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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容 -【奪愛騎士(水晶瑾傳奇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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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27: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容 -【水晶瑾傳奇之二】奪愛騎士

        傳聞威廉家族有四樣蘊藏寶藏的寶物流落民間,為了避免引發一場爭奪浩劫,四兄弟決定分頭尋回寶物,而精通劍術的伯森•威廉伯爵負責找尋寶劍下落……    
        蘿絲是艾喬森家族惟一的血脈,倨傲難馴的她卻必須扮演高貴優雅、溫柔可人的淑女參加無數宴會。對於如此荒謬的選夫活動她只覺厭煩,然而當那個打斷她策馬疾馳的冷峻騎士闖入時,那股狂霸氣勢卻教她亂了原有的堅持……    
        具有剛烈性子的美艷女郎正在自家城堡舉辦選夫宴!?沒有邀請貼又如何?對於看中的東西他向來是勢在必得。利用「人海戰術」讓他筋疲力竭後囚在地牢,就是艾喬森堡的待客之道?而他剛烈的未來的夫人摸黑進入陰森的地牢、拔出鋒利短劍,是想謀殺親夫?還是……

男主角: 伯森•威廉   女主角: 蘿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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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28: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相傳在惡魔羅伯年代,法萊茲有位相當美麗的女孩名為愛羅特,她的皮膚白皙透明,五官精緻,美麗得不可方物,讓人一見便再也無法忘懷。

  也正所謂天生麗質難自棄,於是有一次惡魔羅伯恰巧途經河邊,偶然的看到一群在河邊洗衣的少女,她們全都赤足,一邊洗衣一邊嬉戲談笑,其狀甚為天真活潑。

  此時騎在馬上的惡魔羅伯,也為這群少女的嬉笑聲所吸引,他凝神一看,馬上就對其中一名皮膚特別白皙的女子驚為天人,於是他當場授意近臣,去暗中打探這名少女的住址以及身家。

  結果查出這位美麗的少女,是城郊一位鞋匠的女兒,名為愛羅特。於是惡魔羅伯就派人去將愛羅特迎入宮中。

  惡魔羅伯對愛羅特愛之甚切,然而當時的歐洲封建社會,是不准娶一個賤民之女作為貴族正室的,於是惡魔羅伯就以侍妾之名將愛羅特留在身邊,但心中一直認為對她有所虧欠。

  直到有一次惡魔羅伯在偶然的機緣下獲得四樣寶物,而當時愛羅特就在身旁,且對這四樣寶物愛不釋手,惡魔羅伯見狀,二話不說的就將四件寶物全贈予她。

  愛羅特成日玩賞著那四樣寶物。有一天她突然發現那四樣寶物有一定的關聯性存在,但其關聯性除了她之外,至今仍無人知曉。

  因為她將四件寶物轉贈予她的獨子,而他又將這四樣寶物分別贈予他生平喜愛卻又無緣相伴一生的四個女人;至此,寶物便不知去向了。

  然而寶物雖不知去向,但後世卻又有人傳出此四樣寶物實則蘊藏著無數的寶藏,其價值早已超過一個國家的財富。

  消息一出,每個國王均覬覦這批富可敵國的財富,紛紛派出最忠心且英勇的武士加入尋寶的陣容。於是因尋寶而起的風暴將在各個國度裡掀起……

  ???

  偌大挑高的大廳,四周點著明亮的火炬與臘燭,一張大型的橡木桌旁坐著四位相貌均俊挺不凡的男子,以及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

  婦人的目光在四位俊逸非凡的男士臉上梭巡一番後,終於說完關於四樣寶物的傳說。

  末座的一位褐發男士,打了個呵欠,顯示他對這話題並沒有產生多大的興趣。

  「亞森,請將你的嘴閉緊些,別壞了桌上的美食。」婦人睨了名喚亞森.威廉的男人一眼,蹙了蹙眉。

  亞森聳聳肩,往後一仰倚靠在精緻的沙發椅上。「親愛的茱麗雅,你大老遠的將我們四兄弟召回,不會只是為了講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來娛樂咱們兄弟吧?而且事實上這個故事一點也不有趣。」

  年逾五十的茱麗雅依舊有著潔白的膚色和堪稱美艷的容貌,由她高貴的氣質不難猜測出,她年輕時必定會是風靡社交圈的名媛。

  茱麗雅聽完亞森頗不以為然的話,她的神色凝重,鄭重的說道:「首先我必須更正你的說法,這絕不是一個虛構的故事,那四樣寶物的存在是千真萬確的。」她停下話語,目光再一次梭巡著四人—很失望的發現由他們的臉上她瞧不出有一絲的好奇與興奮。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後再道:「所以,王上命你們兄弟四人將那四樣寶物尋回,而那些寶物原本就是屬於我們威廉家族所有,本就不該流入市井。」

  亞森首先站了起來,並向婦人紳士地行一鞠躬。「嘿,茱麗雅,我突然覺得胃有些不舒服,請容我先行告退。」

  茱麗亞還想說些什麼,話都尚未出口,接著坐在她左邊又有一人站了起來。

  「親愛的茱麗雅,我也想起了有件事亟須處理,必須趕著離開。」開口說話的是傑森.威廉,他額上一縷不羈的黑髮,讓他冷俊的臉上更添一抹野狂以及性感。

  坐在她右邊的男士伯森.威廉不動聲色的撫了撫短胡下方正的下巴,也準備找機會開溜。

  「都給我站住!」茱麗雅不禁大失風範的一聲大嚷,喚住亞森與傑森,也讓另外兩位男士不約而同的挑高了眉。

  她深吸了口氣後,頗覺難堪的拉了拉衣領。「你們靜下心來聽我說好嗎?」她懇求道。

  面對眼前這四位相貌、人品均不凡的繼子,她不知道該如何讓他們了解這將是他們必定要執行的任務,不管他們是否樂意,他們都擺脫不掉這項責任。

  「那四樣寶物關係著咱們王上地位的存亡,而這也是你們已故父親的遺志,所以無論如何,你們都有責任將它尋回。」

  「親愛的茱麗雅,我想你不會是在說笑吧?」有著一頭金棕色濃密捲髮、帥得不像話的強森.威廉,口氣不佳的打斷繼母茱麗雅感人肺腑的勸服話語。

  茱麗雅聽出強森口氣中的不耐。她轉頭面向強森,明白如果要這四位兄弟應允執行這項任務,就必須先說服這位威廉家的長子。

  她對強森露出一個慈藹的笑容,以尊重的口吻說道:「親愛的強森,我當然不是在說笑,我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笑話,大老遠的把你們四個兄弟召回,是吧?」

  強森抿著唇,不語。

  茱麗雅再次看向這四位兄弟,非常驕傲威廉家族有這四位傑出的人才,如果他們四人肯出馬,那麼天下還有誰能與他們抗衡?

  「我知道你們對這些所謂的寶藏,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們每一個人的財富均可敵國,用不著再汲汲營營於這些財富來為你們錦上添花。然而這整件事情的發展卻早已出人意表,現今除了王上派遣你們四人之外,各國人士也都野心勃勃於這四樣寶物,稍稍不慎,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一場空前的爭奪浩劫,而這始作俑者卻是你們的先祖,難道你們四個兄弟不認為自個兒有義務來平息這場即將到來的災難嗎?」

  「這不關咱們兄弟的事情,茱麗雅。」伯森首度開口,又撫了撫他方正的下巴,續道:「自咱們兄弟放棄繼承王位的那一刻起,宮中的事情就與咱們兄弟沒有任何關係,而你也應該明白我們是不用受命於王上的,當然我們更不用在乎所謂的空前浩劫,因為那根本絲毫不影響咱們兄弟自由不羈的生活,我不明白你為何看不清這一點?」

  其余三兄弟以同樣疑惑的表情看向茱麗雅,他們並不想得罪這一位可敬的長者,事實上他們均將她視為親生母親一般看待。他們四兄弟全都羈泊在外,各有各的一方天地,於是相處的時間也就顯得更難得。而這回茱麗雅召回他們交代的事情又牽扯到宮廷,這才是他們拒絕領命的真正原因。

  「伯森說的一點都沒錯。」長子強森站了起來,對茱麗雅行紳士禮,開口道:「親愛的茱麗雅,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咱們已經沒有繼續討論的必要。」

  「難道你們也不管麗莎了?」茱麗雅情急道:「你們可以不用受命於王上,但麗莎呢?她就該為你們的抗命而背負罪名嗎?」

  「他敢!?」他們四人異口同聲說。

  「他沒有什麼不敢的,別忘了,他現在是王上!」茱麗雅明白的指出,哀傷的看了他們兄弟一眼,緩緩地又道:「而麗莎雖是他的王妃,卻也是你們惟一的妹妹。」

  「該死!」他們狠狠的咒道。

  「說吧,究竟是哪四樣該死的東西!」強森口氣極度不耐的問道。

  茱麗雅壓抑住眼底閃現的笑意,趕緊回道:「這四樣寶物分別是一塊心形墜子、一張羊皮毯、一把寶劍以及一顆水晶球。」

  「這些東西隨便都取得到,也能稱之為寶物?」性急的亞森不以為然,其他三人則挑眉等待茱麗雅繼續解釋。

  茱麗雅笑道,「別急,亞森,這可不是隨便都可以取得的寶物喔,相傳四樣寶物各有其特性,但惟一的共同點就是它具備護主及認主的能力,也就是說,找到了寶物還必須找到其主,有了主人的協助,寶物才能發揮它的功用。這麼說你們都能明白嗎?」

  「茱麗雅,這聽來有些不合邏輯,我們憑什麼要物主心甘情願的任我們擺布?」伯森提出問題。

  「這就是靠你們的智慧了,我也只能傳達我知道的訊息,當然這些都還只是法師的揣測,事實的真相還得等你們找到寶物後才能得到解答。」

  接下來,茱麗雅又陸陸續續的解釋寶物的大概狀況,然後分派長子強森尋找心形墜子,善於航海的海上霸主傑森找尋羊皮球,精於劍術的伯森理所當然的被分派找尋寶劍,而以花心聞名於社交圈的亞森,則被分派找尋水晶球。

  對於這樣的安排,四人雖非心甘情願卻也只能勉強受命,誰讓他們的惟一妹子當初要愛上那個如今稱之為王上的男人呢!

  於是一場場刺激冒險的尋寶之旅就這麼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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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28:45 |只看該作者
01

  西西里島艾喬森堡

  一匹純白色的駿馬,以極快的速度在斜坡上奔跑著。

  駕馭它的,是一位黑髮少女,少女身穿與駿馬相同的雪白服飾,由遠處看來,幾乎與駿馬合而為一。

  馬上的少女名為蘿絲,騎馬是她平常最喜愛的運動。

  她喜愛策馬疾馳時所帶來的快感。那種與風為伍的感覺,可以讓她體會生命的存在感。隨著馬匹奔馳的速度,蘿絲的心跟著飛揚高張。

  當呼嘯而過的風翻打著她黑色的發,眼前的景色隨之一幕幕的在她身側飛逝而過。在此時,她覺得她可以原諒人世間的冷漠無情,因為那正如眼前的景緻般,隨時會更迭、逸逝,這麼想也就沒有什麼在乎與不在乎。

  「雪兒,躍過去!」蘿絲輕聲地對胯下的馬匹耳語,安撫地撥弄它閃亮的馬鬃,她的唇角漾起一朵絕美的笑靨,全神貫注地奔向前頭一道高聳的柵欄。

  「哦,老天!」

  伯森.威廉所騎的「宙斯」恰巧站在少女上方的懸崖上,他目睹了剛才整個驚險的過程。

  當他發現一道白影閃過眼界時,他以為那位少女就要出事了,而正當他想出手相救,卻又發現事實似乎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那回事。他屏住呼吸,看著少女彷如一陣風般躍過那高聳的柵欄,而後瞇起了眼晴,不知是該教訓一下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孩,還是該給她一陣熱烈的掌聲。

  那不是一個女孩子所能辦到的事!

  事實上可能連大部分的騎士都不敢這麼做,她很可能會因此而摔斷頸子,但顯然的她並不這麼想,因為他看到她又試著再做第二次同樣的動作,而且這次她的目標顯然又比上一次困難許多!

  「該死!」

  這回他再也無法漠視她的大膽行徑,他一夾馬腹,已策馬凌空而下。

  蘿絲將身子再壓低,幾乎整個人俯趴在雪兒身上,她看準了一處比剛才更高峭、更險峻的地勢,正準備做出第二個跳躍的動作。

  倏地,一陣劃破雲霄的馬嘶聲傳入她的耳中,她抬頭驚見巨大黝黑的馬蹄在她前方幾尺的空中舞動。

  「啊!」

  蘿絲失聲叫道,猛力地拉住韁繩,引來雪兒忿忿不平的狂嘶。

  「乖,雪兒。」蘿絲急著安撫白馬不住搖晃的頭顱,明白它尚無法從震驚中回復過來,而她亦然。

  前頭闖禍的騎士緩緩地騎馬朝她走來,最後在她的馬前站定。

  「你在玩命嗎?小女孩。」

  伯森的灰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蘿絲如瀑布般及腰的波浪捲發,口氣明顯不悅地指責著。

  蘿絲緩緩地抬起頭來,怒視著眼前這個看來太過於高大的男人。

  「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她紫羅蘭色的眼眸中有著一觸即發的怒火,看得出來這已經是她極力克制下所說出的「客氣話」了。

  伯森玩味地盯著她看。老天!她真是美。

  光是這樣看著她,就已經夠救他驚艷。她坐在馬上,看得出來她的身材高就,身後襯著蔚藍的天空,那一頭如波浪般的黑色捲髮,因過度的運動而顯得凌亂但仍不失其嫵媚,她鵝蛋型的臉頰此刻更是紅撲撲的,讓她原本就細緻的五官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清純。

  她真是美得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雖然她美麗的紫眸正狠狠地瞪住他,但他還是無法轉移注意力。

  真是個沒有禮貌的傢伙!蘿絲心中暗斥道。

  不想再理會他無禮的注視,她想起她必須在中午以前趕回艾喬森堡,否則歐尼爾爺爺肯定會大發雷霆,而她可不想一再地招惹這個原本就不太喜歡她的惟一的親人。思及此,蘿絲一揚馬鞭作勢離去。

  伯森發現蘿絲欲離去的動作,下意識地很快又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上哪兒去?小女孩。」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反常的行徑。為此,他蹙了下眉頭。

  「滾開,誰讓你擋住我的路。」她氣惱地斥道,將他視為登徒子。

  她不得不承認,他一身皮衣勁裝,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俊逸非凡;一頭濃密的金褐色短髮、雕像般深刻的輪廓、蓄著短胡的方正下巴,全身上下是力與美的展現……但這些都不足以撼動她,因為她不會笨得去相信任何一個男人!

  「真該有個人來教訓一下你這個不懂禮貌的小妞!」伯森微慍地道,為自己先前的失態,也為她無禮的回答。「難道你不知道你剛才騎馬的方式,可能會為你帶來什麼樣的傷害嗎?你差一點就要死在這片荒地上頭了,你知不知道!」他義正詞嚴地斥責。

  蘿絲揚起小巧的下巴,「這可用不著你費心,閣下。我的安危無任何憂慮,事實上若不是雪兒應變能力太好,緊急停下腳程,你才會是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

  說完她便想掉頭走人,卻在馬兒走了兩步後停下,回頭續道:「還有,閣下,這可不是一片荒地,它乃屬於我艾喬森家族的領地。如今你擅自踩在這片私人領地上,隨時會有喪命的危險,所以我奉勸你,為了保住你的小命,最好還是趕快離開吧。」她細嫩的嗓音刻意地裝出低沉平穩的音調,纖細的肩膀挺得直直的,好似一名驕傲的女戰士。隨後,她一夾馬腹,飛奔而去。

  伯森.威廉揚起了濃眉,饒富興味地注視著前頭飛奔而去的白色身影。她居然敢警告他,他隨時會有喪命的危險?

  這可真是個大膽又有趣的小女人。

  他被她的勇氣所吸引,極少有女人敢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更不用說是警告他了。

  但他不能否認,最為吸引他的除了她不馴的壞脾氣外,他更被她的美貌所震懾。

  他怎麼都無法理解,那有如天使般純美的臉孔下,怎麼會是那麼剛烈的性子,而這兩種相互抵觸的特質,卻又能那麼完美地在她身上融合展現,他太好奇了,哦,不只是好奇,他太感興趣了!

  艾喬森是吧?

  很好,他就去會會這個艾喬森家的小妞。

  他幾乎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日子想必不會太過枯燥乏味。

  ???

  艾喬森.歐尼爾公爵站在城堡的高台上,看著由遠處疾馳而來的揚塵駿馬,他不悅地瞪住那道逐漸接近而清晰的白色身影,臉色鐵青的轉回身,步下石階進入堡內。

  蘿絲以飛快的速度奔進即將關上的城門,差一點就讓生銹的門板給夾住。

  「呼。」她驚喘一口氣後,看向身後砰一聲已然關上的城門,知道她又惹得爺爺不高興了。她無奈地一聳肩,只能以更快的速度奔進堡中。

  對於這樣的狀況她早已習以為常,或者該稱之為麻痺、死心了。她一向很清楚歐尼爾爺爺不喜歡她,卻又莫可奈何的不得不接受她的事實。

  這件事情的始末該自蘿絲的父親身上追溯起,當年英姿颯爽的霍恩伯爵是艾喬森公爵眼中的驕傲,艾喬森公爵對這位獨子寄予無限的厚望,一心一意的栽培他,就是希望他能將原本就富裕的艾喬森家族更加壯大。

  但霍恩伯爵卻違背了歐尼爾的心意,堅持要娶一位對艾喬森家族一點兒幫助都沒有的女孩凱麗沙,也就是蘿絲的母親。

  在兩父子都堅持己見下,這件事情導致他們父子情感完全的決裂,從此霍恩伯爵帶著妻子凱麗沙浪跡天涯,再也沒有回來與艾喬森公爵見上一面……

  蘿絲的心中一陣絞痛,憶起了父親被刺殺的那個夜晚。那是一個漆黑的夜,外頭還下著大雨,而她卻什麼事也不知道的沉睡夢鄉,直到身受重傷、兩手沾滿鮮血的母親來搖醒她時,她才知道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已完全毀滅。

  接下來是無盡的逃亡與哭泣,一個瘦弱的母親帶著一個剛滿八歲的女娃,躲避一次又一次的追殺,逃避一場又一場的惡夢。她們常常躲在無人的地窖裡相擁而泣,也常常為了互推一塊麵包而大聲爭執……

  在那段日子裡,她甚至曾經想過,倒不如就這麼讓那些人給殺了乾脆,怎麼都好過這樣毫無盡頭的恐懼。

  蘿絲深吸一口氣,由雪兒的身上跨下,撫了撫雪兒的白色馬鬃,馬廄裡的小廝馬上過來為她接走雪兒。

  她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高聳的古堡,雙腳踏上冰冷的石階。

  冰冷,就如同母親過世的那夜。

  那一個下雪的日子,母親走得相當安詳,她甚至覺得她是帶著笑離開。母親在臨死前沒有痛苦的掙扎,那張美麗的容顏依舊恬靜而高雅,除了些許的疲憊,蘿絲看不到母親更多的情緒。

  在凱麗沙咽下最後一口氣前,她交給蘿絲一把短劍,並告訴她,這是幸運的吉祥物,它會為她帶來幸福。

  蘿絲記得她當時嗤之以鼻的反駁,如果這真是個吉祥物,為何父親會死於非命?為何她們會遭人追殺?

  母親則含笑地望著她,口中喃喃地念著「幸福」,亦或者是「知足」之類的話語,便與世長辭。

  蘿絲哭倒在母親的身旁,她明白母親是到父親那裡去了,他們又團聚了,但她呢?

  「噢,蘿絲小姐,您得再快些,否則時間就要來不及了!」一個肥胖的身形在古老的回廊上奔跑,顯得相當吃力。她是霍恩伯爵當年的奶媽馬莉亞,也是現在惟一能與蘿絲說得上話的人了。

  蘿絲態度從容地朝她微點一下頭,轉身進入她的房間。

  房內早已為她備好了兩桶熱水,以供她梳洗之用。一待蘿絲踏進房內,馬上由兩位侍女前來為她淋浴、更衣、梳發。

  她們仔細的為她梳洗著,不敢讓外頭風沙的痕跡遺留在她身上,因為那會惹未艾喬森公爵大怒。

  蘿絲好整以暇地躺在木桶中,仰起頭以方便她們的梳洗工作,熱氣的氤氳升起,讓她又陷入沉思之中。

  或許,能有今天的生活,她是該感謝她的爺爺,艾喬森.歐尼爾公爵。

  當歐尼爾派出的人馬找到她時,她確實是曾感激了好一陣子,直到她正式與艾喬森公爵見面為止。

  她原以為再次擁有親人的她,將不再孤寂,但她又錯了!

  歐尼爾確實給了她另一種不同於以往的優渥生活,但裡頭卻不包含愛。她感受不到由他身上傳來的一絲絲親情,甚至她可以感受到他根本是厭惡她的。

  理由正是她的母親。

  蘿絲長得實在太像凱麗沙了,那頭烏黑的秀髮、那張動人的鵝蛋臉,尤其是她那雙如紫羅蘭般的眼眸,當它閃著誘惑的晶亮時,幾乎能讓任何男人沉醉其中。

  而這一切的美好,都是讓歐尼爾厭惡的主因。

  他討厭看到她。看到她,他就會想起死去的霍恩,是那個該死的女人讓他失去了惟一的兒子,他永遠都不打算原諒她。

  但艾喬森公爵又不得不接受蘿絲,因為她是惟一的艾喬森家族血脈。

  蘿絲長得雖像母親,但火爆的脾氣卻遺傳自她的父親。她擅長騎馬,稍懂劍術;她的個性剛烈,完全不服輸。而這些都是構成她與艾喬森公爵爭吵的因素。

  蘿絲歎了一口氣,對於現今這樣的狀況感到無能為力。

  現在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順從艾喬森公爵的意思,參加一場又一場為她舉辦的宴會,演好一位高雅有教養的淑女,以為她見得一位能真正為艾喬森堡領事的夫婿。

  其實她不懂爺爺為什麼執意要這麼做。

  雖然她是個女人,但她相信她依然有那個能力執事,可為什麼爺爺寧可借助一個外人的力量,也不願意相信她,難道這也是因為她的母親?她搖頭歎息。

  「蘿絲小姐,可以了。」馬莉亞驕傲地看著鏡內的美麗身影,蘿絲真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真是太美麗了,蘿絲小姐。」蘿絲身旁的侍女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身上的天鵝絨布料。

  「瞧瞧,它搭配得多麼好呀,簡直就像一件藝術品,完美得教人屏息。」

  蘿絲站在鏡子前面,看著紅白搭配的晚禮服烘托得她雪白的肌膚微微泛紅,她可以感受到身下的那件白色絲質布料柔軟冰涼的觸感,貼著她的肌膚。而套在外頭的這件紅色天鵝絨外套,合宜的剪裁與裝飾,將她身上的線條完美的展露。

  看來這一套禮服又花了不少錢,她有些嘲諷地微笑著。歐尼爾爺爺就是喜歡把錢浪費在這種地方,而這些卻得不到她一絲的感謝,因為她明白那只是爺爺要她用來誘惑男人的手段罷了。

  「相當美是不是?」馬莉亞對著鏡中的她笑問。「其實爵爺是相當寵您的,若不是您老是騎馬惹得他不高興,我相信他會待您更好的。」

  蘿絲轉過頭看向肥胖的馬莉亞,溫和地說:「馬莉亞,你我都不是笨蛋,我們都清楚爺爺的想法,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噢,蘿絲,這話可千萬別讓別人聽見!」說著,她趕緊去察看門外可有士兵,又回頭對房內兩名侍女威脅道:「如果你們還想在艾喬森堡內混口飯吃,就別到處亂說去,否則一旦讓我聽見個什麼風聲,我一定會將你們全給踢出去,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全聽清楚了,我們沒那個膽子胡言。」侍女們抖著聲音道。

  蘿絲看了她們一眼,不悅地道:「馬莉亞,你又何必嚇她們呢?你知道我是不在乎爺爺發怒的。」

  「哦,拜託,我的好小姐,您可以不在乎,但我還想要留條老命哩!」馬莉亞哀求道。

  蘿絲靜默不語。如果連這點說話的權利都沒有,她真的不知道生活還有什麼可以讓她提起興致的。

  興致?

  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個無禮的傢伙?

  對了,她忘了那傢伙的眸子究竟是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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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宏偉高聳的古堡內,眾多經挑選過的貴族子弟們看似優閒的聚集在廳上,他們或者沉靜的看著書報,或者假意與人攀談,亦或者乾脆與少女們翩然起舞。然而他們在此卻只有一項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等待著蘿絲的出現。

  蘿絲,一位眾人眼中的完美女神,她美麗、溫柔、典雅、神秘,集一切女人的優點於一身。光是她身後的附帶條件,都足以令所有的王公貴族傾心不已。

  艾喬森堡的繼承人!這是紅帖子上燙金印上的字體,錯不了的。

  它的意思是如果有幸娶得美麗的蘿絲,還會連帶的得到這現有的一切,這怎能不教他們趨之若騖!

  艾喬森堡幾乎每個禮拜都會發出一些邀請柬,且從不重複。也就是說男士們只有一次機會,他們必須在這萬中選一的情況下,以一晚的時間贏得美人的青睞,倘若他們沒有即時把握住這個機會,也就等於是永遠出局了。

  蘿絲依照慣例會在宴會上挑選出十名男士,而這十名男士必須再經過比武大會篩選出一位,然後再由各星期挑選出的那一位,再經過重重的測試以及比試後,直到最後找出那個最終幸運兒。

  驀地,一陣喧天的驚歎聲中,在兩位侍女的陪伴下,蘿絲緩緩的步入大廳。

  蘿絲一襲紅白相間的低胸晚禮服,展露出修長的頸項以及潔白高聳的胸脯,一頭有如瀑布般的卷長黑髮,襯著鮮艷的亮紅長絲巾,遮蓋住她光裸的雪背,將她的美烘托得有如精靈、更有如妖艷的冰姬。

  在侍女的扶持下,她步上閣樓預先所準備的位置,猶如一件供人觀賞的藝術品般的端坐在閣樓上,俯瞰著大廳上眾多的男士。

  蘿絲厭惡極了這種無聊的宴會,但她卻不得不坐在這兒,這是她與爺爺交換來的條件;允許她有些許私人的時間,而她則必須扮演好溫柔可人的角色,直到爺爺選出那位他心目中理想的繼承人。

  大廳上的男士們蠢蠢欲動,他們急著想在蘿絲面前展現自己英俊瀟灑的一面,深怕去晚了就會失去最佳的良機。

  於是才一會兒工夫,閣樓上已經擠滿了人,男士們如狂蜂浪蝶般,一下子就將蘿絲的閣樓擠得水洩不通。

  蘿絲內心氣惱著,卻忍著氣不能發作,因為艾喬森公爵正端坐在她的對面監控著一切。

  無聊、氣悶,是她現在最好的心情寫照,她只希望這一個晚上能快點結束。

  ???

  伯森.威廉的坐騎來到緊閉的艾喬森堡城門外,他抬頭往上看,這座宏偉卻顯古老的城門皺眉。

  既非戰亂時期,他們何須緊閉城門?

  堡內的士兵發現城外有人,馬上由甬道內走出兩名士兵。

  「請問閣下是受邀者嗎?」

  「受邀者?裡頭正舉行著慶典嗎?」伯森納悶地問,這兒看起來可一點喜悅的氣氛都沒有。

  士兵端詳了他一會兒後,有禮地道:「很抱歉,若閣下沒有邀請柬,那還是請回吧。」

  「難道我不能做禮貌性的拜訪嗎?我是伯森.威廉伯爵,請為我引見貴堡的領主。」說著,他由腰間取出他的勳章。

  士兵接過後與另一名士兵討論著,然後將勳章還給了伯森。「很抱歉,爵爺。恕我們無能為力。」

  伯森訝異極了,他從沒見過這麼不友善的城堡,讓他有些惱火。「你都還未曾問過你們領主的意見,又怎知他不想見我?」

  因他的怒氣,士兵們面面相覷,隨即回道:「艾喬森公爵交代,無邀請束者一律不准入堡,我們只是聽命行事。」

  「那麼我該如何取得邀請柬呢?」伯森捺著性子再仔細詳問。

  「爵爺必須先行登記,然後經過篩選,認定爵爺符合各方條件後,公爵自會發出邀請柬。」士兵解釋道。

  伯森意聽臉色就益發難看。「登記?篩選?符合條件?這是什麼玩意!」

  「咦,爵爺不知道嗎?艾喬森公爵正為蘿絲小姐挑選未來的夫婿。」

  「蘿絲小姐?你指的是騎自馬的那位黑髮小妞嗎?」伯森挑高了眉。

  士兵相互對看了一眼,咽了嚥口水。「是的,爵爺所指的正是蘿絲小姐。」奇怪了,這人怎麼知道蘿絲小姐會騎馬?這事可不能讓公爵知道,否則蘿絲小姐肯定遭殃。

  一把無明火瞬間在伯森的胸間點燃,他可不想將那個有趣的小東西讓給任何男人,至少在他品嘗她之前,他都不准任何男人碰觸她!

  選夫?休想!

  「該死的,那我更是非進去不可!」說著伯森便準備來個硬闖。

  「爵爺萬萬不可鹵莽!」士兵提劍阻止道。

  「那可真是抱歉,得罪了!」

  ???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硬闖入堡內來了!」

  一陣緊急的呼喊聲伴隨著腳步聲啪噠啪噠地傳進大廳,一時間原本喧嘩的大廳倏地變得悄然無聲,在場的男士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是否是另一項測試,或是真有其事。緊接著陣列整齊的士兵奔進大廳,護住大廳入口以及艾喬森公爵及蘿絲小姐所處的位置。

  直到這時,大夥兒才逐漸認清真是有人大膽的闖入了。

  「怎麼回事?」歐尼爾由位置上站了起來,滿佈皺紋的老臉上充滿慍怒的神色。

  「啟稟爵爺,剛剛有位自稱伯森.威廉伯爵的男人,不顧城門衛兵的阻止,硬是闖了進來。」

  「一群沒用的東西!」歐尼爾震怒道,以拐杖重重地往地面一擊,全體士兵見狀馬上跪了下來。

  「還愣在這裡干什麼?還不去把人給我拿下!」

  「不勞費心,爵爺,我人已經到了。」伯森.威廉在眾人驚愕聲中出現,他站在大廳入口處,魁梧的身軀讓他在眾人當中有如鶴立雞群,自有一股懾人之威。在說話的同時,他很快的找到了蘿絲以及歐尼爾所處的位置。

  是他!蘿絲由座椅上站了起來。

  她緊張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為他的安危感到憂心。

  伯森意味深長的看往蘿絲所處的方向,好看的唇形漾起一絲篤定的微笑,然後收回視線。

  「在下伯森.威廉,特來拜會艾喬森公爵,如有冒犯以及得罪之處,誠屬無心之過,尚請見諒。」他彎身行禮後直視著歐尼爾,一點兒也無懼於他眼中狂燃的怒火。

  她看見了,他的眸子是灰色的。哦,不!灰色裡頭還帶有一絲藍光。蘿絲更興奮地發現。

  但她很快的收拾起這短暫的興奮,因為她可以感受到對面歐尼爾爺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氣,此刻正逐漸地加溫。

  「無禮的傢伙,你是打哪來的?」艾喬森公爵凌厲的目光疾射向大廳入口處的伯森的眼中,暗自估量著他的來頭,同時廳上的衛兵已舉起刀劍指向伯森。

  「爵爺,我非『無禮的傢伙』,事實上貴堡的待客之道才著實令我驚訝。」伯森堅定地仰起下巴,迎向公爵挑釁的眼神,強烈的男性戰鬥力在此刻短兵相接一陣。

  一如他鋼鐵般的立姿,逼視歐尼爾時無懼的眼眸,在在反映出伯森.威廉這個人冷酷的神情以及執拗的個性,他全身上下散發出王者般的氣勢,不容他人忽略。

  他們的對峙引起大廳內的騷動。

  蘿絲的目光緊張地在歐尼爾及伯森身上來回梭巡,為此刻僵化的氣氛感到惶惶不安,不自覺地扭緊了手帕。

  蘿絲緊張以及擔心的神色全數落入了馬莉亞的眼中,馬莉亞先是疑惑地看向她,而後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個男人與爺爺有著相同的性格,都經不得公然挑釁,也顯然他們都沒有認輸的打算。蘿絲暗忖。

  除了擔心之外,某一部分興奮的因子也同時在她內心形成。

  蘿絲從來沒有看過有人敢如此與艾喬森公爵對峙,她還認為這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事。

  但現在她看見了,這個男人身上有著無比的勇氣,他渾身上下充滿了精悍的朝氣,她甚至已經認定他會是戰勝的那一方,在私心裡她已為他打上了高分。

  她更加緊握住手中的紅帕子,卻也同時瞥見身旁的男人已經抖得不像樣了,突然她有股想笑的沖動。這些就是爺爺為她挑選的男人?

  她的目光看向大廳入口處的伯森。如果可以讓她自己選擇,她相信她會做不一樣的決定。

  伯森.威廉與歐尼爾經過一陣對峙後,歐尼爾先發制人的下了一道命令。「今晚誰能捕獲這名刺客,也就等於贏得了蘿絲的青睞,獲得下次競賽的衛冕權。」

  「噢!」蘿絲的驚呼聲,很快的被眾多刀劍相擊所發出的鏗鏘聲掩蓋,瞬間,整個大廳變成了戰場。

  她不敢實信的看著大廳哄然亂成一團,土兵、王公貴族、名門騎士。大夥兒的目標全對準了伯森.威廉。

  「快走,蘿絲小姐!」馬莉亞一只肥胖的手迅速地抓起蘿絲的手腕欲往布簾後退去。

  「哦,不!馬莉亞,他是我的朋友。」蘿絲急喊,著急地頻頻望著伯森所處的位置,但人實在太多了,才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她就找不到他。

  「噓,別胡說!」馬莉亞左顧右盼,緊張地斥道,然後轉回頭看向蘿絲倔強著急的小臉,這不禁讓她憶起當年的霍恩伯爵。一股疼惜之心讓馬莉惡軟地勸道:「蘿絲小姐,聽我說,現在您待在這兒根本無濟於事,不如您先同我進去,我再出來幫您打探消息,如何?」

  蘿絲緊盯著她,她的心已經亂成了一團。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那麼擔心他的安危,其實與他也只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但她就是無法這麼放下他不管。

  「快走吧!」馬莉亞再次催促道!「您走了,他或許還有存活的希望;如果您不走,一旦讓爵爺發現你們的私情,他就真的是非死不可了!」她再次嚴重地警告。

  蘿絲一咬唇,決定隨馬莉亞入內,但在布簾垂下前,她仍依依不捨地又往大廳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歐尼爾銳利的眼眸瞇了起來。

  他由蘿絲離去的方向轉回目光看向大廳,那個闖入者依舊在奮戰中,看來一時半刻是制伏不了他,但再強壯的男人終有體力耗盡的時候吧?

  伯森.威廉。

  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但這樣的男人可會願意誓死為他的艾喬森堡效命?他必須再好好的觀察。

  如果他的目標只是蘿絲,而不願意付出一些代價的話,他是不會讓他如願的。

  蘿絲,這一輩子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的視線。艾喬森公爵陰森的眸緊盯著體力逐漸不支的伯森。

  「想獲得我的寶貝,你就得付出一些代價,年輕人。」艾喬森公爵莫測高深地自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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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29:17 |只看該作者
03

  「小心點,蘿絲小姐,腳下路滑。」

  馬莉亞一手舉著油燈,另一手牽著蘿絲在陰暗的甬道內順著蜿蜒的石階緩步而下。這是一條通往地牢的密道,平時根本沒有人使用,所以裡頭除了潮濕之外,更是鼠蟲聚集。

  「好的,你也要小心。」

  話聲甫落,吱一聲,一只老鼠突然讓肥胖的馬莉亞給踩個正著。

  「啊!」一聲驚叫,馬莉亞四腳朝天地跌坐在地,打翻了油燈,弄熄了光源,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瞬間,受驚嚇的蟲鼠由四面八方竄逃出來,一時間不知有多少老鼠蟑螂由她們身上爬過。

  「啊!」

  蘿絲急忙摀住馬莉亞的口,「噓,小聲些!你不會是想召來爺爺吧?」她警告著。

  馬莉亞冒著冷汗以雙手摀住口,小聲地抖著身子說:「蘿絲小姐,這兒好恐怖,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行。」蘿絲堅持道:「我必須確定他仍然活著,我才肯回去。

  「蘿絲小姐……」馬莉亞幾乎哀號出聲。她的倔脾氣跟霍恩伯爵可真是如出一轍。

  「好了,別說了,還是由我來領路吧。」說著,她便走到馬莉亞的前頭,以手扶著潮濕陰暗的石壁,繼續緩緩向前走。

  今早,她由馬莉亞口中得知伯森.威廉被囚禁在地牢之中,她就急著想來探視。好不容易拖到晚上,大夥兒松弛了戒備,她才得以展開行動,所以現在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放棄,她一定得見上他一面。

  至於為什麼?她自個兒也沒有一個較好的解釋,反正她就是放不下心。

  ???

  終於讓她們看見了微弱的燈光。

  「我們終於到了,馬莉亞。」蘿絲回頭對馬莉亞說,「現在你得在這兒替我把風,我自己進去見他,切記我們的暗語。」

  「知道了。蘿絲小姐,您凡事小心!」馬莉亞擔憂地道。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蘿絲再三保證後,推開地牢沉重的木門進入。

  她拎起裙擺走下濕滑的石階,發現這裡頭比剛才的通道更為陰森。一股寒意襲向她,讓她不自覺的摟住自己的臂膀,裡頭的空氣讓她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她的目光在四周梭巡一遍後,終於在一處角落定格。

  「哦,不!」

  這是她看見伯森.威廉的第一句話。

  當她發現他受重傷的身軀,猶如十字架般被人綁在石柱上時,她的心莫名的湧上一陣疼痛。

  蘿絲放開裙擺快步走近他。

  來到他的面前,她手足無措地看著傷重的他,不知該由何處著手。她慌張地扶起他的臉頰,發現他仍然昏迷不醒。

  「老天!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她的手每觸及到他身上的任何一道傷口,就宛如自身之痛般呻吟著。

  伯森因蘿絲的碰觸而發出低微的呻吟。

  她附耳倚在他的胸前,聽見他低沉平穩的氣息後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接著便趕緊喚醒他。

  「爵爺,醒來!爵爺,求求你,趕快醒來!」

  他的眼睫沉重的眨了幾下,蘿絲又聽見他一聲問哼。

  「快點,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我需要你的幫助,爵爺!」她更用力地搖晃著他的身軀。

  「該死!」

  一聲粗重的咒罵後,他終於睜開眼晴,收回渙散的目光,緩緩地集中到她的小臉蛋上,像是不敢置信般,他的眼睫再次眨了眨。

  突然,他的唇角泛起一道嘲諷的微笑。「能夠死在美人手中也值得了。」他喃喃道。

  「什麼?」她聽不明白地發出疑問,緊接著甩甩頭決定不去理會他所說的話,再由腰間取出一把亮閃閃的短劍,晃到他面前。

  伯森再次泛起一抹嘲訕的笑容,「這麼想我死?可真枉費我對你的一片用心。」

  剛剛他還一度以為她只不過是他的幻覺罷了,但現在看來事實比幻覺更為殘忍,人家小妮子非但不在意他為她身受重傷,還急著來親自取他性命。

  真是沒料到,他伯森.威廉竟然會這麼死在一個女娃兒手上,這要傳出去可真會笑死人哩!

  喀喳一聲,蘿絲的短劍用力往鐵鏈上一砍,鐵鏈馬上斷成兩截。

  蘿絲對著滿臉疑惑的伯森一笑,再往他被綁住的另一手又是一揮,鐵鏈瞬間又斷成兩截。

  「好了,現在你還可以走嗎?爵爺。」蘿絲急問。

  伯森的灰眸緊盯著她,像是想從她眼眸中探知些什麼似的。

  「為什麼要救我?」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做,說他此刻內心沒有一點竊喜是騙人的。

  她凝視著他,無法對他的問題提出合理的解釋,因為事實上她也弄不懂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惟一確認的就是不要他死在這裡。

  她煩躁地打斷紊亂的思緒。「別管這麼多,先告訴我你還能走嗎?爵爺。」

  「伯森。」他凝視著她指正道,然後收回目光,移動了一下雙腳,語帶嘲諷道:「真該感謝他們竟然沒有弄斷我的腿。」

  「太好了,」蘿絲語氣激動地,「我已經派人將你的坐騎牽到城外,現在你只要能安全地逃離這兒就沒事了。」她興奮地握住他的手,像是她自己才是那個將要獲得自由的人似的。

  伯森鎖住她燦爛如星的紫眸。「那你呢?願意和我一道走嗎?」

  他的提議讓她震退了兩步,似乎有一秒鐘的時間他以為她是在思考,然後就在他以為她要答應時,她卻背過身以堅定的語氣道:「我絕不可能離開艾喬森堡。爵……伯森,你還是趕快走吧!」

  他注意到她喚著他的名字時臉上泛起的紅潮,這使得他相信她與他是彼此欣賞著對方,但她又為何拒絕他的提議?

  「為什麼?留在這兒,讓你爺爺為你選一個你不愛的男人,然後與他在此終老一生,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他逼問道,發現他的話讓她全身顫抖。

  她氣憤的轉回頭,因為他說中了她內心的痛處。

  「沒錯。」她賭氣道:「這是我的選擇,用不著你惡意的批評!」她紫羅蘭色的眼眸中燃著憤怒的火焰。

  「為什麼不跟我走?」他再一次逼近。感覺胸口隱隱作痛,看來他的傷勢比自己所以為的要來得嚴重許多。

  「為什麼要跟你走?我也同樣的不愛你,與其和你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倒不如在這兒,至少可以讓我安心許多。」她倔強地反駁他,卻在他熾熱的眼眸下感到心虛。

  他凝視著蘿絲完美的輪廓,那一頭黑髮散落到纖瘦的雙肩上,垂落在不盈一握的腰側,她看來是這麼的楚楚動人,讓人有一股沖動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的疼惜她。

  她不該就這樣讓人安排她的人生,她可以擁有屬於她的未來,快樂、積極、且充滿歡笑;可是她現在卻願意任人擺布,為什麼?

  他幾乎可以預見她婚後每日以淚洗面的日子,一股不捨之情自他心底升起,想保護她的決心掠過心頭,那一股沖動震撼了他。

  「我不走了。」他聽到自己沖動的說。

  「為什麼?」她急問,訝異的跑到他面前,以為他瘋了。

  他專注地看著她。「為你。」他用指尖輕觸她的嘴唇,感覺到她全身輕顫了一下。他纏著她的發,讓她的頭順勢往後仰起,她的雙唇正微啟準備提出抗議,而他的嘴卻已乘機湊上來,覆住她的雙唇。

  這一吻強勁、火熱而濕潤,但結束的太快。

  她的心怦然地撞擊著,瞪大了眼望著他的雙唇。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與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思緒一片混亂?

  「我留下來與你的候選人一同爭奪你,如果那是你要的選擇。」啞著嗓音,他終於說道。

  她的紫眸瞪得更大,「你瘋了,爺爺不會讓你如願的,他會先殺了你!」她低吼地道出最可能發生的狀況。

  「那麼在必要時,我會先結束他的生命。」他平穩地說道,彷彿陳訴的只不過是件平常的事情罷了。

  「噢!」她摀住口,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搖頭,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只見她快速地舉起短劍指向他。

  「如果你膽敢這麼做,我就先殺了你!」她警告道。

  他們的視線就這麼交會了好長一段時間,一場意志之戰在他倆目光中交纏,最後還是伯森先緩和了氣氛。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難道你真的希望我離開這裡?」

  伯森的讓步非但沒有令蘿絲感到開心,反而產生一種受挫的心情。她內心翻騰著複雜的情緒,兩股拉力不斷地在爭扯著。

  「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喊道:「我不喜歡爺爺,就如同他也不喜歡我一樣;但不可否認的,他卻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我不想離開他,更不能讓你殺害他……但我也不想你死在他的手上!」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在失控的情緒下爆嚷出來,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在乎我,是不是?」他的灰眸閃著火簇,眸裡的那點藍光似箭般直射向她的靈魂。

  在與他視線交會的瞬間,她心神為之一蕩。

  「不是那樣的。」她急忙否認,同時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接下來的決定權在你自己。」她說。

  對此刻內心紛亂的複雜情緒越來越不耐煩,她信步往地牢出口走去,「我要回去了。」她突然說。

  「咳、咳。」伯森急著想阻止她,快步邁向前去,因而連聲輕咳。

  「等等!」他喊道,她同時回頭。

  「還有什麼事,爵爺?」她的紫眸溢滿了掙扎。

  「伯森。」他再一次指正,隨後由腰間取下一條金鏈子,金鏈子上頭繫著一面銅制的勳章,他將金鏈子套往她纖細的頸項。「等我,我一定會再回來!」他對她保證道。

  沉重的金鏈子垂在她的頸項,她捧起它抬到眼前,上頭刻有威廉家族的圖騰,她疑惑地看向他。

  「這是我身份的表徵,戴著它,你就是我伯森.威廉的女人,誰也不能再動你!」他霸氣地宣佈。

  但卻在同一時間,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狗吠聲。

  「糟了!」她驚喊,反身護在伯森的身前。

  「怎麼回事?」他在她耳後問道。

  「行跡敗露了。」她簡要地答道,然後轉過身想尋找可藏身的地方,但地牢裡根本沒有任何可供藏身之所。

  「別怕,一切有我在。」伯森抓住她的手腕,強迫她充滿恐懼的紫眸看向自己。

  蘿絲閉上眼猛搖著頭,「不,我擔心的是你!」她喊道,著急得幾乎要掉下淚來,「你受傷了,而且……爺爺不會容許我來這兒的……」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爺爺會怎麼處罰她,她現在所擔心的是爺爺很可能在盛怒之下一劍取走他的性命。

  她的回答令他動容,他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住她的頭頂,安撫道:「放心,我還可以再戰,沒有問題的。」

  「哦,不!」她急急的推開他,「你不能再戰了,你必須保持體力以便安全的由這兒脫困。」

  「束手就擒是懦夫的行為,我絕對不會……」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伯森未竟的話語,只見他皺起眉由牆上取下一把劍,就要上前打開木門。

  蘿絲見狀著急的上前推開他,以身體抵住木門。「聽我說,以我當人質,離開這裡!」

  她看見他眉頭皺得更緊,急忙吼道:「別那麼死腦筋行不行?他是我的爺爺,他再怎麼不喜歡我都不可能要我的命!」

  門板傳來一陣撞擊,眼看大批的士兵就要闖進來了,她迅速地奔向他,將他手中的長劍抵在自己的頸側,低聲道:「如果你真的想再回來,首先你必須能安全的出去,是不是?」

  她說的沒錯,如果他現在逞一時之勇奮力抗敵,在身負重傷且寡不敵眾的情況下,他真的很可能命喪於此,那麼他們也就沒有未來可言了,所以……

  砰!木門應聲而裂,大批的士兵沖了進來,並舉起弓箭對準了他們。

  隨著士兵後頭走進來的正是艾喬森公爵,他一看見眼前的景象,便震怒地大喊:「把那個男的給我殺了!」

  「在殺他之前,您必須先殺死我,爺爺。」蘿絲高抬著下巴迎視歐尼爾憤怒的目光。

  歐尼爾氣得全身顫抖,連手扶的拐杖也不停地抖動著。「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我從沒這麼想,但請別忘了我是艾喬森堡僅存的血脈。」她威脅著,然後改以懇求的語氣說:「爺爺,放了他,這是我對您惟一的請求。」

  有半晌的時間,地牢內沉靜無聲。

  歐尼爾略帶疲憊的低沉嗓音緩緩出聲:「那麼你呢?也隨他一道走嗎?」

  「我留下。」蘿絲很快的回道:「我只要求讓他走。」

  聽到蘿絲的回答,歐尼爾不予置評地雙手扶著拐杖,挑起眉。「那麼年輕人你又怎麼說?」

  「我勢必會再回來!」伯森迎上歐尼爾挑釁的眼神,以堅定的語氣說道。

  歐尼爾的唇角掠過一絲贊賞的笑意,然後轉過身說道:「那也得要你能走得出這裡才行。」

  「爺爺!」蘿絲瞪大眼驚喊,沒想到歐尼爾居然會這麼說。

  「如果連一個女人都無法保護,那還算什麼男人!」歐尼爾無情的說,擺明了不輕易放行。

  「這不公平,他受傷了!」蘿絲大聲抗議。

  「戰場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我要的是一名戰士,不是一個懦夫!」歐尼爾說這話時,目光直對準伯森。

  兩個男人交會著只有他們才懂的眼神。

  伯森深吸了口氣,抓住蘿絲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大批的士兵瞬間沖了上來,團團圍住他倆。一時間刀光劍影,鏗鏘聲迴盪在地牢內,刀刃交錯間迸出無數的火花。

  這是一場血氣與技巧之戰。伯森抱著蘿絲,身形在士兵的包圍下飛舞著,雖然伯森的劍術極佳,但他畢竟身負重傷,加上士兵所組成的攻勢一波接一波彷彿永無止盡,最後,蘿絲也不甘示弱地取出短劍,與他合力抗敵。

  當他驚訝的瞅著她時,她體內升起一股毅然的決心,打算與他共同殺出一條血路,她今天說什麼也要護他出堡。

  是天助,也是自助,他們終於殺開重重的攔阻,快迅地由地牢口沖出。

  「可以了。」

  歐尼爾出聲,舉起手來做出停止的手勢,以阻止大批的士兵再繼續追上前去,然後他拄著拐杖走到地牢口。在他滿佈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自喃道:「確實是個勇士。不過,年輕人,游戲才剛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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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29:33 |只看該作者
04

  門口,馬莉亞早就將伯森的坐騎牽到這兒等待,一見他倆由地牢奔出,她馬上出聲呼喚:「在這裡,蘿絲小姐!」

  他們轉身看向馬莉亞的方向。

  「那是你的坐騎,快!」她與他一道奔了過去。

  伯森見到久違的宙斯,高興地撫了撫它的馬鬃,宙斯則熱情地低嘶一聲回應他。

  他跨上馬背,然後彎身欲抱蘿絲上馬。

  蘿絲退了一步瞅著他。

  「怎麼了?快過來呀!」伯森著急地喚她。在她拔劍與他共同抗敵時,他以為她已經決定和他一起離開了。

  蘿絲猶豫了。

  她是很想和他一起走,但血液中的某一部分親情卻不認同她這麼做,在遲疑了半晌後,她做出決定。

  見她慢慢的走向他,他朝她伸出手。她的唇角微微彎起,在離他幾碼處停了下來,以雙手遞出她的短劍。

  他下馬站定,疑惑的盯著她,想讀出她紫眸中那份熾熱的火焰所代表的意思。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東西,艾喬森堡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它,下回再來的時候,記得不要硬闖。」她的眼眶氤氳,語氣哽咽,但態度堅決。

  他懂了。

  伯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弓起右手彎身行了一個紳士禮,上前接下她的短劍。

  「你會很快再見到它。」他保證道,接著便一躍上馬,執起了韁繩一夾馬腹,昂首奔馳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終於消失在城門外,蘿絲流下淚來。

  馬莉亞站在她的身旁,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您表現得很好,蘿絲小姐。」

  她隨即昂起頭來,唇角揚起。「他很快會再回來的,馬莉亞。」

  ???

  艾喬森堡並沒有因為伯森﹒威廉造成的混亂而停止任何宴會或比試,相反的,歐尼爾安排宴會及比試的次數愈來愈密集了,他似乎是更急著想在短時間內為蘿絲挑選出她未來的夫婿。

  而蘿絲對於這樣的情況,除了著急、氣憤外,就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眼看比試愈來愈接近決戰時刻,而伯森卻一直遲遲未出現,蘿絲心底有說不出的著急和怒氣,在無任何協助及紓解的管道下,她將不安的心情完全發洩在馬術上。於是,她與雪兒相處的時間,也就愈來愈長。

  「蘿絲小姐、蘿絲小姐!請等會兒!」馬莉亞肥胖的身軀氣喘吁吁地在回廊上追逐著蘿絲姣好的身影。

  蘿絲氣憤的停下腳步,轉回身。「別再追了,馬莉亞。我今天絕不會出席的。」她忿忿地說。

  「這可不行啊!」馬莉亞急了起來,「今天是最後一場比試了,爵爺一定要在今天選出一位優勝者,成為您未來的夫婿,所以您不能不在場呀!」馬莉亞比手畫腳地說著,生怕蘿絲一個甩頭轉身離去。

  蘿絲怒視著她。「你明知道我的想法!」她吼道。

  馬莉亞無奈地垂下雙肩。「我也一直祈禱著,希望那位爵爺能夠快點出現,可是……」她停下話語抬頭看向蘿絲。「或許我們都看錯人了,他不會來了!」

  「不!」蘿絲立即否決,紫眸憤怒地瞪著馬莉亞。「他會來的,他只不過是有事情耽擱住罷了。」

  馬莉亞的眼神越過蘿絲看向後方,突然臉色蒼白且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去。

  「你錯了,他不會來了!」一道低沉威嚴的嗓音由蘿絲身後傳來。

  蘿絲雙拳緊握,她當然知道身後站的是何人。

  「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為你所挑選的男人絕不會比那小子差,你可以相信我。」

  蘿絲身後的歐尼爾繼續說道。

  蘿絲憤怒地轉過身,「你是個騙子!」她朝歐尼爾大吼。「那天在地牢裡你不是這麼說的,你明明已經和他有了協定,只要他能殺出重圍,你會……」她突然住口,因為她想不起來當時歐尼爾承諾過什麼。

  歐尼爾挑高眉,老謀深算的他冷淡地問:「我會如何?」

  「我什麼也沒說,是不是?」歐尼爾輕咳了聲,難掩勝利的喜悅。

  「算了吧,孩子。愛情從來都只是用來欺騙小女孩的,權力與地位才是最真實的。相信我,我會為你挑選出一個百分之百的勇士,一生只為你一個人效忠。」

  「當初你也是這麼對我父親說的,是不是?」蘿絲雙目幾欲噴火地瞪著他。「而你也曾經以這種百般刁難的方式對待我母親,對嗎?」

  她逼近歐尼爾,「現在我終於可以體會我父母當時的心情,難怪父親會選擇遺棄你、遺棄艾喬森堡,你真是活該!」說著,她甩頭大步離去,並同時大吼:「我當初早該答應和他一起離開,根本就不需要顧慮到你,你這個固執的老妖怪!」

  「你給我站住!」歐尼爾在蘿絲身後大吼,蘿絲停下腳步,未回頭。

  「你以為你父親是為什麼而死的?」

  蘿絲全身顫抖。

  「他是為你那個妖精母親而死的!」

  蘿絲憤怒地回身,遠遠地瞪住他。

  「愛情?」歐尼爾嗤道:「愛情奪走了我惟一的兒子,如果他當初願意聽從我的安排,根本就不會遭人追殺;可是他不聽我的話,硬是要守護著那個妖女,所以到後來才會落得那個下場,這一切都是那個妖女害的!」

  「不准再說我母親是妖女!」她嘶吼,桀騖不馴的抬起下巴。

  「我恨你,艾喬森公爵!」她瞪大了眼,眼中充滿了暴怒、痛苦,以及徹底的失望,她的手在不能自己的情緒下顫抖。

  她甩頭疾速奔離,高昂嘹亮的嗓音仍在長廊上沿著冰冷的石壁迴盪。

  「我恨你,艾喬森公爵……」

  歐尼爾老邁的身軀晃了一下,身旁的侍從連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以拐杖揮了開去。

  他一向炯炯有神的目光黯了下來,平日威風凜凜的公爵瞬間像是老了數十歲般頹喪,令在場的侍從看了不免心生難過。

  緩緩地,他回過身交代:「今天的決賽就暫時取消吧!」說著,邁著蹣跚的步伐往房內而去。

  ???

  蘿絲騎著雪兒一路奔了出來,路上她刻意躍過無數的灌木叢林、高低起伏的山丘,以及一道道的柵欄,最後她奔到一處懸崖上頭。

  她勒住馬,胸口仍因劇烈的運動而起伏震盪著。

  鳥瞰眼下的一切,這曾是她熱愛的地方,美麗的湖泊、蒼翠的森林、甜美的空氣,以及……她的「家人」。但可惡的他竟然指責她的母親是名妖女!一股想哭的沖動令她的眼眶氤氳著淚水。

  但最可恨的不僅只於此,此刻她的內心充滿了憤怒,對歐尼爾以及該死的伯森!

  對,最該死的是他!

  他竟然違背了誓言,害得她遭人取笑卻無法反駁。這一切全因他的背誓,然而她卻癡傻得至今仍不願相信他真的背棄了她。

  緩緩地,她由長袍內掏出一條金鏈子,當冰涼的墜子離開胸口的一剎那,像是由內心抽走了某部分的空氣,令她的心一窒。

  她低頭凝望著鏈墜上頭的威廉家族圖騰,腦海中浮現那晚迭他離開的情景。

  他曾說過戴上了它,她就是他伯森.威廉的女人;一抹嘲諷的笑容浮上她的唇角,她將它由頸項取下,沉重的壓力也隨之自心頭消失。

  她握住它,紫眸幽幽地望向前方不知名的遠處,兩串淚珠不爭氣地自她眼眶滑落,滴落在銅制的勳章上。抬起手,她就要將它往山崖拋去。

  倏地,身旁的一處灌木叢突然傳出沙沙的聲響,驚斷了她的舉動。

  她驚嚇地轉過身,發現草叢內有一道人影。

  她跨下馬,執起馬鞭,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欲一探究竟。但當她才一撥動草叢,一道黑影立即撲了上來。

  對方身手矯捷,她都還來不及出手反擊,即被他一把拉過,扣在身下,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抵在她白細的頸間。

  「怎麼是你?」

  壓著她的男子粗重地喘息著,一臉髒污的樣子讓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熟悉的嗓音出自何人。

  他放開她,起身左顧右盼仔細的瞧了一下,確定無其他人後,他走近她身邊以手扶起她。「蘿絲,你還好吧?」

  他體貼的言詞令她微愕,再一次疑惑的瞅著他。

  「該死的,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吧?」才一收口,他就發現了她腳下的墜鏈。他蹙眉撿起它,重新為她戴上。「以後不准你再將它隨意取下,記清楚了嗎?」

  她整個人呆住了,驚喜與錯愕同時閃現她的臉龐。

  「伯森?」

  她瞪大眼驚呼,以手抵著他的胸,在他倆之間挪出一點距離來,再一次確認。他滿臉的胡渣、雜亂的頭髮、破損不堪的衣服,她實在無法辨識他原來的樣子。

  「真的是你?」

  重重的泥灰將他的髮色、膚色掩蓋,惟一她還認得的,只有那雙熾熱的灰眸裡燃燒的藍光。

  「是的,沒錯,就是我!」他一聳肩,對她露出一口白牙。

  「噢,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驚愕地拂去他身上的草屑,著急地檢視他身上有無傷口。

  他抓住她忙亂的小手,抵在胸前。「這全拜艾喬森公爵所賜!」他說,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無視她驚愕的表情,他逕自說道:「老天,我真該洗個澡,這樣渾身髒兮兮的,很容易把你漂亮的臉蛋給弄污了。可是,我現在非吻你不可,等待的思念實在太磨人了!」話一說完,他便俯下頭來封住她的唇。

  他眸中的火焰燃燒著她,讓她突覺渾身火熱,然後她跟起腳尖嘗試性地碰觸他,一次、二次,倏地,他突然壓住她的背,雙唇火熱的挑開她的唇瓣,給了她一個熱血沸騰的吻。

  他的吻火熱需索,他的雙唇時而溫柔、時而蠻橫,帶給她新奇,也帶給她疼痛,讓她頓覺雙腿一軟、血脈債張,耳畔剎那間嗡嗡作響。

  無意識地,她嚶嚀一聲,他滑溜的舌乘機自她微啟的齒間滑進,親密地逗弄著。雙唇交纏,仿如一波接一波電擊般的驚喜不斷地撼動她,某種不知名的激烈情嗉猛烈地撞擊她的心房,原本推拒的抵著他胸前的雙手竟悄悄地圈上他的頸項,迷蒙中,她似乎已在他胸前融化。

  半晌後,他終於放開她。「老天,你真香甜,可是我……」他搖搖頭,無奈地看著自己滿身的污穢不堪。

  她臉上的潮紅仍未退去,看著他一臉無奈的表情,讓她輕笑出聲。

  「來吧,我知道一處可供你洗澡的地方。」說著,她牽起他的手,一同上馬。

  他們一同坐在雪兒背上,他的一只手臂環抱著她的纖腰,一只手臂越過她拉著馬韁。

  「靠在我身上。」他說。

  「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與人共騎一匹馬。」平常她習慣操控的韁繩如今握在伯森的手上,她有些無措地坐在他身前。

  他呵呵大笑,更加擁緊她。「以後你就會很習慣了。」

  她相當的輕盈,經常騎馬讓她的肌肉柔軟但結實,而她的長髮則黑亮得有如絲絨。他將下巴倚在她的頭頂,嗅聞著她似草原般芬芳的髮香。

  「能再見到你,真好!」他心懷感激的享受著她的柔軟依偎。

  他心有所感的言詞令她想起他剛才的控訴,她蹙起眉問道:「剛剛你說全拜爺爺所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握緊了韁繩,由他青筋暴露的手臂可以想見他憤怒的神情。「別問了,你不會想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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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6-2-25 00:29:46 |只看該作者
05

  在令人窒息的靜默中,他們終於來到一處隱密的湖泊。

  這是處未經開發的湖泊,位於蓊鬱的山谷之間,四周是繁茂的松林,它的景緻美得教人屏息,深不見底的蔚藍湖面上波光鄰鄰,就像是一顆耀眼的鑽石。

  「好美的地方!」他忍不住輕歎。

  一陣溫暖的風吹拂過松林,傳來陣陣松濤聲響。

  站在他的身旁,她卻覺得他們彼此的距離遙遠,他不見容於爺爺,而他顯然的對爺爺也有太多的不滿,居於這兩個固執的男人之間,她究竟該怎麼做?

  深吸一口氣,蘿絲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強自鎮定地開口:「這兒絕不會有人打擾,你可以盡情的梳洗。」

  他聽出她聲音中的哽咽,轉向她問道:「怎麼啦?」

  她頓了頓氣,唇角揚起一抹極為勉強的微笑。「我沒事。你快去洗吧,否則我真的快想不起來你原本的模樣了。」她盡量以輕松的語氣說著,一思及爺爺可能對他的傷害,她就覺得好愧疚。

  她刻意佯裝出來的笑容,讓他眉頭深蹙。但現在還不到多話的待機他無法為她內心的疑惑解答,就如同他自己的。

  他轉過身朝湖中走去。很快的,他脫下身上髒污的衣物,跳入湖中,讓大自然為他洗滌。

  ???

  「噢,好冷!」他低呼。

  聽到他的低呼,她咯咯地笑了起來,腦中忽地閃過他裸著身子在湖中梳洗的畫面,一陣燥熱襲上她的雙頰。

  湖泊中的他朝她大聲呼喊:「蘿絲,你要不要也一塊洗?」

  聽到他輕松的嗓音,一掃她心中的陰霾,她愉悅地輕笑:「才不呢,你休想占我便宜。」她取笑道。

  「哦,是嗎?」不知何時,他已經潛藏至她身後,由後一把抱住了她。「蜜糖,如果我真有心想占你便宜,你是躲不掉的!」

  「是嗎?那也得試試才知道喲!」她笑著掙脫他,與他在林中追逐。

  他刻意與她在林中奔跑,只為了一掃她心中的陰霾。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林間,比什麼都要令他感到愉悅。

  她就該是這麼快樂,而不是讓那個老頑固捆綁在那死氣沉沉的城牆內。

  他追上她攔腰抱住。

  他光裸著上身,晶瑩的水珠凝在他胸前的毛髮上,沾濕了她的衣衫,熨燙著她的肌膚,令她為之心悸。

  怕他發現她的不安,她微微地側過身,目光所及竟是他胸前那叢金褐色的卷曲毛髮,它一路由平坦結實的腹部延伸下去,消失在他貼身的長褲之中。

  她喉嚨干疼地吞咽了下口水。這是一副成熟男性的軀體,有別於她的柔軟;他看來是這麼的堅硬,這麼的陽剛,不自覺地,她貪戀的撫上他結實隆起的肌肉,彷彿在贊歎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般,由他寬闊的胸膛來到他強壯的手臂,每一處無不令她屏息。

  因她的撫觸,他愉悅地發出呻吟,慾火如烈焰般燃燒,幾乎要使他瘋狂。

  他捧起她的下顎,舌尖急切的滑過她的下唇,用牙齒輕輕地咬弄著她飽滿的唇。「蘿絲,我要你。」他沙啞地呢喃;「為我開啟,讓我完全的擁有你,寶貝。」

  她聽到他急切的渴求,恰似她心底的回應。

  她為他微啟朱唇,當他的舌尖順利的滑進她的口中,並長驅直入的掠取她的甜蜜,一股熱力直湧進她的五髒六腑,暈眩了她的腦門。

  那股力量貫穿她全身,震撼了她。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就要融化了,就在她以為她就快要化成一灘水時,他的唇離開了她。

  失落感直抵她的心房,她呻吟著,他則迅速地再次滿足她。只是這回目標由腫脹的唇改成了纖細的頸項,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如黑絲緞般的發,依著柔順的指間觸覺來到她的纖腰,鋼鐵般的雙臂緊箍住那柔若無骨的身子,將她牢牢地禁錮在他的懷中。

  他火熱的大掌將她的圓臀用力地按向自己已然勃發的欲望,似要將她揉入體內般,他的身體緊緊地壓著她、貼著她、磨蹭著她,她覺得就要被他給磨平了般,全身竄起一股莫名的疼痛,幾乎讓她尖叫出聲。

  「哦,伯森。」她無意識的嚶嚀著,內心燃起一把熊熊火焰,就快要將她燃燒成灰燼。

  在目眩神迷間,她直往他懷裡貼去,摟著他的頸子,感覺到他的大腿緊抵著她長裙裡的柔軟。

  「寶貝,讓我愛你。」他低喃著。

  她融化了,恨不得能除去他倆身上的障礙物,更加真實地感覺他。

  她明白他要她的欲望,正如同她內心的呼喚。但當她感覺他正在解開她的衣扣時,爺爺那張嚴肅的老臉不適時的閃現眼前。

  「等等……伯森,我們不行!」她聽見她僅存的一絲絲理智發出聲音,然而另一個渴望的回音來自心底。

  她要他!

  多駭人的想法,她狂野的思維裡多麼想與他在這片潮濕的草地上翻滾!

  「別阻止我,蘿絲,請允許我一飽你的美麗。」他的雙唇在她的耳後磨蹭,讓她又是一陣酥麻。

  「不行的,那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化……」她軟弱得不想抗拒,但某一部分理智的因子總要與她唱反調。

  她又聽見自己的理智說:「歐尼爾爺爺不會原諒這種事情的,伯森,不行……」

  他停下了動作,瞪住她。

  「該死的,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老頑固!」接著他憤怒地起身,全身著火地直想再一次跳進冰冷的湖水中。

  他揮動著雙手,像頭發怒的狂獅。「蘿絲,把他從我們之間摒除掉,行嗎?」

  他回身迎上的,是她一張無助的臉龐,她盈盈的紫眸哀傷的望向他,裡頭充滿了懊惱。

  一見她脆弱無辜的表情,他的火氣瞬間消失了不少。

  他歎息了一聲。他怎能告訴她,他的軍隊正朝艾喬森堡進軍而來,他與歐尼爾之間她勢必要做出一個選擇。而依她此時的反應,他很懷疑她到時所選擇的對象,可會是他?

  經過剛才甜蜜的撫觸,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相當誘人,他凝視著她的臉,彷彿有一世紀那麼長久。

  「離開這兒,隨我回英格蘭。」他說,眼瞳內有抹她所不明白的擔憂之色。

  她凝視著他。「我沒有辦法這麼做!」她的心七千頭萬緒。她雖然惱怒爺爺,卻也割捨不下他。

  「為什麼?」他逼問,不允許她移開視線。

  她的紫眸幽幽的透過他,落在遠方。「你不明白的!」她歎了口氣,續道!「小時候,我曾經過了一段沒有親人、沒有依靠、沒有居所,四處流浪的日子。」她的唇漾起一朵淒楚的笑容,他沒有打斷她的思緒,繼續聽她陳述。

  「在那樣的日子裡,我不知道明天在哪裡,坐在冰冷的街角,我渴望的是親人擁抱的雙手……但什麼都沒有,除了大雪還是大雪,無盡的冰寒凍結了我渴望親情的心……

  我開始憎恨世間,憎恨雙親,是他們遺棄了我,是他們讓我孤獨無依;父親為了愛遠離艾喬森堡,卻死於非命,母親執著於深愛的父親,寧可捨下我隨父親而去……那麼我呢?有誰來愛我?」她的聲音哽咽,眼眸中有著盈盈的淚光,卻倔強的不肯滴落。

  他的手握緊了她的雙臂,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壓在上頭,讓她明白如今她的身旁有他存在,他將永遠在身邊陪她。

  她回過神來對他勉強一笑。「是爺爺結束了我苦難的日子。雖然我們一直不是處得很好,但我明白的,他的內心與我一樣孤寂,與我同樣的渴望愛。雖然固執的他一直不願承認這點,但我還是會留在他的身旁,伴他終老。我想這是我的心意,也該是我父母的心願吧。」她凝神望著他,希望他能體會她的感受。

  聽到她緩緩地訴說,他心口緊窒的發疼。他將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前,修長的指拂開她額際的一綹髮絲,開口道:「我很難過你曾有如此的遭遇,我幾乎可以想見那寒冬的畫面。你很勇敢,蘿絲。」他溫柔地輕撫著她,就如同撫摸著一個新生的嬰兒般小心翼翼。

  「也可以談談你的親人嗎?」突然之間,她好想多了解他一些。

  她發現他的眼神有一刻變得遙不可及,然後又迅速回到了現實。

  「我的雙親都相繼辭世了。」

  「哦!抱歉,我不知道。」

  他笑了笑,更加摟緊了她。「我懷念他們,但悲痛已不再像原先那麼刻骨銘心。時間一向是治愈傷口的最佳良方。」他聳了聳肩。

  「我明白。」氤氳的紫眸盈盈地凝視著他,更加偎進他的懷中。「那你還有其他親人嗎?」她再次發問。

  「有的,我有一位和藹可親的繼母,以及其他三位兄弟,還有一個妹妹。」一提起他們,他臉上陰霾的神情一掃而空。

  「你很愛他們?」

  「是的,雖然我們彼此之間聚少離多,但是他們一直是我最引以為傲的親人,我深愛著他們。」他玩弄著她的髮絲,「你很快就會與他們見面的,到時你就會發現他們個個都相當的傑出。」

  她為他最後的暗示紅了臉頰,然後刻意忽略地說:「就像我愛歐尼爾爺爺一樣,對嗎?」

  他的眉頭深鎖。「有一點差別,蘿絲。」

  他摀住她的口,續道:「我明白你想對我表明什麼,但這需要一點時間以及智慧,而我則必須再好好的想一想。」

  蘿絲不語。她雖然不清楚爺爺究竟對伯森做過些什麼,但由他凝重的神情看來,她也可以猜得到事情絕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單純……

  只是她的心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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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30:08 |只看該作者
06

  蘿絲首次走上城堡的三樓,這是屬於艾喬森公爵私人的樓層,他的寢室就在走廊尾端的那一個房間。一直以來,城堡的三樓對蘿絲來說就像是天際的星辰般,見得到卻構不著。

  如果不是到了非不得已的時刻,她是絕不會上來的;一直以來,蘿絲對於她與歐尼爾之間的那層無形隔閡總覺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時至如今這緊迫的時刻,迫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非得好好的與歐尼爾談一談不可。

  她忐忑不安地踏著石舖的地板,心裡盤算著待會兒她要如何開口。她絕不能再任由爺爺主控她的未來,她必須讓他了解,她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伯森.威廉。

  她站在一扇雕刻精緻的門前,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挺了挺胸,揚起手敲門。

  「進來。」

  房間裡傳來低沉威嚴的聲音,她再次深吸了口氣,緩緩開門走進。

  到處可見精緻的家具擺設,挑高的天花板上飾滿了石膏雕塑。在這偌大富麗的房間,那位坐在皮雕椅上的背影,看來益發顯得孤寂而蒼老。

  不自覺地,她的眼眸酸澀,不爭氣的水霧在她眼眶蘊釀,她抖著唇無法出聲地呆站在僅一步距離的歐尼爾身後。

  歐尼爾咬著黑色的煙斗,僵直了身子。

  他明明就聽見開門的聲音,也聽見腳步聲朝他靠近,怎麼來人會在靠近時停下了腳步,且靜默無聲?

  然後,他聽見低微的啜泣聲,他全身顫了一下,猛然起身回頭。

  「蘿絲?」

  她咬著抖動的唇,全身更僵直的站著。

  這樣的情景讓她憶起了第一回與爺爺相見時的景況;她當時也是同現在這般激動的心境,但歐尼爾爺爺卻在她等著他張開雙臂擁抱她時,轉身離去。

  那麼現在呢?他是否會如同上次般,大聲的斥喝她,並將她驅逐出這房間?

  歐尼爾繞過皮雕椅走了過來,他緩緩地走到她面前,用令人出乎意料的溫和嗓音開口問:「有什麼事嗎?」

  有一瞬間,她以為她看見了歐尼爾眼眶蘊藏著淚珠,但他很快的轉過頭去。「過來這兒坐吧。」說著,他逕自回到了皮雕椅上。

  她隨後跟了過去,「爺爺,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是有關於伯森.威廉。」她很快的說出口,深怕待會兒沒有勇氣提起。

  歐尼爾睿智的眼眸一瞇,「我早該料到是什麼事情能讓你主動上來找我。」

  他取了煙草加進黑色的煙斗內,然後就唇吸了一口,續道:「蘿絲,我知道你恨我,」

  他舉起手來阻止她的回答。「但是,你可曾想過,我畢竟是你的爺爺。就算我再如何的霸氣,我的出發點始終是愛你的。」

  他又緩緩的吸了一口煙。「我老了,很快我就會再見到我的兒子霍恩,而我總不希望見到他時,他依然恨我,是吧?」

  「爺爺!」

  「但是,蘿絲,就因為我老了,所以我必須趕緊找到一個能永遠將你呵護在安全羽翼下的男人。這是很重要的,你能明白嗎?」他停下來,凝視著她,歎了一口氣。「你長得太像凱麗沙了,我很懷疑你是否也同樣的繼承了她的血統……」

  「爺爺,你不能一直對我母親有偏見!」蘿絲忍不住含淚抗議。

  「孩子,別激動。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一直不願意對你提起,卻又不能一直將它擺在心裡的。」他又吸了一口煙,扶著煙斗的手微微的顫動著。「凱麗沙是一個特殊的女人,你知道她與霍恩是在哪兒相遇的嗎?」

  蘿絲搖了搖頭,歐尼爾續道:「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對你提起。」他頓了下,蘿絲看見他眼底的掙扎。「他們是在刑場上相遇的……」

  蘿絲睜大了眼,歐尼爾的眼神飄遠。

  「當時你的母親被判定為妖女,正準備接受火刑,而霍恩及時救下了你母親,卻沒想到從此墜入愛的罪厄之中……你的母親有一把短劍,那是把撒旦的利器:凡企圖接近你母親者,不論是何等英勇的武士,亦或是尊貴如國王,皆會被你母親所傷……我雖不明白霍恩是如何躲過那魔性般的利鋒,但奇跡似的,他們相愛了,結合了,甚至有了你。

  這一切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我想是你母親用自己的血,封住了那把帶魔的劍,但這一切仍是躲不過災厄的降臨。他們開始不斷地躲避一場又一場的追殺,直到最後,霍恩仍是死在亂劍之下……」

  「為什麼你不救他們?」蘿絲激動地大吼。

  「你以為我不想嗎?」歐尼爾激動地站了起來,「我艾喬森堡有多大的兵力足以對抗各國窮追不捨的追殺?」

  「那些人為什麼不放過他們?」蘿絲挫敗地跌坐在椅子上,淚流滿腮。

  「他們要那把劍,以及你的母親。」歐尼爾接著說:「起先他們的追殺只為焚燒凱麗沙,他們說這是神的旨意。後來,又有人傳出,其實那把劍是樣寶物,它關係著一批無價的寶藏,但必須生擒短劍的擁有者以及短劍,寶藏方能出土。所以,一場場的追逐、一場場的爭端就隨著他們所到之地,如火如荼地蔓延著。」

  「這就是父親被刺殺的原因?」蘿絲顫著身子問。

  「是的。」歐尼爾滿佈皺紋的老臉上,眼睛一閉。

  「你所指的短劍,是我身上的那一把嗎?」蘿絲再問。

  「如果那是凱麗沙交給你的,那麼就是了。」

  「它從來沒有傷過人!」她霍地站了起來,撞歪了皮雕椅。

  歐尼爾端著一杯澄黃的液體朝她走來。「是的,所以一直以來我只是懷疑。」

  他將酒杯擺在她的面前。「剛才我說了,很可能是凱麗沙用自己的血封住了短劍的魔性……」

  「或許,這一切都只是人們的謠傳罷了!」她揮著雙手,情緒顯得相當激動。

  「這不是謠傳,我親眼見過。」歐尼爾毫不留情地打斷她。他突然放下酒杯,打開他的絲質襯衫,裸露出來的胸前有一道丑陋的劍痕劃過心口處。「這就是我當初阻止他們離去時所受的傷。」

  她驚懼的睜大了眼。

  歐尼爾重新將襯衫穿上。「別以為你的母親有那個能力傷我,如果你對她還有那麼一點印象,你應該就不會忘記,她是一個當然柔弱的女人。是那把劍,那把帶魔的短劍,就在我執意要押走霍恩時,它由凱麗沙的身旁飛向我,就那麼一瞬間,我便倒在血泊之中。當時所有的人都嚇呆了,這件事你可以去找馬莉亞證明,她當時也在現場。」

  「噢!」蘿絲跌坐在皮雕椅旁。

  這麼說,這是真的了?那……

  她突然想起她將短劍交給了伯森。不行,那他隨時都可能受傷。她怎麼會知道咒語會在何時解除、何時發作、何時傷人?

  天啊,原來她真是個妖女!

  她將桌上的澄黃液體一口飲盡,驀地站起身來,往門口處奔去。

  「蘿絲,你要去哪?」歐尼爾急急的喚住了她。

  「我要去救我所愛的男人!」她答,回頭含淚的凝視著歐尼爾。「爺爺,儘管母親是多麼的特殊,你都不能反駁他們是相愛的,是不?」

  半晌,他慎重地答道:「是的。」

  蘿絲含淚的笑了,「我從來都不曾像這樣感覺到我們彼此的貼近,現在我們又站在同一線上了,爺爺。」

  歐尼爾心酸地抿了抿唇。「我很高興我們能有這樣的轉變,蘿絲。」

  她站定了身子,慎重道:「我愛你,爺爺。我相信我的父母也與我一樣的深愛你,現在我已經可以體會到他們當時的心境。」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他。「我愛伯森,就如同我的父親深愛我的母親一般。」

  她吞嚥著哽咽的口水,「但是,我要放棄他。」她凝視著這個世上惟一的親人。「我不能讓他為了我而遭人追殺,我不能忍受我愛的人再一次由我身旁消逝。所以爺爺,請你盡快為我選出夫婿,盡快讓我完成婚禮,盡快……」

  「你都想清楚了嗎?不需要再問過他的意見嗎?他是個勇士,如果他願意接受我更嚴格的測試,以及答應留在艾喬森堡,我會祝福你們的。」

  「不!我決定了,我不嫁給他!」她雖然淚眼婆娑,但態度堅決。

  歐尼爾凝視著她,她固執的個性真是遺傳了艾喬森家族的血統。「好吧,如果那是你的決定,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謝謝,爺爺。」她說,轉身離去。

  「我永遠愛你,蘿絲!」歐尼爾在她身後喊道。

  ???

  蘿絲獨坐在湖畔的草皮上,手中拿著一根枯黃的草屑在貝齒上輕扯著,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任由和風吹拂,她的眼神透過瀲盡的水面飄向遠方。

  驀地,一陣馬蹄聲在她身後響起,她下意識的全身僵了一下。

  伯森表情愉悅地跳下馬背,拍了拍馬屁後,馬兒抬起前腳嘶嗚一聲,便奔到其他的草叢內與雪兒玩耍。

  「蘿絲,我好想你,我的蜜糖。」他走近,由後攬住她的纖腰。

  她僵化的身子讓他疑惑的蹙了蹙眉。「發生什麼事,蘿絲?」

  他繞過她,來到她的身前。

  她來不及武裝的脆弱全數落入他的眼底,他深邃的灰眸捕獲住她充滿困擾的表情,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底漾起微微的漣漪。

  「什麼事情困擾你?是歐尼爾嗎?」他急著盤問她異常的神情究竟為何,但她的反應只是更加令他擔心。

  她呆愣的凝視著他。他的雙眸依舊那麼迷人,今日的他又是一身英挺的裝扮,由他容光煥發的臉色看來,他所說的朋友應該已經到了。

  「別再擔心了,我正準備明日再度進堡,到時我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

  他古銅色的臉孔對她漾起一朵鼓勵的微笑。

  聽到他提起明日進堡,她霍然阻止。「哦,不!」話一出口,她才注意到她的反應太激烈了,這會更加引起他的懷疑。

  確實。

  伯森皺著眉頭深深的盯住她。「堡內出了什麼事嗎?」他問。「但是這些天,堡內並沒有異常的動靜,而且所有的比試不也停止了嗎?那麼你究竟在擔心些什麼?」他滿腹疑惑。

  「你窺視著堡內的一舉一動?」她訝異地低呼,不敢置信地問。

  他皺起眉頭。「不是窺視,是暗察敵情。」他指正。「如果我不能對艾喬森堡內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又如何捍衛我的女人?」

  「但是,你是怎麼做到的?艾喬森堡的守衛森嚴,這是眾所周知的。」

  「天底下,還沒能找出幾項能困住我的事情。」他大言不慚地。「所以,蘿絲,你必須有心理準備你將嫁的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我不容許任何的背叛,你必須認清楚這一點!」

  他就像是一位與生俱來的王者般,全身散發著尊貴以及狂霸的氣息,她幾乎可以想見幾日後他憤怒的畫面,她緊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再度睜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今天的表現怪異極了!」伯森蹙眉看著她,內心的疑慮更深了。

  蘿絲強自鎮定自己的情緒,深怕伯森瞧出一點兒端倪,她希望自己不要搞砸了這次的機會,這僅有的短暫相處時光。無論如何,她都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能有什麼事呢?讓你問得我都煩躁起來了。」她假意怨瞠著,強忍住痛哭的沖動。她知道這是她惟一的機會,她必須堅強。

  她由草地上站了起來,往湖畔走去。「粗心的馬莉亞打破了我心愛的花瓶。」她胡亂找了個借口。

  拎起裙擺蹲下身,掬起一把水往臉頰上潑灑,讓冰涼的湖水沖刷掉眼眶的溫熱,咬著下唇,她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後,旋過身面對他。「我的心情簡直糟透了!」她坦白地招供。

  伯森的目光在她臉上梭巡了片刻,而後寵溺地笑了開來。「怎麼我從來就沒發現你的小孩脾氣?」說著,他走近她將她摟入懷中。「好了,別難過了!改天我再幫你挑選一個更好的。」

  「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找得到替代品。」她幽幽的說著,淚水不自覺地自眼眶滑落。

  「噢,別哭!」他為她拭去淚水,「我想你是真的很喜愛那個花瓶,它對你可能有著不凡的意義。但是,親愛的,我希望你別因此而沮喪,人生原本就有許許多多的不如意以及無力改變的事實,而我們也惟有試著學習忘懷,才能迎向嶄新的未來。」

  「忘懷?」她喃喃自語著。

  「是的,忘懷。當你不能再擁有它時,也惟有忘懷才能免除你內心的傷痛。」他耐心地哄慰著她。

  她抬起頭來迎向他關切的眼神,他們的視線交會,不知經過了多久。

  她的胸口就像是壓住了一塊大石般,沉甸甸地讓她快喘不過氣來,如烙印般的痛苦再度襲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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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5 00:30:24 |只看該作者
07

  空氣中凝聚著一股騷動的氣息,時間在那一瞬間凍結,某種難以言喻的電流穿透兩人。

  周圍的氣流充滿了期待。

  她的心劇烈地狂跳著,她的紫眸癡迷地望向他,此刻她需要他的擁抱,無顧後果。她心想,雙頰滾燙。

  像是讀出她眸中的訊息,他的臉龐緩緩地俯低向她,她乖順地閉上眼,以迎接他的吻。

  他的雙唇緩緩地壓下,在輕觸上她的唇時,她滿足地喘息。

  他的吻極為輕柔,就像是品嘗著一件精緻的藝術品般萬分呵護著。但這不是她現在所需要的,她干涸發疼的心需要更為強烈的愛撫以及擁抱。

  她推開了他,眨動著雙眸。

  高聳的胸部因劇烈喘息而上下起伏著,強烈的慾火燃燒著她。鎖住他的灰眸,她望進那片充斥著情慾的火海。

  他的灰眸帶著侵略性的癡狂,緊緊的鎖著她。

  「蘿絲?」他喚,沙啞地近乎低喃。灰眸中的藍光直透過眼瞳射向她的心房,他獵人的侵略本性表露無遺。

  驀地,她舉起雙手,纖細修長的手指插進他如陽光般金褐色的頭髮。「再吻我一次,隨心所欲的。」她發出請求。

  伯森自喉間發出呻吟。他迫不及待地再次覆上她的唇,這次沒有剛才的溫柔、體貼,它像是颶風般地狂野而需索。

  他的舌尖頂開她的唇,在她微啟時便長驅直入,急迫地品嘗她口中的香甜。她的身子依偎著他,彷彿她一直屬於那裡,她的身子放鬆,意識浮沉。

  溫熱濕潤的雙唇施展出甜美的魔力,他不斷地摩掌著、輕咬著、吮吻著,貪婪地吞噬她甜美誘人的紅唇。

  慾火熾烈的焚燒著他倆,一頭波浪般黑髮像瀑布般遮掩住兩人熾熱的畫面,在濃密的樹蔭下是兩顆發燙、激狂的心。

  他輕含住她細緻的耳,以牙齒輕咬她的耳垂。「蘿絲,你讓我幾欲發狂。我要你,小東西。」

  他呢喃的低語著,雙唇在她耳後磨蹭。

  她全身虛軟,雙手攀住他的頸項以免滑落,高聳的胸脯貼在他的胸前,他毛茸茸的毛髮興奮地豎起,微刺著她柔軟的胸脯,帶給她另一種酥麻的感覺。

  他的手已經迫不及待地解開她的衣服,她的紫眸如同最美麗的寶石緊緊盯著他的表情。

  隨著一層又一層的衣服褪去,她滿意地看見他贊歎的眼神,直到她完全的裸裎在他眼前,他劇烈的喘息以及低呼更讓她感到無比驕傲,她輕笑出聲。

  她的黑髮蓬松而浪漫地披散在她白瓷般的肌膚上,神秘有如一尊完美的女神。一道金黃的銅光,閃耀在她的胸前,她的胸部豐滿而堅挺,誘人的粉色蓓蕾挺立,彷彿乞求著他手和唇的愛憐。

  完美無瑕!

  他在內心贊歎,然後動手脫掉自己的衣服,急切的幾乎撕毀他的衣衫。

  他們赤裸相對,彼此讀出對方內心最深的呼喚。

  他的手以無限柔情的方式觸摸她胸前的勳章,然後移向左右捧住她的雙峰,愛撫它們。他灼熱的目光往上抬,鎖住她緋紅的笑靨,他濃密的睫毛翕動著,目光灼灼。

  「你好美,蘿絲!」他贊歎著,沉醉在視覺的饗宴裡。

  她對他深深的一笑,眼眸湧上霧氣。「跟我做愛。」她堅定地說,兩頰因過於露骨的言語而潮紅。「擁抱我,讓我忘卻一切。」

  她的要求像是愛神的箭般,瞬間射穿他的心,引爆他胸間如巖漿般滾滾噴出的慾火,他的血液快速地奔竄著,他的脈搏興奮地狂舞著,他全身因想要她而疼痛不堪。

  雖然內心亟須的渴切,但他仍有一絲的猶豫。「蘿絲,你說真的嗎?」他問,然後低咒:「該死,這兒要是有張柔軟的床就好了!」

  蘿絲甜甜地笑了開來。

  然後她收住笑,直視他熱情的雙眸,全身微微地顫抖。「我不在乎的……老天,這真讓人羞於啟齒。但是,伯森,你是知道的,我、我真的想要……」

  她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已經將她抱了起來。「那麼我們還在等些什麼?」他說著,把她抱到較為平坦的草地上。

  當蘿絲裸裎的背接觸到飄落的乾枯樹葉時,微微的刺痛感讓她輕吟一聲。

  「不太舒適,是吧?」他關懷的問。

  她搖搖頭。「不,很好,相當特別的感受。」

  他躺到她的身旁,乾枯的枝葉扎痛他的背脊,他低咒一聲。「撒謊的小東西。來,讓我為你舖床。」說著,他取來他倆脫下的衣物,仔細地為她舖蓋在草堆上頭。

  他細心溫柔的舉止,讓幸福的感覺漾滿她的心田。

  她何其幸運,愛上這個男人;她又何其不幸,不能與他共度此生。

  他拍拍舖蓋後的草皮,轉身面向她,才發現她眼眶蘊含的霧氣。

  「怎麼了?」他問,然後他低頭看一眼地上簡陋的舖設,再回頭望向她。「是委屈了你,第一次該有更好的對待。」

  他彎身靠近她,一只手擺放在她的纖腰上。「或許,你想打消念頭?我可以體諒的。」

  他忍痛說道,無顧胯下的灼痛。

  她搖頭,淚水隨著她劇烈的晃動而滴落,她撲身向他,將飽滿的朱唇偎向他。

  當他的唇捕捉到她時,她歎息了聲。

  「蘿絲,我的寶貝。」他沙啞地道:「讓我來告訴你,我是如何的愛你。」他的舌滑過她的唇際,她自動的張開嘴。

  她迫不及待的將那濕潤的舌尖納入口中,彼此縱情縫縫。他將她緩緩地壓下,讓她躺臥在為她舖設好的一床柔情上。

  她渴望觸摸他,感受他真實的存在,於是她抬起手臂,修長的指急切地滑過他的肩膀,來到他的背脊,愛撫其上隆起的肌肉。他強勁的肌理一路由肩膀而下,線條完美而粗獷,他是個完美的男人,是每個女人心中的渴望。

  「伯森,我愛你。」她低喃,弓起身體以求與他更加貼近。

  如絲般柔滑的嗓音在他耳畔漾開,在他的內心激起陣陣甜蜜的漣漪。

  「蘿絲,別急。我要你體驗最美好的。」他沙啞道,手從她的腰間離開,拇指輕刷過她雙唇安撫她。「閉上眼!小東西。放鬆、享受,你只管信任我。」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和太陽穴,然後埋入如絲般柔軟的秀髮中。

  他將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以求她的舒適。

  他渴望她,因強烈的渴望而全身繃緊。他的下腹燃燒,堅硬的特徵不時地碰觸以及摩擦著她,貪婪地想一口吞噬下她所貢獻的每一寸肌膚,但是他仍怕這會弄傷了她,他強烈的克制著,內心不斷地默念:慢慢來……再慢一些……

  「信任我。」他的話不斷地在她耳邊響起。

  閉上眼,她學習著他所說的放鬆。它除去了她原本緊張的情緒,讓她充滿了更多的期待。

  她感覺到他的唇停留在自己的唇上,然後輕輕地滑過她的臉頰來到耳邊。他的牙齒輕咬著她的耳朵,一會兒之後,溫濕的唇緩緩開啟,沿著她的咽喉一路下滑。她反射性的往後仰,讓他的雙唇更能恣意地自由探索。

  「哦,伯森,那是什麼?」

  他吮住了她的頸項,一股戰栗襲遍她全身,奇異,但令人愉悅。

  「是愛。感受它、享有它、並贊美它。」他低喃,濕熱的唇再往下滑,他的雙手則下移到她的腰際,然後再緩緩而上,直到握住了她完美的雙峰,他的手掌摩挲過它的頂端,她的全身立刻緊繃。他俯身靠近她那誘人的頂峰,低語:「體驗這歡愉。」

  他埋在她的胸口吮吻。火熱的舌探向她的乳尖,他以牙齒輕輕地拉扯,然後整個唇覆蓋上去。

  當他吸吮時,一道電流貫穿蘿絲,那種無法置信的強烈歡愉震撼了她。它們在她的體內到處奔竄,激起一股又一股的奇異騷動,她在其狂猛的威力下抽搐,她的手指緊抓住身旁的枯草。

  「哦,這不行!」她雙手徒勞無功的護住身體,驚懼的紫眸張得大大的望住他。

  她雙頰潮紅。「這、這很邪惡!」她的聲音發顫著。

  「一點也不。蘿絲,這是愛的禮讚,你只管閉上眼,享受這份激情。」他誘哄著,有力的雙臂再次圈住顫抖的她。「別害怕,我的寶貝。」

  她緊鎖住他的灰眸,發現他眼瞳中的藍光燦爛有如藍鑽。「這麼做,會讓你快樂嗎?」她問。

  「是的,在你享受激情的同時,我也獲得同樣的回報。」他誠懇地答道,再次將她壓下。

  「現在,請為我閉上眼,甜心。」

  她的唇乾澀有絲恐懼地等侍他的占有。但他並不急躁,他輕輕頂開她的雙腿,蘿絲柔順地配合他,伯森貪婪的凝視著,吞咽了呻吟,俯身接近。

  伯森起身跪著,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她不敢看他。他明白她內心的激盪以及恐慌,耐心道:「看著我,蘿絲。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分開她的雙腿,滑進她的體內,碰觸到她純潔的障礙物。「吻我,甜心。接下來會有那麼一點疼,你必須忍耐。」

  她點頭,雙唇急切的與他密合。當他確定她已沉醉在熱吻中後,一個挺進,完全地滑入她的體內。

  她仍是低呼了一聲,而後發現某一部分的疼痛獲得了安撫。她對他眨動著雙眼,逐漸適應他的存在。

  「你還好嗎?蘿絲。」他關切的問,額頭上汗水淋漓。

  她沒有給他回答,反而以身子弓向他,告訴他她最直接的感受。

  他一聲低吼,開始緩慢而輕柔的動作著,然後在她的催促下,節奏漸漸加快。她急著釋放,而他完全的迷失。

  她已無法思考,只能渴望他帶給她的滿足,他的手捧住她的臀部,將她拉得更近。他劇烈的衝刺著,移動、深入,再抽出,她感覺體內一股酥麻的感覺似煙火般在自己下腹綻放。

  一聲輕柔的尖叫傳入他的耳中,他凝視著她,看見她美麗的臉龐綻放著狂喜,他知道她已經達到高潮。

  她主動的弓起身子,配合他一波又一波的衝刺,在一聲低沉的吶喊後,最高峰的熱情終於在她體內完全引爆,愛的種苗在她體內播散。

  他們的心跳和緩下來,呼吸也平順了許多,蘿絲疲累的躺著,心中溢滿了幸福的喜悅。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彷彿她是個新生兒般的,對於眼前的景色充滿了新奇與感謝,一切彷彿都在一瞬間變得璀璨美麗,而她明白這全是伯森賜與她的,他在她體內播下了名為「愛」的種子。

  伯森滿心的喜悅,他凝神看著蘿絲容光煥發的臉蛋,狂喜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渴望再一親芳澤,並把喜悅傳遞給她,於是他低下頭去。

  當他再一次輕觸她的唇,蘿絲的意識也逐漸的清醒,殘酷的事實重回她的腦海,破壞了她滿心的喜悅,她的心因此而揪疼,她的雙眼酸澀得難過,她的唇則以更熱情的吻回應。

  蘿絲的右手悄悄的由身下的衣物裡取出一小包預藏的粉末,然後在伯森的頸後緩緩的灑下。她的紫眸被霧氣所遮掩,她的唇因他動作停止而冰冷,她的手因無力而發抖……

  就這樣,她讓他靠在她身上安睡著,彷彿是一對親密的愛侶般,她不斷地親吻著昏迷中的他。

  如果此刻便是永恆,那該有多好!

  然而,事實總是殘酷的,她不可能永遠沉醉在幸福的假象中。

  半晌後,她將沉重的他推躺在她的身旁,然後起身穿戴衣物。她迷的視線停留在白裙的裙角,一片剌眼的紅花,灼傷了她的視線,她忍不住地出聲哭泣,撲倒在伯森的身側。

  枯葉不停的飄落,風颼颼地吹拂著,滿地的枝葉狂舞,彷彿所有的景物都為她感到哀慟。

  她起身,將唇深深的印在他的唇上,是吻別,是割捨,是無止境的傷痛。她由他的衣物內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一把亮晃晃的短劍呈在眼前,彷彿刺穿了她的心,血流成河。

  「伯森,我愛你,永遠只愛你!」

  說著,她絕然地起身,吹了一聲口哨。

  雪兒飛快的奔馳而來,蘿絲一躍上馬,才想起什麼似的,由頸項取下他當初為她帶上的信物。

  她的手在空中猶豫了許久,然後雙眼一閉,抬手一張,一條亮晃晃的金鏈子呈直線狀滑落,掉落在伯森的腹部。

  她盯視著它,一咬唇,雙腿一夾馬腹,轉身飛奔而去。

  「別了,伯森。別了,吾愛!」

  葉依舊飄落,風依舊吹拂,躺在地上的男人卻渾然不知此刻已痛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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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6-2-25 00:30:37 |只看該作者
08

  蘿絲閉著眼仰躺在大木桶內,四周是蒸散的熱氣。

  她依舊感覺頭昏沉沉的,雖然事先她已服過解藥,但仍避免不了一陣陣的頭痛,看來她的藥劑可能下重了些。

  她有些擔心的想,不知伯森會昏迷到什麼時候?

  歎了口氣,任由身旁兩位侍女忙碌地為她清洗一身的髒污。

  從今起,她與他將不再有任何交集,但這短暫時光所擰出的火光,將照亮她往後殘余的一生。

  侍女們舀起一勺水,由肩膀淋下,然後擦洗著她的頸項以及胸前。

  她感覺到她們遲疑的停下動作,以及竊竊私語的□□聲,一抹嘲諷的笑容浮上唇角,她明白她們看見了什麼。

  突然,馬莉亞的驚呼聲打斷了侍女的低語。

  肥胖的身子急促的走近,推開蘿絲身旁的兩名待女。「出去!沒有我的吩咐,別再進來。」肥胖的身軀將她們趕出了房門,並緊緊的鎖上。

  蘿絲睜開眼,有絲好笑的盯著馬莉亞的身影。

  有時,她常錯以為她就是她的母親,瞧瞧她現在就如頭母羊般急著保護她這只迷途的羔羊。

  馬莉亞回頭,帶著憤怒以及受傷的表情走向她。「蘿絲小姐,您究竟做了什麼事?」她語氣中有著哀傷。

  蘿絲的頸子以及胸前遍佈紫色的瘀痕,大波浪的黑髮沾上些許乾枯的枝葉,脫下的衣裙上有斑斑的血跡,她的紫眸閃閃發亮,容光煥發的臉龐透露出她正沐浴在愛河之中,這一切的一切都只在證明一件事……

  蘿絲呻吟一聲,躺回木桶。「相信你所看見的吧,它是事實。」她舀起水,由頭頂淋下,滑下臉頰的究竟是淚還是水,她不清楚。

  「蘿絲小姐,您怎麼可以這麼胡塗,您的夫婿不會原諒您這麼做的!」她斥責道。這胡塗的孩子,難道她忘了親口答應明日要參與決賽,並讓艾喬森公爵為她選出未來的夫婿,且即刻成婚?

  哦,不!蘿絲無畏的眼神給了她答案,她倒退一步。蘿絲不在乎,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未來夫婿將怎麼看待她!

  一股發自內心的不捨,讓馬莉亞走向前蹲在她身旁。「您一切都還好嗎?」忍不住地,她關懷的問。

  「我很好。」她轉向馬莉亞,眼中隱隱閃著淚光。對於這位長者,她不想有任何的欺瞞。

  「事實上,我從來沒有那麼真切的感受到愛的存在。馬莉亞,我很快樂,我一點兒也不後悔這麼做!」

  「那麼接下來呢?您是否已經準備好了逃跑的路線?你們約在哪兒碰面?地點安全嗎?」

  蘿絲抓住她的手。她兩手因緊張而不斷的顫抖著,蘿絲明白她又讓她想起了父親。

  「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蘿絲梭巡著馬莉亞的眼瞳,肯定的告訴她。「我會與爺爺所挑選出的男人成婚,然後一輩子守著艾喬森堡。」

  「噢!」馬莉亞一屁股跌坐在地,骨碌碌的大眼直瞪著她。「這比我想象的還糟!」她好不容易撐起肥胖的身軀,靠近蘿絲。「您還是和他走吧,就像霍恩伯爵當年一樣,快逃吧!」

  「不!」她吼道。「我不要怕森像父親一樣死得不明不白,我更不要像母親一樣痛失親密愛人!」她哭喊著:「馬莉亞,別再混亂我的決定,你懂的,你該懂的……」

  馬莉亞哀傷的扶住一顆顫抖的頭顱,濕涼涼的發上滴下成串成串的水滴,好似哭訴著她的心痛……

  ???

  這是一個炎熱的午後,太陽高高的懸空而掛,汗濕了每個人的背脊。

  但這絲毫不影響艾喬森堡內喜悅的氣氛,全堡內到處充斥著歡騰的氣息,堡內的人們忙碌的準備食物以及美麗的服飾,準備迎接今晚的盛宴,他們無不熱切的討論著僅剩那三位勇猛的戰士,不知哪一個才是他們最新的領主。

  蘿絲端坐在靠窗的皮雕椅上,手裡端著一杯香郁的水果茶。

  整間房被佈置得富麗堂皇,石牆上掛滿了繡幃,地上則舖上了高級的天鵝絨毯,精緻的家具,成列的箱子,美輪美奐的衣櫃以及夢幻的圓床,床上還罩著一件巨大的白色紗蓬,增添了人們更多的遐想。

  但這些全引不起蘿絲一點點的興趣,她的目光始終飄得遠遠的,越過了蓊鬱的山頭,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蘿絲小姐,該換衣服了,決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馬莉亞手裡捧著一件禮服來到她的身旁,輕聲道。

  蘿絲抬頭,「馬莉亞,婚禮對一個女人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她由皮雕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鏡前。「我以為這就像一場游戲,一場引不起我任何興致的游戲。」她批評著。

  「那就取消它吧!」馬莉亞抖著手顫著聲道:「我向爵爺說去,哪怕是要了我這顆腦袋,我都要阻止這樣不幸的事情發生!」

  蘿絲唇角微揚。「這件衣服好漂亮。」她的眼睛根本就沒在看衣服。「今天堡內很熱鬧吧?真想上街去瞧瞧。」她平常根本就不上街。

  「小姐……」

  「馬莉亞,我們動作可得快些,否則就要來不及了。」她強顏歡笑的說,讓馬莉惡酸的摀住唇,暗自流淚。

  「哦,別哭了,今晚是我的新婚夜哩!」

  馬莉亞終於忍不住啜泣。

  ???

  艾喬森堡的城垛頂端坐著艾喬森公爵,以及紅幔布後的蘿絲。

  城堡的下方則是高築的擂台,擂台上有受聘而來的裁判爵士,以及三位參賽著。

  第一聲鐘鼓響起,兩位魁梧的男人來到場地的中央位置,他們一人的手執長劍,一人手持長矛以及銅盾。

  整個場地的氣氛緊繃,人人的目光全鎖在擂台上的兩位男士身上。

  驀地,紅幔巾後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歐尼爾僵直了身子,轉頭往紅幔巾瞧了一眼,緊皺著眉頭,一張滿佈皺紋的臉,更形蒼老。

  第二聲鐘鼓響起,比賽應聲熱烈的展開,四周是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隨著刀劍所發出的鏗鏘聲,把人們激動的情緒引燃到高點。

  蘿絲的目光一直鎖在遙遠的山頭,她又歎息了聲,但這回聲音被群眾的呼喊所掩蓋。

  伯森,你醒來了嗎?

  醒來後,你該是憤怒的吧!

  蘿絲又是一聲無奈。但群眾的呼喊聲更激烈了,似乎下方的擂台有了勝負之分,因為她聽見群眾喊出另一個名字。

  恨也是一種記憶,它更會蝕人骨髓。

  這也算是她的自私吧,總想在他心中留下些什麼。

  群眾又起喧嘩,一瞬間,大批群眾沖向擂台,他們擁起一位金髮男人,金髮男人帶著勝利的笑容,高舉著長矛朝她的方向揮舞著。

  她隨意看了他一眼,想必這位就是她未來的夫婿。

  真是可笑到了極點,她竟然對這個今晚將分享她床的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反之,瞧見他齜牙咧嘴的笑容,一股作嘔的反胃感湧起。

  不自覺的,蘿絲舉起手來,食指撫觸著柔軟的朱唇。伯森親吻她時的溫熱感覺,依稀留在唇畔。耳邊響起他的低喃,他喚她:小東西。

  一抹笑容浮上唇角,紫眸是溫柔的光澤。

  驀地,一陣響徹雲霄的馬嘶破空而來,蘿絲震驚的站起,目光落在山頭,那是一整支部隊,看來聲勢頗為浩大。

  同時間,有人尖聲驚叫:「有人乘機攻堡來了,快迎戰啊,有人來攻堡了!」

  一下子,整個艾喬森堡混亂了起來,一大群人在錯愕之中顯得秩序大亂,只見婦人護著小孩急忙奔逃,土兵們舉起弓箭、長矛與盾牌,卻亂成一團不知如何以對。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慌張、害怕的神情,就連他們剛剛選出的傑出領主,亦是一臉茫然。

  是他!

  雖然她看不清山頭奔竄的黑影,但蘿絲就是知道。是他!他來了!蘿絲心中吶喊,表情顯得激動。

  艾喬森公爵轉頭看了一眼蘿絲的表情,高深莫測的老臉上微露一絲欣喜之色。

  艾喬森公爵站起身來,大喝一聲,止住了大夥兒的紛亂。然後他對剛選出來的新領主詢問意見,以表尊重。「莫特,依你的判斷,我方是否該立即迎戰?」

  名為莫特的男人,先是怔愣了下,然後很快的回答:「身為勇士,理當立即迎戰。」

  蘿絲聽見下方的男子如此答道,她的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評道:「匹夫之勇,淺視!」

  稍具點腦筋的人都該知道,在不明敵情前就貿然應戰,如此輕敵的大膽行徑,在前提上已經輸了一成,這個男人分明只想搶功,根本就毫無顧及子民的安危。

  顯然,艾喬森公爵對於莫特的回答亦不表贊同,蘿絲瞧見了歐尼爾皺緊了眉頭。但她的耳畔卻聽見歐尼爾下令道:

  「艾喬森堡的子民聽著,由此刻開始,莫特伯爵將繼承我所有的權力,他將代我指揮所有的士兵,抵抗敵軍。」

  蘿絲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她難以了解歐尼爾此刻的想法。

  歐尼爾緩緩起身,走到紅幔巾前,以沉穩的口吻說道:「蘿絲,我們現在就來看看,誰才是你生命中的真主兒吧!」說罷,他的唇角一抿,轉身下城而去。

  望著老邁的身軀逐漸消失於石階後,一股溫熱的暖意襲上蘿絲的眼眸。

  爺爺啊,爺爺,您竟然為了我的幸福,賭上您的艾喬森堡?這是您畢生的心血啊,您要我何以為報?

  這麼內斂的深厚感情,她怎麼從未領悟?

  ???

  蘿絲在華麗的新房內踱步,屋外的震天殺聲幾乎震破她的耳膜。她緊揪著胸口,將頭垂得低低的,眼睛緊緊閉著,希望能稍稍緩和劇烈的心跳,但沒有用。她全身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緊繃,彷彿隨時都會像提琴上的弦線一般,咱一下迸斷似的。她必須馬上出去看看外面的戰況究竟如何?

  正當她手握門把時,忽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地雷般讓蘿絲整個人驚跳了起來。

  「是誰?」她抖著聲音問。

  「是我。」

  蘿絲臉上閃過驚喜之色,不作任何深思,她將門唰一聲開啟。

  伯森巨大的身軀出現在她的門前,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他的肩上,剛才的打鬥為他那身黑色的皮衣沾染了多處污跡,卻讓他渾身更加地充滿野蠻氣息。

  他立在那兒,深邃的灰眸牢牢的盯在蘿絲雪白的嬌顏上,眼瞳內的藍光陰暗得近乎赤黑,而他劈頭第一句話竟是:「真是抱歉,讓你成為寡婦了!」

  蘿絲的身後傳來一陣驚慌的低呼聲,而蘿絲則是唇角微揚。她就知道他一定會贏的,一如他王者的霸氣。

  他濃眉一挑,而後別過頭去,故意忽略她臉上的表情,越過她,與她擦肩。「好精緻的房間,看來艾喬森堡的財富不可小覷,這倒是另一項收穫。」

  他的灰眸陰森的在華麗的房內梭巡了一遍,口氣帶著明顯的嘲諷。

  蘿絲感覺到他的憤怒,她知道他會生氣,但對於他這種刻意漠視的態度,她仍被深深的刺傷。

  她挺直了嬌小的身子,用一種平靜卻顫抖的嗓音道:「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閉嘴!」他大聲咆哮,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憤怒的灰眸內佈滿了紅色的血絲,此刻正惡狠狠的瞪視著她。

  「我容你說話了嗎?」他逼近她,她以為他就要掐住她的頸項,但他沒有這麼做。「別忘了,你現大只是我的俘虜,在審判前你沒有任何資格再說話!」

  她的腦袋拚命的消化他所說的話,直到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她踉蹌地倒退了幾步,臉色蒼白的猛搖著頭。

  噢,天啊,他有多麼的恨她?她幾乎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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