧……唉呀,不管,那不重要啦!

  他睡得很沉,駱曦晨在他床邊坐了下來,靜靜凝視他。

  他真的長得很好看哦!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她就這麼覺得了。

  她拿起筆,很努力地將心中所有的感覺化為文字。

  雙眉濃淡適中,很有個性 眼睛很亮很亮,當他專注的凝望她時,會讓她覺得自己幾乎要被吸入那兩潭幽深的冷泉中,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鼻子很挺,有句成語叫……鼻如懸膽是吧?她也不知道鼻子有如懸膽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反正在她眼中,他就是完美得無懈可擊就對了!

  再來就是──

  行雲流水的筆尖停了下來。

  吸了口氣,她放下筆,壯大膽子,「非禮」的小手輕輕爬上他俊逸不凡的容顏,最後依戀地停在他溫熱的雙唇上,指尖柔柔地來回輕觸。

  這兩片優雅的唇,曾經狂炙難休的吻過她,那動人心魄的激纏,想來就臉紅心跳……

  對,就是這種感覺!狂亂得抓不住自己的心,感覺自己迷失在澎湃洶湧的浪潮之中,一寸寸的被捲入、吞噬,但是卻一點也不想掙紮,情願隨它就這樣載載沉沉

  「都怪你!沒事長這麼帥幹麼!」她低低抱怨。沒事生張禍國殃民的俊帥臉蛋,害她初見之時,就讓他給勾去了魂。

  吞了吞口水,她臉上浮起覬覦的光芒。

  她也知道在人家沒防備的時候偷襲是很可恥的行為,但是……

  「借我親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是這麼小器的人對不對?不說話哦?好,老規矩,我當你同意了。」

  邪惡的渴望戰勝了少到用顯微鏡都找不到的道德良知,她故技重施,低下頭,「侵犯」地印上了他的唇。

  天!他真是人間美味,噢,她不枉此生了……

  接著,她羞愧地退開幾步。「對不起,下不為例,我以後不會再犯了。」

  關門聲一響起,床上的人也同時睜開了眼,深邃的黑眸,滿是震驚與迷惘。

  小晨……她竟然……

  撫上猶留有她餘溫的唇,心頭是前所未有的紛亂。

  她知道──這代表的意義嗎?

  小晨是愛玩愛鬧,但並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她就這麼堅定的烙下溫柔,那一刻,他心湖爆開驚濤駭浪,他不是沒有反應,而是神魂早已震得酥麻。

  「老規矩」……他記得她曾這麼說。這表示……

  天哪!他不敢再想下去!

  閉上眼,思緒奔騰翻飛,他知道,這將會是個無眠的夜。

  隔天清晨

  駱曦晨第二十八次?起頭,也第二十八次接觸到他恍惚的眼神凝注。

  怪了,這左大哥今天是怎麼了?老看著她發呆。

  「姊夫!」

  「呃,啊?」左少羿茫然回神。

  「吃東西要專心,不可以胡思亂想。」沒想到她也有訓示他的時候,駱曦晨顯然很得意。

  「噢!」左少羿一時不察,竟乖乖應了聲,很受教地端起桌上的飲料就要入口──

  「左大哥,那是我的。」駱曦晨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左少羿低頭一看,才發現他正端著她的鮮奶。

  「啊,抱歉。」他趕忙還給她,改換成自己的咖啡,一時喝得太急,連連嗆咳起來。

  「你小心一點嘛,又沒人會跟你搶。」駱曦晨見狀,順手抽了張面紙,輕拭他唇角殘漬,動作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溫馨──

  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幾乎要伸手擁抱她!

  但,沒有!他還有理智,緊握著雙拳,硬是壓抑了下來。

  摟抱在他們之間,是稀鬆平常的事,但現在不能,他的心態不對,直到此刻他才發覺到,不管是現在或以往,他抱她時的深深眷寵,從來就不是在對待一名妹妹。

  是那一吻所起的化學變化嗎?

  好亂,他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左大哥,你身體不舒服嗎?」駱曦晨偏頭打量他。要不然,他眉頭幹麼皺那麼緊,五官全擠成一團,像極便秘臉。

  「我沒事,你吃你的。」深深吸氣,壓回雜亂的思緒,他強自鎮定。

  「噢。」可是當她拿起吐司,正想咬下去時,迎視他的目光,發覺他又閃神了。

  她本能地看了看手中的吐司夾蛋,又看了看他,然後一臉天真地問:「左大哥,你是不是想吃我的吐司夾蛋?」

  他先是呆了一下,然後一臉的哭笑不得。「你怎會這麼問?」

  「要不然你幹麼老盯著我看?想吃就說哦,我不會笑你的。」

  「別胡扯,快吃!」輕擰了下俏鼻,眸中泛滿了對她的憐愛。

  駱曦晨想了想,然後自以為很善解人意地說:「不然這樣好了,我吃不完,你幫我吃。」

  這樣,他應該就不會不好意思了吧?

  左少羿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和她辯,將蛋和吐司分開,再將盛著蛋的盤子推回她面前。「快吃。」

  他的話,她向來是無異議順從的。

  她一邊吃,他一面將自己盤中的肉片與培根移到她盤內。

  「我吃不完──」她瞪著眼抗議。

  「聽話!你不要,小寶寶要。」

  來這套!寶寶又不是在他肚子裏,他怎麼知道?

  嘀咕歸嘀咕,她還是聽話地把食物一口口的塞進嘴裏。

  他無意識地咬著吐司,睇視低頭和早餐奮戰的小可人兒,無聲地嘆了口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中佔瞭如此大的份量,重要到連他自己都無法衡量,無法想像了呢?

  也許,他該重新定位她對他的意義了──一種絕不同於兄妹的意義!

  「吃完了。」她仰起頭衝著他甜笑,像個等著討賞的孩子。

  「你呀,都快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食指一畫,帶去她唇畔的殘留物。

  她撒嬌地偎近他。「不這樣你怎麼會疼我?」

  以前總覺溫馨如兄妹情的舉動,在如今感覺起來,早已不是那麼一回事,隱隱約約的情悸扯動心弦──

  捧起她秀致的臉蛋,他傾下頭,柔柔地含住粉嫩嫣唇,吮去她嘴角的醬漬,然後退開身。「我上班了。」

  「呃……噢!」她傻不隆咚地點頭,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漸漸意識到──

  他剛纔……是不是……很親密地……親了她一下啊?

  失神地坐在辦公桌前,他腦中盡是小晨的倩影回繞,輕顰淺笑,一嗔一喜,滿滿、滿滿地都是她,再也容不下別的。

  就在這時──

  「左先生,外有訪客,自稱是您的昔日故友,叫佟明。」內線電話傳來秘書甜美的嗓音。

  「快請他進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他現在正心緒浮亂,什麼事都做不了,正需要個知心好友陪他解悶。

  門開的同時,他也興奮地站起身,繞過桌面迎向來人。

  「嗨,左大律師,好久不見了。」

  「少消遣我了!」左少羿笑鬧地捶了對方肩頭一記。「這幾年在忙什麼?連我結婚都沒見到你的人。」

  「跟我老爸出國學做生意去啦!」

  「那你現在回來做什麼?讓我追殺?」

  「不下不,我是來討媒人禮的。」

  「媒人禮?」左少羿哼笑。「是啊,憑你的無情無義,是該落個『沒人理 的下場才是。」

  「喂,別以為你是律師我就辯不過你,這媒人禮,我非要不可!」就算沒有媒人禮,好歹也辦個謝「媒」宴嘛!

  「好,那你說,如果有理,別說媒人禮,將來你結婚,宴客費用全包在我身上。」

  「這你說的哦!」逮著了機會,佟明笑得可得意了。「你以為你為什麼會這麼早便娶得如花美眷?還不是靠我這足智多謀的兄弟。」

  左少羿眉宇微蹙。「什麼意思?」

  「還什麼意思,你少假了啦!」佟明曖昧地推了推他。「咱們都是男人,那晚發生了什麼事,大家心知肚明。」

  瞧他那一臉賊笑,左少羿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是什麼涵義。

  「你以為你在寫小說啊?還以為酒後就真的會亂性?」沒事起什麼哄,灌得他爛醉如泥,結果呢?他只換來隔日頭疼欲裂的下場,最後居然還敢來討媒人禮,他沒將人踹出去就算修養到家了!

  「你是說……什麼事都沒發生?」佟明一臉不信。

  「千真萬確!」

  「那你……」他神色突然變得好怪異,不敢再提媒人禮,卻多了些許不明意味,像是──同情。

  「你那是什麼表情!」左少羿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看著自己。

  「你……唉!什麼都別說了,我懂。」

  「你懂什麼呀!」左少羿更加的一頭霧水。

  「你不是……不能『那個 ?」佟明目光定在他下半身。「這情形多久了?還有得醫嗎?」

  「你胡說什麼!」左少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差點就激動的衝上前去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你才身患隱疾,我正常得很!」

  「那……你那晚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發生呢?」

  「為什麼不可能?」他反問。

  「當然不可能,我明明在你的酒裏加了點助興藥。」

  「什麼?!」左少羿失聲驚叫,激動地抓住他的領子逼問。「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你做了什麼?!」

  「白話點說,那叫春藥。」修明瞥了記白眼。真是的,這很值得驚訝嗎?

  左少羿無力地跌回椅內。

  春藥……天哪!

  換句話說,那一晚,並不是他憑空想象的春夢一場,真的有這麼一名女子,以似水的柔情撫慰他,包圍住他熾熱狂燒的情焰,那陣陣銷魂的快感、那狂熱奔騰的雲雨歡纏……是真實存在的!

  這些年,他一直不敢去深思,然而現在,他還能不想嗎?

  在駱家,若不是小媛,也不是春夢一場,那便只剩一種最令他驚悸的答案──

  答案,早呼之欲出。

  「小晨!」他驚跳起來,飛快地奪門而出。

  能給他答案的,只有一個人,他要去問個清楚!

  「欸──」搞什麼呀?摸不著頭緒的佟明,只能看著左少羿瞬間消失的背影,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叮咚!

  門鈴聲響起,駱曦晨丟下筆,挺著肚子「千辛萬苦」的前去開門。

  「咦?」對方第一個接觸到的,是孕婦裝下頗為壯觀的肚子。「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

  連聲道完歉後,正欲退開──

  欸,不對呀,是這兒沒錯嘛!

  喃喃咕噥了幾聲,左右張望了幾下,確定自己沒老眼昏花後,才又再一次轉身看過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

  確定那個一臉懊惱得半死,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的大肚婆,確實是她懷胎十月的女兒時,駱母氣勢十足的大吼」聲:「駱曦──晨!」

  唉,完蛋!

  駱曦晨放棄徒勞無功的垂死掙紮,認命地面對她,幹笑著喊了聲:「嗨、嗨!老媽……」

  可惡!「死小晨,都幾歲人了,還敢玩這種把戲捉弄你老媽,看我──」說著,駱母三兩步欺近她,一掌就要往小晨的「假肚子」拍下去。

  「哇!」駱曦晨嚇得彈跳開來,避過魔掌摧殘。「這樣迫害你外孫,當心他長大不孝順你!」

  「還玩!」這回,她沒讓女兒有機會閃躲,一手探向她肚子,像是要響應她,一陣有力的胎動自掌、心傳遞開來。

  當下,駱母傻了眼──

  咚咚咚!退了好幾步,大張著嘴,下巴幾乎要掉到地板去,再也合不攏。

  「你、你、你……」她捧著胸口,一副心臟無力的樣子。「駱小晨,你……你搞什麼鬼,怎麼……這副鬼樣子!」

  「這叫懷孕,不是鬼樣子。」駱曦晨一臉認真地糾正。

  「懷孕?!」聲音一下子提高八度。「你還有臉說!駱小晨,你給我說清楚,你怎麼會懷孕?」

  才多久不見,女兒居然就拿這副模樣來考驗她心臟的強韌度,噢,老天爺!

  原來老媽常識不足啊?

  駱曦晨很憐憫地看著她,抿了抿唇說道:「所謂的懷孕嘛,基本上,就是男生的精子,和女生的卵子結合,成為受精卵,然後在子宮中著床,慢慢的長大,經過十個月的受孕期,然後就可以──」

  「駱小晨!你當我白癡啊!這基本常識,誰不知道?」

  「那你還問?」害她浪費了這麼多口水。她一副純真感情遭受到嚴重欺騙的模樣。

  駱母死瞪著她,大吼出聲:「你再給老娘嘻皮笑臉試看看!」

  「是你自己問我的嘛!」她縮縮脖子,深受驚嚇地眨了眨小鹿般鹹溼的眸子,一臉的無辜。

  她又沒說錯什麼,國中的健康教育確實是這樣教的啊!

  駱母深深地吸氣,再吸氣,決定不再和她拐彎抹角,免得氣死自己劃不來。

  「孩子是誰的?」

  「我的啊!他在我肚子裏,你沒看到嗎?」她答得理所當然。唉,好智障的問題喔!

  可──惡!

  駱母一時氣得神智不清,重重往桌面拍了下去。「駱──」

  「唉呀!」駱曦晨驚呼一聲,很心疼的上前察看,可憐兮兮地控訴。「老媽,桌子要是有毀損,我要你賠哦!」

  噢!她五官有沒有扭曲?嘴角有沒有抽搐?頭發有沒有一根根豎起來?

  駱母氣得頭昏眼花,要不是她心臟太強健,現在恐怕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沒──問──題!我殺了你,連葬儀費都一並替你出,如何?」咬著牙,她一字字逼出話來。

  「哇!這樣是一屍兩命耶,老媽,你太狠了吧?大不了桌子的錢不和你算,這總行了吧?」

  駱母終於看清,女兒是存心和她瞎扯打屁到地老天荒,再這樣 下去,就算等到了海枯石爛那天,她都不可能得到她要的答案。

  耐心徹底用盡,駱母索性單刀直入,劈頭就說:「是少羿對不對?」

  畫面定格。駱曦晨微張著小嘴,滿篇哈啦語卡在喉嚨中,再也掰不下去。

  「媽……」她訥訥無言。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打一開始就刻意的裝瘋賣傻,顧左右而言他,是為了保護他,怕他受我們指責。其實從很早開始,你的心就已經係在他身上,只不過因為他是你姊姊的男人,所以你什麼都不敢說,只敢以笑鬧方式!來掩飾那片戀慕之心。」

  「媽,你……怎麼……知道的?」

  「你是我生的,你有多少心思還瞞得過我嗎?我只是成全你不去說破罷了。」

  這下,駱曦晨反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少羿有沒有說什麼?」

  「他該說什麼?」駱曦晨愣愣地反問。

  「說什麼?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他並不知道這件事。」

  啥?駱母再次傻眼。「你該不會……」天哪!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不會什麼?」光看母親乍青忽白的臉色,駱曦晨就知道她肯定想偏了,不禁挑眉賊笑。「老媽,你思想不會下流到以為我會發花癡地跑去迷姦他吧?」

  「呃!?」狠狠愣住!就算她真的這麼想,也沒臉點頭啊!

  「其實,這件事姊姊也知道的。」

  「什麼?她居然同意你和她的老公……」這兩姊妹究竟在搞什麼鬼呀?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沒轍,只好將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的托出。

  「事情就是這樣。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迎接孩子到來,分享新生命的喜悅,就先離開了我們。」

  「這小媛真傻。」駱母感慨地嘆息。

  「嗯。我知道她很愛左大哥,要不然,不會連死都放心不下他。我答應過她,要好好陪伴左大哥,她將左大哥交給了我,我就不能令她失望。」

  誰說只有小媛傻?其實她們姊妹倆都傻呀!

  「要不要我去跟少羿說?他應該會娶你的。」駱母婉言建議道。

  誰知──

  「我又沒說要嫁他。」

  「不嫁?」慈母面容再一次摧毀,揚高的音量,足以掀了天花板。

  「他又不喜歡我,我嫁他幹麼?」

  駱母差點昏倒!

  都這時候了,她還在計較這些雞毛蒜皮大的事。

  用著想敲碎她腦袋瓜的神情和語氣,駱母狂吼道:「你連孩子都肯替他生了,居然還在這種小細節上耍個性!請自己照照鏡子看清楚,大肚婆!他要是不娶你,你還有人要嗎?」

  什麼話啊?說得她像是只能等待資源回收的物品,嗚嗚嗚……真傷人。

  小晨扁扁嘴,正想說點什麼來挽回沒幾兩重的自尊,眼角餘光正好瞥見站在門口的左少羿。

  「左大哥」她想都沒想,立刻撲進他懷中尋求庇護。「媽欺負我啦!」

  只顧著告狀的她,並沒留意到他臉上復雜的神色。

  他下意識地摟住她,仰首看向駱母。

  駱母不發一言,若有所思地與他對望。

  駱母不像她那個單純又少根筋的女兒,她知道左少羿什麼都聽到了。

  咦?他們怎麼都不說話?自認參不透玄機的駱曦晨來回打量他們。

  「欸!別再相顧無言,無聲勝有聲了!」

  「小晨,你別搗蛋,先回房好嗎?我和媽有話要說。」

  「我不能聽哦?不公平!」她皺皺鼻,神態是惹人心憐的嬌憨。

  「乖,聽話!」他傾身親了親她額際。

  是額頭,不是……唉,她居然覺得好失望。也許真像媽想的那樣,她有潛在的花癡因數,是該回房懺悔。

  見她扶著肚子,身影緩緩消失在房門的另一端,駱母壓低了音量。「你怎麼打算?」

  左少羿斂眉凝思,低道:「我需要時間。」

  「然後呢?」

  瞇起眼,他堅定地回復:「給所有人一個最完美的交代!」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6-2-10 00:33: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夜深人靜。

  左少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嘆了長長一口氣,他雙手枕在腦後,張著眼了無睡意地盯著天花板。

  小晨的倩影,在心頭纏纏繞繞,教他平靜不了。

  既然早認清了她對他的影響力,那又為什麼還裹足不前呢?唉!說穿了,還不是世俗的觀點使然,他已經娶了她姊姊,雖然小媛已不在人世,但他終究還是她的姊夫,他們這樣……別人會怎麼想呢?

  撇開世俗論點不談,他對小媛的感情,難道已雲淡風清?妻子離世,甚至還不滿半年啊!他居然就……他無法諒解自己,居然如此寡情。

  思及愛妻臨死之前,仍對他心心念念,他就覺得好對不起她……

  等等!他坐起身,瞇著眼回想。

  那時,他滿心沉痛,不曾深思,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小媛臨終之際,那聲聲歉語……若依小晨的說法,她應是早就知情,這段婚姻中,他的幾度失常,她不可能什麼都沒察覺,換句話說,她一直無聲的在包容著他對小晨隱晦的情思。

  天哪!沒想到,從頭至尾,把一切看得最清楚的人,居然是曦媛!

  她知道,他真正愛的人,不是她 她知道,小晨對他的愛戀 她也知道,這段婚姻,是以責任和義務撐持,而非愛情 她更知道,他的力不從心、他抗拒著他與小晨之間迷離糾纏的情絲,掙紮得有多疲憊 他的矛盾不安,她全都知道!

  所以,她道歉,為她給他的錯誤婚姻,也為她不曾給過他真正的快樂。

  換句話說,她最後想表達的,是放開他、放開這些年來,讓她牢牢困鎖住的意志,還他情感的自由,允許他海闊天空,追尋早已渴求的真愛。

  她是祝福他的,她不曾怪過他!

  老天!他怎麼到現在才想通。

  「小媛……」他喃喃低喚。「謝謝你,謝謝你的諒解……」

  心頭,泛著淡淡的酸楚。

  這名女子,將一切全交給了他,而他,卻到現在才發現,他始終不曾愛過她,他們之間有的,只是習慣性的接納,結了婚之後,則是多了夫妻之義,他就更加的不敢去思考,這當中究竟有沒有男女之情,不敢讓自己發現,叛離的心,其實是係在另一名陽光般俏麗可人的女孩身上。

  在情感上,他虧欠她,但願來生再還,這輩子,他的心早已不由自已地認定了執手相依的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接住白天而降的小天使那一刻──

  「小晨,我上班嘍,你要乖乖的,別到處亂跑,有事就打電話給我。下班我會立刻回來,肚子餓的話就叫外送,別自己下廚,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知道!」駱曦晨無奈地連聲應道。真是受不了哎,他一介大男人,怎麼比女人還羅嗦,上個班嘛,又不是十八相送。

  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自我檢討地想,要不是她做人太失敗,又怎會教人不得不拿她當三歲娃兒評估及對待。

  不過,抱怨歸抱怨,她心中仍是甜孜孜地,而且,他出門前,還親了她一下哦!雖然只是額頭而已,但她已經覺得很開心了。

  他最近經常動不動就抱她,親她的次數也比以前多,看著她的表情,很溫柔、很完溺,就像她是他唯一的寶貝,想將她放在掌心珍憐一般。

  這樣的日子,很美好,美好得像是在作夢一樣,她好滿足,希望就這樣和他一直過下去。

  想啊想的,腦中全塞滿了他,她用著這樣的心情,執筆而就!將滿腔繞腸的柔情,洋洋灑灑的寄訴於字裏行間,一管筆、一疊紙,詮釋她一顆心,一片情。

  不知不覺,時間悄悄流逝。

  轉頭看了看鐘,哇!都這麼晚了,難怪她肚子咕咕叫。

  可憐兮兮地摸了摸肚子,她扁起嘴咕噥。「還說會早點回來,結果呢?都這麼晚了還不見人影,等他回來,我已經餓成人肉幹了啦!」

  扶著酸疼的腰起身,她在廚房找出備用的泡面,打了顆蛋下去煮,三兩下就是一碗美味可口的……「煮」面。

  才剛坐下來,吃沒幾口,外頭便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一邊囫圇吞棗地將面往嘴裏塞,一面分神瞥向玄關處的人抱怨著。

  「抱歉,塞車。」左少羿隨手擱下公事包走向她,見著桌上擺著的晚餐,不茍同地擰起眉。「你在吃泡面?」

  「唔──」她喝了口湯,搖頭。「這叫煮面!」雖然它的「前身」是泡面,但好歹她開了瓦斯,動了鍋碗。

  眉心打了個結。

  他伸出手。「給我。」

  「才不!」她像捍衛什麼寶貝似地挪開距離,打商量似地說。「如果你想吃的話,好吧,我大方點,分你一半。」

  「小晨。」他啼笑皆非地。「給我。」

  「那不然蛋也分你好了。好歹──」

  沒等她說完,他直接探手端來,往廚房走去。

  「喂、喂!我知道它看起來很好吃,但是和一名孕婦搶食物,是一種很可恥的行為──」駱曦晨追著他的背影,抗議地直叫。

  懶得和她浪費口水,他由冰箱取出材料,開始洗手作羹湯。

  廚房對小晨這種人來講,等於是形同虛設,就算叫她炒道簡單的家常菜,她也會變成重度智障,對於她的全無家事天份,左少羿是早看破兼絕望了,要是再堅持什麼「君子遠庖廚」的迂腐教條,他們只會落得一個下場──那就是餓死自己。

  唔──當然,這也不是全無收獲啦,至少,廚藝爛到連用「爛」來形容都嫌高攀的她,別無選擇的只能吃泡面,久而久之,她的泡面就「煮」得比別人好吃一點點。左少羿苦笑一聲,自嘲地想著。

  沒三兩下,陣陣香味傳了出來。

  駱曦晨站在廚房,很感傷地看著他。「左大哥,我要唱歌。」

  「好,你唱。」

  「我要唱──唱新版的金包銀!」

  「噢?」他眉頭挑了下,金包銀是聽過,幾時有新版,他倒還不曉得。

  「我要唱了哦。」

  「好。」

  「我真的要唱了哦?」

  「洗耳恭聽。」

  「那你先拍拍手。」

  左少羿抿抿唇,沒什麼表情地拍了兩下。

  駱曦晨乘他不注意,朝他扮了個逗趣的小鬼臉,然後盯著瓦斯爐上香味四溢的烹調物,開始「有感而發」──

  「別人的晚頓,是又香又好呷,阮的晚頓無值錢,別人哪煮吃,是山珍海味,阮若是加動手,染米就火燒厝……怪阮落土時,堵到歹八字,人是好命子,阮是咧呷泡面……」

  唱著、唱著,一道香噴噴的雞肉咖哩飯就出爐了,他仍是無動於衷,端著美味可口的食物──繞過她身邊。

  這下,她不僅是感傷,簡直就哀怨得快要死掉了。

  死左少羿、爛左少羿,沒心沒肺,少腸少肝的左少羿,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左少羿見狀,再也忍不住失笑出聲。

  擺好筷子,他回過身,雙手搭著她的肩,將她按坐到餐桌上,微笑著將滿盤的咖哩飯孝敬到小晨姑娘眼前。

  「喏,快吃吧,餓著了你,我可會心疼的。」

  「好哇!你戲弄我!」害她哀怨了個半死!

  駱曦晨哇哇大叫,嬌嗔地撲上前捶打他。

  左少羿愉快地輕笑,滿不在乎地與她嬉鬧,先是眼明手快的偏過頭閃過她的攻擊,然後扣住她揮來的小手。

  「唉喲!」她突然驚呼一聲,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麼了?」他趕忙松開她,神情緊張的追問。

  「寶寶……踢我。」她拉著他的手,覆上胎動頻密的小腹。

  掌心密密貼上,他全心全意地去感受那陣陣生命的律動。

  多麼深沉的感動呵!本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也早就不敢去奢求,可現在他才發現,生命,是那麼的美好,尤其,這是一條經由他所傳承下來的生命。頭一回,他感覺到,當爸爸的滋味,真好!

  溫存的大掌綿密輕柔地挲撫著她孕育生命的象徵,幾許歉然、滿懷疼惜地輕道:「辛苦你了。」

  「你怎麼……」氣氛──怪怪的耶,他好象……怎麼她會突然覺得,這像極丈夫對妻子的溫存愛語?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是此刻,他顯而易見的憐寵,卻教她動容得直想掉淚。

  左少羿並沒給她太多深思的機會,有力的手臂往後移,托住她的腰,另一手柔柔地碰觸著她微泛嫣紅的臉蛋,極溫柔地拂開她鬢邊發絲,順勢扶住她後腦,微微傾身,擄獲了芳唇。

  蝶棲般的柔吻,並不激狂,只是淡淡地、輕憐蜜意地眷究著,傾出隱抑多年的愛戀──

  「轟」一聲!思緒炸成灰屑,她腦子一片空白。

  現在……又是什麼……情形?

  他──吻她耶!她肖想……呃,饑渴……也不對!那……等待好了!

  她等待了這麼久,他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

  感覺到她有如重度智障的呆滯反應,他微微退開。

  「怎麼了?」

  怎麼了?這可恥的男人,居然還理所當然的問她怎麼了?

  「你……該先知會一聲的。」

  多異於常人的思考模式,他可愛的小晨!

  左少羿微笑,遷就道:「那,請問你準備好了嗎?我想吻你。」

  「呃……好。」她傻愣愣地點頭。

  他再度擒住櫻唇,繾綣廝磨。

  這樣……真的有差別嗎?她腦中敲起一個又一個的大問號。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親了再說!

  他的吻……好誘人,她心臟快痲痹了!

  閉上眼,雙臂自動自發地繞上他頸後,迎向他的探索。

  左少羿低吟一聲,輕憐交纏的吻逐漸加深,轉為熾烈,分啟她純真羞澀的小嘴,探入的舌與她相接,共舞出醉人的纏綿歡情。

  這個吻,很熱烈,很徹底,也很深刻。

  左少羿一退開,她輕啟迷蒙如醉的眼,一時搞不清楚身在何地,這傻憨憨的模樣,看得他忍不住又輕啄了下嬌傃朱唇。

  「快點吃吧!」他再次將咖哩飯推向她。

  駱曦晨挪了下身子,看了看他,小小聲地打著商量。「你……不放開我嗎?」

  「我喜歡抱著你。」他故意圈住她的腰,很有耍無賴的味道。

  「呃……可是,我很重耶。」

  「我不覺得。」懷抱妻兒,再重他都甘願。

  「那唔!」冷不防一口食物塞進嘴裏,堵了她的話。

  「你不吃,那我喂你嘍!」左少羿又舀了第二匙。

  「我……我自己來。」她連忙接過湯匙,左少羿滿意的收回目光,接收了那碗「失寵」的泡……呃,「煮面」!

  駱曦晨邊吃,還頻頻?眼偷覷他。

  他們這樣……像不像一對甜蜜的小夫妻?她在心中自我陶醉的幻想著。

  她是不知道他心裏怎麼想啦,但是他吻了她,而且還很親密的抱著她,與她共用食物,這當中的親昵氣息,早就超越了兄妹的界線。

  若說是一時衝動,那他現在不會還眷戀地摟著她,說不定──他也有一咪咪喜歡她呢!

  她甜甜地想著,反正作白日夢又不用繳稅金,就算到最後只是她在自作多情,那大不了哭一哭就好了嘛,有希望總比沒有好。

  視線再一次飄向他,他的口不經意地含著她使用過的筷子,一次次親密的碰觸……那感覺,就像間接親吻著她一樣……

  奇異的情潮氛圍,羞得她臉紅心跳。

  左少羿隨意地一?眼,目光與她相接。「怎麼了?」

  「沒……沒有!」她趕緊移開目光。噢,丟臉死了,動不動就想那種有的沒的,駱曦晨,你真是三八得沒話說!

  左少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又看了看她羞紅的臉蛋……旋即,他勾起會意的微笑,捧起她羞窘的小臉,柔柔地輕吻了下。。

  「這樣可以嗎?」

  這下,小臉更是紅如天邊晚霞。「你亂講,我才沒在想那個!」

  「哦?」攫住紅唇,一記火辣辣的熱吻席捲彼此。

  「真的沒想?」額際輕抵著螓首,他微微喘息地低問。

  「有……有啦!」躲過他似有若無的氣息挑逗,她羞極地將臉埋入他頸側,小聲承認。

  「那麼,以後不會再三更半夜跑來偷親我了嗎?」他低聲取笑。

  駱曦晨小嘴微張。不會吧?他──知道?!

  噢,丟臉丟到家了!

  那……他是因為這樣,才對她有所響應?

  不對,不對!左大哥才不是這麼隨便的人呢!他可不是誰都能親的!要響應也得有原因才成嘛!

  「左大哥,你為什麼親我?」思及此,她小小聲地問。

  「你覺得呢?」他將問題丟回給她。

  「我……不太確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耶。」

  「好,那等你確定時,再來告訴我。」

  「噢。」她傻愣愣地點頭。

  一直到好久、好久以後,她才慢慢察覺到……咦,不對呀!明明是她在問他,怎麼最後變成了她要給他答案?

  不愧是當律師的,好姦詐的左大哥!

  這樣的生活,已無異於一對小夫妻,除了一紙結婚證書。

  左少羿原以為,在他有了這麼明顯的表示之後,她該多少有所察覺他的心意,但是──錯錯錯!

  一日等過一日,那反應超級遲鈍的小女人,腦筋就是轉不過來。

  等得急了,沒轍,他只好主動跨出最具「歷史性」的第一步,明明白白向她這顆迷糊的小腦袋宣告:他們之間,早已不同往昔!

  把自已關在房中,他一遍遍倣真著該怎麼啟齒。

  「小晨,你聽我說,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的心就只容得下你了,原諒我的遲鈍,竟到現在才看清真心的歸屬,然而,只要是真愛,永遠不嫌遲……」

  嘖,好象不太好。小晨愛看小說,那換個浪漫點、有文學氣息點的好了。

  他清了清喉嚨,再一次試著開口。「不管我有多少過去,沒有你參與的人生,我不再回顧,有你相伴的未來,才是重點。如今,我終於明白,過盡千帆皆不是,等的,原來是你……」

  唉唷,好肉麻,他說不出口啦!

  他煩躁地敲敲頭,暗聲咒罵。「左少羿,你爭氣點好不好!律師耶!法庭上口若懸河、辯才無礙的知名律師,連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告白都不會,傳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振作、振作!他一定要振作!

  對,就是這樣,好,再來,繼續!

  「小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不知道什麼是人生,你的出現,為我的生命帶來了陽光,我的四季,為你而運轉,我想,我們的相遇,就是上天最美的一首詩,若你離開了我,季節的運轉不再有意義,我的世界全是冬天……」

  好,就這樣決定了,管它會不會笑掉人家的大牙,反正一輩子就蠢這麼一次,再丟臉也無所謂了。

  深吸了口氣,他鼓足勇氣,找他的女主角去也。

  才踏出房門,銀鈴般的笑語傳了過來。

  「小晨,你在看電視?」他來到她身後,看著笑得東倒西歪的她。

  「嗯。」她草草點了下頭,眼珠子還黏在電視螢光幕前。

  他硬起頭皮。「那個……我有話跟你說。」

  「好,你說。」

  「就是……」他吞了吞口水。拜託,她這個樣子,他怎麼說啊?再感人肺腑的情話,在小女人不解風情的態度下,想不龜縮到老鼠洞去都不行。

  算了,等她看完再說吧。

  他順著她的視線移向電視機。

  女主角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男主角聲淚俱下,訴盡情話,只求心愛的女人別狠心拋下他面對無情人世……

  我咧!這麼感人的情節,換作善感一點的女孩,早淚灑太平洋了,她給人家笑成這樣?

  「小晨,這會很好笑嗎?」

  「當然好笑!你聽聽看──沒有你,我不知道人生有何意義,你是我的暖陽,我的四季,我們的相遇,就是上天最美的一首詩,別離開我,失去你,春光不再明媚,驕陽不再溫暖,秋雲薄如水,三百六十多個日子,全是蕭索寒冬,我難以獨活……哈哈哈……這編劇是幾世紀的人類呀!這麼八股的對白,虧他想得出來!」

  「呃?」他狠狠愣住,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偏偏,駱曦晨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拚命的發表高論。「還有啊!他剛剛更好笑,說什麼『過盡千帆皆不是,就是為了等你……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這又怎麼好笑了?」天可憐見,他一點都笑不出來,他祇想哭,不為戲裏的男主角,而是自己這個戲外的可憐男主角。

  「這才笑死人咧!都西元幾世紀了,哪還有船可以讓他等?要不要我替他唱首安平追想曲啊?」

  難不成要他說「車水馬龍皆不是」?唉,欲哭無淚……

  「最好笑的是,他還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的心就只容得下你,你是我真心的歸屬…… 拜託,真是老套到不能再老套,九千九百九十七個人都快把它說爛了,他還來湊個九千九百九十八,真不知道下一位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沒創意的豬頭男人是誰,我一定要笑到他無顏茍活!」

  是風還是雨,打醒阮的夢,為何你這呢無情……依稀彷佛,靈魂深處奏起一首古早的悲戀之歌,為他哀悼。

  雷電齊鳴,風雨交加,啊……他可憐慘淡的陰晦心靈……

  此情此景,要是還有哪個男人能夠勇氣可嘉的將剛纔的話說出口,他左少羿的頭剁下來讓他當球踢!

  長篇大論告一段落,她轉頭去看他,才發現他一臉快要死掉的表情。

  「咦?左大哥,你怎麼不說話?」

  「啊?沒……我沒什麼?」他尷尬地響應了聲,決心將那番「真情告白」丟到北極去喂企鵝,喂不完再倒進大西洋去填海!

  「你也覺得很老掉牙、好笑到了極點對不對?」

  「呃……呵呵,是啊!」他幹笑兩聲,淚往肚裏吞。

  「看吧,我就說嘛!」她猶沾沾自喜。「我們轉臺,不要看這種無聊的戲劇了好不好?」

  「你高興就好。」他現在祇想回房,躲進棉被中為自己好好的哀悼一番。

  「你這麼體貼,應該會陪我看電視吧?」

  跨出的步伐硬生生收了回來,他殭硬地坐了下來,命令臉部肌肉貢獻出名為「微笑」的東西。

  「我──當然會。」

  「左大哥,你真好。」沒多留意到他臉上小丸子式的黑色線條,她兀自甜笑著偎進他懷中。

  唉!認了,誰教他要愛上這個與眾不同的俏丫頭呢?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6-2-10 00:33: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遙控器按呀按的,畫面一個切換過一個,突然間──

  「噢──」一聲酥入骨髓的吟叫灌入耳膜。

  駱曦晨停下手,偏著頭枕在他肩上,狀似研究。

  左少羿順勢看了過去、

  「小晨!」他尷尬地低喚,她卻好似完全沒留意到他的難為情,看得全神貫注。

  「左大哥,你說,她的反應會不會……誇大了些?」

  「我們……非得討論這個嗎?」他聲音帶著些許幹澀。

  她就這麼親密的偎著他,眼前播放著撩人蝕骨的春宮戲,而她還不知死活的和他討論敏感到了極點的話題……她今晚是存心要他死給她看嗎?

  聲聲催情媚吟不斷傳入耳中,他感覺到全身的細胞都敏感了起來,流動的血液逐漸加溫──

  「小晨……」他低啞地喚了聲。

  「呃──」她抿抿幹澀的唇。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根,似有若無的撩動情弦,她感覺整片頸子都泛起紅潮。

  從沒看過A片,她不曉得……這催情功力……會這麼立即見效,令她腦中極自然的浮起兩年前的恣情狂歡。

  「他……他的手……好象有點粗魯……她不會痛嗎?」她努力地想轉移注意力,不過情況好象更糟!

  「要試嗎?」輕吻她耳根,他柔聲問。

  「啊?」

  「你不是最有好學精神?試試就知道是什麼感覺嘍!」在她耳根、頸畔來回舔吮的同時,也感覺到她微微的輕顫。

  「你說好就好……」腦子糊成一團,只能順著他的話,不知所雲的應和。

  輕扯下她身後的拉鏈,大手順勢探入,覆上她豐盈的酥胸,珍憐地輕撫。

  她輕抽了口氣。「你……比較溫柔。」

  「我捨不得這麼粗暴的對你。」寬松的孕婦裝半褪,若隱若現的玉體,更加的撩人,他拇指柔柔地挲揉著敏感的頂端,等待嬌傃紅花為他而綻放。「現在是什麼感覺?」

  「我……」她輕喘著,目光仍盯著電視機。那個男的……含住了……噢!

  左少羿順著光滑的裸肩輕吻,一路遊移至她胸前柔軟的暖玉,柔柔地含住了輕顫誘人的果實,給予最真實的垂憐。

  駱曦晨一點力也使不上來,她不知道電視機內的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她只覺得自己像一把火,快要燒起來了。

  他加重了些許力道吮啃著,將陣陣酥麻戰栗的快感傳送給她。

  「左大哥,我……我……」

  「噓,別說話,我知道的。」他一仰首,準確無誤地啣接柔唇,輕吮廝磨,互動出屬於他們的旋律。

  「他們……」她又分神往電視機的方向瞥了眼。

  「想知道這種感覺,是嗎?」一手探入女性陰柔,他輕緩地揉弄著。

  「左大哥……」她呻吟了聲,莫名的渴求,教她好難受。

  褪去她的底褲,長指毫無預警地沒入溼熱甜美的幽徑,或深或淺的律動著。

  「啊──」隱忍不住,她嬌吟出聲。

  在他懷中,她化為一攤春水。

  「噢,快,給我,我受不了了」這是電視機內傳來的淫蕩吶喊。

  聽在兩人耳中,緊繃到了極致的情欲瞬間爆發開來,難以收拾地燃燒成燎原烈火!

  他低吟了聲。「老天!」

  柔媚似水的嬌軀,一絲不掛的貼著他,左少羿火熱的欲望,極度渴望著柔暖的包圍。

  「噢,啊,快,再用力一點──」電視機傳出更為露骨的吟叫聲充滿了整個客廳,畫面上的男女已激烈的做了起來,呻吟聲一次比一次更為高亢尖銳。

  緊繃到了極致的弦終於斷裂,左少羿再也無法忍耐,解開束縛,?高她粉嫩的臀,深深地埋進她體內,完美的裏覆著他瀕臨發狂的灼熱火焰。

  駱曦晨輕喘一聲,閉上了眼,伸手摟住他。

  他微微退開再深深沒入,藉由一次次空盈間的律動,將渴求的情焰狂燃加溫。

  「小晨,還好嗎?」問話的同時,他衝進更深沉的嬌柔。

  「啊……我……」她根本說不出話來,愈來愈炙烈的火焰在體內狂燒,她依著本能,將身子更加地拱向他,承接他綿密的佔據。

  左少羿明白這所代表的涵義,溫存地親了親她的唇,順著她的動作?高她白嫩的玉腿圈上腰際,在下一回的衝刺中,探入極致柔嫩的最深處,密實充盈的我刺,熱情、卻不失憐惜,給了彼此最深沉的狂喜。

  深刻的依戀,在一瞬間爆發,化諸千萬狂喜火花,濃情進駐。

  激情過後,他雙手仍環在她腰際,糾纏的身軀,仍舊溫存相依。

  「小晨,你沒問題吧?」體貼地拂去她額際汗珠,印下柔吻。

  「唔。」她無力地挪了下身子,想找個舒適的角度,未料,卻換來他一聲低喘。

  「小晨,你別亂動。」

  「你……」感覺到他在她體內的變化,她訝異地瞪大眼。

  左少羿趕緊抽身退開,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調勻方興未艾的情欲竄動,直到確定有足夠的能耐克制自己,才再一次將她摟回懷中。

  駱曦晨微仰起頭,盯著他激情未褪的俊容。「他們做的好激烈,簡直是天地變色。」

  左少羿微挑起眉。「你在抱怨我不夠『全力以赴 ?」

  她撇撇唇。「也不是啦,只是覺得──他們表現得太誇張了,像──」

  左少羿弓起食指,朝她頭上敲了一記。「倒掛金勾是不?駱阿晨!打消你亂七八糟的念頭,那些東西只能看看就好,當真不得,聽到了沒有。」

  「噢。」她撫著頭,小嘴噘得高高的。

  他俯下頭親了她一下。「別擺那一臉怨婦樣,我也極度渴望和你纏綿到日月無光,但是那樣一定會傷到你和寶寶,我可捨不得。所以,克制點,等你做完月子,我一定捨命陪娘子。」

  俏臉一紅。「人家才沒那個意思。」說得好象她是饑渴女淫魔,覬覦他的身體很久了似的。

  旋即,像想到了什麼,她仰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你為什麼……這樣做?」

  左少羿差點昏倒!

  不會吧?她還不開竅?

  本以為她沒問,就是想通了,誰知──

  但問題是,她也未免太遲鈍了吧?到現在才想到要問?

  「你不明白?卻還傻乎乎的獻身給我?那你現在問了,又有什麼用?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呃,也對哦!」她想了想,嬌憨地笑了笑。

  還當真不問了?

  瞪著在他懷中挪好方位,大有「本姑娘準備睡到爽,閒人勿擾」之架勢的她,左少羿傻了。

  噢,天!他閉了下眼,簡直泄氣得無言以對。

  現在要他去講那串讓她笑到直不起腰來的爛對白,他更是打死都說不出口了。

  「小……小晨。」他可憐兮兮的叫了聲,期待駱大姑娘的垂憐。

  「幹麼啦!」她模糊地應了聲。

  「你沒想過……該怎麼辦嗎?」

  「什麼怎麼辦?」問得很敷衍,就像那是一句沒什麼營養的哈拉語。

  「就是……你……我……我們……」

  「嗯,然後呢?」神魂呈半遊離狀態。

  「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噢,好老套的廣告臺詞,話一出口,他就恨不能咬斷自己的舌頭,小晨一定會笑死他。

  「對,不是辦法。」周公在向她招手了。

  「所以……你想,我們是不是應該……」

  「對,應該。」低不可聞的囈語,含糊在嘴中。顯然她與周公已擺好棋盤,正式廝殺起來!

  「咦?」她懂了?他明明還沒說呀。疑惑的低下頭,才發現她大小姐枕著他的腿,呼呼大睡去了。

  他頓時哭笑不得。

  「你唷!」滿心憐寵地低頭吻了吻沉睡中的小臉,他柔聲道。「晚安,吾愛。願你夢中有我。」

  不曉得夢見了什麼,她響應似地勾起甜笑。

  對駱曦晨的「資質」徹底絕望的左少羿,不再期待她會突然變成浪漫善感、柔情似水的小佳人。

  他完完全全的覺悟到,告白對他倆而言,實在是一件呆得飛天又遁地,蠢得普天同悲的事,所以──

  罷罷罷!他看破了,反正他多得是時間和她磨,大不了生完孩子後,他再拐著她進禮堂就是了,反正這少根筋的女人肯定不會太介意有沒有告白或求婚之類的「小程式」。

  一轉眼,預產期已逐漸逼近,大腹便便的駱曦晨行事不大方便,左少羿便體貼地盡量陪伴在她身邊。當然,日夜相對,兩人又親親愛愛的,總免不了會有「擦槍走火」的情況發生,就在兩人過度恩愛後的隔天,駱曦晨被送進了醫院。

  「怎……怎麼會這樣?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個禮拜嗎?」一輩子沒當過爸爸,他慌了手腳。

  「我……我怎麼……知道?他……又沒……和我商……商量……哇!好痛、好痛,左大哥……」

  左少羿被那聲聲淒慘的哀叫給嚇了一大跳,向來清晰靈活的思路,一下子打上N個結。「那……那怎麼辦?我又不能替你痛……你不要叫嘛,我……快被你嚇死了……」

  「我……哇……我也不想啊!可……可是……哇!好痛、好痛,我不要生了啦,你叫寶寶乖乖待在裏面,不要出來好不好?」她死抓著他的手,可憐兮兮的哀求。

  「那怎麼行!」左少羿瞪大了眼。「一定要生,小晨,你乖嘛,生完就不痛了。」

  「廢話,又不是你在生,你當然會這麼說。」腦袋瓜糊成一團,她已經開始神智不清了。

  「都是你啦!我昨晚就跟你說不太妥當,你偏要纏我!看吧,現在樂極生悲了啦……」

  「小晨,你安靜點!」左少羿聽得耳根發燙,尤其在瞥見護士們一個個掩嘴偷笑的表情後,他更是無地自容。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吵,我還要唱歌,唱金包銀──」痛到最高點,她竟耍起孩子脾氣來, 得左少羿一個頭兩個大。

  「好好好,你唱,我聽,我認真的聽,可以嗎?」

  「我……嗚……別人的生命,是鑲金又包銀,阮的生命毋值錢……嗚嗚嗚……我好可憐,好可憐……」邊唱邊哭,眼淚鼻涕「雙管齊下」。

  左少羿被她哭亂了心神。「小晨,小晨,你別這樣嘛,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永遠疼你,好不好?」

  欲罷不能的啜泣倏地停止,她眨去眼睫的水珠。「真的?」

  「真的、真的。」點頭如搗蒜。

  「那你要天天煮好吃的東西給我吃哦!」說她痛得神智不清,她倒還曉得乘機敲榨。

  「當然、當然!」他連遲疑都不敢。

  「那,會不會陪我研究A片,一起實驗?」

  「呃?」這個時候,這種場合,這麼多人……真的要討論這個嗎?

  「要猶豫?」小臉一皺,大有隨時準備追隨孟薑女之姿。

  「好、好、好!我陪你看A片,當你的活道具,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樣好不好?」唉,放棄掙紮,顏面、形像,徹底棄之腳底,正式成為左姓妻奴一個!

  「真的?」

  「真的,真的。」這一回,他頭點得都快掉下來了。

  「左大哥──」她嬌憨地將手伸向他,依戀地放在頰邊摩挲著。「你真好。」

  「現在,可以乖乖把小寶貝生下來了嗎?」他另一手溫柔地揉揉她的便便大腹。

  「哇──」又一聲尖叫,聲勢幾可驚天地、泣鬼神。

  他差點滑倒,整個人險些撞向床面。「怎麼了、怎麼了?」整張臉垮掉,他神色慌亂地?聲問著。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要痛了,嗚嗚嗚……好痛、好痛……」

  天!這個寶貝蛋!他真是服了她了,連痛都要人提醒?

  「小晨,你省點力氣,要叫等會兒生寶寶時再叫,好不好?!」

  「呃?」她想了想,也對,連續劇都是這樣演的。「好。」

  「謝謝。」左少羿苦笑。

  「你陪我。」她撒嬌道。

  「嗯,但是你要乖乖的哦!」

  「好。」

  OK!商量定了,一群旁觀者也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

  「醫生!」左少羿不爽地瞪著帶頭笑得最誇張的那一個。

  「呃,咳、咳!抱歉。」好不容易收斂起狂竄的笑意,醫生才勉強開了口。「那個……如果兩位『賢伉儷 沒意見的話,麻煩進產房了,再耗下去,孩子恐怕會等不及地跑出來和父母SayHi了。」

  駱曦晨不滿地丟了一眼過去。什麼嘛!那口吻隨便聽聽就知道是諷刺。

  五分鐘後──

  「哇──」足以媲美殺豬的聲浪,不負眾望的響起。

  「哇、哇、哇──」愈喊愈高亢,欲罷不能,肺活量十足呢!

  醫生、護士們忍住想找棉花塞住的衝動,每張表情,都是被魔音穿腦殘害過的垂死狀。

  「小晨,你還好吧?」足以得一座諾貝爾勇氣獎的左少羿,是唯一吃苦當吃補,水深火熱中仍甘之如飴的人。

  「嗚嗚嗚……好痛……」駱曦晨哭得慘慘淒淒,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看得左少羿一顆心都快疼死了。

  「對不起,小晨,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滿心憐疼地俯身吻了吻她。

  「你會不會永遠很疼、很疼我?」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會。」他毫不猶豫。

  「那你會不會什麼事都讓著我?」

  「會。」他堅定的點頭。

  她吸吸鼻子。「那你會不會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你一直都是啊!」他微笑地親了親那雙緊緊攀握住他的小手。

  「那──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生我的氣哦!」

  「不論如何,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遠不變。」

  「那──」

  「小姐!」醫生終於受不了了。

  沒看過這麼誇張的小夫妻,居然在產房裏就情話綿綿了起來,當他們醫護人員是銅像啊!

  左少羿回過頭,才發現他們捧著胸口,一副虛弱得快要昏倒的狀態。

  什麼態度啊!這麼感人的真情告白,他們居然擺出快吐的死樣子!

  正欲開口說些什麼,突然──

  「哇──」

  別誤會,這回可不是駱曦晨在雞貓子亂叫了哦!

  一聲嘹亮的哭聲,傳進每個人耳朵,大夥兒全傻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就這樣,他們在熱鬧滾滾的情況下一路聊進產房,又在別開生面的討論下,莫名其妙的生了孩子,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最後,他們有了結論──

  這是一場最永生難忘的生產記,也是一場最別出心裁的生產記,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場最不像生產的生產記!


簽名被屏蔽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1 14:0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