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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 -【北極公寓2號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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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08: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北極公寓2號男 作者:瑪奇朵

在他眼裡,動植物比人類可愛多了,
所以他不愛和人接觸,不愛和人說話,
上班時埋頭做實驗,其他時間他都窩在家,
就怕他的「可愛寵物」沒東西吃會餓著!
最近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在偷看他,
但憑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和全身散發可以凍死人的超級低溫,
相信應該沒有人敢招惹他才對──
他錯了!
是人都怕他,但眼前這個臉色白得媲美吸血鬼的小女人,
竟假借餓昏之名,行對他上下其手之實,
還厚臉皮的跟他這個大塊頭男人要衛生棉!
這種怪咖女,他應該躲得遠遠的才是上上策,
可在看了她竟然不怕毛毛蟲和各式昆蟲之後,
當她開口說喜歡他,希望和他交往時,他竟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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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08:5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踏著緩慢的步伐走向目的地,李韋瑩嘴裡忍不住碎碎念著。  

    都怪家裡的女人們胡亂把爸媽留下來的房子租了出去,每逢要收房租的時候又指使他賣命,也不想想看她們不敢來,他也不敢啊!一臉哀怨地停下腳步,遠看著那棟自家公寓。  

一想起裡面的住戶,他就渾身冷了起來。  

  明明是夏天,而且出門前看了新聞,說今天剛創下今年的最高溫。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靠近這棟公寓,他就覺得冷,甚至想回家把所有厚重保暖的外套全都套上身,再跨進這“北極圈”裡以防被凍死。  

  當然,這裡不是真的北極圈,只是一棟四層樓小公寓罷了。  

  但是這裡真的很冷。  

  不只是外表用純金屬的外牆給人冷硬的感覺,三個前後搬來這裡至少三年的住戶,從來沒有訪客,而且像是說好似的,全都掛著冷冰冰的表情,只是程度不同,讓他每次來收房租總是心驚膽戰,偏偏這棟北極公寓的房租是他生活的最大依靠。  

  認命地拿出鑰匙卡一刷,公寓大門應聲而開,明明是假日,這棟公寓還是寂靜得像沒有人住。  

  穿過一樓從沒有使用過的交誼廳,他熟門熟路的從樓梯上了二樓,停在二樓的大門前按了下門鈴。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大門一開,就見一個黝黑不苟言笑、身材魁梧的酷哥,手上端了一個裝滿飼料的大碗。  

  “厲大哥,我來收房租。”  

  厲振國,二樓住戶,也是最晚才搬進來的住戶,不過跟樓上兩個房客比起來算是比較正常。  

  男人點點頭,回頭進屋裡,過了一會兒拿出一個信封袋遞給他。  

  登!第一個任務完成了!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來這裡收房租的唯一好處是這裡的住戶出手大方,房租只會多不會少,剩下的讓他這個飽受家暴的小弟買熱補品解解凍養養身子。  

  二樓大門關上,繼續往三樓前進,但這次在按下電鈴前他稍稍躊躇了下。  

  今天應該不是三樓的地雷日吧?一想起上次差點被主機板砸臉的恐怖情景,他忍不住顫抖。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大門被打開,屋主明明擁有一張甜美的臉蛋,卻渾身散發凍死人的冰冷氣息。  

  “唐姊,我……我來收房租。”一句話他講得心驚膽跳,只因為眼前這個個頭還不到他肩膀的女人。  

  一張支票直接扔給他,然後大門立刻關上,完全不把他這個房東看在眼裡。  

  唉~她是這棟公寓裡的唯一一朵花,唐晚霜,雖然長相甜美可愛,可惜是一朵會刺人的冷凍花。  

  收好支票,仿佛樓上住著妖怪,他大氣不敢喘一下的步上通往四樓的樓梯。  

  依照慣例,幾乎是他一踏上四樓,住戶的大門剛好打開,一個俊美男陰森的杵在門口,讓他差點嚇到心臟病發。  

  “我……我……”別殺我啊!抖顫的聲音讓他都忍不住想罵自己是卒仔。  

  遞出一張支票,然後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將大門關上,四樓又是一片悄然無聲。  

  拿著支票,李韋瑩像是逃命似的一口氣從四樓沖到一樓公寓門口,慶倖自己從地獄平安回到溫暖的人間。  

  他抬頭看著似乎罩著千年寒冰的公寓,他搖頭歎氣。  

  唉~北極冰山因全球暖化而極速融化,他看這群怪房客在這世上大概沒有剋星。  

  要等他們融化?難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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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6-2-26 00:09: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清晨六點,天濛濛亮,朝陽半遮在遠處的大樓後,涼風輕拂,這是一天中最宜人的時段。  

  深藍色床單上半裸的男人一躍而起,跨著穩健的步伐走進浴室,五分鐘後走出來。  

  少了剛睡醒的恍神,男人俐落地打開衣櫥,裡面掛著一整排同樣款式顏色的襯衫及牛仔褲,他依慣例從最右邊拿起熨燙好的襯衫和牛仔褲後,關上衣櫥。  

  換好衣服,他步出房門,玄關處放著一個大鐵籠,裡面的生物聽到開門聲後不斷撞擊籠子,似想留住主人的腳步。  

  男人不為所動,先打開冰箱拿出冷藏三明治丟進微波,然後再拿出一袋的蔬菜、一袋的水果,還有一包五穀雜糧放到桌上。  

  從洗手台旁拿出大型鋼盆,將剛剛拿出的食材依照比例倒入,適當的攪拌後,將鋼盆放進大籠子裡,當然他沒忘了順便拿起旁邊的寶特瓶替籠子裡的水槽加水。  

  例行公事一做完,他慢條斯理的解決掉微波好的三明治,喝掉一大杯水,將所有東西收拾好之後,他拿起登山包和鑰匙出門。  

  從起床到出門,他沒說半句話,甚至連一個音節都沒有。  

  這就是厲振國一天的開始。  





  六點五十五分,蠟筆小新的鬧鐘聲準時響起。  

  夏冬莓咚一聲從床上掉下來,手腳並用的一路與纏住她的棉被奮戰,好不容易掙扎到陽臺邊,嘴裡還不斷嘟囔,“快點!快點!”  

  睜著惺忪睡眼,在這幾乎只有老年人還有學生才會早起的時段起床,對昨晚研究食譜到深夜的她來說,實在是個大考驗,但她還是爬起來了,不像童話故事的女主角那樣優雅的醒來,而是連滾帶爬的滾下床。  

  六點五十八分,她聚精會神的盯著對面公寓。  

  七點整,對面公寓的大門走出一個面無表情的猛男。  

  看著他,夏冬莓垂涎的口水幾乎要落地,雙眼像百瓦燈泡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結實的胸肌,雖然藏匿在襯衫之下,但是騙不了她的銳眼,那幾乎快撞到門楣的身高、性格的臉蛋和不苟言笑的表情,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挺俏的臀部,在在都是讓她每天早上不畏風雨準時起床保養眼睛的最佳動力。  

  三個月前因為之前住的公寓要整修,她才搬到這裡,在一次偶爾早起讓她發現對面公寓的猛男先生後,不管前天晚上多晚睡,就算會爆肝死都要爬起來看猛男先生出門上班的這一刻。  

  經過這三個月來的每天觀察,她發現,猛男先生還真是個生活超規律的人。  

  早上七點準時出門,下午五點準時回家,晚上幾乎從不出門,除了到附近的超市補給生活用品外。  

  最重要的是,這麼規律的生活裡她沒看過半個女人在猛男帥哥的身旁出沒。  

  雖然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基於女人的矜持還有猛男先生的冷臉,她依然每天窩在這小小的陽臺上觀賞猛男先生就滿足了。  

  畢竟對一個戀愛經驗值等於零,不管工作或生活又幾乎窩在家裡的宅女而言,那種猛男帥哥的層次太高了,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迷戀的眼神看著猛男帥哥騎著重型機車消失在遠方的盡頭,夏冬莓撓撓耳,打著呵欠慢慢踱回房裡重新倒上床睡回籠覺。  

  希望今天的夢裡能夠有猛男帥哥的身影!  

  如果他身上的襯衫和牛仔褲可以換成誘人的泳褲的話,就更好了。  



  一覺醒來,夏冬莓神清氣爽的看了看鬧鐘,十二點多一點,剛好是中午的覓食時間,打了個大大呵欠後,起身打算洗個臉、吃個飯後再繼續昨晚未完的工作。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腳才剛碰到地,電話聲剛好響起,她想裝死都不行,因為來電顯示電話那頭是她的衣食父母。  

  “陳姊好啊,不知道這麼早打電話給我有什麼貴事?”  

  “跟你這種好命在家打卡給自己看的人來說可能沒什麼意義,但是對我們這種死上班族來說,十二點多可是不早了。”電話那頭不停翻閱資料的陳姊挖苦了下夏冬莓。  

  “嘿嘿,別這麼說嘛。”她每天努力工作到三更半夜,要她跟一般上班族一樣天天早起趕打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好啦!廢話少說,我是要跟你談一下專欄的問題。”陳姊不浪費時間,隨即把話題繞回工作上,“你拿紙筆抄一下。”  

  “喔,好。”將話筒夾在耳邊,夏冬莓跳啊跳的,跳到昨晚工作的地方撈出紙和筆,“OK,可以說了。”  

  “你也知道最近養生風氣很流行,所以我們這期雜誌打算用有機栽培植物做一個特別企劃,除了相關的農家栽培訪問外,希望後面附上幾個簡單食譜,只不過這次希望編撰食譜的作家可以親自採訪農家,這是這次比較特別的地方。”  

  “什麼?!”夏冬莓不可置信的大喊,“我只是負責編撰食譜,還有寫些營養成分,為什麼這次還要我親自去採訪農家?”  

  想到農家,她就只能聯想到他們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形態,剛好跟她完全相反,要她去採訪,簡直是叫一隻吸血鬼大白天出門──太為難她了。  

  陳姊稍稍拿開電話,等她叫完後才說:“小姐,所以才說這是一個特別企劃。如果跟往常一樣的話,那還叫什麼特別企劃?你試著想想看,清晨時分你拿著完全沒有農藥的新鮮蔬菜清脆的咬下一口,把一大堆的營養成分一口吃進自己肚子裡,然後吸一口新鮮空氣,你不覺得這就是現代人追求的極致養生嘛?”  

  “請問,我去享受極致養生和要我去採訪農家有什麼關係?”平常粗線條的夏冬莓這時候可精明了,立即提出反問。  

  “有什麼關係?你竟然問我有什麼關──”好像真的沒什麼關係,但是沒關係也要拗到有關係,誰教這時期特別企劃太多,已經沒有人手可用了,只好把腦筋動到她頭上。“當然有很大的關係,你想想看,你平常在專欄上老是寫該如何養生、該如何吃才會健康,結果呢?  

  “你的生活習慣卻是日夜顛倒,像個見不得光的吸血鬼,吃的東西又全是微波食品,要不然就是油膩膩的便當打發一頓,完全浪費了你的好手藝,更不用說什麼健康養生了。”  

  “所以呢?”說了一大堆,重點她還是沒聽出來。  

  “為了不欺騙讀者,也為了你的健康著想,這種極致養生的訪問當然要由你去嘍!”不換氣的掰完最後一段話,陳姊都開始佩服自己的胡扯功力。  

  “是這樣嗎?”聽起來有道理,可是好像哪裡怪怪的……  

  “沒錯,就是這樣!”快狠准的打斷她的思考,陳姊再接再厲的繼續催眠她,“我先跟你說一下這次的專欄方向是什麼,你先抄下來。”  

  “喔。”乖乖的點點頭,夏冬莓認真的聽著,然後將重點速記下來。  

  她才剛停下筆,電話那端馬上交代,“其他的注意事項,還有農場的地址和存取時間,我整理好之後再傳真給你,就這樣啦!”  

  蝦米?什麼叫做就這樣啦!等等──  

  還來不及抗議,陳姊早已掛斷。  

  她立刻回撥,聽著電話那頭傳來忙線的嘟嘟聲,她就算還有些許睡意也被驚醒了。  

  陳姊,我不要啦!  



  “老闆,吃飯了。”年輕的陳大年探頭進農場的研究室,卻不敢踏入半步,因為怕驚擾那個正專注看著顯微鏡的男人──厲振國。  

  據說厲老闆是農場的主人,但實在不像,因為他一整天幾乎都窩在個人研究室裡,偶爾會到他專用的苗圃去看新種苗的成長狀況外,幾乎不曾看過他出現在其他地方。  

  當然吃飯的時候他會出現在食堂,只是用餐時間一到就必須有人“親切”的來提醒一下,而通常這個工作就落在資歷最淺的他身上。  

  對厲老闆,他懷著既崇拜又敬畏的心情。  

  厲老闆的種種偉大功績他都知道,譬如成功的讓兩種農作物合而為一種更具經濟價值的作物,或是改造香草植物的特色,讓一般農作物也可以在葉片中散發出害蟲不敢接近的氣味,讓農作物即使不用噴灑農藥,也可以減少有機農業的人力問題等等。  

  他來農場工作,就是想要在厲老闆身邊學習。  

  想像很美好,但是現實卻是殘酷,就算他再怎麼有心想學習,但是厲老闆不說話他也沒辦法啊!  

  平時一整天聽不到厲老闆說一句話是正常,一整個星期聽不到他說一句話也很普通,據前輩的經驗,聽說最高紀錄是即使和他整天相處三個月連一個狀聲詞都聽不到。  

  但是也因為這樣,農場裡的人對於厲老闆的景仰,更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  

  陳大年沒注意到因為他那太火熱的視線已經讓厲振國疑惑的轉過身,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農場裡新招募的年輕人為什麼老是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雖然這些眼神還不至於讓他不悅,但是那太過火熱的注視實在讓人沒辦法不去注意。  

  就像最近每天早上,他總覺得有個視線如影隨形的跟著他,讓他心神不定。  

  或許是他多心吧?  

  察覺到厲振國投射過來的質疑眼神,陳大年才猛然回過神,“沒事、沒事,老闆!”  

  點點頭,厲振國直接越過他,走出研究室。  

  研究室和餐廳中間有一座籐蔓造型的矮拱橋,走在上面可以看到大門的情況,厲振國平常不曾注意,但今天他的視線卻忍不住被從大門方向那個以蛇行步伐走來的女訪客吸引。  

  他從來沒看過女人可以這麼的……難以形容。  

  非關美麗與否,而是太過憔悴,像是吸血鬼被曝曬在大太陽底下,下一秒即將化成灰。  

  孱弱的身軀、白晰的肌膚看不出半點血色,身上背著一台大相機還有大包包,讓人懷疑是因為那沉重的包袱讓她變成這種要死不活的模樣。  

  才這麼想著,那個嬌小的身子竟在他眼前倒下。  

  厲振國以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跨過拱橋的跨欄到她身邊。  

  近距離看她,那慘白的臉色近乎轉為青色,若不是還有輕喘的氣息,他會懷疑她是不是已經休克了。  

  輕打兩邊臉頰試圖喚醒她,或許是痛楚帶給她的刺激讓她的長睫毛扇了扇,緩慢睜開眼。  

  “這裡……是天堂嗎?”夏冬莓眼冒星星。每天偷窺的猛男帥哥竟然就在她眼前!  

  厲振國微蹙眉,輕搖頭,心裡卻暗忖著是否要請農場裡的醫生順便幫她看一下腦子。  

  “天堂真是不錯,竟然用猛男帥哥來當迎賓生,甚至連這肌肉都摸起來好真實喔……”嘴角露出淡淡微笑,非常滿意上帝的安排。  

  青蔥小手無力的在他胸前亂摸,嘴裡還喃喃自語,更誇張的是她原本無力的頭顱竟自動自發躺上他的腿,臉蛋還該死的面向他最尷尬的地方。  

  他現在被一個幾乎快休克的女人非禮了嗎?  

  “小姐,你摸夠了嗎?”破天荒,厲振國竟然開口了。  

  尾隨而來的陳大年被這句話嚇了一大跳,因為平常不管遇到什麼狀況,不說話就是不說話的厲老闆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開了金口?!  

  “還沒!”夏冬莓耍賴的將頭顱往他蹭去,卻被一個大手擋住了去勢,“難得可以這麼真實的碰觸到猛男帥哥,我一定要多摸幾把。”  

  厲振國蹙眉,想放手卻又沒辦法讓她就這麼倒到地上去,只能維持這曖昧的姿態,思考著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該怎麼去做植物細胞的抽離,卻不知道該怎麼把一個女人的“魔手”從他身上剝離。  

  陳大年聽著他們奇怪的對話,原本站在後方的他繞到前面,卻在看到自己最尊敬的老闆竟被一個不知道是真昏還是假昏的女人上下其手,他忍不住放聲大喊──  

  “有變態~快來人啊!有人在侵犯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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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09: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夏冬莓一臉羞愧的坐在農場休息室,想到剛剛做的蠢事,就恨不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太丟臉了!  

  她只是剛好昨天晚睡了一點,今天早餐忘了吃,然後陳姊給的攝影器材又重了點,今天的太陽又大了點……  

  總而言之,因為種種的巧合才會讓她昏倒在帥哥先生的懷中,並且讓她產生莫名的幻覺以為自己來到天堂,忍不住放縱一下自己的欲望對他上下其手。  

  她那時候好象還說了什麼蠢話……啊!她竟然當著他的面說要多摸幾把!  

  完了!他現在一定以為她是一個欲求不滿、喜好男色的蠢女人。  

  她哀鳴了聲,將臉埋入手掌中,不敢面對還留在休息室裡幾個員工的好奇眼神。  

  這時走進來一個看來像是好好先生的中年男子。“是夏小姐吧?剛剛出版社那邊我跟她們聯繫過了,因為不知道你幾點要過來,所以沒讓人去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是我……我才是太失禮了。”慌忙的站起身回禮,但話一出口,剛剛那白癡的行為又重新躍上腦海,讓她臉上的紅暈又加深了一層。  

  看來她等著被陳姊剝皮了,訪問還沒做,就對人家的員工性騷擾,現在人家會讓她訪問才有鬼咧!  

  知道她尷尬,王叔好心的轉移話題,“如果夏小姐休息得差不多的話,在開始採訪前,要不要先到我們的餐廳用餐?雖然只是粗茶淡飯,但是用的都是我們自己種的有機蔬果,絕對沒有農藥。”  

  “你太客氣了!請務必讓我嘗嘗看。”夏冬莓露出感激的眼神。  

  嗚嗚~這下她不用被陳姊剝皮了!  



  餐廳其實離休息室很近,中間只隔了一個小小的庭院。  

  只是剛才的一場烏龍,中餐時間早已去了大半,餐廳裡也只剩下兩三隻小貓,而現在讓她倍感尷尬的受害人也正坐在餐廳裡默默吃飯。  

  “那個我……我……”她為難的皺著臉,就是不想再往前一步。  

  就算猛男帥哥再怎麼養眼,就算她也很好奇這有機蔬果煮出來是怎樣的口感,但是要她現在就去面對他,她就是覺得尷尬啦。  

  “夏小姐怎麼不走了?”王叔疑惑的問,在看到她視線的落點時露出了然的微笑,“那是我們農場的研究人員,不過平常大家都叫他老闆。”  

  老闆?“這座農場是他的嗎?”  

  “不知道,沒人能證實,但大家都這麼流傳,也就這麼稱呼了。”  

  “那……那我真的還能繼續採訪嗎?”夏冬莓忐忑不安的問。  

  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非禮,通常會異常憤怒,他應該不想再看到她吧?  

  “別擔心採訪的事,老闆沒說什麼。”而通常老闆沒“特別”說什麼,就代表這些小事可以讓他們這些員工自行處理。  

  “真的?”  

  “真的。”  

  夏冬莓得到保證後輕籲了口氣,才慢慢的往餐廳裡離他最遠的角落移動,卻沒發現厲振國在她特意遮掩地往旁邊閃去的時候,悄悄鎖定了她。  

  那個女孩看起來還是怪怪的,剛剛醫生真的有好好幫她作檢查嗎?  

  她在王叔的帶領下走到餐廳的最角落坐下,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品嘗今天餐廳做的料理,臉上的表情有滿足驚喜,還有像小孩子一樣單純的笑容。  

  她的表情真多。  

  厲振國完全沒發現,他第一次對一個人類,而且還是個女人開始花費心思去思考,甚至研究她臉上表情的變換。  

  那女孩興高采烈的比著菜,然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王叔一臉詭異的朝他這邊看過來,讓他心底一突。  

  “老闆,夏小姐說想要參觀這裡的研究室,可不可以?”  

  王叔的話一出,不但旁人一陣低呼,就連夏冬莓也慘白了臉,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  

  猛男帥哥的工作地點該不會就是研究室吧?  

  研究室,在這裡工作的人都知道那是只專屬於老闆厲振國的聖域,平常是不給人進入的,就連農場裡的其他研究人員也一樣,所以農場裡的技術研究共分為兩個地方,一個是老闆專用的叫做研究室,其他人則是實驗室。  

  至少農場裡面的人都知道,但顯然這個剛剛才出過糗的小姐不知道。  

  唉!王叔也真是愛捉弄人,想也知道老闆怎麼可能會答應讓人進去採訪嘛!  

  “好。”厲振國專注的眼神看著那個變得更加慘白的小臉,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後說:“等一下吃完飯,要她自己到我的研究室來。”  

  他的?這下慘了,他不會趁機報她偷摸他好幾把之仇吧?  

  這下不只夏冬莓的臉色大變,就連其他原本還低聲交談的人也全都瞪大了眼。  

  唯有一個人例外,就是始終抱著興味笑容的王叔,眼神一直在厲振國和夏冬莓兩人間遊走。  

  呵呵!誰說老闆不愛說話?瞧!現在不是很會說話,還要人家小姐單獨到他研究室呢!  

  誰說不說話就是不懂情趣,就他老人家看來,老闆的情趣絕對是因人而異。  

  跟平常那些小夥子有什麼好講的。  

  情趣這種東西,當然是要跟年輕漂亮的小姐才談得起來啊!  



  謹慎地敲了敲研究室的門板兩下,夏冬莓緊抓著自己的衣擺,直挺挺的站在門外,因為緊張,好不容易紅潤的臉又冷白了。  

  門內沒有人回應,讓她更緊張的又敲了敲門。  

  過了十分鐘,還是沒有人出聲或者是替她開門,他不會反悔了吧?  

  現在是怎樣,裡面沒人嗎?還是這扇門其實是裝門把的觸碰式自動門?  

  就在她研究個老半天,舉高手打算再敲一次門的時候,研究室的門開了,厲振國沒啥表情的臉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她眼前。  

  嚇死人了!他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她撫胸輕喘著氣。  

  低頭看了她一眼,厲振國轉身回研究室,繼續看著顯微鏡下的世界,完全不理呆站在門外的夏冬莓。  

  “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我自己進去?還是嫌我吵?也不會說一聲,難道不知道嘴巴除了吃飯以外,就是要拿來說話的嗎!”跟在他身後進了研究室,夏冬莓忍不住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原本專注於細胞切片的厲振國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  

  慌忙的擺擺小手,背對著他,“沒什麼,只是覺得這裡的東西很……新奇。”嚇!他的耳朵是裝了什麼特殊接收器嗎?她都說得這麼小聲了,他竟然還聽得到?!  

  厲振國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取出細胞切片仔細收好後,走到她身旁。  

  起先夏冬莓以為是自己擋住了他的去路,轉身面對他,小小的露出微笑後往旁邊跨了一步。  

  誰知道他竟然也跟著她跨了一步,始終跟她保持與剛剛一模一樣的距離。  

  現在是怎樣?她剛好移到他要去的相同方向嗎?夏冬莓不解的想著,腳下又往邊邊方向移動了幾步。  

  這樣總不會又擋到他了吧!  

  他兩眼注視著她,照著她移動的方向跨了過去,始終保持固定距離。  

  看了看他身上的名牌,夏冬莓深吸了口氣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後說:“厲先生,你想幹什麼?我應該沒有妨礙到你才對吧!”  

  厲振國點點頭,還是沒說半句話。  

  “那為什麼你老是要跟在我身邊?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有壓迫感嗎?”他靠近的距離雖然還不至於到很貼身,加上白袍的穿著隱藏了他的好身材,不比她早上遠遠看到的還更養眼,仍讓她都快忍不住想沖上前去摸一把,他到底懂不懂她心裡的掙扎啊!  

  “你……”好不容易厲振國終於又開口,但眼神卻直往她身後瞄去。  

  “你在看什麼?”夏冬莓防衛心極強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剛剛是不是壓到我種的蛇莓?”他疑惑的問。  

  不過不對呀!現在不是蛇莓結果的季節,而且她剛剛除了在門口那一摔外,應該也沒到其他地方,怎麼會壓到蛇莓呢……  

  “蛇莓?什麼蛇莓?”她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我是說你裙子上有點點紅紅的,是不是壓到我的蛇莓?”  

  聽完他的解釋,夏冬莓尷尬的稍微轉頭看著自己的裙子,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裙子上果然有紅點,但是那絕對不是壓到什麼鬼蛇莓,而是她的小紅莓來了啦!  

  被那刺目的紅給氣昏了頭,她忍不住露出本性,拉著衣服歇斯底裡起來,“這──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天啊!好糗喔!我等一下要怎麼走出去?要怎麼採訪?還有我等一下要怎麼坐公車回去啦!”  

  突然她抓住他的手,緊皺的小臉上掛著焦慮的表情。  

  “你有沒有外套可以借我?只要今天就好,我一定會拿來還你的。”她下意識地向他求救,雖然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的正式見面。  

  看著她的臉快速變換,尷尬、著急、憂慮期盼的神情,讓厲振國幾乎看傻眼,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的臉上可以變換這麼多的表情。  

  起碼他最常接觸的女人,總是冷冰冰的,也沒有多餘的表情,沒有人會像她這樣。  

  “我有,等一下。”奇怪的是,在他腦子可以反應前,身體已經很自動的幫他回了話,甚至還異常勤奮地進到自己的休息室,拿出自己早上騎車穿的外套給她。  

  她看見那件外套的時候,眼睛像是看見寶物一樣閃閃發光,匆忙地道聲謝,馬上接過那件過大的外套綁在自己的腰上,遮住那讓人尷尬的痕跡。  

  只是衣服綁好後,她又尷尬的抬起頭,眼神閃閃發亮的看著他。  

  “還有什麼事?”那種眼神似曾相識,讓厲振國不由得軟了口氣主動問。  

  “那個我……我需要……我……”夏冬莓彆扭的扯著剛綁好的外套一角,不知道該怎麼把要求說出口。  

  要不是農場裡就她看到的沒有半個女性員工,要不是整個農場裡最熟悉的只有他,她真的不想對他提出這種尷尬的要求。  

  “什麼?”  

  “我想問……你這裡會有衛生棉嗎?”  



  沉默。  

  還是沉默。  

  夏冬莓鼓起勇氣說完後,根本不敢抬頭看他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也不敢再開口說半句話,就怕這次他會忍不住把她這個專惹麻煩又得寸進尺的女人給扔出他的研究室。  

  或許她根本是個白癡。  

  因為她竟然跟一個猛男要衛生棉!她曬昏頭了,還是腦子少了一根筋啊?  

  就在她陷入自我厭惡時,厲振國沒有動手趕人,也沒有嘲笑她,反而出乎意料的拿起放在旁邊的車鑰匙。  

  “你等一下。”說完,他脫下白袍,匆匆走了出去。  

  夏冬莓呆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然後慢慢滑坐到地板上。  

  他一定是被她嚇跑了,一定是。  

  畢竟沒有女人會在幾乎昏迷的時候對一個心儀的男人上下其手,更不會歇斯底裡的跟他借外套,甚至更過分的向他要衛生棉了!  

  嗚嗚~他一定覺得她是天下超級無敵怪女人,還是個色女。  

  這比宅在家裡不知道戀愛是何物的幹物女還更慘,她已經直接淪落到垃圾女了吧!而且,還是那種不可回收的中大型垃圾。  

  本來她還想說,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像少女漫畫還是羅曼史小說一樣,穿著清純又不失美感的套裝,然後與帥哥猛男在回家的路上不期而遇當作美好的開始,再把自己最有氣質的一面表現出來。  

  現在……全部都毀了!  

  不要說什麼氣質還有美麗的邂逅了,她根本就是把自己最怪咖、脫線的一面全都表現出來,只要是正常男人,絕對會對像她這樣的女人敬而遠之。  

  瞧!剛剛他不就已經落荒而逃?  

  也對啦,看到怪女人,要是她是男人的話,搞不好以為自己遇到從哪裡跑出來的怪人,嚇到馬上跑去報警咧!  

  厲振國再度打開門,看到的就是嬌小的夏冬莓坐在地板上,腰上系著他的外套,兩眼無神的望著前方,嘴裡碎碎念。  

  慢慢走到她身旁,他蹲下身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她,“我不知道你要什麼樣的,所以隨便拿了幾包。”  

  夏冬莓傻眼的看著眼前各式各樣的衛生棉,疑惑地抬頭看他,“你是去幫我買衛生棉?”  

  不可能吧!她剛剛來的時候,明明有注意到這附近什麼都沒有,不要說便利商店,就連一家雜貨店都沒有,他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變出這些東西來的?  

  “我騎車,比較快。”他沒有多作解釋,他竟然一反常態,剛剛飆到超過一百多,就為了沖到離車程有十五分鐘的便利商店為她去買衛生棉。  

  此刻正值女人心情最敏感的時期,再加上今天一整天愚蠢的事情接連發生的壓力,讓夏冬莓忍不住抱著衛生棉投入他懷中放聲大哭。  

  “嗚~對不起……我不是真的那麼愛找麻煩……我也沒有那麼愛哭……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那麼倒楣……嗚嗚……”  

  邊哭邊解釋,她還不忘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磨蹭幾下。  

  厲振國對她突然放聲大哭的反應感到不知所措,高舉的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臉上更是透露出疑惑的神情。  

  但隨著她哭泣越來越大聲,他放下手輕拍她的背,緩慢的一下又一下。  

  隨著他輕柔的拍撫,哭泣聲慢慢變成小小的啜泣聲,她忽然意識到剛剛自己又做什麼之後,身體一僵,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不知道該離開還是裝死算了。  

  今天是她的大凶日嗎?怎麼最愚蠢最白癡的事情全發生在她身上?繼一連串蠢事後,她竟然還在他面前大哭起來?  

  現在在他眼裡,她身上多了一個情緒失控、歇斯底裡的標籤了。  

  來人啊!還不趕快把豆腐跟麵線拿上來!她現在超想拿豆腐撞頭、拿麵線上吊啦!嗚~  

  如果以為這就是所有蠢事的結尾的話,那夏冬莓可能也太小看老天給的“天譴”了。  

  因為在她選擇裝死,打算來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赫然發現剛剛一直被她忽略掉的“小紅莓汁”正以極快速度蔓延中。  

  這下子就算她想裝死,死賴在他懷中都做不到了。  

  老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要這樣惡整她?  

  夏冬莓慢慢的從他懷中抬起頭,愚蠢的抱著一袋各式品牌的衛生棉,臉上還掛著一點都不唯美的淚滴,甚至鼻頭紅紅的,她囁囁地說:“對不起,請問洗手間在哪裡?”  

  她不想看他的臉,卻不得不抬起頭,因為他還是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指了個方向給她。  

  很可悲地,她在他眼裡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表情────  

  同情、憐憫。  

  蒼白的臉突然爆出一片嫣紅,她緊抱著那一大袋的衛生棉,快速起身沖向洗手間,一路上她還拚命咬住唇,不讓嗚咽聲逸出口。  

  她才不管什麼報導,也不管什麼有機飲食有益健康,她等下就馬上回去,然後打電話跟陳姊回絕掉這次工作。  

  管他是不是有帥哥可看,還是有好料可吃,再怎麼威脅利誘,她都不要出門了啦!  

  嗚~她再也不要踏進這裡了啦!眼眶含淚,夏冬莓對著炎熱的炙陽在心中暗暗發誓。  

  她絕對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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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09: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大小姐,你剛剛說什麼?是不是我聽錯了?”陳姊把耳朵更貼近電話筒,以為自己剛剛聽錯了。  

  那個向來對自己工作抱有熱情,對美好素材無法抵擋的夏冬莓,竟然用那種要死不活的聲音說要推掉這次採訪?!  

  如果不是她的耳朵聽錯,就是她把話給說錯了吧!  

  “陳姊,你沒聽錯,我說這次採訪我不要去了,你換人去吧!我無法勝任。”像只蟲一樣將自己卷在棉被裡,夏冬莓有氣無力的說著。  

  先不管她現在因為月事而痛得半死,光想到昨天那一成串的蠢事,她想這輩子都沒有臉再走進那個農場。  

  就算農場裡有再多的帥哥都一樣。  

  “給我一個好理由說服我。”開什麼玩笑!現在人手不夠,怎麼可以讓她說不做就不做。  

  “……就……”一想到自己昨天在猛男帥哥面前出糗,夏冬莓忍不住沉默。  

  “就什麼?”  

  “陳姊,算我求求你,這次就先放過我吧!我會做牛做馬的報答你,就是不要讓我再去那裡了啦!”沒辦法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夏冬莓只好使出哀求手法。  

  “省省你的做牛做馬,直接告訴我理由,要不然,我還是要看到採訪稿還有專欄。”給我來這套?陳姊冷哼,“當然要在期限之內。”  

  “陳姊別這樣嘛,我真的……”她張口欲解釋,但下腹突來的疼痛卻讓她頓時住口。  

  “真的怎麼樣?我告訴你,反正現在就是人手不足,沒有好理由的話你爬都要給我爬去,然後把東西乖乖的給我交出來,否則你就休怪我把你這個冬天的草莓搾成汁喝掉,聽懂了沒?”陳姊狠話一撂,讓電話旁的夏冬莓嚇得不敢多說半句話。  

  “懂了就乖乖的去休息,我再幫你約明天早上過去採訪。”陳姊再次叮嚀,“還有這次不要又給我睡過頭讓我來催你起床!”  

  “知道了。”人微言輕,夏冬莓不得不向惡勢力屈服。  

  電話筒傳來嘟嘟聲,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翻案的機會,但是昨天愚蠢的景象像是噩夢一樣不停的干擾她的思緒,讓她煩躁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啊~怎麼會這麼煩啊!要是猛男帥哥不要在那個農場就好了,那她就不會發生那麼多蠢事,當然也不會陷入現在這種窘境了。  

  嗚~什麼叫做美色誤人,現在她終於明白。  

  唉!佛祖就算是想要她六根清淨,也不用這樣子來提醒警告她吧!她現在真的對自己每天早上貪看男色的舉動感到懺悔。  

  只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後悔也無濟於事,現在只能祈禱明天的她不會再像個諧星一樣拚命出糗。  

  阿們!  




  一早,夏冬莓不敢再偷窺男色半眼,收拾好陳姊給她的另一套輕便器材後,乖乖吃完早餐,才鼓足勇氣準備上“戰場”。  

  體力OK!採訪配備OK!化妝OK!髮型OK!  

  嗯!很好,完美無缺!相信她今天一定能夠揮別上次愚蠢的行徑,表現出最專業自信的一面。  

  不過想像總是比現實美好。  

  一到農場,迎接夏冬莓的竟是冷冷清清的幾片落葉,空無一人,讓她笑容當場僵掉。  

  搞什麼啊?竟然沒人引那她練習了一整晚的完美笑容,還有忍著卻痛穿高跟鞋練習走路的心血,不全都白費了嗎?  

  不甘心自己萬全的準備只能給幾片枯黃的落葉欣賞,夏冬莓帶著採訪器材往農場後方走去。  

  農場的規劃很簡單,前方是研究室和員工休息區,建築物分列兩邊,一眼望去就可知道有沒有人。  

  而在研究室後方則是一大片的有機植物培植區,一畦一畦的田溝間圍起不同顏色的遮布,區隔不同植物。  

  農場所有員工此時全都蹲在正中間最大片的蔬菜區,一臉嚴肅的在一片綠意中尋找什麼。  

  不管高跟鞋在泥土地上如何難以行走,夏冬莓邊跳邊走的來到遮布外朗聲問:“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正在做什麼嗎?”  

  “抓金龜子。”陳大年抽了個空抬頭回話,然後又馬上低下頭去仔細觀察葉片上是否有可恨的小蟲子。  

  “金龜子?是那種會飛的金龜嗎?”綠綠的、閃閃發亮的外殼,長有六隻腳的那種?  

  “夏小姐,你現在是在說笑話嗎?”不是那種金龜,難不成是那種會開車,用兩隻腳走路的金龜嗎?  

  乾笑幾聲,夏冬莓知道自己問得有點白癡。  

  “可是為什麼要抓金龜子?”金龜子又不是獨角仙抓了還能賣錢,有必要動用全部的員工一起抓嗎?  

  “夏小姐,金龜是一種害蟲,會傷害我們的有機作物,不能用殺蟲劑或農藥的話,就只能用手抓。”  

  輕應了聲,夏冬莓看著一群人辛苦地在蔬菜上仔細尋找,但最後眼神定在始終默默無語,一個人在最邊邊翻查葉片的男人身上。  

  今天他的身材還是這麼好……應該說還是那麼帥氣,即使不說話還是讓她心兒怦怦跳,腦子裡不斷升起想染指他的衝動。  

  啊!夏冬莓你在想什麼,就算眼前的男色再怎麼秀色可餐,你怎麼可以忘記中國婦女的傳統美德和矜持,三不五時就想伸手對他這樣又那樣!  

  有時間在這胡思亂想,不如下田去幫忙抓金龜。  

  打定主意,她挽起袖子,脫下高跟鞋,放聲大喊,“我也來幫忙抓。”  

  田畦裡所有人都驚愕的抬起頭來看她,像是她講出驚世駭俗的話一樣。  

  厲振國也抬起頭,有些訝異的望著她。  

  王叔先回過神,開口說道:“夏小姐,不好吧!你穿得這麼漂亮,不要為了抓幾隻金龜子弄髒衣服。”  

  “沒關係啦,”她笑著說,“衣服髒了洗一洗就好,看大家那麼忙,我一個人站在外面看多奇怪。”  

  “可是……”  

  “不用可是啦,王叔跟我說我負責哪一塊區域?”她興致勃勃的打算站上戰場“殺龜”。  

  拗不過她的堅持,王叔無奈地搖搖頭,看了下人手的分佈後,指著人手較為稀少的角落,“老闆那一區人手最少,你去那邊幫忙可以嗎?”  

  臉一紅,夏冬莓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垂著頭往目的地移動。  

  該不會剛剛的邪惡思想被發現了吧?否則,怎麼會就這麼剛好派到她嚮往的地方。  

  嗟!夏冬莓,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工作!工作!現在你的眼裡只有抓金龜這個目標。  

  金龜子,我來啦!  



  忙了一上午,一群人全都汗流浹背的走回餐廳喝涼水吹電風扇,每個人的臉上都沾了泥巴,但卻看不出疲憊,只有平時很少運動又還在生理期的夏冬莓除外。  

  腰酸背痛讓她早已沒了唇色,又因為勞動而使臉頰微紅,所以農場裡沒半個人看出她其實早已累壞了。  

  “夏小姐──”王叔拿一盤水果端到她面前。  

  “王叔,叫我冬莓就好,你叫我夏小姐我還以為是在叫別人呢!”  

  王叔哈哈笑了幾聲,心裡更喜歡這個爽朗大方的女孩。“好,冬莓,你要不要試試看,這是今天早上我們剛從果園摘下來的新鮮水果,不含農藥,保證香甜又多汁。”  

  “真的?”雖然疲累,但是看到那一顆顆色澤漂亮果實飽滿的水果,就讓她垂涎三尺。  

  拿起叉子,先從金黃果肉的芒果進攻,一口咬下,夏冬莓只覺得驚艶,果肉軟硬度適中,酸甜度也剛好,滿嘴的水果清香更是讓人想一口接一口。  

  “哇,好好吃喔!王叔你們好厲害,能夠種出這麼好吃的水果。”  

  “呵,喜歡就多吃一點。”  

  “謝謝。”夏冬莓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說明了她有多喜歡這好吃得讓人差點吞下舌頭的有機水果。  

  厲振國換下農作服,走進餐廳,便看見這和樂融融的景象。  

  那個怪異的小妮子被圍在正中央,一臉滿足吃著其他人手裡端著的水果。  

  不知道為什麼,這畫面竟然讓他感到有點不太愉快。  

  其實剛剛在田裡工作的時候,他就不時分心看她彎腰專心尋找金龜子。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女人,說話無厘頭卻讓人感覺很可愛,像是家裡的甜甜和蜜蜜,卻又工作認真,尤其是剛剛捉金龜的模樣,讓他聯想到古代的淘金者連一寸土地都不放過。  

  當然最讓人意外的,還是她說要下田幫忙的那一瞬間,他不只感到訝異,更覺得困惑。  

  一個女孩子願意脫掉精緻高跟鞋,甚至不惜弄髒衣服,就只為了下田幫忙捉金龜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越覺得困惑,他越是忍不住看她。  

  直到最後確定沒有一隻金龜殘留在這一區,她臉上露出的燦爛笑容讓他的心猛然撼動了下。  

  那一刻他幾乎要伸手拍拍她的頭給予獎勵,就像他平常在家裡對甜甜和蜜蜜做的動作一樣。  

  幾乎,但沒有。畢竟她不是甜甜或蜜蜜。  

  但是現在看著眾人拿著新鮮蔬果喂她,她臉上所露出的滿足笑容竟讓他覺得不悅。  

  厲振國轉身往研究室的後方走去。  

  一會他手上拿著小盤子,重新走進餐廳,像是沒注意到眾人驚奇的目光般,直接走到夏冬莓的眼前將盤子遞給她。  

  “吃。”簡單又俐落。  

  夏冬莓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見他的臉後,心跳指數瞬間狂楓。  

  “要我吃嗎?吃什麼?這個?”她不太確定的問。  

  今天是怎麼回事?他不是不愛說話,怎麼會突然拿東西給她,還主動開口要她吃?!  

  “嗯。”  

  原本只是投注在老闆竟然開金口,突然間農場的員工們將注意力全轉到老闆手上的那盤水果,然後不可置信的倒抽口氣。  

  “王叔,我沒看錯吧!那個是不是老闆自己種植的那一片奇異空間的水果?”某人吞了吞口水,眼睛張得老大盯著那有著鮮艶果皮的水果。  

  “可能……不,應該是。”除了老闆的那片奇異空間外,還有誰能把水果種成那個樣子?  

  “老天,那片奇異空間的水果,我也好想吃吃看。”這話引來所有人的贊同。  

  這個農場有一塊區域除了老闆誰都不能進入,那就是研究室後方的那一小片植物園區,裡面的蔬菜水果,都長得奇形怪狀,包准市面上看不到。  

  有些是老闆不知道從哪個國家搬回來的,有些是老闆改良基因過後獨立栽種的特有品種,但不管是哪一種,全都是學生物科技的人想一窺奧妙的寶貝聖物。  

  現在這些聖物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並且堆成一盤,他們卻沒辦法覬覦,實在是讓人……想尖叫啊!  

  夏冬莓可不懂這些,只覺得眼前這些水果全都是她沒看過的新鮮物,雖然不知道滋味怎樣,但是看周遭員工們覬覦的眼光,應該不賴才是。  

  她小心的拿起一個星星形狀的粉紅色水果端詳半天,然後抬頭問:“這個要剝皮嗎?”畢竟是沒吃過的東西,多問一下比較保險。  

  “不用。”他專注的看著她,期待她吃下去後所露出的笑容。  

  “那我吃嘍!”  

  謹慎咬下一角,夏冬莓突地睜大眼,讓厲振國的心陡然一振。  

  “哇~好好吃喔!這個好甜,但是又不只是甜……吃起來很像番茄,但又很像在吃果凍那種清涼的感覺……哎喲真的好吃到,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啦!”將口中那一小塊果肉吞了下去,夏冬莓急得想發表感想,但說到最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顧不得他還端著一盤水果,她興奮地跳起來抓住他的手,“好厲害!好厲害!怎麼會種出這麼奇特又好吃的水果?我一定要把這些寫入這一篇採訪稿裡,不不不,還是請陳姊看能不能多做幾個系列報導好了。”  

  “不要寫。”厲振國淡淡的說著,但是眼尖的夏冬莓卻從他依舊面無表情的臉上讀出淡淡的羞怯,還有一點點的……溫柔。  

  “就是啊,這絕對不能寫進採訪稿裡面。”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贊成。  

  夏冬莓不解的問:“為什麼?這麼奇特的東西寫出來的話,你們一定能夠大紅特紅,有機農場多一點人知道這樣不好嗎?”  

  “不是啦,有機農場紅一點我們當然覺得高興,但是老闆手上的那盤是絕對不能報導的啦!”  

  她還是不懂,睜著大眼投出疑惑的眼光。  

  “我們的有機農場賣的是普通水果,老闆手上的那盤可是他自己研發的特別種,不量產,甚至就連我們都不見得吃得到,所以就算報導了也沒東西可賣。”  

  “那我剛剛吃的那個……”她偷偷覷了他一眼。  

  “那就要問老闆嘍!”王叔老謀深算的笑著把戲分推回給正角。  

  “那是給你吃的,沒關係。”厲振國難得在短短一天之內說話超過三句,而且話中帶著溫柔。  

  老闆真的動心了。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有志一同的在心中想著。  

  暗戀的人就在眼前,夏冬莓再也忍不住,小聲地問:“那個……我喜歡你,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那句告白好比美國投射到廣島的原子彈一般威力強大,頓時讓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  

  “為什麼是我?”皺著眉,厲振國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就是啊!為什麼是老闆?這個夏小姐不也才見過老闆兩次面。除了主角以外,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共同疑問。  

  “我……雖然你不多話,但是我知道你很溫柔,而且……”夏冬莓羞得臉紅通通,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口中。  

  “而且什麼?”他沒聽清楚。  

  “而且就是……”抬頭偷看了他一臉,她害羞地又低下頭。  

  哎喲!她一定要說嗎?  

  “夏小姐不要再而且就是了啦,到底是為什麼,你也說出來讓我們‘聞香’一下嘛!”旁邊看戲的群眾開始鼓噪。  

  “就是啊!順便解釋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們老闆很醜……不對,很安靜但是很溫柔啦!”  

  “對啊!大家都想知道。”  

  “我……”夏冬莓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隨著鼓噪聲越來越激烈,原本在一旁看戲的王叔連忙站出來喝止。  

  “好了、好了,大家都先安靜一下,要不然冬莓怎麼說下去?”而且這麼吵,戲怎麼演下去!  

  “全部的人都出去。”一直安靜許久的厲振國突然出聲,雖然聲音依然平淡沒有起伏,但不知道為什麼,農場員工卻全感到一陣涼意。  

  “老闆……”陳大年被學長們推出來,臉上掛著閃閃發亮的哀求神情。  

  他們還想看戲!而且戲演到最高潮清場,這跟八點檔演到高潮進廣告不是一樣惡質嗎?  

  “出去。”  

  “唉。”在那冷冷的語氣下,誰還敢逗留?一邊帶著遺憾的眼神回望,一邊往外退去,但就是沒人敢觸犯冰顏繼續留下來看戲。  

  刹那間原本嘈雜的餐廳只剩下厲振國和夏冬莓兩個人,靜靜拿著水果盤尷尬對望。  

  “那個……我應該不用出去吧?”夏冬莓乾笑。  

  哈!這個笑話比他的臉還冷,一點都不好笑。  

  “繼續說。”他提醒她剛剛還沒結束的話題。  

  “說……說什麼?”她第一個反應是乾脆裝傻當作不知道。  

  “為什麼是我?”厲振國也不動怒,再次提醒她。  

  “因為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總不能老實告訴他,她已經偷看他三個月。  

  “今天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他直指重點。  

  “我一見鍾情不行嗎?”被他逼問她越說越心虛,怕不小心露餡。  

  厲振國不說話看著她,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無形的壓力讓夏冬莓覺得像是度過了幾個小時般,無法呼吸。  

  “好啦、好啦,我老實說。我之前已經注意你很久了,我看過你很溫柔地餵養流浪狗的樣子,還看過你穿無袖背心和牛仔褲的猛男樣,不管哪一個你都讓我對你的男色垂涎不已。”  

  “然後呢,我剛剛大概是鬼上身,才會忍不住向你告白,這樣行不行?我知道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形象可言,所以你可以爽快點,一句話拒絕我就好,我一點都……”  

  她突然停止說話看著他的臉,然後露出驚恐的表情。  

  “你……你剛剛一定是搖頭對不對?這代表你要拒絕我?”  

  “我剛剛是點頭。”他鄭重澄清。  

  “點頭?你怎麼可能點頭?”夏冬莓像是跳蚤一樣,陷入不知道該說是興奮還是精神錯亂的境界,“我在你面前搞出那麼多白癡的事,你一定以為我是個欲求不滿的女怪咖,為什麼你還會答應和我交往?”  

  聽見她的話,厲振國出乎意料的勾出淡淡笑容,那笑容很淡,但對於看習慣他冷臉的人來說,那幾乎是奇跡。  

  “你剛剛笑了對不對?天!你剛剛笑了?而且你還答應了和我交往?!”夏冬莓傻傻地看著他的笑容,嘴裡喃喃自語。  

  “等我一下。”從他手中拿走那個盤子小心地放到桌上,然後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嗯,會痛,代表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她在作夢。  

  呆滯的臉上慢慢變成興奮的表情,最後她臉上掛著藏不住的笑意,然後順著心底潛藏以久的欲望,伸手抱住他大聲喊著,“喔老天,我真的把猛男帥哥變成我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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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09: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左邊。”  

  “好。”  

  “前面一點。”  

  “好。”  

  植物園區裡,厲振國和夏冬莓活像連體嬰,更像是母鶏帶小鶏,這是農場員工近日來最常看見的畫面。  

  雖然覺得好笑,但是能夠聽到老闆常開金口也算是好事一件。  

  厲振國一個轉身,視線停在她身上,溫熱的氣息逐漸靠近她,“等一下,你不要動。”  

  夏冬莓心兒怦怦亂跳,雙頰泛紅不敢稍動半分,揪緊的衣裳洩漏她現在的心情有多緊張。  

  溫熱的鼻息直撲她耳際,俊顏靠得超近,兩人的距離只剩下幾釐米,她期待的心情逐漸升高……  

  “好了,剛剛有只蜘蛛掉到你頭髮上,我撥掉了。”  

  “蜘……蛛?”  

  當!曖昧的氣氛裂成碎片,讓她臉紅心跳的俊臉迅速移動到一公尺外,夏冬莓一臉呆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又來了!自從那天告白成功之後,她忍痛割捨賴床習慣,每天早睡早起地跟著他到農場,就為了想多爭取時間跟他在一起,他卻老是做這種曖昧卻又殺風景的舉動,讓她對他是又愛又氣。  

  他是答應和她交往,卻不曾約她出去,害她心裡老是忐忑不安,總覺得若是她不積極一點,主動爭取兩人的相處時光,很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會被他遺忘。  

  雖然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時常捉弄她,她還是決定隨時跟著他,讓他不能忽視她的存在。  

  厲振國往前走兩步,後面的腳步聲馬上又跟進兩步,往左邊移一步,後面的腳步聲連忙又跟上。  

  他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是卻感覺到心裡有塊角落正快速崩落。  

  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動搖他的心,像甜甜和蜜蜜一樣依賴他,讓他覺得……很好。  

  想起剛才當他低頭要替她拿下落在發上的蜘蛛時,她臉頰馬上泛紅,呼吸也變得急促,長長的睫毛眨又眨的,一臉期待的樣子,害他好想再故意靠得更近,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他發誓,他不是一個惡劣的人,起碼在記憶裡,他從來沒想過對女孩子做這麼無聊的舉動。  

  突然察覺後面的卻步聲停了下來,他忍不住回頭,赫然發現一隻青蛙杵在路中央,夏冬莓則是臉色發白地跟那只青蛙大眼瞪小眼。  

  唇邊勾起微微弧度,他幾乎快要笑出聲,但是她那慘白的面容還有抖顫的紅唇卻讓他心生不忍,伸手抱她跨過青蛙。  

  “為……為什麼這裡會有青蛙?”她驚魂未定,聲音斷斷續續地問。  

  她連害怕的表情都好可愛。厲振國眼裡只有她。  

  “因為這裡是有機農場,沒有農藥的污染,一些昆蟲爬蟲類還有兩棲類動物就會特別多。”他一板一眼地回答,“偶爾也會出現田鼠。”  

  一想到在這塊泥土上充滿了大大小小的青蛙,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夏冬莓就覺得腦袋發暈。  

  她是不怕金龜,不怕蜘蛛瓢蟲,但是這不代表她看到青蛙在她眼前逛大街的時候,可以當作視若無睹的一腳跨過去,或者是看見鼠輩橫行之際還能笑著揮揮手,一點都不在意。  

  “是所有人都對這些……生物習以為常?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大驚小怪?”她漾著苦笑抬頭望著他。  

  “嗯……我記得每次有新進人員,他們看到蜘蛛時會尖叫,看到老鼠會拔腿就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沒聽說過了。”  

  因為天天看,就算每天尖叫也是會“燒聲”的,而且天天看天天叫也早就麻痺了吧!夏冬莓心中暗忖。  

  兩人一來一往的交談,絲毫沒注意到一旁的農場員工們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離他們最近的人可以直接收聽,更是驚訝得嘴巴差點闔不起來。  

  現在那個講話超過十個字的男人,真的是他們的老闆嗎?那個要他說話好像會要他的命的老闆嗎?  

  “那真的是老闆嗎?”  

  “快打我一下,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會不會痛?”  

  “殺人了啊,打這麼大力當然會痛。”  

  “不大力怎麼知道現在我們看到的不是幻覺。”  

  一群人手中的草忘了拔,水忘了澆,手中的植物採樣器掉滿地,全都目不轉睛地瞪著那兩個新出爐的農場情侶。  

  今天早上才上演貼面秀,現在光走在田埂間,老闆就捺不住寂寞急著把人家女孩子抱在懷中捨不得放手?  

  聽說談戀愛會讓一個人改變個性,但這會不會也差太多了?  

  王叔可不像其他小夥子們大驚小怪的,帶著滿意笑容吆喝所有人收起過多的探視目光。  

  “有什麼好奇怪的?等你們自個也有女朋友不就知道了,還不趕快去工作。”  

  一群人看著一臉正經的王叔,哪敢再只看戲不做事,紛紛摸著鼻子閃人工作去。  

  看那群青澀的小夥子各自回到工作崗位,王叔笑看著相擁著對話的男女一眼,然後踱步離開。  

  呵~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冰山也能成為繞指柔。  



  “你怎麼會想到農場工作?”  

  交了陳姊要的農場採訪報導後,夏冬莓穿著厲振國大大的實驗白袍,輕鬆的端坐在研究室裡開口問。  

  她問的是工作而不是開設這家農場,雖然大家都叫他老闆,但是開設一家農場要的資金可是非比尋常,更不用說這裡占地之廣闊。  

  除了家有恆產的紈褲子弟以外,她沒辦法想像不過才三十出頭的他有雄厚的資金來成立農場。  

  總歸一句話,她始終相信他是應聘來這裡工作的研究人員,而不是這家農場從來未露面的幕後大老闆。  

  “因為我喜歡植物還有動物。”厲振國不假思索的給了答案。  

  “就這麼簡單?那你怎麼沒想過到生技公司工作?”  

  將植物葉片放進燒杯裡,厲振國看著色素慢慢褪去後取出,才轉頭回答她的問題。  

  “不能讓我真正的親近植物,每天光做實驗很無趣。”輸入剛剛實驗的資料,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夏冬莓輕應了聲便不再說話,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高壯的身影在研究室裡忙進忙出的樣子。  

  有人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她覺得認真專注的男人同樣有魅力。  

  他不喜歡說話,所以即使她常常沒話題找話題聊,卻也常常像剛剛一樣,聊個幾句就沒下文了。  

  但她還是喜歡他。  

  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她悄悄地歎了口氣。  

  從她告白到現在,每次見面都是她主動到農場陪他吃飯聊天,然後各自回家,他從來沒說過要送她回家,也沒問過她住在哪裡,而且每次下班時間一到,他總是匆忙趕回家,像是有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  

  而情人最喜歡的週末約會──沒有!她如果沒有主動打電話,他也絕對不會找她。  

  一想到這,夏冬莓忍不住蹙緊眉頭,心中產生小小疑問。  

  一般的情侶是這樣的嗎?還是因為他個性特別內斂害羞?也或許是……  

  幾個荒謬的念頭接連在她腦中閃過……  

  不要再想了!夏冬莓你是日子過得太舒服,開始胡思亂想了嗎?  

  你要知道,好男人不好找,尤其是像厲振國這樣身材好又優質的好男人,更像是原礦一樣稀少,都被你誤打誤撞的給釣上了,你怎麼可以不知足。  

  要滿足,要感恩,然後想想你要怎麼樣才能夠把他吃幹抹淨……不對,是讓兩人的戀情加溫,才是你現階段最重要的事。  

  就像老媽說的,好男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反正先搶先贏,搶了就不能放手,否則依她這種工作幾乎龜在家裡,平常又不喜歡交際應酬的人,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好歸宿?  

  “你怎麼了?”  

  早習慣她在旁邊吱吱喳喳,或是問他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突然她安靜下來,反而讓他非常不習慣。  

  厲振國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經過多日來的相處,她還是可以聽得出他話裡的淡淡擔憂。  

  “沒什麼,我只是發一下呆。”夏冬莓有點受寵若驚地看著他,“你不是還在做實驗嗎?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而且你不是不喜歡說話,我想就不要吵你,讓你的耳朵清靜一下。”  

  “你沒有吵到我。”  

  “真的?我以為你剛剛不想回答問題,大概就是因為覺得我一直吵而你覺得煩了。”  

  “我沒有覺得你煩。”平淡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明顯表情,但卻是皺著眉頭。  

  他不但不覺得厭煩,相反的,他很享受她在一旁不停說話的感覺,只是她怎麼會以為他會嫌她煩?  

  “咦?”她還是一臉震驚。  

  看見她太過明顯的疑惑,讓他眉頭皺得更緊。  

  他們現在不是正在交往嗎?她那是什麼表情?  

  他只是不喜歡說話了一點,只是比較沒辦法接上話題一點,有必要對他剛剛的疑問表現出這麼疑惑的表情嗎?  

  真是令人生氣。他伸出雙手擠壓她小巧的臉蛋,做為她剛剛做錯表情的懲罰。  

  “對不己,偶作了,偶不該懷義你。”  

  “知道錯了?”大手不再作怪,但仍放在她臉上,準備她一回答錯誤就再度給予懲罰。  

  “我知道了。”夏冬莓神色正經的立正站好,只差沒舉手發誓。  

  “嗯。”厲振國這才滿意的收回手,回到原本的位置,看著剛剛輸入的資料跑的狀況。  

  呼,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會做這麼幼稚的舉動,這也算是她的新發現。呵呵。  

  他剛剛關心的舉動是不是可以解釋成其實他有一點點在意她,一點點喜歡她?  

  萬歲!  

  那如果她這時候提出想約會的要求,他應該不會拒絕她吧?一想到這,她就忍不住看著他的背影傻笑。  

  夏冬莓慢慢移到他的身旁,發現他沒有要她閃邊去的舉動後,覷著他,小小聲地問:“我想……我覺得……我們明天,也就是這個假日去約會好不好?”  

  說了,她說了,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他只是專注的盯著螢幕不斷跳動的資料,仿佛把她當成旁邊盆栽一般,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讓她忍不住著急起來。  

  “如果你沒空也沒關係,我也不是那麼想要約會啦……”  

  “好,要去哪裡?”  

  “真的沒關係,你就當作我突然神智不清隨口亂說……咦,你剛剛說什麼?你說……好?”慢半拍的她終於發現,原本專心看螢幕的厲振國不知何時已經轉頭看著她。  

  “嗯,我說好,然後要去哪裡?”  

  “去哪裡?”她像只呆頭鸚鵡一樣地重複著他的話。  

  真可愛!那呆頭呆腦的表情讓厲振國忍不住輕笑出聲,並且伸手拍拍她的頭。  

  他……他笑了?!  

  夏冬莓臉上已經分不出是呆滯還是驚嚇,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的笑容,久久沒辦法出聲。  

  “我現在是在作夢嗎?還是出現幻聽?”她喃喃自語,“或許我現在看到的厲振國不是本人,可能是外星人。”  

  “我不是外星人。”厲振國聽到她的話,嘴邊笑意漾得更大。  

  “喔,你不是外星人,那就是我眼花撩亂,或是我還沒睡飽出現幻覺,要不然我怎麼可能看到冰山開口笑。”  

  “我笑很奇怪嗎?”  

  “很奇怪。”她斬釘截鐵的回答,“我一直以為你可能是顏面神經失調,要不就是完全不懂得喜怒哀樂。”  

  原來他在她心中的評價竟然那麼奇怪。  

  不,說不定其他人也用同樣的眼光看他,只是他未曾發覺而已。  

  但是別人是別人,這小妮子竟然敢把他說成不懂喜怒哀樂,還說他顏面神經失調!  

  “哎喲,會痛啦!幹麼敲我的頭?”她一臉哀怨的瞪他,他又敲她的頭。  

  “說錯話的懲罰。”他不留情的說著,原本出現的奇跡笑容早已掩去,“現在清醒了沒?”  

  “清醒了。”再不清醒,她一定會被他敲成白癡。  

  “還沒說你要去哪裡?”他提醒著剛剛沒講完的話題。  

  對呴!他答應說要去約會。第一次約會雖然最好去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但是考慮到荷包的話,只有……  

  不假思索,她興奮地開口,“我想要去海邊,可以嗎?”  

  “嗯。”厲振國點頭同意後,才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趕得及回家喂甜甜和蜜蜜晚餐嗎?  

  “對了,你住在哪裡?”  



  風和日麗的星期六,一個絕對適合情人出遊的好日子。  

  站在自家樓下,穿著牛仔短褲、中板印花上衣的夏冬莓,很有夏日風情的帶了個大草帽當作遮陽工具,等著即將要來接她的男友。  

  但是一看到厲振國騎著他那台帥氣的重型機車靠近她,心中開始有了不妙的感覺。  

  糟糕!雖然她從來沒有看過他有別台車,但是她以為他至少會去借台能遮風擋雨的車子,就算是農場的貨車都好,然後一起去海邊,所以她才帶了兩個大便當,甚至還有游泳圈,和這個裝飾功能強於實際功能的大草帽。  

  但是現在看著他騎著那台依舊帥氣的重型機車,再低頭看著腳邊還有手上的一堆東西,她考慮應該先回家“去蕪存菁”一下。  

  她忘了兩人的家其實近到不能再近,她腳跟才一旋,那台重型機車早已到她身旁大聲噴氣。  

  糟糕!來不及了!夏冬莓在心中哀嚎。  

  她強拉出一抹微笑看他,“來得真早,我也才剛下樓而已。”  

  “很近。”他沒啥表情地說。  

  剛剛他才發現她就住在對面,難怪她上次告白的時候會說不是第一次看見他,不過他真的對她沒印象。  

  厲振國低頭看著她腳邊的行李,還有她手上拎著的大草帽,忍不住挑眉,“這些全都是你要帶去的?”  

  他不認為她可以坐在後座,一直提著這些東西到海邊,除非她是大力士。  

  “呃……對。”她頭上劃下三條黑線,很不想承認。  

  “那就提上來吧。”  

  提上來?她剛剛分兩趟才把這些東西搬下來,現在要她一手提一個把東西給弄上車,難度太高,她真的做不倒。  

  “對了,騎車要戴安全帽,所以你的草帽只能拿著。”  

  夏冬莓已經後悔了,第一次約會約在海邊,根本是個天大的錯誤──  

  除了沒考慮到行李的重量問題外,她想故作風情硬是翻出這頂不知道N年沒用過的大草帽,結果他竟然騎重型機車來,根本用不到草帽,因為她必須戴安全帽。  

  不管了,她拚了命想將兩袋行李提起來,卻赫然發現不管怎麼努力就只能提起一袋,根本沒辦法同時提起兩袋行李。  

  “給我。”停好機車的厲振國主動接過一袋沉甸甸的行李,輕鬆地拿上機車。  

  “謝謝。”她尷尬地道了聲謝,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硬把另外一袋行李給搬上車。  

  OK!現在只要再把她自己弄上車就好了。  

  深吸口氣,一手扶住行李,一手撐著機車,抬腿一跨,還好這次沒有發生讓她丟臉的蠢事──直到原本拎在手中的草帽輕飄飄地滑落地上之前。  

  該死的!今天所有的神明全都休假去了嗎?否則怎麼會讓她接二連三的繼續耍白癡?  

  這次她不敢再看他,他一定覺得她是一個蠢到家的女人。  

  就在她以為他可能會直接把機車騎走,她必須跟她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草帽說掰掰的時候,他竟撿起草帽,掛在機車的把手上。  

  “那個……不用特地撿起來,這樣你騎車不會不方便嗎?”她嘟囔地說。  

  “你都特地拿下來了,不帶去好嗎?”他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她沒說話,但是緊抓他的衣服的小手卻說明瞭她心裡的激動。  

  他第二次露出淡淡笑意,然後跨上車催動油門前進。  

  風徐徐地吹,艶陽高照的夏日該是情人開懷大笑的時候,她依偎在他背後,即使機車上掛著一堆可笑的行李,她還是覺得這一刻美好得讓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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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10: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機車停在海岸旁,他主動提著兩袋行李往沙灘上走,而她只需要拿著那頂大大的草帽和他借給她的外套跟在他身旁。  

  海水很藍,人很多,幸運的是,他帶著她左拐右彎,在這片嘈雜的海岸上找到了一個被巖石環繞異常安靜的小天地。  

  “超久沒來海邊玩了。”夏冬莓繞在他身邊蹦蹦跳跳地大喊,眼底有掩不住的興奮。“等一下我們把泳圈吹好下去游泳,好不好?”她興致勃勃地提議。  

  “你吹?”他忙著鋪上布放上行李,不假思索的直接反問。  

  他的答案讓她的燦笑僵住。  

  她是不是聽錯了?他剛剛是說要她把嘴巴漲得像只河豚一樣,然後吹到上氣不接下氣,把一個超大泳圈給吹起來?!他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做紳士風度啊?  

  “厲振國,你竟然要我自己吹泳圈?”頭一次,她臉色難看的直呼他的全名。  

  “你不是要玩?”要玩的人就去吹啊!厲振國沒想這麼多,不懂她的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  

  “那很醜欸!”她鄭重抗議。  

  “那就換一個。”他還是聽不懂她話裡的含意,以為她是在為了泳圈的花色而生氣。  

  既然覺得那個泳圈的花色醜,為什麼還要帶出來呢?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換一個?”她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麼沒天良的話,“我們才交往沒幾天,你就打算換女朋友,而且還是因為我吹泳圈的樣子太醜?!”她都還沒開始吹,他就已經想到要換一個了?  

  厲振抓終於瞭解兩個人根本是在鶏同鴨講,不由得皺眉直接拿過她手上的泳圈,兩三下就將那個紅艶艶、印有扶桑花的泳圈吹好交還給她。  

  女人心真的比他做過的任何實驗都要難理解。他在心中暗忖。  

  “你怎麼突然……”她還打算跟他吵有關“換一個”這個話題的時候,他竟然吹好泳圈放回她手上,讓她突然呆楞在原地。  

  他瞅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我幫你吹泳圈嗎?”  

  “是這樣沒錯啦……”  

  “下次要我吹,直接講就好。”將她手上的大草帽和所有行李堆好後,他站直身子不慍不火的說。  

  拿著泳圈看著他的身影,一股名喚溫柔的暖流悄悄滑過她心底。  

  她怎麼會以為他是一個不懂得溫柔的人?早該在那個下著雷雨的午後,看到他溫柔地抱起路邊一隻可憐的小狗時,就該知道他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他是不喜歡說話,但是對於她的問題他幾乎是有求必應,即使回得簡單,他還是會儘量回答她的問題。  

  對於他,她不需要偽裝自己的任性和要求,只要說出合理的要求,不管任何事情他都會儘量做到。  

  老天!夏冬莓你真的是狗屎運,竟然讓你找到這樣一個好男人當男友。  

  一股衝動湧上心頭,她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勇氣,雙腳一蹬,拉住他的脖子湊上自己的紅唇,在他的臉頰上快速印上一吻。  

  厲振國被這突來的親吻給震懾住,定定的看著她,手指輕碰她吻過的地方,感受殘留的余溫。  

  他深邃的眼眸帶著疑惑,抬起她的下顎,然後仿效她的方式在她顫抖的紅唇上輕輕烙下一吻。  

  那碰觸輕得不可思議,但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唇齒之間的溫度與她的香味。  

  “好甜……”他低喃,大手收緊她的腰,俯下身,冰冷的薄唇再度攫取那兩片甜美。  

  他像是個實驗者,沒有瘋狂的掠奪,只是慢慢在她唇瓣上輕輕吮弄,一下又一下實驗性地探索。  

  周遭的巖石是最好的防護網,他們早忘了扶桑花泳圈,還有急著想感受冰涼海水的欲望,他們只是不停親吻,感受情人間最甜美的接觸。  

  他們吻得忘了身在何處,也忘了時間,甚至一個顛僕,跌坐在鋪好的布巾上,依舊沒有停止親吻。  

  直到兩人終於饜足,才離開彼此的雙唇。  

  她氣息不穩地趴坐在他身上,臉色泛紅地不停低喃,“這真的太瘋狂了……太瘋狂了……”  

  要不是兩人還有一點理智,記得這是公共場所,否則再這麼吻下去,只怕直接吻回本壘,把所有該做、不該做的全都在這第一次約會一次做足。  

  就在她還在自責第一次約會就吻得難分難捨時,他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摩挲她的臉頰,手指還勾引似的不停碰觸她的紅唇,明顯想再來一次熱吻的欲望,讓她又羞又惱地瞪著他。  

  “夠了喔!我們今天是出來海邊玩的,又不是來參加接吻大賽。”吻這麼久又沒有獎品可以拿。  

  “我們可以下次再來海邊玩。”他很認真的回答,意思是這次把時間全用在接吻上,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他不是第一次接吻,以前在那個研究團隊的時候就常常有人偷吻他。  

  兩唇相接,既不能達到傳宗接代的目的,又沒有樂趣可言,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堆人對這種事樂此不疲。  

  可和她親吻感覺不一樣。  

  她的唇嘗起來有種果香味,讓他急於想要探索那種甜味的甜度,還有所含的成分,吻起來像是果凍一般,令他想一再品嘗。  

  他想他大概懂得親吻的樂趣在哪裡了,所以趁這個機會,他想要把之前無法體會的樂趣好好補償回來。  

  “不行。”她伸手擋住他的唇,“回去再說。”  

  不是不喜歡跟他接吻,但是考慮到現在是炎炎夏日,他們又剛好在四周只有巖壁遮掩的空曠地帶,為了避免擦槍走火在這裡演出濕樂園,他們最好不要繼續做出親密接觸比較妥當。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  

  頭一次他表現出這麼迫切的感覺,讓夏冬莓覺得好笑。  

  但是沒過一會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發覺他是認真的,他已經開始動手收拾東西準備打包回家。  

  “等等啦!我們都還沒玩到,我特地做的便當也都還沒吃耶!”  

  她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收拾,但卻阻止不了他的決心。  

  他越收越快,她也惱了,忍不住大喊,“厲振國,我說等一下!”  



  兩個人面對面對峙著,但很快地,夏冬莓就發現這樣對自己非常不利。  

  因為她號稱一百六十,而他超過一百八,兩人對望才一會,她就覺得自己的脖子好酸。  

  “你坐下來啦。”她半命令半撒嬌地說,“這樣我脖子很酸。”  

  這次他可沒那麼好說話,站得直挺挺的低頭看她,擺明不達目的絕不退讓。  

  頭一次,夏冬莓知道這男人也可以這麼固執,而且是為了這麼不正經的事。  

  “好,要回去可以,但是起碼你要先把便當吃完吧!”談判的主導權不在她手上,只好退一步說。  

  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便當在哪裡。  

  “那裡,便當放在剛剛那一大袋的行李裡。”  

  照著她的指示把最大袋的行李打開,拿出一層又一層的黑色膠盒放在地上,打開每一層,都有精緻不同的菜色,看起來不但色香味俱全,豐盛的程度不比飯店的外帶便當差。  

  “我……我早上很早就起來準備,不知不覺好像弄太多了……哈哈。”看著他拆開到最後一層的便當盒,她面帶赧色地急忙解釋,“太多吃不完的話,我再拿回去。”  

  “不會。”厲振國拿起筷子夾起第一層的日式蛋捲送入口中,“剛好,很好吃。”  

  “真的?”她怯怯地看著他,生怕他只是在安慰她,“真的好吃嗎?”  

  “嗯。”他又連續夾了幾樣菜送入口中,用行動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  

  “好吃的話,就多吃一點。”看見他是真的喜歡她做的菜,她才松了口氣,興奮地開始介紹起來,“這個四色燒賣很好吃喔,營養也很夠,還有這個水果洋芋沙拉,洋芋是用農場裡生產的,另外還有這個木屑珍珠看起來很可愛,不過其實是用很簡單的食材下去做的……”  

  她的滔滔不絕被他一口喂進的沙拉給堵住,她眨眨眼,呆楞地看著他。  

  “你也吃。”  

  夏冬莓乖乖咀嚼那口沙拉,才剛吞下,他又馬上夾了一口燒賣送到她嘴前。  

  “我是要做給你吃的。”她咕噥著,但還是張嘴把那一口燒賣給吞了進去。  

  “這麼多,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趁著她還在消化那顆燒賣的同時,他自個也吞了好幾口菜,“而且你做的便當你不吃,你是打算下海抓海鮮來吃嗎?”  

  “很幽默喔,厲先生。”她斜瞪他一眼,搶過他的筷子,學著他的動作夾了一團沙拉直接送到他嘴前,“啊──”  

  厲振國也很配合,不但張開嘴,還真的發出聲,逗得夏冬莓忍不住笑倒在他懷裡,罵他幼稚。  

  “我幼稚,總比被說我顏面神經失調好。”雖然他臉上還是沒啥表情。  

  “厲先生,我現在知道你不只幼稚、固執,還喜歡狡辯。”眯起眼睛,夏冬莓伸出食指,認真的在他眼前晃著。  

  “謝謝。”他同樣認真回應。  

  “哈哈,我又發現一點,你其實還滿適合當冷面笑匠。”  

  兩人一來一往地說著無聊的笑話,用著同一雙筷子,你一口我一口解決美食。  

  小小的巖壁為他們圍成一個小世界,融化的不只是冰封許久的表情。  

  還有兩顆在艶陽下因為愛情而貼近的心。  



  黃昏時分,夏日太陽早已被渲染成橘紅色火球,逐漸沉入海平線的另一端,海灘上的人潮幾乎散盡。  

  夏冬莓臉靠在厲振國的背上,側看著太陽慢慢沉入的美景,最後的絢麗帶給她的不是悲傷,而是滿滿的幸福。  

  雖然今天一早出發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差錯,但是整體來說,今天的約會還是很完美,起碼她是這麼認為的啦。  

  而且,今天他們不停地重複親吻遊戲,她仿佛透過了一個個或重或淺的吻更瞭解他。  

  他的一個眼神、一個挑眉,即使不明顯,她還是可以瞭解到那是他沒啥表情下的最大變化。  

  最重要的是,她更瞭解這個身材像猛男、臉蛋像冰山的男人,其實只是個直線思考不懂轉彎的溫柔大傻瓜,這算是今天的最大收穫吧。  

  “回去了。”他看著手上的表,臉上浮現淡淡憂色。  

  甜甜和蜜蜜不知道怎麼樣了,雖然他早上有多放一些食物,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已經全都吃完?水夠不夠喝?  

  “要回去了嗎?”夏冬莓有點不捨的看著夕陽。還想跟他多相處一下呢,他竟然這麼掃興!“還是我們吃過飯再回去?”  

  看看手錶,他搖搖頭,“不行,差不多要回家了。”  

  “真的不行嗎?你有事要趕著回去?”  

  “沒有。”只是有點擔心甜甜和蜜蜜的狀況。他瞄了她一眼,沒有把心中的話給說出口。  

  女人都還挺怕甜甜和蜜蜜的,雖然他不知道她會不會,但是他怕要是老實說的話,她可能會出現像以前研究所的那些女人一樣,發出陣陣尖叫。  

  畢竟她連青蛙都沒辦法克服了,再大一號的田園生物她可能會更受不了。厲振國心底這麼猜測。  

  “沒有的話,為什麼你要趕著回去?”  

  “沒什麼。”又是短短三字訣想打發她。  

  有鬼!他這種回答分明就是有鬼!  

  “那你是要回家嗎?該不會家裡有門禁吧?”她突然想到,他總是在同樣的時間出門同樣的時間回家這件事。  

  這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每天準時回家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難道他家裡還有別人在等他?  

  “都不是。”  

  “那到底是為什麼?”她固執地要個答案。  

  不是她喜歡猜疑,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們才剛開始交往,她自然會想多瞭解他一點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他未免也太神秘了一點。  

  她問過農場員工,除了知道他在農業生物科技上有很高的研究技術和他的名字外,幾乎沒人知道他住哪、家裡幾個人、之前是在做什麼的,當然更不用說他之前是不是交過女朋友了。  

  “你確定你要知道?”他睨了她固執的小臉一眼,做最後確認。  

  “我要知道。”夏冬莓重申她堅定的立場。  

  “那就走吧。”厲振國不再阻攔她,長腿跨上機車,丟給她安全帽。  

  引擎聲轟隆隆響起,他在心底暗暗祈禱,今天的甜甜和蜜蜜心情很好,否則只怕她的驚嚇只會多不會少。  


  第一次來到他的公寓,夏冬莓很想好好看看這間令人有點不寒而慄的公寓,但只要一想到一打開他家大門,即將見到他每天固定上下班的理由,她就不由得捏緊拳頭忐忑了起來。  

  “進來吧。”厲振國一定進門,不急著先介紹甜甜和蜜蜜,反而先拐到廚房,“我先倒水給你喝。”  

  幸好平常放在玄關的它們今天剛移到陽臺去稍微曬曬太陽,否則一開門就讓她們見面,她可能會受不了。  

  夏冬莓分神地答了聲,帶著緊張的眼神四處打量他的住處。  

  簡單來說,房子的格局很簡單,簡單的傢俱一目了然,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個獨居男人的住所。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話,陽臺上一大片的綠意應該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吧!  

  她帶著淺笑走近陽臺,熱帶植物茂盛地綻放翠綠的色彩,替這單調的房子帶來一點生機,也顯示出男主人喜歡生物的特性。  

  只是從剛剛她就覺得陽臺最邊邊,被翠綠植物陰影遮掩的地方,似乎有奇怪的聲音。  

  夏冬莓好奇地拉開落地窗,換上室外拖鞋,往發出怪聲的地方走去。  

  那個聲音好像是某種東西在撞擊籠子,也很像動物的磨牙聲。  

  她小心地翻開姑婆芋寬大的葉片,卻在看清楚籠裡的生物時,嚇得跌坐在地,顫抖的手比著那兩隻看起來不友善的動物,不知道自己該尖叫還是該落荒而逃。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一直以為要在國家地理頻道才看得到的東西,現在竟然活生生出現在她眼前,而且顏色還詭異得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兩隻壯碩又一臉橫肉樣的田鼠正對著她齜牙咧嘴的揮舞著爪子,卻是一隻粉紅一隻嫩黃,感覺像是有人惡作劇下的產品。  

  “啊!你看到甜甜和蜜蜜了。”端著水杯,厲振國看著這一人兩寵物第一次的“相見歡”。  

  至少她不像其他人一樣嚇得尖叫或立刻拔腿就跑。  

  聽到他的稱呼,夏冬莓露出詭異又僵硬的表情,指著那對顏色怪異的寵物。  

  “你說那兩隻長得一臉橫肉,看起來活像要衝破鐵欄咬人的大肥鼠,叫做甜甜跟蜜蜜?”  

  “嗯,因為它們都是女生,而且一隻粉紅色一隻可愛的黃色,叫甜甜和蜜蜜有什麼不對嗎?”厲振國露出小小的笑容,滿意看著鐵籠裡非常有朝氣的寵物們。  

  看來他是白擔心了,早上放的食物還有剩,水碗依然好好的放在原位。  

  不對?大大的不對!夏冬莓很想對著他這麼大喊,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強忍了下來。  

  “所以你急著回家,該不會是因為……”  

  “我怕它們會沒東西吃、沒水喝,所以想回來看看。”他走近鐵籠,用一種超乎溫柔的神情看著那兩隻大肥鼠。  

  “難道不能將它們寄放在寵物店嗎?”否則她要怎麼跟他去過夜旅行,她可不認為有哪一間飯店在看到他們提了這兩隻嚇死人的大肥鼠後,還會讓他們進去住宿的。  

  厲振國搖搖頭,“我也曾經試著把它們送去寵物美容院或寵物旅館,但是每次接待人員看到甜甜和蜜蜜就搖頭,所以後來我就沒再去過了。”  

  那些接待人員是正常人,一般人根本就不會把這種兇猛到不行、還顏色怪異的肥鼠當寵物養吧。  

  不過這種花色奇怪的田鼠,他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該不會是他從農場裡抓來的吧?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夏冬莓渾身發冷。  

  “我想請問一下,這兩隻……嗯,甜甜和蜜蜜,你是從哪裡撿來養的?”她小心選擇措辭問道。  

  眼神一黯,“以前的研究所養的,後來離開研究所的時候,因為沒有人要養甜甜和蜜蜜,所以我就把它們帶回來養了。”  

  隨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夏冬莓感覺得出來,他不想多提有關之前那間研究所的事情,她也就不多問了。  

  總有一天他會主動說給她聽的。她在心底對自己信心喊話。  

  “要不要摸摸看?不要看它們這樣,其實甜甜和蜜蜜是很溫馴的。”厲振國打開鐵籠,抱出粉紅色的甜甜捧到她面前。  

  夏冬莓冒著冷汗,看著那個透露著想咬她一口的銳利眼睛,還有那不斷磨動的銳利尖牙……  

  騙人!她敢說,只要她把手伸到那可笑的粉紅色皮毛上,它會立刻張開嘴巴咬住她的手。  

  面對他鮮少露出的期盼眼神,讓她又很難拒絕。老天,她現在陷入了人生的最大危機。  

  幸好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陣突來的電鈴聲解救了她。  

  “我幫你去開門,你先把甜甜放回去吧!”說完,她根本不等他反應就直接沖向門口。呼,不管門口的那個人是誰,她都衷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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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10: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厲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是幫人帶消息來──”李韋瑩看見門打開,就劈哩啪啦地說明來意。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請等一下喔。”夏冬莓不得不打斷眼前小男生的滔滔不絕。  

  “你……你不是厲大哥?!你是誰?”李韋瑩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  

  也難怪他會嚇成這樣子,因為這棟公寓自從出租以來,從來沒有訪客造訪過這哩。  

  “我是他女朋友。”她淺笑介紹,然後轉身對著屋裡的男人喊著,“有個小弟弟找你喔,要不要先請他進來坐?”  

  “嗯。”  

  簡單的單音從門內傳來,卻足夠讓原本就震驚不已的李韋瑩,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整顆鴨蛋。  

  裡面答話的男人是誰?  

  是那個在這裡居住三年以上,他每個月固定收租卻從來不曾聽過他開口過的二樓住戶厲大哥嗎?  

  他顫抖的指著她,“你剛剛說你是……厲大哥的……”Oh!God!那三個字太過震撼,讓他說不出口。  

  “女朋友。”夏冬莓不以為意的接下話,然後回頭疑問的看著他,“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什麼不對!”他迅速否認,卻在心底咕噥。真是太奇怪了,從來沒有朋友來訪的厲大哥,竟然會有女朋友?  

  嚇!難不成這棟公寓裡的住戶突然全都變性了,所以才會出現這等怪現像?  

  也許說不定是外星人入侵,才會導致現在他看到這些怪像。  

  夏冬莓輕笑出聲,悄悄地說:“我懂你的感覺,我剛當上他的女朋友的時候,也曾經像你這麼震驚過,感覺這個人怎麼可能答應跟人交往,他根本就是那種足不出戶的怪人對吧!”  

  李韋瑩像好不容易找到知音一樣拚命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厲振國重新倒了杯水出來,看到兩人神秘的相視而笑,那氛圍讓他突然覺得不悅。  

  李小弟替家裡收房租也好些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覺得他這麼不順眼。  

  “沒什麼。”  

  那兩人異口同聲,讓厲振國心中的鬱悶更深。  

  “有事?”強壓下心中的不快,金字招牌面無表情重新問世。  

  他記得這個月的房租已經交過,離下次繳交房租應該還有兩個禮拜才對。  

  差這麼多,跟女朋友說話就帶著溫度,跟他說話馬上又是這種剛從冷藏庫裡出來的超低溫?李韋瑩在心中不平地想著。  

  算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從口袋抽出一個信封放到桌上,他又開始滔滔不絕,“這是昨天有好幾個外國人突然拿到我們家,說要我轉交給厲大哥的,好象是什麼研討會的邀請函,總之我把信送到了,就這樣。”  

  看著那封精緻的邀請函,夏冬莓雖然很好奇是什麼邀請函,但是她敏銳地感受到身旁的男人變得僵硬,還有對那封信函的躊躇不安。  

  “這封信有什麼不對嗎?”見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李韋瑩一臉不安的看著他們。  

  怎麼氣氛突然變得這麼奇怪?不過就是一封信而已。  

  頭一次厲振國沒有打招呼就直接轉頭走進自己的房間,留下客廳的兩人面面相覷。  

  李韋瑩清清喉嚨,覺得現在這尷尬的氣氛實在不適合久留,識相地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夏冬莓則是走到那扇緊閉的門前,擔心起裡面的男人。  

  她很想沖進去安慰他,但是她知道,他現在更需要獨處。  

  所以她只是敲門輕聲交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還會去農場吧?如果到時候你想跟我說的話,我會是個最佳垃圾桶。”  

  走到玄關前,她仍舊不停地回頭望。  

  只是那扇緊閉的房門依然毫無動靜。  

  唉,如果他能夠再更相信她一點點的話,如果她能夠讓他更能依靠一點點就好了……  



  端坐在房裡大床上的厲振國聽到她所說的話,也聽到那聲輕歎,但是直到大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他都只是握緊拳頭,靜靜坐在原地。  

  那群人就是不死心!  

  他都說過不想參加任何活動,也不想再打著什麼偉大的名號去做任何實驗和研究了,為什麼他們還是像螞蟻看到糖一樣,死纏著他不放。  

  一次又一次慘烈的經驗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那一幕幕灰暗的回憶仿佛又在眼前重演──  

  “所長,我很高興接受你的邀請,我一定會盡全力投入研發工作。”那是青澀的他,充滿活力的聲音。  

  他似乎還能記得那時候所長熱烈的邀約、誠懇的笑容,當然還有一堆對人類具有偉大建設等狗屁不通的虛構藍圖。  

  怪異的是,年輕的他竟然全都相信,所以他興奮地收拾好行李直奔美國的私人研究所。  

  那簡直是噩夢的開始。  

  研究所裡各色人種都有,但是黃色人種只有他一個,而且比起其他研究人員他最年輕,所以他無法打入小團體,甚至受到排擠也是很正常的事。  

  對這些他都無所謂,只要能跟他最喜歡的植物和小動物在一起就夠了。  

  隨著實驗進入到後半段,他幾乎無法接受所看到的景象,他自己的研究絕不傷害生物本體,但是研究所內的其他人卻不是。  

  每天半夜他都可以聽到那些實驗動物的哀鳴,似乎只要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實驗動物的淒慘模樣,還有奄奄一息的植物。  

  可讓他受傷最重的是,那些因為會傷及實驗體生命而被他捨棄掉的實驗,竟然被擅自拿走,並且繼續研究。  

  那是一項有關嬰兒藥物的實驗,也是他唯一進行有關人體的研究。  

  他原本的研究目的是想説明落後國家解決嬰兒高死亡率的問題,但是其中幾個資料在使用動物實驗的時候始終無法獲得解答,既然無法進行人體實驗,只能宣告放棄。  

  而原本該終止的實驗,他卻意外地在某個藥品以超低價上市時,看到那個實驗的成果。  

  他震驚、憤怒,並且有著深深的不可置信。  

  當他沖入那個實驗小組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實驗臺上有著未成型的嬰兒胚胎,被隨意放在培養皿上。  

  看著那尚未睜開眼就不幸死亡的小生命,因為他不成熟的實驗理論而淪落為醫院賣給研究室的實驗工具,那一刻,他難過的落下淚。  

  至於所長告訴他的,實驗成果可以拯救偏遠地區的人民、可以保育更多滅絕動物的生存機會,更是莫大的笑話。  

  因為幾乎所有實驗僅完成了九成,根本還無法確認是否有副作用,就已變成產品上市,他這才明白所有實驗只為了增加所長和研究人員的存款數位。  

  知道醜陋真相的那一刻,他想馬上就走,想離開這個地獄!但他卻沒辦法,因為研究所的進出管制相當嚴格,而且他一開始就簽了三年契約。  

  於是他變得沉默,封閉自己的情感,只為了不再讓那些痛苦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但一方面他也開始收集研究所的不法事證,一旦他可以離開,他要讓這一切也跟著消失。  

  最後他成功了,隨便一點證據就讓那些研究所的高層和出資者全都人仰馬翻,不得不停止研究所的運轉,並且資遣所有的研究員,只留下那些對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動植物。  

  他在美國的最後一段時間,將能送養的動物全安頓好後,就著手安排將那些植物送回國。  

  也多虧研究所很願意砸大錢留住研究員,所以即使他只待了短短三年,存款卻爆增,更不用說後來那筆龐大的資遣費了。雖然那是為了招攬研究員回鍋的手段,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那筆錢讓他更方便去處理後續的事情。  

  回臺灣後,為了盡情做研究,他成立了有機農場,把那些從美國帶回來的植物全都放進去後,就窩在那小小的研究室中做自己喜歡的研究,偶爾才把自己寫的研究論文投到國際科學期刊上。  

  然後,麻煩就來了。  

  不斷有信件騷擾他,先是那些號稱有良好聲譽的研究所想招攬他,之後各式各樣的邀請函接踵而來。  

  他受夠了!他都已經儘量不跟人群往來,也儘量低調,為何那些煩人的傢伙不斷勾起他最不想回憶的往事?  

  黯沉的眼瞪著緊閉的房門,窗外明月已西斜,他卻無法入睡,只能讓以為塵封的不堪回憶,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直到黎明,他的心依舊無法脫離回憶的黑夜。  



  同樣是一夜無眠,夏冬莓在看到厲振國臉色比往常更冰上幾分出門的時候,就知道他仍處於惡劣的情緒之中。  

  “唉,不知道他為什麼看到那封信會心情不好,如果我能夠幫得上他一些什麼就好了。”  

  煩躁的抓亂頭髮,她趴在欄桿上看著他蕭瑟的背影騎著機車遠去。  

  身為他的女朋友,除了會在他面前出糗之外,卻沒有其他作用,真是失敗到了極點。  

  夏冬莓,這樣下去不行,你要振作才對,否則早晚有一天他要是忍受不了你的愚蠢,你只能含淚咬手帕看著他離開你。  

  一想到這可怕的未來,她連忙神色緊張的猛搖頭。  

  但是該怎麼幫他呢?  

  幫他做實驗減少工作壓力?  

  她以前理科就不行,尤其生物根本就是她的死穴,這個不行,刪掉。  

  那幫他按摩疏解壓力,展現她溫柔的一面?  

  嗯,感覺是個不錯的點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昨天裸著上身的畫面一直占住她的腦海,她怕在碰到他身體後,按摩面積會不小心越按越大。  

  不行不行!太肉欲了,這個也要刪掉!  

  接連又想了幾種安慰人的方法,但都被她一一反駁。  

  唉,她真的好沒用,除了做菜寫食譜以外,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宅女嘛!  

  “算了!想這麼多幹麼?”沮喪一下下,夏冬莓馬上又找回天生樂觀的本性,重新振作起來,“即便我什麼都做不到,起碼我可以去聽聽看他到底為了什麼而煩惱吧!”  

  沒錯,就是這樣!  

  臉上咧出大大的笑容,她越過地上堆得高高的雜物,沖到衣櫥前,隨手抽了件牛仔褲和襯衫換上。  

  身體力行向來是她的座右銘,想到馬上就去做。  

  就算他打死不說,嘴巴硬得跟蚌殼一樣,她也會使盡全力,讓他把所有煩惱都給吐出來。  


  靜悄悄。  

  本該是生氣蓬勃的農場竟然寂靜無聲,就連喜歡嘻嘻哈哈的農場員工也不發一語,這異常的氣氛仿佛影響了田邊的青蛙,都不叫了。  

  而這一切全源自於那個不乖乖待在自己的研究室,突兀地站在園區周邊,還散發出陣陣冰冷氣息的厲振國。  

  “今天老闆是怎麼了?”雖然已經站得遠遠的,但陳大年還是反射性地壓低音量。  

  “不順吧。”正準備曬乾有機料肥,王叔頭也不回地答。  

  八成是昨天小倆口出去玩,鬧了什麼不愉快,約會不順,心情當然也不好,他老人家是可以體諒的。  

  “不順?”男人也會不順?“哪裡不順?”  

  啐了一聲,王叔沒好氣的睨他一眼,“沒談過戀愛的傻小子就別開口,少說話多做事是沒聽過嗎?”  

  “不說就不說。”談過戀愛就很了不起啊!他只是緣分沒到而已。陳大年被灌了頭冷水,躲在一旁咕噥。“對了,今天怎麼還沒看到夏小姐,是不是她今天不來了?”  

  習慣看到老闆和她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突然老闆又變成“單身”狀態,讓人看了不太習慣。  

  “誰說不來了,那邊跑來的不就是嗎?”  

  王叔話才剛落,夏冬莓奔跑的身影瞬間已沖到兩人身邊,氣喘吁吁地問:“王叔……他、他在哪裡?”  

  她剛剛先去研究室看過了,可是裡面沒人,但是他車子還在。  

  “不就在那裡嗎?”王叔比了個方向給她。  

  “謝謝王叔。”夏冬莓點頭道謝,拔腿往他比的方向跑去。  

  可跑沒兩三步,她又折返回來。  

  “王叔,我等一下可能會帶他走,可以幫我替他請假嗎?”  

  “沒問題。”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謝謝王叔。”鞠躬道聲謝,夏冬莓轉身就跑,一旁的陳大年還來不及反應,人早已消失在那一端。  

  “有必要跑那麼快嗎?”  

  王叔沒好氣瞟他一眼,“戀愛就是這麼回事,是講求時效性的,喜歡就要放膽去追,要像你老是這樣慢吞吞的,到死都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陳大年被訓斥得只能委屈的窩在角落,拔拔雜草出氣,王叔也懶得理他,靜靜凝視夏冬莓離去的方向。  

  他看著振國長大,知道他在美國那段時間必定發生什麼事,但那孩子就是倔,從來不說出口。  

  冬莓這個女孩子他是越看越喜歡,他衷心地希望,她能夠化解振國心中的那個死結。  



  “呼,我終於找到你了!”好久沒運動的夏冬莓,不停地喘氣,卻還不忘先抓住他的手。  

  人還是先抓好,要不然他在這時候“走”給她追,她肯定沒力氣跟上。  

  誰教他的腿長,他走一步她就要小跑兩步。  

  厲振國斂眉看她一眼,然後將眼神轉回園區內那一大片翠綠,仿佛對她的出現不感意外,但也沒有特別反應。  

  他又變成之前那種死樣子了。  

  不,應該說比之前還要冰、還要冷,根本就像是南極的千年寒冰。  

  “厲先生,我們有這麼不熟嗎?我記得我現在還掛著你女朋友的頭銜,就算要你一聲早安也不為過吧?”  

  靜悄悄,男人依舊不出聲,甚至連眼神都沒再移動過半分。  

  這種沉靜,以前偷看他的時候叫做酷,但現在看來就是欠罵。  

  夏冬莓眯起眼,口氣不悅地開口,“厲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高興,但是你有必要要冷,把怒氣遷怒到大家身上嗎?”  

  還是不說話?很好!  

  “厲振國,你還要維持現在這個死樣子到什麼時候啊?大男人還這麼龜龜毛毛的,你是想氣死我嗎?”  

  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厲振國不管她站在旁邊已經由好言軟語轉變為憤怒威脅,依舊維持不動地直視前方。  

  這男人怎麼這麼幼稚?!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不爽這麼久,但是他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跟個自閉兒一樣,話不哼眼不移,他是要塑金身嗎?  

  他不說話不搭理人,她自有辦法。夏冬莓自信哼笑,猛吸一口氣,像只無尾熊般跳到他身上,雙手勾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自己溫潤的紅唇。  

  她這一撲,厲振國差點跌坐在地,才剛穩住身子,緊接而來的火辣熱吻,讓他再也沒辦法保持住冷然的面孔。  

  順著自己的感覺,夏冬莓吮弄著他的唇瓣,在他的唇上恣意啃咬,留下一個又一個小小傷口。  

  冰男人,這下看你要怎麼繼續保持冷靜!  

  她在心底暗笑,卻在下一刻被逐漸變調的親吻給弄昏頭。  

  有力的雙手緊箍著她的腰,並且不安分地探進她的襯衫內,讓她在若有似無的觸摸下,身體輕輕發顫。  

  他並且反被動為主動,炙熱的舌主動探進她口中,汲取口中蜜津,像是為了報復她剛剛在他唇上留下的傷口,他也在她唇上啃弄出一兩個小小的傷。  

  火熱氛圍瞬間席捲兩人,她早已忘了為什麼開始這個吻,也忘了現在兩個人所站的地方可是連半點遮掩都沒有。  

  她的眼裡只有他,感覺到的也只有他。  

  一吻方休,兩人同樣氣喘吁吁,她緊貼著他起伏劇烈的胸膛,久久不能言語。  

  厲振國低下頭,深邃的黑眸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要不要跟我走?”夏冬莓望著他,心中一股躁動。  

  老天,她一定是瘋了!她覺得自己像是古代邀千金小姐一起私奔的長工,而他就是她想帶去圈圈又叉叉的氣質大小姐。  

  經過長長的沉默,就在她幾乎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低下頭又是一個熱吻,讓她幾乎快不能呼吸。  

  在半暈狀態的她,似乎聽到他用同樣粗嗄的聲音低低地說了一句──  

  “好,我跟你走。”  

  就這樣,長工誘拐千金小姐私奔成功,而身邊的老爺們,還有一堆路人甲則是以曖昧又欣喜的眼神目送他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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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1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風張狂地刮在耳邊吹出狂肆的笑聲,但卻比不上夏冬莓現在心跳急促的聲音。  

  她緊抱著他,臉頰緊貼著他的背,同坐在炫酷的重型機車與他賓士在空曠的道路上。  

  他們現在的樣子在路人看起來像什麼?  

  是不好好上班的瘋狂情侶?還是偷偷私奔的情人呢?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她忍俊不住笑出聲。  

  機車快速賓士,但是她一點也不擔心他要載她去哪裡。  

  最後機車被隨便停在他的公寓前,她冷靜的脫下安全帽,一步一步和他上到二樓。  

  上樓時看到一個像洋娃娃般可愛的女人,只是端著一張冰臉。  

  打開門後,她甚至還整齊地擺好鞋子,而不是馬上就在玄關處撲倒他。  

  理智到此為止。  

  當他主動牽起她的手,她臉紅心跳的望進他眼裡時,一觸即發的熱情隨即點燃。  

  熱燙的唇瘋狂地烙燙了她每一寸肌膚,粗糙寬厚的手急切地撫上襯衫下的柔嫩肌膚,毛躁得像個青澀少年。  

  而覬覦男色許久的夏冬莓,表現也沒好到哪去,小手饑渴的在他胸膛上亂摸一通。  

  “下次不要穿這麼多扣子的襯衫。”在試圖解開她身上的襯衫鈕扣受挫後,男人發出抱怨的低吼。  

  “好。”同樣脫男人衣服受到阻礙的夏冬莓不假思索地頻頻點頭,雙手則繼續與他身上惱人的扣子奮戰。  

  好不容易脫完彼此的襯衫,稍歇的熱情馬上重新燃起。  

  客廳到臥房的距離忽然變得如此遙遠,他們緊緊擁吻,最後他抱著她雙雙跌落在藍色沙發上。  

  “老天,我從來不覺得我可以這麼瘋狂。”夏冬莓喘著氣低喃。  

  “我有同感。”喘著氣,厲振國同聲附和。  

  “那麼繼續?”  

  “同意。”  

  相視一眼,這次他們很有默契地脫下彼此的牛仔褲,讓肌膚更能毫無遮掩的接觸。  

  在兩人幾乎全身赤裸的相貼時,他們同時發出輕歎。  

  人類體溫竟讓人感覺如此溫暖,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感覺,正快速席捲兩人的感官。  

  她仰頭,讓他的薄唇隨著強烈撼動的脈搏聲向下烙下記號,親密又火熱的碰觸讓她忍不住嬌喘吁吁,纖指幾乎要掐入他的肩膀。  

  他的觸碰像火焰,帶給她難以形容的快感,但又感到空虛,她顫抖的將身體更偎向他。  

  但他卻狠心地在兩人的快感堆疊至最高處時,突然停止不動。  

  “真的可以?”他頭冒豆大的汗珠,咬著牙問。  

  不!他怎能在這最磨人難耐的時刻突然多話起來。  

  拉下他的頭,用著比更他還咬牙切齒的聲音嬌斥,“不要再囉唆了。”  

  沒有冷氣的屋裡,在這炎炎夏季早已有掩不住的燠熱,他們卻在彼此的懷抱中找到更火熱的熱情。  

  疼痛僅是瞬間,他輕皺的眉讓她察覺到那幾不可察的溫柔,也讓她輕笑出聲,拱起身子隨著他狂野的佔有逸出連綿不斷的嬌吟。  

  窗外翠綠葉片隨著南風輕擺,像是替屋內的陣陣春啼伴奏出夏日樂章。  

  愛,在夏日中悄悄展露出羞澀的春意。  



  趴躺在深藍色床單上的夏冬莓拄著肘,側頭看著身旁睡得深沉的男人,那方正剛毅的臉上難得露出溫和,讓她忍不住出手騷擾。  

  “臭冰塊。”纖指劃過他的臉龐,埋怨地輕吐。  

  “不解風情。”這次遭殃的是男人的鼻頭。  

  “悶葫蘆。”  

  鼻頭後,男人的臉頰是下一個遭殃的目標,只是這次的騷擾力道似乎重了些,男人輕哼了聲,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看他黑眼圈這麼重,八成一夜沒睡吧!活該,誰要他老是要耍神秘。  

  頑皮的手還想繼續報復,卻在半空中遭人攔截,男人的眼瞬間張開,凝望著她失風被逮的尷尬眼神。  

  “哈!你、你醒了,睡得還不錯吧?”她一邊打哈哈,一邊想把自己那只犯案未逮的手趁機收回。  

  “還不錯。”厲振國露出淺笑。  

  她真以為他睡死了沒知覺嗎?  

  剛剛在他身上的胡作非為他可全都一清二楚,只是昨夜整晚沒睡加上剛剛的體力耗支,讓他懶得去理會她的小動作罷了。  

  夏冬莓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他當然睡得還不錯了,霸道地將她當作抱枕給摟得動彈不得,他大爺倒好,睡得飽飽的,不但鬱卒的臉消逝無蹤,連平常吝嗇得要死的笑容都大放送。  

  “老爺,不知道我伺候得你舒不舒服,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請告訴我,以便下次改進。”他要是真敢應聲,她絕對沖上去咬他一口。  

  厲振國坐起身端詳她半晌,竟然認真回答起來,“還不錯,要是能夠再溫柔些就好了。”  

  溫柔?他竟然敢大言不慚地要她再溫柔點?好啊!她就讓他看看什麼叫做“溫柔”。  

  “溫柔是吧?”馬上來,她扯出一個猙獰的微笑,雙手使勁地往他胸肌重重一拍,“不知道這樣夠不夠溫柔呢?”  

  她至少用上八分力道,但是對於鍛煉有素的厲振國來說,就像是小孩子的花拳繡腿,連痛的感覺都沒有。  

  “按摩嗎?這的確挺溫柔的。”  

  按摩?她打得手痛得要命,他竟然把打他當作按摩?他是把肌肉當成鐵塊在練嗎?夏冬莓倒抽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算了!她鬥不過他!好女不跟男鬥,別開臉,她扯著被子下床,打算眼不見為淨。  

  “去哪裡?”他拉住被單一角,沉聲問。  

  “走人啦!”  

  厲振國看著她的背影,“生氣了?”  

  “我哪敢生你的氣。”  

  他喜歡有事藏在心底當秘密,喜歡裝啞巴,還喜歡擺張冷臉警告生人勿近,而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小女子,只是剛好在他毫無抵抗力的時候,成為他眼底唯一的女色,又那麼剛好垂涎他男色已久,所以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他們就這麼順理成章的玩起“滾滾樂”。  

  他是答應和她交往,但是老實說,他們除了親密關係之外,他不曾讓她更瞭解他。  

  人家說一知半解最可怕,愛情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總是如此神秘,她始終無法更接近他,這樣的愛讓她缺乏安全感,總覺得不知道何時他就會消失在她眼前。  

  “我除了是個陪你玩親親,還有玩滾滾樂的‘好朋友’外,我又有什麼權利生你的氣?”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想流淚的衝動。  

  她真的沒有那麼多愁善感,只是他難受,她同樣也不好過。  

  背後的厲振國依舊沉默不語,讓她幾乎想奪門而出。  

  為什麼他不說話?他現在是什麼表情?這讓人窒息的沉默逼得她腦裡冒出一堆無厘頭的疑問,卻又找不到解答。  

  夠了!她受不了了!怒氣衝衝拉著被單回頭,一腳跨上床沿,頗有女角頭的架式,“你現在又是在安靜個什麼勁?剛剛不是很會說,你現在這副樣子是要讓我愧疚嗎?”  

  “我沒有。”他緊抓著被單,看著她因怒火而泛紅的雙頰,想說的話在腦海中不停打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我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啊!”她抓住他把自己的臉湊上前,放大的圓目看起來格外有魄力,“不管什麼事都好,你說我就聽,就是不要再拒絕每個人的關心,然後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他拒絕每個人的關心?他慢慢咀嚼她說的話。  

  他只不過覺得人類這種生物詭詐得讓人生厭,有點難以再信任他人,這樣算是拒絕關心嗎?  

  他進入沉思,卻讓站在一旁的夏冬莓寒了心,她收回自己的腳,拉回他手上的被單,不知道該感到失望還是哀痛。  

  終究她不是那個可以讓他敞開心胸去信任的人吧!  

  明知該放棄,卻還是貪戀的想多看他一眼。  

  直到眼眶的淚開始堆積,她才背過身打算離開這讓她心痛的地方,身後渾厚的聲音恍如天籟般響起。  

  “你要去哪裡?不是想聽我說嗎?”  

  她急回身,不敢置信地看到平日端著冷淡表情的臉龐竟出現了幾許人味。  

  “你真的願意說?”  

  “如果你不介意聽無聊的故事。”  

  她瞪著他數秒,突然漾著笑,抱著被單往他身上跳去,並附贈熱吻一枚。  

  “我當然超級想要知道,只要你說,就算喝十杯咖啡我都要打起精神聽完。”  

  她不怕無聊,重點是他終於願意跟她分享一切了。  



  用不到十杯咖啡,因為寡言已成習慣的厲振國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分鐘,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  

  “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前是個會蹦蹦跳跳、大笑大叫的正常人,只是因為一個爛研究所才會變成現在這樣?”聽完了他輕描淡寫的結論,夏冬莓單純的腦子裡馬上浮現一個超無厘頭的問題。  

  歐麥嘎!她無法想像現在面前這個冷面男人,曾經有無時無刻綻放閃亮笑容的時候。  

  不可能吧!這比那兩隻超脫世俗認知的肥田鼠還要更不可能。  

  會蹦蹦跳跳、大笑大叫的正常人?算是正常人嗎?厲振國錯愕地看著她。  

  看來他們對於正常人的定義有很大的落差。  

  “等一下,你還沒交代清楚那兩隻田鼠為何會詭異成那樣?”  

  “我剛剛說過了,研究所會利用動物去做各式各樣的生物研究,甜甜還有蜜蜜算是突變種,跟其他身體殘缺受傷的實驗動物不一樣,沒有人願意領養它們,所以……”  

  “所以你就大發善心把它們拎回來養?”把他沒說完的話一次補齊,夏冬莓再次覺得這男人表裡不一。  

  外表看起來沉默冷酷,身材又壯碩,感覺像是個狠角色,偏偏卻是溫柔又愛護動物的濫好人一個。  

  竟然因為動物的可憐眼神和植物枯萎的模樣,而把自己陷於噩夢中──好啦!那個血淋淋的胚胎真的很可憐,所以他特意搞垮那間研究所可以理解,但是最後還安排每一隻動物的去處,就非一般人會做的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長大的,若不是他外表還可以唬唬人撐撐場面,依他這般溫柔的性格,只怕被人欺壓到頭上來。  

  這麼說來,或許該感謝一下那家沒啥天良的研究所,起碼對他善盡教育責任,讓他不再“單蠢”下去。  

  看著她望著他久久不發一語,讓厲振國不知所措,“你生氣嗎?”因為他過去助紂為虐做了那些事情?  

  生氣?“當然生氣了。”扯住他的衣領,夏冬莓不停搖晃他,“氣你這種小事不說出口,還傻傻的埋在心裡當作值錢的東西,還氣你既然要弄垮那家研究所,幹麼不多挖一點那些不義之財,幫他做善事積陰德。”  

  “你……是在氣這個?”厲振國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他自責的原因,還有他助紂為虐的冷酷呢?她為什麼不提不問?  

  “當然,要不然還能氣什麼?”她沒好氣的哼聲。  

  “就這樣,沒別的?”他還是不敢相信急急追問。  

  她用怪異的眼神瞄他,臉上像寫了他是白癡的表情,“別的喔……我剛剛突然想到一點也讓人很生氣──”  

  厲振國屏住氣息,等著她停頓後的下一句。  

  “那就是你真的很愛在不該多話的時候多話。”嘟著嘴,她露出不滿的神情,“譬如剛剛,你多話到讓我想踢你下床。”錯了,剛剛他們是在沙發上。  

  聽見她隱喻的說法,厲振國黝黑的臉上浮現淡淡紅暈,呐呐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基本上,除了這幾點我沒有生氣,懂了吧?”她捏捏他的臉,有趣地觀察他臉上變化的多種表情。  

  事情搞清楚的感覺真好,雖然故事真的還挺老梗的,不過還是不要跟他說,免得傷到他的自尊心。  

  “我不是多話……我只是……”  

  “只是什麼?”她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讓紅唇在他的頸項上輕擦而過。  

  “我只是怕你……後悔。”他重重喘息,連忙推開想作怪的她。  

  他是個無聊男人,生活規律,沒有其他休閒娛樂,也不懂得討女孩子歡心,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才不會惹她生氣,老實說,這樣的自己,實在不敢相信為什麼她會這麼執著於他。  

  “說什麼傻話,我不會後悔的。”她巧笑倩兮地睨他一眼。  

  好不容易逮著這種上等貨,她怎麼可能後悔?尤其是她都已經拆封試用了,也非常滿意,更不可能退貨。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可以直接買單打包帶走呢。  

  “莓莓。”眼裡有著化不開的濃烈情感。  

  他何其幸運可以擁有她。  

  他的沉默有她的聰慧彌補,他的無趣因她天真爽朗的表情而消失,她就像是老天送給他的可愛天使。  

  “現在先不要用你的男色誘惑我。”小臉滿滿的掙扎,雙手推拒著他靠近的臉,“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厲振國被她好笑的用詞逗笑,不介意她的手對他的臉又推又擠,“什麼事?”  

  “你只解釋了你為什麼變得陰陽怪氣,可沒解釋為什麼你一看到那封信就不高興。”這可是重點呢!  

  他怔楞了下,垂目看著桌上那封信,眉頭又忍不住緊蹙,“也沒什麼。”  

  “沒什麼才怪,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她微眯眼,故作威脅的瞪著他,“還不從實招來。”  

  “那個可能是研究所的招攬信函,要不就是什麼會議的邀請函,但是不管哪一種我都不喜歡。”  

  “那讓你想起過去?”她大膽推測。  

  “對。”他老實承認,看那封信的眼神有著藏不住的厭惡。  

  再度證明這男人真的很幼稚!夏冬莓忍不住在心中OS。  

  因為一次受騙就徹底搞封閉,不管人家是不是好人全都拒於千裡之外。  

  不管怎樣,她都要糾正他這種習慣才行,否則總不能他們每次約會都高唱“我們宅在一起”吧!  

  “就算討厭,還是把信拆開來看過比較好吧!如果直接把信丟進垃圾桶,那封信不是很可憐嗎?”她說著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論。  

  “是這樣嗎?”他蹙眉,不太確定。  

  “當然是這樣,來,我幫你拆。”話還沒說完,她主動拆了信,然後獻寶地送到他面前,“來,看看這到底是要幹什麼?”雖然她很想拆了自己看,但是上面全部是英文,讓她馬上放棄這個念頭。  

  沒辦法,她的英文幾乎全還給老師了。  

  隨便瞄了下信件內容,厲振國不感興趣地別過臉,“日本的農業技術國際研討會,按例請亞洲各國的農業研究開發人員到場發表最新技術和研究成果。”  

  這樣的信件他一年可以收個十來封,早已見怪不怪。  

  那一長串的會議名稱夏冬莓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但國家名她可沒放過,“日本的研討會?”  

  “嗯。”他疑惑地看著她陡然閃閃發亮的小臉,不明白他剛剛說了什麼可以讓她頓時表情大變。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所以你會去參加這個研討會對吧?當然,我可以自費陪你去喔!你覺得怎麼樣?”  

  今年春天出版社舉辦員工旅遊就是到日本賞櫻,她卻該死的染上重感冒無法成行,只能咬著陳姊買回來的餅乾出氣,沒想到現在她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去玩,要是不拚命說服他帶她去,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但是厲振國卻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  

  “答應我的話,我提供你其他福利。”小手若有似無的在他身上輕撫。  

  哼哼,只要能讓他點頭,哪怕再卑鄙的手段她都做得出來的,所以,還不乖乖說好?  

  厲振國不愧是個呆楞子,即使她暗示的話說得如此明顯,他還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我不想要福利……”握住她在他身上放肆的手,深深凝視她,“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說完,薄唇重新貼上她的唇,大手迅速在她身上點燃熱情,白色的信函早被甩落到不知名的角落。  

  在高潮來臨前,閃過她腦中的想法是,這男人真是個大騙子,還說不要福利,這會不是把她這個福利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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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6 00:10: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溫泉、美食,還有超多的血拚聖地。  

  日本,真是女人的天堂。站在關西機場裡,夏冬莓滿足地發出一聲證歎。  

  提著專用小包包,笑看站在她旁邊一臉嚴肅的厲振國,活像剛從冷凍庫走出來一樣。  

  雖然在她的威脅利誘下,他不得不參加這次研討會,但是其實他還沒有克服心底對於舊有陰影的恐懼。  

  “別緊張。”她握住他的手,試圖給予他勇氣和溫暖,“我在這裡喔。”她像在哄孩子似的對他說。  

  “我沒有緊張。”男人死鴨子嘴硬,“我只是擔心甜甜和蜜蜜,我第一次離開它們這麼久,不知道它們習不習慣……”  

  夠了喔!夏冬莓忍不住翻個白眼。  

  她還比較擔心受託照顧它們的王叔咧!誰知道它們會不會襲擊老好人的王叔。  

  糟糕!不想還好,這麼一想,她不禁擔心起來。  

  就在兩個人臉色不佳站在原地等待的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老伯急切地走到他們面前問:“是厲先生嗎?很榮幸這次可以邀請到你來參加這次研討會,好多人都期盼你的新發現呢。”  

  厲振國聽見他的話,像是看見猛獸般,周遭氣氛更加冷冽,讓老伯當場楞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得罪這位貴客。  

  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部,夏冬莓連忙陪笑,用著破爛的英文解釋著,“不好意思……他有點不舒服。”  

  怪腔怪調的英文,讓老伯研究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弄懂她的意思,然後恍然大悟地看向厲振國。  

  “厲先生累了吧,我們的車子就在外面,請讓我帶你們去這次研討會入住的旅館。”  

  聽不懂日文的夏冬莓拉他的手要他做即時翻譯,然後露出親切的笑容對老伯頻頻點頭。  

  “不要再擺一張冰臉了,你願意來不就表示,其實你也想將過去的事情做個了結,難道你想繼續讓那些回憶困擾你?”她歎口氣提醒,希望他能夠稍微放鬆下自己。  

  “……不。”  

  她露出滿意的笑容,“既然這樣,這幾天你就放鬆心情好好享受,你不是準備了很多資料嗎?”他的行李箱裡幾乎全是研討會的相關資料,自己的東西僅只用個小包包背著,這樣的表現說他不期待和其他研究人員切磋相關成果,誰相信啊!  

  感覺到他僵硬的身軀逐漸放鬆,她勾著他的手往機場外走去。  

  希望這次研討會可以讓他卸下心防,不再繼續封閉下去,更希望他能夠擺脫過去的陰霾,在這個他所熱愛的領域中快樂做研究。  

  抬頭看著夏末初秋的燦爛陽光,她相信一定可以的!  



  雖然說是跟著厲振國一起來參加研討會,但畢竟她不是正式的與會人員,所以開會時,她只能一個人拎著小包包,獨自走在大阪的街上尋找可敗家的目標。  

  “今天要先去哪裡逛逛好呢?”拿著地圖,夏冬莓口裡咕噥著,抬頭張望路上的公車站牌。  

  先去逛藥妝店?還是先去超商巡視有沒有新口味的零食?還是乾脆拿著錢包逛大街?不管是哪種選擇,都誘人得讓她沒辦法作決定啊!  

  算了,去空中庭園展望台好了,看看美麗花卉,還能三百六十度俯瞰大阪市全景。  

  呵!她還可以順便拍些照片回去,安慰那個今天一整天都在開會的男人。  

  腳跟一旋,她轉身打算往車站走去,卻撞上一堵胸膛,讓她差點跌坐在地。  

  “幹麼沒事站在人家後面……”  

  “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往後跑。”一個爽朗大男孩慌忙道歉後,驚愕地抬頭,“咦,你會說中文?”  

  “在驚訝我會說中文之前,拜託你先拉我起來好嗎?”夏冬莓沒好氣地覷了他一眼。  

  “喔,抱歉。”男孩靦覥地笑著伸手拉起她。“你是來觀光的嗎?”  

  “是啊,你呢?”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順口回問了句。  

  “我是……跟老師來參加研討會的。”男孩似乎有所保留。  

  研討會?怎麼這麼多研討會?難不成最近所有的研討會全都到這裡開會嗎?夏冬莓不解地想著。  

  “喔,那你一定也跟我一樣,因為沒有邀請函,所以不能入場嘍?”她隨口猜測。  

  也?男孩注意到她的用詞,“難不成你也是陪人來的?”  

  “對啊,我陪男朋友來參加研討會,誰知道……”她無奈地擺手,“不過,倒是沒什麼關係啦,反正我一個人出來玩也不錯,他反而可憐得和那些老頭子們打交道呢,哈哈!  

  “對了,我剛剛聽你說了幾句日文,你的日文應該不錯吧?”夏冬莓突然不懷好意地看他。  

  “還、還好,能夠說個幾句。”男孩下意識後退幾步,不懂她怎麼突然看起來一臉算計的模樣。  

  “我們相遇也算是有緣,剛好我們同樣都是研討會被拋棄的家眷,何不一起結伴去玩?”這樣就能賺到一個免錢的導遊。抓住他的手,夏冬莓露出賊笑,“來,告訴姊姊你的名字。”  

  姊姊?男孩心底直發噱。他只是娃娃臉,卻被迫叫她姊姊?!  

  “我叫俞達夫。”輕歎口氣,他還是乖乖報出自己的名字。  

  “很好,達夫小弟,放輕鬆一點吧,我又不會把你吃了。”頂多是善加利用而已。“這幾天研討會我們就自己玩,希望這幾天能夠玩得愉快。”  

  愉快……皺眉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還有某人臉上那絕對不會退讓的表情,俞達夫只能無奈地搖頭。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找不到想要找的人,就先陪她玩吧!  



  結束第一天的研討會行程,厲振國走在回旅館的街上,心中不知道該說是滿足還是疲累。  

  一想到今天早上自己一個人進入會場時感覺很緊張,但隨著一個又一個精采研究報告的討論,讓他根本無暇去想起其他事情。  

  有多久沒這樣了?跟一群學術界的大師,還有許多熱中生物研究技術的同好,一同為了一個實驗反應而興奮不已,一起為了一個新的學術理論而爭論不休。  

  那興奮的感受及遺忘的研究熱情,似乎在這短短的一天當中他重新找了回來。  

  那段在美國研究所不願回想的過去,似乎如雲煙消逝在飄渺之中,如今剩下的是對做研究的狂熱。  

  那種感覺……讓滿身疲累的他,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這份心情,他只想跟那個應該已經玩瘋的小女人分享。  

  可一回到旅館房間,他先是驚訝發覺房間內不是他所熟悉的小女人,而是一個大男孩,接著又被男孩身旁堆滿的提袋給搞得眼花撩亂。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走錯房間了嗎?  

  不可能啊!這間豪華房間位在這家旅館最偏僻的地方,照理說,不應該會走錯才是。  

  那他現在看見的人還有畫面,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你好……”男孩尷尬地抬手打招呼。  

  厲振國死命瞪著他,腦子還是一片混亂,無法理解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忽然他背後被拍了一下,猛然回頭,入眼的是夏冬莓燦爛的笑臉。  

  “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疑惑的眼神轉向房間,夏冬莓也跟著往裡面看,俞達夫尷尬的坐在一堆提袋中向他們揮手。  

  看著門內門外兩個男人對望,一個尷尬一個疑惑,那景象讓她忍不住地嗤笑出聲。  

  “我來幫你們介紹一下,達夫小弟,站在我旁邊這位呢,是我的親親男友厲振國;而他呢,就是今天我逛街的時候認識的小弟,俞達夫。”  

  厲振國點頭表示瞭解。  

  但俞達夫一聽到她的介紹,卻瞠大眼,一臉不可置信,“你是……你是……厲振國?”  

  同名同姓,參加同一個研討會,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就是他想見的那個人啊!  

  雖然他沒看過他本人,但是靠著依稀的印象,他應該不會認錯。  

  眼裡頓時閃亮不已的俞達夫,站起身有些不確定地問:“請問你是N校畢業,之後到美國研究所的那個厲振國學長嗎?”  

  厲振國身體一僵,有些錯愕的看著少年,不明白他怎麼會對剛見面的人如此瞭解,“你認識我?”  

  賓果!他找到人了。  

  俞達夫太激動了,深吸口氣大聲喊,“厲學長,我仰慕你很久了,請讓我跟在你身邊好嗎?”  

  她剛剛有沒有聽錯?  

  今天陪她逛街購物的達夫小弟說,他仰慕她的男人很久了,還希望能跟在他身邊?  

  不只夏冬莓被嚇得腦子一團混亂,就連厲振國也嚇得全身僵硬,不敢相信在異國會受到同性的告白。  

  深吸口氣,夏冬莓率先提出問題,“那個……達夫小弟,你是不是搞錯人了,其實你想告白的人不是他,對吧?哈哈!”說完還乾笑幾聲,卻沒人附和她。  

  “如果他今天參加的是那場農業研討會,如果他的經歷跟我剛剛說的一模一樣的話,那我相信我絕對沒有認錯人。”俞達夫一臉認真的直瞅著厲振國不放。  

  “你喜歡他什麼?你們都是男人,難不成你也喜歡他猛男般的身材嗎?”夏冬莓反應激烈地站到男友身前,試圖阻止達夫小弟太過炙熱的眼神,“不行,你要喜歡的話不會自己去練嗎?絕對不准肖想他的!”  

  俞達夫失笑地反駁,“不是的,我對厲……大哥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很確定自己不喜歡跟自己身上有相同東西的同性。  

  雖然他很有誠意,但是看他們回以懷疑的眼神,讓他知道剛剛的解釋完全無法取信他們。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對於厲大哥‘這個人’沒有其他古怪的想法。”他再次重申。  

  “但是你說你仰慕他!”夏冬莓第一項指控。  

  “還有,你說你想跟在他身邊!”第二項指控。  

  聽聽這話多曖昧,就連她都不敢直說,這下全讓他說完了,還說他對她男友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根本就是欺騙世人嘛!  

  “我是說過那些話,但是……”  

  “你看吧!你果然承認你對他有非分之想。”  

  老天!誰來把這個天兵抓走?俞達夫只覺得自己快瘋了,求助的眼神轉向厲振國。“厲大哥,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說的仰慕是指你的研究方向和研究理念,我真的很想跟在你身邊一起做研究。”  

  “做研究?”厲振國不解的看著他,“你應該有自己的指導老師吧?為什麼要找我?”  

  頭一次聽到他說這麼多字,讓俞達夫欣喜若狂連忙解釋。  

  “有是有,但我還是比較欣賞厲大哥的研究方向,而且我也知道厲大哥開了一家有機農場,本來也想去應徵研究人員的,但是因為一直都沒有征人,所以我只能透過這次研討會拜託教授讓我跟來,想說看可不可以碰到你。”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最後還是讓他碰到自己來日本的目標了。  

  “農場不缺人。”厲振國聽完他的解釋,沒啥反應,僅淡淡說了一句。  

  不知道是王叔太會帶人,還是農場給的福利真的好得不象話,幾乎沒有員工流動率這回事,會流動的只有餐廳的歐巴桑。  

  他話一說完,俞達夫臉上失望的表情顯而易見,讓原本以為他對厲振國懷有異心的夏冬莓也忍不住同情起來。  

  “農場裡面真的不缺人嗎?”  

  “不缺。”厲振國直覺反應,但一說完馬上察覺到不太對勁,因為某人的小手正攀附在他身上,兩眼直瞅著他。  

  “真、的、不、缺、嗎?”這次夏冬莓還特地加重語氣。  

  這下就算他想繼續裝不懂也不行了,厲振國有點頭疼的看著眼前的兩人,“或許……可能會有缺額,但是我不保證,要問王叔,農場裡的人事都是他管理的。”  

  簡單來說,他這個老闆只負責做研究、出錢,其他事情都不歸他管。  

  “太好了。”夏冬莓高興的大喊著,仿佛被錄取的人是她自己一樣,“達夫小弟,你有沒有聽到他說可能會有缺人喔!”  

  “有!有!我聽到了。”俞達夫感激的望著她,然後對著厲振國不斷地鞠躬,“謝謝厲大哥,我會努力的。”  

  等等,他剛剛是說可能會有,沒保證一定會有吧!厲振國傷腦筋地看著眼前興致高昂的兩人,心中忍不住暗歎。  

  這下他最好先打電話問王叔,農場是不是真的有缺人。  


  一時心軟,讓他後悔不已。  

  因為接下來幾天,厲振國以為自己是一個人來日本,因為拜那個“據說”很仰慕他的男孩所賜,他只有睡覺時才能看到那張已經累到酣睡的小臉。  

  讓他不禁懷疑,其實他根本就不是男孩仰慕的對象,此刻躺在他身邊的才是正角。  

  讓他更鬱卒的是,這個小女人一點都不把他放在心上,整天就跟著那個達夫小弟逛大街,讓他活像個棄夫。  

  幾天的鬱悶,讓他顧不得現在還是半夜,一個人坐在窗邊沉著臉看著窗外。  

  伸手摸不到熟悉的體溫,夏冬莓揉了揉眼坐起身,放眼梭巡他的身影。  

  “怎麼起來了?作噩夢嗎?”此時的她嗓音格外慵懶誘人。  

  厲振國賭氣不語,硬是看著窗外僅有幾顆星子的黑幕。  

  夏冬莓下床走到他身邊坐下。  

  “怎麼生氣了,因為我這幾天都不理你?還是研討會有什麼問題嗎?”她試著用渾沌的腦袋猜測答案。  

  多虧黑夜遮掩了他臉頰上悄悄泛起的熱潮。  

  他怎麼可能坦承他是因為她不理他,整日跟那個臭小子出去趴趴走而生悶氣。  

  看他又縮回沉默寡言的龜殼裡,她就忍不住想歎氣,害她想找把槌子把那個臭龜殼敲粉碎,看他還能躲到哪裡去。  

  這次夏冬莓直接爬到他身上,沒辦法,誰教他縮進龜殼的時候就會擺出冰瞼,除了這麼近距離觀察外,還真的很難從他臉上看出端倪。  

  “真的是我惹你生氣的嗎?是因為……我這幾天都不理你?”  

  呵,他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下,看來她猜對邊了。  

  “不只。”他終於吐出話,但是太短,比無字天書還要難猜。  

  不只?不只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不只她還有其他人讓他不爽嗎?  

  “除了我還有誰讓你生氣?”她摟著他撒嬌低喃,“說嘛,說出來我幫你去扁他。”  

  “你捨得扁他嗎?”語氣淡淡的,但是話裡的醋意卻濃得化不開。  

  “扁誰?”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那個男孩。”  

  “你是說達夫小弟?他怎麼惹到你了?”  

  “全部。”從頭到尾都惹到他。  

  疑惑地看著他那張還是冷冰冰的臉,但是不知怎麼的,她卻覺得這男人現在絕對是在鬧某種幼稚的彆扭。  

  那種情緒似乎就叫做──吃醋。  

  他在吃醋嗎?為了她和達夫小弟靠得太近而冷落他?  

  “我跟達夫小弟出去玩你不高興?”她試探的問。  

  別過臉,厲振國不打算正面回應這令他尷尬的問題,但頓時僵硬的身軀卻告訴了她答案。  

  呵,他每次被說中心事或遇到討厭的事都會僵直身子,誠實的身體語言,可比他那張不討喜的嘴還有不誠實的臉要可愛多了。  

  但是她絕對不會把這個發現告訴他,否則他一定會想辦法遮掩這個她拿來分辨他情緒的方法。  

  不過一個大男人竟然為了小事吃醋,真的讓人覺得他好可愛喔!  

  露出討好的笑容,她諂媚的說:“別生氣,我跟他又沒什麼,我保證。”  

  唉,其實他根本就不用吃醋!天知道他們每次出門的話題全都繞著他轉。  

  不管是他的興趣還是農場狀況,達夫小弟都顯得很有興趣,每次都不停追問,讓她深深覺得他根本是厲振國的專屬粉絲二號。  

  為什麼是二號呢?因為一號是她啦!  

  “我不相信你。”厲大爺終於開口表達他的不滿。  

  喲!才給幾分顏料,這男人竟然拿喬開起染房來了。  

  “那要我怎樣做,你才會相信我?”夏冬莓眯起眼有些危險的瞪著他。  

  她的問題馬上讓他臉紅紅,明顯想到某個禁忌領域,但他仍嘴硬的回答,“不要問我。”  

  還害羞咧!他們第一次回他家玩滾滾樂的時候,怎麼沒看他臉紅害羞,現在才在裝純情少男會不會太晚了點?  

  “我說你來日本好幾天,一直在忙研討會的事,好像都沒有好好享受一下這間旅館的設備對不對?”突然把話題轉開,她抿嘴淺笑,“反正現在你也睡不著,要不要去泡一下溫泉?我們房間外面就有專屬我們的溫泉池喔!”  

  “我……”厲振國為難的看著她,天知道他對泡澡沒多大興趣,而且一個人泡在熱水裡一、二十分鐘,只讓他覺得自己像顆被煮熟的水餃。  

  但是提議人可沒放過他,推著他走到更衣室拿泡湯用的東西後,將他推出去。  

  “好好的泡,紓解一下壓力喔!”夏冬莓神秘地笑,打算準備“小禮物”來稿賞這幾天被冷落的男人。  



  煙霧嫋嫋,淡淡的硫磺氣息夾雜了飄浮在溫泉上的鮮花香。  

  厲振國閉著眼,半裸泡進溫泉裡,任由溫熱的水沖刷掉身體的疲勞,似乎連剛剛不愉快的心情都消失不見。  

  或許他可以改變對泡溫泉的看法。  

  深吐口氣,卻在睜開眼看見走過來的人時,差點失足滑到。  

  夏冬莓包著一條幾乎遮掩不了什麼的白色毛巾,用髮夾盤住頭髮,踏著輕快的腳步向他走來。  

  腦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你……”咽了咽口水,卻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撩起髮髻下垂落的髮絲,輕輕一笑,“我怎麼了?我也想來泡泡溫泉,尤其是跟你泡還是第一次呢!”  

  跟他交往之後才逐漸發現,原來她這個老是宅在家裡的宅女,也有當小惡魔的本錢。  

  不過幸虧對手是個比她還宅的冰男,否則她這點青澀的技巧可就沒啥看頭了。  

  “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溫泉。”他專注的看著她身上那唯一的遮蔽物,熱烈得差點沒讓她大笑出聲。  

  他應該是在想這條不牢靠的毛巾什麼時候才會掉吧?  

  既然有人這麼捧場,她的“福利”也不好給得太小氣,纖白的腳踝慢慢下水探了探水溫,然後慢慢走下溫泉,走動之間,那條不牢靠的毛巾就這麼在他的注視下功成身退,遠離女主人的身上。  

  這時他哪裡還管得了剛剛在生什麼氣,跨步向前打橫抱起她才剛落水的身體,往兩人的房間前進。  

  “我還沒泡到溫泉呢……”她嬌羞地窩在他懷中說。  

  “等一下再泡。”腳步不曾停歇,聲音顯得急促。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裡,月光灑落在白色床上,她被放在其中,任由他熱烈的眼神膜拜她身體的每一寸曲線。  

  “厲……”她笑著伸出手祈求他的擁抱。  

  “我在這。”他回報她的祈求,輕柔地在她身上燃起火苗。  

  到黎明來臨前,相愛的兩人只能沉溺在激情中,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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