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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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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繞樑三日 -【許你再見鍾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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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40: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從醫院出來,顧小卿先開車回家。現在正是初秋時節,清晨的空氣很是涼爽。她把車窗放了下來,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萎靡的精神稍稍振奮了一下。

  淩晨的時候,張耀陽對她說守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這些她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的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給他任何希望。回首多年前那個炎熱的下午,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已經過去了八年,如今她已經26歲了,當年那個18歲充滿浪漫與熱情顧小卿已如一個稀薄的影子,讓她只能隔著遙遠的時空偶爾與之對望。但就是當年的那個顧小卿在心裏留下了一根弦,那根弦也一直纏繞著自己,就是這跟弦讓她只能把張耀陽拒之門外,她就是太知道那種執著的無望,所以才不能把自己交付給他,因為她交付不出一顆完整的心。

  顧小卿回到家後,換了一身衣服又匆匆趕到公司。到了公司裏先把工作都安排了下去,今天她本來要跑一趟工地的,也只好打電話給對方推到明天了。她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完後,又找來張耀陽的助理囑咐她,有客戶找張總能擋掉就擋掉,不能擋掉就直接讓她打電話給張耀陽。

  等顧小卿安排完,一看時間已經快11點了,她匆匆和自己組裏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出了公司往醫院趕。

  顧小卿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12點,她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見兩個男人都斜靠在床頭,嘴裏一人叼著一顆煙,用同樣驚愕的表情看著她。

  等他們看清進來的是顧小卿後,同時鬆了一口氣,張耀陽好像不記得他今天淩晨時對顧小卿說的話了,用一貫隨便的口氣對她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是剛才那個彪悍的小護士吶。”

  顧小卿沒理他們,走到窗邊,把所有的窗戶都推開。

  張耀陽在她身後問她:“顧小卿,你沒給我們帶午飯來啊?”那語氣是那樣理所當然。

  顧小卿這才想起快中午了,來的時候忘了給他們帶午飯了。她回身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來的時候給忘了,你們想吃什麼,我去買。”

  張耀陽說:“隨便吧,我倆都不挑食。”

  “那行,你們等會,我這就去買。”說完她拿著車鑰匙又走了出去。

  顧小卿知道張耀陽的媽媽是寧波人,他平時的口味比較喜好偏甜味的。她特意跑到一家專做上海本幫菜的酒樓打包了幾個菜帶回來。

  歐臨璽本來打完吊針就可以走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顧小卿來了以後他還留下來在醫院裏跟著他們吃了一頓午飯。

  顧小卿基本上一晚上沒睡,實在是沒什麼胃口,隨便扒拉了幾口草草解決了午飯。吃完飯後,她把餐盒收掉,又給張耀陽打了一壺開水放在他的床頭。

  因為吃飽了,張耀陽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歐臨璽到是很精神的在旁邊打著手機遊戲。

  顧小卿把水壺放下後在,在兩張床中間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她坐下後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張耀陽看了她一眼說:“你先回去吧,我下午再觀察一下,晚上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顧小卿想自己在這裏也確實沒什麼事情,張耀陽已經不用打吊針了,留在這裏也是醫生要求的以防萬一觀察一下。

  她想了一下,站起來拿過自己的皮包,對張耀陽說:“那我先回去,你有事情打我電話。”

  張耀陽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她了。

  顧小卿提著包又轉身問歐臨璽:“歐先生,要我送送你嗎?”

  顧小卿本來是句客氣話,沒想到歐臨璽很精神的擡起頭衝她說道:“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歐臨璽從床上下來,瘸著一條腿站在地上,顧小卿沒辦法只有上前扶著他往外走。歐臨璽邊走邊回頭對張耀陽說:“耀陽,你先養著,我先走了啊!”

  張耀陽用手肘擡起上半身看著他們似乎是想說什麼,他張了一下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撤了手勁,如放棄一般整個人摔回床上。

  顧小卿扶著歐臨璽上了車,她沒想到,他給她報的地址盡然是昨天剛剛出過事的酒吧“銀色帝國”。

  顧小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車開了出去。

  到了地方後,顧小卿看歐臨璽呲牙咧嘴的挪著一條腿下車,沒辦法她又只好從車上下來扶他。

  顧小卿一路扶著歐臨璽走進“銀色帝國”,推開大門,大堂裏很空曠,看的出昨天被破壞的桌椅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兩個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正在拖地,其中一個看見他們推門進來,拿著拖把就跑了過來。

  那個年輕的服務生還是一臉青腫,跑到他們面前,看著歐臨璽問道:“老板,你沒事吧?”

  歐臨璽用眼睛掃了一圈大堂說:“我沒事,其他人吶?昨天後來怎麼樣了?”

  “他們都在樓上包房和後面的倉庫搞衛生吶,昨天小楊和大軍都受了傷,警察來了後都送醫院去了。今天早上是陸哥到派出所把我們保釋出來的。陸哥讓我們先搞一下衛生說你一會就來。”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歐臨璽說完後,看著那個男孩跑開,他轉過頭對顧小卿說:“麻煩你把我扶上樓行嗎?”

  酒吧的二樓面積很大,上樓的樓梯拐角處有一個小廳,連著小廳的是一個深長的走廊,走廊兩邊可以看的出是兩排包廂,整個二樓光從外面看就可看出裝修的很豪華,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

  顧小卿沒想到,到了二樓,歐臨璽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示意顧小卿接著往前走,顧小卿扶著他拐過那個小廳,豁然發現前面有一部電梯。進電梯後,歐臨璽拿出一張卡在電梯裏的一個電子裝置上刷了一下,直接按了5樓。

  歐臨璽向顧小卿解釋,三樓到五樓是私人會所,只有會員才能進。

  顧小卿“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她只是對那個電梯比較好奇,至於什麼私人會所和她沒什麼關係,她沒有什麼好奇心。

  電梯停在五樓,顧小卿扶著歐臨璽從裏面出來。顧小卿擡眼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她小小的驚豔了一下。正對著電梯的是一條寬闊的走廊,如果說二樓是金碧輝煌的話,那麼這裏應該用低調的奢華來形容。踩在上面柔軟而無聲的羊毛地毯,看不出是什麼質地散發著幽暗的黑色金屬光澤的牆紙。黑胡桃木的牆裙,上面掛著一幅幅的油畫。

  顧小卿不懂油畫,但她估計這應該都是真跡。

  歐臨璽讓顧小卿扶著他走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停下,在他掏鑰匙的時候,裏面傳來了電話的聲音。他飛快的開了門,自己用一條腿跳著進到了裏面。

  顧小卿跟進去後,發現裏面是一間辦公室,靠落地窗的地方擺放著一張碩大的辦公桌,旁邊一個文件櫃,辦公桌前面是一組寬大的沙發。裏面的面積很大,裝飾的很簡單,顯得有些冷清和空曠。

  顧小卿走到沙發那裏坐了下來。她一坐下去一種疲憊感就湧了上來,她太睏了,這沙發柔軟的讓她想在上面睡一覺。

  顧小卿似乎聽見歐臨璽衝電話裏的人喊了一聲:“哥。”她不禁擡頭看向他。

  歐臨璽拿著話筒說:“我沒事了,剛回來,這件事你出面吧,讓葉程安賠了我這次酒吧的裝修費,還有我員工的醫療費就行了,畢竟你現在和他還有生意要做,至於以後,你慢慢幫我找回來就行了。”

  接下來歐臨璽又哼哼啊啊地應了幾句,掛了電話,他一擡頭看顧小卿正看著自己,他抱歉的朝她笑笑說:“你先等會啊,我去給你搾杯果汁來。”說完又一跳一跳的出去了。顧小卿看著他穿的正式卻一蹦一跳的,樣子有些滑稽,不禁笑了一下。

  顧小卿沒想到坐在空曠的辦公室裏還沒等來歐臨璽,自己卻先睡著了。等她再醒來時外面已經已是經燈火輝煌了。

  她開眼,覺得身上暖洋洋的,慢慢的從沙發上坐起來,低頭看見一條毛毯正從自己身上滑下來。房間裏很暗。辦公桌上傳來一點電腦熒屏的光亮,歐臨璽正坐在電腦前敲著鍵盤。

  歐臨璽聽見聲音擡頭,看見顧小卿已經坐了起來,他轉身按亮了房間裏的大燈。

  頭頂的燈光投射下來,顧小卿不由的瞇起了眼睛,她聽見歐臨璽跳著過來,在她面前問:“你醒了?”

  “嗯,現在幾點了?”顧小卿揉著眼睛問他。

  “九點半了。”

  顧小卿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她朝歐臨璽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這麼久。”

  顧小卿發現歐臨璽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同樣是西裝革履的,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溫和的說:“你客氣什麼,昨天你還救了我吶?”

  顧小卿笑了一下,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站起來對他說:“已經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明天還有工作,先回家了。”

  歐臨璽看她要走,趕緊說:“別啊,我一直等你吃晚飯吶。”

  “啊?你還一直沒吃晚飯啊?”顧小卿驚訝的問他。

  “恩,走吧,我讓樓下的廚房留了菜,一起去吃點吧。”

  顧小卿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可能是想到他叫歐臨璽這個名字的原因,她沒有拒絕。隨他下了樓。

  歐臨璽把顧小卿領到四樓,這裏有一個不大的餐廳,大概只有十幾個位置,裝飾和樓上一個風格一樣也是低調而奢華。

  可能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他們進去的時候裏面沒有吃飯的客人。歐臨璽帶著顧小卿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們坐下後不久,服務生很快就上了一桌子的菜,顧小卿神奇的發現這裏雖然裝修成西餐廳的樣子,上的卻是地道的中國菜。

  歐臨璽吃飯的樣子很有教養,基本不開口說話。顧小卿也是真的餓了,低著頭安靜的吃著。餐桌上一度很安靜。

  歐臨璽比顧小卿先吃完,他放下筷子後,點燃了一顆煙。顧小卿神奇的看了他一眼,她發現這個人總是幹一些,和他外表不相符的事情。

  顧小卿吃的很多,她今天基本沒吃什麼東西,現在真的很餓了,已經吃了兩碗飯了。

  歐臨璽透過眼前的煙霧看著顧小卿,他發現顧小卿吃飯不是很秀氣,不像他以前接觸的那些淑女一樣,吃東西真的是櫻桃小口一點點,菜是一絲一絲的往嘴裏送,飯是一粒一粒的往口裏放。一頓飯吃的像貓食一樣少。

  歐臨璽覺得顧小卿吃飯的動作雖然不怎麼秀氣,但也不讓人覺得生猛難看,透著一種真實感。這年頭做作的人和東西太多,顧小卿這樣的人,讓他覺得這女孩身上有些東西,和別人不一樣。這不一樣的東西他知道是珍貴的。

  歐臨璽忽然開口對顧小卿說:“顧小卿,你知不知道我們以前見過面?”

  “啊?”顧小卿驚訝的擡頭看著他,她已經吃完了,拿過旁邊的餐巾擦著嘴,努力的回想著,顧小卿的生活很單純,在她的生活裏圈子裏,從來沒有接觸過像歐臨璽這樣的人,她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她擡頭疑惑的看著歐臨璽。

  歐臨璽笑了一下,他擡頭看著天花板似乎在回想:“嗯,大概在五年前,你開出租車,送過一個乘客去機場,那時候我不會說國語,我還誇你車開的很酷。你還記得嗎?”

  顧小卿忽然腦中閃過一幕場景,一個青年用手指著自己用生硬漢語說:“歐,臨,璽,我的名字。”她漸漸的把眼睛越睜越大,她想起來了,但是她實在是無法把當年那個一身朋克打扮,頭發根根立起,非常噪舌的青年與眼前這位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聯系起來。

  歐臨璽看著顧小卿越睜越大的眼睛壞笑起來:“你想起來了吧。”

  顧小卿看著眼前壞笑的男人說了一句:“這世界果然是瘋狂的。”

  聽完顧小卿的話後歐臨璽更是笑得大聲了。

  因為這件事顧小卿對著歐臨璽輕鬆了很多,吃晚飯後歐臨璽沒再留她,一直把她送到樓下的停車場。

  顧小卿坐上車後,歐臨璽隔著車窗叫住她。顧小卿扭頭看他,這會歐臨璽臉上的表情很正經,他看著顧小卿道:“顧小卿,交個朋友吧。以後你沒事來我這裏坐坐。”

  顧小卿朝他笑笑:“好,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吧,以後我好來騷擾你。”

  歐臨璽挺高興掏出手機兩人互換了號碼。把歐臨璽的號碼存好後,顧小卿向他揮了揮手,發動車子離開了。

  歐臨璽站在當地一直看著那輛車,開出停車場,拐上馬路融入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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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40: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張耀陽的傷不嚴重,第二天就到公司上班了。他頭上纏的繃帶自然引起了公司一幹人的好奇,但現代人都是自我的,也就是開始的時候好奇,探聽了一下,沒一會也就過去了。

  顧小卿還是沈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她與張耀陽之間這麼多年,很多事情彼此都很清楚,彼此都不會去觸及對方的底線,張耀陽是一個極聰明而高傲的人,他們兩個能走到今天,顧小卿知道不管那天的事情他記不記得,他都會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日子就這樣忙碌而沒有激情的流逝著,又是一個星期一,早上例會以後。張耀陽讓顧小卿跟他進了他的辦公室。

  沒有人的時候兩個人相處的要隨便一些。顧小卿在張耀陽辦公桌前面的椅子裏坐了下來。

  張耀陽沈默著,他臉上的表情嚴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顧小卿。

  顧小卿安靜的坐在那裏,一臉平靜的由他看。

  半響之後,張耀陽從抽屜裏抽出一個紅色的東西遞給顧小卿,顧小卿接過來,發現是一張結婚請柬。她楞住了,緩緩打開對折的請柬,新娘那一欄裏填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顧小卿想起那天張耀陽對她說的話:“我不能再等你了,你知道嗎?”

  張耀陽緩緩的開口:“這些年了,你心裏那個人就是神仙也該拉出來溜溜了吧。”

  顧小卿低頭輕輕的笑出聲她想:“她心裏的那個人還不真是個神仙一樣,他在她的心裏被供了這麼多年。”

  生活是現實的,偶遇的浪漫只可以在文藝作品中見到,這些年顧小卿從來沒有見過歐臨鈺。只是偶爾能從雜誌或者網絡上得到一些零星的消息。

  歐臨鈺一直是她心裏的一個隱秘,是不能對人述說的癡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堅持到現在,如果說當年18歲的顧小卿是一腔熱血的浪漫癡傻的話,那麼經過這些年曆練的自己,到現在還在堅持又是為了什麼吶?難道是一種習慣?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張耀陽看顧小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人都不知魂遊到哪裏去了。他坐正身子用手敲了敲桌面。

  顧小卿回過神看著他,張耀陽清清嗓子說:“跟你說件正經事,有人打算收購我們公司,我現在正在跟對方談。”

  顧小卿吃驚的看著他:“你打算把公司賣掉?”

  “可以這麼說吧。”

  顧小卿看他一派閒適的樣子,有些不相信的問:“你缺錢嗎?”

  張耀陽把玩著手裏的一只鋼筆問顧小卿:“顧小卿,你想一下,我們這個公司現在看著發展的好不錯,那你有沒有想過別說10年,20年。就是5年後會怎麼樣?”

  顧小卿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麼,她沈默了。

  張耀陽接著說:“如果我只是想追求短暫的利益,再有兩年的時間就夠了,再有兩年的時間我就可以賺到一筆足夠我以後生活的錢,那然後吶?這個公司將何去何從?以我們目前和未來所擁有的資源,最多也就是發展成一個口碑不錯的工作室,在國內混混還可以。要想更上一個臺階,你想想會有多大的可能?如果我們被一家大型的集團收購了,依靠著他們的資源和背景我們又能走多遠?再說我們被收購過去了,也是一個獨立運作和結算的部門。我也頂多是不能再在這裏一言堂了,你知道我追求的從來不是這個。”

  顧小卿知道張耀陽是那種真正有理想的人,這些年,他的精力大部分都用在了跑業務上去了,並沒有設計出過讓他真正滿意的東西。她知道他這樣說,那這件事情,基本上就已經成了定局了,她慢慢的開口問他:“是誰打算收購我們?”

  “裕隆!”張耀陽這兩個字出口,顧小卿立刻僵硬在那裏。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輕輕的對張耀陽說:“你剛才說是誰?”

  張耀陽見顧小卿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裕隆,怎麼了?”

  顧小卿也不知道怎麼了,當她聽清楚“裕隆”這兩個字時,一種巨大的喜悅夾雜著巨大的悲傷向她襲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裏了。在留下來她怕自己的眼淚會奪眶而出,她猛地站了起來,帶的她身後的椅子發出“嘩”的一聲。

  張耀陽吃驚的看著她問:“你怎麼了?”

  顧小卿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沒事。”她不顧身後張耀陽嚴重懷疑的目光,讓自己盡量平穩的走了出去。

  從張耀陽的辦公室出來後,顧小卿一路走進女廁所裏,找了一個沒人的位置進去後把門反鎖上,轉身慢慢坐在了馬桶蓋上。

  這會她到是平靜了一些,她出神的盯著前面門板上的一個小黑點,慢慢的知覺終於回到了她的身體裏,一些情緒從她的心底流瀉出來。她曾經無數次的問自己,她到底在執著什麼?當年那匆匆的一幕,自己這單方面的仰望,到底是為了那個人還是別的什麼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東西。八年了,那種無望的守候,似乎真的要看見曙光了。終於顧小卿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那天下班後顧小卿給唐果打電話約她出來喝酒,現在她的心裏充滿了喜悅,她雖然不能對人說,但她希望為自己慶祝一下。

  唐果已經在年前結婚了,嫁了個警察,生活的很幸福,雖然婚後不像以前那麼自由了,但她一接到顧小卿的電話還是把老公扔在家裏,跑了出來。

  顧小卿帶著唐果去了“銀色帝國”,到了那裏後她沒想驚動歐臨璽,讓服務生隨便給她和唐果找了個位置。

  “銀色帝國”的一樓是演藝吧,好在裏面的空間夠大,顯得不是很擁擠,舞臺上的節目也不是很喧鬧,雖然熱鬧,但聲貝不是很高,讓顧小卿她們到不至於扯著嗓子說話。

  顧小卿點了一打啤酒,她從見到唐果臉上就一直笑嘻嘻的。唐果很少見她這樣,她不由的問她:“你今天怎麼了?有什麼高興的事啊?”

  顧小卿把一瓶啤酒遞到她手上說:“你別問行嗎?你知道我今天很高興就行了,好不?”

  唐果笑了一下隨她。兩人正低聲說這話,傍邊忽然來了一個服務生,在她們的桌子上放下一個碩大的果盤和兩大杯冰淇淋。

  顧小卿剛想問他是不是送錯了,那服務生半彎下腰對她說:“我們老板說,歡迎你,顧小姐。”

  顧小卿了然,她笑問他:“你們老板在哪吶?”

  那服務生側著身子,指向吧臺。顧小卿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歐臨璽站在吧臺裏面朝她揮手。顧小卿舉起手裏的啤酒瓶也向他揮了揮,衝他燦爛的一笑。

  顧小卿回過臉來,看唐果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唐果問她道:“這是誰啊?”

  “張耀陽的朋友。”顧小卿回道。

  唐果是個單純的人,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她轉過頭去看臺上的節目。舞臺上的節目前半段都是演唱一些抒情的歌曲和相聲之類相對比較安靜的節目。10點過後節目開始進入激情部分,隨著一個身形彪悍的男人在臺上唱的一曲搖滾,整個酒吧大堂的氣氛開始歡鬧起來。

  顧小卿不喜歡吵鬧,正覺得無聊忽然看見歐臨璽在吧臺裏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顧小卿轉回身問唐果:“果果,我們去吧臺喝好不好。剛才那個人我要過去打個招呼。”

  唐果沒有反對,站起來和顧小卿一起向吧臺走去。

  歐臨璽笑嘻嘻的看她們走近,兩人分別在他面前坐下。顧小卿先指著唐果對歐臨璽說:“我朋友,唐果。”又指著歐臨璽說:“我朋友,歐臨璽。”

  兩人被她的介紹方式逗笑了。歐臨璽笑著叫唐果:“美女。”

  唐果也回了他一句:“帥哥。”唐果喝了酒有點上臉,這會小臉紅撲撲的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樣子別提多可愛。她又接著說道:“嗯,真的很帥吶。”她豎起大拇指又加了一句:“極品!”

  歐臨璽被她逗的不行,他像變魔術一樣臨空抓出一顆糖,遞給唐果說:“唐果,給你吃顆糖。”唐果也不客氣接過來,撥開糖紙放在嘴裏嘎嘣,嘎嘣的嚼著,顧小卿在旁邊笑瞇瞇的看著他們。

  歐臨璽轉過身來問她:“你喝什麼?”

  “給我來杯啤酒吧。”顧小卿回他道。

  歐臨璽彎腰從吧臺裏拿出兩瓶果酒,放在她們面前,顧小卿拿起來看,是那種沒有什麼酒精含量的飲料,她也沒說什麼,拿起來喝了一口,味道甜甜的,很好喝,她朝歐臨璽笑了一下。

  歐臨璽靠近她問:“顧小卿,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嘛。”

  顧小卿擡頭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說來聽聽什麼好事?”

  顧小卿懶洋洋的回了一句:“不能說。”

  歐臨璽玩笑著說:“吝嗇的女人。”

  顧小卿看著他還是笑,歐臨璽沒理她,轉身對後面的服務生說了一句什麼,指示那服務生走開了。

  過了一會舞臺上的DJ忽然傳來很大的聲音:“各位朋友!今天我們的老板因為朋友碰見了高興的事情,特請在場的各位免費啤酒一支,請大家同樂。”

  下面的人群一時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顧小卿和唐果一臉驚訝的看著歐臨璽。

  歐臨璽痞痞的笑著說:“同樂嘛。”

  顧小卿剛想張口說什麼,卻看見歐臨璽視線轉到場子中間,臉上的表情忽然變的正經起來他對顧小卿說了一句:“等會啊。”竟然直接翻身從吧臺裏跳了出來。

  顧小卿看著他向大堂中央的一個人走去,當她看清那個人後,身體忽然僵住,時隔八年後,顧小卿又一次見到了歐臨鈺。

  顧小卿舉著瓶果酒默默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外貌都是極出色的人,在場的許多女人甚至男人,都在偷偷得或者直接得打量著他們。

  歐臨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正統西裝,歐臨璽在和他說著什麼,顧小卿發現歐臨璽和他說話時,他臉上的線條比較溫和。他似乎向歐臨璽囑咐了幾句,歐臨璽點了點頭。

  歐臨鈺沒有停留多久,和歐臨璽說了幾句話後,帶著他身後的幾個人離開了。

  顧小卿看歐臨璽轉身往這邊過來,她馬上轉過身面對著吧臺。

  歐臨璽回道吧臺裏,朝她們笑了笑,並沒有和她們解釋剛才的事情。

  接下來,顧小卿神色還算自然,她和唐果沒有在待多長時間。她把一瓶酒喝完後,站起來和歐臨璽道別。

  歐臨璽也沒有多留她們,讓服務生幫他們叫來了計程車,一直把她們送到車上。

  顧小卿先送了唐果回家,然後才讓司機送自己回了城南。那天晚上,她到家後已經很疲累了,但卻失眠了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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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40: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這一年的十月,過完國慶節後,張耀陽終於在公司裏宣布,公司被收購的消息。當時消息一放出來,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前程擔憂著,最後張耀陽一再保證,公司被收購不是因為他個人的經濟原因,對大家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對他的稱呼從老板變成部門經理,其它除了會換一個更好的工作環境外,不會有什麼變化。大家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顧小卿默默的看著從喧鬧到靜止的人群,在這些人裏,可能只有她是最熱烈盼望著公司早一點被收購的了。當她越來越覺得生活的現實,盼望的無望的時候,上帝卻給她送來了這樣一份大禮。時隔八年後她終於有了一個可以靠近那個人的機會。

  收購最後的談判張耀陽沒有帶顧小卿去參加,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操作。顧小卿至始至終都沒有見過裕隆的人,只是在這件事情塵埃落定後,曾見過裕隆派人來核算過公司的資産。

  其實像她們這樣的公司沒有什麼固定資産,公司的賬面上也很乾淨,也就是核算了一天就結束了。

  十月中旬的時候,張耀陽的公司終於整體搬入了位於城南商業區正中心的位置,已經成為地標性建築的裕隆集團。

  離開公司的那天,顧小卿和張耀陽留在老的辦公地址,等所有的人都搬走以後,整個辦公區留下一片混亂。兩個人都相顧無言,他們的默默環視了一遍整個辦公區。

  張耀陽在顧小卿的後面對她說:“小卿,謝謝你陪我走到現在。”

  顧小卿沒有回他的話,她默默的凝視著自己曾經坐過的位置。張耀陽的這句話她是擔當的起的。這話,在一年前,她們要搬到這裏的時候,張耀陽也曾經跟她說過,只是他當時說的時候,正意氣風發,現在同樣的話,裏面的語氣卻是充滿沒落。

  顧小卿不由的歎了口氣,有些東西她是註定給不起的。她收拾了一下心情,轉身準備離開,卻發現張耀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了。她最後再環視了一遍整個辦公區,轉身輕輕的帶上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上班之前顧小卿準時出現在了裕隆辦公大樓前,深秋的陽光不是很熱烈,明媚而溫暖,她穿著一身豔黃色的風衣,站在耀眼的晨光中,舉頭望著眼前聳立的大廈。八年的時光對於她來說是那麼的凝重,今天她終於可以靠近不用再隔著遙遠距離的仰望了。

  正是上班的時候,周圍人流如織,沒有人註意這位駐足凝望的女子。收回目光,顧小卿隨著人流往前走,來到大樓的門口,她停留了一下,然後鄭重的邁出那一步。

  裕隆集團有個很氣派的大堂,裏面有5部電梯,其中4部面前站滿了人。有一部電梯是空著的,前面卻一個人都沒有。那是公司高層的專用電梯,直達52樓。

  顧小卿註視了一會那部電梯,然後隨人流走進那4部中的一部,按了50樓。

  整個裕隆集團總共有52層,很奇怪的是,她們的部門被安排在了50樓,52樓是總裁和集團各個經理還有秘書的辦公室,是整個集團的大腦,51樓是集團的行政部門,可以說是集團的心臟。

  現在把她們這個新收購回來的部門安排在50樓,不免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後來還是張耀陽告訴的顧小卿,裕隆說是靠做貿易起家的,但真正讓他們形成規模的卻是房地産這一塊。但是蓋了這麼多年房子裕隆卻一直沒有自己的設計部門,而且裕隆的老總是學建築設計出身的,這些年一直想組建自己的團隊,所以對他們比較重視。

  顧小卿他們搬來的第二天,接到通知,裕隆的董事長歐臨鈺會在下午的時候來跟他們開個會。

  這是一個短小的見面會,會議被安排在他們這個樓層的小會議室。要求部門的全體成員都要參加。

  顧小卿按照慣例坐在了張耀陽的身邊,正中的位置空著,等待著最高領導人。顧小卿咬著手裏的筆尖呆望著會議室的門口。

  三點整的時候,歐臨鈺一身筆挺正裝準時出現在了會議室,他是一個人來的。走進來時他臉上的表情平淡而冷漠。但那張臉實在是太英俊了,顧小卿身邊的一個小設計師,拉拉她的衣袖小聲說:“小卿姐,極品。”

  張耀陽起身和他打招呼,歐臨鈺和張耀陽握手說:“張經理,你好。”嗓音低沈而富有磁性。張耀陽本身也是一個英俊而有氣勢的一個男人,但兩個人站在一起,就顯得他身上少了些東西,氣勢上就輸了一節。

  兩人打完招呼後,張耀陽向他挨個介紹部門裏的成員。介紹到顧小卿的時候,歐臨鈺握了一下她的手,冷漠的說了聲:“你好。”

  顧小卿覺得哪只手溫暖而乾燥,她盡量語氣平靜的說:“歐總,你好。”

  歐臨鈺的發言簡短而乾脆,大概的意思就是,這個部門以後將直接受他的領導,但他不會過多的幹預部門的運作,這個部門將保持最大的獨立性。希望大家能在這裏工作愉快。

  簡短的只有五分鍾的發言,顧小卿一直坐在他的側前方。看著那半張近乎完美的臉,她覺得有些不真實。她其實不是很激動,默默的回想著八年前的那個下午,發現那一幕竟然已經有些模糊了。

  那天會面以後,顧小卿很久都沒有再見到過歐臨鈺,她懷揣著自己小小的夢想,默默的努力工作著,每天一想到那個人就在自己頭頂的某個地方工作著,心裏的某個地方就會很踏實。這是一場單方面的苦戀,一點點細微的聯系就會讓她很滿足。

  來到裕隆後沒有多久,她們的這個部門就接到了一個蘇州建工業園的工程,這筆業務讓張耀陽好是興奮了一陣。她們以前的那個公司是從來沒有接過這麼大的單的。

  整個部門因為這筆業務,從上到下的緊張起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擔任這次工程總設計師的竟然是歐臨鈺。這個消息讓她小小的興奮了一下,這樣就意味著,以後可能會有一些機會可以看見歐臨鈺了。

  顧小卿沒有失望,因為這個工程,她們部門的人幾乎統統加班。因為歐臨鈺負責整個工程進程,有很多需要和她們現場溝通的地方,所以那段時間他每天下午都會在她們部門辦公,晚上也經常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加班。

  因為沒有現成的辦公室,所以在新辦公室沒有裝修完之前,歐臨鈺就讓工人在大辦公區弄了一個很大的專門用來畫圖的架子,暫時在那裏辦公。

  他這樣做到是飽了女同事的眼福,但卻苦了那幫男同事,試問誰敢在大老板面前偷懶啊!好在這個團隊被張耀陽帶的很好,這裏的設計師基本上都很年輕,雖然沒有什麼名氣,但充滿了活力和創造力,以前他們也有過連著趕工幾天幾夜的情況,真正工作起來他們是有些四六不認的。

  歐臨鈺來這裏工作後,顧小卿終於真正的見到了他比較真實的一面。這個人無論工作到多晚,他的身上都是一絲不亂的。最多就是把襯衫的衣袖解開,把袖子卷起來。

  他畫圖的時候神情非常專註,不管周圍多麼吵鬧都不會影響到他。這裏大多是年輕人,有的喜歡在畫圖的時候聽音樂,尤其是過了下班的時間,大樓裏的人都走空了,就更放肆,有時候累了,就幾個湊在一起胡侃兩句。一般一到晚上的時候,這個部門都很熱鬧。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些拘束,後來看歐臨鈺並沒有什麼反應就漸漸放開了。

  顧小卿偶然會在疲累的時候,擡頭看向歐臨鈺所在的方向,那是她最好的消除疲勞的良藥。

  歐臨鈺很喜歡喝咖啡,他來這裏的時候專門帶了一個磨咖啡豆的機子,這裏沒有秘書專門給他磨咖啡豆,煮咖啡,他只有自己動手做。可讓他奇怪的是,從來這裏的第三天起,他下午來這裏時就會有一杯煮好的香濃的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而且還總是喝不完,每次他快要喝完的時候,一轉身杯子就又滿了。

  歐臨鈺的咖啡是顧小卿幫她煮的,她在那天看見他抱著個咖啡機下來的時候就上網查了那機子的用法。每天她都會在歐臨鈺來之前給他煮好一杯放在他的桌子上,每次她自己起身倒水的時候也會註意把他的杯子添滿。

  顧小卿覺得歐臨鈺簡直就是超人,整個工程的進度都是他在控制,他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可他一般每天臨晨2,3點鍾結束工作後,還要回家。第二天八點半又準時出現在公司的52樓。她們這個部門接下這個工程後,加班的人第二天是允許不打卡記考勤的,也就是你只要完成你的工作量,你第二天就是中午來上班也不會有人說你的。

  顧小卿這段時間基本每天都和歐臨鈺差不多的的時間下班,她回家後怎麼都要讓自己睡一會,第二天十一點多的時候回公司,她這段時間經常在想難道歐臨鈺都不用睡覺的嗎?

  這個工程讓他們這個部門忙碌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來,他們每天都會加班,臨近尾聲的時候,有一大部分的人因為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量,恢複了正常的作息,但部門裏負責這次工程主要建築部分的設計師,越到後來越忙,尤其是最後的這幾天幾乎都是吃住在公司裏。

  顧小卿已經兩天沒有回家了,她覺得自己身上都臭了,到深夜的時候臉上更是一臉油光光的,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比現在更醜的時候了。

  顧小卿擡頭看向歐臨鈺,歐臨鈺昨晚也沒有回去,身上還是昨天那身衣服,雖然已經穿了兩天天,看起來還是很整潔,不見什麼褶皺,頭髮也是一絲不亂,臉上光潔幹淨,精神還是很好的樣子。不禁心裏在想:“人家還是男人吶,這人和人之間怎麼那麼不同吶。”

  她正這樣想著,忽然看見歐臨鈺把手中的筆往桌子上輕輕的一摔,直起身體,看著面前的圖紙輕輕吐出一口氣,說了一聲:“OK。”

  歐臨鈺在圖紙上畫完最後一筆,不禁鬆了一口氣。他直起身看向四周,發現今天晚上在這裏加班的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就連張耀揚都在小會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他一轉身卻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他有些吃驚沒想到和他一起熬到最後的竟然會是一個小姑娘。

  他沒說話下意識裏找他喝咖啡的杯子,顧小卿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要什麼,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歐臨鈺桌上的圖紙下拿出杯子,到茶水間,從保溫壺裏倒了一杯咖啡,端了回來遞給歐臨鈺。然後又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繼續畫圖。

  歐臨鈺覺得很奇怪,他覺得情況有些詭異,這女孩他甚至叫不上來她的名字,可她給他做這些的時候,卻神色自然。從頭到尾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很熟悉了的樣子。

  歐臨鈺沒想明白,坐在那裏喝著咖啡。過了一會,一個飯盒遞到了他的面前,裏面擺放著一個個精巧的壽司,一個細細的女聲傳來:“你餓了嗎?要吃一點嗎?”

  如果顧小卿遞給歐臨鈺的是餅乾之類的甜食的話,那肯定是會被拒絕的,可她遞過去的是壽司,現在是淩晨兩點多鍾,人熬到這個時候在是最疲憊,最充滿饑餓感的時候。所以歐臨鈺這人雖然在吃的方面比較講究,但還是引起了他的食欲。

  歐臨鈺拿起一個壽司放進嘴裏,感覺味道還可以。顧小卿看他吃了,就把飯盒放到他旁邊,又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的工作也要馬上完成了,他希望能趕在歐臨鈺吃完東西之前畫完,她想可以和他一起下班,那樣的話她至少可以和他一起走到電梯那裏。

  顧小卿畫完最後一筆,轉身豁然發現歐臨鈺正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圖紙,歐臨鈺看了一會她的圖,什麼意見也沒有發表。把手裏的飯盒遞給她說:“你的壽司很好吃,謝謝你。”

  顧小卿接過飯盒:“不客氣。”

  顧小卿發現歐臨鈺已經穿好了外面的西裝,手裏提著公文包,他轉身看了看幾個睡著的人對顧小卿道:“把他們都叫起來吧,讓他們回家休息。明天中午之前,把自己手裏的工作都彙總一下,交上來就可以了。”說完又看向顧小卿接著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就自顧轉身出了辦公室。

  顧小卿看著消失在辦公室門口的背影不禁想:“八年啊!我的心都快熬老了,終於也等來了你的一聲謝謝。雖然只是為了幾個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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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40: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從那天晚上以後,顧小卿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歐臨鈺,蘇州工業園的工程是張耀陽和顧小卿一起去投得標,最後高調的中標了。也算是打出了她們來到裕隆後的第一張牌。

  顧小卿從蘇州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底了,滿大街小巷都洋溢著濃郁的聖誕節氣氛。

  聖誕節她們是沒有假的,但她們部門大都是年輕人,早早的等著下班就一哄而散了,就連張耀陽都約會去了。

  晚上六點的時候,顧小卿回到位於城南自己的家中,進屋後她把皮包放在門口的鞋櫃剛,站在門口環視了一下自己小小的一居室。房子裏冷冷清清,茶幾上花瓶裏的,那把百合也已經雕零,花的周圍已經有腐敗的痕跡。

  這些年,她也不是不會覺得寂寞的。輕歎出一口氣,把花抽出來,扔進垃圾桶。轉身到臥室拿衣洗澡。

  洗完澡,她給自己隨便下了一碗麵條。然後一邊吃一邊上網查看一下郵件。九點多鐘的時候,放在她手邊的手機響了,當時她正在看新聞隨手就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後裏面傳來吵雜的音樂是,一個聲音大聲的在電話裏用英語喊著:“顧小卿聖誕快樂!。”

  顧小卿把手機拿開看了一下發現原來是歐臨璽。她又把手機貼回耳朵上無精打采的回了句:“聖誕快樂。”

  電話裏的聲音又傳來:“顧小卿,你在幹嘛?”

  “上網。”

  “出來。”

  “幹嘛?”

  “過聖誕節。”

  “我不過聖誕節,中國沒有聖誕節。”

  “我過,你陪我過行嗎?”電話裏歐臨璽的聲音傳來,有一些寂寞的味道。顧小卿沈默著,看來無論看起來多麼熱鬧的人心裏也有寂寞的時候。

  歐臨璽那邊的環境已經安靜下來,顧小卿聽出他應該是換了個地方。她握著電話良久沒有說話,對方也沈默著,她聽見歐臨璽的凝重的呼吸聲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你在哪?”她終於開口。

  “你在哪?我去接你。”

  顧小卿向歐臨璽報了自己家的地址,掛上電話起身換衣服。C城的冬天很冷,她穿的很厚重。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約會,她往自己身上套了兩件毛衣又穿了件羽絨服,把自己裹的像一個球。

  她在家裏又逗留了十分鍾,就下了樓。

  顧小卿在她家樓下等了五分鍾,夜晚寒冷的空氣裏有一種清新的味道,小區裏四下一片安靜,樓裏各家各戶透出來的燈光使周圍的環境昏暗而朦朧,她跺了跺腳,迎面兩束車燈向她直射過來,咆哮的引擎聲撲面而來,一輛囂張的路虎,“吱”的一聲在她面前穩穩停下。

  歐臨璽從車上跳下來,衝顧小卿露出白白的牙歡笑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小卿說:“顧小卿,你太醜了!”

  顧小卿心想:“這什麼人啊?這麼冷的天,我好心好意的陪你過節,你還嫌我醜。”

  顧小卿沒搭理他,衝他翻了個白眼,自己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坐進去的時候沒防備,把她下了一跳,車裏的後座上還有一個乘客。是一只蘇格蘭牧羊犬,那狗很大,睜著一雙溫潤的眼睛和顧小卿對視著。

  歐臨璽笑嘻嘻的坐進車裏,對她說:“別怕,它是個紳士,叫威廉。”他又轉過去對威廉說:“威廉,這是我跟你說過的醜女顧小卿。來打個招呼。”

  顧小卿郁悶了,懶得和這種幼稚的人計較,她伸手在威廉的頭上摸了摸說:“威廉,你好。”

  威廉很溫順,伸出舌頭舔顧小卿的掌心,顧小卿被舔的很癢,“咯咯”的笑了一聲。歐臨璽邊開車邊轉頭微笑著看了她一眼。

  歐臨璽沒說去哪裏,顧小卿也沒問他,一路上她都在扭著身子逗威廉,威廉很溫順,顧小卿摸它,它就把頭伸過來由著顧小卿從頭到尾的撫摸自己。

  C城雖不是沿海城市,但緊靠著渤海灣,所以在這座城市是可以看見海的。歐臨璽最後把車開到了海邊。

  車停穩後,周圍傳來了海浪的聲音。顧小卿擡頭朝窗外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車頭兩束燈光直射前方,隱隱可以看見洶湧的大海。

  歐臨璽從車上跳下來,打開兩邊的車門,威廉自己從車裏跳了下來。顧小卿也慢慢走下車,立時一陣冷風吹來,她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再一看歐臨璽已經不見了,他跑到後面打開車子後面的後備箱,正從裏面抱出一捆一捆的東西,顧小卿走近一看原來是煙花。

  她站在旁邊看著吝惜忙活,威廉也乖乖的站在她腳邊。

  顧小卿縮著脖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歐臨璽把很多個碩大的煙花在車前方一字擺開。擺好後他回頭朝她微笑,然後跑過去用打火機挨個點燃了煙花,一瞬間隨著一聲巨響,一束束的煙火衝向夜空,爆出絢爛的星火。顧小卿不由舉目觀望。

  忽然悠揚的音樂聲衝進耳膜,那委婉的音樂和著眼前絢爛的煙花,這情景讓顧小卿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撞擊著自己的心臟。

  不管是音樂還是煙火都是短暫的,最後只留下一點零星的星火和音樂的尾音在空曠的空間裏飄散。

  顧小卿回頭對上歐臨璽大大的笑容:“顧小卿,感動嗎?”

  顧小卿四下看了一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還有一條狗,煙花和音樂,是有那麼點意思。她吸吸鼻子說:“太冷了。”

  歐臨璽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他氣急敗壞的指著顧小卿:“顧小卿,你還是女人嗎?”

  顧小卿把兩隻手分別插入兩隻袖口裏,縮著脖子,那姿勢就像農村曬太陽的小腳老太太。她開口問歐臨璽:“歐臨璽,你到底想幹嘛?”

  歐臨璽楞了一下,然後很正經的對她說:“顧小卿,你沒看出來,我在追你嗎?”

  兩人都沉默著,安靜的互相對視著對方。忽然顧小卿吸了吸鼻子先開口說:“太冷了,先回去吧。”

  歐臨璽緊張的走過來,要去拉她的手:“真的很冷嗎?”

  顧小卿的手被他從袖口裏拉出來,握緊在他的手裏,用力攥緊。

  她冷清的聲音傳來:“歐臨璽,我有喜歡的人了。”歐臨璽有一瞬間的呆滯。

  顧小卿把自己的手指從他的手裏一根一根的抽了出來。氣氛一下子尷尬的沈默著。

  回去的路上兩人相顧無言,一路上車裏都很安靜。到了顧小卿家樓下後,歐臨璽沈默的看著她推門下車。

  下了車,顧小卿繞到歐臨璽那邊,歐臨璽把車窗降了下來看著她。

  她緩緩開口說:“歐臨璽,謝謝你,煙花很漂亮。還有,就是,對不起。”

  歐臨璽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沒事,好姑娘,上去吧,外面冷。”

  顧小卿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轉身上樓了。

  看著顧小卿的背影消失後,歐臨璽摸著威廉的頭說:“威廉,被拒絕了吶,我就跟你說過吧,她很特別的。”威廉用頭蹭蹭他好像在安慰。

  歐臨璽這件事情過後,顧小卿開始還想著是不是以後要離他遠點,她不想招惹別人只想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可從那以後,歐臨璽就再沒出現過,顧小卿在意了幾天後,就放開了。

  進入十二月後,天氣越來越冷。月中的時候,顧小卿跑了一趟工地,這個項目是裕隆自己的工程,是以前還沒有被裕隆收購的時候就開始做的,一直都是由顧小卿負責。

  還沒建好的樓四面透風,站在20多層的高層,風刮的更是冷冽,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雖是中午陽光卻帶不來一點溫暖的感覺,負責現場的工程師老張是個40多歲嚴謹的中年人,兩人一絲不茍的測量完數據後,已經被凍得手腳僵硬了。

  顧小卿甩了甩被凍僵的手,在表格上填下最後一個數據。她擡頭對對面的老張說:“張老師,今天就先到這吧,我下午回去把數據核對完了再發郵件給你行嗎?”

  “行,你先走吧,我還要取些水泥的樣本帶回去化驗。”

  “那我就先走了。”顧小卿打完招呼後就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往工作電梯走去。

  電梯這時還沒上來,她站在樓層邊上等著。隨著卡卡聲音電梯慢慢升了上來,透過網眼顧小卿看見歐臨鈺正站在裏面,她的心小小的顫動了一下。

  電梯門被拉開,顧小卿往旁邊讓了讓朝著從電梯裏出來的歐臨鈺叫了一聲:“歐總。”

  歐臨鈺測頭看了看她,冷淡的說了一聲:“你好。”然後不再看她,帶著他身後從電梯裏魚貫而出的幾個工地負責人,向裏面走去。

  顧小卿站在那裏,看了一會他們過去的方向,最終還是邁上電梯下樓了。

  來到樓下,顧小卿被一個小姑娘攔住了,這小姑娘叫遲蘭。遲蘭是從蘇北農村出來的,到C城五年,自考了文憑,現在在工地上做預算員,她很好學,有時候會抓著顧小卿問一些她專業上的問題。顧小卿脾氣好,一般只要有時間,都會回答她。

  顧小卿在遲蘭的辦公室裏耽誤一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快一點了。走出工地後,正打算打車回公司,沒想到卻在路邊看見了歐臨鈺。

  顧小卿看歐臨鈺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正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車看。顧小卿遲疑一下忍不住走過去,她停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輕輕的開口:“歐總。”

  歐臨鈺轉過身,盯著看了一會顧小卿忽然開口問她:“你會開車嗎?”

  顧小卿點了點頭:“會。”

  歐臨鈺不再說話率先坐進了車子的後排。他坐進去後,回頭看顧小卿還站在那裏,有些不耐煩的說:“還不進來開車。”

  顧小卿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她開車送他啊,不過他心情似乎很不好。她沒敢再發呆,匆匆坐進駕駛室裏,她坐進去後,歐臨鈺說了一聲:“去公司。”然後就不再開口了。

  開車前,顧小卿先深呼吸了一下,才發動車子開了出去。一路上她盡量把車開的平穩,每個紅燈每一次拐彎都小心翼翼,生怕車身會發生大的震動。

  一路上她都不敢往後看,連從後視鏡裏瞄一眼的機會都不給自己。車子裏散發著一陣陣淡淡的古龍水味道,顧小卿知道那是歐臨鈺的味道。

  車子終於在裕隆的大樓前停下,顧小卿把車停進停車場,安靜的坐著等歐臨鈺的吩咐。可等了半天,卻沒有一點聲音傳來。她疑惑的回頭,驚訝的發現歐臨鈺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歐臨鈺把頭靠在車窗的邊緣,他閉著眼睛,神情安詳。這是顧小卿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歐臨鈺,沒有防備,臉上的表情是放鬆的,看起來不再那麼冷漠。她默默的註視著他,她珍惜著這一刻,生怕時間在她一轉眼間就會匆匆溜走。

  顧小卿不敢發出聲音,她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坐在那裏發呆。車前不時會有行人走過,女人穿著高跟鞋發出“噠噠”的聲響,她皺著眉頭看著那個扭著腰身走過的女人。

  歐臨鈺是自然醒的,車停後,他大概睡了半個小時。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著前面安靜的後腦勺發了一會呆。

  歐臨鈺是個很難入睡的人,他的睡眠很少,每天一般只會在床上待3、4個小時,有外人在的時候他更是不可能當著別人的面睡著。今天的狀況讓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

  他坐正身體,故意咳嗽了一聲,幾乎是立刻的顧小卿轉過身問道:“歐總,你醒了?”

  歐臨鈺問她:“你一直在這裏等我?”

  “嗯,是啊。”顧小卿輕輕的回道。她把車鑰匙遞給歐臨鈺說:“歐總,給你。”

  歐臨鈺接過鑰匙,從車上下來,他對正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的顧小卿說:“謝謝你,卿小姐。”

  “啊?”顧小卿楞在那裏。

  歐臨鈺沒再理她竟自提著公文包走進了大廈,顧小卿站在原地有些郁悶的輕聲說:“我姓顧不姓卿啊!”

  後來顧小卿才想明白,可能是歐臨鈺在她們部門工作的那一個月,經常聽張耀陽叫她小卿,小卿的,所以才會以為她姓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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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轉過天來就是元旦節,公司全體放三天假。第二天下午四點多鍾,顧小卿在家收拾了收拾就提著給她爸媽買的東西回她父母家了。

  一年前,張耀揚的公司漸漸走上正軌,顧小卿手裏也有了些閒錢,就順理成章的從家裏搬了出來,她搬出來這一年,她爸每到周末都打電話叫她回家吃飯,她一般有時間就會回去,但她大都比較忙,一個月難得回去一次。

  她回去的的時候給她爸買了兩條中華,給她媽買了一套護膚品。花了她將近半個月的薪水,她這個人送人東西不搞那些虛的,她爸抽煙就給他買中華,她媽講究保養就給買化妝品。

  顧小卿到家的時候正趕上飯點,飯桌上擺了一桌子菜正等著她吶。她進門的時候,她爸正在看電視,聽見動靜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來,笑呵呵的迎上來。

  顧爸爸是個耿直不不太會說話的人,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就只會朝著她媽一遍一遍的喊:“姑娘回來了,姑娘回來了。”

  顧小卿的爸爸是個高壯,長相憨厚的男人,顧小卿其實長的一點也不像他。看著因為自己回來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的父親,顧小卿也在傍邊看著他微笑。這父女兩其實都不是很善言辭的人。

  顧媽媽從廚房走出來看著他們說:“都去洗手吃飯了。”顧媽媽的話在他們家就是聖旨,父女兩乖乖的輪流去去衛生間裏洗了手,一家人坐下來開始吃飯。

  別看顧小卿她媽不寵她,可她在家裏是從來不用幹家務的。吃完飯,顧爸爸去收拾衛生洗碗,顧媽媽看電視,顧小卿沒事幹就回自己以前的房間。她這間臥室還是她離開時候的樣子,屋裏乾乾淨淨的,一頭倒在床上,被子裏傳來一陣洗衣粉的乾淨氣息。

  顧小卿躺著沒事幹就掏出手機玩起了手機遊戲,九點多鐘的時候她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她翻出來一看是張耀陽發來的,很簡單的一句話:“元旦快樂!”

  顧小卿想了一下也同樣回了一句:“元旦快樂!”然後又接著玩遊戲。後來她玩累了,把手機放在旁邊,直接拉開被子睡了。睡得正熟的時候,短信提示音又響了起來,她迷迷糊糊的拿起來一看,是歐臨璽發來的:“傻女,新年快樂。”

  顧小卿啼笑皆非,她把手機直接關機,倒頭又接著睡了。

  第二天早起又是新的一年,顧小卿吃過她媽媽做的早餐,打開手機給唐果打了個電話。唐果接到她的電話時,似乎還沒睡醒,她在電話裏軟聲軟氣的說:“小卿,你一會來吃飯吧,我家今天吃火鍋,大偉一大早就出去買菜了。”

  顧小卿笑著答應了。唐果嫁的警察叫劉偉,是個憨厚的老好人,和唐果結婚後都快把她寵上天去了。兩個人家境差不多,她們的婚姻沒有什麼複雜的因素,唐果的性格很單純,兩人的生活是平實而幸福的。

  顧小卿在唐果家裏廝混了一天,晚上的時候回了城南自己的住處。假期的最後一天她去超市採購了一些食物,把冰箱填滿,要不一忙起來,家裏說不定就要斷糧了。從超市回來後她又把家裏的衛生徹底搞了一下,把床單被罩都換下來清洗一遍。到晚上的時候累的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真是新的一年開始,顧小卿早早起床,打起精神按時到公司上班。就在這一天,顧小卿不禁在心裏暗暗的感激上帝,因為今天上帝送了她一份大禮。

  元月二號這天顧小卿在自己的座位上接到了來自52樓,歐臨鈺辦公室行政秘書,吳樂清的電話。

  吳樂清在電話裏很客氣的問顧小卿可不可以挪出一點時間到52樓來一下。顧小卿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她禮貌的答應了。

  顧小卿坐電梯到52樓。電梯門一打開,就見一個一身鮮紅色的職業套裝,頭髮盤在腦後,明豔而嫵媚的女子站在門口。她畫著精致的妝容,看不出實際的年齡。

  女子朝顧小卿微笑:“顧小姐?”

  顧小卿走出電梯回道:“是。”

  女子向她伸出手:“我是吳樂清,歐總的行政總秘。”

  顧小卿和她握手說道:“吳秘書,你好。”

 吳樂清的手保養的非常好,顧小卿覺得那手很柔滑。吳樂清一直保持著微笑說:“顧小姐,請跟我來。”

  顧小卿老實的跟著歐樂清往前走,她發現52樓真是別有洞天,這裏的走廊要比她們樓下寬一些,鋪著深色的地毯。整個走廊非常安靜,甚至可以聽見她們走路時鞋子和地毯摩擦的聲音。

  來到走廊盡頭的一扇房門前停下,歐樂清側身打開門請顧小卿先進去,進去之前顧小卿看了一下對面那扇明顯比別的房門要寬大許多的大門,那門是緊閉的。

  她們進去後吳樂清請顧小卿在辦公室裏的小會客廳坐下,然後親自為她泡了一杯茶,顧小卿對她樣的熱情,感到詭異。她不動聲色的看著吳樂清。

  吳樂清在顧小卿側面的沙發上坐下後,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她稍微醞釀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顧小姐,是這樣的,今天請你上來,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再在公司裏兼一份職?”

  “嗯?”顧小卿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吳樂清清了一下喉嚨接著說:“顧小姐是不是車開的很好?”

  “還好,以前上大學的時候開過出租車。”顧小卿平靜的回道。

  “你有沒有興趣,兼職為歐總開車?當然這樣可能會影響你的本職工作,但歐總用車的機會不是很多,影響也很有限,而且這個兼職只需要你做一段時間,直到我們為歐總找到合適的司機為止,你兼職的薪水按照你現在的薪水一樣發給你,你看怎樣?”

  顧小卿很吃驚,她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當然是願意的。雖然吳樂清把話說的光面堂皇,但誰都知道,做司機是要隨時待命的。如果光是接送一下上下班,頂多就是她自己辛苦一些。可誰敢說一個老總上班的時候就會整天待在辦公室裏的。到時候肯定是會影響到她的工作的。但她要給開車的那個人是歐臨鈺,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吳樂清很是吃驚,她已經做好了繼續遊說的準備了。沒想到顧小卿就輕輕的一個字:“行。”就答應了。

  吳樂清不由的專註得看了一會顧小卿。最後她沒看出什麼不妥,顧小卿一直神情鎮定的坐在那裏。

  吳樂清沒再說話她站起身,從自己辦公桌裏拿出了一把車鑰匙遞給顧小卿說:“你以後每天要盡量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好,每天接送歐總上下班是基本的,其它時候要隨叫隨到。知道嗎?”

  “好。”顧小卿平靜的答道。

  吳樂清不由的又多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女孩,最終她什麼也沒說,把歐臨鈺的地址給了顧小卿後又親自把她送了下去。

  當天下午顧小卿就正是上崗了。5點鍾,是她們平時下班的時間,下班之前吳樂清來電話,告訴她歐總大概會在6點鍾之前下班,讓她準備好,辦公室裏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後,顧小卿等到5點半坐電梯下樓直到地下停車場。找到那天她開過的那輛黑色的寶馬,直接把車開到大廈門口等著。

  6點過5分的時候,歐臨鈺從大廈裏面走出來。顧小卿把車開了過去,歐臨鈺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上車後他看了一眼顧小卿說了一聲:“走吧。”就再也沒說話,把頭轉過去看著車外。

  車子平緩的駛出去,寬闊的車廂裏氣氛安靜。沒有人聲。

  顧小卿沒有從後視鏡裏看歐臨鈺,她的心情很平靜。對於這個人她一直都是仰視的,現在能身處同一個空間裏,呼吸同一片空氣。她的心已經很滿足了。她對歐臨鈺沒有什麼侵占的心理。她覺得自己喜歡他,那是她個人的事情。她從沒有想過對方要用同樣的心情來對待自己。

  歐臨鈺住在城南的鹹嘉花園,那裏是C城的頂級豪宅所在地。臨著嘉裕江,風景秀麗。樓盤開盤時的價格就是兩萬多。

  顧小卿還是第一次進到這裏面來。門口的保安看見他們的車,自動打開了門,兩個保安站在門側對他們的車行禮,直到他們開過。

  歐臨鈺住在小區緊裏面,面臨嘉裕江的觀景房。車停穩後,歐臨鈺對顧小卿說了聲:“謝謝,明天7點半來接我。”然後就走了出去。

  顧小卿一直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後,才把車開進旁邊的地下停車場的入口。把車停好後,步行著走出小區。

  歐臨鈺住的地方離顧小卿的家不遠,出了小區坐上公交車20分鍾後就到家了。

  第二天到公司後,顧小卿找到張耀陽要求辭去現在這個組長的職位,她知道自己要給歐臨鈺做司機,不可能只是每天接送他上下班的。到時候時間安排不過來,肯定是無法兼顧這個工作的。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在設計上的成績只是平平,能做個領導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張耀陽信任她。現在辭了做個普通的繪圖員她也安心很多。

  張耀陽聽了她的要求很是不明所以,在聽到她要去給歐臨鈺開車後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他驚訝的看著顧小卿,張嘴剛要說什麼。顧小卿擡手制止他:“耀陽,別問。求你什麼都別問行嗎?”

  張耀陽知道,每一個人在生活中都難免有一些不願讓人知道的難言之隱,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不去探聽別人的隱私是基本的修養。他幾次張嘴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顧小卿在和張耀陽打過招呼後,沒有在他這裏過多的停留,起身出了張耀陽的辦公室。在她來到門口,拉開門準備出去的時候,身後傳來張耀陽的聲音:“小卿,別太傻了。”她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沈默的走了出去。

  出了門,她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心情有些壓抑,這就是為什麼她隱忍著,不願對人說出自己那份心思的原因,因為沒有人會理解。現在這個充斥著快餐文化的社會,沒有人會去相信一份單純的執著。別人就是知道了也只會笑話她的癡傻。

  顧小卿給歐臨鈺開了快一個月的車,基本上沒有和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每天說的就是:“你好,謝謝,再見。”之類的簡單的禮貌用語。

  對顧小卿的工作表現,歐臨鈺還是非常滿意的,他這個人不喜歡噪舌事多的人,而顧小卿恰恰這兩點都做的很好。

  快到年底的時候,顧小卿終於開始真正的忙碌起來了。平時白天上班的時候還好,下班後因為要到年底的原因,歐臨鈺要拜訪各個政府官員,他的飯局慢慢多了起來。

  飯局一般都定在C城最有排場的幾個大酒樓。歐臨鈺一般請人吃飯的時候身邊都會帶幾個人,大都是他的助理或者是各個部門的經理。

  一般老板們進去吃飯的時候,她們這些司機就都在外面等著。別的司機這時候一般都會聚在一起聊會天什麼的,打發時間,只有顧小卿會安安靜靜的座在車裏乖乖的等著。

  越接近年關歐臨鈺的飯局越多,這天不知道他請的什麼人,身邊一個人都沒帶。顧小卿把車停在酒樓前面的停車場後,歐臨鈺如往常一樣沒有一句話,下車徑直走了進去。

  顧小卿在車上等到十點多,期間曾經出去買過一個麵包回來填肚子。歐臨鈺從酒樓出來的時候腳步有些倉促,他坐到車裏後,顧小卿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

  歐臨鈺坐上車後說:“開車!”然後就把頭靠在椅背上緊閉著眼睛。

  他的臉色很蒼白,連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顧小卿有些擔心的看了他一眼,發動車子,平穩的開了出去。

  到了歐臨鈺家的樓下後,顧小卿等了一下,看歐臨鈺在後面沒有動靜,她轉回身輕輕的叫了一聲:“歐總。”

  歐臨鈺睜開眼睛,盯著顧小卿有些虛弱的開口:“扶我下車,送我上樓去。”

  顧小卿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車門。歐臨鈺把一隻胳膊伸出來扶著她的肩膀,吃力的從車上下來。等他剛站穩,顧小卿趕快把他的一隻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撐起他的身體。

  歐臨鈺靠到她的身上身體不住往下滑。顧小卿咬牙托起他,盡量讓自己站穩,撐著他走進大樓。

  這棟樓一共有28層,歐臨鈺住在頂層,電梯打開後,顧小卿發現這個樓層是單門獨戶,她撐著歐臨鈺走到門前,歐臨鈺從褲袋裏掏出鑰匙遞給她。

  打開房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歐臨鈺指著一扇門對她說:“扶我到衛生間去。”支撐到現在顧小卿的力氣也快用完了,扶著他搖搖晃晃的走到衛生間門口,歐臨鈺自己推門走了進去,他扶著牆慢慢挪到馬桶邊上,一下子跪了下去,抱著馬桶狂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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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歐臨鈺吐完後,翻過身靠著後面的牆,伸直一條腿,脫力的坐在地上。他頭髮有些淩亂,蒼白的臉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脆弱。

  歐臨鈺吐過以後嘴角和衣領處殘留下一些汙穢物,顧小卿走過去,從毛巾架上拿下一條毛巾用水暈濕後輕輕為他擦拭。歐臨鈺半睜著眼看著她。

  稍稍擦拭乾淨後,顧小卿把毛巾扔進洗手盆裏。蹲下去重新把歐臨鈺撐了起來。出了衛生間歐臨鈺朝一扇門指了指。顧小卿一路把他扶了進去,這是一間臥室,顧小卿把歐臨鈺放到床上,彎腰把他的鞋子脫了,然後把他的雙腿搬到床上放好。

  歐臨鈺躺在床上,用手指了指床頭櫃。顧小卿會意的打開,發現裏面放了幾盒藥,拿起來一看全是抗酒精過敏的。

  她到客廳找著飲水機,倒了杯水回來,從盒子裏拿出兩顆藥。她把歐臨鈺扶起來半靠在自己身上,餵他把藥吃下去。

  歐臨鈺吃了藥後似乎舒服了一些,歪著頭慢慢睡著了。顧小卿在燈光下註視了他一會,上前輕輕解開他的西裝口子,給他把外衣脫了下來。歐臨鈺睡的不是很實,知道有人在給他脫衣服,還知道抽出胳膊來配合。

  脫完衣服後,顧小卿又一並把他的領帶、褲子、襪子都脫了下來。期間歐臨鈺不知道有沒有醒反正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脫完衣服後,顧小卿又回到外面的衛生間,打開熱水把剛才的毛巾重新清洗幹淨,擰乾水,回到臥室把歐臨鈺從上到下全身自己擦洗了一遍,中間來回到衛生間幾次洗了幾遍毛巾,她連歐臨鈺每個手指都拿起來仔仔細細的擦乾淨。

  做這些事情顧小卿沒覺得不好意思,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的做的格外仔細,她沒抱著別的心思,只想讓他睡的舒服一些。

  做完這些後,她給歐臨鈺蓋好被子,默默的看了他一會,歐臨鈺平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臉上的表情是放鬆的。

  顧小卿起身在把床頭臺燈的光線調暗一些,又重新倒了一杯水在床頭櫃上放好。然後轉身出了臥室,她沒有在房子裏四處打量,徑直走到大廳門口,打開大門走出去後,輕輕把身後的門帶上。

  下的樓來,顧小卿一看時間已經快12點了,她把車開進車庫停好,出來在小區門口打車回家,到家時已經12點半了。她抓緊時間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7點半的時候,她準時把車開到歐臨鈺家樓下等著。

  7點35分如往常一般歐臨鈺準時從大樓裏出來,今天他在拉開車門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一下,上車以後,如往常一般不說話轉頭看著窗外。

  顧小卿覺得今天車裏的氣氛有些不一樣,總感覺歐臨鈺在後面盯著她的後腦勺。她一路安靜的把車開到公司樓下,歐臨鈺下車前破天荒的第一次除了謝謝外多說了一句話:“顧小姐,昨天晚上謝謝你。”

  還沒等顧小卿反應過來,說什麼客氣話。歐臨鈺就推開車門走了出去,看著歐臨鈺遠去的方向,顧小卿無聲的笑了一下:“你終於記住我的名字了。”

  相對來說歐臨鈺用車的機會不是很多,除了晚上的應酬和偶爾下午會跑一下工地,基本上用車的時間都很固定。

  進入二月的時候天氣越來越冷,前兩天C城剛下了一場大雪,工地上一些無人的角落裏,還可以看見沒有來得及融化的積雪。

  顧小卿在開著暖氣的車裏,安靜的等著工地裏面的歐臨鈺。12點多的時候,歐臨鈺從工裏面出來,他和身後的人打了個招呼,上了車。

  顧小卿啓動汽車,歐臨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去金牛角王,吃個午飯吧。”

  顧小卿沒多想,緩緩把車開了出去。“金牛角王”是C城非常有名的一家西餐廳,但那裏不是一般人都能去的,據說那裏賣的是正宗的法國菜。不像是一般中國人開的所謂的西餐廳,連牛排都做的中不中西不西的,價格當然更是貴的離譜。顧小卿從來沒有去過。

  車開到門口的時候歐臨鈺忽然開口說:“你也一起來吃個午飯吧。”顧小卿楞住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歐臨鈺已經推開車門率先走了出去。

  顧小卿趕緊下車,跟著歐臨鈺走了進去。家餐廳裏很是安靜,和中國很多飯店裏混亂嘈雜的環境真是不可相提並論,裏面的客人其實不少,基本上已經客滿。整個餐廳飄蕩著悠揚的蘇格蘭風笛的音樂聲。餐廳的裝修風格低調而奢華,和歐臨璽的私人俱樂部裏有些異曲同工之處,客人們交談的聲音都非常的低,從衣著上看都是收入頗豐的人。

  侍者為他們開了門,半彎著腰腰說:“歡迎光臨。”顧小卿發現這裏的侍者都是衣著筆挺乾淨,他直起腰對歐臨鈺說:“歐先生,還是老位置嗎?”

  歐臨鈺點點頭:“麻煩你了。”

  侍者側身對他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半側著身體把他們往餐廳深處領去,顧小卿跟著他們走到最裏面登上了一級臺階,這是一個半封閉的小包廂,侍者幫顧小卿拉開位置請她坐下。

  點菜的時候,顧小卿發現菜單還算人性化,有中,英,法三種文字。可惜就算是這樣她也看不懂,就點了一個最普通的牛排。

  侍者問她要積分熟的,她很沒知識的回了個:“全熟。”

  顧小卿不知道歐臨鈺點了什麼,反正他一大串法語脫口而出,她是一個字也沒聽懂。菜上來時候,顧小卿面前是一份淋著濃汁的牛排,歐臨鈺面前是一條魚,是什麼魚她不知道,只是看著上面還擺著一片片的檸檬,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反正看著挺好看。

  兩個人都沒說話安靜的開動,顧小卿以前不是沒吃過牛排,但她那種吃法在普通的店子裏還好,反正大家都差不多。可在這裏就有些難看了,她用刀叉不是很習慣,把盤子割的“刺啦,刺啦”的響。那聲音在這裏聽起來有些突兀。

  顧小卿很認真的和自己面前的牛排奮戰著,半響之後她終於感覺出不對,擡頭看向對面的人,只見歐臨鈺正皺著眉頭看著她手裏的刀叉。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只見面前忽然伸過一只骨節修長的手,從顧小卿面前把她的餐盤端了過去。歐臨鈺動作利索的把她的牛排切成均勻的小塊,顧小卿一直窘迫的看著他。

  歐臨鈺切好後,又把盤子放回她面前開口說道:“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是中國人,外國人也用不好筷子。”

  聽了他的話顧小卿稍稍覺得不再那麼不好意思了,低頭默默的吃著自己的東西。忽然歐臨鈺的聲音又傳來:“你給我開車,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顧小卿擡頭,發現歐臨鈺正往嘴裏送著一塊魚肉,並沒有看她。她小聲的說:“還好,時間一般都安排的過來。”

  “以後,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提前告訴歐秘書,她會盡量把時間給你安排的合適一些。”

  顧小卿低低的回道:“好。”

  這頓飯顧小卿其實沒有吃飽,回去後她又買了一個麵包填肚子。她覺得中國人果然還是比較適合吃自己的糧食。

  馬上就要過年了,顧小卿她們部門很多外地的員工已經開始在訂回家的票,人心有些渙散,過年的氣氛濃厚。

  正月二十八這天,歐臨鈺有應酬,這個飯局應該比較重要,這次他還是一個人。顧小卿把他送到酒店。下車的時候歐臨鈺忽然對她說:“你別在這裏等了,和我進去吃飯,到時候你只要別說話就行了。”

  顧小卿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她隨著歐臨鈺走進酒樓,這是一家海鮮酒樓,裝修的排場很大,整個大堂金碧輝煌的顯得很大氣。

  他們座電梯到了六樓,這裏全是包廂,走廊裏空曠安靜。每個包廂門口都站著兩個身穿旗袍身材高挑的女服務員。

  他們被領路的服務員帶到一個包廂門口,推開厚重的大門,裏面是一個很大的包廂,進門有一張碩大的旋轉餐桌,客人還沒有到,進去後顧小卿把外衣脫下來掛在門後的衣架上,歐臨鈺脫下大衣她也自然的接過來,幫他掛好。歐臨鈺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服務員把她們帶進包廂後就,安靜的退了出去。顧小卿覺得歐臨鈺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進門脫下外衣就直接走到裏面的沙發上坐下,也不說話,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但顧小卿知道他有些不耐煩。

  7點的時候,包廂門忽然被推開,三個男人依次走了進來。歐臨鈺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隔著一段距離他就朝著為首的那個人伸出手說:“林局長,好久不見,給您拜個早年啊。”然後又分別與林局長身後的兩人握手問好。那三個人都非常客氣,一直笑容滿面。

  顧小卿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歐臨鈺,事故的,圓滑的恭維著別人,臉上一直帶著微笑,但她知道這不是真正的歐臨鈺,現在的他臉上帶著一層面具。她知道這個社會的規則就是一個食物鏈,不管你是什麼人,都難免會被生活影響。

  歐臨鈺向他們介紹顧小卿是他的秘書,那幾個人暗暗把她打量一番,隨後就不感興趣的很敷衍的和她打了個招呼。

  顧小卿一直面帶微笑,按照歐臨鈺的介紹,恭敬的叫人問好。

  通過歐臨鈺的介紹顧小卿知道帶頭姓林的中年人,是C城國土資源局的局長,另一個差不多大的是副局長,最年輕大概三十出頭的是局長秘書,大家都叫他小張。

  大家都一團和氣的坐了下後,服務員開始陸續的上菜,歐臨鈺身邊,坐在主位上的林局長倒茶,顧小卿也幫他招呼旁邊的另外兩個人。她給副局長和張秘書倒茶,副局長眼睛都沒擡一下,張秘書到是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這時林局長問歐臨鈺:“小歐,首長的身體還好吧?”

  歐臨鈺把茶壺放下回道:“他老人家身體好著吶,前兩天還去黃山旅遊來著。”

  林局長笑的一臉和睦:“那就好,等過年的時候,再去好好的給他老人家拜個年。”

  歐臨鈺也是一臉和氣:“好啊,到時候他老人家一定很高興。”然後兩個人都說著一些不著邊際客氣恭維的話。旁邊兩個人也不時插上幾句,氣氛和諧的很。

  等菜都上齊了歐臨鈺示意旁邊的服務員給每個人的杯子裏到滿酒,顧小卿看他們喝的是高度的茅臺,好在杯子很小。

  酒滿上以後,歐臨鈺站起來,環視三個人說:“今天,首先謝謝各位的賞臉光臨。其次我在這裏感謝各位在過去的一年裏對我們裕隆集團工作上的支持。謝謝各位,我先乾為敬。”他把話說的光面堂皇,一口乾了杯中的酒。顧小卿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

  一時酒桌上的氣氛很好,那個副局長好像是個能喝的主,開始嚷嚷著要換大杯喝。顧小卿看見歐臨鈺一邊的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她終於忍不住豁然站了起來。

  顧小卿滿臉微笑恭敬的說:“各位領到,對不住,我們歐總這兩天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們看我來代他喝行嗎?是這樣,我人微言輕,您們要是看的起我,就你們喝一杯,我喝兩杯行嗎?”

  一時大家都楞在那裏,歐臨鈺更是皺著眉頭看她,顧小卿也不怯場,大方的看著大家。歐臨鈺剛要開口說什麼,到是那個副局長先出聲,他先哈哈的笑了兩聲:“歐總,我說你今天怎麼帶了個秘書來吶,原來是這個意思。行!你也不用喝兩杯,我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別說我們欺負小女孩子。”

  有些僵持的氣氛就這樣就算是帶了過去,顧小卿以前跟著張耀陽早就練出來了,她喝酒很豪爽,從來不推不讓,給人的感覺很豪氣,說的話聽著也讓人覺得舒服。這頓飯算是把客人都招呼滿意了。

  這頓飯顧小卿大概喝了一斤白酒,好在她神色還算正常,看不出喝多的樣子。

  飯局散了後她和歐臨鈺把客人一直送出酒樓,他們站在酒樓前的馬路邊又客氣寒酸了半天,等司機把車開過來,他們才各自上車離開了。

  目送著兩輛車離開,顧小卿轉回身對歐臨鈺說:“歐總,我喝酒了,不能給你開車了,你自己打車回去行嗎?明天我早點過來把車開過去接你。”

  歐臨鈺皺著眉頭看了她半響:“你還行嗎?”

  “我沒事,你走吧。”說著還伸手給他攔了一輛出租車。

  顧小卿給歐臨鈺把車門打開,請他上車。歐臨鈺站在車門口問她:“你怎麼回去?”

  “我一會也打個車回去,你先走吧。”顧小卿一臉平靜的看著他說。

  歐臨鈺又皺起了眉頭,但他沒有說話,彎腰坐進了車裏。

  看著出租車開遠了,顧小卿再也忍不住,蹲在馬路邊的樹下,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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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顧小卿這些年被張耀陽練的,在酒桌上基本什麼陣仗都見過。她從一開始吐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到後來不管喝再多只要趕緊吐出來就沒事了。

  顧小卿蹲在路邊正挖心倒肺的吐,酒液混著她吃的晚飯噴了一地。酒味混著一股惡臭在她周圍散發開來,她很難受,人也狼狽的很。等她吐得差不多了,人也有些虛脫了,蹲在地上慢慢倒氣。

  她卿蹲在地上側了側身,離她自己吐得東西遠點。就在此時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塊方格子的手帕,順著那只修長漂亮的手往上看,歐臨鈺那張英俊的臉印入眼簾。

  歐臨鈺面無表情,但看的出他此時臉上的線條比較柔和。他不說話,一直伸著手。顧小卿納納的從他手上接過手帕,擦乾淨嘴角殘留的汙漬。

  “還站的起來嗎?”歐臨鈺問她。

  “嗯。”顧小卿點點頭,用手撐著膝蓋慢慢站了起來。她低垂著腦袋站在歐臨鈺面前。

  歐臨鈺看著自己面前的女孩,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事情等著受罰的孩子。和剛才在酒桌上八面玲弄的酒中豪傑,好像是兩個人,他歎了口氣說:“走吧,帶你去吃點東西,你胃都吐空了。”

  顧小卿不敢反駁,乖乖跟著他上了出租車。歐臨鈺一路都不說話,轉頭看著窗外。顧小卿不敢靠他太近,離他遠遠的低著腦袋緊靠門坐著。

  歐臨鈺把顧小卿帶到了一家飯館。這是一家廣東人開的粥鋪,裏面專賣粥。店面不大但很乾淨,這個時候沒什麼客人,大堂裏很安靜。

  歐臨鈺帶著她在一個位置坐下,給她點了一碗小米粥,自己要了一碗海鮮粥。等粥上來以後,顧小卿終於不再覺得那麼尷尬,她低頭默默的翻攪著碗裏的黃燦燦的小米粥,送了一口進嘴裏,香甜溫暖的味道順著食道滑進胃裏,頓時舒服很多。

  歐臨鈺沈默的坐在對面,一直沒有動眼前碗裏的東西,只是不停的用湯勺慢慢的攪動著碗裏的海鮮粥,似乎在想著什麼。

  忽然歐臨鈺開口道:“現在這社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想要好好做件事情,怎麼就那麼難吶?非要七拐八彎的搞盡名堂。”

  他這話雖然說的沒頭沒尾,但顧小卿還是聽懂了。她低低的說了一句:“胡雪巖說過道理是直的,道路是曲折的。”

  歐臨鈺看著顧小卿楞了半響,忽然笑出聲:“是啊,道理是直的,道路是曲折的。胡雪巖這人雖然後來的結局不好,但他也算是中國近代商人的典範了。做人是要通達,有大誌向一些。”

  歐臨鈺的心情似乎好了起來,他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說:“這家店開了20多年,老板從父親做到兒子,味道還那麼好。”

  這些日子以來,顧小卿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歐臨鈺,心情愉悅的,沒有防備的輕鬆自在的說話,不自覺的她嘴角含起了一抹笑容。

  歐臨鈺喝了兩口粥擡頭對顧小卿道:“我看過你設計的作品,老實說不太有什麼天分,但好在夠嚴謹。你有沒有想過轉行來做我的行政助理?”

  顧小卿楞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她這個人沒什麼大智向,她現在的這份工作雖然沒有做出什麼成績,就是以後也不太可能成名成家什麼的,但這是她最拿手的,一直賴以為生的技能,她不想放棄。

  歐臨鈺看她拒絕了,也沒再說什麼。兩人沈默的吃完東西,結了賬,一起走出店門站在馬路邊上打車。

  坐上出租車後,歐臨鈺問顧小卿家的地址,顧小卿不解的看著他。歐臨鈺無奈的笑了一下說:“未必我一個大男人還要你送不成?”

  車子一路向顧小卿家的方向駛去,一路上車廂裏很安靜。顧小卿嘴角一直含著微笑,歐臨鈺低頭沈默著。

  下車後,顧小卿轉身微彎著腰對車裏的歐臨鈺說:“謝謝你,歐總。”歐臨鈺輕點一下頭,一直看著顧小卿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裏,眼神深邃。

  顧小卿上樓的腳步是輕快的,她知道歐臨鈺已經不再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雇員了,至少他現在已經願意和她交談了。現代的人彼此之間固然冷漠,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做不了真正的自己,但誰對誰好,到底心裏還是清楚的。

  正月二十九這天是張耀陽結婚的日子,這麼緊急的把日子安排在年關,顧小卿想來,張媽媽的病情應該已經是很嚴重了。張媽媽有嚴重的風濕性心臟病,以前顧小卿還經常上她們家去走動,自從發覺張耀陽對自己心思後就慢慢減少了去的次數。

  他們的婚禮是在C城的一家五星級賓館舉行的,顧小卿在宴會廳的門口見到了盛裝的新郎新娘。

  張耀陽一臉平淡看不出什麼喜氣,到是新娘一直微笑著,臉上洋溢著幸福。雖然她的臉上畫著厚厚的彩妝,但還是看的出那是個瘦小恬靜的女孩。

  張耀陽幾乎不看顧小卿,看到她的到來緊抿著嘴角,一臉嚴肅。顧小卿微笑著和她們打了招呼,在門口交了禮金,走進宴會廳。

  張耀揚今天辦酒大概擺了50多桌,顧小卿在招呼男方賓客的桌子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她來的還算早,宴會廳裏的賓客不是很多,很多桌子都沒有坐滿。

  顧小卿正坐在那裏四處打量,忽然看見歐臨璽從門口走了進來。歐臨璽穿的還是那麼醒目,黑色的純手工西服,軟底小牛皮鞋,低調而奢華。他站在門口四處打量,終於和坐在角落裏的顧小卿對上目光,只見他燦然一笑,風度翩翩的走了過來,一路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顧小卿不覺好笑,心想:“你就裝吧。”

  歐臨璽走到她面前停住,上下打量顧小卿一番:“我說,顧小卿你怎麼還是這麼醜,人家婚禮你就不能穿好看一點?”

  因為今天是張耀陽的婚禮,顧小卿特意穿的比較低調,身上的衣服都是淺灰色的暗色系。現在被歐臨璽這麼一說,她都懶得離他,乾脆把頭轉向另外一邊,裝不認識他。

  歐臨璽也不氣餒,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也不說話掏出手機玩遊戲。他們這一桌漸漸座滿了人,大部分顧小卿都不認識,應該都是張耀陽的同學朋友之類的。大家坐下後互相不冷不熱的打招呼,歐臨璽一直低頭玩他的手機,頭都不擡,也不和人說話。

  整個婚禮熱鬧的有些嘈雜,顧小卿看見張耀陽喝了很多酒,基本上是來者不拒。但他一直不看顧小卿所在的方向。顧小卿不知道他是否在心裏怨恨著自己。

  顧小卿看後來張耀陽已經喝的一臉通紅,人都快站不穩了。她怕再留在這裏,萬一一會張耀陽控制不住自己會做出什麼尷尬的事情,所以趁著他們還沒有到這桌來敬酒趕緊站起來,偷偷溜了出去。

  從酒店出來,冬日難得的陽光照在身上,天空一片碧藍。顧小卿仰頭呼出一口氣,沿著街邊慢慢走著,她其實沒吃多少東西,到沒覺得餓,就是有些乾渴。她慢慢走到前面的報刊亭給自己買了一瓶水。

  顧小卿正在付錢的時候,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她回頭看見歐臨璽坐在車裏測頭笑嘻嘻的看著她。

  顧小卿沒過去,站在那裏,擰開瓶蓋自顧自的喝了口水。

  歐臨璽朝她大聲喊:“顧小卿,走,帶你玩去!”

  “不去。”顧小卿原地不動搖了搖頭。

  歐臨璽挫敗的垮下嘴角,他把頭伸出窗外對著她道:“算我請你幫個忙行嗎?”

  “幹嘛?”顧小卿不感興趣的問。

  “這不快過年了嗎?我想去花卉市場買些花啊樹啊什麼的裝飾一下家裏。你去幫我選選唄。”

  顧小卿不說話站那猶豫著。歐臨璽再接再厲的道:“去吧,去吧今天是周末,反正你也沒事,回去還不是閒著。”

  顧小卿想了一下,走過去坐上歐臨璽的車。看她上車,歐臨璽馬上把嘴咧的大大的。

  C城的花卉市場在郊區,他們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因為快過年的原因,市場裏人潮湧動,歐臨璽很自然的牽起顧小卿的手走了進去,因為人太多,顧小卿也怕擠散了,所以也隨他了。

  兩人隨著人流慢慢的往前走著,顧小卿也沒看歐臨璽買什麼,在每個攤位上東看看,西看看,看見感興趣的就湊上去問問句攤主東西的價格。一路走下來,看了不少也問了不少就是沒見他買。顧小卿也好脾氣的隨他一路走著。

  終於歐臨璽在一個攤位前對一顆碩大的金橘樹産生了興趣,圍著那棵金橘轉了兩圈,顧小卿看那棵金橘確實長的好,大概有一人那麼高,樹上果實纍纍,遠遠看去金燦燦的一片。

  歐臨璽向攤主打聽價格,攤主報了個價,顧小卿雖然對這個不懂行,可也知道攤主是在蒙人。她看了看歐臨璽身上的衣服也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

  顧小卿站在傍邊沒打算插手,她有些不厚道的想反正歐臨璽有錢,被人蒙了也不在乎那點錢。

  誰知顧小卿卻小看了歐臨璽,只見他往那一站拉開架勢就與攤主不屈不撓的討價還價,一開口就把價格從1500砍到500,攤主當然不幹,歐臨璽也不著急站那貧嘴滑舌,耍盡了名堂。哪還有一點翩翩貴公子的做派,整個一個貧嘴的胡同串子。鬧的後來攤主連別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給他煩的不行。

  最後攤主終於忍不住了說:“你也別500了,就你這個價,我肯定是不能賣的。我就給你個進貨價,800。你看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您也別耽誤我做生意了行嗎?”

  這回歐臨璽痛快的答應了,他問攤主可不可以送貨。老板說可以給他找一個送貨的但運費要他自己出。歐臨璽也痛快的答應了。

  老板打電話叫來一個開三輪摩托的司機,那人一看就是生活在這個城市,社會底層的人,他從車上跳下來,搓著手來到她們面前說:“老板,您要送貨啊?”

  歐臨璽找那攤主要來紙筆寫了個地址對那司機說:“把這盆金橘送到這個地方多少錢?”

  那司機張口說:“250”

  顧小卿在一旁低笑出聲,她以為歐臨璽又要砍一番價,誰知他卻痛快的說:“行。”

  顧小卿不禁有些驚異的看著他,那司機更是高興,歐臨璽給了錢,他就歡天喜地的把金橘抱上車,打聲招呼高興的走了。

  顧小卿不由好奇的問歐臨璽:“你這回怎麼這麼痛快了?”

  歐臨璽轉回身簡單的回了一句:“他們賺錢最不容易。”

  顧小卿想:“是啊,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沒有一技傍身,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生存,賺錢最是辛苦也,也最不容易。”

  誰知她正在那感慨,歐臨璽轉忽然又來了一句:“怎麼樣?覺得我這人不錯吧?”一臉的自得。顧小卿瞬間無語了。

  接下來她們基本沒買什麼大的東西,到是路過一個賣觀賞魚的攤位,歐臨璽非要買一對接吻魚,顧小卿不由的在旁邊勸他:“這魚養起來很麻煩的。”

    誰知歐臨璽轉過頭來回道:“誰說是我要養了,我是買來送給你的。”

  “啊!我不要,這是熱帶魚不好養活,再說我家也沒有魚缸啊?”顧小卿趕緊反對。

  歐臨璽不說話,一直盯著她,那眼神看著像生氣了。最後顧小卿只有投降:“行,行我養還不行嗎?”歐臨璽這才咧嘴笑了。買了一個很漂亮的小魚缸,一個加溫棒,還有一對接吻魚。臨出市場的時候歐臨璽還買了一束碩大的滿天星,那把花大的都可以把顧小卿的整個頭都擋住。

  最後他們終於在日頭偏西的時候最,回到顧小卿家樓下,顧小卿抱著一大堆東西下了車。和歐臨璽道了再見,小心翼翼的抱著魚缸往樓裏走,歐臨璽在後面喊住她:“顧小卿!”

  顧小卿莫名其妙的轉回身。

  “你知道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嗎?”歐臨璽撐著車窗問她。顧小卿搖搖頭。

  “回去百度一下。”說完就飛快的把車開走了。

  顧小卿回到家,先把魚安頓好,然後進衛生間洗了個澡,等一切都收拾好後,她才坐下來打開電腦,點開百度輸入:“滿天星的花語。”

  搜出來的“等待”兩個字,讓她坐在電腦前久久不能言語。半響後她轉頭看著身旁魚缸裏的兩條接吻魚,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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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每個月的月中,顧小卿總要送歐臨鈺去C城的市療養院,她送他去過兩次。每次歐臨鈺都會在裏面待一個下午。

  歐臨鈺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但每次他從裏面出來顧小卿都知道他很難過。

  正月二十九這天下午,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顧小卿把歐臨鈺又送到了療養院的門口。顧小卿看他進去的時候手裏提了幾個名牌服飾的購物袋。

  歐臨鈺提著手裏的東西,座電梯直到療養院的四樓。這一層是特護病房,環境安靜整潔,他路過護士站的時候,裏面的一個小護士向他招呼:“歐先生,您來看您母親了?”

  歐臨鈺淡淡的點了下頭,一路向走廊盡頭走去。整條走廊寬闊而寧靜,他的腳步聲在裏面發出“噠噠”的回聲,每走一步那空洞的回聲都仿佛在敲擊著他的心臟,讓他有一種鈍痛的感覺。

  每個人活在世難免會遇到有些磕磕碰碰,身上總會留下些傷痕,即使你身上光潔無痕,那些傷痕也一定會在你的心裏,在歐臨鈺的心裏他的母親就是他的傷痕。

  歐臨鈺的母親叫吳曼清,她是一個將軍的女兒。在她的童年和青年時期可算是是幸福而順足的,直到遇見歐臨鈺的父親開始了她這一生的劫難。

  歐臨鈺的父親叫歐祈顔,是當時舊上海剛解放時,沒有來得及出逃的,一個大家族幼子的兒子。在當時中國那樣的環境下他們一家雖受盡了磨難,但是舊時大家族養育子女的方式卻保留了下來。

  歐臨鈺的母親遇見歐祈顔時,正是70年代中期。那時候的生活緊張,人們的生活大都窘困。當年的吳曼清去同學家玩,在一個大雜院裏看見了歐祈顔。

  歐臨鈺的相貌完全承襲了他的父親,可以想象當年20的歲吳曼清正是女子懷春的年紀,在當時全國人民一片灰藍的樸素顔色下,見到一身白襯衫的歐祈顔是多麼的震撼。

  在那樣的一個雜亂擁擠的環境裏,女子的心思有了變化。

  吳曼清是個文靜而浪漫的女子,她和歐祈顔的婚姻,可以說是她一手主導的。在當時那樣的環境裏,一個帶著資本家反動派的帽子,一個是將軍的女兒。兩人社會地位有著巨大的差異,這讓位於弱勢的一方即使不願意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吳曼清雖是將軍的女兒但是並不驕縱,結婚後她並沒有住在娘家,而是住進了歐祈顔家的大雜院,從此洗手作羹湯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她是愛歐祈顔的,但婚前由於條件的限制她們沒有什麼見面的機會,就連婚事都是吳曼清的哥哥上門去提的。

  結婚後她才發現自己嫁的人,並沒有像她一樣把自己放在心裏,她的丈夫對她是冷漠的,無視的,丈夫留給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在那個大雜院她們住的屋頂上,自己的丈夫經常一個人站在那裏仰頭望著天空。神情是那麼憂郁不得誌,而自己只能離得遠遠的看著,永遠走不進他的心裏。

  這種壓抑的婚姻生活過了五年,時間到了八零年的改革開放初期,歐祈顔在美國的家族傳來了消息,那一年歐祈顔以探親的名義去了美國,他走的時候吳曼清已經懷了身孕。

  歐祈顔這一走就走了5年,再回來時,身邊多了個女人和兩個孩子。而他回來目的是來接自己的父母順便和吳曼清離婚的。

  在歐祈顔走的這五年裏,吳曼清在家裏生了孩子,照顧公婆。歐祈顔的父母在那樣的年月裏經曆了很多磨難,身體並不好。吳曼清一個女人自己帶著孩子撐起一個家,為了照顧公公的面子,就算是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向娘家求助過,可想而知日子過的有多麼艱難。

  她其實是個柔弱的女人,她自己的母親也是舊上海大家族的女兒,從小被她的母親教育的知書達理,她的心思是纖細而浪漫的,從骨子裏她就少了一種生活在社會底層女子身上的彪悍。所以當守了五年,盼了五年結果卻等來了一身光鮮的丈夫帶著美麗的女人和他們的孩子,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要和她離婚時,當時她的神智就不太正常了。

  她們的婚最終也沒有離成,因為吳曼清瘋了,醫生診斷為精神分裂癥。就連歐祈顔的父母也堅決反對歐祈顔離婚。最後歐祈顔看這種情況也實在不再適合談離婚的事情就帶著父母回了美國,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在歐臨鈺5歲以前的記憶裏,她的媽媽是一個溫柔勤勞的女人,留在那段記憶裏最深的記憶就是每當他半夜醒來,媽媽在燈下的背影。

  5歲以後他回到了外公家生活,那時候她媽媽的病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像個正常人。就是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待著。不好的時候就經常乘大家不註意跑出去,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了,一家人帶上警衛員滿世界的找。當時小小的歐臨鈺隱隱知道媽媽可能去的地方,帶著外婆回到那個當初他們居住的大雜院,果然看見她媽媽正忙裏忙外的在做衛生。當時他外婆就哭出了聲,上去奪下她媽媽手裏的東西說:“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裏幹什麼?”

  聽了這句話母親瞬間就呆滯的立在那裏,那臉上的表情是空洞的悲傷,讓歐臨鈺銘記在心裏至今不能遺忘。

  吳曼清的病時好時壞的持續了5年,在歐臨鈺10歲的時候,那一年也是快過年的時候,那幾天吳曼清的精神很好,說是快過年了帶歐臨鈺上街去買過年的衣服。當時家裏人看她精神不錯,就派了個警衛員做司機跟著他們。結果他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他們的吉普車和一輛卡車相撞。司機當場就死亡了,車禍發生的瞬間吳曼清本能的把孩子壓在身下,結果她自己卻因為擠壓雙腿骨折了。

  他們的車被撞到後側翻在馬路邊,吳曼清醒來後起身查看身下的歐臨鈺,歐臨鈺一臉的血,已經沒有了呼吸。她發出一聲尖叫又暈了過去。

  後來她們被送到了醫院,歐臨鈺沒有受什麼傷,當時事實是被她媽媽壓得窒息了,只是暫時醒的休克。清醒後很快就沒事了,但是他的媽媽從此後卻徹底的瘋了。

  吳曼清一直認為自己的兒子死了,從此再不願意與人交流。就連歐臨鈺站在她面前也不認識他了。後來,隨著歐臨鈺漸漸長大,歐臨鈺就更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因為歐臨鈺越來越長的像他父親。吳曼清好的時候還好,不好的時候抓起什麼就打他。瞪著他的眼裏充滿了恨意。

  這些年,家裏老人的歲數漸漸大了,身體都不太好。沒有人能照顧吳曼清,歐臨鈺自己又不能接近她,所以就把她送到療養院來了。就是在療養院裏歐臨鈺也不敢經常來看她。有時候吳曼清看見他,激動起來會渾身抽筋。

  歐臨鈺走到走廊盡頭的病房前,用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兩聲。他在房門前站了一會,沒有聽見聲音從裏面傳來,轉動把手,輕輕把門推開。

  病房佈置成桔黃的色調,裏面溫暖而舒適。正對著窗戶的輪椅上坐著個人。那人從背影看頭髮已經花白。

  歐臨鈺走到輪椅前面蹲下身子,握著輪椅上女人的手喊了一聲:“媽。”

  女人眼睛一直看著窗外,其實單從臉上看,她還不算老,至少還不到滿頭華髮的年紀。她雖然看著窗外,但眼神卻是呆滯的。

  歐臨鈺搬了個小板凳在她腳邊坐下,伸手給她按摩著腿,吳曼清那次車禍後腿雖然後來醫治好了,但現在上了年紀腿腳開始有些不利索了。

  歐臨鈺安靜的按著,病房裏很靜。他開口說:“媽,快過年了,你以前最喜歡打扮了,我給你買了好多衣服。一會讓護士給你試試?”

  “外公,外婆身體都很好。舅舅在美國移植了心臟。他現在在那裏療養,今年應該不回來過年了。”

  “媽,你想不想外婆?她很掛念你,你要是願意,我明天接你回去過年好不好?”

  沒有人回應他,歐臨鈺一個人自說自話的念叨著,他低著頭註意著自己手上的力道,冷不防手被吳曼清伸出來的手抓了一下。歐臨鈺一驚擡起頭,吳曼清已經從輪椅上站起來朝他撲了過來。

  歐臨鈺這種場面見得多了,他一把攔腰把他媽媽抱住,扭身按了床頭的應急燈。吳曼清在他的懷裏“呵呵”的嘶吼著,拼命的掙紮,她伸長了手在歐臨鈺的臉上抓出了幾道血印。

  歐臨鈺抱緊吳曼清嘴裏徒勞的說著:“媽,媽是我啊,我是臨鈺啊!”醫護人員很快就衝了進來。衆人合力把她們兩個分開,歐臨鈺回頭看著還在掙紮的母親,吳曼清正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自己。看著這樣的母親他心如絞痛。

  門口的小護士對他說:“歐先生,你先回去吧,你走了,她就好了。”

  歐臨鈺疲憊的用手抹了一把臉,轉身對她說:“我給她買了衣服,明天過年,你看她喜歡哪件給她換上。麻煩你了。”

  小護士趕緊說:“沒問題,你放心好了。”

  歐臨鈺最後再看了一眼母親轉身出了病房。他下樓來,看見顧小卿坐在車裏安靜的等著他。聽見聲音轉頭看向他,等看清他的臉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她什麼也沒說,把頭轉開了。

  歐臨鈺上車以後,什麼也沒說,用手支著下巴,手指撫著嘴唇看著窗外發呆。C城的冬天天黑的很早。現在才5點多天色已經全黑下來了。

  顧小卿雖然不知道歐臨鈺遇到了什麼事情,但她知道他現在的心緒一定起伏很大。所以他既然沒有說去哪裏,她也沒問,慢慢的把車往市中心開。

  C城的市療養院在郊區,顧小卿把車開進市區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整個城市到處是耀眼的街燈,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顧小卿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歐臨鈺,發現他一直保持著剛才上車的姿勢沒有動過,終於她忍不住開口:“歐總,要送你回家嗎?”

  良久之後後面傳來聲音:“帶我去個能喝酒的地方吧。”

  顧小卿不禁驚異的回頭看他一眼。

  歐臨鈺知道她的意思說道:“我只喝啤酒是不會酒精過敏的。”

  顧小卿沒有說話,最後把車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口,這是一家清吧,所處的位置不是很繁華。以前顧小卿經常會來這裏坐坐,裏面的環境比較清淨。

  把車停好後,歐臨鈺下車問她:“你有事嗎?”顧小卿搖了搖頭。

  “那就進來陪我喝一杯吧。”歐臨鈺說完就率先走了進去。

  顧小卿跟在歐臨鈺的身後走進了酒吧,這個酒吧有一個小舞臺,每天晚上有一只業餘的樂隊在這裏表演。她們找了個靠舞臺近的位置坐下。

  現在還沒到表演的時間,舞臺上的人正在調試著樂器,發出單調的音節。歐臨鈺已經脫了外面的西裝外套,領帶也解開了,鬆垮跨的系在襯衣領口。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一種頹廢的氣質。

  歐臨鈺點了瓶啤酒,顧小卿要了一杯飲料。兩人相對而坐,互相都沈默著。

  8點多的時候,舞臺上傳來了音樂聲,一個身穿長裙性感的女人在麥克風前吟唱,她的聲音低啞而富有磁性,她唱的是首外文歌曲,顧小卿聽不懂她唱什麼。只知道她的聲音舒緩而性感,聽起來很舒服。

  歐臨鈺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半側著身體看著舞臺。過了一會他似乎又不感興趣的轉過了身,低頭默默的喝酒。

  顧小卿看的出來歐臨鈺的情緒很低落,她想他應該是受了什麼傷害。

  顧小卿喝了一口飲料,這時候臺上的一首歌已經結束,她忽然對歐臨鈺說:“歐總,我給你唱首歌吧。”

  歐臨鈺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顧小卿也不等他回答,徑自向臺上走去。臺上的人看見有個客人上來了,都好奇的看著她。

  顧小卿也沒不好意思,她毫不扭捏的對他們說:“可以借你們的舞臺用5分鍾嗎?我的朋友今天心情不好,我想唱首歌安慰他,可以嗎?”

  樂隊的成員見她語氣客氣,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表演就答應她了。顧小卿見他們同意了又走到抱吉他的伴奏身邊說:“大哥,能把你的吉他借給我用用嗎?”

  彈吉他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笑笑把吉他遞給了她。顧小卿對他說了聲謝謝,然後搬著他的椅子回到舞臺中央。

  顧小卿坐下後把麥克風調整好位置,她稍稍調了一下琴弦,彈撥了兩聲,找了找感覺。然後她開口就唱。

  還是她唯一會的那首紅豆,稍稍有些沙啞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傳了出來,這時候酒吧裏的人不是很多,人們說話的聲音也不大,環境很安靜,她的聲音一傳出來立刻就清晰的進入每個人的耳膜。

  她唱的歌聲沒有什麼修飾,純粹而乾淨。雖不是好聽的震撼人心,但自有一種特別之處。

  歐臨鈺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顧小卿的舉動,直到她的歌聲傳來。才轉過身體面向著舞臺。

  顧小卿安靜的彈唱著,沒有多餘的眼神和動作,歐臨鈺細聽她的聲音,覺得她的嗓音乾淨而純粹很是耐聽,可聽著聽著就覺出不對了。

  顧小卿把這首個唱的異常平緩,如在低低的輕述和撫慰。歐臨鈺忽然明白了顧小卿這是在安慰他吶,明白過來後,他心裏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歐臨鈺什麼時候也需要別人可憐了。

  想到這裏他忽然失去了興致,站起身拿著西服走了出去。顧小卿一轉頭看見歐臨鈺已經走遠的身影,也顧不上還沒唱完。趕緊站起來把吉他還給人家,朝他們半鞠了個躬說了聲:“對不起。”然後飛快的跑出去追歐臨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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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59: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歐臨鈺從酒吧裏出來,自顧的往前走著。他心裏有種無奈的傷痛,可能每個男人都是戀母的,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見過父親,母親在心裏占據了很大的位置,他不缺父愛,他的舅舅一生未婚,從來就把他當自己的兒子來養。但是母愛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成了他求不得的一種念想。

  這種事情如果放在別人身上,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就理智客觀的看開了,但歐臨鈺從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聰明敏感的孩子,因為從小就沒有父親,他很依戀自己的母親。他記事早,發生在她媽媽身上的所有苦難他都知道,所以他不能去厭恨自己的母親,時至今日母親在他心裏終於成為了一道總也好不了的傷口。

  離歐臨鈺大概有5、6米的樣子,顧小卿在後面默默的跟著他。

  歐臨鈺走在前面,手裏提著西裝,走的並不快,姿態隨意而懶散。他五官英俊,衣著精致,姿態恣意,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頹廢,不羈的氣質,引得過往的女性頻頻回頭觀望。歐臨鈺似乎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繼續從容的往前走著。

  顧小卿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雖然他的肩膀端的很平,腰挺的的筆直,但不知為什麼她就覺得他其實很痛苦。

  一段時間後,前面的歐臨鈺忽然停住轉過身,他註視著不遠處的顧小卿。片刻之後他開口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顧小卿仰頭與他對視著,輕聲說:“我想你一會要用車。”

  兩人沈默的互相對視著,他們身邊人來人往,兩人之間的空間好像與周圍隔離開來,獨立的寧靜著,良久以後歐臨鈺說:“你過來。”

  顧小卿慢慢走到他身前。來到歐臨鈺的身邊,剛才那片刻的勇氣似乎用盡,她不由的低下了頭。

  “你喜歡我。”歐臨鈺用肯定句陳述著。

  顧小卿把頭垂的更低了。她窘迫的搓著衣角羞於啓口,但她片刻後又揚起了頭,望著歐臨鈺的眼睛堅定的說:“是!”

  歐臨鈺註視著面前的顧小卿良久後他忽然說:“你想試試嗎?”

  〝啊?”顧小卿疑惑的看著他。歐臨鈺沒再說話拉著顧小卿極步往車的方向走去。

  其實這話歐臨鈺與其說是在問顧小卿,不如說是在問自己願意試試嗎?他這個人在感情上有些潔癖。不輕易讓女人靠近他,他的身體也有些冷感,對那些主動接近他的女人,他也一直沒有什麼熱情。對於大多數男人都熱衷的性事,再他來說慾望也不大。

  但是這個顧小卿安靜的,沈默的出現在他身邊,他直覺她是溫暖的,其實他是寂寞的渴望一種感情的。所以他想讓自己試試,哪怕只有片刻的溫暖。

  歐臨鈺把顧小卿拉到車前,打開駕駛室的門,把她推了進去。他自己也繞到另一邊,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開車!去我家。”他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顧小卿沈默的發動汽車,往歐臨鈺家駛去。對於剛才歐臨鈺說的試試,她沒有問他。顧小卿想:“這個人哪怕叫她上刀山,恐怕自己也會去的。”管他說要試什麼吶?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歐臨鈺拉著顧小卿的手直接座電梯上了頂樓。開門的時候歐臨鈺轉頭看了她一眼,顧小卿平靜的回望著他。他終於什麼也沒說低頭打開了房門。

  門在身後一關上,歐臨鈺就俯身吻上了顧小卿,一開始他的吻如蜻蜓點水,稍稍觸碰就離開,好像在試探著。然後他的嘴唇與顧小卿嘴唇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慢慢變成了一個纏綿的吻,隨著越來越深入的纏綿,這個吻變成了歐臨鈺單方面的掠奪,他的動作開始激烈而火熱。

  顧小卿似乎早知道會發生什麼,慢慢放鬆身體,生澀的給與著。

  歐臨鈺的手鑽進她的衣服裏,熱烈的撫摸著她的身體。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激情,覺的自己似乎要爆開了。他有些艱難的離開顧小卿的嘴唇,俯身攔腰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顧小卿有些驚慌的抱住他的脖子。

  來到浴室,歐臨鈺她把放到一邊,轉身把花灑開到最大,片刻後熱水如雨一樣傾瀉下來,他一把將顧小卿推到花灑下,讓她靠著牆又吻了上去。熱水灑在兩個人的身上,不消片刻他們就渾身濕透了。

  歐臨鈺的吻有些瘋狂,他暴躁的撕扯著顧小卿身上的衣服,顧小卿乖順的配合著他把自己脫的赤裸。她靠著牆,赤裸著身體,微微顫抖著。

  歐臨鈺看著她的目光火熱而充滿慾望。

  脫完顧小卿的衣服,他又用極快的速度甩掉自己身上的束縛。因為濕了的關係他脫起來有些麻煩,最後乾脆一把扯落了襯衣上所有的釦子。

  幾乎沒有停停頓的,他整個人覆到顧小卿身上。

  顧小卿發現歐臨鈺似乎對她的身體很是著癡迷,不停的在她身體上探究著,他的手帶著很大的力度,手掌帶著灼熱的溫度在她身上留下一片片紅痕。

  歐臨鈺幾乎是帶著一股暴躁的情緒啃咬著顧小卿的脖頸處,他猛地分開她的雙腿挺身進入,那一瞬間,顧小卿仰頭痛呼出聲。

  歐臨鈺呆楞在那裏,他低頭看著顧小卿:“你後悔嗎?”

  顧小卿搖搖頭,甩掉眼角的眼淚。歐臨鈺再不說話,低頭在她身體裏律動起來。顧小卿放鬆身體承受著,她擡著頭看著屋頂,眼睛裏一片虛無,水灑在她的臉上,在她的眼睫上留下晶瑩的小水珠。

  深夜,歐臨鈺家大的有些誇張的衛生間裏。潔白乾淨的馬桶上,顧小卿抱膝坐在上面。她穿著一件歐臨鈺襯衫。那襯衫穿在她身上很是肥大像掛在她身上一樣,在暈黃的燈光下她低頭坐在那裏,顯得纖細而柔弱。

  顧小卿垂頭看著前面瓷磚上的一個小黑點,楞楞的發著呆。對於歐臨鈺她一直都存著一種仰望的心理,每天只要能看見他,偶爾能說上兩句話,她的心裏就踏實了。她從來沒有打算把這份感情述說出口,哪怕就是有一天歐臨鈺結婚了,她也只會把這份情懷埋在心底,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對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其實是大大超出她心裏的企盼,但她又似乎沒有一點愉悅的心思。

  顧小卿正低頭在那裏發呆,衛生間的門被輕輕地推了開來。歐臨鈺穿著一條睡褲靜靜的站在門口。

  歐臨鈺在顧小卿離開他身體的那一刻就醒了,他這個人很難入睡,睡著了也容易驚醒,所以睡眠對他來說一直都是珍貴的。

  顧小卿擡頭與他對視著,不知道說什麼好。歐臨鈺低低的開口:“你後悔了?”顧小卿睜著黑黑晶亮的眼睛搖搖頭。

  歐臨鈺沒再說話,走過去拉起顧小卿的手,把她從馬桶上帶起來。顧小卿乖乖的,由著他把自己帶回臥室。

  回到床上,歐臨鈺把顧小卿擺成一個側臥的姿勢,然後自己幾乎是整個人覆蓋在她身上,把她正面擁進懷裏。

  這個姿勢,其實讓顧小卿被抱的並不舒服。但歐臨鈺整個人的身上帶著一種強勢和需要的氣息,讓她不忍拒絕。

  房間裏漆黑一片,安靜的空間讓她可以清晰的聽見歐臨鈺的呼吸聲。

  黑暗裏忽然傳來他的聲音:“我們先試著交往一段時間行嗎?”

  片刻後顧小卿悶悶的回道:“好。”

  第二天上午10點多鍾,天光已經大亮,雖然房間裏還是很昏暗,但是擋不住幾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進來。

  歐臨鈺睡到自然醒來,他翻身拿起床頭櫃上的錶。不覺楞了一下。他從十歲以後就沒有過睡到7點以後的記憶。他每天臨晨2、3點才上床,上床以後還要培養一個多小時才能睡得著。早上一般6點半會準時醒來。今天可以說是多少年來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

  顧小卿看他醒來,趕緊翻身下床向衛生間跑去,她其實早醒了,但歐臨鈺一直固執的執著的摟抱著她,她不忍吵醒他,所以她的晨尿一直憋到現在。

  歐臨鈺看著一臉通紅跑進衛生間的顧小卿,有些莫名其妙。翻身從床上下來,找了件睡袍套在身上。他感覺今天的精神格外的好。

  顧小卿上完廁所後,順便在衛生間裏洗了個澡。她覺得歐臨鈺家的衛生間乾淨的夠可以,衛生間這種地方最容易産生衛生死角,可這裏到處都光潔如新,像樣板間一樣。

  洗完澡擡眼看見毛巾架上掛了兩條深藍色的毛巾,應該是歐臨鈺用的,她也不管那麼多了,扯過來先用了再說。

  顧小卿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出來時發現歐臨鈺已經不在臥室裏了。她穿著歐臨鈺的襯衣神色自然的打開臥室裏的衣帽間。她在裏面翻翻撿撿,發現歐臨鈺的衣服都很正統,西服,襯衫,褲子排列整齊的排排掛好。

  她想給自己找條褲子穿上,但找了一圈發現如果要想穿他的褲子估計得把褲腰提到胸部。最後只得放棄,翻出一條歐臨鈺睡褲套上,褲子上有鬆緊帶她只要把褲腿挽高一些就好了。

  顧小卿勉強收拾好自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來到客廳,她發現這個房子的整個佈局很空曠,簡潔沒有人氣,在客廳裏沒看見歐臨鈺,廚房裏傳來聲音,她尋聲走過去,發現歐臨鈺正在竈前煎雞蛋。抽油煙機轟轟的響著,他沒聽見顧小卿走近的聲音。

  顧小卿見他手法熟練,利索的關上火把煎成一面熟的雞蛋起鍋裝盤。歐臨鈺端著兩個盤子轉過身來,他穿著一件長長的睡袍,前面的敞開著,露出大片胸膛。看起來很性感。

  歐臨鈺轉身看見身後的顧小卿,有片刻的呆滯,隨後他說了聲:“早。”

  “早。”顧小卿回道。

  歐臨鈺把兩個盤子放到餐桌上扭頭對顧小卿說:“過來吃早餐吧。”

  歐臨鈺準備的早餐是純西式的,牛奶,麵包,煎雞蛋,還有一塊火腿,兩人相對而座都默默的吃著東西。

  氣氛有些尷尬,昨天以前兩人其實都還只能算作比較熟悉的陌生人。歐臨鈺率先開口:“你在哪裏過年?”

  “應該會回我爸媽那裏。”顧小卿回道。

  “嗯,我一會兒會回我外公那裏,大概初三回來。”

  “哦。”顧小卿聲音低低的。

  兩人一時又都沈默下來,吃完早餐後顧小卿主動去廚房洗了碗。從廚房出來,她看見歐臨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一派閒適的樣子。

  顧小卿窘迫的站在廚房門口,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向歐臨鈺要身衣服好穿回家去。昨天她那身衣服早被他撕壞了。

  歐臨鈺似有所感,他擡起頭,看見顧小卿站在門口張口欲言又似乎不好意思。他放下手中的報紙,起身對顧小卿:“你來。”說完就率先走進了臥房。

  顧小卿跟著他走進去,發現他正在衣帽間裏翻找著。過了一會歐臨鈺轉過身來手裏拿著條牛仔褲他說:“這個你應該能穿,這是我上大學時候穿的衣服,那時候我要瘦一些。”

  顧小卿拿過來比了一下,走進衛生間換了出來。她出來的時候樣子有些滑稽,褲腿厚厚的折了好幾折,兩手提著褲腰。因為她要是不提著,褲子就會滑下去。她無奈的擡頭看著歐臨鈺。

  歐臨鈺看見她的樣子笑了。他回身找一條皮帶,走過來自然的低下身去給她繫上。顧小卿低頭看著這個嘴角含笑,半蹲著給自己繫皮帶的男人,心神恍惚了一下。

  歐臨鈺給她繫好皮帶又轉身從床上拿起一件羽絨服給她穿上。那羽絨服也太大了,長度快到她的膝蓋,穿在她身上也是肥肥蕩蕩的。

  歐臨鈺把兩隻袖子幫她挽上去,用手抓了抓羽絨服要兩邊多出來的布料說:“嗯,就先這樣吧,外面太冷了,你先穿著。”

  顧小卿低著頭“嗯。”了一聲。

  歐臨鈺一直把顧小卿送到門口,他把車鑰匙遞給她說:“外面冷,你別打車了,把車開回去,路上註意安全。”

  顧小卿問他:“那你吶?”

  “我一會自己打車走。我又不會開車,你把車留給我也沒用。”

  “那我先送你吧?”

  歐臨鈺笑了:“你就穿這個送我?”顧小卿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那我先走了。”她說。

  “嗯,路上註意安全。”

  顧小卿點了點頭,開門走了出去。歐臨鈺站在門裏喊了她一聲:“小卿。”

  顧小卿轉回身。

  “我初三回來。”歐臨鈺後面的話沒說出來,顧小卿知道他的意思於是說道:“嗯,初三我給你帶餃子來。”

  歐臨鈺點點頭說:“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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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8:00: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顧小卿回來後換好衣服,把家裏收拾了一下,不敢再多耽誤急匆匆的開著歐臨鈺的車趕去他爺爺家。顧小卿的爺爺和她們家住在一個家屬院裏,20年前機床廠還沒有倒閉的時候,她爺爺是這家廠的廠長,很是風光過一陣。

  老人已經70多了,可能以前當領導慣了,在家裏也是大家長的作風。多年積威下來,家裏沒有一個人是不怕他的。

  顧小卿他爸是家裏的獨苗,當年她爸和她媽結婚的時候。她爺爺就嫌她媽媽出身不好又沒有正式工作,死活不同意。他爸好話說盡也沒有用,沒辦法最後和她媽偷著結了婚。他們的婚禮老兩口都沒有去參加。結婚後她媽媽又生的是個女孩,就更不受待見了。連帶著顧小卿也也不討他們的歡心,所以從小她和爺爺家裏的關係就很冷淡。

  但不管再冷淡逢年過節他們一家還是要上門的,這些年一個院子裏住著,老人大病小病也都是她媽媽伺候的。

  顧小卿知道她還有個外婆和舅舅住在C城,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從來沒有見家裏和他們來往過,每年過年的這頓年夜飯是一定要在她爺爺家吃的。

  顧小卿雖然不願意但還是匆匆忙忙的趕了回去,進門的時候,是她爸給她開的門,她爸背對著門後朝她使眼色,意思讓她注意點,她爺爺不高興了。

  顧小卿進去後發現她媽正在廚房裏和她奶奶忙著,老爺子杵著個拐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腰挺的筆直,顧小卿進來他連眼睛都沒擡一下。

  這房子是老式的三室兩廳的格局,每個房間都很寬大,屋子裏收拾的很乾淨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老人氣,不太好聞。

  顧小卿先到廚房裏跟她媽和奶奶打了個招呼,這些年因為她奶奶也看出她媽媽是真的孝順他們,所以對她們也寬厚了很多,看見顧小卿來打招呼,也是笑呵呵的,讓她先歇會,一會就吃飯。

  顧小卿回道客廳站在她爺爺身邊喊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冷冷的“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她:“一個大姑娘,成天不著家,還要我們等你啊!”

  顧小卿擡頭看向牆上的掛鍾,時間正好是下午5點整。反正這些年她都習慣了,怎麽做老爺子也不會喜歡,乾脆什麽也不說,找了一個離老爺子遠的沙發坐下。

  她剛坐下,老爺子又“哼”了一聲:“姑娘家,不到廚房幫忙,坐這幹什麽?”

  得,她算是明白了,這老爺子今天又不知道哪不順氣了,在找她的茬呐,沒辦法她又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顧小卿她媽早聽見客廳裏老爺子說的話了,看她進來什麽也沒說,遞給她一碗大蒜讓她到陽台上搗蒜去。

  陽台沒有封起來,一陣陣風吹過來很冷但也多少躲了會清淨。外面正是萬家燈火,老房子設計的不很合理,一陣陣飯菜的香氣隨風飄來,樓下有幾個孩子正在放小鞭炮,不時傳來一聲聲的“啪啪”響聲。有一種世俗溫暖的恬靜。

  身後的陽台門被輕輕的推開,顧爸爸拿著她的大衣走了出來:“穿上,外面冷。”

  顧小卿從她爸手裏接過大衣穿在身上,她爸爸摸摸她的頭說:“這不是過年了嗎,沒一個上門的,也沒一個打電話拜年的,你爺爺心裏不痛快,你別和他計較。”

  顧小卿無所謂的笑了笑說:“沒事。”他爸爸看了她一會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進去了。

  其實年年都這樣,顧小卿從進門的時候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老爺子以前是廠長,手底下管了一萬多人,風光的時候家裏真是門庭若市,那些年,每到年節家裏吃的用的都堆不下,可退休沒幾年家裏就冷清成這樣了。也就是老爺子想不開,這都多少年了還耿耿於懷的。

  顧小卿知道,老人一生的榮耀就在那個廠裏。人走茶涼本就是這個社會的通則,他這樣想不開,雖然有些讓人看不起的可笑,可是誰又能說老人的心境不悲涼呐?這樣想想你也沒有什麽好計較的了。

  吃年夜飯的時候,飯桌上的氣氛也是冷冷清清的,沒人敢開口說話。餐桌上的菜式倒是很豐盛,可這氣氛讓人沒一點胃口。

  吃完年夜飯後,顧小卿跟著她媽媽進廚房收拾衛生。顧媽媽切了一盤水果支使她端出去。

  把果盤端出來在茶幾上放下,顧小卿在旁邊的獨座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家人安靜的守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這是他們家固定的節目。以前小時候還要守歲,現在也沒那麽多講究了。看完春節聯歡晚會,過十二點的時候給老人磕完頭,她們一家就可以回去了。

  其實就是看著晚會,一家人也誰都沒有看出點歡樂的氣氛來。老爺子隔一會就會看看身旁的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點,顧小卿的爸媽先給老頭老太太磕頭。現在真不知道誰家還保留著磕頭的傳統,但在她們家估計只要老爺子還在世這個這個傳統就會一直保留下去。

  顧小卿覺得這些年過年,老爺子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臉色會好看點。輪到她的時候,她也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分別給兩個老人磕了個頭,嘴裏說著吉祥的話,老太太給了個紅包,這才算是完事了。

  顧小卿接過紅包剛從地上站起來,她的電話響了。她拿出電話一看上面閃爍著歐臨璽三個字,心裏不禁有些失望。

  接起電話顧小卿向陽台走去。

  “顧小卿,新年好。”電話裏的背景聲音第一次這麽安靜,甚至可以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新年好。”顧小卿淡淡的應了一聲。

  “嘿嘿,顧小卿,我這裏還不是新年呐。”

  “你在哪呐?”顧小卿不禁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回加拿大了,我今天起床的時候在院子裏看見了一棵松樹,忽然就想起了你,你有沒有想到過我?”歐臨璽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只是在告訴她今天早上他吃了什麽早餐。

  顧小卿清了清嗓子她很嚴肅的開口:“歐臨璽、、、、”

  “顧小卿,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歐臨璽打斷她的話,接著說:“你那邊正在過年吧,我是第一個打進你電話的人吧?”

  顧小卿說不出話來,心裏有點苦澀。

  “顧小卿,你難過了?”

  “沒。”她低低的回答,然後兩個人就都沉默下來。顧小卿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她沒有歐臨鈺的電話,但是她知道歐臨鈺要想知道她的電話是很容易的。

  耳邊傳來一聲歎息,歐臨璽在電話那邊說道:“顧小卿,新年快樂,很高興我是在新的一年裏,第一個打進你電話的人。”說完電話裏就傳出“嘟嘟”的聲音顯然歐臨璽已經把電話掛了。

  顧小卿收起電話,一臉平靜的回到屋裏,和她爸媽收拾東西回家了。他們到家已經快一點了,顧媽媽到廚房給她們父女兩一人下了一碗麵。其實晚餐的時候誰都沒吃好,這會早餓了。

  吃完麵洗漱回房,顧小卿拿出手機最後再看了一眼,屏幕上什麽顯示也沒有。她關了手機,上床拉開被子,倒頭就睡。

  初一,初二的兩天顧小卿基本上都在家睡覺。糖果曾打電話來要她出去玩,她也懶懶的拒絕了,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覺得渾身提不起勁來,做什麽都沒精打采。

  終於熬到初三,中午吃過午飯顧小卿終於坐不住了,她從冰箱裏拿出她媽媽包的速凍餃子,跟她爸媽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出門了。

  一路把車開到歐臨钰家樓下,把車停進車庫裏,直接上了頂樓。站在門口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按響門鈴。

  很快門就被打開了,歐臨鈺站在門口,穿著一身普通的家居服,看樣子已經到家一會了。他似乎在工作,手裏拿著幾張打印紙。他側開身體對顧小卿說:“進來。”

  顧小卿進來彎腰打開鞋櫃找拖鞋換,她發現鞋櫃裏多了一雙粉紅色的女士拖鞋,上次她來的時候還沒有。她把鞋拿出來舉到眼前問歐臨鈺:“給我的?”

  “嗯。”歐臨钰點了點頭。

  顧小卿高興的換上,直起身問他:“你吃飯了嗎?”

  歐臨鈺揚了揚手中的紙張說:“沒,剛才在處理事情,還沒來得及吃。”

  顧小卿揮了揮手中的餃子說:“我給你做餃子吃好不好?”

  歐臨钰笑得溫和,他點點頭:“我事情還沒處理完,你做好了叫我。”

  “嗯。”顧小卿答應著走向廚房。

  顧小卿把帶來的餃子煮了滿滿一盤,她端著盤子走進歐臨鈺剛才進去的房間。她發現這裏與其說是一間書房不如說是一間辦公室,這裏的辦公設備一應俱全。

  歐臨鈺站在傳真機旁,一邊發傳真一邊打電話。他說的不是英語,聽著像法語反正顧小卿是一句也聽不懂就是了。她輕輕的把盤子放在辦工桌上,對歐臨钰比了個讓他快吃的手勢。歐臨鈺朝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顧小卿看他在忙,就轉身輕輕地帶上門走了出去。她回廚房把剛才用的鍋子洗掉。又擦拭了一遍廚房裏自己剛才弄髒的地方。

  這個房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很乾淨,她不想給歐臨鈺帶來麻煩。

  收拾完回到客廳,環視整個寬大整潔的空間,書房的門還是緊閉著,她發現自己沒有事情可做。

  顧小卿在房子裏走了一圈,推開每個房門看了一下,她發現這個房子是把兩家住戶打通後,從新規劃裝修的。每一個房間都很大,有一間主臥,兩間客房。主臥和客房都帶著獨立的衛生間。書房她進去過,最後一個房間,是一間健身室,裏面有一套健身器材。

  顧小卿發現這個房子到處給人一種冷清的感覺,房子的裝修風格很簡約,裏面的家具不是白色的就是銀灰色的,就連窗簾都是銀灰的底色,飄著一層白紗,她覺得這所房子就像歐臨鈺的人一樣透著孤獨禁慾的色彩。

  她走到客廳的電視櫃前想找片影碟,看部電影打發時間。打開電視機下面的小櫃子,發現裏面擺滿了碟子,可她拿出來一看裏面全是歌碟,而且除了幾個英文的她勉強能看懂外,其他的一個也看不懂。她挫敗的把碟子放回去,走到沙發前在沙發前面的地毯上盤腿坐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影頻道正在放《哈利波特》,她早就看過,劇情不再那麽吸引她,這房間裏裝了地熱,地上暖暖的,她不禁躺了下來。沒過多久就這樣睡著了。

  顧小卿做了個噩夢,在夢裏她站在一條土黃色的路上,道路筆直可以看見盡頭,路的兩邊是大片沒有盡頭的紫色鴛尾花,風吹起層層疊疊的紫色花浪,絢麗而妖豔。

  她看見歐臨鈺站在道路的盡頭,一身銀灰色的禮服,面容精致而高貴,他的目光溫和帶著期盼,他說:“小卿,你來。”

  顧小卿邁步向他走去,卻發現被絆住了腳步。她低頭發現自己穿了一條及地的長裙,裙尾層層疊疊,複雜紛繁絆的紗邊絆住了她的腳步。她彎腰奮力撕掉那些複雜的紗邊,邁步向前方走去。

  她看著歐臨鈺就在自己不遠的前方,可她走了好久卻怎麽也走不到他的身邊,身體充滿疲憊,她站在原地,張嘴想讓歐臨鈺過來,卻發不出聲音。

  歐臨鈺一直站在道路的盡頭,沉默的注視著她,他不說話,眼神含著委屈的渴望,似乎有淚要滴落下來,她不忍心奮力向他走去,仿佛走過了千山萬水,耗盡了心力終於站在了他的面前。

  顧小卿發不出聲,她伸出手想觸碰眼前這張完美的臉,卻驚恐的發現這張臉上的皮膚開始一片片的脫落下來,露出裏面的血肉,兩只眼睛變成了兩個光禿禿的眼球,看不出裏面蘊含的感情,整張臉血腥而恐怖,她發出一聲尖叫奮力一掙,終於醒來。

  顧小卿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之所以會做噩夢是因為有人正趴在她的身上,頭正好壓在她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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