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常書欣]香色傾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1
發表於 2016-3-10 23:1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2章 無聲之處亦有戲

  時間過了一天……

  天天幸福的地方新聞又增添了新內容,當天的新聞報導是一則市政府領導班子集體下基層慰問的短訊,第一站便是夏日炎炎堅持在一線的廣大公安幹警,領導們親自為一線的幹警送去了防暑降溫用品,王洗然市長帶隊還參觀了在建的公安技偵業務綜合樓以及幹警宿舍樓,報導稱王市長在講話中貫徹了對我市對警務工作的一向高度重視,他指出,要更深入地開展警民共建,這是維持社會治安和維護和諧穩定大局的基石。

  那個現場確實去了新一屆的市政府領導班子,書記未定,市長自然是眾望所歸,參觀的地方選擇的是公安局這個兩任局長都沒建成的爛攤了,有人心裡就在打小九九,市長親自來,那說明,稽局的排隊是很鮮明地站在王市長一邊了。

  而瞭解的內情的也偶爾出個內幕,說是王市長出面幫公安局解決了這個老大難問題,財政上拔付了點,又多方籌措了點,中斷的工程又重新開工,在攝像機前做了個秀,一排人回返準備到市區各崗亭點現場慰問時,王洗然市長高調地問著稽局長道:「老稽呀,資金缺口還有多大?」

  「喲,不大了,不大了,我得感謝各位領導的支持啊,回頭我到府挨家挨戶磕頭去,我們這窮單位,這事可給憋了好幾年了。」稽瑞勇局長自嘲道著,給市里各位領導鞠了一圈躬,特別是財政局的。一干領導打趣著,那可等著你來府上了啊。

  說笑著,王洗然市長又道著:「我再給你一筆怎麼樣?」

  「啊?是嗎?」稽局被王市長的鼎力相助可組樂歪了。

  「這是一筆企業贊助啊,你敢不敢要吧?」王洗然市長笑道。

  「要,真是穿著這衣服,要不逼得我快去搶銀行了。多少幹警家屬眼巴巴等著入住呢。」稽局笑道。

  一干領導笑著,心裡怕是已經知道戴大沿帽的又要在市長領導下打那家企業的秋風了,其實這整樓除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拔款,差不多都是罰回來和贊助回來了,前一任局長連經偵查封的贓款也敢挪,有他們不敢要的錢,真是笑話了。

  「咱們市里的飲食業龍頭企業……連鎖企業,響馬寨綠色食品開發公司,他們有志捐資一部分公益事業,我和他們的創始人見過面,一說這事,我就想起咱們的警務來,我說你不如乾脆支持咱們市的警務得了……對吧,哈哈,五百萬,這個便宜給你了。」王洗然市長笑著,這給錢的事可是皆大歡喜,那晚上在浴室裡商討的,連他也有點奇怪這小子出手實在豪爽得緊,這不,把稽局給愣了下,他馬上想起來了那個人是誰,不過看王市長這態度,又馬上明白了一件事:這位是王市長的人,在花錢捐政治頭冕。

  「哎喲,那我得回頭帶上下屬登門致謝去。」稽局亦驚且喜,那隨行的一干領導對這個像造反派一樣聲名鵲起的企業也多有耳聞,醬驢肉、香醋、純水、雜糧,還有新興的木屋渡假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潞州是名聞瑕邇的了。

  「市里呀也準備扶持一批龍頭產業,咱們市的驢肉、大紅椒、核桃,小米,那可是天下聞名呀。稽局呀,你們搞上一個全市重點保護地方企業的規劃,可以學學兄弟地市嘛,把咱們市里有名的企業都納入到計畫中,這樣一來,也便於你們治安上的重點防範嘛。」王洗然市長道著,後面的附合聲音一片,這說起來自然是好事了,那家掛牌不得要點贊助,至於缺口,還真不是什麼問題。

  中國式集資,只要領導開口,什麼時候都不會差錢。

  一行車離開工地時,這個舉措便算是定下來了,而且在隨後向市長同志彙報中,王市長多次強調,東明是個國際酒店,那兒的事到此為止,不能再擴大負面影響,至於響馬寨企業贊助這個事,市里考慮要樹起這個一根民營企業的標杆,前一階段你們員警上門亂抓人那事可還沒處理,絕對不能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稽瑞勇局長聽明白了,那人絕對不是因為熱心公益而慷慨解囊的,不過他倒覺得這個人,挺會辦事,傍上市長了。比老柴當年可出息多了。

  又過了一天……

  刑偵支隊的技偵上累倒了三個,別以為玩電腦不累啊,滿螢幕都是人腦袋,看久了能看得人眼暈嘔吐,擴大的監控採集範圍,十個裡面不過能採集到兩三個面部特徵,再和龐大的罪案資訊庫比對,這項繁瑣的工作什麼時候能見成效連趙家成也在懷疑,他悶了兩天了,還是沒有找到像前一階段那樣的一個突破口,一個豁然開朗的突破口。

  「我市以前是一座有名的兵工工業城市,槍案發生高於全國的平均水準,這和九十年代下崗大潮一部分轉產工人流落到社會上有關,僅在前十年,全市查獲的制販槍支案就有二十九起,轟動全國的三起,最近一次發生在兩年前,從地下製作發展到網路銷售,一次性繳獲各類槍支兩百余支,這事被部裡通報過……除了羈押和服刑的槍案人員,現在我們掌握的資料有這麼多,涉案七十九個人……」

  資訊員統計著數位,他不時地看趙家成,隊長聽著,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他把資料輕輕放下時,趙隊沒有去看的意思,只是撫著下巴,在想著什麼,不經意抬頭,他笑了笑道:「放這兒吧,方向感很重要,沒有找到方向感之前,看再多的資料也是白費功夫。」

  是啊,槍案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涉案的嫌疑人個個都是久經考驗的老炮,這在某種程度上比大海撈針更難,因為個個都有嫌疑,而且嫌疑都不小,這些一勞、二勞出來的人,趙家成就不信那個真的改邪歸正了。

  那是個好生意,只要有合適的無縫管,有些神人一尊台鋸就能加工出槍械來,他記得前數年辦過一個案子,那自製的槍經檢測,擊發出口動能比五四名槍還要大,對,改裝……趙家成神經質地翻閱著檢測報告,喊著槍械技偵,匆匆趕來的技偵一聽說東明的槍案,他找著檢測報告解釋著:「用的是七七式子彈,根據彈道檢測,出口動能比七七式手槍低了一點七焦耳……很可能是經過什麼阻隔,後來我們又對子彈形成的螺旋紋分析,我們懷疑嫌疑人應該使用消聲器了。」

  「消聲器的手工製作難度大不大?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有,人群裡根本沒有人發現開槍,而是保鏢開槍才亂起來的。那一槍如果就在誰身邊炸響,肯定不會不引起注意。」趙隊長道。

  「理論上難度不大……兩根不同口徑的鋼管套在一起,夾層用石棉或者其他隔音材料就成,只需要點焊和做一個簡單的螺紋擰在槍口就即可,這樣雖然降低子彈初速了,可隱敝性更強了,便於近距離射殺。」技偵道。

  這一下子把趙家成興趣提起來了,揮手摒退著技偵,翻閱著一堆槍案嫌疑人資料,重點查找有技術工種背景,和有類似作案方式的人員。

  有,而且還不少,粗粗一覽已經挑出來了十幾人,都是下崗大潮造就的一批犯罪精英。其實也柴占山也算其中的一位。

  他歎了口氣,想起一位犯罪學家說的話:犯罪改變不了環境,而環境卻在左右著犯罪,包括犯罪的數量和犯罪的形式。

  正思忖著,外勤兩個組回來了,曲直帶了一組,彙報著排查結果,確定的原維特人員目標找到了一半,不是轉行到那個歌城吧台了,就是又到那兒當臨時工去了,保安收銀一類,實在不好摸查,另一組兩人卻是爭執著,有點臉紅了,趙家成看看,是新從110晉級到刑偵支隊的,他笑著問緣由,那位叫羅傑的警員質問著:「這個人……這個人嫌疑很大,我在110的時候就抓過他不止一次,為什麼不讓排查?」

  「我看看。」趙家成拿著這小夥的警務手機,一看,他笑了,熟人。姓單名勇,案底時候留的照片。他還沒發言,那一組的發言了,羅傑代表直道著:「趙隊,這個人在棠梨鄉搞和沙石生意不小,我聽那些人說快成副指揮長了……標段都買他的賬。柴占山在他的生意裡有入的股,不排除他接手柴占山所有黑暗勢力的可能,第一次抓他時候,他還是個街上販驢肉的,現在已經成大老闆了……嫌疑這麼大的人,為什麼不讓我帶回來協查?肯定是涉黑背景。」

  「哦,這事呀,你們意思呢?」趙家成問其他人。

  「我們覺得嫌疑也不小,應該對他查查。」

  「最起碼這幾個嫌疑人,他應該認識,說不定能提供些有價值的情況。」

  「我看參與了都有可能。」

  幾名小刑警各執一詞,對隊長的安排不理解了,趙家成笑了笑道:「你們想當一個好員警的心理我理解,不過當好一名員警的前提是要有大局觀,有集體意識,而且要服從指揮,特別是要有政治覺悟,別覺得我話大了啊……你們看看這個……」

  扔過去一份通知,是市局下發的關於重點保護企業治安防範的安排,響馬寨赫然在第一位,就聽趙家成笑著道:「別怨我,這是局長和咱們支隊長專程安排的,對,以前是販驢肉的沒錯,你們可以銬起來、押起來、扣起來關進小黑屋揍一頓,無所謂,可現在你們試試去……他一出手就給我們技偵業務大樓贊助了五百萬,馬上又是全省創業十佳青年的第一人選,還是市里指定的重點保護企業,知道上一次到雁落坪醋抓人的員警折了幾個嗎?十三個,包括一名省治安總隊的副政委和一位行動處處長,這號人你們沒鐵板釘釘的證據,少去惹那麻煩去,別他媽抓回來,輪到我下課了。」

  這說得太長他人志氣,把一干刑警說笑了,那位警員不服氣地道著:「可總能傳喚吧?」

  「可以呀,不過你等於告訴他你在查什麼,而且你肯定問不著他。那個重點嫌疑人是問出來的?」趙家成道,對於那號有反偵察能力的人傳喚,無異於通風報信,那警員撇撇嘴,不說話了,趙家成安慰道:「我們是員警,我們行事是有章可循的,你想搞倒他,沒問題,找出證據來,我和你親自去抓人……不過要沒有證據,千萬不可打草驚蛇。況且這個方向也是錯的,這個貨不光你抓過,我也抓過,他不會傻到和開槍的人有聯繫……來,我們大家討論一下,各組抽出一個人來,專門查有技術背景的槍案嫌疑人,省廳的可在看著咱們。」

  把大家說服了,趙家成召呼著隊員們圍了一圈,開始討論上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槍手了※※※

  ……

  四天過去了。

  潞鋼體育場東北角,十二層快捷酒店的頂層房間裡,速食麵、火腿腸,啤酒瓶子,扔了一桌,武子揉了揉了眼睛,看著單筒高倍望遠鏡裡的體育場一角,仍然沒人。

  誘餌拋出去了,沒魚來,你說鬱悶不。

  而誘餌看上去也像個笑話,只是向那個陌生的手機號發了一條短信,短信內容是:有東西來取一下,地址在潞鋼體育場九號下水池井蓋下。

  發這個餌的時單勇和他討論了好久,原來是「有點東西麻煩你過來處理一下」,他在學柴占山的口吻,不過柴哥沒那麼客氣,於是把「麻煩」去了。後來兩討論,「處理」用詞不當,直接是送給這哥們的,乾脆叫取。於是就成這個沒頭沒腦的一句,不過很像柴哥原來跟手下弟兄說話的風格。

  不相信,反正他也沒辦法求證,老柴溜了。

  當時覺得不錯,可時間過得越長,武子越覺得有問題了,莫名其妙給人家發個短信讓人家來取東西,你說這不是有病不是。再看單勇,病得不輕。大褲衩穿著,啃著西瓜,他倒樂呵了,武子這看了三天,習慣性地兩眼閉不上了,放下鏡頭問著單勇道:「不行就再想轍,你這不折騰人麼?」

  「來來,吃西瓜,我看會。」單勇和他調了班了,武子拿著啃了口,卻是有點消化不良了,直道著:「我覺得這就不行,簡直是逗人玩呢。」

  「這就逗他玩呢。」單勇道,眯著眼瞧著,隨意地道著:「人可都有好奇的心態,萬一是這個號碼機主,他肯定比咱們還煎熬,他在想,去不去看看涅?是什麼東西涅?不會是老柴給的獎金吧?要不就是又有報酬高昂的任務啦。」

  「拉倒吧,不能以為是員警釣魚呀?」武子道。

  「咱們這兒的員警還顧得上釣你?有嫌疑,來一拔人,撲倒摁住先揍一頓,看你說不說。誰跟他費這勁,只要是老炮,他第一判斷就是確定不是員警。」單勇道。

  「那他不能懷疑呀?一懷疑,好了,不來了。」武子道。

  「我懷疑他都來過了……就這個沒監控,沒巡警,離最近派出所都四公里的地方,絕對能給他最大的安全感。只要是他,只要收到消息,肯定來踩過點了。可為什麼不拿東西呢?」

  單勇說著,他看著望遠鏡裡綠樹環繞的體育場,午後時間裡,太陽太毒,沒幾個人,一對老年夫婦,估計是患腦血栓之類的,走路都不利索;還有幾個調皮的學生娃在足球場的踢球,目標就在西南角那個井蓋下面,邊上就是塑化的跑道,那個下水道等閒沒人注意,之後就是體育看臺,好鬱悶,感覺一切設計得多麼精巧,可就是沒人來。

  「你看吧,看吧,我睡會。」單勇三分鐘便沒有耐心了,雖然有耐心等,可一直眯一隻眼,別提多難受了,交給了武子,武子不以為然了,拉著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瞅著,單勇還在翻看那一堆建築企業名錄,那玩意能看出點什麼來,實在讓武子不懂了。

  兩人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地呆了三天沒人打擾,期間單勇還電話安排著生意,兩頭都沒誤,剛迷瞪著了,電話響了,驚得單勇趕緊看桌上的那部電話,不是那部,是口袋裡了,單老闆的電話,一瞅電話,他喃喃自語著,這姑奶奶怎麼找來了。不過馬上摁了接聽道著:「怎麼了,思瑩。」

  「你死哪兒去了?幾天不見人影?」宋思瑩吼著。

  「沒死,在呢?有什麼指示?」單勇嘻笑道。

  「你還不如早點死了呢。賬上的錢誰劃走了?」宋思瑩又在吼。

  「我我我……我儘快給你再劃回來還不成?」單勇道著歉。

  「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失心瘋了,劃走五百萬,換了個錦旗,掛了個銅牌,你腦袋被驢踢了……你在那兒,馬上來見我……什麼?來不了,那你在哪兒,我去見你……不見是不是?信不信我把帳戶給你銷了……哼!」

  那邊的宋老闆看樣是氣著了,單勇安慰不下,只得答應見見了,有些事看來不能獨斷專行,得打個招呼,不過就打招呼,恐怕宋思瑩也不會把辛辛苦苦掙的錢全贊助出去,畢竟離錢多花不了程度還差得遠呢。

  單勇套上了襯衫,洗了把臉,叫著武子看場,從快捷酒店下去了,步行到間隔不遠的體育場入口,等著宋思瑩,不多會,飆著紅車嘎聲剎到單勇身邊,下車氣衝衝地上來,單勇立馬告白道:「大庭廣眾不許罵人啊,有點氣度好不好,五百萬算什麼?」

  「你……你個敗家子。」宋思瑩看到單勇時,意外地舒了口氣,直道著:「人在就好,我以為你幹了什麼黑事,被員警揪著罰錢了。」

  「你心理太陰暗了,咱們現在是市里掛牌的重點保護企業,我馬上又是創業十佳青年,說不定我還想搞個什麼人大啦、工商業代表當當……商人都要走這一步的啊,花錢捐個名聲,我只不是提前了點而已,對,看我像不像?」單勇來了個POSS,不過大褲衩的造型實在不怎麼地,惹得宋思瑩哈哈大笑,這天熱的,單勇瞅著遠處賣冷飲,討好似的奔去給宋思瑩買了瓶冷凍的可樂,沒發飆穩穩說話就成,兩人漫步在林蔭道下,宋思瑩嘴碎,先是埋怨這傢伙常不著家,又是埋怨木屋渡假村忙不過來,反過來又埋怨單勇怎麼老往省城跑,說來說去,就是一肚子埋怨。

  「忙呀,款姐。」單勇找了個一言蔽之了理由。

  「那你忙得跟龜孫樣,掙點錢全喂狗了?」宋思瑩怨念又來,一看單勇這無動於衷的樣子,拳頭拍著,一伸手痛不欲生地道:「五百萬呀?你怕別人不罵你傻逼是不是?」

  「這個事……能不提嗎?以後你就知道,非花不可啊……而且還花不著咱,標段弄回來的錢不少呢。」

  「那也不能這麼扔了呀,我兩年了都捨不得換車,你倒好,一扔就是十幾輛奧迪。」

  「你別煩行不行?再煩我再扔五百萬,反正哥現在不差錢。」

  「吹吧你,你扔……你扔上十個五百萬我瞧瞧?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不要將我好不好?我可一貫視錢財如糞土,實在是沒有五千萬,有我照扔不誤……全扔給你怎麼樣?嘻嘻,就怕把你嚇暈了,嘎嘎……」

  宋思瑩被氣得亦嗔亦怒,抬腿就踢了單勇兩腳,單勇一躲,哈哈笑著,不料眼睛的餘光看到體育場西南角的井蓋邊上已經巡梭過去一個人,戴著涼帽,向他和宋思瑩看了一眼,單勇表情一滯,嚇住了。他媽的,遲不來早不來,非這個時候來,他嚇得要拉上宋思瑩走,不過又覺得越倉促越怕惹人起疑,偏偏宋思瑩這嘴碎的,好奇地問,你發什麼神經了……說話還挺大聲,相距不過二十米了,單勇急了,一把攬起宋思瑩,一手攬一手捂嘴,直靠上體育場邊外的樹幹,宋思瑩猝然被單勇這麼粗魯地來這麼一下子,又羞又氣,拳打腳踢的,嗯嗯啊啊要罵人了,單勇乾脆一捧臉,啃西瓜似的,把款姐的紅唇吮個結實。

  嗯嗯啊啊,掙扎的宋思瑩漸漸放棄了,手一松,飲料瓶子掉了,她靠著樹,順勢攬著單勇,使勁地吻上了。熱情上來了。

  一對忘情的情侶、一對步履蹣跚的老年人,還有幾位來回奔跑踢球的孩子,那個陽光下的人影環視一圈,稍稍籌躇,手一伸,勾子拉起了井蓋,井沿下一根釘子連著鐵絲,他往上了一拉,一個棕色的公事包赫然在目,他慢條斯理的用眼光掃著四周,拿到手裡,放下井蓋,若無其事的提著包,大步走著,那一對情侶還在熱吻,忘情地閉著眼睛,手在亂摸。遠處的老年夫婦,互攙著,蹣跚而行,一干頑童玩興正濃,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更何況他身的穿著,本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單勇眯著眼看到了,那人工作服的背後,有市政施工幾個模糊的字。

  人消失的一剎那,單勇一放款姐,心裡石頭落下了,嚇得呼哧哧喘著氣,驚魂稍定,真個叫緊張,宋思瑩眼睛迷離地看著單勇,手臂還攬著,她異樣地問著:「你不是發神經,是發情了,呵呵。」

  「失態一下下,原諒則個。」單勇掰著款姐的手,往下放,卻不料宋思瑩一擺一掙不悅了,咬著嘴唇哼哼,乾脆又摟著,使勁地回吻著,憋了半晌單勇心裡那個急呀,急得他推著宋思瑩道著:「行了行了,大熱天的這麼黏,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挺有感覺的。什麼時候喜歡上我了?還是醋娘子把你蹬了?」宋思瑩笑著問,好不豪爽。

  「喲,你一說就說中我心事了,還真是好長時間沒碰女人了……要不咱們這兒野戰一場,找找感覺。」單勇淫淫地道著,知道和款姐的說話方式,果不其然,氣得宋思瑩直咧嘴,啊了聲,觸電似的放開了,直斥著:「你真不要臉?越來越流氓了。滾遠點。」

  「OK,那我走了,野戰改天啊。」單勇招了招手,不迭地跑了。

  宋思瑩半晌才反應過來,招手要喚時,他已經跑遠了,她摸摸自己的嘴唇,好奇妙的感覺,就是有點莫名其妙,讓她心裡好像揣了頭小鹿似的,怦怦亂跳,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奔回了快捷酒店,單勇敲開門,直問著:「拍到了?」

  「那當然。他戴著帽子也逃不過。嗨我說還真有這麼個貨,還真拿走了。」武子樂了。

  「收拾東西,走……這炸彈不在我手裡,我就能睡著覺了。」單勇也樂了,兩人下了樓,退了房,等了好久看到宋思瑩離開,才又進了體育場,在觀眾席上拆東西※※※

  ……

  取貨人像憑空出現的一樣,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不會感覺突兀,市政施工的工作服,髒兮兮的,已經被脫下了,挾在腋下,他露著黝黑而結實的臂膀,膀子上一張愁苦生計的臉,草編的涼帽遮著一半臉,和大街上偶爾走過的草根階級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還更差一點,這年頭房地產太熱,那裡都有人建設,那裡都有這個類似的民工哥人物,實在讓路人也懶得看一眼。

  鋼廠路兩公里走過,他不時地驀然回頭,沒有發現跟蹤或盯梢,甚至連個人也沒有發現。大中午的,除了民工兄弟,少有人出來,拐著胡同進了解放西路,又小心翼翼步行了很遠,在一個冷飲攤上賣了瓶汽水,邊喝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後上了公車,他上車就看著車後,一樣沒有可疑人物,很安全。

  這個圈繞得很大,就像每次幹活一樣,他得確認自己的絕對安全。這一次太過蹊翹,靜默的手機裡突兀接收到了這個短信,讓他著實輾轉反側了很多天,以前接任務可不是這種方式,會有絕對信任的人聯繫上門談的。他本待不理會,可好奇驅使著他在周邊看幾次環境,而選擇這樣的公開環境像行內人的風格,他試的幾次都覺得不安全,甚至於晚上他們沒有準備去試,放在了這個大中午,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的好奇,取回來了。

  對於視人命如草芥的人,除了天敵,別的無所畏懼。

  現在他肯定不是一個陷阱,他有這種直覺。包很沉,他現在倒期待這是什麼東西了,他想一定是行內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處理,採取了這種隱藏自己的方式。這個無所謂,反正他一直就活在陰影中。換乘了兩輛公交,又回到了潞鋼左近,步行進小胡同,在舊式的工廠社區裡,他進了一幢四層的舊樓。

  然後,樓上的某一間窗簾拉上來了。

  桌上的東西擺開了,筆記本、手錶、錢夾,三摞錢,還有五個油紙包,拆開,五支鋥亮的手槍,一看那做工,他知道是誰了。他退了彈夾,又聞了聞槍口,確認沒有開過。

  他在想,難道是老朋友想洗底,只有洗底才會把這玩意全部處理掉,報酬是那錢,夠了。可筆記本和手錶又讓幹什麼?

  在他沒有明白的時候,靜默的手機又響了。又是一條短信,內容是:扣子你處理,麼子歸你,其他東西幫我送出去,等通知。

  這和預想的一樣,他耷拉的眼皮看了看手機短信,明白其中的意思,不過稍有疑惑,這個方式打破常規了,不知道老闆是讓幹什麼。於是他回了條短信問著:你是誰?

  半晌,短信回來了:別多問,按老規矩辦。

  他想了想,意外地沒有再問,收起了錢,藏好了包,把槍械重新包好,提著東西出門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2
發表於 2016-3-10 23:1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3章 窺斑知豹共猜局

  別多問,按老規矩辦。

  發了這條短信,單勇的手在抖,有一種近乎於慌張的興奮襲來,像刺激,刺激得他心跳好快,那個傳說中的黑道他摸到了邊沿,不覺得恐懼,反而覺得很刺激。

  「什麼是老規矩?」武子問,從駕駛位置上湊過腦袋來。

  「我也不知道。」單勇道,武子一愣,他笑著解釋著:「不過我想他們之間肯定有規矩的,最起碼不能刨根問底吧?」

  「他相信你了?」武子又問,這事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單勇這個純粹外行,開始糊弄老炮了。不過糊弄還有模有樣。

  「這種人誰也不信。」單勇道,若有所思地又說了句:「不過他應該認識那幾隻槍吧?那可是潞州特產,韓黔不說了嗎,老兵工加工出來的。而且這個管道知道的人肯定不多,他說不定會把咱們當成老柴或者老柴的手下安排他開始洗底了。這幾個王八蛋,連槍也不要了。」

  黑話,洗底就是擦乾淨屁股的意思,東明的事不小,辦完事,挪走人,處理掉武器,掩蓋住痕跡,單勇覺得這應該是常理。不過究竟能不能取得對方的信任還在模棱兩可之間。

  兩人互視間,等了好久,果真這句很霸氣的「別多問」起作用了,還真沒有再回信或者回電問。半晌單勇裝起了手機,直道著:「估計不會來信了,從取走到現在兩個多小時了,差不多了。走。」

  「他會不會懷疑有人監視他,消失吧?」武子擔心地道,又補充著:「這邊拿走,咱們這邊就去信。」

  「那樣他會栽得更冤枉,滿世界員警都在找失物,段炎國身上的可不是一般東西,萬一那塊名表、那個精緻的錢夾,還有那部電腦一現世,馬上就有轟動效應,我就不信他會馬上扔下水溝裡再不拿出來。只要在他手裡,他一身嘴都說不清。」單勇在思忖著,又道著:「我想在情況未明之前,他一定會捂著,我們只是監視東西有沒有被拿走,而並沒有跟蹤他,我想應該在接受的範圍內。別想了,現在兩方都黑燈瞎火,摸著石頭找路,走到那兒算那兒,東西到他手裡,咱們就成功了一半。下一步,該籌畫一下怎麼讓東西出現合適了……」

  單勇說著,拔了電話,約了個什麼人,聽口氣好像姓薛,女人,武子有訝異,覺得好像是見過的那位薛亦晨,不過跟老柴久了還真學得很有規矩,什麼都沒問,駕車問著地方,目的地卻是有石城鎮。

  車上走得無聊了,單勇突然來一問道:「武子,為什麼黑話槍叫扣子。」

  「扣槍機嘛,所以直接點,叫扣子了。子彈叫釘子。」武子道,黑話來源於他。

  「那錢為什麼叫麼子?」單勇笑問道。

  「100、100的,叫麼頓頓,簡稱麼子,說一捆麼子就是一萬。」武子笑道。

  「槍叫扣子,錢叫麼子,那女人叫什麼?」單勇笑著問。

  「逼的。」武子噴了兩字,單勇哈哈大笑,問著句道:「你把這句翻譯一下:哥賺錢了,請兄弟們找上幾個妞快活快活去。」

  「黑話就應該這樣邀:哥身上幾捆麼子,找幾個小逼的,放兩槍去。」武子哈哈笑著給了個翻譯。單勇斟酌著,笑著道:「哦,這杆槍不算黑話,好理解,哈哈。」

  一路閒扯胡聊,慢慢地武子的擔心也去掉了很多,說起來這事不過是個掃尾工程,那麼大的事都輕鬆趟過來,他倒覺得單勇先前說得的危言聳聽了,到了石城鎮,果真接洽的是薛亦晨,而讓武子始料未及的是,單勇要見的不是她,而是天中的老總楊福成,他不知道怎麼說的,據說那位遠在千里之外的老總已經開始急著往潞州趕了※※※

  ……

  下午四時,刑偵支隊的外勤組全部接到了馬上歸隊的命令,外放的各組風馳電掣趕回隊裡的時候,卻被告知要開會,進了支隊的大會場,都是重案隊參案和在單位守著的隊員,居中而坐的是省廳來的五位,那位范老頭正和趙隊長聊著什麼,一會兒人全了,兩人嘀咕了幾句,趙家成示意著隊員安靜然後主持著道:

  「兄弟們都注意一下,這個隱身的槍手我們捕捉到了一個背影,省廳對這個案子也非常重視,拉網排查恐怕來不及了,我沒辦法了,把我老師請出來了,既是一次實戰,也是一次學習,讓大家學學怎麼樣用你的思維去抓人,下面歡迎……」

  掌聲四起時,省廳幾位各自笑著,有點不好意思了,范洪疇擺手示意著掌畢,開口道著:「大家等先別高興的太早,在這個上頭我經常出醜,理論和實踐吻合的次數概率不大,變數太大。不過萬一猜對一兩回,那可就成神話了啊……呵呵,廢話不多說,咱們就案說案,這個人大家看螢幕,這是從案發現場分離出來的……就是這個人,看他的手,動作很小,不注意看不出來,以前疏忽就在這地方。開槍後都往出事的地方看,他從一邊溜……藏得這麼隱密,一不注意就錯過去了,反查了兩公里的監控,就這麼一個背影,反偵察的素質相當高了。」

  回溯了一段錄影,這個嫌疑人不慌不忙地從案發現場離開,戴著只帽子,像閒逛一般在人行道上步行著,幾處交通監控的地方都被他一個轉身、或者一個側頭的細微動作閃過去了,僅僅是一個背影,進了小胡同,消失了。

  查過幾次,都被疏忽過了,原來犯了燈下黑的毛病。

  「這麼長時間的排查你們趙隊下的功夫不小,如果他分析此人掌握槍械消聲的技能成立的話,那就是條大魚,很可能和我省發生的幾起槍案併案,這樣的人,他們的危險性不亞于在人群扔了一顆定時炸彈,所以必須找出來。另外從作案手法上看,此人的心理素質相當穩定,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他應該不是第一次犯案,如果有積案,那挖出他的意義就更重大了……接下來,我帶的團隊將為大家做幾條特徵描寫,證明我們是對是錯,就靠你們了。」

  范洪疇依次介紹著幾人,三男一女,一位元省廳罪案資訊處的、一位元犯罪心理學督查、還有兩位剛趕來的是省刑偵處的,研究犯罪行為學的,下面竊竊私語著,這差不多能找表本省警務的精英了,看來省廳對這此案的重視不假。

  「我先來猜局啊,我猜嫌疑人,男性,身高一米七二。」范老頭笑著道,幾乎是對照螢幕說著,引得大家一陣笑聲,笑聲過後,他嚴肅地道:「年齡應該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有技術背景。可以重點從技術工人的方向查找。之所以把年齡放大,是覺得三十歲往下,怕是不會有這麼豐富經驗,應該偏大,四十到五十是重點。」

  他說完,看著那位四十開外的女同志,這位女人和藹地道著:「性格方面應該屬於沉默的一類,但應該不是不合群那一種,用沉默寡言形容應該比較恰當,這種人應該有一個很小的圈子,固定的朋友。這是比照幾十例槍手的行為模式做的推斷,他絕對不會是個開郎的人,否則就不會幹上這一行,但也應該不是一種孤僻性格的人,否則就不可能隱藏得這麼深。」

  「從反偵察意識看,槍械類犯罪的前科很大,這一條作為參考。」

  「但凡這種人有偏執的性格成因,我想是應該遭受了某種他認為不公的待遇進而形成了這種反社會的人格傾向,籍此我可以大膽猜測一下,此人單身,離異或者根本未婚,我想如果有一個和睦家庭轉移他這種社會仇恨的話,他不至於長期操這一行。」

  「此人很善於隱藏形跡,看他的裝束和比對你們排查結果,我們懷疑他有正當的職業,事實上這種可能很大,最好的隱藏方式無外乎像平常人一樣,不必隱藏。」

  「如果有正常職業的話,我想在他工作履歷裡應該有過數次長假、休假或者病假的記錄,因為每完成一個案子,從踩點到實施需要很長的時間,他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消失。」

  「他的藏身之地應該不是隱密的那一種,不起眼,被大多數人忽略,不過不應該是那種棚戶區或者紅燈區,那地方會經常被員警拉網排查,在看他們是一種最大的不安全因素……我想應該是一幢普通的居民樓,小雜院,那種進出誰看也不會注意的地方,甚至於他們鄰里的關係非常好。」

  「如果有案底話,那這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應該沒有犯罪記錄,因為他有穩定的收入來源,不屬於遊手好閒的那一類,這也是沒有出現在我們基層派出所視線裡的原因。」

  「……」

  或年輕,或老態、或謹慎、或大膽,幾個省廳專家把大家的印像翻盤了,一條條基於支離破碎發現的細枝末節被嵌定到他的形為、性格、習慣上,一個漸趨完整的人慢慢浮現在與會的刑警腦海裡,如果按這種限定條件定位的話,那七十多位嫌疑人就不是問題了,會開了半個小時,重新梳理嫌疑人,七十九人,符合三項條件以上還剩二十一人,重點嫌疑人,不到十人。

  沒有直接查訪,而是從側面開始紆回上去了,只要從側面瞭解目標的行為習慣,很快就能把範圍再行縮小。市刑偵隊在晚飯時分聯繫上了各駐地的派出所,查水錶太出名不能用,有個新名堂叫:查暫住人口。

  ※※※

  也在晚飯時分,單勇車載著薛亦晨出現在潞州的飛機場,接到了遠道而來的楊福成老總,這位老總一聽說那拔黑材料的事,二話不說就匆匆趕來了,那玩意把天中公司已經搞得焦頭爛額,出了甬道看到單勇,迫不及待地來了個擁抱,像上回找單勇談路橋施工一樣,不迭地道著:「單老弟,你可得幫我一把啊,天中快跟著五洲倒了。」

  「走,車上再說。」單勇笑道。和這位身家十數億的老總像哥們一樣攬著說說笑笑。薛亦晨也不避嫌,不過上車還有人時,楊總納言了,就到了潞州大酒店,單勇安排武子自己解決晚飯,直請著薛亦晨和楊福成兩人上樓坐雅間談事了。

  不過坐下來,單勇的涼水的潑過來了,很誠懇地表述了一句:「楊總,您理解錯了,我不是要錢,我真沒見過那東西。」

  「啊?」拿著支票準備簽的楊福成給聽傻了,巴巴大老遠,敢情是逗他玩來了,楊總氣得喉頭直嗝應,怪了薛亦晨一眼,直說著:「我多少事,我都快忙死了,你們大老遠把我掇潞州來?」

  「不是,楊總,他說他沒見過,可他知道可能在誰手裡?」薛亦晨解釋道。

  「我也知道可能在誰手裡?能在誰手裡,還不就在咱們同行手裡,這快坑死我了,現在所有的項目都卡殼了,我都成瘟神了,只要是天中公司,直接OUT了。」楊福成氣咻咻地道。他看單勇的愣了下,突然發現說話的口吻不對了,單勇也挑著刺了,笑著問:「楊總既然知道可能在誰手裡,那還要從我這兒買,您這是什麼意思?」

  喲,把楊總給問住了,楊總可能沒想到單勇腦子轉得這麼快,他剛要遮掩,單勇又道著:「是不是我一拿出來,你回頭就想辦法這把事折騰出來,不管買的,還是賣的,一鍋燴了?」

  一下子敲到要害了,說得楊福成訕訕難言,薛亦晨可沒想到見面菜還沒上就這麼尷尬,想勸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楊福成被人揭了心思,擺著手道:「算了算了,算我倒楣。就算我是這麼想的,你也應該能理解,咱們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你的生意被人折騰成這樣,你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對不對?算老哥我不對了,這頓我請,咱們隔一好,在建工程沒幾處了,您這兒別跟我出事就成。」

  「呵呵……好,楊總是爽快人,但咱們沒有信任基礎,怕是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單勇道。

  「信任就能解決,呵呵。」楊福成笑著道,覺得面前這娃娃有點小兒科了,說這詞。

  「你是受害方,沒錯。我也是受害方……不管是你,還是在潞州的有些人,都會認為東西在我手裡,指揮部劉部長還找著談話呢,呵呵,我估計公安也快找上我了。你說你受害,我背黑鍋,這事真不叫個事啊。」單勇道。

  楊福成詫異地看著單勇,他現在無法辨別忠奸了,況且在他看來也為時晚矣,這些東西肯定已經完成了交換,到誰手裡,誰也會如獲至寶,肯定輕易不會拿出來,但也恰恰是因為如此,他開始懷疑東西真不在單勇手中,以他的身份,在他的手裡也發揮不了作用。

  「你是想我說的真假。不必懷疑,在我手中沒有用。你有兩條路,要麼把東西收回來,要麼找出是誰買走了東西,對吧?」單勇道。

  「對,這個你能解決?」楊福成問,看到了一線亮光。

  「我可能知道是誰賣出去的,但這人已經出國了,而且還不知道在哪兒。」單勇道。

  薛亦晨差點給氣哭了,楊福成一閉眼,直道著:「單老闆,您直說吧,想幹嘛。」

  「老闆走了,馬仔還在呀,如果有一種方法能把這些幹黑事的馬仔和買主聯繫起來,讓員警順藤摸瓜找到買主,你想,槍案、綁架、還有非法刑訊,這麼大事攤那個老闆身上,他都得哭臉吧?那東西又涉及那麼多黑事,他還敢藏嗎?就藏著他還敢用嗎?要是很多人都知道在他手裡,那他不成過街老鼠了?」單勇輕描淡寫的道。

  咦?楊福成眼睛一亮,好似黑暗中看到星光,黑材料泄出去了,受害的是天中公司,可要是都知道誰手裡掌握著,那就不關天中的事了,他一斟酌,眼亮著問單勇道:「你有辦法?」

  單勇笑而不答,緊跟著服務員上菜來了,他笑著挾菜抿酒,楊福成直誘道:「只要有辦法,你開價。」

  大老闆就是這個做態好,相信什麼事都是錢都解決的。單勇笑著道:「你放心,我會開價的,而且是一個合適的價格,不過等事情處理以後再說,這是我的誠意……而且這事不取決於我的誠意,我得向你們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楊福成問。

  「段炎國是你的下屬掛靠公司,他手裡的那裡黑材料,你應該保存了點吧?」單勇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楊福成搖頭道。看了薛亦晨一眼,薛亦晨也道著:「絕對沒有。」

  「不要很多,一部分,甚至很小的一部分就成。」單勇解釋道。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楊福成急了。

  「那這就沒法談了,楊總您自己珍重吧。」單勇道。

  中斷了,單勇若無其事地吃著菜,給兩人斟著酒,可那兩位沒心思喝呀,互視了一眼,薛亦晨不知道該說什麼,楊福成不知道該不該說,喝了兩三杯。楊福成看單勇這麼篤,他好奇地問著:「單老闆,你要那玩意幹什麼?」

  「我得向別人證明,那夥綁匪有疏漏,沒有把段總的存貨拿完,或者說段總有防備,比如還存了個什麼硬碟類似的東西,裡面有備份……對對,我想到了一個很有力的說辭,就說,段總的電腦是雙硬碟,怎麼樣?」單勇笑著道。

  「哦,那意思說,讓對方知道外面流失的還有一份。」楊福成道,納悶地問:「有什麼用?」

  「真正得到那一份的人,他不急了?」單勇道。

  「急了……哦,有道理,這是1加1小於的財富原理。」楊福成道,這一句薛亦晨也理解了,如果兩個同樣的東西出現,那單位價值就要打個折扣了,比如一對奇珍,反而比一個奇珍的價格低就是這個原理。

  「如果他知道,您說會怎麼辦?」單勇誘導著。

  「肯定要買回來。」楊福成脫口而出,一放筷子喜色外露地道:「他必須買回來,否則有人亂捅一氣,豈不打亂了他的步驟?他拿這玩意是坑我,要脅別人,萬一捅了你不願意捅的人,他也麻煩。」

  「是啊,如果他來買的時候,露了餡,還是買給他的人送貨,而且出了紕漏,比如被員警查著了,順藤摸瓜摸著了,你說他是不是沾一身事說不清楚了?」單勇問。

  「哎,對,這個辦法好,誰買的把他也拖進來讓他嘗嘗滋味,這玩意只要知道在誰手裡,那他就是公敵,誰他媽都恨不得掐死他。」楊福成惡狠狠地道,再喜色一臉朝單勇問計時,單勇卻反回來問著:「那我再問一次,你有段炎國手裡的東西嗎?」

  「有。」楊福成點點頭。笑了,好像以前絲毫沒的說過沒有的話。商人的說話從來就這麼沒譜。

  他示意著薛亦晨說話,薛亦晨道著:「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影印件,段炎國手裡的東西分三類,一類是工程預決算的、一類是代購和行賄的、還有一類是現金支出,都是支出給別人指定的帳戶,那沒法查,只有當事人知道。」

  「所以,你經手的那點,就留了點?」單勇問。

  薛亦晨點點頭道:「不多,不過足夠用了。別奇怪,我也得自保。」

  「那就好,你準備好。」單勇道。

  「怎麼用?」薛亦晨問。

  「雙層保險,做一個網路空間,把網址給買家發出去,讓他們自個看去。再列印一份紙質的,同時給他寄過去。等著他們聯繫咱們。」單勇道。

  「可不知道是誰呀?」楊福成老總鬱悶了。

  「這還不簡單,你給和五洲、天中同等重量級的同行,各寄一份不就行了。」單勇道。

  這辦法把楊福成嚇了一跳,愣住了,那一捅又是大婁子,不過他細想著,又慢慢喜上眉梢上,然後小心翼翼地道:「哦,不知情的一看,還以為又有人亂捅一氣了;而知情的,他就急了,自己就跳出來了。可傷得是天中公司的信譽呀?五洲雖然註銷了,可行內都知道老段是天中公司下屬的人。」

  「忍著疼自傷一刀,疼一下子;怕疼不敢剜瘡,那得疼一輩子。楊總你作決定吧。」單勇笑道。

  楊福成一時躊躕了,他看著自斟自飲的單勇,又看看愁色一臉的薛亦晨,終於咬著牙下決心了:「行,按你說的辦。亦晨,你跟著他,把這事辦辦,我就住在潞州等結果。反正破罐破摔了,你們往破裡摔吧,能把他們拉下水也算。」

  敲定了,忍著疼敲定了,宴罷楊總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而單勇和薛亦晨就忙起來了,專跑了一趟她在河北的家裡,拿到了東西,又異地找了個商務服務的地方,嘩嘩列印了幾個小時,封了十幾個印刷品包裹,異地發出。回程的路上,薛亦晨來回聯繫著網上租了個空間,把這一百多頁的影印件全部貼好,整理出來的網址交給了單勇,當然,那些東西自然是不會給他的。看來這玩意薛亦晨存得也不少。

  淩晨時分,按著薛亦晨和楊部整理出來的名錄,一個群發,把網址全部發出去了……

  這個餌製作的有點繁瑣了,不過好在有天中公司的協助,沒費多大勁,技術活是薛亦晨幹,體力活是武子幹,單勇只是動了動手指,發了條短信而已,發完時看看時間已經淩晨四時了,從潞州出來,一夜跑了三個城市,他喚著武子要不休息一會,武子應了聲,離最近的城市還有二十多公里,商量著就歇那兒,單勇打了個哈欠,回頭看薛亦晨時,卻發現這女人一點睡意也無,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他異樣地道:「怎麼了?精神頭這麼好。」

  「那怎麼和他們聯繫?我是說發的手機號,都是我們這行的老闆,冠奧、明磊、沿江、華廈二十幾家可都是行裡的名企。都是和段總平起平坐的人物,他能信你嗎?」薛亦晨有點懷疑地問。

  「呵呵,下面的事,你最好別知道……這是為你好,等有了結果,你自然就看到了。對了,這事是你幹的啊,東西也是藏在你手裡,別亂對人講。」

  單勇道,聽得武子一笑,薛亦晨一氣,他扭過頭了,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車緩緩地駛著,中途單勇和武子換乘了位置,單勇開了會,薛亦晨在潞州一地經歷的,比她從業這若干年經歷的還多,她借著隱隱的光線看著單勇,還是迷一般的看不懂。車駛進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夜的忙碌到了結束,已經是天濛濛亮了,三個人找了家快捷酒店,先住下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3
發表於 2016-3-10 23:1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4章 絲絲線線織網密

  四個外勤組,每組四人,還配機動人員六人,重案隊一下子傾盡全力了,延續數月的案子快把人熬出脾氣來了,不過有些事急不得,越急越出亂子,可沒想到這個目標不明的排查還是出了岔子,110上來的警員羅傑第一天出來排查就直接摁回來倆,本來就個側面排查,誰可想撞著一夥聚眾吸粉的,敢情前販槍嫌疑人改行了,販粉去了,細查,不對。

  曲直一組追查到的一個嫌疑人,按當地派出所的介紹挺像,不過看服刑的記錄,身材對不上號。另一組更絕,追到的兩個居然是獄友,居然出來還發展成基友了,找他們根本沒費勁,因為聚眾賭博還被關在派出所呢,胳膊上吊著繃帶,被人砍了。

  按照省廳專家的描述,十餘重點嫌疑人被排除的很快,二十四個小時後,排除得一個不剩。

  趙家成抱著一堆排除後的案卷進到支隊給省廳來人安排的臨時辦公室時,幾位正對著筆記型電腦分析幾個槍案的併案可能,老范叫著趙家成上來,看了另一組監控畫面,發生在四年前,晉中一市的某加油站不遠,站在車邊的車主被疾馳而來的車裡槍手一槍撩倒,接著連開兩槍,差點引起火災。

  「你覺得兩個槍案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幹的?」范洪疇突然問。

  這個懸案趙家成知道,是原潞州金太陽娛樂中心老闆被襲的事,不是他經手的,不過根子在潞州,當時案發地警方來外調不止一次。他笑了笑道:「我不懂這個行為模式。好像和東明這次有點出入。」

  「不要被假像迷惑你的眼睛。兩案有三個相同點,同樣是明目張膽,在大庭廣眾下開槍;同樣使用過消聲設備,槍聲沒有驚動太多的人,這也是省廳幾位來此的原因,我們追蹤這個膽大妄為的槍手不止一天了;同樣也是作案後就銷聲匿跡,我們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到。」范洪疇道,手撫著下巴,看著趙家成拿著一摞案卷,他明白了,出聲問道:「全部排除?」

  「嗯,對不上號。」趙家成道。

  「同志們,注意一下……第一槍開啞火了,接著來,看看那兒錯了。」范洪疇出聲示意著眾人,趙家成把情況粗粗一介紹,稍加思索,那位沉穩的女警道著:「性格和行為模式是根據幾樁槍案分析的結果,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錯在限定上。」

  「對,應該在限定上,你們給的嫌疑人太少了,正常情況下給你三天時間能圈定重點嫌疑人就不錯了。」另一位道。

  「範處,為什麼一定要是槍案嫌疑人呢?涉槍誰也知道是重罪,他不是賣槍,而是拿槍去殺人,他會不會有意識的掩飾這些。」

  「這一點值得注意,上一次作案還使用了交通工具,這一次卻僅僅是步行,從作案手法上看,明顯已經犯罪升級,也就是說通過幾次的犯罪實施已經給他建立了強大的自信。反過來講,那麼在沒升級以前如果有涉案,就未必會是槍案了吧?」

  四位同行連珠炮介似地來了幾句,找出了紕漏,這次可能犯了操之過急的毛病,一聽從頭再來,趙家成臉色好不懊惱。動動嘴皮容易,可做到就難了。

  「調整一下,家成……用這個身高,上下浮動一公分,限定現在你們潞州籍罪案庫裡的嫌疑人,重點是傷害、槍劫一類的暴力惡性犯罪嫌疑人,先用身高和體型、後用年齡、再用性格……出來的人,再比對行為細節。」

  老范根據同行的討論,調整了一個方向,他看趙家成有點怏怏不樂了,老頭笑著安慰道:「小夥子,老師可是英明半世了,你不能讓老師在潞州來個晚節不保啊,告訴我,有沒有信心。」

  「有!」趙家成敬了個禮,笑著出去了。

  這一辦公室正瞅空說笑兩句時,電話又來,老範一接電話,把手機上收到的網址讓屬下趕緊打開,一開,一屋皆靜。

  沉默數日的魅影又在動了,此次曝出了兩省三座高速路橋的品質問題,在網上已經有愈演愈烈之勢,幾個看著面面相覷,有位道著:「範處,就挖出這個槍手來也于事無補了,他僅僅是個執行人,能知道多少?」

  「那也得挖,他們鬧他們的,咱們挖咱們的,當員警,憤世嫉俗可要不得啊。」

  老範坐下來了,揉了揉眼睛,又是省廳的催辦,而且措辭很嚴厲,一任這個幕後黑手一直在胡來,失職快要全部怪咎到案情毫無進展的員警身上了※※※

  ……

  這一次炸得不輕不重,可還是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

  最先是在一位名人博客上出現的,貼出來了近百張工程預決算模本,資料顯示是某省的兩所高速路橋,用料和設計差別懸殊很大,外行也看得出,這是明目張膽的偷工減料,先傳了數小時有影響後,那位什麼名人卻出來作證了。

  一句話:帳號被盜。

  他有沒有被跨省無從知道,不過這消息可是跨過了幾省,慢慢遍佈網上了。而且被好事者越炒越大,接著又曝出了路橋工程完工後,工人用水泥抹平裂縫的事,又搞得沸沸揚揚,都是五洲經建的工程,這一下又被好事者挖出來鞭屍了,怵目的大標題在惡搞,名字叫:段王爺修的奈何橋,誰敢過?

  再往深挖,已經有人刨出了段炎國的祖宗三代,這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上一代是部級的退休領導,而他這一代,除段炎國,早就舉家外遷了,還有人貼上了老段的PS照,來了句:你們噴口水罵人,老子蘸口水數錢,誰過得比誰幸福?

  貼畫一出,口水更凶。

  網路之所以形成暴力,是因為有好事者無意識的參與,只要有足夠熱的體裁,就不用發愁跟風的人,這個不知道始於那兒的暴力源頭一天之內席捲了網路,又在數小時內被刪了個七七八八,不料在第二日更凶,照片源地的網址流出來了,一時間翻牆的、越獄的,又刨出來了更多的曝料在網上亂貼亂髮,連工程業界也席捲了,不少業內人士看得出真偽,更有具備一定專業知識的出來匿名解說,問題路橋所在的省份官網被擠得臃塞了,更多人在置疑:為什麼明知道有問題的路橋,還在運營、還在收費?

  這一日官方不得不做個表態了,表態很簡單,對於正常管道的舉報我們歡迎,對於這種非正常管道的報料我們也歡迎,但對於它的真實性還在甄別。

  後又有一線記者對此事做了個全程報導,不過也僅是擷取事件的發生過程,在聯繫原五洲所屬的天中路橋公司時,給了這麼一段眼熟的文字:

  天中路橋否認此事,記者試圖聯繫該公司總經理未果。

  潞州市,市政府辦,王洗然市長走過時,聽到了辦公室裡的議論,這場始發潞州的地震餘震未消,實在讓人始料未及,無意識地把前段日子段炎國的事刨出來再咀嚼一番,免不了再討論一下此時不知道身在何地的億元局長和他的賢內助的故事。王市長坐回辦公室時還有點心跳,他在擔心這場餘震會不會波及到潞州剛剛穩定的政局,省裡召開了個電視電話會議,專門就潞太高速存在的問題要求各地方政府做好配合和協調工作,一個五洲路橋倒了,連省裡也倒了一片,這種出大亂子的時候,免不了有人乘亂排擠、傾軋、每每坐在這個位置,仿佛是坐在火山口子上一樣,戰戰兢兢,不得安寧。

  更何況,他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內幕。

  他想了很久,拔了個電話,起身看了看關起了辦公室門,接通時,他臉上的表情慈祥了,輕聲道著:「華婷……喲,忘了時差了,對不起哦,爸突然想起來了,上次給你說的事你還沒答覆呢,就是,我想把你留在美國,怎麼樣,有沒有這個打算……」

  他輕聲和女兒商議著,那個國家他因公考察過,他覺得,比這裡更適宜讓後代更好的生活下去。只不過女兒很拗,還是不太願意※※※

  ……

  千里之外的一座濱海城市,貌似與此事根本無關的地方,卻意外地被這兩日的消息牽動了。

  一幢玻璃牆的樓宇,一間可以眺到大海的總裁室,一位體型發福的中年人,他在蹙眉眺望著遠方,身後的大班臺上,筆記本和電話都被砸了,秘書正在小心翼翼地給他換上一副新的,敲門聲起時,他虎著臉一揮手:「出去出去。」

  秘書輕輕退出去了,接著進來一拔三人,為首的不迭地鞠躬:「麥總,您找我。」

  是海上明月會所的老闆吳中軒,在這座海邊城市也算個呼風喚雨的人物,不過他可比不上面前這位在全國都呼風喚雨的人物了,那人氣咻咻坐到大班台後,削了只雪茄,吳中軒討好地點上火,麥老闆噴了口煙才斥著:「事情知道了吧?你怎麼解釋?」

  「興許是誰手裡還有點?」吳中軒小心翼翼道。

  「小吳,你知道我的脾氣,我買東西和買女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付的也是這個價格,如果別手裡還有,你說該怎麼辦?」麥總道。

  小吳苦臉了,那錢可賠不起,他難為地道著:「麥總,這是不是有誰故意搗亂呀?對,是不是天中的搗亂?」

  「放屁,他能往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你從誰手裡買回來的,找誰辦的這事?」麥總火冒三丈地道,難得地爆了句粗口。

  「是我們會所原來一個領班,他在潞州認識個黑道上的……可這人出國了。」吳中軒難為地道,出了國門,不但員警不好辦事,就黑澀會也為難不在管區吶。

  「那好,看來我只能找你解決了。」麥總一仰頭,不屑了。

  小吳那個愁苦的呀,長年在這些大佬之間幄旋,已經練就了一身遊刃有餘的本事,不過現在可沒說的了。那單生意他也賺了不少,本來想著從段炎國手裡取東西太難,可不料巧的是自己一位舊情人,又是情人,又是同行正好在潞州,拿到手他保證過這是獨一無二的,現在把自己給將住了。

  「麥總,這事咱們得從長計議,我覺得是不是天中的樹敵太多,有人故意整他們,偏巧手裡也有點這東西,這可和咱們拿出來的那東西差遠了。」吳中軒總又想著,這事實在蹊翹,他實在找不出這麼位神通廣大的人。

  「哼,要那麼簡單我倒不勞煩你了。前天晚上,有人往我手機上發了一條網址短信,打開就這東西……還有,今天收到的,連列印件也有了……我讓秘書按著發短信的手機回過電話去,你猜怎麼著,人家公開叫價,100萬給你看殘本,300萬就給你全本……我說吳總,你坑得我夠黑啊,我花一千多萬美刀買回來的東西,外面居然還有副本?」

  「我我,麥總,您別生氣,我把錢如數補上。」

  「這點零錢你覺得我會在乎嗎?這不是錢的問題了,一公開叫買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本來是咱們全副武裝,一公開買,要被同行買走,那成什麼了?可手裡都有傢伙了,萬一有人針對我們要公關的地方下手,那我們可是花高價買了塊大石頭,最後砸自己腦袋了。我花這麼多錢,然後再坑自己一下子?」

  「那……麥總,您看怎麼辦?我鞍前馬後給你跑腿這多年,您也知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吳中軒好不惶恐,這些建築業老總到那裡也是跺跺腳整座城市顫幾顫的人物,有的本身就是官富商黑結合的怪胎,自己那會所可是全仰仗著這些人活,吳總也有點無奈了,聽天由命了。

  麥總靠著椅背發號施令著:「既然有人叫賣,倒也不難,買回來就罷了,這個開價明顯是個沒見過錢的蠢貨,不知道值多少錢,可難得是,未必是我們一家去買。而且買回來,也未必就保證不再出現。你能處理嗎?」

  麥志基看看吳總的臉上抽搐著,知道動了殺機了,他咬咬牙,點點頭:「能!」

  「當然要能,如果不能的話,海上明月該關門了,我也一定給你找個好歸宿。」麥總斥了句,把手機扔過來了,跟班抄著號碼,喏喏退出來了。

  一路上,吳總恨得咬牙切齒,握拳抓腦袋,一副計無可施的態勢,上車時氣得擂了車門幾拳,嘴裡咧咧地罵著那個婊子把他坑苦了。等上了車,手下這死忠知道要辦事,早開始聯繫暗處的人了,而吳中軒平復了好大一會兒的心態才撥著號碼,通了。他換了一副很親切的口吻,就像在會所哄有錢人掏腰包的那種口吻道著:

  「喂,您好……請問您是……」

  ※※※

  「別這麼客氣,你問我也不告訴你。」單勇對著話筒講著,這個小伎倆不知道怎麼做的,沒有手機,直接是一部平板電腦通話,出去的聲變音了。武子笑了,他記不清第幾次笑了。

  「沒關係,聽說您手裡有點東西要賣?網上傳的那些?」對方問,很謙恭。

  「沒錯,你要。」單勇問。

  「對。」對方道。

  「那你想怎麼交易?」

  「我們得看看東西才能交易呀,您說是不?」

  「行啊,你看那一部分,我給你報價,你也知道,這東西一曝光就不值錢了。」

  「不,我想知道下你東西從哪兒來的?你開價吧?」

  單勇心裡咯噔一下子,知道這個電話非同尋常了,他稍稍沉默了一下子,對方唯恐掛斷,又解釋著:「我們根據來源開價,是不是原五洲屬下的那個人存了點……這些東西嘛,幹這行的手裡都有點,對吧,您說呢?我是同行裡的,這些不用避諱。」

  這是誘導著讓單勇誤入歧途,單勇笑了,要真是不知道全域的話,怕是得上當了。手下人手裡的東西可不值錢了。他笑了笑,輕聲道著:「我不是你說的那行裡的人,等一下你會接收到一張照片,是從一部電腦裡來的,誰給的嘛,我當然不會告訴你,不過原主人我想你知道,五洲的老總段炎國……這部電腦在光碟機位元上還嵌有一個備份硬碟,要不是有人先曝,我都不知道這玩意這麼厲害……自己看吧。不涉及具體內容,不收你錢。」

  掛機了,拆機,開機,發照片,發完照片又把卡插回電腦裡。那張照片,老段的遺物。

  這個間隙武子說話了,小聲問著:「這家是不是?」

  「我那知道?」單勇不確定地道。

  「他問來源了。」武子道。

  「廢話,都知道來源在段炎國那兒,指不定能不能把人蒙住呢。」單勇道。

  「這都七八家要買,咋整?」武子愣了,沒想到這貨如此搶手。

  「這不是咱們考慮的問題,手裡有真貨的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假貨買回去,他們會想辦法滴……噓。」單勇道,嘻笑著,噓了聲,鈴聲響了。

  接下來,對方沉默了片刻道著:「我們要了,但你怎麼保證不會再賣給別人?」

  「這個我保證不了,現在有七八家要,網上交易吧,誰也不敢輕易給我打幾百萬款,這個我理解……那你們誠心就親自來吧,硬碟裡的資料是同步加密的,我們解密費了好大勁,還有一大部分沒有解開,不過也不會太難,誰要,直接拿走硬碟原本……付現金,給出價最高的。」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出來一個字:「好!」

  這頭掛電話的吳總,不多會接到短信了:時間,7月12日。地點:潞州大酒店。

  他又拔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麥總,沒錯,段炎國的電腦硬碟資料確實是加密的,可難不住麥總手下的技術人員。可如果有第二塊硬碟的話,難住得可是麥總和吳總了。

  接下來就剩一件事,訂機票,去潞州,陸空兩路並行,還有兩天時間,不過兩個小時後吳總帶著十幾人全部出發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4
發表於 2016-3-10 23:1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

  當曲直一組看到市政施工公司的牌子時,已經接近午時時分,曲直看了下表,十一日了,距離開始排查已經過去了90多個小時,即便有龐大的警務資源和省廳的精英指揮,在這個隱藏很深的人物面前也顯得力所難及,三十余名刑警加上週邊一百余名派出所民警協助,依然沒有確定重點目標。

  「是這兒麼?」跳下的車的羅傑異樣地道了句,他翻著案卷名錄。麻木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用疑問句。」曲直道。

  「你說,槍手會隱藏在這樣一個透明度很高的公司?和區公安分局是隔壁。」羅傑笑道,翻開了要查找找的人。

  曲直此時才注意地看周邊的環境,坐落在八一路上,和區公安分局相鄰,不時地能看到警車出入,而這裡窗明樓亮、綠樹成蔭,實在與預料相差甚遠,他也狐疑地道著:「就是啊,我要是槍手,我肯定不敢呆這兒。天天見員警多嗝應。」

  「覃國立,男,現年41歲,9X年因傷害罪被判處四年零六個月,服刑于晉中監獄,獄中記錄良好,立過功。提前一年零八個釋放,再沒有他的犯罪記載,雖然這也符合省廳專家的描述,可他沒有技術背景……這好像是一個改邪歸正的人,曲組,您相信改邪歸正的人嗎?」羅傑笑著念了幾句,問道。

  「相信,不過我更相信狗改不了吃屎的多。」曲直笑著點評了句,保持著刑警一貫的警惕和懷疑。

  不過懷疑似乎是多餘的,此人的僅僅是身高和履歷符合,還有釋放後沒有犯罪記錄這一項符合,接洽到市政公司的辦公室主任時,又多了一項符合,這位厚嘴唇的老爺們吧嗒著介紹著:「小覃吶,是個好人,我們這市政施工裡頭這高空作業和管線類的活一般沒人幹,他來可幹了有些年頭了……人挺實誠,不愛多說話,幹活是把好手,現在這年頭這號老產業上餘下來的工人不多了,小年輕,淨他媽偷奸耍滑……哎,你們找他幹什麼?犯什麼事了?」

  「沒有沒有,張主任別誤會,就是個普通走訪,加強警民聯繫,關心一下釋放還鄉人員的生活,市里統一佈置的,這位覃師傅成家了沒有?」曲組繞著問著,那主任一呲茶漬牙笑道:「你們要關心這個問題,還就關心著了,沒有,光棍一條,頭茬的不好找,二婚的他不想要,擱著了。」

  「呵呵,喲,那生活挺難的,一大老爺們。」羅傑笑道,又問著道:「覃師傅以前不是在老鋼廠工作嗎,那時候什麼工種,怎麼到市政上了?」

  「鍋爐工,蹲了幾個監獄脾氣也變了,不聲不吭的,我們這兒活也沒啥,管線工就是鑽在管道里拉線,是人都能幹了,就是都嫌髒不願意幹。收入吧倒還湊合,不過都是臨時工,咱們可給他轉正不了,要是上面有安置下崗工人的政策,沒准他這終身大事還好解決點……哎我說員警同志,現在這警務是挺那個的啊,關心這麼到位啊。」張主任咧咧著,囉哩囉嗦一大堆,曲直和羅傑不時地記著,他們笑了笑,那問題員警可解決不了,曲直笑問著:「這個是不是工作挺活,把覃師傅的終身大事耽誤了?」

  「忙什麼,一點都不忙。」

  「那咱們單位這些臨時工有休假嗎?」

  「哇,你們勞動局還是公安局的。」

  「呵呵,隨便問問,我們是說,覃師傅身體怎麼樣?」

  「喲,不太好,人挺結實,不過落下毛病了,老胃病。」

  「看看,我說著了吧,那就是工種給累的……一般老胃病,春夏之交發作的機會很大,是不是今年也害病了,就這三四月份……我聽他們的工友好像說過。」

  「喲……還真是,三月十七號請的假……」

  「您得多關心關心下面的工人,你們市政這幫臨時工幾乎都要劃到高危人群裡了,光喝酒打架賭博的有多少?我們分局長可說了啊,今年再有刑事類案件,治安達標單位不給你們了啊。」

  「哎喲,咱們共建嘛,怎麼成拆臺了……來來,中午一塊吃飯……」

  「別別,再說說其他人,你們這兒,可有好幾個釋放人員。」

  瞎扯閒聊,倒把這位懵然無知的主任套了個結實,兩人例行公事查了一翻治安防範的措施,又是叮囑了一翻保密事項,待出大門上車了,心裡的狐疑卻是更甚了。

  「這個似乎有點譜了,有傷害前科、沉默寡言不多說話、單身、居住地又是鋼廠老宿舍區,身高一米七二,又有請假記錄……三月十八號可就是東明案發的時間,太巧了。」羅傑興奮地道。

  「技術背景呢?不至於鍋爐工也能造槍、造消音器吧?」曲直問。

  「這個就不是問題了,現在網上什麼沒有,只要動手能力稍強點,看有些神人能不能給你造出手雷來。」羅傑笑道。

  「也不對,按專家的話說,有這樣的結果就能從他的生活軌跡找到成因,造槍造消聲器,我就不信隨隨便便誰也能做出來。要沒有,他做出來幹什麼?」曲直執著反方。兩人爭辯不下。

  等接上另外排查的兩人回到隊裡,午飯的功夫,一隊的爭辯更大了,羅列出來了十一位元嫌疑人全部沒有槍案前科,符合描述更大的卻是這位覃國立和另一位叫何海龍的。一多半毛頭刑警提議先提留回來審審,惹得趙家成訓了一番。直說這號人,怕是比你的槍法都准,不是這人還好說,真要是這人,那多危險。

  還有重要的問題,查找出來的所有人,幾乎都看不到技術背景,也就是說,生活履歷裡沒有可能接觸到車床、台鑽一類的制槍機械,總不能銼刀銼出來的吧?

  「是不是買現成的啊?不一定非要動手做嘛。」有位刑警討論著。

  「不是,如果是個販賣管道,就不應該是一支,這系列槍案形成的彈道檢測是獨一無二的,否則我們也不能巴巴大老遠來了。」那位端盒飯的女警笑著道。

  「咱潞州還能出了這種能人?」有刑警不信了。

  「自古上黨多刁民,從隋唐開始,咱們這兒就是悍匪產地。」另一位笑著道。惹得趙家成訓斥了一句,生怕打擾此時正盯著嫌疑人名錄看的范洪疇,羅傑湊上來了,小心翼翼地道著:「范老師,咱們猜出來的這幾位,可都沒有技術背景,這接下來,是不是又瞎了?」

  「去去……」趙家成踹了一腳,不料范洪疇開著玩笑道:「這些小屁孩就喜歡拿老頭開心是不是?我要說我可能找出來了,你笑不出來了吧。」

  嗯,一干刑警,呼裡塌拉往一起湊,有人把盒飯擠得灑了一地,都集中到老範身邊,此時的老範像是已經窺到謎底一般笑著:「我先不說,就這十一個嫌疑人……假如就在他們中間,你們怎麼找?」

  咦?愣住了,有人把螢幕翻著,照片刷刷排了一屏,老範擺著手道:「用腦子,不要用眼睛,你看不到的……看他們的履歷。」

  咦?又有人開始翻看了,韓永田、何海龍、趙衛星、景克軍、覃國立……一個一個嫌疑人看過,或多或少地契合排查條件,特別是性格方面,似乎獄中生活都有把人變得沉默寡言的效果,似乎也都符合;至於單身,有九個人符合,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這些傢伙都是傷害、搶劫一類的重罪,最輕的都蹲過三年牢,能和他們結成夫妻生活在一起,那得多強悍的神經吶。

  細細看過,都愣上了,老範在笑,那幾位省廳專家看過,有人慢慢地喜上眉梢了,趙家成也一頭霧水,追著范洪疇問:「范老師,您別賣關子了,再憋一會兒,他們可敢去都給抓回來。」

  「好,你們沉默讓我老頭很有優越感,不過我說出來就不值錢了。」范洪疇笑道,一指螢幕道著:「所有的都沒有技術背景,所以這個條件就成了黃金條件,只要找到其中一個近似符合的,幾乎就能確定是他了。」

  「可找不到呀?」羅傑道。

  「你已經找到了。」范洪疇笑道:「既然是履歷,那監獄生活也是履歷。」

  「哦,我知道了。」趙家成笑了。

  「什麼呀,趙隊。」一群人追問著。

  「查服刑監獄的工種,各地都不一樣,農場、煤礦、手工製作、車間、玻璃器皿都有。只要查到能接觸到車床,有車工、銑工技能的,就是重點嫌疑人。監獄裡那可是大百科,想裡頭進修還真不是難事。」趙家成恍然大悟道。

  這下子沒人吃飯了,翻查著這幹嫌疑人的履歷,專程打電話到各監獄詢問細節,不大一會兒,結果出來了。

  晉中監獄,服刑人員專事車床加工一類的五金活,覃國立因為模具製作獲過減刑獎勵。那個沒有認證職稱地方把他的這項技能掩蓋了。

  此時才發現,燈下黑的毛病犯了不止一處,連另一位叫何海龍的嫌疑人,也有在晉北服刑記錄,同樣接觸過模具加工。

  ※※※

  十二日不鹹不淡地來了,潞州大酒店很意外地迎來旺季第一個客滿,早上吧台還有吵吵的,非要住潞州大酒店,總經理可沒想到酒店信譽能這麼好,居然還有人客人死賴著不走的,好容易等到有客人退房才把這幾人安置下。

  十九層,四男,入住的第一件事是回拔電話,很鬱悶,關機。

  十六層,兩男一女,從昨晚就沒睡好,也在不停地拔一個電話,關機。

  九層,一男一女,在拔電話……

  七層,一男,在拔電話……

  五層、四層、三層都有,吳中軒老闆在三層,他起床時把手下叫上來,彙報的第一件事還是沒聯繫上賣家,隱隱地覺得有點上當的感覺,就一個電話巴巴大老遠從濱海飛來了,還來了兩輛車也到了,這麼大聲勢要是什麼也撈不著,那可要哭臉了。更何況現在欠下了麥總一千多萬美刀的生意,他長籲短歎著,計算著,把海上明月全賠出去湊合著夠了,可就怕全賠給人家,人家也沒完呀。

  「這個臭婊子,坑死老子了,抓著我我他媽非把她剁了喂狗。」吳老闆惡狠狠地罵著,一抬頭一位女士正異樣地看著他,他苦笑了笑著:「小娟,不是說你啊,吳哥這會可被人坑慘了,這要是找不回來,我辛苦了大半輩子,可都得泡湯了。」

  那位叫小娟地笑了笑,安慰著吳老闆道著:「一定能找回來。」

  就一位女人,又進來幾位都是西裝革履的爺們,那樣子對小娟倒是格外尊重,事實上,這是海上明月會所專為女賓雇傭的女保鏢,武校出來被會所高薪聘走的。一般都不出面,此時事急,不得已吳中軒把家底都拉到潞州了。

  「路上沒什麼事吧?」

  「沒有,很安全。」

  「有消息了嗎?」

  「沒有再聯繫。咦……來了。」

  一聲來了,眾人的眼睛都往小娟手裡的手機看,小娟一接:「喂,我們已經到了。」

  「九時正式開始,我給你們定竟拍規則?」

  「還有規則?我們給錢拿貨不就行了?」

  「不行,不是你們一家,規矩由我定。」

  「哎……」

  掛了,小娟的聲音卡住了,她弱弱地道了句:「老闆,他說要競拍。」

  「競拍?他媽的失心瘋了吧,這玩意能拍賣?怎麼拍?」吳中軒愣了,沒想通。

  「是不是找幾個托往上抬價?」

  「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是,可找不著人吶。」

  「那萬一被別人拍走不更麻煩。」

  手下一人一句,吳中軒一伸手,火上來了:「都閉嘴,趕緊想辦法找人,老鱉,和當地聯繫上了嗎?」

  「沒有,吳總,潞州這黑澀會不好混,以前咱們和樊五義有過點來往,可他不是被人殺了,再有就是李玫蓮那姘頭,這不也走了,我打聽了打聽,潞州像模像樣的黑澀會,居然沒有個沒有個很上檯面的,都被打擊了。」一位腦袋往前翹的南人回著話,惹得老吳又是斥了句。剛說話,小娟喊著:「來了,吳總,他要有短信上競拍。」

  手機一伸,一行字:135XXXX、139XXXX……一共八個號碼,代表八位買家,以後四位作為買家名稱,公開叫拍,每十分鐘通報一次競拍最高價,誰要懷疑作弊可以聯繫其他買家核實,一個小時後,交貨地點和時間通知最高出價買家。

  「喲,這他媽玩得真溜啊,面都不見,先把價格抬上來了。小娟,還有多長時間開始。」吳中軒問。

  「二十分鐘。」小娟看了眼,道,很幹練的一妞,甩著短髮,知道有用武之地了。

  通知了八個手機號碼,意思是來了八個買家,不過肯定都是拐了個彎來的,就像吳中軒代表濱海路橋一樣,其他家究竟是真是假無從得知了。

  「這八家,是不是都在這家酒店裡?」吳中軒起身,手下忙著給老闆披上白西裝,他捋了把頭髮,狐疑地想著,然後道:「如果光抬價的還好說,到一定價位他們自然縮回去了,不過要真有一家兩家誠心買的,那就壞事了……小娟,聯繫其他買家,商量著出價。最好能見見面。」

  「好的。」

  小娟梳理著號碼,找著筆記著,第一個號碼拔出去了,她變著客氣的口吻問著:「您是0048號買家嗎?哦,別誤會,我是0099號買家,我們能不能商議一下,現在可是連真假都不知道……如果我們兩家聯合的話,您說是不是贏面大一點,咱們爭什麼,商量著出價不更有譜麼……我在三樓302房間,先生您要有興趣,來我房間……」

  啪聲一扣電話,小娟掩嘴笑著:「這是個蠢貨,居然要來。」

  同行都笑了,會所裡的,勾搭男人可是無師自通。都呵呵笑著直贊娟妹有本事,那悍妞得意揚揚地。

  「扣下他。拿走一部手機,就少一個買家。」

  吳中軒驀地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直接而有效的辦法,不多會敲門聲起時,小娟笑吟吟地開門,卻是兩位東北大漢,讓進房間裡,兩人還以為有便宜可沾,卻小娟剛一關門,衛生間呼裡塌拉沖出來一夥,黑黝黝的槍口頂著,一會兒被五花大綁地全拴到了馬桶邊上,關著門只聽咣裡咣當揍了一頓,一手下拿著對方的手機出來了,小聲道著:「還真是買家,明磊路橋公司雇的人探虛實來了。」

  「開始了。」

  滴嘀的短信聲音,此時吳中軒手裡已經有了兩部手機,都接到了一模一樣的短信:

  底價三百萬,競拍開始。

  吳中軒根本沒準備競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著小娟如法炮製,聯繫其他買家。還故意讓手下用繳獲的手機回了個短信,報了320萬的價格。

  不一會兒,一輪競拍結果先出來了。0048報價320萬、1266報價330萬……

  九時十二分,吳中軒此時確定確實不止他一家來了,不過他也確定,這個賣家此時根本不會出來見面。他示意著一次聯繫無果的小娟,繼續聯繫其他家,一個操縱拍賣的想法形成了,他附身和手下安排著,一拔人奔著下總台,查詢兩天裡入住的外地客商;另一拔拿著手機在樓層騷擾,拔的就是公佈出來的競拍號碼,一俟聽到房間裡的電話聲音和拔號同步,不是敲門就是踹門,一開就是四五位嘩聲湧進去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5
發表於 2016-3-10 23:1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6章 欲壑難填步步急

  「別動,再動打死你。」

  「老實點,幹什麼的?哪兒人?」

  「手機,手機在哪兒?」

  四五位男子沖在九層的這間,搶到了手機,一試對路,接著領頭的一使眼色,劈里啪啦、哎喲哦呀,把這間的房間的三男一女揍了個結實,全擠進衛生間裡,毛巾塞嘴、床單裹腿,潑上一盆水,他就有手也解不開。把幾人捆了個結實,臨走來人瞧著被縛的女人臉蛋不錯,淫淫地摸了一把,把女人往三男的堆裡一扔,那女人嗯嗯啊啊掙扎,惹得他哈哈大笑著道:「再騷點,再浪點,慢慢享受啊。」

  一眾哈哈笑著,關上了門,等出來時,門上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商議著,找這幢樓裡住下的下一家。

  保安監控室看著有點不對了,以為是結夥出來偷東西要不訛客人錢財的痞子組團來了,趕緊地往經理辦彙報,經理辦值班的一位副經理聞言出這等事,電話裡叫嚷了幾句,讓保安到出事點看看去,不料話沒說完,有人拿走了他的手機,再一看,不知道什麼時間房間裡進來了兩人,當頭一位三十出頭,頭髮鋥亮,一身阿瑪尼配了個腕上了勞力士,身上那個部件都不是凡品,他倒不敢喝斥,問著道:「什麼意思?你們誰呀?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哦,對不起。劉經理吧。我是濱海一家會所的總經理,來這兒辦點事,這是我的名片。」吳中軒遞著名片,還回了手機,那經理一瞅是大城市來的,又是聞名瑕邇的海上明月老總,登時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著讓坐,卻不料吳中軒來意不在於此,他客氣地道著:「劉經理,剛才我聽您是電話說,保安看到了……」

  「沒什麼事,有人在客房搗亂……」劉經理隨意道,這種經常有,有此雞頭悄悄領一群就來做生意來了,看都看不住。

  「是我的人。」吳中軒單刀直入,噎得劉經理瞪了好一會兒眼睛。吳中軒掏著錢夾,抽了張卡,海上明月的會員卡,直遞上來道著:「辦點私事,希望不要打擾,我正式邀請您到我們的會所做客……您放心,如果對您的酒店有任何損失的話,我全部包賠。」

  「這個……吳總,這個……不會有什麼事吧?」潞州大酒店這位經理不確定了。

  「我有名有姓,您說能有什麼事?」吳中軒笑道。

  這麼個翩翩風度,還真把潞州大酒店折服了,他拿起了電話,安排著保安隊誰也別動,乾脆關了監控,放下電話和吳中軒客套幾句,像這樣的人物在潞州可不多見,寒喧了好一會兒才把吳總送了經理辦,回頭他趕緊和總經理聯繫,來了這麼尊大神,最好是拉拉關係,指不定能給介紹什麼生意。

  處理這事用了十幾分鐘,而帶來的十幾位手下了也著實幹練,小娟電話誘來的,總台查到的,還有房間外拔號聽門的,愣是挖出來了五六家,等吳總回到房間時,已經到九時四十分了,第三次報價短信都來了,而茶几上了,已經多了六部手機,小娟彙報著:「我們找到六家,還有一家1266,沒有找到,還在報價。」

  就一家了,335報價二十分鐘沒動,其他家根本沒報價,手機都被搶回來了。吳中軒收拾著東西,安排著手下:「走,都上車,還有二十分鐘就結束了,他們已經出局,關鍵是這個1266。其他家怎麼樣?是公司的還是托?」

  「是公司的,楊天公司的。」

  「我們那家也是,川湘路橋的。」

  「我們也是,中陝的,一個比一個橫,差點沒壓住。」

  「我們也是……」

  幾家的消息讓吳中軒眉頭一結,敢情還都是真的,比真金都真,原本他以為會是一場鬧劇,可也沒想到能有這麼多家公司趨之若鶩,別的倒不擔心,他是擔心萬一有個閃失,失去賣家的線索,畢竟這短信競拍都是兩眼一抹黑,誰也不知道誰在哪兒,誰也不知道誰會出價到多少。

  下了樓,上了車,一輛越野、一輛商務,前車的吳中軒看了流逝的時間越來越急了,他伸著手要著電話,直接拔通了1266,要直接通話了。

  「喂……」

  「喂……」

  兩人都知道對方是誰,兩人都沒有開口問候。

  吳中軒混跡這麼多年,自問見識的人不算少,他笑道:「1266買家吧,我覺得我們能合作一下,如何?」

  「好啊,你出局,歸我。」對方笑道。

  「這也不是不可能談的,我們是替別人辦事,對於這東西還真不怎麼看重,老兄我想不會是那家老闆親自涉險來了吧?如果也是替人辦事的,那咱們商量一下,我聽說資料涉及的省份很多,誰也不可能都用得了對吧?再說咱們商量一塊壓價不少花點錢,萬一有人已經聯合起來了,一起壓你老兄,你也未必好受是吧?」吳中軒道,打電話的時候,想法已經出來了。

  「是嗎?不過我現在沒有感覺到啊,合作就不必了,這事放不到桌面上談的。」對方道。

  「馬上就感覺到了,我等你電話。」吳中軒笑著掛了,回頭安排著:「報價,用其他家的手機,直接報到四百萬。」

  刷刷刷短信報出去了,除了這一方,另外六家統一報價,傻瓜也能看出有問題來了。

  小娟報完後,笑了,這一擠對,似乎就自己這家和1266成局外的人,於是合作的途徑就有了。

  九時五十分,那個荒唐的報價還是如實地以短信形勢回到了各家的手機上,此時,吳中軒的手機果真預料中的響了,吳中軒笑著接起來,對方已經在電話上喊開了:「喂,你看這個報價是不是有鬼?」

  「對呀,我也覺得是。」吳中軒笑道。

  「肯定有鬼,六家報得一樣,就咱們兩家沒出價。」對方火了。

  「所以我說該商量著來,您說,下一次出價我們出到多少?要不咱們見見面,我在潞州人生地不熟的,車剛到,都快迷路了。」吳中軒委婉地道。對方不知道是火急上頭了還是發昏了,直道著:「凱萊悅酒店,我在十八層,1809。還有一次競拍機會。報價倒無所謂,我們是擔心交貨的時候上當,要不,咱們坐一起談談……」

  兩輛車,在同一時間加速向凱萊悅酒店馳去,拐過幾條街,闖了兩個紅燈,堪堪剎在酒店門口,吳中軒帶人從門廳直奔電梯,惹得總台好一陣訝異,到了十八層1809,叩響門時,他向觀察孔裡亮了亮手機,門嗒聲開了,這幹人嘩聲沖進去了。

  勒脖子的、摁人的、捂嘴巴的,兩男一女,瞬間被控制住了。

  此時,難題留給賣家的,六家報價四百萬。最後一撥沒有來得及報價。

  八家都浮出水面的,吳中軒倒不急了,看兩男一位四十開外,一位二十郎當,那女人酥胸裸腿的倒也是像個尤物,他觀察了幾眼,慢條斯理地說著:「誰報報家門,免得我動手……你說。」

  他指著那位女人,那女人緊張地牙齒打戰地道了個公司名稱,長垣路橋公司的,在河北,中型企業,又是一家真的,而且這是家誠心來買的,公司的人,被這陣勢嚇住了。緣由聽得吳中軒好不生氣,一使眼色,三個人被拖進衛生間,劈里啪啦一頓,一會兒整著西裝的手下出來了,小聲道著:「搞定,暈幾個小時醒不過來。」

  「走……」吳中軒此時志得意滿,他看著手機上發回來了短信,賣家鬱悶了,六家出價相同,只能增加一次競拍機會。這一次,吳中軒直接拔通賣家了。

  「喂,這位老闆,你確定還讓我們競拍。」

  ※※※

  「對呀,沒有最後決出勝負,當然要加拍……您要懷疑作弊,可以聯繫其他買家。」單勇對著話筒道,他皺著眉頭,揣摩著是不是已經奏效了。

  「我不懷疑,不過其他買家都出局了,只剩我們一家了,而我們一家出價只有330萬,您說該怎麼辦?」對方的口氣趨硬了。

  「不可能吧,你想要脅我?」單勇口氣變軟,不過臉上笑了。

  「我可不準備要脅你,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對方道。沉默了片刻,單勇在電腦螢幕上看到了進來了幾條短信,除了0099,其他七台手機都進來了相同的短信,330萬。

  不用說這是示威了,他把其他七家買家全部控制了,只要拿走手機,誰也是馬上出局的結果。沒有說話,單勇笑著看著螢幕,猜測著這一路是什麼人物,能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找到其餘七家買家。

  「怎麼樣?這個價格還算合理吧?要交易,就按這個價格來,要不交易,那你得花點時間重新組織了,下一次說不定我還會來,還是這個結果。」對方的口氣不善,吃定單勇了。

  等了好久,單勇輕聲音道:「好吧,算你狠,準備現金。兩個小時後我會通知你交易地點。」

  聲音很輕,像是認命了。電話掛了,嘟嘟的盲音,在車廂裡響著,武子半晌沒敢打擾,好一會兒單勇才掛斷電話,籲了口氣,靠著椅背,不知所想。

  「接下來怎麼辦?」武子問。

  「接下來要讓取貨的和這幫人接火了,我不確定能不能把這兩股禍水引到一塊。」單勇在沉思著,這個事應該很難,兩方一個比一個狡詐,稍有懷疑,怕是要逃之夭夭了,那樣的話就後患無窮了。他翻了個身道著:「買家急於拿到手,連其他七家都控制了,他們肯定不會輕易走,可送貨的,怎麼讓他相信……地點的選擇也有一定難度。」

  「你看著辦吧,這事我怕是幫不上你。」武子有點愛莫能助地道。於是單勇翻出來了那些偷拍的照片,一張一張翻著,眼睛癡癡地看著。武子不敢打擾,乾脆下車點了根煙抽去了。

  荒郊野外,連武子也說不清這地方叫什麼,只知道是晉豫交界的地方,離潞州還隔了一座城市。不過這裡的風景可離潞州差遠了,荒山上滿是石頭和黃沙,車一過卷起一卷塵土,濫采濫伐快把這裡變成不毛之地了,不遠處就有一座小高爐,不知道是磚窯還是焦炭爐,滾滾的黑煙,幾公里都能看得到。車外的空氣反倒不如車裡面,不多會他進了車裡,單勇似乎已經有所定論了,他看了武子一眼道:「武子,你覺得這個人的膽子大不大?」

  「當然大了,殺人的都敢幹,還有什麼比那更膽大的?」武子道。

  「你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很自信?」單勇又問。

  「自信?」這個詞武子沒有準確定義,他愣了下沒回答,單勇卻翻著那天偷拍到的照片道:「看,他是大中午取的東西,這個讓咱們意外了吧?咱們還以為他晚上會偷偷摸摸來,甚至認為剛出了東明的案子,他根本不敢來……事實上咱們料錯了,你看他的步態,一點也不像慌張的樣子、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心虛的樣子。就像來取自己的東西一樣……這種極度自信的人,我覺得取得他的信任並不難。」

  「你的意思是?」武子問。

  「說實話,告訴他是黑吃黑,他最擅長的事。」單勇笑道。

  每個行當裡都有它的王者,在這一行裡,這個隱藏的人無疑是一個絕頂的存在,因為他視其他人的人命如草芥,只要有他覺得合適動手的理由,單勇相信他不會拒絕的,因為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恐懼和危險。

  理由嘛,現在倒是很充足了。

  ※※※

  電話響了,短信的聲音。

  短信內容是:今天要送貨。

  接短信的人還在管道裡,那部手機響時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慢條斯理地拉了管線,從管道口出來就是車水馬流的街道,快中午了,他向工長告了個假,胃不舒服,工長安排他先回家。叮囑吃點藥,下午要是還不舒服就別來了。

  沒人看得出,這位老實巴交,沉默寡言的管線工曾經在東明做下了多大的案子。

  他走了很遠才看手機上這條短信,沒理會,看了眼就裝進口袋裡了。

  不過這條短信像毒蛇鑽進他的心裡一樣,讓他惴惴難安,又走了很遠,他又看看手機,似乎下意識裡期待著手機響,卻沒有響,也沒有報出送貨的地址和時間來。他又扔回去了。

  這是個陌生的人,他很奇怪,最弄不懂的是這個人怎麼會找到他,他不止一次數過自己的行跡,能知道自己存在的人除了員警就是死人,有過交道沒幾個人,而這個人卻一點也不像認識幾人的風格。

  但凡行徑異于常人的人性格中總有某種偏執的成分,這位看來也是,搞不清楚的事最危險,他又走了很遠,進了潞州公園,找了個無人注意的長椅,坐下來了,思忖了片刻,乾脆把電話回拔過去了,聽到電話接通的聲音時,他直接問道:「你是誰?」

  「這不重要,重要的今天要送貨。」對方不陰不陽地道。

  「你沒按規矩來。」他說道。

  「我那條破了規矩呢?」對方問。

  「辦事前報酬會先付一半,而且得讓我知道你是誰。」他說道,前一半是真,後一半倒是謊言。

  「呵呵,這次規矩我來定,送貨其實是交易,直接換回三百萬現金,交易完成,錢可都在你手上。如果完不成交易,報酬就不必了。」對方道,很淡的口吻。

  沉默了片刻,這位元聽到三百萬的數位眼皮跳了跳,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了危險,他隨口問著:「很危險嗎?」

  「當然,富貴險中求,沒有危險那來的利潤?」對方道,很直爽。

  「明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讓我去?」他不悅地問道。

  「這不找你商量嗎?如果有耐心的話,我把這次交易給你說清楚,決定權在你。」對方道,聽者沉默著,他接著解釋道:

  「交易的對方來自省外,你手上的棕色包、筆記型電腦是他們急需的東西,他們願意以三百三十萬的價格買下,交易時間、地點、對方來幾個人,我覺得你定合適,你可以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地方,我相信對方不會那麼規矩,可他們也不敢不帶錢就來……在他們對你手裡電腦鑒定之前,沒有任何危險,如果鑒定之後東西到他們手裡,那就說不準了,怎麼樣?有本事吃這一單生意嗎?」

  嗤笑了一聲,是槍手,似乎滿不在意,那麼長時間,足夠他幹任何事了。

  「如果你願意,我把對方的聯繫號碼給你。如果不願意,就不必去涉險了。」電話裡道。

  槍手斟酌著,這像黑道上一貫交易的方式,如果交易時間、地點以及來人由自己定的話,那勝算就大了,他想了想,只是問了句:「你確定他們能聽我一個電話的指揮?」

  「當然,我還確定,車上絕對有三百萬現金,也絕對有武器。」

  「三百萬現金,怎麼分?你要多少?」

  「一半,東西畢竟是我的,如果你不幹,我還得找別人幹。」

  槍手斟酌著,想了好一會兒,淡淡地說了一句:「號碼發過來了吧,我再想想。」

  轉眼間,一個尾數為0099的號碼現在手機上,他沒有回拔,而是出了公園,攔了輛計程車,說了個地名,消失了。

  ※※※

  「他會去嗎?」武子問,實在覺得這對話匪夷所思。

  「他一定會去。」單勇道。

  「你有兩下啊,連這人都被你教唆了。」武子笑道。

  「不對,不是我的話說動了他,而是車上有三百萬現金誘惑了他,地點、時間、來人數量都由他定,那他的贏面就大了,殺人不就為賺錢,何況賺這麼多。而且,說不定他在想拿錢從此消失呢。畢竟幫別人殺個人,他掙不了多少錢。」單勇眼神迷離著,覺得自己似乎走進了電話另一端那人的心裡,在他淡然的語言中,輕微的呼吸裡,他能感覺到那種陰暗的思維會是一種什麼樣地走向。

  「要我我就拒絕,看你怎麼辦?」武子笑道。

  「跟我玩?還差了點。」單勇側頭,不屑道,一翻電腦上的照片說著:「如果他直接拒絕,我就把這些發一張給他手機,告訴他不聽話我交給員警去,你說他會不會老實點?」

  一愣,武子被噎了一傢伙,敢情還留著後手呢,他指了指單勇,無語了。

  在體育場守了兩天,其實是要抓個把柄,這一環套一環、一步連一步,終於走到尾聲了,不過可惜的是,兩人卻無法看到即將而來的精彩對決,等了好久,單勇才慢條斯理地下車,把數日來用過的東西,電腦、手機卡、資料、甚至汗漬斑斑的衣服都脫了,包了一裹,和武子一起找了塊荒地,倒了股汽油,火機點著,轟聲冒著黑煙的火焰沖起來了,他看著熊熊烈焰,摩娑著手機,本來準備去個報料電話的,不過想了想,手一揚,扔進了火裡。

  「你把證據可都燒了。一無所有了。」武子有點可惜地道,不知道單勇為什麼轉眼又來這一下子,事情還沒有結束。

  「該停的時候就得停,已經走得夠遠了。」單勇聞著刺鼻的氣味,他突然想起剛出獄時,燒了滿屋收集數年的罪案資料,那時候他寬恕了有罪的人,可現在誰來寬恕自己這個有罪之身,燒是燒了,可那些陰暗的東西在腦子裡已經生根發芽了,不經意就會伸出它的觸角。他抬頭看著沿灰色的天空,心裡像曾經一樣迷茫,也像曾經一樣,看得清那些罪惡的本質,卻認不清自己是誰?

  「你在後悔?」武子問,看單勇的表情有點意外。

  「不,做都做了還有什麼後悔的,我在保護我得到的東西,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不過可惜的是,除了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到現在為止我想不出第二條路來。」單勇道,他踢了一腳,把燒黑的平板電腦往火焰中央踢了踢,又若有所思地道著:「你不是問我怕不怕有後患,其實我根本不怕,很快我就會成為官商黑惡的結合體,會坐在比老柴當年更高的位置上……不,也許坐到樊五爺當年的位置也不難。現在我其實很理解他們,不是他們不想跳出來,而是根本停不下來。人的欲望總是要超過人的能力很多。」

  武子沒有太聽懂單勇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轉身時,他問著:「那這事,算完了。」

  「完了,有個大坑叫欲壑,只要跳進去的,都完了。」單勇頭也不回了說道。

  身後,火焰中那些用過的東西漸漸地化成灰燼,縷縷的清煙冒著,漸漸消散在風中,再也不見,連那輛車影也看不見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6
發表於 2016-3-10 23:14: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7章 死去活來為利驅

  「就是他!」

  技偵拍案而起,指著螢幕的發現興奮地喊著,旁邊的人一湊上來,有人喊著省廳幾位元,都把視線盯到了公交圖像捕捉到的半張臉上。那位發現的技偵興奮地道著:「這是案發當日公車上的錄影,這個地方在回民路口……大家看,槍手離開的方向,是從東明路轉到了文化路,進了回民胡同,胡同口的另一端,離這個公交站不到二百米,時間……消失後十七分三十秒,如果是他,那就一切說得通了,如果不是他,這就太巧合了。」

  覃國立,捕捉的畫面和人對得上號,不過裝束變了,和槍手的裝束似乎有變化,技偵仔細地、一幀一幀地移動畫面,他笑著道:「看,他把衣服和帽脫了,夾在腋下,我想武器就夾在衣服裡,是在胡同裡換下來的,一下子就變成了兩個人,三月份的天氣在潞州不算熱,不至於脫了外套吧?」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一干技偵都興奮地看著老範,每每一個大案的突破,往往都是一點不經意的細枝末節,這一次恐怕也是了,老範笑道:「通知趙隊,先抓這個,這回抓錯了,我負責。」

  有人笑著拿起了電話。

  此時的趙家成帶隊分為兩組已經在路上了,兩隊討論的還是抓捕問題,好抓,難放。特別是在這種沒有任何實物證據的情況下,抓對了那是偵破上的神話,可抓錯了就成了娛樂笑話了,而這種事又不能提起申請逮捕,有那功夫,人早跑得沒影了,接到電話時,他把手機放在樓層示意圖上道著:「案發當日,覃國立到過槍案現場,已經證實,那就先從他開始……聯繫另一組,何海龍先放放,讓他們直接到市政公司,把覃國立相關的所有行蹤資料都收集完整,特別是聯繫方式。最好能確定方位。」

  有人應聲通知了,他看了眼隨行的隊員,有的在系著防彈衣,有的在檢查武器,最後一次強調道:「按指定位置隱藏好,我和曲直上樓,無論誰,見面必須摁死,別讓他有任何動手機會。」

  幾聲輕聲的應聲,車緩緩地駛入潞州家屬樓,這座鋼廠早被賣了個七七八八,唯一有這裡四幢舊式住宅樓因為老弱病殘太多無法安置,擱置下來了,沒有門房,兩名隊員像遊手好閒的混混窩到了門口。單元門,慢慢地靠近了三位,趙家成帶著六人輕手輕腳地上樓,三層到時,他做著埋伏手勢,輕輕地叩響了門。

  篤篤篤……沒人。

  篤篤篤……沒人。

  再一手勢,人散開,他敲響了另一家門,一位老婦人,趙家成和顏悅色問著:「大媽,覃師傅在不在?」

  「剛走沒多大一會兒,你們是誰呀?」大媽警惕地看著。

  「哦,工友,叫他一塊幹活,怎麼倒先走了。」趙家成笑了笑,回頭使了個眼色。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既然確定就沒什麼客氣的了,不一會兒隊裡專事鎖孔的高手拿著針錐拔拉了幾下,門開了,幾位刑警悄悄地隱身進去了。

  甭指望什麼事都按規矩來啊,真按規矩來,怕是一百年也摸不到這號人的住處。進屋的刑警分路幾處細細搜索著,床上,壁櫃、衛生間、地板、窗臺,旮旯犄角但凡有可疑地方的,都細細摸過。幾分鐘後,有人輕聲喊了句趙隊,在衛生間裡,趙家成走上前去看時,笑了。

  一個小型的塑膠瓶子,放在偌大的壁格邊上,壁格外用衛生紙卷檔著,那裡面空了,不過這裡放什麼一目了然了,他拿起瓶子掀開蓋聞聞,笑著道:「看來這回沒摸錯,槍油。」

  「不對……如果武器不在,這傢伙是不是出去辦事去了?」趙家成突然嚇了一跳,緊接著拿起電話,通知著另一組,迅速想辦法確定這個覃國立的位置※※※

  ……

  此時,此刻,潞州到晉中的高速路口,貌似穩重大叔的覃師傅也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後廂裡成盤的繩索,剛買的。手裡的武器檢查過了,為了這事,他甚至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在兜裡,兩顆黑乎乎的鐵傢伙,別說一兩個走黑路的,就是來一隊員警,他相信也能震懾得住了。

  他還在躊躕,手摩娑著的手機,看著時間,那個號碼他還沒有拔出去。

  每一次辦事都會這樣,先把準備工作條理的準備好,然後再想一遍可能發生的事,可能使用的應對方式,確定萬無一失後才動手。畢竟這種事,要麼不出手,出手就必須一擊而勝。

  他又在回憶著這個來歷不明的電話,其實第一次就懷疑上了,他冒了一次險,是覺得危險不大才冒的險,接貨後的數日他很小心,不過很安靜,沒有出什麼事。今天他又駕著車駛了幾公里,轉了好幾個圈,也沒有感覺到威脅,他現在很確定對方不是員警,應該是同行。對了,包……他手動了動包,那裡面靜靜地躺著筆記本、手錶、錢夾,表他認識,價值不菲,對這個交易,他覺得可能性很大。應該不是假的,總不能用價值這麼昂貴的東西逗他玩吧?

  那三百萬值得嗎?這個足以讓他動心的數字,他現在斟酌的更多的不是此事的真假,而是斬獲的可能性。如果地點、來人、方式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那贏面就很大了。

  有危險?肯定有,走這條路憑的是本事和運氣,而不是可愛的僥倖。

  去?不去?

  答案很快出來了,他拔通了那個尾數0099的手機,拔通時,平淡地問著:「錢準備好了嗎?」

  「好了,等著交易。」對方迫不及待的口氣,等急了。

  「一輛車、一個人,帶上錢,上潞晉高速公路,過收費站聯繫我。」

  「一個人不行,除了司機,還需要一個技術員對硬碟檢測,驗貨才能付款,放心,時間不會很長。」

  「不行。」

  他直接拒絕了,遲疑了一下下。思忖著對方的花樣。

  對方急切地道著:「技術員是女人,她沒有經過這陣勢,我怕她手哆嗦。開不了車。」

  沉默著,覃師傅想了想,想了好一會兒才道著:「好,兩個人,一輛車,帶上錢上高速,告訴我你的車號,別玩花樣。」

  扣了電話,收到了車號,他知道不可能不玩花樣,這條路上的人沒有誰會真的規規矩矩,可他並不在乎,可能出現的伎倆,他覺得都可以不在乎。

  等了不多久,看到了一輛賓士越野,他笑了,他很確定這種車裡的人裝載三百萬現金不是問題,車裡沒花樣,一男一女,在他發動駕車準備跟上時,另一部電話響了,他看了看,是工隊的電話,邊走他邊慢條斯理地說著:「王工長,您找我?」

  「哦,小覃,胃還疼麼?沒去看醫生呀?」

  「去了,這不剛從醫院出來。」

  「我是問下啊,你要下午來不了,我讓小肖他們上工替你。」

  「成,那勞煩您了……」

  「好嘞,你好好消息,老大個人了,連自己身體都不注意……就這樣……」

  掛了電話,他笑了笑,其實身邊的窮哥們都不錯,他甚至很喜歡這種平淡的生活,不過,他更享受那種更刺激的感覺,車過收費站,病懨懨的覃國立像換了一個人,他搖搖脖子,兩眼放著鷹隼般犀利的光芒,提檔、加速,車瞬間飆起來了※※※

  ……

  電話,掛了,王師傅緊張地、尷尬地拿著手機,結巴地道了句:「他他他……下午不來。」

  結巴的原因是,身邊圍了一圈員警,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羅傑拍拍王師傅的肩膀,安慰著坐下道:「喝杯水,別緊張王師傅,沒什麼大事。」

  「你們別安慰我,我心臟不好……你們這麼多員警來,還還不是大……事?」王師傅明顯沒經過這陣勢,結巴地道著。羅傑笑了笑道:「真沒什麼大事,就找他聊聊。」

  另外一位元等在電話上的刑警聽到了檢測結果,喊了句道:「他在撒謊……手機信號在高速上。」

  「那條高速?」

  「潞晉。應該是剛上去。」

  「通知趙隊。」

  一群刑警嘩拉聲出家門了,乾脆把這個走路哆嗦的王師傅也帶上了。

  接到電話時,另一組的收穫正在擴大,找到了一盒彈簧,這群玩槍的可認識,整個就是槍械部件,趙家成懷疑還有另一藏武器的地方,不過來不及挖這個了,他拔通了市局稽局的電話彙報著:「稽局,我們摸到了東明槍案槍手的線索,請求特警支援,目標上了潞晉高速……」

  命令,下達。

  城市的另一端,淒厲的行動警報拉響,正午休的特警成隊地從樓上往下奔,三樓上的,直接從滑杆上滑到地面上,武器庫打開了,一條條微沖上手、彈藥分發了,喀喀嚓嚓檢查槍械的聲音,眨眼間列隊報數,結隊奔上疾馳而來了運兵車上,帶隊的在看著發來的目標嫌疑人照片,車廂的裡的隊員在檢查著武器,戰前動員是鏗鏘的《員警之歌》,那是一曲讓了熱血賁湧的旋律,每每特警隊的戰車上這個旋律奏響,都意味著龐大的暴力機器,展開了它猙獰的爪牙。

  目標,潞晉高速,更多的警車向這裡集結※※※

  ……

  「前方500米有停車帶,停車。」電話裡,那個機械的聲音在命令著。

  小娟狐疑地看了眼背後,車不少,不過她不知道是那輛車裡的人在指揮她,事急從權,老闆只能把重任託付給她了,大隊人馬在這輛車的前面,拉長了兩公里,她有點奇怪,這地方他就拿到錢,能飛到那兒去?快到停車帶時,她喊了句:「停下,停裡面,打開應急燈。」

  「有機會就先控制住人啊,不管他真的假的,不能讓他跑了。」小娟道著,往腰裡揣著武器,司機是老闆的心腹,也是久經黑道了,點了點頭,聽著小娟又向老闆彙報著,這是單行車道,接應在前方兩公里多。

  等待的時間不長,兩人正襟危坐著,不經意一輛舊式的2020嘎聲剎在了他們的車前,視線裡,一位元戴著工帽的男子跳下車,小娟手拉著同伴沒讓動,看著那人從車裡拿出來的一個棕色的包,她面色一喜,那正是目標,這個版式,就潞州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錢呢?」那人走到近三米處,揚揚包,大咧咧問著,仿佛根本沒有什麼防備。像個出來送貨的中年大叔。

  「東西先驗一下。」司機跳下車說道,不經意靠近了,小娟也跳下去了,短髮瘦個,不會讓人覺得有威脅。

  「那得讓我先看到錢吧?」覃國立道,他這長相,天生有迷惑性,沒有會覺得他很可怕。

  「後面,打開後廂。」司機道。小娟聞言轉到了車後,打開了後廂,嘭嘭打開了兩個手提箱,覃國立走到車後看時,臉上微微笑了,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正要準備提錢時,卻不料司機突然發難了,手飛快一動,亮著黑黝黝的槍口,叱喝著:「別動。」

  這一喊,小娟要上來拿包,卻不料覃國立呲聲一笑道:「小子,玩黑吃黑,你們嫩了點吧?你確定想開槍?」

  他此時才攤開握著的手,大拇指扣在手雷把上,安全銷已經拔了,那司機嚇得一個激靈,小娟驚得直愣愣停下來了。

  印象中要面對的是潞州山炮,可沒想到是制式手雷,那玩意小娟保鏢課上見識過,她不敢動了,司機像有點不信。覃國立揚了揚手道著:「軍用制式手雷,TNT含量75克,殺傷半徑6米,破片280片,你離這麼近,得炸一身窟窿啊。一看你就是個沒玩過的外行?要不試試。」

  持槍的司機被嚇懵了,膽大的也怕不要命的,能對著槍口這麼坦然自若,那絕對是個很不要命的。一時手足無措,小娟趕緊道著:「別別……小馬,放下槍。」

  誰也不敢輕易嘗試,萬一這是亡命徒呢?覃國立笑了,笑著道:「槍扔遠點,否則我心虛膽戰,手一松,咱們可都玩完了,小姑娘,你說呢?往欄杆外扔。」

  小娟趕緊地示意著司機,司機拿著槍,遠遠地扔出高速路欄外,那槍手眼睛銳利得很,再盯到小娟時,小娟一拔腰後,毫無遲疑地把槍扔出去了。這當會,局面翻盤了,覃國立笑著下命令道:「把錢搬我車上。」

  「我們……先檢測貨對不對?」小娟道了句。

  「規矩是你們破的,所以我給你們定新規矩,快點。」覃國立抬腿踹了司機一腳,力很大,直接踹得司機趴後廂上,兩個人使了個眼色,各提著一箱錢,往覃國立的車上搬,本來是左右夾擊的陣形,卻不料此時才發現面對的是高手,那位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根本不靠近,兩人把錢放到車上也沒有找到反手機會,放好錢,舉手一左一右站在覃國立面前時,覃國立看看過路的車沒人異常。這才把包隨便一扔,小娟接住了,他仍然沒有放鬆,擺著手,示意著兩人上車。

  這下可吃憋了,小娟和司機坐到了車上,好在包裡是要的東西,可來不及檢測了,也不知道真假,那人已經拍門上車了,奈何兩人的武器都被自己扔了,小娟登時惡從心頭起,一系安全扣,瞪著眼一擺頭,惡狠狠地來了句:「撞死他。」

  這車比2020結實多了,撞起來有優勢,司機知意,轟聲一加油門,卻不料有比他更快的,前車窗裡驀地伸出一隻槍來,怦聲輕響,司機的腦袋就霜打了茄子一下子耷拉在方向盤上,小娟「啊!」一聲驚聲尖叫,下意識地低頭,正巧看到了滴下的血色,她驚恐地開著車門,翻滾出去了。

  目標消失,槍口下移,怦,第二聲槍響,打穿了輪胎,那輛車揚長而去。

  消聲過了,槍聲沒有驚動更多的車輛。

  殺人,不過是為了確認自己安全,無人追趕而已。根本無視規矩,無視人命,這才是真正的黑道悍惡。

  車呼嘯著走了,小娟心膽俱裂地、手指抽搐地撥著電話喊著:「吳總……他殺了小馬,手裡有槍,有手雷……東西……東西在我手上,我們沒攔住,往你的方向去了,車號,車號……晉D3144……我我……」

  她哆嗦著,聽到老闆的指令後,抱著東西,單身在高速路的狂奔。

  兩公里多外,吳中軒急了,跳下車喊著把那人抓回來,他吼著手下,喀喀嚓嚓拉保險的聲音一片,商務車瘋狂地掉頭,逆行,飆在車道上,幾次堪堪險情,讓看著的吳中軒心直提到了嗓子眼,遠遠已經看到那輛2020,奇怪的是他把車停到了路橋上,拉開了後廂。狂奔著小娟看到那人往橋下扔箱子她驀地明白了,在電話裡喊著:「快,他要從橋上跑,打死他……他殺了小馬。」

  沒錯,這位殺手根本沒準備從路上走。一箱,兩箱,隨著繩索飛躍而下,覃國立看了橋下一眼,戴上了手套,兩個多小時的準備時間他第一時間想到這兒,接到錢,車停在橋面上,從橋下走,就再多的追兵也攔不住。正興喜系好拉繩,人準備下時,砰砰兩槍炸響在身邊,他一激靈,滾到了車後的掩護下,側眼一瞅,前方逆行來了一輛大商務,裡面伸手幾支槍在亂射,片刻被去向一輛高速行進的私家車瞧到了,我操了句,嚇得咚聲撞上了護欄,車打了幾個滾,敘斜斜地靠在路上,後面的車,咚咚咚追尾上去了。

  眨眼間,商務車橫衝直撞撞上了2020,轟然作響,車後躲的覃國立急速後退,商務車的人也被撞得七葷八素。來向幾輛車堪堪剎住,後面咚咚幾輛追上尾了。

  人若瘋狂,鬼神難擋,兩方急紅眼了,被追的覃國立沒想到策應在前面,也急紅眼了,這個場合若不儘快脫離,怕是很交待到這兒了。撞車的剎那,他借勢一後躲,手松了,骨碌碌一個手雷扔過去,車上沖下來的人剛剛看清貓行的覃國立,手勢剛起,轟一聲炸響,最近的收勢不住,被氣浪炸到了路另一向,瞬間四個人面目全非,兩邊的路面上的車裡,都驚恐在看著這個現場,連喊都忘了。

  炸彈,響了,四條鮮活的生命眨眼間面目全非,那慘烈的現場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視線,有人開了車窗,在嘔吐。

  炸彈,響了,眼見著倒了四位,小娟嚇得一陣腿軟,褲子裡濕濕的,一下子跪在地上了。

  炸彈,響了,僥倖躲過的嚇懵了,不敢露頭了,覃國立一個箭步,飛躍上了橋欄,順著拉繩往橋下放。

  橋面上,以炸點為中心,緊急剎車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多時擠了個滿滿當當,兩邊的路都堵死了,隔著車玻璃驚恐地看著的路人,半天才想起來,手在哆嗦著撥著電話:110。

  遠處,高速交警聲嘶力竭的警報聲響著,向出事地急馳。

  近處,貓在商務車後驚恐地看著倒地的同伴,有一位拉著其他人輕聲喊著:「怎麼辦?」

  「快走。」有人抹了把臉上的硝煙,嚇住了,他們幾人起身看到了橋面上的人,已經把兩箱錢放到了摩托車後,一輛輕型越野,那人不忿間,揚手就是兩槍,奈何橋下的人動作更快,僅僅是遲疑了一下下,嗚聲一加油門,絕塵而去。

  幾人接上了小娟,步行著往吳總停留的方向飛奔,現場躺著的,有氣絕的、有呻吟的、渾身血跡向視線所及的車主伸著手求救,不過那樣子,誰又救得了他們?

  吳總終於等到了奔回來的屬下,一聽折了五個,又聽連人都沒抓著,一下子洩氣了,咬牙切齒,掏著口袋裡的信號追蹤塞到了一位元鍋蓋頭手裡嚷著:「去追,殺了他,錢都是你們的……橋下是山路,他跑不了多遠,媽的你們幾個人,幹不過他一個?快去,小娟,你跟著我。」

  那些被嚇住的,一下子又被巨額款項刺激到了,就近越過圍欄,找著山路往信號的方向追去,此時小娟才把來之不易的包遞到了吳中軒手上,吳中軒卻是無暇辨別了,他驚恐地拿到手裡,捋了把吹亂的髮型,拉,直拍著包道著:「但願是真的,要是真的,咱們還有條活路。走,趕緊走,這地方呆不得了。」

  「吳總,他們怎麼辦?」小娟望著遠去的同伴,那是追著箱裡的信號追蹤去了。錢裡還做了手腳,可就做了,怕是也攔不這個悍匪了。

  「各安天命吧,這次我能不能逃過去還得兩說。王八蛋,他媽的這麼狠,是誰,他媽的這麼狠。」吳總悲戚地道著,像受了天大的委曲那般哀怨,踩人欺負人已經習慣了,從來沒有感覺到被人欺負會是這等的難受。兩人快步走著,緩衝帶著還停了一輛車,卻是為了方便在潞州租的,此時這輛車可成了救命的工具了,上車,沿著空曠的高速路,往省城的方向急速駛離了※※※

  ……

  這下子動靜大了,到現場的高速交警一眼便激得喉頭作嘔,蹲著直吐,被手雷襲擊到的人,臉幾乎變成一堆爛肉了,粗略地看了現場,一人彙報,一人分流車輛,車禍傷了兩位,救援趕到時,稍加清障,把去向的車道讓開了一側,路先通了。

  收費處,事發去向已經封路了,只容警車通過,等大隊的警車駛到現場時,滯留的車輛已經分流出去了一大半,范洪疇從車上跳下來,在地方刑警的引領下粗略地看著現場,一伸手:「拿地圖來。」

  「上馬、北莊、姬家灣、劉莊,這一帶光地圖標注就有四條路,越野摩托車的活動半徑至少二百公里左右,都是山區,這可難抓了。一定要抓到他,這個人喪心病狂了。」范洪疇道著,回身看支離破碎的車輛和亡者時,連他也有點懷疑對嫌疑人的判斷了,犯罪升級的,遠比想像中要快得多,是什麼促使他用更激烈的手段對付這些人?

  答案出來得很快,從一位傷者的嘴裡得到了大概,三百萬的交易,錢被拿走了。三百萬,足夠幹出這些事來了,他和現場處理的刑警在設法聯繫著建立一個統一指揮的頻道,卻被告知,已經有特警中隊的追逃在路上了。

  他望著越來越多的警車的員警,望著已經順著逃跑路線追擊的同行,望著慘不忍睹的現場,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來,事發倉促,多頭指揮,又在這麼大的山區,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又像以前讓這個人從容溜走……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7
發表於 2016-3-10 23:1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8章 俱是為人作嫁衣

  「等等……兄弟們。」

  有位帶頭的一攔手,把頭腦充血,準備往山下沖的哥幾個攔住了,都是會所拿餉的兄弟,過得都是看別人花錢眼紅,瞅別人操B火大的生活,嚴格地說起來沒有脫了苦逼的根子,平時交情不錯,停下來有人問著:「李哥,咋了?」

  「不能追了,這他媽就有命掙,也沒命花了。」說話的側耳傾聽著,不時地看到警報的聲,剛停片刻,又看到了大隊的警車在村道上疾馳,聲勢煞上驚人。

  這一說把眾人心裡的懼意又卷出來了,平時幾千工資,一說分幾百萬還真心亂,可這麼一嚇,又覺得不值了,有人附合著:「就是,那他媽是個真不要命的。」

  「可回去怎麼交待呀?」又有人犯疑了。

  「交待個屁,一槍撩了一個,一彈炸了四個,吳總還沒准能不能混下去了,走,該散夥時候都別惦記,那兒混不給碗飯。」帶頭的想清楚了,要溜了,一溜一夥,都跟著走,到了處三岔道的地方,幾人又繞回了高速路,實在不認識路,只能步行回去從潞州走了。

  武器有的帶著,有地看到員警太多扔了,那個尋找兩箱錢定位的資訊接收器還有滴滴響著,帶頭的拿在手裡,沒怎麼留戀地一扔手,扔出了路外。

  此時,高速路已經亂作一團,救護車、警車、清障車依次響徹著喇叭疾馳而過,事發地圍起了一圈警車當警戒,但也無法阻隔後來觀者的好奇心,槍戰、爆炸隨著車流地走向風傳而開,比車速還快的傳遍了潞州,直傳向省城。

  「一組沿上馬路,向北搜索,沿途設卡。」

  「二中隊的,北莊一帶,三岔路設卡攔截,一輛輕型越野摩托車。」

  「四中隊的,姬家灣歸你們,出市的路口設卡。」

  「劉莊,劉莊,你們那兒有情況沒有?有情況隨時彙報。」

  一位特警支隊的指揮對著指揮車上的步話吼著,最先趕到現場處理是他們,臨時指揮權交到他們手中了,粗略的描驀了一下嫌疑人的特徵向下佈置去了,潞州多山,山中多路,只要出了特警的視線就如魚入大海,能不能搜捕到開槍的嫌疑人怕是得打個問號了。

  看了看時間,事發已經二十幾分鐘了,居然沒有發現疑犯的一點蹤跡,連他也有點急了。正在車下來回巡梭的時候,有人湊上來問著:「同志,你們沒和刑警協調一下?」

  「你……你誰呀?怎麼亂打聽警務?」那位警惕一瞧,一位半拉老頭,他不悅地道,不過馬上接到了對方遞過來的證件,他一看,肅然起敬,整裝敬了個禮道:「對不起。」

  拿回了證件,范洪疇粗略一說近日一直在追蹤東明開槍的嫌疑人,剛才槍案一出,他正和市局的刑警在路上,乾脆調頭來了,這一說那位特警支隊地搖頭了,直道著:「不是,不是一碼事,那個打黑槍的我知道,這個絕對不是,您老瞅瞅,直接是一顆手雷,我可有些沒見過這麼悍的人了,真他媽不要命了。」

  「不是,秦隊……我們剛剛摸查到中途,開槍的嫌疑人確實上了潞晉高速,您和刑警協調一下,看看重案隊的在那個位置?」范洪疇道著。

  那位對著步話喊了一通,回頭卻給了個鬱悶的答案:「他們沒參加呀?特警支隊、防暴支隊、治安支隊也調出來,沒他們呀?那幫人也就搞點偷雞摸狗的事成,真槍實彈,他們不行。」

  這話聽得,老範好一陣噎得說不上話來,地域之間的協作難,警種之間的協作更難,誰也不尿誰。閑說了幾句,那位卻是也不樂意有人在身邊指手畫腳,老範歎著氣退下來了,坐到了一輛警車裡,尋思著是不是回去,同來的那位刑警卻是問著:「范老師,現在全市一多半的警力都被調到這一帶了,你說是不是那個槍手?」

  「如果要是,這兒抓不著他。」范洪疇黯然地道。

  「為什麼?」刑警問。

  「如果他連逃出第一現場的本事都沒有,那他就不是那個槍手。」范洪疇道。閉著眼在職業地回溯著這個槍案的現場,一直有一個很大的疑問縈繞在他的腦海裡,是什麼讓他的作案風格變化如此之大呢?

  其中一定有很多的變數,比如巨額的款項、比如雇傭人的改變、比如他想做最後一票,都有可能,但都無從證實了,他絲毫不懷疑,第一現場根本抓不到這樣的人。

  ※※※

  上馬鄉路口,大隊的員警以警車為阻礙,盤查著過往的行人行車,特別是摩托車,扣了若干輛,一堆車裡愣是沒有一個有牌照的,不過也都是村裡鄉里的人,沒有槍手的蹤跡。北莊,離火車北站不遠,這兒的人更雜,警戒拉了三層防止沖卡,也根本沒遇到沖卡,大隊的員警一來,把平時這裡偷煤倒賣焦炭的嚇得都不敢上路了,摩托車扣了不少,沒有一個像槍手的,倒是有不少沖著員警吐口水的。姬家灣,在潞州的東北方向,守卡和追擊的碰面了,兩頭都沒有遇到可疑的目標,劉莊情況也不例外,幾乎是在案發的第一時間,特警中隊協調治安、防暴在潞州以北幾個方向撒開了大網,連武警也用上了,愣是沒有找到現場逃出來的嫌疑人。現在才發現嫌疑人雖然悍,可也不傻,這種城鄉交接部的摩托車太多,那輛車屁股也帶倆大筐,不是拉菜就是運化肥,那個都像嫌疑人。

  四十分鐘過去了,武警中隊把設卡向北延伸了十公里,各鄉、鎮派出所、治安協查員、村治保全部動起來了,這是中國式大搜捕的慣用手法,用人海戰術把這個人剔出來。

  又過了二十分鐘,依然無果,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搜索的警力增加到三千人,愣是沒發現那個騎著摩托車,帶著兩箱錢逃走的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停下停下……」

  上馬站口,有點上火的員警喊著剛駛過來了馭風農用車,一嗓子吼,車裡伸出來的黑黝黝的面孔,操著潞州土話大吼著:「咋拉?」

  「檢查。」

  員警不客地吼著,朝車裡瞅瞅,又看了看車上,一車碎炭塊,這兒是個煤炭集散地,周邊的鄉里村邊都在這兒運煤。粗粗一覽,離目標相差甚遠,又看了看司機的駕駛證和行車證,一揮手,放行。

  農用車突突突走了,撲著煤粉的黑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一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了,包括從現場溜走,包括更換交通工具、包括化妝再回來,他在想,這幫蠢員警,肯定還在找那輛騎摩托車的,肯定怎麼也不會想到,摩托車已經換成農用車了。

  如果說初涉犯罪領域是為了生計的話,那後來就不是了,每每從容地從員警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離開,都會給他一種心理上的極度滿足感。對,滿足感,比金錢、比女人給他帶來的滿足感更大。

  突突突在行駛上鄉路上,拐上了二級路,再往前行就是潞州市了,關卡都設在四鄉往北一線,而回程的路卻一個卡都沒了,他在想,槍口下討生活,膽怯恐懼要不得,可僥倖更要不得,他憑的不是僥倖,而是很多年和員警打交道的經驗,這個時候,他知道員警一定判斷嫌疑人往北跑出市了,誰又能想到開槍的會大搖大擺地回來?

  事實正如他的判斷,從北坊進入市區,這樣司空見慣的農用車根本無人注意,不過再不能往市里開了,白天不讓這種農用車走,他打了個拐,把車駛進了北坊一家標著五金電焊的破院子,喊了句:「老何。」

  沒人出來,院子裡零亂地扔著鋼板、角鐵的下腳料,水箱焊了一半,電焊頭還扔在地上,這傢伙不是又喝上了吧,他又喊了句:「老何。」喊著往門裡走了,吱啞一推開鐵門,卻不料變生肘腋,一個缽大的拳頭兜頭直來,他下意識地往後一仰身,卻不料那拳變爪,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脖子,他手剛起,又被左右撲上來的幾隻手死死的摁住了。門後,藏了不知道多少人,人摞人、人壓人,把下麵那位死死的壓住,有人喊扣銬子,有人喊搜身,疊羅漢似的一大堆在嚷。

  「素質,素質……抓個人把你興奮成這樣。」趙家成笑著道,他在得意地握著拳頭,剛才那下子練了不少年了,鮮有失誤。等眾人把人反銬著,提留起來,有人找著水給他把臉擦一下,曲直對著照片一瞅,笑了,喊著隊長道:「趙隊,您看,他還不好意思的。」

  眾刑警呵呵笑了,沒想到是這種結果。甚至看樣靦腆樣子都不像槍手。不過也正應了趙隊的判斷,從封鎖區如果能出來,那他不比普通人更強多少。

  「關上大門。」趙家成喊了句,兩名刑警應聲出去了,他拉了張自製的破椅子一坐,盯著這位讓他鬱悶了數月的嫌疑人問著:「叫什麼?」

  「你們抓我,不知道我叫什麼?」覃國立不屑地道。

  「那得看看,是不是抓錯了。你到底誰呀?」趙家成笑道。

  「覃國立,市政施工公司職工。」覃國立道。

  「哦,那就應該沒錯了。藏得夠深的啊,知不知道有幾千員警都在找你的下落。」趙家成道。

  「你們抓錯了。我什麼沒幹。」覃國立依然不屑道地道。

  「身上沒揣傢伙不代表你什麼都沒幹吧?你是不是覺得員警都是笨蛋啊,呵呵,非要我告訴你,北邊警力的圍捕就是為了把你攆回來?你幹得不賴啊,開槍,還扔了顆手雷,搶上幾百萬,準備金盆洗手,呵呵,你真以為我們抓不住你?」趙家成笑道。不過嫌疑人可比一般的人強悍了,哼了哼,不予爭辯,也不理會。

  沒證據你說得算個屁,現在嫌疑人越來越吊了。

  「別拽,等一會兒把那窩端了,你的人證物證就齊了。把人證、物證給他抬上來,別以為你不開口我拿你沒辦法。」趙家成喊道。

  隔間,被押出來一個人,覃國立一看,心涼了一片,老夥計被抓了,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在刑警也讓人不禁莞爾,排出來的另一位嫌疑人何海龍,兩人居然是搭襠,從覃國立住所查到固定電話和這裡有過多次通話之後,趙家成一隊隨即封鎖了這裡,在這裡,最終取得了鐵證,也讓刑警釘死了這位。查到了東西被抬出來,一個鐵面桌上,一堆零件,拆散了的槍械。

  「玩得不賴啊,快能搞個軍火庫了,長短槍七八支了,零件堆裡,一般人還真認不出來。老覃,我當員警還是挺佩服你的,在外面犯的案子不小吧,落我手裡好歹也是鄉里鄉親的,有什麼想不開的。」趙家成調侃著,隨手拉著鐵桌,裝著槍,話說完,卡卡幾下,一支鋥亮的仿五四已經握在手裡了,他瞄了瞄讚歎道:「手藝不錯,特別是消聲器,糙是糙了點,不過好用,對吧?」

  沒說話,再多也多餘的了,覃國立蔫巴著,耷拉著腦袋,頭側向一邊。誰也不會承認是自己不是?

  羅傑不悅地膝撞了一下提醒著:「說話呀,這都準備頑抗了?」

  「老覃,早盯上你了,你沒藏的了,外面的,發現了沒有?」趙家成說了句,喊著外面,外面吼了聲:「在呢,在呢,都在呢。兩箱。」

  「怎麼樣老覃?煤裡埋的錢,不會是路上撿的吧?」趙家成笑著問。

  覃國立此時知道大勢已去了,所有的心血都白流了,他歎了口氣,有點不服地道著:「你們怎麼知道我要來這兒?」

  「呵呵,我說判斷出來你的信嗎?根據你的作案手法,判斷出了你的性格、行為,一步一步摸到市政公司,摸到了你的何海龍,你在實施這次作案之前肯定踩好了點,像你這種人,第一案發現場肯定抓不到你,你一定會準備一個中轉站,帶著兩箱錢往外面跑,不現實,我判斷你還會回來,在市區一定有一個安全的地方,說安全,不會比藏槍的地方更安全了吧?我判斷這裡就是你的終點,對嗎?」趙家成嚴肅地道。覃國立瞪了幾眼,無從辨識,不料趙家成笑了,笑著道:「說笑了啊,事後諸葛亮,其實我沒那聰明,只是你有點笨了。」

  這話氣得老覃不輕,不料趙家成說話有的放矢,他轉身時拿起了覃國立身上搜出來的手機,笑著解謎道:「你這位同伴很夠意思,一口咬定槍是他的。而且不認識你,可他說不圓為什麼有和你家裡固定電話通話的事……我們呢,逼不得已,也孤注一擲了,把槍手是誰全押到市政公司覃師傅身上了,您老也是陰溝裡翻船啊,這部覃師傅的手機一直沒關,你就藏老鼠洞裡,我們也找得著呀。不用這麼懊喪,就當你的落網是個意外啊,你要不拉上一車錢回來,我還真沒證據抓你。可現在嘛,全乎了。」

  幾位刑警都笑了,這算是撿了個現成的便宜,這部沒有關機的疏漏,成了追著覃國立的一條黃金線索,所以刑警根本沒動,一直在守株待兔。

  得勝的笑容一直蘊在刑警們的臉上,又過一會兒,成隊的員警把這裡圍了個結實,槍械、箱鈔、讓拍照的技偵歎為觀止,就是這個簡陋的作坊裡,生產出來了消聲器,讓幾地員警追了數年。這位果真是準備走了,連異地的身份證、戶口都辦好了,據他的同夥交待,實在是這些年玩槍賺得太少,連在外地置個房產都不夠,逼得兩人不得已籌畫著再來次大的。

  看來促使犯罪升級的因素很多,連房價太高也算一個。

  蒙著頭的嫌疑人被押走了,半小時後,找到了那個設在北莊的中轉地,摩托車扔進廢機井裡了,藏著的作案槍支和另一顆手雷被起獲。

  一小時零四十二分,潞晉高速開槍爆炸的嫌疑人被抓獲,刑警隊裡一片歡呼聲※※※

  ……

  此時,另一輛駛向省城的車剛剛看到了收費站的幾個大字,吳中軒長籲了一口氣,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概,一路上唉聲歎氣的,駕車的小娟此時又安慰著:「吳總,您別太悲觀了,只要回去,還是有機會的。」

  「娟啊,你是沒混到我這個位置呀。」吳總感概地道著:「那些人可指望不上了,沒事時候咱們是狗腿子,有事了咱們就是替罪羊,什麼時候把咱們當人看了,真要是出點事,肯定都躲得遠遠的。」

  小娟聽得一陣心涼,沒能再往下說了,世道艱難,那行也不容易,就黑澀會也不好混了,處處得仰仗著高官巨富的鼻息,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後果,這一次怕是要回到解放前了。

  到收費站了,她機械地交卡,付款,啟動著車,不知道下一站會在那兒。剛過緩衝帶,她無意中從倒鏡裡看到了崗亭裡出來的員警,一個激靈急剎車,跟著警笛聲音大作,更多的人從崗亭、從路後、從民用牌照的車裡沖出來,持著槍,高喊著沖過來。

  一剎那,天旋地轉,這裡,已經是終點了。

  小娟是舉著手出來的,被人銬上帶走了,吳總有點失魂落魄,是被人拖出來的,他被帶上警車裡,機械地看了眼一右一左擠著自己的員警,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車啟動時,副駕上一位老員警回過頭來,得意地笑了笑道著:「吳總,很意外吧?我們恭候您多時了。」

  「你是……」吳中軒確實很意外,案發時臨場就溜,可沒想到能鑽到別人的套裡。

  「我是潞州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稽瑞勇。」老警眉毛挑挑,自報了家門,驚得吳中軒喉頭嗝應了一下下,可能沒想到自己這麼大禮遇,稽局長瞟了眼,淡淡地說著:「東明槍案已經發生幾個月了,還有人拿它說事,我想吳總對此應該知道點什麼吧?」

  「不不不不,我不知道。」吳中軒否認道,有點驚惶,那事,不比今天的事小。

  「你最好知道點,否則可交待不下去,現在省廳和京城都來人了,就等著審你這位神秘的幕後人呢,知道你給各地政府造成多大的被動局面嗎?」稽瑞勇淡淡地道著,不過話的分量很重,驚得吳中軒坐不住了,指著自己道:「啊?我,我什麼時候成了幕後人啦?」

  「悍然持槍行兇,非法審訊再捅給外媒,而且蓄意製造高速路橋腐敗的新聞,不是你是誰?」稽瑞勇局長道。

  「啊?那真不是我,那事捅得有什麼意思,大家還不都知道?我管他什麼腐敗不腐敗。」吳中軒苦著臉道。

  「不是你那就另有其人嘍,不過要不是你,這棕色公事包怎麼會出現在你手上。別說剛拿到的啊,我聽說你用兩箱錢去換,那你是知道它的價值嘍?」稽瑞勇輕聲道著。後面的沒音了,他回頭時,吳總正使勁地扯著自己的頭髮,說知道不對,說不知道也不對。那樣子痛不欲生了,不過可以理解,誰犯了這麼大的蠢事,都是這種表現。

  車駛進了省城,在省廳的安排著把嫌疑人秘密關押到了武警護衛的一處地方,隨即稽局長專程到省廳進行了彙報,兩個小時,連下兩名重要嫌疑人,風光占盡,稽局在直著脖子從省廳大院裡出來的,怕是今天以後,省廳的同行得去潞州聽經驗報告了。

  不過在上車駛離省廳不遠時,他藉故給家裡捎點東西下車了,到了一家商廈裡,他摸著手機,看著螢幕上一條短信,那是一條促成今日大圍捕的短信:追蹤130XXXX0099,棕色公事包,東明槍案主謀。

  兩天前這條沒頭沒腦短信來時他很奇怪,不過徹查機主之後更讓他訝異,機主來自濱海市,是一家會所的老總,那樣的人一下子讓他聯繫到了外逃的李玫蓮和柴占山,更何況在追蹤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潞州,進一步確認了這個報料的準確性後,他按著性子沒動,直到槍案再發,追蹤著信號在高速路出口堵截成功。

  現在他覺得這不僅僅是個知情人那麼簡單,說不定會是涉案人。

  他回拔過去了,拔打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他想了想,想到了很多人,不過無法確定是那一位,躊躊了良久,在出商廈的時候,他悄悄地刪去了這條短信。

  有很多人願意活在幕後,那就不必打擾了。這個紛亂的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日,潞晉高速路槍案、爆炸案嫌疑人出逃一小時零四十二分被成功緝拿,新聞現身網上,引來贊聲一片,又因此連下積案十數件,潞州雖是發案地,可員警的民意不降反升,受害最深的東明大酒店專程送了一件「人民衛士」錦旗,敲鑼打鼓地送到了正在準備慶功會的刑偵支隊。

  也在是日夜裡,網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則新聞,濱海路橋的老總麥志基因為涉嫌行賄和財務造假問題被警方帶走協查,之後又傳出該公司蓄意製造路橋建築問題,打壓競爭對手的傳言。後據說麥總被放出來了,不過他代表公司公開出面道歉炮製假新聞的事,消息一出,網上譁然一片,矛頭所向,都是這家有苦難言的路橋公司。

  此時的官方才姍姍來遲,對於網上曝料高速路橋品質問題有了一個清者自清的結果,都在高調地梳理著當年在建的高速路里程,未再提及什麼品質問題、什麼貪污腐敗的事,而且各地高速管理局都在加強防控制度的建立和完善,總之是,一片大好。

  又過數日,全省刑偵工作會議在潞州召開,這項殊榮花落潞州也是因為各地數起槍案命案在潞州突破的緣故,刑偵支隊的發言人趙家成代表整個專案組做了事蹟彙報,據說他有望成為下一任支隊長的人選,不過在梳理整個案情中他發現了很多疑點,比如,嫌疑人覃國立交待包是有人給他的,可他卻說不清是誰。也一直強調是有人讓他去交易的,可他更說不清是誰。只能說清有個根本無主的神州行號碼。比如,稽局怎麼會知道線索設伏,抓到了吳中軒那條大魚?最終牽扯出了濱海路橋公司,找到了丟失的硬碟?再比如,把吳中軒誆回潞州交易的是誰?也是個謎。

  好在瑕不掩瑜,畢竟下了這麼數起大案,在有些關鍵節點上他知趣的繞過去了,任何時候,功勞和成績主要的。對此此事後來也有了一個牽強的解釋,根子在是潞州新發紅色通緝令那個人身上:

  姓柴,名占山。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8
發表於 2016-3-10 23:1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69章 群英因吃有一會

  九月的一縷陽光透過精明文明辦偌大的窗戶灑進室內,像所有公務員不咸不淡的生活在這裡波瀾不驚地繼續著,又是一個週一,週末疲勞症的影響,雷哥又像往常一樣,伏在桌上,看著報上的娛樂明星那些臉蛋和大腿,呼呼地睡著了,當學生當了N年,伏桌而睡已經練得純熟無比,報紙一遮、下巴一頂、眼睛一眯,正襟危坐地去和周公約會去了。

  直到響起了微微的鼾聲,一室的兩位同事才覺乎出異樣來,都扭過頭來看,那位看報紙的正看到了什麼東西想起他來,問了聲:「大鵬?」

  這邊噓了一聲,躡手躡腳地起身,驀地抽走了豎上辦公桌上的報紙,報紙後崢嶸畢現了,雷哥大嘴歪了一邊,正癡癡的流著哈喇子,眉間帶著笑意,仿佛夢裡也在品嘗什麼美食一般。

  「喲,看把孩子累的,這週末上哪兒偷牛去了?」劉姨笑了。

  「談上對象了唄,今兒報上這位好像是他兄弟。」另一位揚了報紙,那是一則報導,全省創業十佳青年的評比,好像聽雷大鵬吹噓過,劉姨看看時間已經十一時多了,推了推雷大鵬道著:「大鵬,起床了,該吃早飯了。」

  雷大鵬哼哼嘰嘰,然後側了下頭,嘟囊著道著:「媽,我再睡會……再睡會。」

  兩位同事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一笑把雷哥嚇醒了,激靈一下子直起腰來了,這才省得自己睡在什麼地方,他愣眼瞅瞅了兩位,抹了把嘴,也呵呵地笑了。

  這個辦公室裡是整幢樓最和諧的地方,就因為雷哥除了吃從來不和別人爭辯什麼,關係相當地溶洽,劉姨給雷大鵬倒了杯水,關切地問著:「咋累成這樣?這周都沒叫你打麻將。」

  「哎喲,釣魚去了,一宿沒睡。」雷大鵬抿了口水,謝了個,猛地想起來了,直道著:「劉姨,張姨,下午下班我給你們送兩條大草魚去啊。」

  雷哥的人緣好就在這兒,做人做事從來都不小氣,兩位阿姨一推辭,雷哥不客氣了:「你們就別跟我客氣,弄了一冰箱,都吃不了了。現在我瞅著魚就反胃,發愁沒地方扔呢。」

  「啊?你反胃了才送給我們?」劉姨故意問著。

  雷大鵬省得這話不對,嘿嘿傻笑著,撓撓後腦勺,反正經常說錯話,也沒人跟他計較。三人說笑著,那一位卻是拿著報紙坐過來了,一鋪報紙道:「大鵬,你有個好兄弟啊,看,上報紙了。」

  咦?雷哥拿過來了,他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瞅是蛋哥的傻逼樣登上報紙上,離冠希哥那帥樣可差遠了,他仔細瞄了瞄,是一則《農村大有可為》的通訊報導,專訪創業十佳青年、民營企業家單勇的專訪,響馬寨醬驢肉,純淨水廠、雜糧廠、炒貨、醋廠,還有在建的棠梨生態農業園,說得是如何如何艱苦創業,搶抓機遇、開拓市場,快把蛋哥吹成花了,不過那朵狗尾巴花誰也不會比他更瞭解,他嗤鼻哼了聲,扔過一邊了。

  「咦?怎麼了?不是你兄弟麼?態度很不好啊,咱們市里的先進人物噯。」劉姨看雷大鵬的態度不對了,異樣地問著。

  「哎呀,你們信這個,咱們主任都說了,咱們精神文明辦樹的英模人物,沒一個好鳥。」雷大鵬笑道,那兩位跟著偷樂了,有人噓著示意著雷大鵬別亂放炮,那位被報上事蹟著實感動的質疑著:「也不會是吧,你這位兄弟還真替鄉里辦了不少實事,通水、修路、建廠,我老家離那兒不遠,他口碑挺不錯。」

  「那叫無利不起早,他將來賺多少都沒個數呢,賠錢生意打死他都不會幹。」雷大鵬又道。

  「可人家畢竟辦了點實事呀,大鵬,你不會和你這位兄弟鬧意見了吧?」劉姨問。

  「意見。呵呵,昨天還一塊水庫裡釣魚、光著屁股游泳涅。你們以為真像報上寫的這樣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傢伙吃喝玩樂比誰都在行,正經八百活沒幹過一下,整個是一個萬惡的剝削階級,別人幹活,他拿錢。」雷大鵬評價著單勇道,不過這評價可顛覆兩位對先進人物的看法了,劉姨狐疑地自言自語道了句:「不能吧?這就市里指定評選吧,也不能差成這樣啊?」

  「就是啊,沒三下兩下,能搞這麼大生意?」那位也懷疑了。

  「還就不是,你看寫得這麼吃苦耐勞,那是民工,能是老闆?現在當老闆吧,除了二奶三奶多床上吃苦點,其他方面還真吃不著苦。」雷大鵬道,惹得兩位阿姨一人來了個爆栗子,這傢伙說話太漏,說著說著就沒大沒小了。

  不過話題開了,自然圍繞著響馬寨這個日趨做大的品牌扯著,當然,大家倒也不關心曾經是有多苦有多累,而是關心這位年紀輕輕就問鼎創業十佳青年的人物,究竟淘到了多少金,要是自己也有這麼個兒子可就拽了,要不有個閨女嫁給這樣的青年也拽了。得,雷大鵬有話了,還別覺得拽,他爹媽就是我乾爸媽,見了一天能罵三頓。想把閨女嫁給他,算了吧,那貨還不知道在外頭勾搭了多少相好的呢。

  形象越抹越黑,把兩位阿姨說得也沒勁了,慣常地快到下班時間就走了,又把雷哥留下來看門了,這段時間以來雷哥可是不寂寞了,人一走,立馬打著電話約著大胖、二胖、小蓋,問著本周的吃貨會在那兒開,一問在漳澤渡假村,這把雷哥給樂的,邀著人中午來接上他。

  一想起吃貨會就讓他流哈喇子,本來就是兄弟們聚聚玩玩,經常在響馬寨,不過有了渡假村更有好去處了,幾次過來都約定成俗了,安排在生意不怎麼火爆的週一,而且有單勇變著花樣給大夥找吃的,別的不一定能聚全人,每週到吃貨會,那是一個不漏。

  對了,把酸弟叫上,他看看時間,快午時了,拔著司慕賢的電話,一問著:「什麼?……宋教授來了,什麼宋教授,不死了麼?哦,他姑娘啊,那怎麼辦?總不能你一個缺席吧……成成,你自個來吧,不管逑你了,愛來不來,吃不上又不是我的損失。」

  關上辦公室門時,他扣了電話,得兒得兒哼著小調往樓下走,電話鈴聲又起,以為了賢弟變卦了,一瞅卻是好陌生的號碼,他接起來嚷著:「誰呀?……猜?讓我猜?你白癡呀,不知道哥智商不高。我不見人我怎麼猜?」

  有人在電話裡給了開玩笑,他嚷了句,不過馬上眼色一凜,聽到了那聲「大鵬」,像來自心底的呼喚,像無數擼擼之後睡下的夢囈,他興奮地問著:「華婷,你回來了?……沒有,在京城,明天就回來,哎喲,我怎麼可能捨得不去接你呀?一定去一定去,嘿嘿,好嘞,我媳婦,咱們不告訴她……那就這樣,明兒清早,我去接你,單勇,單勇換電話號碼了,我通知他吧。」

  黨花妞回來了,即便是已經將為人夫,也讓雷大鵬按捺不住心裡的興奮,小步顛著奔出文明辦大門時,倆胖弟公車私用,開著城管車已經來接了,上車瞅著雷哥這麼得瑟,哥倆湊上來齊聲問:「有什麼好事?雷哥,說出來讓兄弟樂樂?」

  「嘿嘿……你們猜。」

  雷大鵬給了哥倆一個鬱悶的回答,答案是不會給他們倆的,那是雷哥用以自我安慰的享受,簡稱自慰。

  ※※※

  秋天的湖景和冬春卻又是一種不同的表現,波光粼粼的湖面閃著耀眼的光芒,在視線所及之處,數萬畝的湖田水天一色中,總有鷗鳥在自由地飛翔著,要是黃昏時分,說不定能看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的意境。坐落在湖畔山上的渡假村有了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生意火暴了整整一夏,除了週一週二偶爾有些空房外,剩下的時間,幾乎都被預訂一空了,前一月又增加了兩幢舊式木樓,廳堂式的,八仙供桌、太師大椅,搞了個另類的商務會間,別說,效果不錯,還真有不少錢沒地方花的貨來這兒嘗新鮮。

  最先到的是張衛華,駕著剛買的大眾新車,車停車,董偉接著來了,兩人攀比也似的,董偉買了輛高配的帕薩特把他比下去了,兩人下車小聲音嘀咕著,卻是兩人的小九九,什麼呢?話說現在數咱們哥倆混得最差,兩人商量著,借著董偉在移動公司的優勢,拉攏蛋哥搞個手機專賣店,再增加上個代辦繳費那玩意挺來錢,就是不知道蛋哥有沒有興趣,會不會給投資。

  正說著,小蓋到了,卻是帶著女友殷淑榮一起來的,下車殷淑榮先被張衛華這兩貨調戲了幾句,四個人的話題變了,小蓋直埋怨單勇不管不問,十天半月也見不著一回,估計是生意上的事需要單勇出面辦什麼事,不過單勇懶散性子一拖再拖,搞得他好不鬱悶,殷淑榮卻是小聲勸著,連鄭總有時候也找不著單勇,何況你呢?對吧,知足點得了。

  說到了鄭總,張衛華幾人的八卦心起,問著殷淑榮道著:「蓋弟妹,你們鄭總能不能當了老闆娘啊?」

  「對呀,不能老這麼掛著不是?」董偉也湊熱鬧了。

  那段戀情多少有點曝光了,別人雖不知道準確情況,可眉來眼去,三打五天就往潞州跑的勁道,誰也知道有那麼層意思了,殷淑榮笑了笑道:「這事,不是我能當家的事,你要問當小蓋的家還差不多。」

  幾人呵呵笑了,小蓋卻是想起另一茬來,小聲道:「我覺著不太靠譜啊,要鄭總當了咱們老闆娘,款姐往哪兒放呢?別說沒意思啊,我就覺得他們倆有那麼點意思。」

  「那不行,款姐太野蠻,不是蛋哥喜歡的類型。」張衛華道。

  「也不算很野蠻吧,頂多多罵了你幾句。」董偉笑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輛紅色的奧迪從山上吼著開上來了,不管顏色還是飆車的速度都是款姐的風格,拍門下車,下來了兩位女人,副駕上那位亭亭玉立的妞兒卻是款姐新招的經理人,據說是讀MBA出來的海歸,被款姐聘來管理渡假村了,這妞一來,自然讓幾位狼友垂涎三尺,張衛華招著手:「嗨,葉子,幾天不見又漂亮了。」

  「胡說不是,好像說得葉子以前不漂亮似的。一直就這麼漂亮,嗨,葉子,下回來坐我的車。」董偉也湊熱鬧來了。

  兩張豬哥臉,都盼著葉子給個莞爾一笑,可這位是位莊重的淑女型,而且是職業女性,只是不露齒地笑了笑,很知趣地走在老闆身後,至於老闆就不像樣了,宋思瑩眉一挑,眼一瞪,指著兩貨道著:「葉子,這倆以後要對你有不文明舉止,直接扇耳光啊,使勁往臉上扇。不扇腫他就不長記性。」

  「嗨、嗨、怎麼了,怎麼了,款姐,我們那兒惹著你了?」張衛華不悅地道。董偉也湊上來了,直問著:「喲,款姐,你這樣怎麼像失戀,痛恨天下所有男人了?」

  「滾,煩著呢。」宋思瑩訓了句,徑直走了,她在喊著單勇,鑽在廚房裡了。

  這作態,讓哥幾個面面相覷,看來也不是痛恨所有男人,最起碼不恨單勇。人快來全了,劉翠雲到了,先問的是那仨吃貨怎麼沒來,說著城管車遠遠看到了,一下車又把眾人雷了個外焦裡嫩,大胖二胖各開了有側車門,請下來的卻是雷大鵬和章芸兩人,雷大鵬下車一招手,卻是得瑟地道著:「同志們,辛苦了。就等我啦,好啦來啦,開飯。」

  眾人暗暗笑著,每次吃飯少不了這幾個饞嘴貨,這三個肚子可下貨得很,有他們在,就剩下不飯。進了商務間,擺開兩桌八仙桌,宋思瑩從廚房裡出來,後面的廚師們跟著就上菜來了,問著蛋哥呢,宋思瑩卻是不悅地道著:「甭理他,越活越沒出息了,一天淨和大師傅一塊鬼混。咱們吃,讓他做吧。」

  「咦,那不一定,蛋哥一定有新花樣了,上回那仙丹多牛逼。」雷大鵬最瞭解,搶著道。

  「不就大蠶豆嗎?」張衛華不以為然道。

  「你懂個屁,你吃過那麼入味的蠶豆麼?這兒叫什麼,飛鳥聞香化作鳳,遊魚得味便成龍,是不是翠花,賢弟寫的。」雷大鵬道,食中知味,莫過於他了。劉翠雲點點頭,有點自豪,卻不料董偉斥了句:「雷哥,就你,吃這麼多也沒見成龍成鳳呀?越來越像二師弟了。」

  眾人噗聲噴笑,雷大鵬反應遲鈍,半天才明白是說豬八戒,氣得他叫著倆胖弟要開打,好歹章芸喊了句才把場面鎮下,宋思瑩此時笑開顏了,每每這個時候,總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就像在學生時代的無所羈掛,和她坐一起的葉子姑娘卻是細細打量著這幾位,知道是那位幕後老總的兄弟朋友,那位也小覷不得,只是這幫朋友太雷人了,想淑女都坐不住那上扮相,不噴飯就不錯了。

  這不,上來不是筷子挾著吃,是搶,也不是沒吃過,反正就是搶,比如雷哥,脫骨香雞剛上來,他叫著倆胖弟幾筷子就挾完了,然後雷大鵬得意地對著張衛華得瑟道:「小樣,罵不過你,我還吃不過你。切!」

  兩桌人不算多,可氣氛著實熱鬧,而且飯菜的水準讓幾位吃貨評價起來,已經在潞州算得上頂級了,因為渡假村生意頗好的緣故,引來了不少名廚加盟,以潞州風味為特色的幾樣大宴做得還真是小有名氣了。

  這不,蝴蝶海參湯、冰糖大肘子、薑汁小魚丸、翡翠水白肉、大棗軟米粥……林林總總十幾樣,既有地方特色,又有潞州風味,吃得哥幾個外套一脫,抹把汗,直吧唧嘴。當然,席中的話題也熱鬧了,亂七八糟說一通,一小半是開雷哥的玩笑,另一小半是說生意上的事,剩下的卻全在吃上了,菜過幾味,門外響起了當當當當……嘴裡發聲的聲音,一聽這裝腔味道,雷大鵬一放筷子喊著:「什麼新玩意,端上來先給爺清清嘴。」

  這貨一開口總是雷人一片,不過沒有搭理他,葉子卻是知道這是幕後那位老闆在研究一些新菜肴,每每有新發現,總是先邀這拔朋友過過嘴,嘗嘗鮮,說好就上市,說不好就繼續改進,她只跟著宋老闆來兩次,不過已經歎為觀止了。

  歎為觀止的締造者,此時卻是裝模作樣的扣著廚師帽、系著白圍裙,拍著巴掌道著:「兄弟們吃得辛苦了,我代表後廚向你們表示慰問。主要是表明一下立場,撐壞了我們不負責啊。現在慰問來了,還吃得下嗎?」

  吃得下、吃得下……兩胖弟得瑟上了,拍著巴掌歡迎著,知道慰問美食來了。

  「今天可非同凡響了,這是唐皇千秋宴裡的一道,傳說是唐玄宗到潞州時候的吃食,被賢弟千辛萬苦刨出來了,又被我千辛萬苦做出來了,誰要不咬回舌頭,是不給我面子啊……當當當……上菜。」單勇在眉飛色舞地嚷著,後面俏麗的傳菜妹子端著兩盤,放到桌上,頓時眼睛掉了一地。

  果真有皇家風範,很黃,金燦燦的顏色、圓滾滾的形狀,放在白瓷底盤上煞是好看,不過把眾人看愣了,宋思瑩愣了下撲哧聲笑了,笑斥著道:「怪不得別人叫你蛋哥啊,王八蛋做得出來、仙蛋也做得出來,這又是扯什麼蛋?」

  「皇帝的蛋蛋。」大胖栗小力凜然道,一群人這才省過來,笑噴了。

  「嗨,嗨,別鬧,一人一個,告訴我味道。」單勇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二胖白曙光的身邊,給白曙光挾了個,這小白也算個吃貨了,他瞅了瞅,異樣地問著單勇道:「蛋哥,香味好像差了點。」

  「香有很多種,異香襲人是香、清香撲鼻是香、香飄十裡是香,凝香不露也是香,能聞到的香不叫香,能感覺到了香才是香。」單勇道,這番話怕是在座難有人聽懂,只有那位新雇的經理人葉子微微蹙眉,她在心裡暗道,這吃貨簡直太博大精深了,有這樣的吃貨聚地,就別怕渡假村的生意好不了。

  宋思瑩笑著咬了一口,笑容一下子斂起來了,鮮香脆滑嫩在炸開了舌尖的上味蕾,讓她一時辨識不清這裡面的用料了。香,實在是香,那香聞不到,卻是感覺到,一下子香到喉舌、香到骨子裡的香,此時再和先前嘗的滿桌飯菜相比,其他的反倒沒有什麼味道了。這桌女人在輕咬的瞬間,似乎表情都凝結住了,葉子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不過在嘗鮮的一剎那,有點失神,不像她嘗過的任何一種美味。很美,她卻說不出那種美來。

  很多人知道渡假村生意火暴,不但這樣的地域條件無法複製,就這裡的軟環境也無法模仿,因為食材生意的緣故,經常潞州和省城的廚師被邀來操刀,時間不長,名聲早出去了。但即便是嘗過不少名廚手藝的宋思瑩和葉子,此時也被震驚到了,兩人互視了一眼,知道渡假村又要新添一道無上美食了。

  當然,反應最強烈的是雷大鵬了,一口喀嚓一下子進嘴裡了,嚼了幾嚼,眼凸、腮鼓、直咽舌頭,又鮮又香的感覺,太強烈了,然後一下子進肚子了,那奇妙的感覺愣是沒感覺出來,就吃完了。

  眨眼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倆胖嚼得起勁,看著小蓋直點頭叫好……再看到身邊的董偉和張衛華時,有空子可鑽了,兩人嘗了嘗,都驚訝地說不上話來,愣著。於是雷哥指著外面突來一句:「咦?這妞這麼眼熟,長得像蒼老師,不會是蒼井空來潞州了吧?」

  咦?張衛華和董偉趕緊往外瞅,雷哥抓住這一失神的功夫,筷子飛快地把兩人盤裡的蛋蛋挾著往嘴裡扔,兩人一愣神回過頭來,兩個蛋早進雷大鵬的嘴裡了。

  「嗨,怎麼搶我的蛋吃?」張衛華火大的吼著。

  「我的蛋也給搶了。媽的這草包。」董偉嚷著。

  這歧義生得,眾人哈哈大笑,宋思瑩笑得花枝亂顫,直看著雷大鵬的饞相說不上話來,章芸都不好意思說了,反正雷大鵬就那得性了,改不了。雷哥可得意了,嚼了幾嚼含糊不清地道著:「瞪什麼瞪,吐出來還你,你要呀?」

  兩人火冒三丈,一個揪個膀子,咚咚幾下,雷哥卻是吃得開心,不以為忤了,鬧騰了好一陣子,單勇端著碗開吃時才問著白曙光道:「二胖,怎麼樣?」

  「嗯,好,好,太好吃了。」白曙光直掉下巴。

  「形容的言辭太乏味了,誰能說出用料來,我再給他作一頓。」單勇道。

  「新核桃仁配的。」劉翠雲道。

  「還有呢?」單勇問。

  剩下就不知道了,殷淑榮直道著鮮香味道很濃,這麼鮮怎麼做的,有人猜魚、有人猜蝦,一個丸子惹起轟動比雷哥更甚,實在是那丸子做得太超乎想像了,就即便渡假村有了不少大廚,也不至於單勇的廚藝增長的如此之快吧。肯定是揉和了幾家的秘訣做的。

  猜測紛紛,半晌單勇才笑著揭底道:「這叫蝦醬核桃丸,用得是今年新下的核桃,去掉外皮露白仁,是整塊的核桃,中間的窟窿用松籽仁、芝麻仁、花生仁、瓜籽仁炒幹研末,制醬、填實,然後外層裹一層蝦醬,新醬的鮮蝦,蝦醬外裹糖再撲粉,熱油一滾,就成了這道皇家奇味,關鍵在於他香不外露,看似簡單,而其中玄機無窮,一嘗就是鮮香嫩滑脆,爽歪歪啦。哈哈。」

  說得雖然笑聲一片,可贊聲也是不絕,那桌女人贊聲不絕,這桌董偉和張衛華卻是有點上火,好容易的碰到一次的美味被雷大鵬搶了,雷大鵬卻是不屑地道著:「怎麼了怎麼了,又不是搶了老婆,至於這麼大仇麼,來來來,白肉都給你,吃吧。」

  兩人被打帶踹屁股撅,把雷大鵬趕過一邊了,雷大鵬也不著惱,湊著和單勇坐到了一塊,正想說王華婷回來的事時,不料外面有輛出租來了,下來的司慕賢嚷著是不是吃完了,單勇起身一看時,他愣了下,司慕賢的旁邊跟了個人,一位中年婦人,在座不少人都認識,宋教授的女兒宋群,笑著向大夥示意。

  「進來進來,再給你們炒幾個菜……坐,宋老師。」單勇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心裡那根弦在動。他進廚房叫人再添幾樣菜時,回頭看了眼,看到了宋群的眼神中似乎有話,他沒問,不過他覺得能猜到是什麼。

  不光他心裡藏了點事,雷哥看這陣勢,想了想,私心熾了點,就沒告訴單勇黨花妞回來的事。這個時候,葉子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了宋老闆有點生氣的樣子,提前離席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9
發表於 2016-3-10 23:15: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70章 旦夕禍福哀與悲

  沿商務會間向上走十餘臺階,標著漳澤渡假村名稱的小院落就是管理處了,小小的院落竹影花圃,極具匠心,聽說是司慕賢的手筆,整個渡假村設計是一個整體的村落形式,如果去掉車輛、線纜等現代元素的話,放眼一瞧絕對是一個古撲莊重的形象,與山色湖水溶洽在契合在一起。

  宋思瑩氣咻咻地進了管理處,進了裝幀成辦公室的木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經理人葉雨欣輕輕地進來,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放在宋老闆面前,她不知道宋老闆氣從何來,不過也不敢忤了老闆的性子,正準備退出去時,宋思瑩卻是道了句:「葉子,等等,坐會,陪姐說會話。」

  「哦,好的。」她輕輕地坐在沙發,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看著宋老闆,有點奇怪,那位來人總有四五十歲了,總不成其中還有感情糾葛吧?可要不是感情糾葛,她實在想不出一向豪爽的宋老闆又生得那門子氣。

  「哎,這他媽陰魂不散的。」宋思瑩恨恨地罵了句粗口。葉子小心翼翼地問:「宋總,您是說那位來人,她是什麼人?」

  「叫宋普,就是咱們賬上支出誠揚扶貧助學基金的收款人,宋群,也是她,同一個人,南方一所大學的副教授,離開潞州後改的名。她,你可能不知道。不過她父親你可能聽說過。」宋思瑩道,對這位本家看來沒什麼好印像。

  葉子也沒什麼好印象,狐疑地道:「就是那位宋誠揚教授吧?咱們前後的賬務往基金上投了二百多萬了,要不是單總從其他地方補回來的話,恐怕今年總帳要出赤字了。」

  這一單賬務有點蹊蹺,一般是渡假村出資,但回頭單勇又想辦法把窟窿補上,從外面看來和單勇無關,反而讓渡假村賺了個好名聲,給公安上的贊助也是這種形式出去的。葉子最初甚至懷疑那位單老闆有洗錢嫌疑,不過看來也不像,就黑錢也是錢,單勇這辦法,純粹是扔錢。

  「錢吶、錢吶……呵呵,我現在覺得我活得很可笑,比誰都可笑,在學校的時候啊,該學習我卻天天談戀愛,當年我從學校出來呀,該談談戀愛,我卻天天想著掙錢,把大好青春都獻給人民幣了啊。」宋思瑩自嘲地笑道,葉子不太敢笑,對於誰生活也沒法完美,在她看來宋老闆簡直是無病呻吟,獻給人民幣有什麼不好。宋思瑩側眼看到了葉子的表情時,她笑了笑,知道人不到什麼份上,是無法理解她那種心情的,於是她換了一種口吻問葉子道:「葉子,談過對象嗎?」

  「在國外談過,後來分手了。」葉子道。

  「如果在我這群哥們裡給挑一個物件,你會選誰?」宋思瑩道,一看葉子皺眉頭了,她解釋道:「咱就說說,不當真啊。」

  葉子看得出老闆心裡煩燥,她沒有拒絕這個話題,直道著:「我要選擇的話,會讓您很意外的。」

  「誰呀?」

  「雷大鵬。」

  「雷大鵬?」

  「對,就像有人選西遊裡師徒四人一樣,一個太呆板,一個太奸滑、一個太蠢,如果還有就是太俗氣,比來比去,倒不如挑個最蠢的。」

  葉子道,宋思瑩果真很意外,被逗得哈哈大笑了,笑了幾聲,可沒想到雷大鵬還有知己。葉子卻道著:「往往大愚的人有大智,您身邊這拔不少圍著您轉悠,不是要投資就是想參股,我唯獨沒見過雷大鵬提這種要求,後來才發現,他對錢根本沒有概念,一天淨想到到哪蹭點好吃的,就沒見他不開心過。我覺得這也是單老闆和他走得最近的原因,沒有錢的成分,人的感情才的純粹點。」

  「這個蠢貨確實對錢沒概念,借別人的錢都想不起還來。」宋思瑩笑了笑,不過眼睛卻是異樣地打量著這位經理人,和他年齡相仿,在潞州也算個高知家庭,留學回國在京城還混過幾年,說起來履歷要比她還豐富,而且很善解人意,這不,宋老闆一瞧,葉子笑道:「您一定覺得我會選單勇吧?」

  「為什麼不呢?要說高富帥也就他最符現代審美觀了。」宋思瑩道。

  葉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宋思瑩盯著,很嚴肅地口吻道:「你對我應該沒有保留,我把你當姐妹看。」

  「呵呵,這不是一般女人能駕馭得住的男人。」葉子道,小心翼翼地解釋著生怕宋思瑩反感,她道著:「我對他瞭解不多,不過從吃上看得出來,他是一位追求盡善盡美的人,但凡這種人,活在理想和信仰中的多,像阿拉伯極端主義分子都是這種性格,他們追求的是一種純粹,信仰如此,感情亦如此。」

  宋思瑩眼前突然浮現起左熙穎的樣子,那是一個純粹的女人,柔情似水,宛如春花雪月,不經意一眼也會惹人愛憐。她輕籲了一聲,知道自己試圖抓住的機會不過是一個泡影,即便能抓得住人,也抓不住心。

  她在回憶和單勇相處的點點滴滴,能有激烈印像的無外乎夏日裡那個吻,而她現在覺得這傢伙肯定不投入,根本就是個捉弄。除波這個捉弄之外,再也找不出兩個人哪怕一樣含情脈脈的回憶。

  良久,宋思瑩抬頭看葉子時,眼睛紅紅地,幽幽地歎了句:「你說的很對,宋普不會無緣無故來,他的心恐怕要飛走了。」

  ※※※

  「……現在播報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今天上午,我市首例生態農業園落戶棠梨鄉棠梨村,市長王洗然同志和農牧相關部門領導出席了奠基儀式,據悉,該生態園以立體化的模式把經濟作物、畜牧、經濟林、雜糧種植有效的結合在一起,得到了省內專家的高度評價。不僅如此,我市的投資商響馬寨綠色食品開發公司還與省農科院,植物研究所合作,人工培植出了我市絕跡多年的紫團參,目前,第一批紫團參苗已經落戶棠梨村……」

  這是一個讓業內振奮的消息,鄭之源在車上又一次從手機裡翻出來,仔仔細細看著。每每這則新聞能給他一種成就感似的,聽得幸福地閉著眼享受。

  「爸,你煩不煩呀,那條新聞你都看八百遍了,至於嗎?」駕車的鄭錦嬋不屑地道了句,實在理解不了老頭樂的內涵。

  「八千遍也不多。」老鄭得意地關上了手機,放在手裡摩娑著。

  單勇和老鄭的秘密終於曝出來了,鄭錦嬋後來也知道這些人拼命要保棠梨村的根子所在,是因為一年多前單勇收山貨在這個無污染的環境裡無意中發現了紫團參的蹤跡,這個天然的大食材庫不攫入囊中都不可能。老鄭則因為培養過醋菌最先接觸到了這個秘密,用了數月時間,還真把這個絕跡的東西挖掘出來了。

  「爸,紫團參真有那麼神奇?新聞剛出來不久,還是苗呢,都有不少打電話要貨的了。」鄭錦嬋笑著問。此時的連帶效應不小,源源也跟著沾光了。鄭之源笑道著:「你們這一代理解不了傳統的魅力了,嚴格地說,紫團參屬於人參裡的一個奇葩,它的藥用功效並不大,當食材卻是極品,太后十三花裡那道絕味叫紫參地花湯,用的就是紫團參……這玩意的勁很大,就一個功效,養胃生津、通筋活絡,有什麼小寒風濕之類的,一碗湯就解決了,而且味道很絕,它和不同的食材搭配到一起,是不同的香味,以前你知道為什麼全省就潞州的官宴最出名,就是因為調味裡有紫團參的緣故,只要料水時稍泡點,出來的就是絕味。」

  「那咱們這圃,能賣多少錢?」鄭錦嬋好奇地問。

  「要是都長成了,兩分地的產量,和一山的作物差不多同價了。」鄭之源笑道。

  「哇,那發了,我敢斷言啊,將來的保健醋市場,我們要一家獨大了。」鄭錦嬋興奮地道,有這個名氣,就保健醋裡沒紫參也能賣個好價錢了。

  女兒向來這個作態,老鄭笑了笑,這個高興的時候沒有再給女兒敲警鐘,可不料這個話題一開,還沒完了,就聽女兒不無嫉妒地道著:「……真想不到啊,一年多前我們來,還是個小作坊,一轉眼就成了差不多和我們源源平起平坐的大公司了,咱們是一毛一分掙,潞州這邊凶吶,高速修路那塊,簡直是用耙子摟錢。那渡假村生意也紅得讓人眼饞,我都想搞一個,後來細細想想,我還真沒他那本事,找到好吃好玩的地方,再讓其他的吃貨慕名而來……再過一年半載,我估計咱們這生意還沒有渡假村大,對了,爸,您聽說了沒有,驢肉香火鍋城的官司判下來了,陶成章還是控股方,除了債務,他斥資三千七百萬,把其他股東手裡的股份全買下了,成一家獨大了,我後來才知道,這錢不是老陶一人出的,單勇在裡面做手腳了,要不沒這麼快判下來,就那一座驢肉香火鍋城,比咱們源源三十年的基業都值錢……」

  說來說去都是一個主題,鄭之源現在有點懊悔對女兒從小的教育了,他不迭地打斷了女兒的話道著:「酸妮,你怎麼老盯在人家的錢袋上。再說人家不是把棠梨的生意全部給你了,雜糧和調味文武做得挺不錯,用不了多久又是一個很大的產業,你怎麼就不知足呢?」

  「人不知足才有動力呀,爸,再說我得幾年才能見效,我可有點等不得了,單勇還是有點懶散了,這生意要都握在他手裡,過上兩年,怕是比那煤老闆都不遜色。」鄭錦嬋道。

  「要握你手裡,早黃了。你這為人一點都不寬宏厚道。」鄭之源道。

  「爸,您借機教育我呀?單勇你覺得是個厚道人?快算了吧啊,他才是有仇必報,比誰都狠。」鄭錦嬋笑道,這麼評價,不過不是貶義,好像挺喜歡。

  「不不不,你錯了,那是被逼出來的,那事就老單說起來都不怨兒子,你說讓老單那麼厚道個人,差點被人折騰背過氣去,何況個毛頭小夥……呵呵,這孩子我覺得是個大材呀,可惜啊,他的志不在商途,和咱們不是一路。」鄭之源道,老人看得更清更遠,鄭錦嬋卻是異樣了,反問著:「不從商他幹什麼?」

  「說不來,不過看他後來神不守舍的,心裡有事了,這孩子隨他爸,認死理,如果他有一天扔下這些東西走,我倒一點都不奇怪,只是我在想,除了做生意,好像沒有適合他去幹的事。」鄭之源狐疑地道。

  鄭錦嬋想了想,笑了,八成父親又在想無後為大的事了,她笑著問:「爸,要不把他招咱們家,給你當上門女婿?我看你們挺談得來,我就湊合湊合得了。」

  「不搭調,你心裡裝的是錢,誰都知道。可他心裡裝得什麼?你知道嗎?」鄭之源反問著女兒,把女兒氣得噎了下,不搭理他了。還真不知道。

  此時,下了高速,看到了潞州的標牌,父親已經聯繫老單了,一夏的長酵,老單肯定又酵出不同凡響的香醋來了。

  ※※※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宋普尷尬地笑了笑,看看司慕賢,又看看進來送飯的單勇,她一來,其他人陸續走了,有這麼個隔代的人在,插科打諢就沒那麼自在了。

  「沒事,宋老師,他們下午還上班呢。」司慕賢道,笑了笑。

  「那位姑娘……」宋普喃喃道,指指宋思瑩的位置,司慕賢笑了,小聲道著:「她除了單哥誰也不待見,特別是我這個扛張嘴老來化緣的。」

  宋普笑了,笑裡有點苦苦的味道,那個旨在弘揚父輩遺志的基金重新啟動,最終靠的也是這幫並沒有多大師生情誼的人,這其中的感覺,卻不是一個謝字表述得清的。

  細嚼慢嚥了會,食量不多,單勇端著湯進來,笑吟吟地放下,坐在一桌上吃了,關切地問著宋老師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得,問題到他自己身上了,手機號換了,於是單勇話轉了個彎,又訓司慕賢,怎麼宋老師回來也不告訴他一聲。宋普笑了笑,直說也是昨天剛回來,看看就走,這話聽得單勇訝異了,直問著:「宋老師,不是光回來看看,沒其他事?」

  「有,專程謝謝你們,我托慕賢找了個房子買家,後來賣了個好價錢我還沾沾自喜,不過我這次回來才發現,潞院的小產權房,根本不值那個價。能告訴我買家是誰嗎?」宋普道,那是父親留得那套老房子,家徒四壁,唯餘百卷藏書。他們夫妻倆本待捐出去,不過奈何國外的兒子花銷甚大,又躊躕了很久,最終還是托司慕賢找個買家,本來覺得賣得可以,不過現在她懷疑,買家就坐在面前。

  單勇和司慕賢笑了笑,司慕賢酸酸地道著:「買家要求保密,是一位仰慕宋教授的人,他希望什麼東西也別動,留給潞院後來者一個可以瞻仰先賢的地方。」

  單勇又笑了,宋普黯黯地道著:「我這個做女兒的有點不稱職了,光想著自己小家裡的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就宋教授在,也不能不管外孫吧。」司慕賢道,單勇也幫著腔道:「這事不用提了啊,產權反正已經不在你手裡了,您就想再買回去也不可能了,現在的房價可是三天一漲,那地方要是經過幾屆中文系學生的瞻仰,要成天價了。」

  宋普笑了笑,多有感激,感激過後,一不小心,眼裡又掉出了幾顆淚,不迭地說著謝謝、謝謝……側過頭,拭著眼睛。

  單勇和司慕賢面面相覷著,就即便那事給了他們點成就感,也免不了夾雜著酸酸的味道,宋教授聲名遠揚,而後人卻無奈要出售房產,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一無所有,有些人卻得到太多。自古而今何來公平可言。兩人刻意地不再去提這個話題,邀著宋老師,如果想回去看看,隨時可以,而宋普搖搖頭,暫時不想回去,怕睹物思人。

  悲悲戚戚地吃完飯,宋普沒說走,單勇也沒準備起身,司慕賢挪了半截又坐下了,他要開口問什麼,被單勇的眼神制止了,單勇卻開口問著:「宋老師,準備呆幾天,我們陪你逛逛潞州。」

  「不了,明天到北京接洋洋。」

  「哦,要不我開車送你?」

  「呵呵,有直達的班機,能比飛機快啊。」

  「那成,幾點的班機,我送你到機場。」

  「也行,晚上了班機,還有幾個小時。」

  「……」

  相顧無言,明顯都是淡話,明顯都在等著引出那個中心,單勇知道,宋普心裡也清楚,她看到了單勇眼中的期冀,她知道他在想問什麼,不過兩人都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宋普也有些故意了,他不問,她就故意不說。

  等了好久,撫了好幾回下巴,單勇憋不住了,輕輕地問著:「宋老師,我怎麼覺得你還有事?」

  「沒有了。」宋普搖搖頭,司慕賢撲哧一笑,被兩人心眼逗樂了。他乾脆說著:「左老怎麼樣?也沒什麼消息,我挺想念他老人家的。」

  宋普的臉色凜然了,直問著:「你們真想知道?」

  兩人點點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肯定不會是好事,果不其然,宋普黯黯地道著:「實在不怎麼樣。我真不想告訴你們,可除了你們,又沒人可說了……人吶,旦夕禍福,說得一點都沒錯。」

  「是梁總的事?」單勇輕聲問。

  宋普點了點頭,那是一個導火索,梁總的出身並不高,和左熙蓉結婚時候是個化工企業的銷售主任,攀上了左老這層關係,起初未見什麼起色,可左老那幫同關牛棚下幹校的老朋友後來漸漸掌權,又不一樣了,無形中梁昆驍找到了關係通天的門路,攀上當時一位老同志的兒子,不幾年這個官二代直到了部級,梁總也跟著水漲船高,不僅在化工業界叱吒風雲,手還伸向高速、高鐵、基建不少專案上,典型的官商結合,這位梁總成了專案和批文的販賣商,直到高鐵出了事故,才被牽涉出來那些腐敗、洗錢、行賄的事。五洲的工程非法轉包,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外面的傳言很多,說梁昆驍和左熙蓉夫妻倆有多麼多麼的不堪,其實他們也是個替罪羊,糊裡糊塗捲進了高層的傾軋,不是因為他們落馬才牽出了貪官,而是因為想牽出那個貪官才讓他們落馬。這些事吧,也沒什麼值得同情可憐的,苦就苦了左老了,本來是好心扶持,可沒想到把老戰友的兒子給害了,那位老人聽到兒子出事就咽氣了,到最後,一家人都歸咎到去弔唁的左教授頭上了。他也是有苦難言呀,常住京城已經兩三個月了,來回跑著找門路、托關係,連見都沒見到熙蓉一面,我真擔心,他吃不消。

  單勇和司慕賢聽著,沒來由抽搐了一下,眼前似乎還能想到在中文系講臺上左南下教授意氣風發的樣子,那麼的神采飛揚,總不該是個落魄晚景的樣子。

  「可笑嗎?一輩子清高最後掉到了世人的唾沫坑裡。一輩子超凡脫俗,最後了卻被俗事所累。」宋普同情地道,甚至於在她的語氣中也帶上了點憤世嫉俗。看了兩位小學生一眼,她不知道二人所想,不過她覺得能理解父親的人,也應該能理解左老的苦心,她關切地問著:「出了這種事,不管你們怎麼看,我也不想妄加評論,只是有點難受幫不上他。」

  「這個誰也幫不上。」司慕賢道,歎氣著。

  「沒事,左老頭能挺過去,要不那十來年下放白勞動了,一定能,那代人的精神是煆出來的。」單勇卻是很嚴肅地道著,不像玩笑,即便袖手旁觀也有他的理由。

  「那你也該打個電話問問他?」司慕賢不悅地道。

  「出這種事,肯定都低調躲起來了,不躲著等著被唾沫星子淹死?你以為我沒打,根本聯繫不上。」單勇道。

  宋普說話了,點點頭道:「我也好長時間沒聯繫上了,這回來時候去他家看了看,鎖著門,人走好久了,可能還有些你們不知道……」

  「什麼事?」單勇兩耳傾聽著,下意識地問,他知道要說到誰了。

  不過岔了,宋普說的是梁鈺洲,那公子哥也捅了個婁子,爹媽出事時候正在澳門玩,賭輸了不少錢被人扣住了,要債的堵到廈門了,不得已左老那位前妻追到左家哭鬧了一番,左老把家裡不少字畫典當了才把外孫贖了回來。

  真叫個禍不單行,單勇和司慕賢面面相覷著,看來誰家倒楣了,還真是喝涼水都得塞牙。宋普唉聲歎氣地說道:「別人吧還好說,熙穎就可憐了……她媽媽原來和熙蓉關係不錯,是左老的學生,左老娶了後妻後,兩人的關係就僵得厲害,她媽媽早年去世,熙穎一直覺得自己像個私生子一樣,小時候被熙蓉呼來喝去,大了又被那位前妻隔三差五上門指桑駡槐一通……在別人眼中她還真是個多餘的人,要是沒有她,左老這億萬家產,可都是熙蓉和兒子鈺洲的,大女兒一出事,這個家庭的平衡算是打破了,三天一吵、五天一鬧,這個倒楣外孫你知道他被左老前妻教唆著幹什麼事?上門跪在左老面前,要改姓左,求外公寫遺囑。」

  單勇和司慕賢相看苦眼,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就是普通人身上也受不了,司慕賢夾在兩人中間,卻是不知道該說句什麼,單勇看了欲言又止的宋普一眼,他黯黯地道著:「熙穎出事了,對嗎?你來就是要告訴我她的事。她還好嗎?」

  「不好。」宋普直言道,她看著單勇,想著那次去左教授家,左老在懊惱地搖頭,熙穎關著門在哭,那一家的情形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她停了停道著:「很不好,本來就有抑鬱症,這麼大事左老都扛不住了,她哪受得了,要是就熙蓉的事也罷了,還有那家老的老、小的小,都追著冷眼惡言……我去的時候,她就不說話了,和誰也不說話。」

  單勇臉上的戚然越來越濃,濃重到要爆發了,卻不料他舒著氣,又強自壓抑下去了湧上心頭的氣血。宋普像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地加著砝碼道:「是自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說話了。」

  騰聲單勇離桌而起,碗碟嘩拉拉撞了一地,他奔出去了,不知道胸中那股氣也難平地,赤手空拳對著樹幹咚咚亂打一通,殷殷的血色流在指間,宋普和司慕賢追回來時,看到了眼睛血紅的單勇,沒有淚,只有恨。

  看那手裡的血色,恐怕他所恨的是自己。

  「她現在在哪兒?」單勇抽搐著鼻子問,眼睛酸得睜不開了。

  「不知道,我上次走時,左老已經把她送醫院了,怕別人再打擾她。」宋普道。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單勇問。

  「兩個月前,七月份。」宋普又道。

  那個時候,單勇記起來了,他正百日思夜想,圈回棠梨的地,正在為自己的發財大計謀劃著,那是此生最得意的一件事,不過這時候卻讓他狠狠地自扇著耳光,他在想,知道梁昆驍出事以後,哪怕有一個人在場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地步。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你……給他寫過一封信?」宋普突然怪怪問。

  「沒有。」單勇愣了,不過馬上改口了:「有,一年前的信,在鼓浪嶼寫的,那叫郵寄幸福。」

  「信上寫的什麼?」宋普異樣地問。

  「我什麼也沒寫,隨手畫了個樣。」單勇道,看宋普這麼奇怪,他愣著問:「到底怎麼了?你怎麼知道我給她寫過信?」

  「我見到她時,她一直捧著信在哭……什麼也不說。」宋普異樣地道。

  信,信……信,信,她給我也寫過一封信……單勇如熱鍋上的螞蟻,猛地奔向他停著的車上,上車加速,車像離弦的箭沖下山了,飛快的車速,把正在湖邊玩的哥幾個嚇了個夠嗆。

  宋普怕要出事了,和司慕賢要了輛車追著去了,宋思瑩也擔心了,跟著來了,後來那乾貨都不上班了,一聽這事,也都好奇地追著來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60
發表於 2016-3-10 23:1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71章 鴻雁南來相思淚

  信!信!

  那是一封白色的信封,印著郵寄幸福的標識的信,那天是個陽光明媚、海風飛飛的日子,他記得灑在海面的陽光像師姐的笑臉,牽著他進了那家郵寄幸福的小店時,很神秘,又很期待地把兩張印著天風海島風景的信箋分給他兩張,笑著警告他說:「不許偷看。」

  不過怎麼可能不偷看呢,單勇亂瞟眼光,他忍不住期待,在師姐修長的纖手下會給自己未來寫下什麼來。不過左熙穎不讓看,乾脆鑽進裡屋的小間裡了。

  單勇記得,那神秘得仿佛捧著心愛之物的樣子好讓他心醉,把店主那位大叔也逗笑了,不過把單勇難住了,他拿起筆,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寫什麼,特別是該寫給未來的師姐什麼,他像在學校做一道難題一般,咬著筆頭問老闆:「老闆,我寫什麼?」

  「寫明年的這個時候,來給她戴上結婚鑽戒。」老闆笑著教唆著。

  「這不瞎掰麼?八字還沒一撇呢。」單勇不確定了。

  「不就差一撇嗎!?有一年的時間還畫不上另一撇?」老闆笑道,那奸商表情在那個時候看得格外可愛,一下子讓單勇喜歡上這個腦門禿了一少半的傢伙了,於是他又悄悄道著:「回頭把她的信先給我,我給你錢。」

  「小夥子,我可以給你,不過你想好了,那樣你就少了一年的期待和一年後的驚喜。」老闆道。一下子把單勇說得不確定了,老闆又笑著輕聲道:「這就是幸福生意,我們有錢賺是幸福的,你們有牽掛,也是幸福的,何必非要把幸福一次性揮霍呢?」

  這老闆,做生意做到人心裡了,那笑吟吟的樣子,實在讓人覺得可愛。

  於是單勇不問了,直覺得這個另類的生意經似乎很有它的道理,即便是它的基礎是建立在少男少女那種美好的憧憬中,他笑了笑,可真不知道自己該寫什麼,於是大筆一揮,龍飛鳳舞地畫了一張,輕輕地疊起來,畫得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睛定格在這個天風海島,定格在視線所及的海平面上,這裡和響馬寨的山上一樣,有一種讓人心裡寧靜的功效,他喜歡這兒。

  師姐花了好大功夫才寫完,出來時,他已經封好了,鄭重地把兩人的信收到一起,交給了笑吟吟地老闆,然後神神秘秘地拉著單勇走,單勇好奇地問:「師姐,透露點你寫的什麼?」

  「不告訴你。」左熙穎莞爾一笑。

  那一笑定格在單勇的記憶中,此時才發現記憶是如此的清晰,即便環境和時間的更迭也沒有磨去,即便是身邊走馬燈似地換過女友,也沒有掩去這段讓他陶醉的回憶,此時他心中的迷茫漸漸清晰,他捫心自問著,也許是自己心裡一直在期待著,所以才如此地悵然若失,也許自己一直沒有死心,所以才狠著心,在守候一個悲劇的結果。

  有很多可以挽回的,單勇有點後悔不該把那串天珠還回去,斷絕了往來卻隔不絕思念。

  上山了,他使勁搖了搖頭,一直在對自己說著:她是誰?她算什麼?我和她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我根本不欠她什麼,我何必要這樣!?他使勁地搖搖頭,說服著自己,可說服不了眼睛的模糊和鼻間的酸楚,現在能想像到的師姐不再是明媚的笑厴,而是她淒涼地、孤獨地躺在潔白的病室裡,她的身邊,已經是一個無聲的世界,她也許永遠要呆在那個無聲的世界裡,沒有人再會知道,她曾經的風華在多少的眼中是最亮的一抹風景。

  嘎聲車剎那響馬寨地停車場,單勇抹了把眼睛,奔向胖嬸的家裡,響馬寨來信的都在胖嬸家裡,她家離路口最近,郵遞員每每來時的扔下就走,要耽誤,肯定就在這兒耽誤了,他奔進去,一把揪著拿著掃帚的胖嬸,眼睛血紅問:「胖嬸,我的信,有我的信。」

  「啊,有……」胖嬸一緊張,掃帚扔了,指指院子裡涼架,結巴地說:「你……你你不是不要了嗎?」

  「誰說不要了。」單勇吼著,把胖嬸驚得一個趔趄,他扔下人,奔向涼亭架子下,草編的大箱子,整整一大箱子信,他一看明白了,自從響馬寨山上的生意紅火,信就沒斷過,有諮詢價格的、有邀請什麼商務峰會的、有邀請編撰名錄的、還有推銷產品的,多是署著響馬寨負責人的名字,有人還查到了單勇署上他的名字,這種信,單勇那會瞄上一眼。

  可師姐信也被埋沒在其中了,這卻是始料未及的。他附下身刨著,司慕賢和宋普奔進來時,胖嬸一屁股坐在地上,驚訝且緊張地看著瘋也似地單勇,司慕賢趕緊地扶起來,胖嬸嘮叨著:「哎喲喲,這倒楣孩子,嚇死我了,我以為出了什麼事,不你說的不看這些破玩意,還不知道你叔生火燒了多少呢。」

  「什麼?燒了……找不著我把你家房子點了。」單勇咬牙切齒地回頭道。這可把胖嬸惹急了,跳腳大罵著:「你點、現在就點,了不得了你,你爹敢不敢跟我這麼說話,有倆錢拽了是不是?」

  司慕賢趕緊地勸著,把胖嬸往家裡扶,回頭看單勇時,他也是幾分同情的眼光,那一箱子,幾百封信吶,就真找得出來,怕是也要為時晚矣,他踱步上來,幫著單勇整著,看著發出地,單勇卻是亂了方寸,亂翻著,東刨一把、西抓一片,宋普剛要蹲下來幫忙時,冷不丁單勇觸電似地站起了,手裡狂喜地拿著一封信,兩人跟著起身,信上,那一行娟秀的小字,想得出是出自誰的手:潞州市北城區響馬寨村單勇(親啟)。發出地,鼓浪嶼1314號郵寄幸福店。

  「就是這封。」單勇摩娑著信,兩眼放射著幸福的光芒,像找到失去已久的珍物,他捧在手裡,有一種捨不得拆開的感覺。從沒有見過單勇這個樣子,也想像不到性格裡鐵血成分很濃的蛋哥還有這種小兒女的作態,司慕賢有點哭笑不得了,提醒著:「如果怕失望就別看了,存著留個紀念吧。」

  「什麼意思?」單勇翻著白眼,瞪著賢弟。

  司慕賢看了宋普一眼,卻是沒敢說。連宋普現在也不知道左熙穎到了什麼地方,真是熱血一上頭,回頭再找不著人,司慕賢怕他更難受。

  可你擋不住這些事,單勇剝開了,躲著兩人,轉過身,抽開了信封,展開了信箋。

  然後,再沒有然後了,那個背對著兩人的動作定格了,像石化在院子裡。很久都沒有動。

  司慕賢看了宋普幾次,宋普也看了他幾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唐突地上前看似乎又有不妥,良久,看到單勇黯黯地蹲在地上時,司慕賢按捺不住了,湊上來,輕聲問著:「寫得什麼。」

  單勇沒說話,把信箋遞給司慕賢,司慕賢咦了聲,眼前一亮,無字的情書,一副漂亮的簡筆劃,畫上升起著一輪海上明月,海邊坐著兩位相依的人,是觀海、是聽潮、是絮絮情話、是喁喁私語,那畫的意境讓人的第一感覺是很美,接下來又是一種很神往和陶醉。

  「是熙穎的手筆,她從小跟著左老學過國畫。」宋普輕聲道,拿著看了一眼,小聲問著單勇:「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一起去看海。」單勇輕聲道著,似乎沉浸在回憶中,半晌起身,他又在自言自語說著:「我畫的也是這個,怎麼可能?她想的和我一樣。」

  單勇失魂落魄地說著,失魂落魄地走著,出了院門,連後來的哥幾個也沒搭理,像是魔症了一般,在喃喃著「怎麼可能?我畫的,她也是畫的,怎麼可能是一樣的……怎麼可能……」

  喃喃著,囈語著,糊裡糊塗回了家裡,雷大鵬哥幾個追進院子時,他又魔症般地上了閣樓,把自己關在家裡了。

  「完啦,蛋哥神經啦。」雷大鵬攤手一道,好不惋惜。

  「你才神經了,那叫為愛癡狂了。」董偉道,不過馬上被張衛華駁斥了:「少扯蛋,老大又不是純情小處男,神經能這麼脆弱?」

  「不會是心愛的妞,被別人上了吧?」栗小力翻著白眼問哥幾個。

  「很有可能,說不定成孩子他媽了。」白曙光道。哥幾個亂猜著,一個猜得比一個傷心。

  「哎,慕賢,到底怎麼回事。」宋思瑩沒心思聽哥幾個亂扯,追著司慕賢問。

  一群人聚到了院子裡,司慕賢亮著那張精美的簡筆劃,把事情的原委道了個七七八八,一說是他們一年前互相給對方的信,讓眾人覺得好訝異,再一說是兩個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都是無字情書,居然都是相同的內容,讓哥幾個理解不了,總覺得不可能的多。

  不過宋普馬上明白了,為什麼左熙疑一直捧著信哭,那是在痛失一段美好的戀情之後的傷心。

  「這個要不是巧合,那就是心意相通了。」章芸笑道。

  「我覺得好浪漫噯。」劉翠雲異樣的羨慕道。

  「浪漫個屁,沒聽賢弟說嘛,都自閉了,弄回來也是個病秧子了,要不咋說紅顏薄命涅,這太漂亮的妞就不能勾搭,事多呢,那如咱老婆。」雷大鵬感慨地道著,不過這回賣好沒到扛上,被章芸揪著踹了兩腳,餘下的哥幾個直看笑話,特別是那倆胖弟,就喜歡看雷哥挨踹,還捧著手機給留影呢。

  都說著,沒人注意到宋思瑩的臉色鐵青,轉身就走,她上車一走,劉翠雲覺出不對來了,拉拉司慕賢,司慕賢也是一籌莫展,小聲道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觸黴頭。」

  「可這咋辦涅?要不我不上班了,咱們坐這兒玩會,以防蛋哥想不開跳崖殉情啊……哎喲喲,老婆,你咋又擰我。」雷大鵬說著,被章芸打斷了,此事未了,新事又生,又來兩輛車時,司慕賢一瞧,那叫一個苦也。

  鄭錦嬋父女和乾爸媽回來了,隔著大老遠嚷著:「喲,孩子們都在啊,這怎麼啦?一個個哭喪著臉……進屋,勇呢,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酸妮大老遠來了,他也不說問一聲。」

  走到近前才發現諸人的臉色都不對,細問之下,才知道這一節的事,滕紅玉有點緊張了,直瞅著鄭錦嬋的臉色,兒子的感情世界她不甚瞭解,不過眾人言語裡的那位對她既陌生又遙遠,倒是身邊這位中意得緊,老單笑了笑,道了句:「讓他們年青人自己解決去吧,都得從這兒女情長中過來嘛,這事我們摻合可不合適,老鄭,來來,看看我藏的曲酒。」

  「嗨,這老不死的,一點不關心兒子……嗨,酸妮,你,那你去吧。」滕紅玉沒有攔住丈夫,也沒有攔住鄭錦嬋,回頭時那幫幹兒幹女偷偷地笑,她剜了一眼訓著:「笑什麼,等你們老了就知道難過了,老的小的,沒一個省心的。」

  說著氣咻咻進屋了,院子裡幾位的笑意卻是更甚了,笑了會,都不約而同地往閣樓的露臺上看,那位風姿綽約的鄭總,一襲深色的OK職裝,正款款地敲著閣樓的門,不管誰看,都覺得單勇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點自尋煩惱了。

  門敲開了,鄭總進去了※※※

  ……

  雷大鵬走了,被章芸扭著走的,這傢伙從來都是幫不上忙只能添亂的貨,都巴不得他走呢,一下把倆胖弟也帶走了,走時直說有事通知,立馬就來,不過估計這事,對於腦細胞組織很簡單的這哥幾位,怕是有心無力。張衛華和董偉也上班走了,直說其他事吧,沒二話,可這情事,除了自己想開,都沒有別人能幫他想辦法。

  不多會,只餘下了宋普和司慕賢夫妻兩人,宋普倒有點惶恐,喃喃地說著自己不該來,不該給大家找這些不自在,司慕賢卻是笑道:「這不賴您,他就喜歡找這些不自在。」

  「你說什麼呢?」劉翠雲嗔怪了句,回頭卻是期待地和宋普道著:「宋老師,師姐家裡出這麼大事,也挺可憐的,于情於理也該去看看,別的不說,左老提攜單勇也不是一回了,總不能不聞不問吧?讓他去看看,不就死心了。」

  「你懂什麼呀?出那麼大事,怕是人都難見到了。」司慕賢道,埋怨著老婆。

  這一說劉翠雲不解了,宋普輕聲解釋了幾句,名人也有名人所累,大女兒女婿的事把左老憋得不敢出門了,又有前妻和外孫的事,又連家都難回了,現在是長住京城,固定的聯繫方式也換了,而左熙穎,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只是宋普最後一次見到時,那時候左老怕前妻和外孫再來騷擾,準備把熙穎送到醫院,可在不在廈門,不在廈門又在哪裡,宋普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啊?不能悲劇這麼徹底吧?」劉翠雲聽得原委,嘴張成O型了。她兜裡的電話響了,接起來了,驚訝之後是驚喜地喊了聲,閃過身接的電話,然後悄悄朝司慕賢招手,回頭卻是咬著耳朵悄聲道:「支書要回來,明天早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司慕賢沒明白,老婆揚揚頭,示意著閣樓上,司慕賢這回有點怒其不急的心思了,直道著:「我覺得他就是活該,處處留情,到頭來身受其害。」

  「你是妒嫉,單哥現在是標準的高富帥,當然紅顏知己要多一點了,都像你這麼大出息倒好了。」劉翠雲道著,似乎還站在單勇一邊,氣得司慕賢直撓腦袋,恨恨地說著:「早知道今天,我就不搶你回來了。」

  「算了吧啊,搶我雷大鵬居功至偉,你就一小心小膽沒出息貨……快想想辦法,怎麼辦?」劉翠雲情急之下,訓著老公,司慕賢哭笑不得地問著:「你覺得支書和蛋哥,一對璧人;又覺得蛋哥和師姐,好不浪漫。你到底傾向於那一個呀?」

  「那一個也成,不過現在這個樣子,就不成,你不覺得難受?」劉翠雲道。

  「哦,那倒是。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其實蛋哥和鄭總早就同居那個了……那個就在木屋,去年冬天。」司慕賢小聲把那件醜事曝出來了。

  「啊!?」劉翠雲苦著臉,現在一點也不同情了,直擺手道著:「算了,氣死我了,我不管了。」

  說來就來,鄭錦嬋閣樓裡出來時,劉翠雲此時才覺得兩人的關係確實非同尋常,這情況下還就她一個人敢上去勸,其他人知道蛋哥的性子,不高興時,連親媽也敢嚷。不過人下來,劉翠雲心軟得又有點同情這位鄭總了,一剎那間雍容的鄭總仿佛失去了好多光華一般,神色黯淡,強作歡顏地和父親以及單勇父母說了句話,回頭叫著司慕賢,轉達著單勇的話,讓他招待宋老師。再然後,扭過臉,快步往車上去了。

  上車走人,宋普此時的惶恐更甚,她的到來把這裡的喜慶氣氛全給攪了,司慕賢邀著她下山,準備夫妻兩人陪著宋老師去潞州看看,和中文系的老師見見面,然後再乘班機到京城接兒子,宋普有點心揪閣樓上的單勇,不料司慕賢卻道著:「你別擔心他,從來都是他拿主意,別人代替不了他……回頭我來陪他。」

  宋普回頭看了眼緊閉著的閣樓門,上車時黯黯歎了口氣,她很懊悔,真的不該來。或者,來得遲了點,到了這一步境地,她覺得真的很惋惜,兩個人都在堅持著那份毫無價值的矜持,到頭來,怕是要生生地錯過了……
簽名被屏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4-17 07:1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