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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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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回到王府,離沫一如往常地向書房走去,走到書房門口時,卻聽到書房裡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是穆易之和管家劉勤。

  眼裡閃過一絲冷笑,離沫靠在牆上大大咧咧地偷聽。

  「王爺,都這時候了您還猶豫什麼呢?拖的時間越長對您越不利。」

  穆易之低聲怒吼:「不可以,我不同意,我不會讓沫沫去冒險。」

  「可是現在只有她最適合來做這件事啊,而且她是逍遙王妃,是您的妻子,她有責任來幫助您。」

  「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沫沫的性子,喜歡睡懶覺,不喜歡管閒事,喜歡每天過得悠悠閒閒的。我喜歡她、愛她所以把她從山谷裡帶出來,讓與世無爭的她來到我充滿血腥和算計的世界,我已經很對不起她了,我是要給她幸福的,怎麼能讓她陷入那種可能會喪命的危險?」

  「王爺,老奴不覺得進宮對王妃來說是危險。她和菱貴妃娘娘長得很像,只要她稍微改一下平時的一些小習慣,老奴敢說沒有任何人能區分出她們倆。而且我們是讓王妃以貴妃娘娘的身份去皇帝那裡打探一些對您不利的消息又不是讓她去刺殺皇帝。」

  「劉叔,你想過沒有?沫沫被皇兄發現了怎麼辦?那時候不光是我和沫沫,整個逍遙王府都要陪葬。」

  「王爺,您把皇上想得太簡單了,皇上的心機很深,他就是發覺了貴妃娘娘是王妃假扮的他也絕對不會出聲揭穿,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給您痛的機會。」

  房裡傳來一陣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隨後響起了穆易之咬牙切齒的聲音:「劉叔,你是要我把沫沫讓給皇兄享用嗎?她是我的王妃,是你的主子啊!」

  「王妃是老奴承認的唯一王妃,老奴不會因為她陪了皇帝一段時間就覺得她不再配得上王爺。相反,老奴會更加佩服、敬愛她,因為她都是為王爺犧牲的。」

  又是一陣碎裂的聲音。「我不要,不准,我不要把沫沫讓給皇兄……」

  「王爺,等皇上殺了您,王妃一樣會成為皇上的人。您忘了皇上昨天晚上對您說的『上次逍遙王妃來了皇宮卻匆匆離去,朕甚是想念她,皇弟,以後讓皇弟妹經常來皇宮走走吧』?皇上的口吻分明是對王妃勢在必得。」

  「劉叔,你不要說了我絕對不會同意。皇兄如果再對我下殺手,我定會找他拚命,但是我絕對不會犧牲我的妻子。劉叔,關緊你的嘴巴不要讓王妃知道我昨天晚上遇刺的事,我不想讓她擔心。」

  「……是,老奴遵命。」

  書房裡久久沒有聲音,離沫笑了笑瀟灑離開書房。穆易之,他有那麼高深的武功豈會不知道她躲在外面?一切不過是做給她看的罷了。

  離沫離開書房約十分鐘後,書房的門打開了。劉勤探出腦袋四下瞧了瞧,再回頭稟告穆易之:「王爺,王妃已經離開了。」

  穆易之手指輕敲書桌:「我以為她聽到我們的談話會衝進書房。」

  「王爺,您要給她一個緩和的時間,王妃看起來是個什麼都不在意的懶散女子,其實她的心很細膩、很重情。」

  穆易之輕笑:「我喜歡她的也是這點。」

  「和貴妃娘娘比起來呢?」

  穆易之眼神深邃:「菱兒她是我這一生的摯愛,我離不開她。沫沫……更多是朋友間的喜歡吧!和她相處的時候很自然,好像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不用刻意去討好,而且她的願望很小,只要求吃飽穿暖。」如果他先認識沫沫,他一定會和她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是他的心裡先駐入了一個菱兒,這一生最不能負的就是她。沫沫知道他和菱兒的關係後,一定會痛哭吧?畢竟她一開始就告訴他她的丈夫只能有一個她,可他騙了她。

  「王爺,都走到這一步了。」劉勤聽出了穆易之話裡的迷茫。

  穆易之不在意地笑著:「我知道,劉叔。」等他登上皇位後,他會去求得沫沫的原諒,向她發誓這一輩子只有她和菱兒,哪怕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也會求得她的原諒。沫沫是個很心軟的人呢,而且她是真的愛他,所以沫沫、菱兒、他,他們三人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看著穆易之臉上的深深笑意,劉勤冰冷的眼裡也閃過一抹暖意,有多久了?似乎是皇上納桑青菱為側妃後就沒有看見王爺這麼輕鬆且發自內心的笑容了吧?王爺他終於又真心笑了。

  雖然不想打斷他,他還有一些疑問啊。「王爺,昨天晚上的刺客是怎麼回事?」他昨天晚上隨王爺進宮,但是因為他的身份他只能等在菱貴妃住的宮殿外面,他只知道有刺客刺殺王爺卻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我和皇兄在椒雲宮安慰菱兒卻突然闖進了七個刺客,五個刺客攻向我,兩個攻向皇兄。他們出手狠辣,招招致人於死地,後來在我和皇兄快抵擋不住的時候御千景趕過來救了我和皇兄。那些刺客看刺殺任務失敗全部都自殺了,皇兄在他們身上搜到了一塊虎嘯盟的令牌。」

  「虎嘯盟?怎麼可能?虎嘯盟是王爺您創建的,他們怎麼可能來刺殺您?」

  「我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幾個刺客的武功很高,以我的武功對付五個人非常勉強,可是以皇兄三腳貓的功夫居然能躲過他們的刺殺,等御千景趕到的時候皇兄的衣冠很整齊。」

  「王爺您的意思是皇上派的人?」

  「除了他,還有誰對我有那麼大的仇恨?」

  「貴妃娘娘她現在怎麼樣?」

  想起桑青菱不吃不喝眼神空洞的樣子,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心疼:「很不好,所以我要快點把她接出來修養。」

  劉勤低頭不語。

  「劉叔,你要快點派人找到華沁和那個孩子,把那個孩子完好無缺地帶到我身邊。」

  「王爺不是說慢慢找嗎?」

  穆易之閉了一下眼睛:「菱兒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那個孩子,我想把他交給菱兒養。」

  「什麼?!貴妃再也不能生養?」劉勤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那那個兇手呢?」

  「劉妃當場被皇兄殺了,劉妃的父母、兄弟也被流放到外地去了。」穆易之揉了揉額頭,可惜皇兄先下手了,他還想把傷害菱兒的劉妃碎屍萬段呢。

  「真是太便宜他們了。」一抹凶光從劉勤冰冷的眼裡劃過,他是看著穆易之和桑青菱長大的,在他心裡桑青菱就是他的女兒,所以他一直不親近佔了逍遙王妃位置的離沫。

  「總有一天我會找他們算總賬的,現在,劉叔……」

  穆易之和劉勤在書房裡秘密商談著下一步行動。

  五日後的一個正午,離沫在書房找到了穆易之。

  看著離沫,穆易之有點意外:「沫沫,你今兒怎麼沒有午睡?」

  離沫在穆易之對面坐下,正色對他道:「我是來找你要休書的。」

  「休書?為什麼?」穆易之大驚失色。

  離沫暗笑,怎麼,擔心自己的計劃不能成功實施了?「我決定進宮。」

  「什麼?!」穆易之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怎麼……沫沫,劉總管對你說了什麼?」

  離沫搖頭:「他沒有告訴我什麼。我那天在書房外面聽見了你和劉管家的談話,再加上紅琳和穆語也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皇宮昨天又進了刺客,而且留下的蛛絲馬跡都顯然是衝著王府來的。我覺得我不能再沉默了,我同意劉管家那天提出的辦法,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受傷。」離沫深情地看著穆易之。

  「紅琳、穆語,那兩個壞事的丫頭……沫沫,你別聽他們瞎說,我自己能對付過去,皇兄他還陷害不到我。」

  「陷害不到?那為什麼皇上在昨天的刺客身上找到了不利於王府的證據?」

  穆易之無話可說。

  「所以我決定找你要休書然後進宮幫你。」

  「那……為什麼要休書?」

  離沫像看笨蛋一樣看著穆易之:「我的身份被皇帝發現了怎麼辦?那會牽連到整個王府。只要有了休書就可以證明我早就和王府脫離了關係,不管我做了什麼事都和逍遙王爺、逍遙王府無關。」

  「不行,我……」穆易之慌忙阻止。

  離沫輕輕一揮手:「你不用再說,我已經決定了,你該知道我的性子,我做的決定基本上不會再改了。你現在的處境這麼危險,我又怎麼忍心在一邊幹幹看著?還是說寫了休書你就不再把我當你的妻子?或者是擔心我喜歡上你皇兄,倒戈向他?再或者是嫌棄我不守婦道,除了你還要再去陪另一個男人?」

  「不,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穆易之連忙擺手。

  「那麼就快寫休書吧,盡快送我進宮。」離沫在穆易之面前的書桌上鋪開了一張潔白的紙。

  穆易之看著白紙不斷向後退:「不要,我不要把你送到皇兄身邊。」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脆弱,他不能寫,一寫就代表真的要把沫沫送到皇兄身邊,不是當年皇兄強娶菱兒那樣,是他親手把沫沫送到了那個人身邊。聽到沫沫說願意幫他他應該覺得欣喜若狂才對,為什麼在他心裡湧現的是後悔和失落?他後悔這個計劃了嗎?

  裝的還真像一回事,離沫在心裡暗暗嘲諷。「對了,我和貴妃娘娘交換,她知道這件事嗎?」他下不了決心,她就來催他下決心。

  貴妃娘娘!是呀,他還在猶豫什麼,那是他的菱兒啊,他不是早就發過誓為了菱兒他不惜犧牲一切?穆易之握緊雙拳:「她現在根本沒有意識,每天只是失神地摸著自己的肚子。」

  「那麼你就更不用擔心皇帝會對我怎麼樣了,我就不信那個皇帝會那麼禽獸地碰一個剛失去孩子的失意人。還有你,我想你這一次已經決定奪回皇位了,我相信你可以讓皇帝忙得沒有時間光顧後宮。」

  穆易之臉上一喜:「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些?」

  離沫輕輕一笑:「所以寫吧。你放心,就算皇帝是個禽獸我也有辦法讓他碰不了我,別忘了,我是大夫呢。」

  「嗯,我相信你。」穆易之驕傲一笑,沫沫當初可是憑她那一手醫術救了他啊,還聽說在她的醫治下,三年不能下床的文夫人也好多了,他相信她能夠在皇宮自保。「休書上的理由用什麼?」

  離沫摳摳下巴:「隨便什麼理由啦。」

  穆易之思索了一下,提筆在白紙上揮灑著。

  一分鐘後,離沫強壓興奮地接過了新鮮出爐的休書,呵呀,休妻的理由是妒嫉嗎?很適合她啊,她確實是個妒嫉心很強的人。

  離沫收好休書後對穆易之道:「我去準備準備,我只見過貴妃娘娘一次,現在要好好揣摩揣摩她的神韻,免得剛進宮就穿幫。你也好好準備一下吧,貴妃娘娘宮裡的丫環,她們可是最熟悉她的人,你要想想辦法別讓她們穿幫。」

  「好,我去準備。」穆易之輕輕摟住離沫,「沫沫,我好愛你。」

  離沫眼裡是迷濛的笑意:「嗯,我知道。」摟了一會兒,離沫推開穆易之,「好了,你忙你的吧,我回房了。」

  待離沫走遠,穆易之如釋負重地輕歎:「菱兒,你終於要回到我身邊了。」

  離沫拿著休書高興地回到房間,呵呵,休書不會吹灰之力地得手了!

  「拿到了。」戴著銀色面具的神交朋友突然在黑暗中出聲。

  離沫驚嚇地拍拍胸口:「啊,可惡,你每次都突然出現嚇我。」

  神交朋友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看你被嚇到很有趣。」

  真是惡趣味的人。離沫輕聲問他:「皇帝那邊怎麼說?」

  「不是他派的人。昨天刺殺穆易之的人是穆易之自己派的,為的是讓他身邊的人把他再次受刺的情況透露給你,以便讓你更心疼他從而心甘情願地為他進宮。」

  離沫撓撓腦袋:「如果我不知道真相,說不定我真的會心甘情願地進宮。」

  「你現在知道了,結果還是心甘情願地進宮。」神交朋友淡淡道。

  「那不一樣啦,我現在進宮是去享受的。」

  「皇帝很期待你去攪亂他的後宮,他說後宮有很多人不明勢力,你去攪渾它,他好渾水摸魚。」

  離沫搖頭,那個穆微之果然是隻狐狸呀,穆易之對上他沒有多少勝算。「我才沒有興趣去招惹一群無聊只知道吃醋的女人。你告訴他,我進宮後會天天躺在床上睡覺,那些無聊的事讓他少找我,不然我就走人。」

  「嗯,那我走了。等你進宮了,我再來找你。」

  「呵呵,慢著,咱們相交好幾年了,你給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離沫在神交朋友身邊轉著圈。

  「我怕會嚇到你。」

  離沫一掌拍在神交朋友的肩膀上:「裝,你還裝!御千景,你打算要裝到什麼時候?」

  離沫手下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你,你怎麼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御千景?哼,娘把她天下第一的功力傳給了御千景,而我那時住的山谷在千葉山莊附近,知道我住那兒的只有娘和御承、御千景父子。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到你的正面,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年輕人,年齡不會超過我十歲。還有御千景要報仇,你也要報家仇,你和御千景不是同一個人才有鬼。」

  「來來來,現出你的原形,哦不,現出你的真面目吧。」離沫賊兮兮地把手伸向了神交朋友臉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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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離沫伸手揭開了他的面具。

  「哎呀呀,也不是我之前見過的御千景的樣子,現在這個才是你的真面目嗎?」不同於她之前見過的御千景如春風般柔和的面目,她現在眼裡的御千景是一個表情少,看起來很嚴肅還有點冷漠的男子,全身上下散發著「我很煩,不要和我說話」的氣息。

  御千景拿過面具重新戴在臉上:「報完仇後我想過些平靜的日子,所以我不想那些不熟的人看見我的真面目。」

  離沫暗歎可惜,她才看了幾眼他就戴上了面具,這個御千景的樣子比大眾眼前的御千景的樣子還要精緻幾分啊。「瑞寧公主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

  「她那麼喜歡你。」

  「與我無關。那個婚約也是她擅自定下的,我討厭自作多情的女人。」

  離沫搖頭,真是自我的人,不知道瑞寧公主能否走出一個叫「御千景」的情網。恐怕很難吧,她和她這個神經有點大條的人不一樣,她是個水做的女子。

  「我走了。」御千景從窗戶跳了出去。

  三天後,離沫和桑青菱交換了身份進宮了。

  「沫沫……」穆易之看著盛裝打扮表情冷漠的離沫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

  離沫冷顏道:「別讓貴妃穿幫了,我可不想早死。」

  穆易之點頭:「你放心,在王府裡她永遠是桑離沫。」

  離沫端著和桑青菱一樣的冷漠表情轉身踏進椒雲殿,不管身後神色黯然的穆易之。

  「啊,累死了。」一走進椒雲殿,離沫就恢復原樣的全身懶散。

  「參見沫主子。」四個身穿粉藍衣裳、淡黃絲帶的妙齡女子從屏風後走出來跪在了離沫身前。

  「你們是?」離沫好奇地看著她們,是穆易之的人還是皇帝的人?

  「她們是我的人。」屏風後又走出來兩個人,穆微之和有著一副微笑面容的御千景。

  離沫對穆微之搖搖手:「喲,好久不見。」

  「是有一段時間不見了,消瘦了呢。」穆微之噙著狐狸一樣的笑容輕輕靠近離沫,溫熱的氣息吐在離沫頸肩。

  離沫翻了一個白眼,轉身閃到御千景身邊:「我對和穆易之長著相像臉的人不感興趣,」離沫漫不經心地吹著指甲,「我怕我一看見那張臉就會不小心地揮指甲下去。」

  「真是不公平啊,明明你對待皇弟很親切很溫柔。」穆微之臉上的狐狸笑容沒有變一下。

  離沫側開臉,她真的不擅長應付狐狸樣的人。「說吧,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進宮?」她明明打算拿到休書再給穆易之一點教訓後就去接文夫人離開京城一起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偏偏這個皇帝一道密令把她拉進了宮。

  穆微之對一直低頭站在一邊的四個女子揮揮手:「你們去守在外面。」

  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了。

  「我想請你幫忙,幫我找出朝中的叛亂分子。」穆微之直言不諱。

  「哈?我?」離沫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有沒有搞錯,我怎麼可能幫到你?」

  「對,就是你。」穆微之笑著點頭,「因為你和皇弟的關係,所以你比我更方便查證。」

  「和穆易之有關?」

  「對,這個幕後指使者這麼多年一直在我和皇弟之間製造混亂和誤會,我一直猜測是桑榮,但是找不到證據。」

  「製造混亂和誤會?說起來,皇帝陛下,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恨穆易之?」離沫看著高深莫測的穆微之。

  「那是因為他太笨了,因為一個女人就忽略了全部。」穆微之說到自己的那個笨蛋弟弟,眼裡就閃過一抹幽光。

  離沫聳肩:「請詳細說明。」

  穆微之悠哉地和離沫談條件:「如果你同意幫我,我就告訴你。」

  「那算了,你不必告訴我了。」離沫的好奇心一向不重,她深知好奇心害死人的的道理。

  穆微之沒好氣地瞅了一眼離沫,就這個敢給他臉色看的樣子來扮演桑青菱?做夢,絕對是一開口說話就被人識破。

  「咳……」御千景在一邊輕咳,「這丫頭懶得很,好奇心也少的可憐。」

  穆微之哀歎著點頭:「是,我倒忘了這一點了,她可是到王府後可以連續幾個月不出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真是懶到沒天理了。」

  離沫輕瞟了穆微之一眼:「你很關心王府裡的人的生活情況。」

  「那個笨蛋弟弟,我不看著他,他會死的。父皇臨死前,可是一直交待我要保住他的命。」

  「你是故意為難穆易之?」離沫馬上就聽懂了穆微之話裡的意思。

  穆微之似笑非笑:「雖然懶卻是絕頂聰明。」

  絕頂聰明?話裡的意思那麼明顯她再聽不出來她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沒有理會離沫眼裡的不滿,穆微之繼續道:「對於那個笨蛋弟弟,其實我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殺了他,因為他實在是愚蠢得我不想再看見他。他喜歡桑青菱,卻一直不敢向父皇爭取,整天就知道擺出一副憂鬱的樣子博取打大家的同情。父皇說要把皇位傳給他,後來聖旨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所以他就惱羞成怒、憤世嫉俗了,一直在江湖上培養勢力想要奪回皇位和桑青菱。那個蠢蛋從來就沒有想過雖然我小時候經常把他欺負哭,可是哪一次是真正傷害過他?」

  看著越說越激動的穆微之,離沫閒閒道:「陛下,形象啊形象。」

  穆微之一頓,整理了一下衣裳恢復了狐狸般的笑臉:「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那麼恨易之嗎?那是因為我一直懷疑父皇和母后的死與他有關。」

  「耶?你是說他殺了你們的爹娘?」離沫驚叫,應該不可能吧,穆易之對先皇、先後的感情很深,那不是假扮出來的。

  「形象啊形象。」穆微之在離沫頭上敲了一下,她錯愕的樣子看起來真有趣。「我又沒有說是他殺了父皇、母后,只是說可能和他有關。」

  「陛下為什麼會這麼說?」御千景替還沒有回神的離沫問道。

  「母后當年的身體很好,可是吃了他給的一些食物後就漸漸衰弱,不到半年就逝世了。母后逝世,父皇很傷心,但是作為一個皇帝他絕不會殉情,可是母后死後不到半年,父皇也駕崩了,一點預兆都沒有。後來我從侍候父皇的宮女那裡聽說,母后死後易之一直給父皇吃他送給母后的糕點。之後,我找御醫去檢查那種糕點,沒有找出任何問題,可是到現在我都沒有放下對那幾種糕點的懷疑。」

  「那個糕點是穆易之自己做的還是別人替他做的?」離沫終於回過神。

  「是桑青菱做的。」穆微之靜靜看著離沫。

  「是她?」離沫皺眉,「又和丞相府扯上了關係。」

  「還有,我一直不明白父皇為什麼會更改詔書,讓易之繼位是我和父皇共同決定的,可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父皇改了詔書。」

  「你為什麼會懷疑桑榮?」

  「護國寺對桑青菱的預言。父皇覺得不能把擁有那種預言的人放在民間,說她『位尊至貴』,有心人會認為得到她就可以當皇帝,所以她出生後不久父皇就下旨待她行笄禮(女子成年禮)後就嫁入皇宮。隨後桑榮的官職不斷往上升,待我登位時已是宰相。之所以懷疑他,是因為這麼多年來他沒有出過一點差錯,完美得堪比聖人。還有上次易之掉崖的事情,我根本沒有給沉耘聖旨讓他去招安千葉山莊,更沒有讓他殺易之,我原本給他的命令是讓他上山去和千葉山莊莊主談官鹽的事情,而知道沉耘會去千葉山莊的除了我就只有桑榮。」

  離沫在房間裡踱著步,踱著踱著回首問穆易之:「你知不知道千葉山莊有藏寶庫的事?」

  穆微之詫異地問御千景:「千景,你們千葉山莊還有藏寶庫?」

  御千景點頭:「是有一個,那裡面放的都是我父親歷年來收集的兵器和武術圖譜,有很多拿出來會在江湖上引起一陣血雨腥風。」

  離沫低頭暗嗤,真是說謊不打草稿,那裡面放的明明都是金銀財寶。

  「離沫,我可以叫你離沫吧?」看離沫點頭了,穆微之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千葉山莊有藏寶庫?千景告訴你的?」

  離沫搖頭:「是我親耳偷聽到桑丞相說的,他說是你命他向文夫人要藏寶庫地點,還說你用桑府所有人的性命威脅他一定要找到藏寶庫。」

  穆微之眼裡閃過一抹寒光:「看來這幾年我裝的太成功了,讓桑榮以為可以隨意用我的名義去威逼他人,那麼假傳聖旨給沉耘的人我是否可以認為也是桑榮呢?」

  離沫和御千景面面相覷,好複雜哦。

  過了一會兒,穆微之輕笑:「如果真的是桑榮,而且離沫也進宮了,那咱們就快點讓他露出馬腳吧,我已經沒有興趣繼續和他玩下去了。」

  看著穆微之不懷好意的目光,離沫雙肩微抖:「幹……幹什麼?」

  穆微之捂著嘴:「桑青菱的母親劉氏看女兒一直沉溺於失去胎兒的痛苦中,就請桑丞相上書把桑青菱接回去休養一段時間,而我……同意了。」

  「!」離沫先是吃驚再是憤怒,「混蛋,會被識破的呀。」

  「咳……咳……」御千景在一邊提醒離沫她正在和誰說話。

  「哈哈,」穆微之大笑,「小離沫真的很有趣啊,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叫『混蛋』呢。」

  離沫嘴角抽搐,這個神經病、瘋子。

  「別擔心,」穆微之輕拍離沫的肩膀,「你只要木著張臉不開口說話誰也識破不了你。」

  「算了,反正就是穿幫了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離沫認命了,果然進皇宮就如進了賊船,上來了就不能下去,

  「好,那你好好休息。這座宮殿裡,你可以安心做回桑離沫,不用怕被人揭穿。外面四個丫頭,明面上是易之派來的人,實際上她們都是我的暗衛,所以你可以放心。」穆微之背著手瀟灑地走出了椒雲殿。

  離沫撇嘴,諜中諜啊。

  「晚上帶你去看好玩的東西。」御千景跟在穆微之身後離開,在經過離沫身邊時悄悄留下一句。

  「沫主子。」穆微之和御千景離開後,四個丫頭進屋正式向離沫請安。

  離沫對她們擺擺手:「叫我離沫就好,你們也知道我的身份。對了,你們叫什麼?」

  「清寒。」

  「清冷。」

  「輕暖。」

  「輕輕。」

  離沫額頭一排黑線劃下:「誰給你們取得名字?」這麼有藝術氣息的名字除了那個狐狸皇帝她不作第二人想。

  四人異口同聲:「陛下。」

  果然。離沫咧嘴:「我現在要睡覺,午膳不用叫我吃了,你們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晚上要去看戲現在要養足精神。

  「是。」四人行禮後退出了房間。

  離沫撲到床上倒頭大睡。

  深夜,離沫和御千景靜悄悄來到了逍遙王府。

  「來這幹什麼?」離沫輕輕拉著戴著面具的御千景的衣袖。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御千景抱著離沫輕盈地縱身幾跳後來到了北苑——離沫在逍遙王府的住房。

  為了消除足音,御千景抱著離沫來到還透著燈光的房間外。

  「菱兒,求你醒醒吧,我是易之,你的易之啊。」

  離沫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她還從來沒有聽過穆易之這麼悲涼的聲音呢。

  「菱兒,你已經離開皇宮了,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你醒過來吧。」

  桑青菱似乎仍舊沒有什麼反應。

  「穆微之害死了我們的孩子,還害了你,我會找他報仇的,我一定會找他報仇的。」

  「微之……」房內響起了一個微弱的女聲,「微之……」

  「是的,菱兒,我一定會找穆微之報仇的。」

  「微之……陛下,陛下,您相信臣妾好不好?臣妾肚裡的孩子是您的,是您的,陛下,您相信臣妾啊……」

  哈啊?現在演的是哪一出?離沫疑惑地看向御千景。

  御千景伸手輕輕把離沫的腦袋扳向窗戶,讓她繼續聽。

  「菱兒,你剛剛說什麼?」

  「陛下,您怎麼了?您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不喜歡臣妾肚子裡的孩子嗎?陛下,臣妾一直企盼著能生下陛下的孩子,他有和您一樣英挺的眉,愛笑的眼……他一定會是炎王朝最優秀的皇子。」

  「菱兒,你肚裡的孩子是你和我的,你告訴過我呀,孩子是我和你的呀!」

  「呵呵,陛下,孩子當然是臣妾和您的,他會繼承我們兩人的相貌,還有我們兩人的性格。」

  「菱兒,你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死了!!」穆易之大吼。

  「……死了?沒有了?為什麼?嗚嗚嗚……」桑青菱嚶嚶哭了起來,「陛下,您為什麼不相信臣妾?這個孩子是您的呀,臣妾那麼愛陛下,怎麼可能欺騙陛下?陛下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來傷害臣妾和肚子裡的孩子?」

  「你說你愛穆微之?菱兒,那我呢,你把我置於什麼地位?」

  「陛下,嗚嗚嗚嗚……臣妾愛您,好愛您,您為什麼不相信臣妾?」

  「桑青菱!」穆易之的吼聲震得門外的離沫身子一抖。

  「哇……陛下,哇……陛下您要殺了臣妾嗎?嗚嗚,我要回家,娘,我要娘。」

  「菱兒,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十分無奈和傷心的語氣。

  「呵呵,陛下對臣妾真好。」

  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但可以猜到穆易之的臉色必定超級難看。離沫心裡格外舒坦,穆易之,他終於也有當別人替身的一天,而且還是當那個他最恨的人的替身。

  離沫拉拉御千景,她沒有興致再聽下去了。

  御千景抱著離沫飛離了逍遙王府。

  在回皇宮的路上,離沫輕聲問御千景:「桑青菱……她瘋了?」

  「從滑胎的那一天起,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只認得皇帝,也只記得皇帝和她肚裡的那個孩子。」

  「希望她和她那個狡猾的丞相爹無關,不然……」

  「她會不會被皇帝殺和我無關,我今天晚上帶你去看只是想讓你高興,穆易之欺騙了你他自己也不會有好結果,他不可能得到桑青菱。在皇宮生活了這麼多年,桑青菱早就愛上了穆微之。」

  呵呵,被人關懷的感覺真好。離沫笑得眉眼彎彎:「嗯,你放心,我對穆易之早就不恨了,現在他在我心裡就是個陌生人。」有娘親的開解,有御千景的關懷和天天陪伴,離沫早就放下了對穆易之的恨。俗語說「因愛生恨」,有愛才有恨,可是恨一個人太累,所以離沫放棄恨他也解放了自己。

  「很好。」御千景讚揚地拍著離沫的頭頂。

  「不要拍我頭,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這是清冷辛苦為我梳的髮型,你一拍就亂了。」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小孩子。還有,你不是時時都想睡覺嗎,還那麼在意頭型幹啥?」

  「你亂說,我沒有時時睡覺。」

  ……

  輕鬆的打鬧聲和銀鈴般的笑聲迴響在漆黑的夜裡、寂靜的街道上。夜,如此安靜,也如此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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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桑榮來接女兒回家了,為表示對桑榮的重視和對桑青菱的寵愛,穆微之親自到椒雲殿送桑青菱,還吩咐隨行的宮女一定要照顧好桑青菱。

  離沫為了不讓桑榮發現現在這個桑青菱是假扮的,為了做出一副悲涼且喪失生活勇氣的樣子,頭天晚上一晚上沒有睡覺,再讓四個暗衛幫忙把自己化妝成病懨懨的樣子,現在的離沫和剛失去孩子的桑青菱的樣子別無二致。

  雙眼無神、面容失色、身體虛弱的離沫被清冷、輕暖扶上了軟轎。

  「陛下,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好好開導貴妃娘娘。」桑榮無比恭敬地垂手對穆微之道。

  「嗯,朕相信你,你就好好開導她一下吧,告訴她,即使沒有孩子朕也不會辜負她。」穆微之笑容真誠,隨後又走到轎子邊輕聲道,「青菱,好好散下心吧,朕等你回來。」

  「陛下,臣告退。」

  穆微之擺擺手:「去吧。」

  穆微之目送著貴妃儀仗遠去。

  「桑榮會露出馬腳嗎?」御千景突然從角落一處冒了出來。

  「如果桑青菱一直在暗中為她父親製造時機,那麼相信朕,他一定會告訴桑青菱一些東西。」穆微之狡猾道,他一直不相信桑青菱真的瘋了,她和桑榮一定在暗中計劃什麼。

  「可是,沫兒……桑榮太狡猾了,我擔心沫兒沉不住氣。」御千景眼裡閃過一絲擔憂,那丫頭從小都是懶懶的,他生怕她會一不小心就被桑榮抓住馬腳。

  穆微之挑著眉頭:「沫兒?千景,你似乎很關心離沫。朕的妹妹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你還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現在又打算去招惹朕的弟弟的王妃啊?」

  「她已經不是逍遙王爺的王妃。還有,從頭到尾我和瑞寧公主的事都是你在一頭熱,公主傷心你要負上大半的責任。」御千景沉聲道。

  「千景,注意你說話的口氣。玉婷喜歡你是你的榮幸,你別不知好歹,小心我一道聖旨馬上就賜你們完婚。」穆微之眼裡的殺意是真真切切的。

  可御千景對他的殺意卻視若無睹,反倒學穆微之挑眉:「你怎麼不對我表妹梨雪說『喜歡上你是你的榮幸』?梨雪非常期待再一次和你過招。」

  想到那個火爆女子不懼他皇帝的身份直接把茶盅往他身上扔,穆微之眼角勾起一絲笑意,文梨雪,不怕他、不畏他、不敬他,一再給他臉色看,他卻好像喜歡受虐一樣經常去惹她生氣,只要看著她因為他雙目冒火、雙頰泛紅他就滿心喜悅。

  御千景看著眼含春意的穆微之,眼裡一絲同情閃過。皇帝陛下的情路會走得非常艱辛,梨雪表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他根本是一頭熱。

  「真是,世間這麼多女子卻沒有一個是相同的,梨雪火爆,玉婷溫柔似水,而長得異常像的離沫和桑青菱更是大不相同,一個是懶的讓人想掐死她,一個冷漠、心機深的讓人不敢接近。」想起他當時一時興起去調查了下桑離沫,結果看著匯報到他身邊的內容讓他黑線了半天:桑離沫自到王府後,每天只做兩件事——吃和睡。

  御千景瞇了瞇眼眸:「你好像對沫兒異常有興趣。」

  「是呀,她很有趣。」看御千景身上的衣服無風而動,穆微之連忙擺手,「唉呀,別激動,別激動,我剛剛說錯了,她其實一點都不有趣,你想啊,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人有什麼有趣的?」

  「不要讓我發現你在打她的主意。」御千景冷眼看著穆微之。

  穆微之眼角抽搐,他不是皇帝嗎,為什麼要看一個無官職、無品級的人的臉色啊?難道就因為他看上了他那個異常剽悍、異常崇拜表哥疑似有戀兄情結的表妹?

  看著被一陣郁氣包圍的穆微之,御千景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沫兒那丫頭總說皇帝多麼深沉、多麼狡猾,要是看到皇帝現在的這幅樣子不知道還會不會認為他深沉、狡猾?

  「你這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喂,別以為要通過你的同意才能見到火爆女你就可以無視我這個皇帝,喂,我說話,你聽見了沒啊……」

  御千景悠然向宮外走去,絮絮叨叨的穆微之跟在後面使勁對御千景噴口水,活像御千景的小跟班。要是離沫看到這一幕,對他們兩個人的幻想都會破滅的。

  離沫沒有看見會讓她幻想破滅的那一幕,她現在正在轎子裡積聚精神把自己當作桑青菱。

  轎子停下來了,還沒有等清寒四人把離沫扶下轎,一個哭天叫地的女人就撲向了轎子。「菱兒啊,我可憐的女兒……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老天不公啊……」

  離沫在心裡狠狠抽了一下,她從來不知道劉氏還有這樣演戲的天分。

  「夫人,菱兒已經很累了,把她扶回房再慢慢說。」桑榮讓清寒幾人把「無意識」的離沫扶下轎,再親自把她帶到了桑青菱的閨房,然後才去安排貴妃儀仗隊的人的住處。

  把離沫放在床上躺下,劉氏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菱兒自打嫁入皇宮就再也沒有回來住過,可是為娘一直把這間房空著還時常派人打掃整理,為娘就盼著菱兒哪天能再回來住幾天。但是……如果知道菱兒是這個樣子回到這間房,我情願一早就把這間房封了。」

  「夫人,您別傷心了,貴妃娘娘很堅強,貴妃娘娘一定會康復的。」有著暖暖笑意的輕暖安慰著紅眼圈的劉氏。

  「你們是……」劉氏眼露疑惑,「菱兒之前的宮女不是你們啊。」

  「奴婢四人是陛下新安排來侍候貴妃娘娘的,之前幾人因為看護貴妃娘娘不利害娘娘失了龍胎已經被陛下斬首了。」穩重的清寒開口解釋。

  「原來是這樣,陛下真是有心了。」劉氏先是欣慰後又變得惡狠狠的,「那些賤婢該死,害我菱兒失了皇子而且再也不能……按我說,她們該被誅滅九族。」

  清寒四人低頭不語。

  「放心,你們只要好好伺候貴妃,丞相不會虧待你們的。」劉氏一臉真誠地看著清寒四人,恩威並重,這樣她們才會認真照顧菱兒。

  「是。」清寒四人仍舊低著頭。

  「你們下去吧,我現在想和貴妃單獨聊幾句,希望能開解她。」劉氏淡淡揮手。

  「奴婢告退。」這是桑青菱,是劉氏的親生女兒,她們不怕劉氏會傷害她。

  劉氏留淚輕撫著離沫的臉頰:「我兒瘦了好多……」

  離沫眼都不眨一下地裝布娃娃。

  「以前慶幸你進了宮,現在想來為娘的害了你,害你失去孩子,害你再也不能當娘親……」劉氏無意識道,「如果我當初沒有找到空智法師該多好,如果我沒有想出那個預言該多好……現在一切都晚了。」

  離沫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心裡卻起了滔天大浪,那個預言是劉氏說出來的?那麼那個預言是假的?劉氏的口氣根本是說那個預言是她和那個什麼空智法師捏造出來的。老天,這個女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啥,那種預言能是亂說的嗎?

  「當年很高興那個預言幫我搶回了夫君的愛,還用那個預言除掉了令人厭惡的文心穎的孩子,菱兒你說,老天是不是看到我的所作所為才報應到了你身上?」劉氏神情哀傷,眼淚水一直往下掉,「可是不該啊,文心穎身上的毒是我下的,逼迫夫君去追殺那個孩子的也是我,根本和你無關,老天為什麼要報應到你身上呢?」

  離沫把自己手指狠狠攥著,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向劉氏揮拳。給娘親下毒的是她,心狠的連一個嬰兒都不放過的還是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離沫真的覺得要吃了她才解恨。

  「夫人,你都在和菱兒聊些什麼,讓我也聽聽。」桑榮輕輕推開房門走進來。

  「沒有,夫君,你和菱兒聊,我去為菱兒熬些參燙。」劉氏低頭擦去淚水,對桑榮笑了一下後就走了出去。

  離沫木著一張臉,桑榮也沉默地望著離沫。

  該死的老鬼要說什麼不快點說,一直盯著她幹嗎?離沫覺得臉上會被桑榮的目光盯出幾個洞。

  「菱兒,你還沉浸於自己的悲傷,把為父的命令忘了嗎?」桑榮的聲音裡沒有一絲對女兒的憐愛。

  命令?什麼命令?離沫暗暗思索。

  「我不是讓你裝瘋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行動?」

  裝……裝瘋!桑青菱的瘋病是裝出來的!!有好多疑問想問,可是不能開口,離沫把自己憋得出了一身冷汗。

  「菱兒,你我父女早在一條船上了。你幼時用香料做的糕點害死了先皇、先後,而且你母親製造不屬實的預言犯了欺君之罪,那是要誅九族的,你忍心看我和你娘因為你而死嗎?要是皇帝和王爺知道是你的糕點害死了他們的父皇、母后,你想他們還會愛你嗎?估計恨不得殺了你而後快吧。菱兒,」桑榮粗厚的大掌摸上離沫的腦袋,「聽為父的話,只有皇帝不再是皇帝,王爺不再是王爺,我們一家才可以高枕無憂。而且,為父不是答應過你不會讓穆微之、穆易之死嗎?待我桑家得到皇位,為父作主,把穆微之和穆易之都給你。」

  桑榮真的想造反,但是用這種條件來誘逼女兒,而桑青菱居然還答應了,她沒有長腦袋嗎?桑榮當了皇帝想也不可能還留穆微之和穆易之活著,而且什麼「把穆微之和穆易之都給你」,桑青菱是想開創炎朝一女侍二夫的先河嗎?

  「菱兒,你的母親到現在還以為我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真是個可愛的女人。」桑榮輕笑著。

  第一次見桑榮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可是現在聽了他的話,離沫只覺得他噁心得讓人想吐,這個她所謂的親生父親比穆易之更讓她噁心。

  「穆易之和你的母親一樣可愛,到現在他還對你情根深種呢,連娶個妃子都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他沒有忘記你噢,我聽說他要用那個女人替換你出宮。還有一件事你娘沒有告訴過你吧?穆易之娶的那個王妃是你的妹妹,親生妹妹。放心,放心,」桑榮一直用手順著離沫的頭髮,「我知道你恨搶奪你母親夫君的文心穎和那個孩子,所以即使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也不會去認她,我桑家的公主只有菱兒一個。」

  這個比蟑螂和老鼠還討厭的老頭,老天為什麼不劈道雷收了他?

  「菱兒,早些回宮吧。我期待著逍遙王爺為了替你討回公道而舉兵造反,只有如此氣概的男兒才配得上桑家公主,而我同樣期待著懦弱的皇帝陛下會有什麼舉動,看他到底有哪一點值得我公主愛。那個失去的孩子,你別傷心,反正你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誰的,不是嗎?」

  離沫現在只想馬上離開這個骯髒的男人。

  但是顯示在桑榮眼裡的離沫仍舊是痛苦悲傷於失去自己孩子的桑青菱,所以桑榮用不帶一絲溫情的慈愛口吻對離沫道:「菱兒,別再傷心了。為父告訴你一個可喜的消息:你還可以懷孕。」

  終於忍不住了,離沫眨了眨眼睛,這一切都是桑榮安排計劃的嗎?

  「我就知道這個消息會讓我的菱兒高興。菱兒一定很奇怪為父為什麼說你還可以懷孕,這都是為父的計劃啊。皇帝住的華泰殿和後宮各妃的宮殿都有為父的眼線,所以為父知道皇帝計劃除去你肚子裡的孩子,但是為父收到消息趕到皇宮時已經來不及了,孩子已經流掉了。你還記得那日為你看病的御醫嗎?他是為父的人,所以他配合為父告訴皇帝你不能再孕。菱兒如此悲傷一定不只因為孩子,還因為皇帝對你太無情了吧?他沒有一絲猶豫地就讓孩子消失了。」

  「哎……」桑榮長長歎氣,「菱兒,忘了為父從小教你的嗎?你喜歡、想要的東西只有自己親自拿手去奪得它才能算是你的東西,所以,菱兒,振作起來吧,相信為父,穆微之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他總有一天會完全成為你的。」

  桑榮說完了,看離沫除了中間眨了一下眼睛其餘時候神色一直沒有變化,不禁搖搖頭最後沒有回頭地走出了房間。

  劉氏端來參湯,離沫卻沒有理她徑直趟在了床鋪上。

  劉氏無奈,只得吩咐清寒四人仔細照顧著。

  「主子,你可以暫時不用當桑青菱了。」略顯活潑的輕清打趣著離沫。

  「有沒有人在外面監視?」離沫還是不敢放鬆。

  「主子,放心吧,沒有人監視,方圓五里的動靜逃不過我們幾人的耳目。」清冷寬慰著離沫。

  「呼……」離沫全身陡然放鬆,「好累,比我做一天活還要累。」

  「主子,桑榮透露過什麼消息嗎?」清寒輕聲問著。

  「有,大大的有。」離沫忽然從床上坐起來,對著幾人笑瞇瞇地直點頭。

  「是什麼?」輕清興奮問著。

  離沫瞇著眼,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和穆微之的狐狸笑容如出一轍:「告訴皇帝陛下,桑家除了文心穎夫人,其餘人包括桑青菱全都是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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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發表於 2016-2-27 00:4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腦殘?」清寒疑惑地看著離沫。

  離沫輕笑:「呵呵,沒有什麼高深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就這麼告訴皇帝陛下就行了。再告訴他,他之前的猜測全是正確的,還有就是,告訴他他身邊有敵人在監視他平時的行為。」

  「那我現在就去皇宮。」清冷聽完離沫說的後向外走去,她負責和皇帝陛下聯絡。

  「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輕暖輕聲問著。

  「和平時一樣。」輕清簡潔地回答。

  離沫點頭:「和平時一樣,看能不能再得到什麼信息。對了,原來服侍桑青菱的宮女真的都被殺了?」

  清寒眼裡一抹笑意湧上:「哪能呢?那幾人也是陛下的暗衛,現在都回到了暗處,在暗中監視著桑青菱。」

  離沫眼一瞟:「這種事都告訴我,你們也不怕我把這些機密的事告訴別人。」

  輕暖掩嘴輕笑:「陛下說了,沫主子不喜歡被人欺騙,所以你有什麼問題我們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輕清跟著點頭:「陛下還說,他就喜歡沫主子的沒大沒小,他說每次看見你,他就身心愉快。」

  離沫翻了個白眼:「他當然身心愉快,每次都用那張狐狸臉來嚇我、看我變臉,他不愉快才怪。」

  幾人都輕聲笑了。

  「主子,快躺下,有人來了。」清寒快手幫離沫蓋好被子。

  「菱兒,你睡了嗎?」劉氏輕輕敲著門。

  「夫人,貴妃娘娘已經歇下了。」輕暖輕聲回答著劉氏。

  「這樣啊,那我明兒一早再來看她。」劉氏在屋外也放低了聲音。

  「好的,請夫人早些安歇。」

  「你們晚上要照顧好貴妃娘娘。」

  「請夫人放心。」

  門外沒有了聲音,劉氏離開了。

  「你們也休息吧。」離沫對著幾人眨了眨眼睛。

  清寒、輕暖、輕清笑著在一邊侍女專用的床榻上躺下。

  天一亮,劉氏就滿面笑意地來到了離沫住的房間。

  「菱兒,晚上睡得好嗎?」劉氏輕撫著離沫的黑髮。

  穿戴好的離沫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

  「菱兒,來,跟娘去一個地方,你去了肯定會開心。」劉氏牽著離沫向外走去。

  「你們不必跟來,我想帶貴妃娘娘單獨走走。」劉氏阻止了身後跟著的四人。

  清寒幾人對視一眼:「這……夫人,陛下命奴婢幾人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貴妃娘娘。」

  「這是丞相府,你們還怕貴妃娘娘會受傷嗎?放心,我只是帶她去散散心,她是貴妃娘娘,更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劉氏表情嚴肅,聲音冷凝。

  「是,奴婢遵命。」清寒幾人低頭半蹲下身子送走劉氏和離沫。

  這是娘親住的小院。看清周圍的景色,離沫疑惑劉氏拉她來這幹什麼。

  「妹妹,我帶菱兒來看你了。」拉著離沫,劉氏推開了房門。

  「王妃!!!」看見劉氏拉著離沫,正在服侍文夫人的小桃驚叫,王妃什麼時候和大夫人這麼好了?

  要不是現在是桑青菱,離沫真想一拳敲上小桃的腦袋,這傢伙什麼時候都喜歡一驚一炸。

  「小桃,她不是逍遙王妃,她是皇帝陛下的貴妃我的女兒桑青菱。」對於自己的女兒被認成桑離沫那個賤人,劉氏是異常不悅。

  「可是……」小桃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離沫一眼,瑟縮道,「可是她和王妃一模一樣嘛。」

  劉氏冷著臉:「王妃無父無母,我女兒的父親是丞相,她怎麼可能和我女兒一模一樣?」

  小桃嘟著嘴:「我又沒有說她們的家世一樣,我是說她們的長相一樣。再說了,王妃比貴妃娘娘的身份、地位要高,貴妃娘娘應該為她和王妃長的像而覺得榮幸。」

  「你……」劉氏被小桃堵得說不出話。

  「大夫人,小桃說錯什麼了嗎?」小桃睜著圓圓的眼睛天真地看著劉氏。

  「……」劉氏陰著臉不說話。

  離沫在心裡為小桃鼓掌,說得真是太得她心了。

  劉氏咬了咬呀,冷聲對小桃道:「你出去,我想和文夫人單獨聊聊。」

  小桃搖頭:「不可以,小桃要寸步不離地守著文夫人,這是王妃的命令。」

  「給我出去,不然我就攆你出丞相府。」劉氏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不是丞相府的丫頭,你沒權攆我。」小桃固執地看著劉氏,在丞相府這麼久,她隱約猜到了離沫讓她對文夫人寸步不離的原因,應該就是防著這位大夫人,因為大夫人每來看一次文夫人,文夫人的心情就會不好好幾天。

  「你……我讓你出去!」劉氏不顧禮儀地推攘著小桃。

  小桃身子一扭,後退幾步,有點害怕又有點氣憤地看著劉氏:「我不出去,誰知道我出去了你會不會對文夫人怎樣?」

  「你這個信口雌黃的臭丫頭……」劉氏對著小桃抬起了巴掌。

  「住手。」一直躺在床上不動的文夫人出聲了,「大夫人,小桃是王府的丫環,你不能打她,不然逍遙王妃會找丞相府的人算賬。」

  「喲,妹妹,我以為你要一直當啞巴呢。」看著文夫人,劉氏心裡的恨意快要掩飾不住,如果不是她,她的菱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離沫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文夫人,卻在看到文夫人又骨瘦如柴時雙眼呆了一呆。怎麼會?上次來看她時,她已經能自己坐起身,雙眼也光彩有神,這才不到半個月,她怎麼變得雙眼混濁,嘴唇乾裂,臉上只剩下一副骨架?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小桃,你出去,讓我和大夫人單獨聊聊。」文夫人對著小桃輕柔道。

  「夫人,可是……」看著大夫人一臉的不耐煩,小桃怯怯道,「我怕……」

  「別擔心,去吧。」

  「那夫人,你自己小心點。」小桃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房間。

  小桃離開後,文夫人偏頭看著劉氏和離沫,無神、無慾無求的雙眼在看見離沫時雙眼閃過一絲神采:「沫……菱兒,好久不見。」

  離沫的心在流淚,一直號稱很愛自己女兒的劉氏沒有認出現在的桑青菱是別人假扮的,可是文夫人卻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現在的桑青菱是她的女兒離沫。

  「妹妹,菱兒好久沒有回過丞相府了,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帶她來看看你。」劉氏柔柔笑著。

  文夫人閉上眼:「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把你自己的痛苦強加在菱兒身上,讓菱兒對我恨之入骨。」

  劉氏冷笑:「什麼強加?菱兒是我的女兒,她當然同我感同身受,你讓我們痛苦一輩子,我們當然也要你痛苦一輩子。菱兒,」劉氏拉著離沫的手,「你看,你恨的人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而且再等幾天她就要死了,我們再也不用看這個礙眼的人了,菱兒,你開心嗎?」

  被劉氏牽著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要死了?怎麼可能?不是說好離開丞相府和她一起隱居嗎?怎麼可能會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文夫人輕歎口氣:「劉葒,你醒醒吧!你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是個偽君子,是個陰謀者,他不值得你愛。」

  「哼,你真是個賤人,要死了還想挑撥我和夫君的感情。」

  「挑撥?我用的著嗎?早在十年前我就對那個男人沒有了感情。」

  「沒有感情?沒有感情那你還要死皮賴臉地賴在丞相府不走?」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根本走不了。那個時候桑榮用他的血對我發誓,他一定會找到我的孩子把她接回家,他求我不要離開他,我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誓言。直到你給我下毒,我的功夫慢慢散去,他露出了真面目讓我說出千葉山莊的藏寶庫,我不說他一直把我軟禁在這。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察覺嗎?你每次來見我時給桑榮下的藥根本沒有迷倒他,你對我的刁難都是他暗中允許的。這麼些年,桑榮一直在預謀造反,劉葒,桑榮他正在把丞相府往死路上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說我的所作所為夫君他知道?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劉氏被文夫人說的心慌不已,如果一切真如文氏所說,那她,夫君對她的美好印象……

  「劉葒,信我一次吧,快點帶著菱兒離開丞相府,桑榮他的所作所為肯定早就被皇帝陛下看在眼裡了。」

  「我不信,你說的是假話,你是在報復我阻礙你和夫君,我不要相信你說的話。」劉氏拉著離沫就向外走去。

  「沫……菱兒,你要多保重。」

  離沫回頭,文夫人正躺在床上對她笑著。

  離沫回轉頭,眼裡閃爍著堅定,今天,今天就要把娘親救出去。

  「菱兒,不要相信那個女人的話。」走到庭院裡,劉氏把離沫拉到身前輕柔對她道,「從小到大,你爹對你多好啊,教你識字,教你讀書……你要什麼他就給你什麼,連你讓他遠離文心穎,他也做到了。現在為了讓你登上皇后位,他正竭盡全力地忙碌著,所以你要堅信,你爹爹他是愛我們的,不會害我們。」

  離沫淡瞟了一眼劉氏,真想問她她這番話到底是為了誰,是勸離沫相信還是勸她自己相信?

  「菱兒,你在園子裡曬會太陽,我去前院接你爹,這個時候他該下朝回家了。」劉氏思慮重重地向前院走去。

  劉氏一離開,離沫就輕聲叫道:「清寒,你們在嗎?」

  四個身影突然出現在離沫眼前:「沫主子,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做?」

  「剛剛劉氏和文夫人的話你們聽見了?」

  幾人點頭:「都聽見了。」

  輕暖還有點疑惑:「主子你似乎對文氏印象很好?」從對桑榮兩個夫人的叫法就可以聽出來,一個叫「劉氏」,一個叫「文夫人」。

  離沫神情嚴肅地看著幾人:「她是我的娘親,生我的娘親。」

  「啊?」清寒四人張大嘴,「她是沫主子你的娘親?」

  「是的,我和她相認才半年多。剛剛我娘的話你們都聽清了,所以我娘現在很危險,我想請你們把我娘救出去。」

  「現在嗎?」清冷看了下天色,現在可是白天,怎麼把一個大活人偷出防衛森嚴的丞相府?

  「如果可以,我希望馬上就能把她救出去。劉氏聽了我娘親的話,她肯定會去找桑榮求證,那麼我娘就危險了,桑榮怕我娘把她知道的都告訴我,他一定會對娘親下毒手。」

  「如果是晚上還好辦,我們可以趁夜色把夫人救出去,可是白天太不方便,而且這丞相府裡有很多高手,我們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輕清皺著眉頭為難地說。

  「你們有沒有和皇帝陛下快速聯繫的方式?」離沫忽然轉身。

  清寒點頭:「有。」

  離沫高興笑了:「那你們馬上聯繫皇帝陛下,讓他派御千景來救我娘,如果他來一定沒有問題。」

  「好,我馬上去辦。」清寒轉身離開。

  「走,我們回房等候消息。我敢打賭,我們明天也要離開丞相府了。」離沫說完又變成一副木頭樣被清冷、輕暖攙扶著走,因為她們正前方有一個掃地的男子正對她們探頭探腦。

  輕清低頭悄悄道:「快點離開也好,這個丞相府太烏煙瘴氣了。」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剛喘口氣,桑榮就帶著滿身凌厲的氣勢推開了房門。

  「你們都退下。」桑榮一揮手,清冷、輕暖、輕清低頭離開。

  「菱兒,你馬上回宮。」桑榮惡狠狠對離沫道,面孔猙獰得像鬼,「我也不想和你多說,你只要像我說的那樣裝瘋,挑起穆易之對你的憐惜、對穆微之的仇恨。你如果不照我說的話做,那我會把你毒死先皇、先後的事告訴穆微之兄弟,還有,你那個愚蠢的娘也會沒命。」

  不等離沫有什麼反應,桑榮大步向外走去:「貴妃娘娘準備回宮了,你們準備準備。」

  「沫主子……」待桑榮走遠,幾個丫頭連忙圍到離沫身邊,桑榮的話,她們站在外面都聽到了。

  離沫拍拍臉頰,讓自己混亂的腦袋清醒些:「桑榮真是狠辣,不但不顧夫妻之情,連父女之情都不顧了,居然拿自己妻子的性命來威脅女兒替他辦事。」

  「這樣的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簡直連畜牲都不如。」輕清對桑榮非常不恥。

  「走吧,我們回宮,人家已經把我們攆出丞相府了。」離沫站起身,對幾人輕笑。

  「清寒去給陛下傳遞消息還沒有回來。」清冷提醒離沫人還沒有到齊。

  「我回來了,怎麼了?」清寒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

  「怎麼樣,辦妥了嗎?」離沫急切問著。

  清寒笑著點頭:「御公子已經在往丞相府趕了。」

  離沫放下焦慮,對幾人揮手:「那我們回宮吧。」

  剛離開丞相府,就聽到丞相府裡傳出「有刺客,有刺客」的呼喊聲,離沫坐在轎子裡微微笑著,希望御千景能順手把桑榮給解決了。不過這個可能性太小,聽清寒說,桑榮身邊隨時都跟了三四個高手,歷來皆如此,有野心有預謀想篡位的人都格外怕死。

  搖搖晃晃回到皇宮,剛剛坐下喝了一杯水,偉大的皇帝陛下如火燒般衝進了椒雲殿:「不好了,不好了,離沫,不好了。」

  離沫歎氣:「怎麼了?什麼事把你嚇得臉變黑?」

  「你的事情暴露了,易之知道你是假意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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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 ?」離沫吃驚地看著穆微之。

  「一個叫華沁的女子去了王府找到易之,告訴他你早就知道他對你的情意是假的。」穆微之笑看著離沫,他想看看離沫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原來是她,我還以為她會安安分分回老家呢,結果跑去向穆易之告密。」離沫嘴角勾起一抹諷笑,果然對於那樣的女人來說榮華富貴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想來她是想告訴穆易之我的真面目,然後以為穆易之會看在她立了大功的面上納她為妃。」

  「你認識華沁?」穆微之坐在一邊悠閒地打量著離沫,這個女孩任何時候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基本上沒有看到她變過臉色,即使被易之那麼欺騙也沒有見她掉過淚,她這樣的性子真不知該說是淡漠還是堅強,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個女孩根本不愛他的皇弟。

  離沫點頭:「認識,她本來要死的,還是我救了她。她瞞著穆易之生下了一個孩子,以為憑那個孩子可以在王府立足,誰知道人家穆易之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親。那個時候我很生氣穆易之騙了我,本來我打算用那個孩子讓穆易之暴出真面目,甚至想過要毀了他讓他後悔一輩子,後來想想我這麼做完全是和自己過不去。穆易之從看到我那一刻起就在計劃利用我了,而且以他的性子,我不認為他會為自己的行為後悔,我越恨他,他越會認為我在乎他。你看,我不打算報復他了,老天卻偏偏不讓他好過,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穆微之搖搖頭:「應該說他一開始就小看了你,把你當成了普通女子。」在遇見離沫之前,他也認為女人一生就是為情而活,偏生她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定理。

  「我是普通女子,只不過我有自己的底線,我不會為了一份不值得爭取的愛情出賣自己的尊嚴。其實,你相不相信,如果穆易之一開始就說出他的目的,我會幫他。」離沫輕瞟了穆微之一眼,「他如果直接開口說出他的目的,也許現在這個皇宮的主人就不是你了。」

  穆微之輕笑:「那我應該感謝易之天生一副彎彎繞繞的腸子,沒有他的欺騙,我就抓不住桑榮。」

  離沫也笑:「所以說有時候腦子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生生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穆易之以為用感情來控制一個女人最簡單也最不怕對方背叛,卻不知當一個女人覺得心傷時她的報復足以毀天滅地。」

  「你不知道,易之訓練了好多個和桑青菱長的像的女孩,就想時機一到就把其中一個送進宮來代替桑青菱,只是那些個女子和桑青菱最多只有五分像他不敢送進來怕我發現,所以我猜他一遇到你,心裡肯定高興瘋了。」

  「看起來,穆易之對桑青菱真的愛到骨髓了,恐怕他把全天下和桑青菱長的像的人都收集了吧?」

  「易之對桑青菱的愛是他自以為的愛,」穆微之輕搖食指,「實際上,他對桑青菱是一種習慣,估計是我小時候太欺負他了,所以一有人對他好他就緊緊抓住不放。再加上桑青菱的刻意迷惑,因此他就認為他對桑青菱是真愛、深愛。」

  「也許是這樣,但是習慣成自然,當他對桑青菱好成為一種習慣時,他自然而然就會真正愛上她。對了,桑青菱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你怎麼不讓她生下來?不管怎麼說,那個孩子是你們皇室的血脈。」

  「她沒有生下來就已經讓我和易之鬧得水火不容,生下來那還了得?不管那個孩子是我的還是易之的,就憑她是桑榮的女兒那個孩子就不能讓她生下來,不然定會天下大亂。」

  離沫歎氣:「皇家真是殘酷。」

  「還有更殘酷的,你知不知道桑青菱為了當皇后給後宮的妃子下了不能生育的藥?」

  離沫瞪大雙眸:「她真的這麼做了?」虧得她還憐惜她被自己的父親威脅,原來她本身就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後宮的妃子啊,最大的作用就是為皇室開枝散葉,桑青菱卻一舉斷了所有人的後路。

  「真的做了,不然你以為我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孩子?」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找太醫檢查了好幾次結果都是他的身體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後來他慢慢懷疑到桑青菱身上,悄悄派太醫去給後宮的妃子檢查身體才知道她們被下了藥以後再也不能生育。

  「我一直很好奇當年你是為了什麼納桑青菱為妃?」

  穆微之摸摸鼻子:「那個啊,過去這麼多年的事情誰還記得。」

  「我知道,他是為了惹逍遙王爺生氣。」

  看見來人,離沫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御大哥,我娘怎麼樣了?救出來了嗎?」

  御千景點頭:「救出來了,我把她安置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皇宮人多嘴雜,所以我沒有帶她來皇宮。」

  「她身上的毒,你看過了嗎?能解嗎?」

  看離沫企盼地看著他,御千景輕歎口氣後黯然道:「沫兒,姑姑身上的毒早就佈滿全身了,而且那種毒我們誰也查不出那是種什麼毒,姑姑……姑姑只有幾天好活的了。」

  離沫全身無力,身子向地下倒去,御千景連忙扶住她,「怎麼會,怎麼會無解?娘她明明答應過我和我一起隱居,她騙了我。」

  御千景把失神的離沫扶到椅子上坐下:「沫兒,你知道父親和大姑姑為什麼沒有接姑姑離開丞相府嗎?」

  「為什麼?」離沫喃喃問道。

  「因為給姑姑下毒的人有解藥,按理說那麼重的毒姑姑早就該……可是姑姑活到了現在,那個下毒的人給姑姑吃一段時間的毒藥就會給她放一點解藥,所以姑姑活到了現在。從知道姑姑中毒,我和父親想盡了一切辦法替她解毒,可是不行,我們解不開那種毒,所以我們沒有把姑姑帶走。」

  細細回想了一下御千景的話,離沫眼一亮,雙手緊緊抓住御千景的衣襟:「那就是說桑榮有解藥?只要找到解藥,娘就不會死,那個毒是桑榮和劉葒下的。」

  「沫兒……」御千景真不希望是自己來打破她眼裡的亮光,「毒是桑榮下的,但是製毒的人並不是桑榮,解藥也一直不在他那兒,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找到給姑姑下毒的人。而且這一次劉葒似乎是徹底想置姑姑於死地,下的毒比以往多了兩倍,所以,姑姑……」

  「帶我去看她,我想陪她走完最後幾天……」離沫哭著哀求御千景。

  御千景把離沫抱在懷裡:「好,我帶你去看姑姑。」

  「喂,喂,別忙著走,易之的事情怎麼處理,他已經知道離沫不是真心為他辦事。」穆微之攔住兩個正在向外走的人。

  「他?現在哪有時間管他,他知道了最好,沫兒也不用再和他虛與委蛇了。」御千景不耐煩地說。

  穆微之哭笑不得:「我說你們兩個別忘了要幫我消滅叛徒,桑榮和易之聯手怎麼辦?我可不想殺了自己的弟弟。」

  「你直接把桑青菱的真面目告訴他不就好了?」御千景摟著離沫繼續往外走。

  穆微之在兩人身後翻白眼:「你認為他會相信我的話?」

  「那是你活該,誰要你從小到大只會欺負他。」御千景說的毫不留情。

  「那是我在表達我對他的喜愛啊。」穆微之小小聲地辯解。

  「參見陛下。」一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擋住了御千景和離沫的去路。

  穆微之一個跨步站到御千景和離沫前面:「又出了什麼事?」

  黑衣人跪在地上稟報:「桑丞相去了逍遙王府,他告訴逍遙王妃如果想讓文夫人活命最好把文夫人送回去。」

  離沫抹去淚水,桑榮怎麼知道文夫人是逍遙王妃劫走的?難道……「桑榮是不是和逍遙王妃說過什麼?」

  「桑丞相和逍遙王妃單獨在一個房間裡說了很多,但是逍遙王爺一直守在外面,所以卑職沒有探清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離沫和御千景、穆微之對視一眼,同時歎氣:「我們全部暴露了。」

  「你下去吧,繼續監視。」穆微之吩咐黑衣人。

  「是。」黑衣人瞬間消失。

  「現在該怎麼辦?」穆微之問著兩人。

  「不管是真是假,我要陪娘親回丞相府。」離沫首先關心的是自家娘親的性命。

  「離沫,桑榮是想用文夫人威脅你。」穆微之希望離沫不要衝動行事。

  離沫點頭:「我知道,但是也正是因為此他不會讓我娘親死。」

  御千景皺眉:「可是我們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也不清楚桑榮要威脅你做什麼。」

  穆微之輕輕笑著:「多半是讓離沫幫他奪位。」

  「現在的情況大概是這樣的:一,桑榮和穆易之已經聯手,桑榮幫穆易之奪位然後再從穆易之手裡奪位;二,桑榮和穆易之什麼都沒有說,兩人還是各幹各的。不過我猜桑榮多半已經和穆易之聯手了,因為發現裝瘋的女兒在王府,那麼也必然發現昨天在丞相府的桑青菱是我,自然也知道他的計劃敗露了,所以他肯定會先下手為強幫助穆易之造反。要造反必然需要軍隊,皇帝陛下,你的軍隊現在掌握在誰的手裡?」

  穆微之強壓下心裡對離沫的分析的震驚:「兵權表面上掌握在沉耘手裡,實際在沉耘身邊的兩大副將手裡,那兩人是我的人。」

  離沫好奇:「你不是一直很寵信沉耘,怎麼兵權沒有在他手裡?」

  穆微之眼裡閃過一抹精光:「沉耘是個標準的庸才、小人,我怎麼會把真正的兵權交給他?」

  「但是到底他是表面上的掌權人,所以軍隊裡一定有他的人,而沉耘也一定和桑榮有勾結,所以你現在最好把皇宮裡的侍衛全部換上你的人。」

  「沉耘的那點人還翻不起風浪,我擔心的是易之的虎嘯盟,還有桑榮,他策劃了這麼多年,一定在外面招了很多人,可是我一直找不到那些人。」雖然說著擔憂,穆微之臉上一點都沒有擔憂的神情。

  「有一個地方我一直很懷疑。」御千景突然開口。

  「哪兒?」穆微之順口問道。

  「護國寺。」

  離沫笑:「我也正好想到這個地方。」

  「為什麼?」穆微之看著兩人。

  離沫道:「劉葒說那個預言是她和護國寺的方丈捏造出來的,以桑榮奸詐的程度他定會捏著方丈的這個把柄不放,威逼護國寺和他合作。而護國寺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地方,招兵買馬什麼的非常方便。」

  御千景接著道:「我懷疑護國寺是因為我當年硬闖護國寺想讓裡面的方丈替姑姑解毒,但是才進去一會兒就來了好多禁軍,如果不是裡面有人通風報信禁軍不會來那麼快。後來我再去護國寺的時候,那個替桑青菱看相的法智方丈已經坐化了。」

  「你說那個方丈叫什麼?法智?」離沫看著御千景。

  御千景點頭。

  「不對,那個方丈不應該是法智,劉氏說那個方丈叫空智,那個預言是她和空智捏造出來的。護國寺果然有古怪,御大哥,我們今晚去夜探護國寺,說不定不用把娘親送回丞相府了。」離沫笑得很陰險。

  「離沫你是說給夫人下毒的有可能是護國寺的人?」穆微之不愧是皇帝一點即透。

  「嗯,那個預言既然是捏造出來的,那麼當年劉氏、桑榮、桑青菱生病都是人為的,劉氏的合作人一直都是空智和尚,只要找到他就真相大白了。」離沫轉頭看著穆微之,「皇帝陛下,你打算怎麼對你的弟弟,難道真的等他造反?」

  穆微之苦笑:「不然怎麼辦?現在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我們現在就去王府,去拆穿桑青菱。」

  穆微之還是苦笑:「你的話他也不會信,因為他認為你已經背叛他了。」

  離沫握拳:「該死的華沁,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現。」

  「把他打暈軟禁起來,沒有了主帥,下面的人就不會造反了。」御千景淡笑著出主意。

  「是個好主意。」離沫欣然贊同。

  穆微之瞪了兩人一眼,兩個傢伙當造反是兒戲呢。「現在先別去王府,今晚夜探護國寺找到切實證據後讓易之親眼目睹,到時容不得他不信。」

  「好,」離沫轉身拉著御千景,「御大哥,走,帶我去看娘親。」

  「走吧。」摸摸離沫的腦袋,御千景拉著離沫走人。

  「晚上行動時小心點。」穆微之提醒著兩人。

  離沫和御千景頭也不回地擺手。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穆微之抬頭望著天空,藍色幕簾中夾雜著幾朵烏云:「馬上要變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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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離沫隨著御千景來到一座小型莊院,經過御千景的指引,離沫來到了文夫人住的房間。看著躺在床上對她笑的文夫人,離沫流著淚上前抓住她的手,「娘,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那個女人又給你下毒了?你就那麼不相信女兒嗎?」

  文夫人眼眶濕潤:「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希望你和桑榮糾纏不清,那個男人太狠毒了,我不希望沫兒落到他手裡。」

  離沫把文夫人的手包在自己手裡:「那個男人,我不會放過他的。」

  「表妹,要找他算帳,算我一個。」一個一身紅裝的漂亮女子和御千景一起走到了離沫身邊,「敢欺負我們文家人,哼哼……」

  「你是?」離沫看著她有點疑惑,這個女子好漂亮,精緻的眉眼,鵝蛋般的臉蛋,全身散發著文雅、秀淑的氣息。但離沫並不認為她是普通大戶家的千金,因為這個女孩眉宇間隱藏著一股凌厲,眼神也十分銳利,這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我?我是你的表姐,文梨雪。」文梨雪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離沫,心裡滿意地不住點頭,這個妹妹和千景哥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文梨雪?離沫略帶深意地看了御千景一眼:「表姐,你好,我是桑離沫。」

  文梨雪笑若嫣然:「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可是姨娘一直不讓我見你,以後我叫你沫沫可好?」

  文夫人躺在床上笑看著文梨雪和離沫。

  御千景在一邊輕輕道:「姑姑哪有不讓你見沫兒?是你自己功夫不長進不能下山谷。」

  「揀便宜的人沒有資格說本姑娘,要不是姨娘把她那麼多年的功力傳給你,你以為你可以來去自如表妹住的地方?」 文梨雪嘴裡說著不客氣的話,嘴角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消失,「姨娘,千景哥他們正在找救你的方法,你千萬不要洩氣,我爹娘他們還等著你帶妹妹回文家莊給他們見禮呢。」

  文夫人眼眶紅紅的:「好,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我也捨不得離開沫兒,我還想抱抱沫兒和千景的孩子。」

  「哈?」離沫愣了一下,然後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和御大哥的孩子?娘,你在說什麼啊?」

  看一眼不敢置信的離沫,再看一眼鎮定自若的御千景,文梨雪好笑地開口:「沫沫,你不知道吧?千景哥是姨娘給你定的夫婿噢,千景哥這麼多年沒有成親就是一直在等你長大呢。」哼哼,她倒要看看,這個時候千景哥還能不能端著那張天塌下來也不關他事的淡然臉孔。

  「哈?」離沫更加不敢置信地看著御千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文梨雪賊賊笑了一下:「是真的哦,沫沫。姨娘把你安置在山谷後除了教你認了幾個字其餘什麼都沒有教你,她擔心你以後出了山谷會找不到人家,所以就親自為你挑了一個貼心的夫婿。這個人要有好的才貌,要有一顆善良的心,不會罵你、打你,會體貼、包容你,最最重要的是今生只會有你一個,不論何種情況下都不會再娶妻納妾。」文梨雪看離沫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不禁在心裡笑翻了天,這個小表妹很好玩啊。她走到御千景身邊,右手拍上御千景的左肩:「咱姨娘挑了好久,然後選上了這位仁兄。從十歲起,千景哥就是表妹你的人了。」

  離沫抽了抽嘴角:「我……我的人……」

  「沫兒,你表姐沒有說錯,千景確實是娘給你定下的夫婿。」看離沫的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黑、由黑再變白,文夫人也頓覺有趣地開口證實文梨雪的說法。

  離沫求助地看著仍舊一派淡然的御千景,倒是說句話啊!

  對於離沫的求助眼神,御千景好整以暇:「姑姑和梨雪都沒有說錯,我十歲時就已經在等著你長大了。十八歲之前是奉父母之命娶你,十八歲以後是我自己真心想娶你。十八歲的時候是我融合了姑姑送的內力第一次下山谷見你,那時我覺得你的性格一定會和我很合得來,我們兩個在一起一定會生活的很幸福。」

  離沫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他第一次見她時她正在樹下睡覺,天天睡,他哪只眼睛看出她那麼懶的人一定會和他合得來?「呵……呵呵……御大哥值得更好的女孩,比如公主……」

  文梨雪馬上打斷離沫:「沫沫,瑞寧公主不是問題,千景哥根本不喜歡她。還有,」文梨雪皺眉,「我也不喜歡她一副柔弱似水的模樣,她那樣的人嬌生慣養,習慣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千景哥是很懶散、淡然的人,除了家人很少有什麼在乎的東西,如果他們兩人在一起,我敢說要不了一年,千景哥就會被那個公主纏的窒息而死。」

  御千景淡淡瞟了一眼文梨雪:「你還真瞭解我。」

  文梨雪笑得端莊、優雅:「作為文氏家族的現任掌門人,怎麼能沒有這麼一點看人的眼光?」

  「沫兒,等解了姑姑身上的毒,我們就成親。」御千景的眼裡有著一抹強勢,這一次他不要再退讓。

  「啊,不行,不行,」離沫慌亂擺手,她現在只想和娘親選一處安靜的地方生活,她是真的再沒有了成親的打算,「我和穆易之……」

  「你和穆易之的婚約從來都是假的,就算它是真的也對我造成不了任何阻礙。」御千景的堅定讓文夫人滿意地直笑。

  離沫無話可說,她和穆易之的婚約,御千景從頭到尾知道的一清二楚。

  「沫沫,千景哥並不是因為你和穆易之的婚約是假的才一心想要娶你。你不知道千景哥他一直打算為父報仇後就和你在山谷隱居,可是誰也不曾料到穆易之把你提前帶出了山谷。知道你喜歡上了穆易之,千景哥那段時間可痛苦了,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但即使如此,千景哥也沒有想過要破壞你的幸福,他說你真愛上了穆易之那他就幫你守著你的幸福。」

  文梨雪說著低頭輕歎,「可是穆易之卻是一個卑鄙的小人,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想用你去替換桑青菱,想讓你用桑青菱的身份去獲得皇寵再為他辦事。千景哥知道穆易之的打算後一度想活刮了穆易之,但又怕你傷心,他一直在想辦法破壞穆易之的計劃,讓他沒有可能實施那些可恥的計劃。不過還好,你後來親自識破了穆易之,不然……」她會想辦法讓穆易之在沫沫面前暴露真面目,千景哥和沫沫都是她的家人,她不會讓穆易之耍著他們玩。

  離沫感激地看著眼帶殺意的文梨雪,從字裡行間她聽出了她對她的關心。

  眼光一閃,文梨雪又恢復了微笑的面孔:「所以沫沫你要好好把握,難得千景哥他對你忠貞不二,而且千景哥的性子和你差不多,他不會拘束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千景哥曾經對我說過,他希望和你成親後過那種很輕鬆、很愜意的生活,就如你們當年沒有正式見過面卻相互信任著、相互陪伴著。」

  離沫心裡一動,她和神交朋友一起度過的那段日子一直是她心裡的嚮往也是她心裡的一片樂土。

  看離沫臉色有所鬆動,文夫人趁勢道:「沫兒,千景是娘親替你定下的夫婿,你是不是覺得他不好,所以……」

  離沫連忙道:「沒有,沒有,御大哥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文夫人雙眼充滿了笑意:「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千景一直喜歡你,你也覺得他很好,那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沫兒,娘親想看到你成親,上次你和逍遙王爺成親娘親一直很遺憾沒有親眼看到。」

  「好的,娘親。」看文夫人眼裡充滿了渴望,離沫不由自主地點頭同意了。

  「恭喜,千景哥、沫沫,恭喜你們正式定婚。」文梨雪不失時機地道喜。

  看著文夫人、御千景、文梨雪三人臉上的笑意,離沫黑線,居然被他們給繞進去了。

  「沫兒,你已經同意了,再沒有反悔的餘地。」看離沫還想說什麼,御千景瞇起了眼睛,想反悔?晚了!

  離沫低頭咕隆,這是騙婚啊騙婚。

  「現在我們該談正事了,」文梨雪拍拍手,一個年輕漂亮的十五六歲小公子出現在離沫眼前,「小成,把你在王府查到的告訴大家。沫沫,這是我們文家的管事程成,你不要被他的那張臉騙了,他已經二十有七了,除了姨娘,他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年長,他一直隱藏在王府查到了一些皇帝都不知道的事。」

  程成臉上充滿了埋怨:「小梨雪,你怎麼能不尊敬長輩呢?居然叫你成叔叔小成。」

  文梨雪勾起一抹笑容:「等什麼時候你的臉長的和你的年齡一樣老了,我可以考慮稱你一聲叔叔。」

  「噗……」發覺自己笑出了聲,離沫眼裡閃過一絲不好意思,實在是那個程成故作哀怨的樣子太搞笑了。

  程成一閃身站到離沫身邊,雙眼看著離沫,閃亮亮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心穎小姐的女兒離沫,真好,總算出現了一個不像梨雪小姐那樣暴力的人。離沫小姐,跟成叔叔回文家莊吧,回去後你什麼都不用做,每天只需要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程成還沒有說完,離沫就被御千景保護性地拉到了懷裡:「別想拐沫兒去給你們做苦力。」

  程成更形哀怨:「千景怎麼能這麼說呢?離沫小姐是文家的一分子,我接她回家天經地義……」

  「少來。」御千景抱住離沫再後退一步,「等這件事情了結,我和沫兒要去隱居,才不會回文家莊。」

  離沫不解地望著御千景,怎麼他好像很怕回文家莊?

  御千景低頭看著離沫:「這一代的文家只有梨雪一個孩子,而且梨雪經常不顧責任地往外跑,所以莊裡的人就把主意打到我和你身上希望我們兩個回去管理莊內的事務。千萬別理成叔,莊裡的事務多得把人累死也處理不完。」

  文梨雪好笑地看著御千景和離沫敬謝不敏的樣子:「好了,別扯皮了,小成,把你調查到的告訴我們大家。」

  程成嚴肅點頭,那張娃娃臉上佈滿了認真的神色:「桑榮已經開始行動了,他計劃七日後和穆易之一起領兵攻入皇宮。桑榮手下有五千多人,穆易之有七千多人,雖然總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兵,皇城僅有五千人,這一仗很危險啊。」

  離沫皺著眉頭道:「穆微之應該已經調了軍隊來幫忙。」

  程成搖頭:「時間上來不及,四面八方的軍隊要趕來皇宮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等他們趕到現在的皇帝陛下已經成桑榮的階下囚了。」

  「果然還是要先分開桑榮和穆易之,但是有什麼方法讓穆易之倒戈呢?」文梨雪思索著,繼而又咬牙,「這都要怪穆微之那個混蛋,明明喜歡自己的弟弟偏偏要用那種別人看來是討厭的方式去表達,他就算是被穆易之殺死了也是他自找的。要不是為了我文家的安定,我才不要在這兒想破腦袋幫他忙。」

  離沫心有慼慼焉地點頭,如果她是穆易之估計也會對穆微之恨之入骨。哪有做哥哥的搶弟弟喜歡的東西是為了讓弟弟多和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哪有做哥哥的搶弟弟喜歡的女孩是為了讓弟弟來求他,然後他再大方的把女孩還給弟弟從而得到弟弟感激的目光?

  離沫黑線滿頭:「穆微之,絕對不是正常人。」

  「那傢伙不是一個正常人。」文梨雪也氣憤地大吼。

  離沫再次贊同地看著文梨雪,原來有人和她一樣的想法。

  御千景拍拍離沫的腦袋:「不光是你,任何知道微之做法的人都不會認為他是一個正常人。」

  程成笑看著文梨雪,雖然她平時就是一個脾氣火爆的人,但是每次提起穆微之,她那火爆的脾性是翻倍增長,「別扯遠了,還是想想辦法怎麼對付眼下的情況。皇帝答應我們不再打文家的主意,所以我們也必須想辦法幫他渡過這場災難。」

  「要讓穆易之倒戈就必須讓他知道實情,問題是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他相信?」離沫算是比較瞭解穆易之,沒有看到事實之前穆易之是絕對不會懷疑桑青菱的,說不定還會把說桑青菱壞話的人砍了,現在又有桑榮在他面前花言巧語,就更難讓他相信他們的話了。「看來我們必須抓到那個空智和尚呢。」

  「不一定要抓到空智和尚。」

  幾人轉過頭,離沫看著文夫人:「娘?」

  文夫人柔柔地看著幾個後輩:「我有一法。你們去找劉葒,劉葒雖然恨我介入了她和桑榮之間,但她卻是極愛自己的女兒桑青菱,你們把現在的情況告訴她,她定會去找青菱求證。那時,你們可以帶逍遙王爺去聽她們的談話。」

  程成摸著下巴:「這倒是一妙法,可以試試。」

  「事情了結後,你們向皇帝陛下求個情,讓他對劉葒和青菱輕判吧。這都是我造的孽,文家家規規定男不得娶二妻,女不得為他人妾,我當年偏偏把家規拋置腦後,強行介入了劉葒夫妻間,讓好好一個家變得現在這麼荒唐。」文夫人的眼裡有著後悔,有著愧疚。

  「娘,你別責怪自己,我總覺得你當年和桑榮的相遇不是那麼簡單。」離沫安慰著文夫人,「再說了,劉葒的罪責在於她編造預言讓國家大亂,桑青菱的罪責在於謀害皇嗣幫助桑榮造反,她們哪一個的罪都不是求情就能輕判的。」

  文梨雪在一邊點頭:「是的,姨娘,我們都在懷疑你和桑榮見面前,桑榮已經見過你了,所以不要把桑榮的罪過往自己身上攬。」

  文夫人搖搖頭:「那又如何?就算當年是有預謀的相識,我沒有管好自己的心是事實,給劉葒帶去了傷害是事實。」

  離沫和文梨雪低頭不語。

  程成出聲打破寂靜:「現在先別論是誰的錯,我們要快點想辦法阻止這場劫難,不然……梨雪,你,以及文家一半的家產都該歸皇帝陛下了。」

  文梨雪馬上頭頂冒煙:「他休想,我現在就去抓劉葒。」文梨雪一陣風似的消失在房間。

  「我跟著梨雪去,那丫頭一副火爆的脾氣我怕她壞事。千景,你和離沫去找心穎小姐的解藥,要小心,護國寺有很多高手。」說完,程成也慢悠悠地走開了。

  「沫兒,護國寺我一個人去,你留在這兒陪姑姑。」御千景輕聲對離沫道。

  想了一下,離沫點頭:「好,那你一個人小心,那個和尚會用毒。如果可以,你最好把那個和尚抓回來,到時把他拿去和劉葒母女對質。」她不會武功,如果護國寺真成了桑榮的地盤,她去了會成為御千景的累贅。

  「我很快就回來。」深情看了離沫一眼,御千景飄然而去。

  「沫兒,過來和娘聊聊。」文夫人喚著有點失神的離沫。

  「啊?哦,好。」離沫搖頭失笑,御千景的功夫那麼好,她的擔心必是多餘的。

  離沫放鬆心情坐到文夫人床邊:「娘,想聊什麼?」

  文夫人眼裡露出一絲古怪:「咱們就來聊聊沫兒你……到底是誰,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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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娘,你在說什麼啊?」離沫臉色平靜如昔,心裡卻是大為震驚,她為何會這麼問?

  文夫人拍拍離沫的手,笑得慈藹:「沫兒,你別怕,娘雖然知道你已經不是我原來的沫兒,但從你我第一次見面我就把你當成了我的親生女兒。原本我不想說出這件事的,但是千景說你心裡始終有個結,所以他拜託我幫你解開這個結。」

  「娘……」離沫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御大哥也在懷疑她的來歷。

  「沫兒,」文夫人柔和地看著離沫,「你知道原來的沫兒是怎樣一個人嗎?她六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但是我還記得在我離開山谷之前,沫兒不喜說話、不喜識字、不喜叫人……沫兒她基本什麼都不懂,不懂什麼是爹娘,不懂什麼是親人……比起平常的孩子她不正常了許多,不但沒有孩子的活潑,也沒有孩子的天真,有時候我覺得沫兒就像缺少了一抹靈魂的死物。」

  離沫低頭,確實她剛到這個身體接受了這個身體記憶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了:這個女孩腦子裡沒有人倫常識,有個師傅卻不知師傅是何意,只知道肚子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

  「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那個時候我一心想要桑榮不能利用沫兒,所以除了最簡單的幾個字我什麼都沒有教她,我想她沒有任何才華桑榮就算是找到她也是不能利用她。而且,我那個時候確實不知道該如何照顧、教孩子,所以沫兒差不多被我養成了一個傻子。」

  文夫人眼力閃過一抹愧疚,接著又搖頭:「這些都不是我道出你身份的目的,你十四歲的時候,千景想看看自己的妻子長什麼樣子,所以他下山谷去偷偷看你了。但是看了幾次後,他告訴我和你舅舅,沫兒長的很可愛,每天過得無憂無慮,卻……幾乎天天在睡夢中哭泣,哭著叫了好多人的名字,哭著要回家。雖然你醒來後不記得自己哭過,千景卻牢牢記住了你的悲傷,他告訴我以後絕對不會讓沫兒在睡夢中哭泣。」

  離沫搖頭低歎,又是夢,又是夢暴露她的真實想法,穆易之用她的夢話騙得了她的真心、真情,御千景和文夫人憑借她的夢話知道她不是這個時代的桑離沫。

  一雙細瘦的手摸上離沫低垂的腦袋,溫柔的讓離沫莫名想掉淚,文夫人知道她的女兒桑離沫離去的時候一定也悲傷的不能自已吧?她離開現代這麼多年了,父母還在嗎?他們還記得她嗎?每次想起那些至親至愛的人,她的心都一陣陣地疼,所以她不想,她把他們放在心底最深處,她努力把自己當成這個時代的桑離沫。

  溫柔的聲音再次在離沫頭頂響起:「那個時候我、千景以及你舅舅都知道沫兒是另外一個沫兒了,沫兒一直長在山谷,哪有機會去認識其他人,而且在沫兒的腦子裡她根本沒有家的概念。」

  點點滴滴的淚水從唇邊流過,離沫輕舔了一下苦澀的唇角:「你們不怪我?」

  「傻孩子。」文夫人抬手輕輕拭去離沫臉上的淚水,「沒有任何一個人怪你,你不知道我是多麼高興你能成為我的女兒。那個木木的不知世事的沫兒離開了,我是有點心痛,但更多的卻是慶幸,我完全不敢想像等她滿雙十出谷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她天真的什麼都不懂,世間的人會把她當傻子,甚至我有時候在想沫兒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活到雙十的年紀,所以那個小沫兒離去了娘只有一點點的傷心,因為娘知道那個小小的沫兒下輩子一定會投胎到一個幸福和樂的家庭。然後我很高興老天把你帶給了我。」

  離沫抬頭看著文夫人,為什麼?

  文夫人眼裡滿滿的慈愛讓離沫心裡暖暖的:「那個沫兒離去了,我一度有跟著去的想法,是你的信讓我想繼續活下去。」

  「我的信?」離沫愣愣的。

  文夫人點頭:「是的,你的信,你每兩月與你舅舅交流的信。你不知道,第一次看到用血寫成的信,把你舅舅和千景嚇得連夜跑到我這兒來,以為你想不開在谷底出了意外。直到我們後來發現信上面的血跡是動物的血跡,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有一種預感沫兒不再是那個沫兒,直到後來千景去谷底看望你證實了我的想法。想死的心也就只有那麼一會兒,因為我實在是捨不得丟下你。沫兒給舅舅寫過的每一封信我都看過,從第一封的鬼畫符到後來的字跡清秀、纖巧,沫兒每一次的進步我都看在眼裡,我高興於沫兒的聰慧,欣喜於沫兒的靈巧。因此即使後來知道了沫兒的身份,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佔據了沫兒的身體,我只是感謝老天又給我送來這麼一個靈慧、可愛的女兒,我想要見她,我想要告訴她我是她的娘親,所以即使苟延殘喘,我還是活了下來。」

  離沫笑著流淚,然後撲在文夫人懷裡,緊緊摟抱著她:「那娘第一次看見我失望了嗎?」

  「怎麼會失望?我高興的不得了,沫兒和我想像中一樣,聰明、可愛、善良,特別是看到沫兒被逍遙王爺欺騙沫兒卻沒有報復他只是不著痕跡地和離,娘好佩服沫兒也好羨慕沫兒,娘好想知道沫兒是怎樣一個人才會那麼大度的不和欺騙你的人計較。我當年就是沒有做到這一點,到最後也一直沒有勇氣離開桑榮。」

  「我啊,我原來的名字也叫桑離沫,來這之前快滿二十七歲了……」離沫和文夫人相摟抱著躺在床上,離沫用懷念的口吻告訴了文夫人她的來歷。

  文夫人一直輕拍著離沫的後背,離沫說完,文夫人輕聲道:「說不定,沫兒上輩子就和我是母女,所以這輩子也才有這麼奇異的母女緣。沫兒也不必擔心你那個世界的爹娘,正如你所說你有個那麼孝順的妹妹和那麼多好朋友,你爹娘不會感到寂寞的,她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你爹娘,而你爹娘傷懷過後也一定在默默祈禱你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

  離沫輕輕點頭:「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那以後不要偷偷在睡夢中哭泣了,千景會替你擔心、難過,以後要想念家人就正大光明地想念,想哭就大聲哭,你身邊會一直有人陪著你。」

  離沫用雙手緊緊揪著被子,淚水迷糊了雙眼,她使勁點頭:「嗯……嗯……」隔了一會兒,離沫帶著濃重的鼻音道,「娘,我想睡覺。」

  「沫兒,睡吧,好好睡一覺,雖然千景說你一有空就睡覺,但是我知道你從來到這後一定都沒有真正睡好一覺,好好睡一覺吧,娘會一直陪著你。」文夫人把離沫抱在懷裡,右手有節湊地拍在離沫背上。

  聽到離沫平穩的呼吸聲,文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憐愛的笑意,不管是那個世界的離沫還是現在的離沫都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渴望關懷、渴望理解的孩子。「沫兒,即使只有三天命,娘也會好好陪著你。」文夫人輕輕吻著離沫的額頭。

  睡夢中,離沫更靠緊了文夫人,嘴角綻放一個甜甜的笑。

  「哇……咿呀……啊……」一隻小小的手在離沫臉上輕輕摸著。

  離沫眉頭皺了皺,然後緩緩睜開雙眼,一個白嫩的嬰兒躺在她身邊,離沫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她又穿越了?

  「沫兒,你醒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輕柔聲。

  離沫側身抱住她:「娘,我醒了。」

  「咿呀呀……」小嬰兒流著口水蹬腳。

  「娘,這個孩子是誰?」離沫用手戳了戳嬰兒細膩、滑嫩的臉頰。

  「千景說這個孩子是逍遙王爺的。」

  離沫繼續戳小嬰兒的臉頰:「原來是他啊,華沁的兒子。咦,娘,御大哥已經回來了嗎?」

  「回來有一兩個時辰了。」

  「回來有一兩個時辰了,那我睡了多久啊?」

  「你很厲害,一覺睡了七八個時辰,再一會天就要亮了。」一個淡然卻又帶著淡淡笑意的男子突然出現靠在門邊。

  「御大哥?你找到那個和尚了,那娘的解藥也找到了嗎?」離沫一向覺得自己的臉皮很厚,所以她不會在意別人說她太能睡。

  「沫兒,別擔心,解藥我已經服下了。」文夫人安撫著心急的離沫。

  「真的?」離沫從床上坐起,回身打量著文夫人,「娘,那你現在覺得如何?」

  御千景走進房門,拿起一邊的衣裳披在離沫身上:「才剛剛服下解藥還沒有那麼快見效,而且姑姑多年服毒,就算服了完整的解藥也還要調養上好幾年才能痊癒。」

  離沫拍拍胸口:「那就好,只要身體裡不再有毒,不論要花多少時間來調養我都不會在意。御大哥,空智和尚抓到了嗎?」

  御千景點頭:「已經交給微之了。」

  離沫張大嘴:「把他交給那個狐狸幹什麼?」

  「要用那個和尚勸服朝中想幫桑榮做事的人。」

  離沫撇嘴:「皇帝還真是狡猾。那穆易之現在那邊怎麼樣了?」

  「劉氏被桑榮軟禁,梨雪和程成把她救了出來,現在正在廂房歇息。」

  「怎麼不直接把她丟去逍遙王府?」

  「梨雪說要選好時機去才不會功虧一簣,劉氏一直不相信桑榮想篡位。」

  離沫點頭,也就是說梨雪表姐現在正在給劉氏洗腦。

  「沫兒,穿好衣服我們是時候去王府了。」御千景替離沫穿衣服。

  離沫羞怯的自己把手伸進衣袖裡:「我自己能穿。我們去王府幹什麼?」

  御千景淡淡一笑:「去把孩子還給穆易之,既然知道你已知道他的打算,我們就沒必要再保持虛假的平和,要把一切都和他說清楚。」

  「哦,好。」離沫穿衣、穿鞋、下地、站好。

  文夫人半臥在床上笑望著兩個小兒女,特別是看著一身淡然的御千景時眼裡的笑意更深,千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世人沫兒不再是逍遙王妃不再是穆易之的。

  「走吧,孩子我來抱。」御千景抱起床上正在咿呀叫的嬰兒。

  「娘,我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對文夫人關照了一句,離沫和御千景走入了夜色中。

  來到逍遙王府,天已濛濛亮。

  離沫站在御千景身邊,敲響了緊閉的王府紅色鐵門。

  「來了,來了,這一大清早的,誰呀?」一個睡眼朦朧的中年男子打開了大門。

  離沫臉上綻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桑離沫和御千景來訪,勞煩通報王爺一聲。」

  「王……王妃?!王妃快請進。」看清離沫的樣子,中年男子眼裡的睡意消失,恭敬地請離沫進門。

  離沫搖搖頭:「我已不再是逍遙王妃,勞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桑離沫和御千景帶王爺的孩子來訪。」

  「啊?」中年男子一時沒有明白離沫的意思。

  「你無須管那麼多,進去通報就好。」離沫淡淡道。

  「啊?哦,好。」中年男子跌跌撞撞朝內屋而去。

  不一會兒,一道身影飛身站在離沫身前。

  穆易之帶著一絲奇異的目光看著離沫:「沫沫……」

  離沫和御千景同時跪下向穆易之行禮:「草民拜見逍遙王爺,王爺千安。」

  長長的沉默,現在的離沫是平民,沒有經過王爺的允許她不能起身,不能抬頭直視。

  「唉,沫沫,隨我來吧。」穆易之身形落寞地走在前面。

  在向書房走去的路上,離沫遇見了仍舊一張面癱臉的劉勤,眼帶愧疚的紅琳,欲語還羞的穆允、穆語,以及看見她就一臉興奮的小桃。

  「王妃,您的病終於好了。」小桃開心地跑到離沫身前。

  離沫摸摸小桃的包包頭:「小桃,我不再是王府的王妃,半個多月前我已經和你們王爺和離了。」

  「啊?」小桃震驚地說不出話。

  紅琳、穆允、穆語也滿臉震驚,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而劉勤卻是眼神銳利地盯著離沫。

  離沫輕輕一笑,淡淡掃了劉勤一眼後就和御千景翩然離去。

  「沫沫,千景,你們坐吧。」看離沫和御千景一直恭敬地低著頭不說話,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煩躁。

  離沫和御千景齊聲道:「草民不敢。」

  又是長久的沉默,穆易之潤了潤乾澀的嘴唇:「沫沫,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離沫還是恭敬地低著頭:「王爺,您是王爺,民女是平民,豈敢和王爺平起平坐?」

  穆易之眼裡苦澀難擋:「沫沫,別這樣對我,好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可是真正到了這一天,他卻覺得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沫沫對他這麼生疏。沫沫是這一年來他覺得最溫暖的存在,現在這溫暖的存在將要不再屬於他了嗎?不,他不要,他把沫沫從山谷裡帶出來,她就應該一直是屬於他的。

  「王爺,民女今天是來要把王爺的孩子還給王爺。」離沫把御千景懷裡的孩子抱過,再低著頭把孩子遞到穆易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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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50: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王爺。」穆易之久久沒有出聲也沒有接過孩子,離沫更把手上的孩子往穆易之身前送了一步。

  「沫沫,我們之間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離沫還沒有開口,御千景就先出聲了:「請王爺不要再強人所難,沫兒沒有報復您的欺騙,她現在能心平氣和地對您,請您不要再要求太多。」

  沫兒?他叫她沫兒?穆易之心裡莫名地一窒:「這是我和沫沫之間的事,駙馬無資格評論。」

  御千景也沒有抬頭:「稟王爺,皇上已經撤了草民和瑞寧公主的婚約,草民的未婚妻一直都是沫兒。」

  「一直都是沫沫?什麼意思?」穆易之的臉色變得黑黑的。

  「稟王爺,沫兒六歲的時候由家父、家母向沫兒母親定下了婚約。」

  穆易之低下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沫沫,你怪我欺騙了你。」

  離沫堅定搖頭:「民女不敢。王爺一心為了珍愛的女子,民女羨慕、佩服都來不及怎會怪王爺?再說了,民女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平民。」怎麼敢怪罪高高在上的王爺?

  「你就是在怪我。」

  離沫不說話,這種無意義的事她不想再和他爭辯。

  「沫沫,不要管那封休書,回到我身邊,我向你保證我今後絕不再騙你。」穆易之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急切。

  「謝王爺抬愛,民女和千景快成親了。」

  御千景抬頭笑著邀請穆易之:「草民斗膽,還請王爺到時前來觀禮。」

  「呵呵,都這個時候了沫沫還在激我,你無需激我,我已經認識到我的錯誤了,只要你再回到我身邊我一定加倍對你好,甚至這天下,我願和你共享。」

  離沫終於抬起了頭,她疑惑地看著穆易之:「請問王爺,這話是何意?」

  穆易之看著離沫,眼裡充滿了訴不盡的愛意:「你用手段讓我寫了休書我不追究,因為是我欺騙你在先,可是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我,因為我喜歡你。你回來我身邊,等我得到這天下,你就是我的皇后。」

  離沫不可思議地看著穆易之:「我是你的皇后?請問,你把你心愛的貴妃娘娘放在什麼位置?」

  穆易之笑得胸有成竹:「菱兒她現在神智不清,所以她不可能為後,就算她沒有生病,她也不可能為後因為……」

  「因為她是你皇兄的貴妃?」離沫雙眼被怒火充滿,顯得異常明亮,「逍遙王爺,我很好奇你下決心奪皇位的時候給了貴妃娘娘怎樣的承諾?貴妃娘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為後,那麼你給了她什麼好處,承諾她只有她生下的孩子才是你的太子?還是告訴她即使她不能為後這一生你也只愛她一人?」

  穆易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沫沫,菱兒她很柔弱,她不會威脅到你。」

  「哈,」離沫嗤笑一生,「看來我猜對了呢,那兩個承諾你都給了桑青菱吧?穆易之,你說你喜歡我,你愛桑青菱,看來從頭至尾你愛的只有你自己和權勢。」她真的等不及看到他知道桑青菱真面目後的臉色了。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愛你和菱兒,我想給你們最好的,有什麼錯嗎?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先決條件是我這一生只能有你一個,可是我和菱兒相識在前,我愛了她十多年我不可能忘記她,我向你發誓,就算我當了皇帝我也只會有你們兩個,行嗎?」

  「唉呀,真是負責任的好男人啊。」離沫輕聲讚歎,她現在總算看清穆易之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一部分了:自以為是。

  「沫沫,回到我身邊,我會把天下最尊貴的位置獻到你手裡。」穆易之雙眼瞪大等著離沫的回答。

  「啊,啊,我對你說的什麼天下最尊貴的位置有點好奇,你是想我和你一起當皇帝嗎?這歷史上好像從來沒有出過女皇帝吧?」

  御千景把頭偏向一邊以免笑出聲,沫兒太會歪曲人家話裡的意思了。

  「對女人來說天下最尊貴的位置是皇后之位,我向你保證,那個位置一定是你的。」穆易之沒有在意離沫話裡的其它意思,他一徑認為離沫聽到他的保證一定會再回到他身邊。

  離沫擺擺手:「那就算了,如果是讓我一起和你當皇帝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穆易之臉上的笑容消失,眼裡的光芒退卻換上噬人的冷意:「你一開始就不相信我說的。」

  離沫笑瞇瞇地點頭:「你總算明白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信任你,即使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那麼你今天來純粹就是為了和我攤牌?」

  「是呀,因為我已經不能忍受別人再把我看成你的王妃,我也不想再和你這麼虛偽的人見面。」

  「虛偽?」穆易之面色平靜地重複。

  「嘴上說你只愛桑青菱,但還是收了那麼多女子放在府裡供你發洩,最後還為了不讓我發現你的過去而殺了她們,這不僅虛偽還應該再加上狠辣、惡毒。明明就是想當皇帝,卻把自己說成是一個逼不得已才造反的英雄,這不是虛偽嗎?明明就是想再利用我,卻拿榮華富貴來引誘我,這不叫虛偽嗎?這些都還不算虛偽,我不知道什麼才是虛偽了。」離沫也說得平靜不已。

  御千景看著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一直都知道這丫頭雖懶卻很精明而且很能說,他以前可是經常被她的話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去,今日果然再次把穆易之說得還不了口。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卻被你一句虛偽抹消,」穆易之坐在椅子上,身上散發著令人不敢接近的冷意,「沫沫,你以為我是在求你回來嗎?」

  「哈?」離沫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御千景,「千景,我什麼時候認為王爺是在求我回去?」

  御千景認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你最好還是問王爺吧,既然是他這麼說那他一定最清楚。」

  「夠了,」穆易之把書桌上的硯台和書全部掃在地上,「桑離沫,你以為我一定要靠你才能完成大業?我告訴你,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御千景拉著離沫後退幾步躲過亂飛的書紙。

  聽了穆易之的話,離沫本想開心地鼓掌,卻被懷裡吐著泡泡的嬰兒擋住,無奈,離沫只得用眼神向穆易之表達她的開心:「真是太好了,我們終於有一致的看法了,我一直都不是非你不可,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不然我會像華沁一樣死皮賴臉地賴在你身邊,就是死也要死在你眼前讓你一輩子記得我。真是幸好幸好,我們雙方都不是非對方不可。」

  御千景感激地拱手:「多謝王爺成全。雖然王爺對沫兒不是非她不可,可是草民從十歲的時候就在等她長大了,這一輩子草民是非她不可。」

  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恨意:「你以前答應同我合作都是為了她?」

  御千景大方點頭:「之前因為沫兒草民是真心想要幫王爺,因為草民想她過的更好,可是聽了王爺對沫兒的計劃,草民才知道王爺對沫兒的情是假的,是為了利用她,那個時候草民就決定要把沫兒搶過來,因為我能給她一輩子的真心。」

  「呃……」離沫臉紅,這告白是不是要另選一個地方說比較好?

  穆易之雙拳握得咯吱咯吱響,他要如何告訴她他對她的情不是假的,雖不及菱兒那麼深,但是他也是真的愛上了她呀。不管他再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了吧,因為他剛剛對她說出了「並不是非你不可」的話,可是……可是他不會放手,七天,再等七天,沫沫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王爺,你已經給我寫了休書,皇帝陛下也同意把我的名字從玉牒上除去,所以我和你的夫妻關係也到此結束了,請王爺今後自己保重。這個孩子,」離沫把嬰兒放到書桌上,「你已經不用想辦法讓我認他為義子,你可以直接交給桑青菱撫養。最後,孩子的母親很愛你,明知道你要殺她,卻還是回到了你身邊。不論她過去如何,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給她一個名分吧。」

  穆易之眼神淡漠地看著桌上的嬰孩:「他的母親已經被我殺了。」

  「……」離沫無語了。

  「王爺,草民告辭。」御千景拉著離沫向書房外走去。

  「沫沫,」穆易之叫住離沫,待離沫回頭,穆易之對離沫露出了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你很快就會回到我身邊。」

  離沫翻了一個白眼,扭頭走人。

  「喵……」門外傳來一聲貓叫。

  離沫皺眉,這個貓叫聲聽起來怎麼非常刺耳?

  「開始了啊。」御千景輕輕道,同時拉住了離沫。

  「怎麼了?」離沫不解地問著御千景。

  御千景回頭對一直把眼光放在離沫背上的穆易之道:「王爺,想請你去看一場戲,有興趣嗎?」

  穆易之略一思索就走到離沫兩人身邊:「有何不可?」

  「呃……那個孩子……」離沫看穆易之似乎想把那個孩子扔在書房不管。

  穆易之對著天空拍手掌,穆允馬上就從天而降在三人身邊。「王爺,有何吩咐?」

  穆易之指著書桌上的嬰兒:「帶下去仔細照顧著。」又對離沫和御千景道,「走吧。」

  「王爺,請帶我們去貴妃娘娘的住處。」御千景對穆易之道。

  「菱兒的房間?去哪兒幹什麼?」

  「當然是看戲呀,只有到她那兒才能看到這齣戲。」

  穆易之皺眉,然後轉身走在前面:「跟我來吧。」

  沉默地走了十多分鐘,離沫他們來到了北苑。

  穆易之剛伸手打算推開房門,就被御千景在背後一點停止不動了。

  御千景輕聲道:「王爺,站在這裡好好聽著吧。」說罷不再管他,拉著離沫也靜靜站在一邊。

  「你放心和她說,我會在門外幫你守著。」門打開,一個身段窈窕、婀娜的女子走了出來,是文梨雪。

  看見保持著開門姿勢的穆易之,文梨雪眉一挑:「喲,逍遙王爺,久仰你的大名。」

  穆易之只有眼珠轉了幾圈。

  「呵呵,」文梨雪捂著嘴輕笑,「千景哥,沫沫,咱們不能讓英明、偉大的逍遙王爺站在門口,讓他當門神太屈才了。」

  「哦,那你說站哪兒比較好?」御千景無所謂地問道。

  文梨雪眼珠一轉:「去窗台,那裡能把房間裡的情況看清楚,免得王爺到時還說是我們一手安排的不相信我們的話。」

  「那帶我們過去。」穆易之被御千景輕輕一提就站到了窗台邊。

  「王爺,要聽好、看好噢。」文梨雪對穆易之輕笑,然後站在了離沫身後。

  穆易之的眼睛正對著窗台的縫隙,房間裡的情況盡收眼底,他看見房間裡除了神智不清的菱兒還多了一個人,穆易之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那是菱兒的母親劉氏,她什麼時候來王府的,怎麼沒有人通報?

  劉氏看著眼神癡呆的桑青菱眼淚直掉:「菱兒,你別……別再這個樣子了,我已經都知道了,你爹……你爹要你裝瘋。」

  桑青菱的雙眼還是呆呆的,好似沒有聽見劉氏的話。

  「菱兒,我苦命的女兒,我們娘倆的命怎麼這麼苦?你知道嗎,你爹他要造反,他想當皇帝,我勸他不要那麼做,他卻把我關起來了。而且他還告訴我,這些年他都用我的性命相要挾讓你幫他辦事,幫他挑撥王爺和陛下的關係……」

  劉氏哭得泣不成聲,臉上的妝全部被哭花,哭了好長時間她才繼續說:「菱兒,不要幫你爹做那些要殺頭的事了,那個殺千刀的告訴我先皇、先後會死都和你有關,菱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窗戶外的穆易之眼睛瞪大,心跳也不斷加快。

  「菱兒,告訴娘是怎麼回事?你爹說我們一家都是死罪,除了自己當皇帝誰也救不了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劉氏輕搖著桑青菱的雙肩。

  「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一直被穆易之認為神智不清的桑青菱此時清晰、正常地開口說話了,她眼裡令穆易之心疼、愧疚的癡傻也被清明和冷漠代替,「小時候你給我做的那些糕點都被爹下了毒,而我奉爹的命去討好當時的五皇子現在的逍遙王爺,所以我把那些有毒的糕點送給了五皇子。五皇子想得到父母的關注,他又把那些可口的糕點送給了先皇后,沒過兩年,皇后就被毒死了,之後先皇也被同樣的方法毒死。」

  「怎麼會?你和王爺都吃了那些糕點,為什麼你們會沒有事?」

  桑青菱的眼裡還是一片冷漠:「這就是我那偉大爹爹的高明之處了,那些糕點裡都有毒,可是我和王爺喝的水卻是解藥,所以我們吃了那麼多的有毒糕點都沒事。」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當初你明知道那些糕點是有毒的為什麼還要送給王爺?」劉氏心裡慌的完全沒有了頭緒。

  「我是成了當時太子的側妃後不久才知道那些糕點是有毒的,是爹親口告訴我的,為了威脅我為他辦事才告訴我的。」

  「你爹他要你幫他幹什麼?」

  「幹什麼?很簡單,給陛下和王爺製造誤會,挑撥他們間的關係;模仿陛下的筆跡,擬造以假亂真的聖旨,還有些七七八八的雜事,怎麼樣,很簡單吧?」桑青菱對劉氏飄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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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5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劉氏全身無力地坐在桑青菱身邊:「我們桑家真的完了嗎?沒有退路了嗎?」

  桑青菱冷著張臉不語。

  「菱兒,你爹已經定下了攻打皇宮的時間,想個辦法,快想個辦法阻止你爹。」劉氏的幸福在於一輩子和桑榮兩人一起永不分離,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有多少的富貴榮華,多少的滔天權勢,她只想他們兩人永遠在一起。她不希望桑榮當皇帝,因為他當上了皇帝就會有更多的女人插入他們中間,當年她連一個文心穎都忍受不了,就更別想要她現在忍受更多的女人。

  「那很好,他只要能成功當上皇帝,我也就自由了。」桑青菱不為所動。

  「不行,你爹不能當皇帝,你爹……」

  「為什麼爹不能當皇帝?娘,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變過,你不希望爹當皇帝應該是不希望他妻妾成群吧?你看,桑家的人真的很瘋狂,你為了爹,聯合護國寺的和尚欺上瞞下製造出足以動搖國本的謠言,不過是為了爹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可憐你這麼多年一個人在那裡沾沾自喜,卻不知道爹在外面養著好多女人,她們給爹生了好幾個兒子,最大的兒子只比我小四歲;爹則是為了權勢而瘋狂,因為你是丞相的女兒,所以他用甜言蜜語把你娶回了家,最後順利得到丞相之位。後來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文心穎,她是天下第一的高手,爹想利用她網絡江湖勢力,又花言巧語地把她騙回了家,誰知文心穎嫁人後一心相夫教子不再理會江湖事,他的計劃落空,正好你用我捏造了那樣的謊言,你不知道爹有多麼感謝你製造了那樣的謊言。」

  「而我呢,呵呵,」桑青菱慘敗地笑著,「我也不愧是娘你的女兒,這一生為情瘋狂著。小時候喜歡易之,一心想要當他的王妃,可是爹為了權勢把我送進了宮成了太子的側妃。在我剛剛喜歡上太子的時候,爹給我當頭一棒,他讓我在太子和易之之間製造混亂,他讓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可是,心不受理智控制,我愛上了太子,我不能容忍他寵幸其他妾侍,我想獨佔他的目光,所以我不知不覺地把太子的幾個寵妃弄死了,到最後太子只寵我一個人。這都要感謝爹對我從小到大的教養,爭寵、耍手段,這後宮裡的女人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

  離沫在心裡為劉氏和桑青菱感到一絲悲哀,這兩個女人正如她們自己說的,她們這一生為情瘋狂著,可是瘋狂之後得到了什麼嗎?沒有,什麼都沒有得到。

  「太子成了陛下,大臣都要求為後宮添磚添瓦,後宮裡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女人越來越多,那麼多的女人我不能一個個弄死,所以我給她們一個個下了永遠不能生育的藥,能生下陛下孩子的只有我桑青菱,其他人誰也沒有資格。可是,娘,你的親戚,劉妃那個賤人她不但害了我的孩子,還告訴我陛下根本不想要我生下的孩子,這怎麼可能?陛下怎麼可能不要我生下的孩子?」桑青菱抓著劉氏,神情狂亂。

  「菱兒,你冷靜,你冷靜下來。」劉氏安撫著桑青菱。

  「冷靜?要我怎麼冷靜?這一切都是爹的錯,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后,陛下唯一的皇后,不用傻傻得在逍遙王府裝瘋,不用把逍遙王爺當作陛下忍受思念的折磨,不用忍受逍遙王爺噁心的撫摸……」

  離沫、御千景、文梨雪同時轉頭看著穆易之,被一心疼寵、珍惜的女人這樣侮辱,他心裡是什麼滋味?

  即使被點了穴道,穆易之額頭的青筋也是一跳一跳的,眼裡流著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哀的光芒,他此刻只覺得他的這一生都是笑話,怪不得沫沫會那麼堅決地離開他,因為他根本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傻瓜啊,看不清是非的大傻瓜。

  「哈哈哈……」桑青菱的笑聲裡充滿了瘋狂,「桑榮他想當皇帝?他做夢!他除了有天一樣大的野心,他哪點比得上陛下?他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當上皇帝。還有穆易之,他也是傻瓜一個,陛下那麼維護他,他卻絲毫不領情,還處處和陛下作對,我不會讓他對陛下不利的。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聽桑榮的話在穆易之面前裝瘋賣傻嗎?我知道他想把我搶回他身邊,我知道他還想搶陛下的皇位,所以我要先下手為強殺了他,這樣他就永遠不能搶陛下的皇位,而且也沒有人知道我是故意殺他的,反正我是瘋子,哈哈……」

  離沫同情地看了一眼穆易之,想必他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

  文梨雪摸著下巴:「我覺得那個女人離真正的瘋不遠了。」

  御千景輕輕摟抱著離沫:「她瘋不瘋和我們無關。」

  離沫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地靠在他胸膛上:「不過還是有點可憐她,說起來,這一串串的陰謀裡她是最無辜的,都是被桑榮給逼上了絕路。」

  「小聲點,裡面會聽見我們的談話。」御千景把嘴唇放在離沫耳邊吐著熱氣,滿意地看見離沫輕輕縮了一下脖子。

  離沫只覺得耳朵邊癢癢的,她轉頭往身後看了一下,卻不想正好把自己的嘴唇送到了御千景的嘴邊。

  御千景暗笑著不動,享受著兩唇相貼的美好。

  離沫瞪大眼,一時沒有回過神,她只看見御千景深邃、黑亮的雙眼裡現在全是快要流瀉出來的笑意。

  御千景不滿足地在離沫嘴邊輕蹭,唉,好想好好吻她一下,可惜現在時間、地點都不適合。把突然間回過神漲紅臉的離沫按在自己懷裡,御千景警告地看了一眼正調笑看著他的文梨雪,然後無視惱恨看著他的穆易之。

  穆易之只覺喉嚨裡有一股腥甜似要強行冒出來,他想把離沫從御千景懷裡搶出來,更想踢破房門進屋對著桑青菱大吼,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待真心愛著她的他?哈哈哈哈,菱兒來王府,來到他身邊只是為了要殺他,只是為了他再沒有命搶皇兄的皇位,這真的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啊!

  感覺到周圍有一股說不出的不舒服,離沫從御千景懷裡探出了頭,卻在看到穆易之嘴邊的血跡時嚇了一跳:「御大哥,穆易之吐血了。」

  御千景輕輕看了一眼穆易之,然後定定看著離沫的雙眼:「沫兒,以後要叫我千景。」

  離沫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御千景眼裡的熱度讓她身上有點發燙:「不就是一個名字,隨便怎麼叫都可以啊。」

  御千景微笑,懶散的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沫兒也知道害羞了啊。

  「千景,你看穆易之,他嘴邊的血跡越來越多了,他不會是在咬舌自盡吧?」離沫靠在御千景懷裡,眼巴巴地看著穆易之。

  咬舌自盡?文梨雪差點笑出聲:「他都已經被千景哥點了穴道,還怎麼咬舌自盡?我看多半是聽了桑青菱的話被氣得氣血上湧。」

  「好神奇,原來真有人被氣得吐血啊。」離沫瞭解地點點頭。

  穆易之嘴角的血跡更多了,這一次是被離沫氣出來的。

  「菱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去向陛下認罪,懇求他能饒你和你爹一命。」劉氏在屋內斬釘截鐵地說道。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讓你去向陛下說明我是一個壞女人,說我害他這麼多年沒有子嗣……」

  「噓,沫兒,聽,裡面沒有聲音了。」御千景用手指在窗戶上戳了一個洞。

  「我看看……」離沫掂起腳尖向洞內看去,然後倒抽一口氣,「桑青菱……桑青菱她……」

  御千景摀住離沫的雙眼:「沫兒,別看。」

  早就透過窗戶縫隙看清一切的穆易之全身被悲哀充滿,眼裡也空洞地看不到任何亮光,菱兒居然已經心狠到殺了自己的母親,她和她的父親還有什麼分別,他愛的菱兒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

  「王爺……」劉勤急沖沖地跑過來,在看到穆易之滿臉衰敗時臉色大變,「你們休得傷害王爺。」

  御千景輕輕在穆易之的背後一撫,穆易之軟軟倒在地上。

  「你們……」劉勤扶著穆易之,看著離沫,雙眼閃著冰冷的殺意。

  離沫毫不在意劉勤的敵視:「他吐血和我們無關,完全是由你敬愛的貴妃娘娘一手造成。」

  「胡說,貴妃娘娘她神智不清怎會把王爺氣得吐血?」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劉勤對離沫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這就需要你自己去問你尊敬的貴妃娘娘了。」離沫平靜的態度更讓劉勤氣得咬牙。

  「喲,你們都圍在這兒幹什麼?迎接朕嗎?」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

  御千景摟著離沫轉身,穆微之笑嘻嘻地站在他們身前,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俊秀男子,男子手裡提著一個全身萎靡不振的和尚。

  離沫腦子裡靈光一閃:「唉呀,這個和尚不是那次我在街上遇見的和尚嗎?丞相夫人當時在找他要一些能讓貴妃娘娘凝神的香料呢。」

  穆微之一把把爛軟如泥的和尚扔在眾人中間:「就是他,給桑榮、桑青菱提供毒藥的罪魁禍首。」

  「陛下……」聽見穆微之聲音的桑青菱滿臉驚喜地打開了房門,她淚光盈盈地看著穆微之,「陛下,您是來接臣妾回宮的嗎?」

  穆微之和劉勤滿臉驚異地看著全身鮮血的桑青菱,她幹了什麼?

  「你……」穆微之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陛下,臣妾的父親、母親想造反,請您快派兵去抓他們。臣妾的母親勸臣妾幫他們造反,被臣妾……被臣妾不小心誤殺了。」

  離沫不敢置信地看著桑青菱,老天爺,這個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都還在說謊?明明是她不甘心劉氏去向穆微之說明他們一家的真面目,她現在卻把一切罪責推到劉氏和桑榮身上,難道她還想做回清白污垢的貴妃娘娘,等著天下人稱頌她大義滅親?

  「真是有夠無恥的女人。」文梨雪不屑地看著桑青菱。

  劉勤呆了一下,貴妃娘娘殺了丞相夫人?

  「陛下,臣妾的母親已經死了,請您饒恕臣妾父親一命,臣妾只剩他一個親人了。」桑青菱跪在地上流著淚懇請穆微之。

  穆微之瞇著眼:「愛妃不是神智不清嗎?怎麼突然就好了?」

  「臣妾剛剛被母親一激就全部好了,謝陛下關心。」

  文梨雪在一邊作嘔吐狀,引得穆微之眼裡笑意連連。

  「那個……貴妃娘娘,剛剛我們有四個人在外面聽你和丞相夫人的談話。」離沫輕輕開口,看接下來桑青菱還要怎樣顛倒黑白。

  桑青菱抬頭淡淡望了一眼離沫,然後平靜轉頭對穆微之道:「陛下,雖然臣妾之前神智不清,但是現在對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記得一清二楚。臣妾記得父親來過逍遙王府,還記得他告訴臣妾他要和逍遙王爺聯手推翻陛下,而剛剛母親更是告訴臣妾,逍遙王妃是臣妾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的母親被臣妾母親下毒害得幾年不能下床,更害得她們母女不能相認。妹妹,你是來找我們報仇的吧?母親已經死了,你的怨,你的恨儘管報到我身上來,我為母親一力擔下。」

  「哈哈,離沫,你被倒打了一耙噢。」穆微之幸災樂禍地看著離沫。

  「切,我無所謂,反正這是你的江山,她是你的妃子。」離沫不耐煩地用腳敲著地面。

  「陛下?」桑青菱疑惑地看著和離沫說笑的穆微之。

  「桑青菱,你什麼都不用說,這些年你做了些什麼朕都調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你當年給了易之有毒的糕點,包括你殺了朕的幾個妃子,包括你下藥讓後宮所有除你之外的妃子不能生育,還包括你偷擬聖旨害易之差點死亡。」看著跪在地上蓬頭垢面的桑青菱,穆微之心裡痛恨不已,就是她和她父親搞得皇宮沒有一天安寧。

  「陛下,請您明察,臣妾是冤枉的。」桑青菱臉上沒有一點心虛。

  「早就已經明察過了,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你這個女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禍害。」文梨雪萬分不齒桑青菱,這樣的女人活在世上真的是災難。來到笑望著她的穆微之身邊,「我文家幫你抓出了禍首,我表妹、姨娘、表哥以及我自己可以隨時離開京城了吧?」

  「別急,別急,桑榮還沒有抓到呢。」穆微之不著痕跡地把狼爪放在文梨雪肩上,「走,我們到一邊去好好談談。」

  走幾步,穆微之回頭對失魂落魄的穆易之道:「易之,那個和尚知道一切事情,你還有什麼疑惑就問他,你理清了思緒之後我們好好談談吧。」

  「陛下……」桑青菱起身想跟著穆微之而去。

  「桑青菱,陛下已經撤消了你的貴妃之位,現在你和桑榮一樣是帶罪之身。」俊秀黑衣人面無表情地擋住了桑青菱。

  「撤消?陛下撤消了我的貴妃之位?騙人,你騙人,陛下才捨不得離開我,我是他唯一的皇后人選。」桑青菱厲聲嘶吼。

  「陛下的皇后只可能是文家現任當家文梨雪族長。」黑衣男子說完後靜靜等著桑青菱發作。

  「呃……好有個性的暗衛。」離沫對黑衣暗衛送去一抹崇敬的光芒。

  御千景無奈地拉著離沫大步離開,那個暗衛之所以那麼有個性是因為那些話都是狡猾如狐的皇帝陛下教他那麼說的,一是為了再氣氣桑青菱,二是明白告訴御千景文梨雪是他皇帝陛下的了。

  「啊……啊……」淒厲的尖叫聲在離沫身後響起。

  桑青菱這回是千真萬確地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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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50: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穆易之神色漠然地坐在書房內,劉勤、穆允、穆語、紅琳默默站在一邊。

  「王爺……」很久很久之後,劉勤突然開口想勸勸穆易之卻不知道該勸他些什麼,被自己喜歡的人欺騙、耍弄了這麼多年,王爺沒有像桑青菱一樣發瘋他們就該謝天謝地,他們現在又要如何不再讓他傷心呢?

  穆允、穆語、紅琳都抬起頭欲言又止地看著穆易之。

  外面暖陽當頭,穆易之卻覺得自己全身發冷,冷得他的心都在哆嗦。從懂事起到現在,他和皇兄一直不斷爭鬥,爭父皇、母后的注意力,爭大家讚賞的目光,到後來爭女人,爭皇位,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要這樣過下去了,可是他的人生卻被他愛的人幾句話就推翻了,說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都是無用功,這叫他情何以堪?

  最叫他不堪的是因為那份他自以為是的愛情他利用了無辜且真心愛著他的沫沫,原本他還想得到皇位後叫沫沫回到他身邊,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原來真的有報應啊,人在做天在看,桑青菱殺了自己的母親,發現得不到想要的愛情所以瘋了,她倒好,她瘋了一切都和她無關了,可是他呢?他有何面目去面對皇兄和沫沫?

  穆易之雙手握的緊緊的,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桑青菱連同他一起殺了,或者是學她瘋了,那他現在也不用面對如此難堪的局面。

  「王爺,你相信那個和尚說的那些話嗎?會不會是皇上……」穆允仍舊不相信這一切事情的源頭都是桑青菱和她的母親。

  「穆允,讓盟裡的人去端了桑榮在護國寺的據點,另外給我活捉桑榮。紅琳、穆語,你們也一起去,桑榮身邊有很多高手。」穆易之用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下令,桑榮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他不會放過。

  「是,王爺。」得到命令的三人迅速退了出去。

  「劉總管,看好空智和尚,別讓他被桑榮的人劫走了。」穆易之說著往外走去。

  「是……王爺,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劉勤擔憂地看著滿臉哀莫大於心死的穆易之。

  「我去找皇兄。」

  在皇宮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穆易之,通過皇宮內暗衛的引領,穆易之來到了離沫幾人停留的小莊園。

  穆易之來的時候,離沫、御千景、文梨雪、穆微之正圍著一張大圓桌喝茶、吃糕點。

  被穆微之氣得臉通紅的文梨雪第一個看見憔悴的穆易之:「啊,逍遙王爺,我們都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皇弟,你來了,快坐。」穆微之慇勤地為穆易之搬過了一張凳子。

  離沫和御千景偷笑,穆微之終於能正確表達他心裡的兄弟之情了。

  「皇弟,你有什麼對我說的嗎?」穆微之期待地看著穆易之。

  離沫好笑地瞥了一眼穆微之,這狡猾的狐狸有時候純潔的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居然還會期待被他整了這麼多年的穆易之會給他好臉色。

  「皇兄,我已經派虎嘯盟的人去圍剿護國寺了。」穆易之神色平淡,他知道在座所有人都已經知曉虎嘯盟是他的勢力。

  「你也派人去了啊?哎呀,小梨雪,你說,你傲龍宮的人會不會和皇弟的人打起來?」穆微之優雅地喝一口茶、吃一口糕點。

  傲龍宮?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苦笑,原來皇兄背後還有這麼大的勢力,他,從來就沒有贏過皇兄啊。

  「你當我傲龍宮的人是笨蛋啊?既然目標都一致,他們才不會拒絕前去幫忙的人。」文梨雪狠狠瞪了一眼穆微之,混蛋,居然不知不覺地就被他把文家的隱藏勢力給套了出來,現在還要無償幫他忙,這一次來京城真是虧了血本。

  「皇兄,我想知道當年父皇的遺詔是怎麼回事,明明說好把皇位傳給我,為什麼又急急給我封王送往封地,後來還由你當了皇帝?」穆易之問出了心裡的最大疑惑,「菱兒當年看過詔書,她告訴我上面寫得是我的名字。」

  穆微之瞇著眼端起碧玉般的茶杯:「當年父皇確實把皇位傳給了你,那份詔書還是我親手所寫,但是後來父皇什麼也沒來得及交待就仙逝了,再打開詔書的時候上面的名字已經變成了我的。那份詔書是父皇重新擬的,至於原因我也不清楚。」

  「詔書上的名字之所以會被改要麼是先皇臨終前發現了什麼,知道把皇位傳給逍遙王爺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要麼……」御千景看了兩人一眼,「要麼有人用你們父皇的名義篡改了詔書。」

  「篡改詔書的話就有可能是桑青菱,因為她曾經不是擬了一份置逍遙王爺於死地的詔書嗎?」看穆易之的臉色一黯,文梨雪嘴角微勾,敢傷害她文家的人她怎麼會讓他好過?

  「詔書的事情,等抓到桑榮一問就明白了。」離沫輕輕道。

  「桑榮不是個簡單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抓到他。」文梨雪斂眉凝思,如果沒有抓到,就代表她一直要為狡猾的皇帝做免費工,唔,一定要盡快抓到桑榮那混蛋。

  「只要把他手下的勢力搗毀,他能不能被抓到根本無所謂,我倒是期待他能翻起一些大風浪,日子這麼無聊,需要他給我添點樂趣。」穆微之對眾人妖嬈一笑,除了穆易之無所覺,其餘人都狠狠打了個冷顫,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混蛋皇帝!

  「十八歲就開始計劃,果然是成名要趁早嗎?不得不說,桑榮真的是個人才,有野心、善隱忍,唯一缺乏的資質就是沒有治理天下的雄才大略,不過這也是最致命的一點,就算他能打下這天下估計也坐不穩這天下。」離沫輕輕感歎。

  桑榮十八歲以前只是個尋常人家的普通孩子,除了樣貌清秀,他沒有值得令人多看一眼的特點。但或許是小時候家裡很窮,他嚮往權貴,嚮往一擲千金,嚮往紙醉金迷的生活,從小開始努力讀書直到十七歲才勉強擠入末等官員行列。他的一幅好相貌給他後來的道路幫了大忙,當時在任的劉丞相的女兒劉葒看上了他,僅僅和劉葒接觸了幾次,他就從末等官員升上了五品,他嘗到甜頭,知道丞相的女兒能帶給他嚮往的繁華,所以他費盡心思娶到了劉葒。

  和劉葒成親兩年後,劉丞相卸甲歸田,他的位子由女婿桑榮繼承。當了丞相的桑榮嘗到了權勢的滋味,他越來越不滿足,他想坐萬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於是他開始暗中在朝廷拉幫結派了,只等時機一到就讓皇帝下台。但先皇是個很精明的皇帝,他察覺到了桑榮的謀亂之心所以開始打壓桑榮,那兩年桑榮過的很不得志。後來江湖第一高手文心穎出現了,她是個漂亮的女子,江湖上的人也很尊敬她,所以桑榮又把主意打到了文心穎身上,他覺得有了文心穎坐鎮的江湖勢力,他必能奪得這天下。

  眉清目秀、翩翩公子,文心穎沒有躲過桑榮編織的情網,她不顧文家家規,不顧桑榮已有妻室,毅然以妾的身份嫁進了桑家。但桑榮沒有料到的是,文心穎嫁人後完全不理會江湖事,桑榮絞盡腦汁想要說服她在江湖上立威,文心穎只是笑笑了事。桑榮為了自己的目的格外寵愛文心穎,這令劉葒妒嫉、不安,因為成親幾年沒有生育所以她不能阻止桑榮納妾,但是眼看桑榮對文心穎越來越好,她嫉妒的快要瘋狂。幸好,不久之後她懷孕了,她高興不已,她以為她有了孩子定能讓桑榮重新注意到她,但是有一天聽家裡的老嬤嬤說她懷的可能是女孩,劉葒又急了,女孩終究是要嫁人的不能繼承家業,如果她真的生了女孩那桑榮還是不會重視她。

  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劉葒想出了一個辦法,如果她生下的孩子天生帶福,那麼這個孩子不論男女都會得到桑榮的重視,甚至她也會因此重新得到桑榮的寵愛,於是劉葒去護國寺花大錢請住持幫忙。護國寺的住持法智大師是個有為的高僧,聽了劉葒的請求他嚴肅拒絕了劉葒還告訴她做這等事有損陰德,劉葒氣沖沖地回家了。第二日,護國寺的另一個和尚找上了劉葒,他就是空智。空智和尚雖是個出家人,但心裡的貪慾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多、要大,他想發財,想當住持所以他找上了劉葒。

  空智雖是一個不怎麼樣的人,但是他有一項絕活——調香。和劉葒商量過後,他讓劉葒引下了香料水,讓她能在生產那一天生下一個滿身帶香的胖娃娃。之後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劉葒生下的女兒桑青菱有了「天生異相,位尊至極」的傳聞。桑榮為這個傳言欣喜、瘋狂,雖然後來知道這個傳聞是劉葒一手捏造出來的,他卻沒有在意,假的他也要把它弄成真的。果不其然,先皇把桑青菱內定為了皇子妃。桑榮離自己的目標又進了一步,行事也更加小心了,他不能讓任何人抓到把柄。他偷偷殺了法智大師助空智和尚當上住持,然後在空智和尚的掩飾下招兵買馬。

  先皇共有五個兒子,但最出彩的卻是兩個嫡皇子,不過兩個皇子似乎因為一些矛盾而不合。桑榮利用了穆易之的嫉妒心把他引出了皇宮認識了桑青菱,然後喜歡上了桑青菱。桑榮把桑青菱推到了穆易之身邊,再把下了毒的糕點交給桑青菱讓她送給穆易之,孝順的穆易之每次都會把那些糕點帶給先皇后吃,幾年後皇后去世了,沒有任何人發覺她是中毒而亡,先皇也是因同樣的毒而死。

  老練的皇帝死了,桑榮知道他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桑榮要想成功上位就必須先除去穆微之和穆易之,但是這兩個皇子他一個都不敢小看,穆微之雖一直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他小時候的聰慧他一直都很瞭解;穆易之也是誰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桑榮不敢輕舉妄動,最後他想出了一個妙法,他威脅桑青菱在穆微之和穆易之之間製造混亂,讓他們兩人互相殘殺他好漁翁得利。如果沒有離沫的出現,桑榮的計策算是成功了,因為穆易之恨穆微之恨的巴不得一刀捅死他,兩人相鬥必有一人死亡,而桑榮就會趁亂奪位。

  離沫一心沉浸在桑榮過往的事跡裡,沒有注意自己滿嘴都是糕點屑。

  「想靠女人成事的人都做不了什麼大事。」御千景輕輕擦拭著呆呆離沫嘴邊的糕點屑。

  看御千景那麼細心地照顧著離沫,穆易之有一瞬間的愣神,那些動作以前都是他的專有,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了,應該說從他真正喜歡上離沫那一刻他就沒有資格了,畢竟以離沫的驕傲和心性,她怎麼會容許自己喜歡上一個心裡有著兩個女人的男人?桑青菱對他的喜歡是欺騙,離沫對他的喜歡也是他欺騙得來的,現在桑青菱瘋了,離沫重新找到了真心疼愛她的人,而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皇兄……小時候,為什麼會那麼討厭我?」不再看離沫和御千景之間令他心痛的親暱,穆易之輕輕問出他心裡久藏的困惑,「我什麼錯都沒有犯過,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呢?」

  「噗……」穆微之漲紅著臉噴出一口茶。

  「你好噁心。」離沫、御千景、文梨雪同時對穆微之大吼。

  「嘿嘿……抱歉,抱歉。」穆微之神色非常不自然地看著穆易之,「皇弟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我想知道。」穆易之靜靜道。

  「這個……那個……當年我年少無知……那個……」穆微之左轉頭右轉頭就是不敢看穆易之。

  離沫和御千景都笑看著穆微之,看他怎麼交代他當年的所作所為。

  「逍遙王爺,我知道,我知道為什麼,我來告訴你。」文梨雪雙眼亮晶晶的,興奮不已。

  「梨雪……」穆微之哀叫。

  「你皇兄當年一直被你父皇當作未來的皇帝在教養,什麼謀略、治國、用人……凡是一個皇帝該懂的,你父皇統統教給了你皇兄。什麼都教了,就是沒有教他怎樣對待喜歡之人,所以他不知道向先皇、先後撒嬌,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他很高興有你這個弟弟。你皇兄一直被教導不能有明顯的喜好,不能明顯表達出對一個人的喜歡。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一個人的喜歡,但是他心裡又實在是很喜歡你,所以他經常找你茬、捉弄你,就是要你心裡記住有他那樣一個皇兄。逍遙王爺小時候似乎是個很溫柔的人,得體的禮儀,得體的笑容,總之就是溫溫的對誰都一樣,咱們偉大的皇帝陛下希望你對他區別對待,所以就經常做些你討厭的事惹你生氣、跳腳,他認為你越生氣你就越在乎他。」

  「……」穆微之埋頭喝水,不敢看穆易之一眼。

  「至於搶桑青菱那件事就更好笑啦,」文梨雪哈哈大笑,「他看你和桑青菱相處的那麼好,他吃醋了,所以就把桑青菱帶到了身邊希望你主動去求他。其實,你只要向你皇兄撒撒嬌,你要什麼他都會給你。」

  「皇兄……」聽了文梨雪的話,穆易之又想哭又想笑,再加上先前桑青菱的事情,一時間,他心裡五味雜陳。

  「啊,我突然記起皇宮裡還有急事等我處理,我回宮了。」穆微之一眨眼就消失了。

  穆易之望著剛剛還有一個滿臉通紅的人坐在上面現在卻空空如也的座位,無語。

  離沫和御千景、文梨雪爆笑出聲:「哈哈哈哈……皇帝陛下居然……居然害羞地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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