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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小心點,蘿絲小姐,腳下路滑。」
馬莉亞一手舉著油燈,另一手牽著蘿絲在陰暗的甬道內順著蜿蜒的石階緩步而下。這是一條通往地牢的密道,平時根本沒有人使用,所以裡頭除了潮濕之外,更是鼠蟲聚集。
「好的,你也要小心。」
話聲甫落,吱一聲,一只老鼠突然讓肥胖的馬莉亞給踩個正著。
「啊!」一聲驚叫,馬莉亞四腳朝天地跌坐在地,打翻了油燈,弄熄了光源,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瞬間,受驚嚇的蟲鼠由四面八方竄逃出來,一時間不知有多少老鼠蟑螂由她們身上爬過。
「啊!」
蘿絲急忙摀住馬莉亞的口,「噓,小聲些!你不會是想召來爺爺吧?」她警告著。
馬莉亞冒著冷汗以雙手摀住口,小聲地抖著身子說:「蘿絲小姐,這兒好恐怖,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行。」蘿絲堅持道:「我必須確定他仍然活著,我才肯回去。
「蘿絲小姐……」馬莉亞幾乎哀號出聲。她的倔脾氣跟霍恩伯爵可真是如出一轍。
「好了,別說了,還是由我來領路吧。」說著,她便走到馬莉亞的前頭,以手扶著潮濕陰暗的石壁,繼續緩緩向前走。
今早,她由馬莉亞口中得知伯森.威廉被囚禁在地牢之中,她就急著想來探視。好不容易拖到晚上,大夥兒松弛了戒備,她才得以展開行動,所以現在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放棄,她一定得見上他一面。
至於為什麼?她自個兒也沒有一個較好的解釋,反正她就是放不下心。
???
終於讓她們看見了微弱的燈光。
「我們終於到了,馬莉亞。」蘿絲回頭對馬莉亞說,「現在你得在這兒替我把風,我自己進去見他,切記我們的暗語。」
「知道了。蘿絲小姐,您凡事小心!」馬莉亞擔憂地道。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蘿絲再三保證後,推開地牢沉重的木門進入。
她拎起裙擺走下濕滑的石階,發現這裡頭比剛才的通道更為陰森。一股寒意襲向她,讓她不自覺的摟住自己的臂膀,裡頭的空氣讓她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她的目光在四周梭巡一遍後,終於在一處角落定格。
「哦,不!」
這是她看見伯森.威廉的第一句話。
當她發現他受重傷的身軀,猶如十字架般被人綁在石柱上時,她的心莫名的湧上一陣疼痛。
蘿絲放開裙擺快步走近他。
來到他的面前,她手足無措地看著傷重的他,不知該由何處著手。她慌張地扶起他的臉頰,發現他仍然昏迷不醒。
「老天!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她的手每觸及到他身上的任何一道傷口,就宛如自身之痛般呻吟著。
伯森因蘿絲的碰觸而發出低微的呻吟。
她附耳倚在他的胸前,聽見他低沉平穩的氣息後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接著便趕緊喚醒他。
「爵爺,醒來!爵爺,求求你,趕快醒來!」
他的眼睫沉重的眨了幾下,蘿絲又聽見他一聲問哼。
「快點,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我需要你的幫助,爵爺!」她更用力地搖晃著他的身軀。
「該死!」
一聲粗重的咒罵後,他終於睜開眼晴,收回渙散的目光,緩緩地集中到她的小臉蛋上,像是不敢置信般,他的眼睫再次眨了眨。
突然,他的唇角泛起一道嘲諷的微笑。「能夠死在美人手中也值得了。」他喃喃道。
「什麼?」她聽不明白地發出疑問,緊接著甩甩頭決定不去理會他所說的話,再由腰間取出一把亮閃閃的短劍,晃到他面前。
伯森再次泛起一抹嘲訕的笑容,「這麼想我死?可真枉費我對你的一片用心。」
剛剛他還一度以為她只不過是他的幻覺罷了,但現在看來事實比幻覺更為殘忍,人家小妮子非但不在意他為她身受重傷,還急著來親自取他性命。
真是沒料到,他伯森.威廉竟然會這麼死在一個女娃兒手上,這要傳出去可真會笑死人哩!
喀喳一聲,蘿絲的短劍用力往鐵鏈上一砍,鐵鏈馬上斷成兩截。
蘿絲對著滿臉疑惑的伯森一笑,再往他被綁住的另一手又是一揮,鐵鏈瞬間又斷成兩截。
「好了,現在你還可以走嗎?爵爺。」蘿絲急問。
伯森的灰眸緊盯著她,像是想從她眼眸中探知些什麼似的。
「為什麼要救我?」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做,說他此刻內心沒有一點竊喜是騙人的。
她凝視著他,無法對他的問題提出合理的解釋,因為事實上她也弄不懂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惟一確認的就是不要他死在這裡。
她煩躁地打斷紊亂的思緒。「別管這麼多,先告訴我你還能走嗎?爵爺。」
「伯森。」他凝視著她指正道,然後收回目光,移動了一下雙腳,語帶嘲諷道:「真該感謝他們竟然沒有弄斷我的腿。」
「太好了,」蘿絲語氣激動地,「我已經派人將你的坐騎牽到城外,現在你只要能安全地逃離這兒就沒事了。」她興奮地握住他的手,像是她自己才是那個將要獲得自由的人似的。
伯森鎖住她燦爛如星的紫眸。「那你呢?願意和我一道走嗎?」
他的提議讓她震退了兩步,似乎有一秒鐘的時間他以為她是在思考,然後就在他以為她要答應時,她卻背過身以堅定的語氣道:「我絕不可能離開艾喬森堡。爵……伯森,你還是趕快走吧!」
他注意到她喚著他的名字時臉上泛起的紅潮,這使得他相信她與他是彼此欣賞著對方,但她又為何拒絕他的提議?
「為什麼?留在這兒,讓你爺爺為你選一個你不愛的男人,然後與他在此終老一生,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他逼問道,發現他的話讓她全身顫抖。
她氣憤的轉回頭,因為他說中了她內心的痛處。
「沒錯。」她賭氣道:「這是我的選擇,用不著你惡意的批評!」她紫羅蘭色的眼眸中燃著憤怒的火焰。
「為什麼不跟我走?」他再一次逼近。感覺胸口隱隱作痛,看來他的傷勢比自己所以為的要來得嚴重許多。
「為什麼要跟你走?我也同樣的不愛你,與其和你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倒不如在這兒,至少可以讓我安心許多。」她倔強地反駁他,卻在他熾熱的眼眸下感到心虛。
他凝視著蘿絲完美的輪廓,那一頭黑髮散落到纖瘦的雙肩上,垂落在不盈一握的腰側,她看來是這麼的楚楚動人,讓人有一股沖動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的疼惜她。
她不該就這樣讓人安排她的人生,她可以擁有屬於她的未來,快樂、積極、且充滿歡笑;可是她現在卻願意任人擺布,為什麼?
他幾乎可以預見她婚後每日以淚洗面的日子,一股不捨之情自他心底升起,想保護她的決心掠過心頭,那一股沖動震撼了他。
「我不走了。」他聽到自己沖動的說。
「為什麼?」她急問,訝異的跑到他面前,以為他瘋了。
他專注地看著她。「為你。」他用指尖輕觸她的嘴唇,感覺到她全身輕顫了一下。他纏著她的發,讓她的頭順勢往後仰起,她的雙唇正微啟準備提出抗議,而他的嘴卻已乘機湊上來,覆住她的雙唇。
這一吻強勁、火熱而濕潤,但結束的太快。
她的心怦然地撞擊著,瞪大了眼望著他的雙唇。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與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思緒一片混亂?
「我留下來與你的候選人一同爭奪你,如果那是你要的選擇。」啞著嗓音,他終於說道。
她的紫眸瞪得更大,「你瘋了,爺爺不會讓你如願的,他會先殺了你!」她低吼地道出最可能發生的狀況。
「那麼在必要時,我會先結束他的生命。」他平穩地說道,彷彿陳訴的只不過是件平常的事情罷了。
「噢!」她摀住口,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搖頭,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只見她快速地舉起短劍指向他。
「如果你膽敢這麼做,我就先殺了你!」她警告道。
他們的視線就這麼交會了好長一段時間,一場意志之戰在他倆目光中交纏,最後還是伯森先緩和了氣氛。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難道你真的希望我離開這裡?」
伯森的讓步非但沒有令蘿絲感到開心,反而產生一種受挫的心情。她內心翻騰著複雜的情緒,兩股拉力不斷地在爭扯著。
「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喊道:「我不喜歡爺爺,就如同他也不喜歡我一樣;但不可否認的,他卻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我不想離開他,更不能讓你殺害他……但我也不想你死在他的手上!」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在失控的情緒下爆嚷出來,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在乎我,是不是?」他的灰眸閃著火簇,眸裡的那點藍光似箭般直射向她的靈魂。
在與他視線交會的瞬間,她心神為之一蕩。
「不是那樣的。」她急忙否認,同時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接下來的決定權在你自己。」她說。
對此刻內心紛亂的複雜情緒越來越不耐煩,她信步往地牢出口走去,「我要回去了。」她突然說。
「咳、咳。」伯森急著想阻止她,快步邁向前去,因而連聲輕咳。
「等等!」他喊道,她同時回頭。
「還有什麼事,爵爺?」她的紫眸溢滿了掙扎。
「伯森。」他再一次指正,隨後由腰間取下一條金鏈子,金鏈子上頭繫著一面銅制的勳章,他將金鏈子套往她纖細的頸項。「等我,我一定會再回來!」他對她保證道。
沉重的金鏈子垂在她的頸項,她捧起它抬到眼前,上頭刻有威廉家族的圖騰,她疑惑地看向他。
「這是我身份的表徵,戴著它,你就是我伯森.威廉的女人,誰也不能再動你!」他霸氣地宣佈。
但卻在同一時間,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狗吠聲。
「糟了!」她驚喊,反身護在伯森的身前。
「怎麼回事?」他在她耳後問道。
「行跡敗露了。」她簡要地答道,然後轉過身想尋找可藏身的地方,但地牢裡根本沒有任何可供藏身之所。
「別怕,一切有我在。」伯森抓住她的手腕,強迫她充滿恐懼的紫眸看向自己。
蘿絲閉上眼猛搖著頭,「不,我擔心的是你!」她喊道,著急得幾乎要掉下淚來,「你受傷了,而且……爺爺不會容許我來這兒的……」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爺爺會怎麼處罰她,她現在所擔心的是爺爺很可能在盛怒之下一劍取走他的性命。
她的回答令他動容,他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住她的頭頂,安撫道:「放心,我還可以再戰,沒有問題的。」
「哦,不!」她急急的推開他,「你不能再戰了,你必須保持體力以便安全的由這兒脫困。」
「束手就擒是懦夫的行為,我絕對不會……」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伯森未竟的話語,只見他皺起眉由牆上取下一把劍,就要上前打開木門。
蘿絲見狀著急的上前推開他,以身體抵住木門。「聽我說,以我當人質,離開這裡!」
她看見他眉頭皺得更緊,急忙吼道:「別那麼死腦筋行不行?他是我的爺爺,他再怎麼不喜歡我都不可能要我的命!」
門板傳來一陣撞擊,眼看大批的士兵就要闖進來了,她迅速地奔向他,將他手中的長劍抵在自己的頸側,低聲道:「如果你真的想再回來,首先你必須能安全的出去,是不是?」
她說的沒錯,如果他現在逞一時之勇奮力抗敵,在身負重傷且寡不敵眾的情況下,他真的很可能命喪於此,那麼他們也就沒有未來可言了,所以……
砰!木門應聲而裂,大批的士兵沖了進來,並舉起弓箭對準了他們。
隨著士兵後頭走進來的正是艾喬森公爵,他一看見眼前的景象,便震怒地大喊:「把那個男的給我殺了!」
「在殺他之前,您必須先殺死我,爺爺。」蘿絲高抬著下巴迎視歐尼爾憤怒的目光。
歐尼爾氣得全身顫抖,連手扶的拐杖也不停地抖動著。「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我從沒這麼想,但請別忘了我是艾喬森堡僅存的血脈。」她威脅著,然後改以懇求的語氣說:「爺爺,放了他,這是我對您惟一的請求。」
有半晌的時間,地牢內沉靜無聲。
歐尼爾略帶疲憊的低沉嗓音緩緩出聲:「那麼你呢?也隨他一道走嗎?」
「我留下。」蘿絲很快的回道:「我只要求讓他走。」
聽到蘿絲的回答,歐尼爾不予置評地雙手扶著拐杖,挑起眉。「那麼年輕人你又怎麼說?」
「我勢必會再回來!」伯森迎上歐尼爾挑釁的眼神,以堅定的語氣說道。
歐尼爾的唇角掠過一絲贊賞的笑意,然後轉過身說道:「那也得要你能走得出這裡才行。」
「爺爺!」蘿絲瞪大眼驚喊,沒想到歐尼爾居然會這麼說。
「如果連一個女人都無法保護,那還算什麼男人!」歐尼爾無情的說,擺明了不輕易放行。
「這不公平,他受傷了!」蘿絲大聲抗議。
「戰場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我要的是一名戰士,不是一個懦夫!」歐尼爾說這話時,目光直對準伯森。
兩個男人交會著只有他們才懂的眼神。
伯森深吸了口氣,抓住蘿絲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大批的士兵瞬間沖了上來,團團圍住他倆。一時間刀光劍影,鏗鏘聲迴盪在地牢內,刀刃交錯間迸出無數的火花。
這是一場血氣與技巧之戰。伯森抱著蘿絲,身形在士兵的包圍下飛舞著,雖然伯森的劍術極佳,但他畢竟身負重傷,加上士兵所組成的攻勢一波接一波彷彿永無止盡,最後,蘿絲也不甘示弱地取出短劍,與他合力抗敵。
當他驚訝的瞅著她時,她體內升起一股毅然的決心,打算與他共同殺出一條血路,她今天說什麼也要護他出堡。
是天助,也是自助,他們終於殺開重重的攔阻,快迅地由地牢口沖出。
「可以了。」
歐尼爾出聲,舉起手來做出停止的手勢,以阻止大批的士兵再繼續追上前去,然後他拄著拐杖走到地牢口。在他滿佈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自喃道:「確實是個勇士。不過,年輕人,游戲才剛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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