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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不及格的魔女(魔女咖啡屋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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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1: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不及格的魔女《魔女咖啡屋3》  寄秋

他的情路怎麽會這麽坎坷?
爲了將一見鍾情的她拐騙到手,
他不惜無恥地冒名頂替過世的孿生弟弟,
連當現成的奶爸都甘之如飴,
可千呼萬喚始出現的佳人,
對他說的不是動聽的情話也就算了,
還用一連串的育兒經對他疲勞轟炸,
三不五時嘴裏盡蹦出些奇怪的咒語,
最可怕的是,
當她口中的寶貝把閣樓的鼠輩殺個精光,
她卻眉皺都不皺一下,
還吐出死得好這種鬼話,
天啊!他的天使該不會被魔鬼附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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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飛機航行在兩萬五千英尺高空,低雲掠過仿佛永無休止的白,不停的延伸到天的盡處,縹縹緲緲如天堂入口般雲綿一片。

  藍色天空帶著憂鬱的燦爛,純淨無垢地令人心胸開闊,俗塵凡囂盡落雲層底下不沾污穢,亮麗的洗淨沈悶心情,還以寧靜。

  走道上,推動中的餐車滾輪聲嘎嘎作響,清晰的回蕩在空蕩的頭等艙中,有點嘈雜卻不至於讓人無法接受。

  筆挺的制服,亮眼的微笑,空姐的美麗面容漾著企圖心,一步步朝她的目標前進,只有一對昏昏欲睡的母女強打起精神不敢打盹,
忍受著這段冗長又無聊的航程。

  算是去探親吧!

  兩人是爲去看看小女孩未曾謀面的祖父母,想趁機連絡連絡感情共享天倫之樂,好拉近彼此生疏關係……

  錯。

  而且錯得離譜。

  她們是屈於某人的淫威之下而被強押上飛機,神情惶恐地不敢大聲喊綁架,委屈兮兮的以互擁來確定並未被分開,她們還是在一起。

  女子清靈柔美的模樣看來不過二十六、七歲,出塵飄逸的宛如只食露水的臨江仙子,嫋嫋纖雅如易碎露珠令人不忍輕觸,生伯她
在晨光中蒸散,我見猶憐的姿態叫人心折不得不柔聲去呵寵。

  若說她是溫室裏的花朵禁不起一絲摧殘,倒不如說她是生長在峭壁幽谷的水晶蘭花,晶瑩剔透的集聚天地間的靈氣,神聖的不
容邪心玷辱,幽然散發屬於仙靈的柔美

  她的美在於靈秀清純,無一絲人工匠氣,美得悅俗,美得幽婉,美得不沾半絲人的氣味,美得叫人歎息。

  而她身側的小女孩一頭削薄短髮酷似小男孩,看來清秀可人、十分討喜,叫人很難不去喜歡她,此時她一雙靈活的眼珠子還不停的
轉動。

  在她看似天真的面容下找不到七歲孩子該有的稚氣,偶爾還能從她流轉的眼眸中找到一絲早熟的淘氣和慧黠。

  她是靈慧的孩子,也是令大人頭疼的頑皮鬼,有著她二姨的暴力傾向、做作,以及萬人迷的魅力,更有她三姨的聰明和冷靜,學
習力強得讓學校老師發愁,不知要用何種心態教育她。

  她唯一不像的是自己母親,因爲她的母親是公認的迷糊鬼,千年大禍水,而且同情心泛濫成災,糟糕到讓已接到魔法學校入
學通知單的她不屑仿效。

  人要見賢思齊而不是每況愈下,這是她聰明過度的三姨給她的忠告。

  學而時習之,日進竿頭。

  「媽咪,你心臟還有沒有在跳?」

  小女孩隨口一問,生性單純的美麗女子便摸摸胸口。「有呀!一分鐘跳七十三下。」

  「嗯,心律不整多跳一下,三姨說正常心跳是七十二下,你一定嚇到了。」笨媽媽,她的童年好悲慘呀!

  幸好少了門多了一扇窗,老天派三姨來拯救她,免得她被媽媽帶笨了。

  「真的?」上官青青馬上慌亂的要翻袋子找魔法書安神。

  皇甫酷酷酷地按下她的手,「媽,你別緊張,先深呼吸。」

  「嗯!」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發現真的有效,心跳回復到七十二下。

  「心情放鬆不要東張西望,人家會以爲你是從來沒坐過飛機的土包子。」連帶著她也跟著丟臉。

  不過她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坐過飛機,從她懂事開始,三姨帶她周遊列國都是用魔法。

  「我……我是沒坐過飛機嘛!」上官青青帶怯一笑,坦白的向女兒招供。

  萬一飛機掉下去怎麽辦,這一、兩年空難頻傳,頭等艙的達宮貴人少得可憐,真要有個什麽不是很寂寞,沒人好作伴同行。

  喔!殺了我吧!我要向上帝懺悔不該搶王小明的糖果。「媽!你忘了三姨的交代嗎?」

  「嘎!膠帶?!」靜有叫她買膠帶嗎?她怎麽想不起來呢!

  「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三笑失身,你不想多帶個孩子回國吧?」以她母親的智商肯定不懂得避孕。

  那個桃花姨還笑得像花癡一樣偷塞給她一打保險套,要她提醒她全程使用,千萬別中頭彩。

  真是夠了!她只有七歲不是七十歲,這種事用不著天真無邪的她費心,她只要當個乖乖聽話的小孩子就好,大人的世界輪不到她插手。

  何況要做到乖也很難好不好,聽風流叔叔說,她的爺爺奶奶很古板,很難取悅,就像兵馬俑一樣僵硬從來不笑,她未來的日子一
定很難過,因爲她根本安靜不下來。

  「嗄?!呵……」上官青青不好意思的推推女兒肩膀。「你三姨說得太誇張,媽有你就夠了,不會偷拐人家的孩子,笑只是人與
人相處的基本禮儀。」

  不知道誰說過笑會促進世界和平,她當然要和善的看待所有人,微笑以對。

  又笑了,她沒發現對面的老男人用餓虎撲豐的眼神直盯著她嗎?「媽!嘴角往下垂些,你在傻笑。」

  「呃,有嗎?」女兒的話是經典,絕不會騙她。

  靈美的面容一換,沒什麽自信的上官青青不敢亂笑了,正經八百的正襟危坐,就怕人家覺得她不端莊,繼而認爲她不會帶孩子。

  從臺灣到英國可不算近,一向受妹妹保護的她極少獨自一人離開家門,這次是爲遠至海的另一端拜見嚴謹的歐陽家族的長輩。

  可是靜要上課,而且她的東方也不肯放人,桃花下半年的秀約也排得滿滿的,根本無法抽空陪她前往,讓她失落又惶恐的展開單飛。

  幸好她有懂事的酷相伴,不然她真會手忙腳亂地嚇到心跳停止。

  「有,很明顯,不過你有收斂了一些,千萬別再亂笑了。」不過這樣還是不夠,她太美了。

  她媽即使不笑也美得像一幅畫,難怪這老男人要包下頭等艙怕人瞧見她,真是自私。

  「可是笑是最基本的禮貌,我們不能板著一張臉跟人家說話。」那太失禮了。

  孩子要從小教起,身教重於言教。

  皇甫酷拿出一本小書丟在母親膝蓋上,「媽,你要背熟這本書,英國人是不笑的。」

  「咦!面目可憎的英國人?」這是什麽意思?

  「英國人很重視傳統和家世,生活嚴肅得不懂笑爲何物,因此冷漠得面目可憎。」唉!好累,爲什麽要她一個孩子解釋給她聽。

  她也要變笨。

  「但……呃,歐陽不是中國人的姓氏嗎?你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像外國人。」眼呀眉的都是純正東方血統。

  不要說出讓小孩子歎氣的話,她會長不大。「歐陽家在明朝末年已入籍英國,就算外表仍是中國人,可是生活模式上他們已被同
化成英國人,」

  太累了,她需要補一補,她媽的智商太低了,要開化她非常難。

  「酷,你好厲害哦!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讓她佩服之餘還與有榮焉,不愧是酷。

  小孩子不可以翻白眼,三姨說的。「媽,你沒看三姨給你的資料嗎?」

  「這個……呃,你不覺得那有點像在偷窺別人的隱私嗎?」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該行小人行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人家敢做就不怕人看,你在心虛什麽。」可惡,她真希望自己不要那麽聰明能舉一反三,回家後要拜
託三姨給她吃笨笨藥。

  「酷,我……」不對的事不能硬拗成對的,偷看明明就是一種要不得的行爲。

  「媽,你想兩個去英國,一個回臺灣嗎?」連小孩子都知道這年頭沒有所謂的道德心。

  怔了一下,上宮青青微露困惑的低聲詢問,「你不要和靜一樣老說些奇怪的話,我都聽不懂。」

  什麽兩個去一個回,又不是楊家將八子去六子回,一家將士死得差不多了。酷才七歲不是嗎?怎麽老气橫秋的說著深奧難解的話。

  奇怪的是你。「你要不學聰明點抓牢我,說不定那邊的祖父母一瞧見我,喜歡得不讓我回家,看你到時怎麽和三姨及二姨交代。」

  「啊!」她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低喊出聲的上官青青驚慌的打落膝上的書籍,又好死不死的掉在對面正在使用電腦的男子腳邊,她沒發現逕自陷於苦惱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真要論家世和社會地位,她一定比不上人家,重要的是她不是酷的親生母親,要真搶起人來,到時監護權的問題她絕對爭不贏。

  這昭容到底上哪里去了,七年來沒有任何消息,好歹也該知會她一聲,別讓她擔心。

  「媽,你……書……」喔!天哪,千萬別讓他發現那本書的書名。

  書不就在……「呃,謝謝……」喝!書怎麽會跑到他手上?

  面無表情的男子冷睨了她一眼,隨即坐正繼續他先前的動作。

  「我……」好尷尬哦!靜太壞心了,居然準備這本書讓她丟臉。

  一見母親有意和獅子攀談,皇甫酷趕緊扯扯她的手。「媽,你不是教過我,不要和陌生人交談。」

  「可是他……他是你父親耶!」應該不算陌生人啦!她想。

  「媽!你不要別人隨便說說就隨便信,你忘了我父親已經死了嗎?」

  「但他和你父親長得一模一樣呀!」有相片爲證。

  對面的男子沒聽見母女倆的竊竊私語,不知道她們正以他爲主角的討論生與死問題。

  身爲英國望族的歐陽閻天是個生性嚴謹、孤僻的男人,性冷面厲的不帶一絲笑意,繃緊的五官甚至就像皇甫酷誤打誤中的猜測,他
從來不笑。

  歐陽家的祖先是明朝一支皇族後裔,因出使英國而定居倫敦,與英國皇室交情頗深,是少數受封爵位的旅英華人。

  後來崇禎皇帝自縊結束了一腐敗了的朝代,不事二主的忠誠讓他們不再回家鄉,從此落地生根真成了異國人民。

  以在英國的華人而言,歐陽家算是真正融入英國社會的權貴世家,擁有崇高的社會地位,其身份不下皇室貴族,深受英國各界的敬重。

  中國人拘謹的天性和英國人保守的民風造成歐陽閻天封閉的個性,再加上長輩殷切的期待,他所受的教育難免嚴厲些,僅有的自我也
在壓力中磨掉了。

  他活得像歐陽家的長子,一個背負家族重擔,人人唯馬首是瞻的領航者,沒人敢質疑由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皆奉其爲圭臬
遵行不悖。

  他不知道快樂爲何物,整天與無趣爲伍,以致個性越來越疏冷,不懂得表達屬於人的情緒。

  「媽,你會不會覺得他像機器人?」有上油的那一種,關節靈活卻沒有人的表情。

  「胡說,人家只是……呃,不善表達,你千萬別當他的面這麽說,瞭解嗎?」他看起來不怎麽好惹。

  「可是他明明不是我老爸,幹麽非要假裝是,我又不是很重要的人。」而且她感覺他似乎是沖著媽咪而來,否則哪有人一見面,
就霸道的喝令別人不准嫁。

  先別說她媽要嫁人她怎麽不曉得,就算真要嫁也與他無關,憑什麽說不准,媽咪那麽笨,不找個聰明的老公管著遲早被人騙。

  「很像呀!」上官青青掏出相片比對,那是好友留下孩子時無意間遺落的,她一直替皇甫酷保管著,免得她將來連自己的親生
父親都不認識。

  「媽!你不能以貌取人呀!說不定他們是兄弟。」是很像,但她確定他不是自己那個傳說已亡的父親。

  「這……」好像有點道理。

  見她總算長了點智慧,皇甫酷趁勢道:「何況我父親叫歐陽逆天,而他是歐陽閻天,差一個字可是差很多的。」

  也對,名字不一樣……咦!咦……「爲什麽你會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是不是昭容偷偷的和你見過面?」

  她根本不曉得好友和誰生下女兒,若非對方找上門,恐怕她還被蒙在鼓裏。

  「媽,你和滅祖一樣喝醉了嗎?三姨說話的時候你在幹什麽?」該不會在作白日夢吧!

  上官青青慚愧的低下頭。「我在想昭容的個性很冷,怎會愛上個一板一眼的男人,一時分心就沒聽仔細。」

  「嗯哼!難道你沒想到一件事嗎?爲何他會認不出替他生下孩子的人。」據說若無誤的話,他們應該是相愛的。

  有人會憑孩子認母親嗎?那不是很奇怪。像二姨所言:本末倒置。

  「酷,你好聰明哦!我真是愛死你了。」上官青青眼泛驕傲地擁著她又親又吻。

  此舉再度引起沈冷男子的注意,目光停留的時間較先前長,長到她們以爲自己沒洗臉留下眼屎。

  「媽,你別親得我一臉口水,很丟臉耶!雖然我也很愛你。」皇甫酷很無奈的用手背抹乾。

  「酷,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她愛憐的蹭著女兒,舉止就像一位溺愛孩子的母親。

  你會好好的待在臺灣賣咖啡,當個不及格的魔女。「媽,那個叔叔在瞪你了。」

  其實是在瞪她,一副她霸住了他的所有物似的。

  「什麽?」擡起頭,上官青青捕捉到歐陽閻天來不及收回的視線,不自覺地爲他眼中的陰沈而更摟緊女兒。

  「媽,我要喘不過氣了。」好過份,她要告訴三姨,讓三姨罰媽吃青椒牛肉。

  她們家的一道惡夢料理。

  「喔!我……沒事吧?」局促的一笑,上官青青的眼仍未離開直盯著她們母女瞧的男子。

  一直相信人性本善的她現在有點動搖,看他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們當晚餐吃了,叫人心頭發毛。

  我沒事,你有事。「叔叔,你可不可以別再瞪我們了,我們會害怕的。」  

  瞪?

  歐陽閻天不覺自己在瞪人,他只是用一種嫉妒、羡慕的眼光看著她們,兩人親密的親子關係讓人忍不住生起怨懟。

  相片只能傳真她八分靈氣,真見到面才知她美得驚人,婉約柔美的散發西方人所欠缺的靈秀,仿若自雲霧中走出來的仙子。

  不曾感動的心因她而活躍,他從不曉得世間竟有如此美好的女子,如空谷幽蘭般脫俗清純,叫人自慚形穢。

  是嫉妒,非常強烈的感覺。他嫉妒曾擁有過她的逆天,若非他已不在人世,恐怕他會不擇手段將她奪過來,無視手足親情。

  一段埋在上裏的記憶被翻了出來。

  爲了瑪麗蓮和他的婚事,他們重整了房子,被人遺忘的房間因此打掉重建,原意是修小格局與主臥室相連好做育嬰室使用。

  誰知在打掉的牆壁中發現一封信和一張女子相片,信中字迹看得出是女子所寫,載明已懷有身孕之實,問她愛的男子是否作了決
裂的決定。

  相片中有兩位看來感情甚佳的女子,一位笑容可掬,人揚散著溫暖光芒,仿佛能照亮世界黑暗處一般的耀目,一位冷若冰霜、
不苟言笑,一副將世界踩在腳下的倨傲模樣,神聖不可侵犯。

  他的目光很自然的停留在前者,異常的想知道她的一切,於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下令追查她的下落。

  耗費將近一年的時間,他終於找到了她,也由調查報告中獲知她已爲逆天生下一子,並在臺灣的一個城市中與姊妹合開一間咖啡屋。

  想要她的想法迫至喉間,他要她自動走到他面前祈求憐愛,卑微地當他的女人而不求名份,至少在他沒膩了她之前不許離開,
他會給她想都想不到的物質享受,除了婚姻。

  可是他被南宮耍了一記,他故意說些混淆視聽的言語讓他心急,一時不察的丟下上百億合約直奔臺灣,還鬧了個大笑話。

  「你認爲我在瞪你?」他將語氣放得很輕,但聽在他人耳中仍然嚴厲得像在訓人。

  「你會不會打小孩?」要先確定才敢開口,皇甫酷可不想被人從飛機上丟下去。

  表情一陰,他睨了她一眼。「看心情。」

  在他先入爲主的想法中,皇甫酷應該是男孩子的名字,因此問都沒問的認定她是男孩。

  「那你現在心情好不好?」他有心情呀!原來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機器人也有情緒。

  「不一定。」如果他一直膩著他母親不放。

  母子再怎麽親昵也該有個分寸,他七歲時已在摸索幾何學,接受成爲繼承人的訓練,母親成了他生命中的配角可有可無。

  皇甫酷哇哇大叫的抗議。「不公平,你欺負小孩子,你會被巫婆變成青蛙。」

  歐陽閻天當是小孩子的胡鬧語言不予理會,但一旁的上官青青可就緊張了,童話有時也會成真。

  「酷,不許沒禮貌,怎麽可以把叔叔變成青蛙呢!萬一被人家吃了怎麽辦?」那算是一條人命還是蛙命?

  無解。

  眉一擰,他似乎不贊同她的話,覺得她不夠莊重。

  「我們把他變成青蛙化石,這樣不就不用怕他被人吃了。」化石多硬呀!恐龍也咬不下去。

  「對耶!你好聰明……」兩聲輕咳讓上官青青爲之一楞的收了興奮。「呃,我是說變成什麽都不好,歐陽先生是人不是青蛙。」

  先生兩字讓歐陽閻天的心往下沈了一分。「叫我閻天。」

  「哦!閻天先生,小孩子不懂事,你千萬別動怒。」只有靜才管得動她。

  「閻天,不准再加上先生兩宇。」她不該和他生疏得好似陌生人。

  「可是我們又不熟,怎好直呼你的名字,人不可能一下子由蟑螂進化到猿猴。」要漸次進行。

  笨媽也有開竅的一天?驚訝不已的皇甫酷張大嘴巴不敢相信,母親也會拐著彎損人。

  「你說我是蟑螂?」他的聲音冷得像七月的暴風雪,特別陰冷。

  突然明白自己說了什麽的上官青青連忙道歉。「對不起,我話說得太快了,以前靜常罵我是剛由蟑螂進化而來的猿猴,所以我一
時沒注意就脫口而出。」

  原來是……唉!害她空歡喜一場,以爲媽咪瞭解人性本惡的真諦。

  「靜是誰?」

  「我妹妹,短頭髮的那個。」讓人不看也怕的小魔女。

  他記得了。

  一個身高不到他肩膀的高中小女生,氣質清冷,沒有高中女生應有的稚氣和怯弱,老用一副審判的眼神瞧他夠不夠份量帶走她的大姊。

  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她不點頭他便無法達成心願,所有人都該歸她管似。

  「她很可愛對不對,東方說等她高中一畢業就要娶她,那時我們就解脫了……」不必再忍受青椒的味道。

  媽,你高興得太早了吧!三姨沒那麽容易把自己嫁掉,反倒是你多擔心自己一點吧。假裝看書的皇甫酷不時偷瞄兩人。

  「解脫?!」是他聽錯了還是她原意如此?

  「呃,是自由了啦!靜管我們管得很嚴,是我們家的小管家婆。」大事小事由她一手包辦。

  「我以爲你才是大姊?」哪有大姊受限小妹的道理,上官文靜太倡狂。

  他以自己的想法妄加罪名,認爲她受委屈了。

  聞言嫣然一笑的上官青青差點奪去他的呼吸,「我比較駑鈍不會持家,靜從小就是我們家的支柱,交給她來管才萬無一失。」

  「你是純真不是駑鈍。」他對上官文靜的印象又壞上一分,長幼有序,她不該造次。

  她開心地再度展露令他失神的微笑。「歐陽先生你太仁慈了,我很久沒聽到有人讚美我。」

  因爲你迷糊過了頭,老忘了人家曾說過什麽,過目即忘的本事高人一等。皇甫酷同情所有愛上她美麗母親的人。

  「閻天。」拉回迷失的心智,他懷疑自己會有對她膩了的一天。

  她太美了。

  美得迷惑人心。

  連他都把持不住,只想葬身於她兩池迷人深潭中,永不浮起。

  「嗯,閻天先生,你帶我們到英國做什麽,真要讓酷認祖歸宗嗎?」認可以但不能留下,酷是她們家的孩子。

  七年的感情誰也奪不走,皇甫酷是上官家的,就算是昭容來要孩子也不成。

  「閻天,別讓我再說一遍,」他不喜歡她違背他的意思。

  習慣主控所有的人與物的歐陽閻天冷戾一睨,眼眸中的霸氣睥視一切,不准任何人有自己的個人意見,只能聽從他所下的命令。

  在他的世界裏只有權利與欲望,沒有溫情,人與人的關係建立在利益上,互相結合以獲得更多的利益,他絕不做無利可圖的事。

  唯獨上官青青令他失去控制,一而再的讓陌生的情感淩駕他的理智,頻頻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爲。

  「好吧!閻天先……呃,先把你威脅我上飛機的事放在一旁,有件事咱們得說清楚,酷是我們的,你不能搶。」瞧!她很勇敢吧!敢勇於
表達意見。

  在心裏爲自己喝采的上官青青沒發覺,一旁的女兒露出「她沒救了」的表情。

  她們的?「不,他是歐陽家的子嗣,用不著搶。」

  他的意思是他原本就屬於歐陽家不必搶,他已是這個家的一員,誰也不能否認。

  「酷,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好難懂呀!她怎麽突然覺得頭皮好麻。

  沒好氣的皇甫酷老气橫秋的捉住笨媽的手。「那就是人家要跟你搶孩子啦!」

  嘎?!什……什麽?

  她會被靜和桃花剝皮。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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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2: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歐陽先生請留步,我是雪莉•懷特,希望能與你做個朋友。」

  飛機甫降落在希斯羅機場,上官青青的時差尚未調整過來,整個人昏沈沈的只想找個地方休息,她腳步輕浮的跟著人群往出口走去。

  冷不防地有人擒住她的手臂,讓她一個沒站穩跌入對方的懷抱中,她掙扎不開,擡頭一望,原來是那個霸道得令人生氣的傢夥。

  什麽酷是歐陽家的孩子不可能歸還,叫她別癡心妄想想帶回孩子,他們歐陽家可以讓酷受最好的教育,學習到當一名繼承者應有
的能力。

  這些話非常欺負人,她很少會因別人的無禮而動怒,而他絕對是第一人,甚至是唯一的一個。

  難道上官家的人就虧待了酷不成,她們家的酷還不是一樣活蹦亂眺,精力充沛的去打人家的小孩……呃,是體力過度充沛地和小朋
友做做手腳運動,她的童年快樂又幸福,絕非金錢可以衡量的,

  那由他口中說出的蔑語讓人生氣,沒有傲人的家世和萬貫家產又怎樣,人活得快樂最重要,誰希罕他的金錢施捨。

  等她找到電話亭他就死定了,她要叫靜把他變成青蛙,看他敢不敢恃勢淩人。

  「你拉著我幹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我和你不熟……」唔!他……他在幹什麽?

  眼睛冒火的皇甫酷很想替母報仇,但是想想自己一條腿沒人家胳臂粗只好算了,沒關係,她有很多整人的小把戲,日後一定要他好看。

  「誰說我們不熟,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他冷淡的撫向身側皇甫酷的頭頂,表示他們是親密的一家人。

  「孩子又不是跟你生的……」哇!他的眼神好可怕,莫非酷真是他的孩子,靜搞錯了?

  「你再說一遍試試,」神情陰鶩的歐陽閻天極痛恨她的身子曾被另一個男子侵佔的事實。

  即使是他的兄弟也不行,她是他的。

  「你……呃!你……」她承認自己膽小,不敢理直氣壯的指責他強吻她,要是換了桃花,肯定早給他一拳。

  上官青青一臉欲辯無言的模樣令人情不自禁生憐,撫著唇的她臉上佈滿遭侵犯的委屈,含波眼眸不經意的流轉,讓人好生不舍。

  機場裏來來往往的人群忍不住朝她行注目禮,讚歎她出色的東方美,其中以男人居多。

  要不是她身邊的男子太強勢了,淩厲的目光逼得人不敢靠近,否則此刻的她將被一群愛慕者熱烈追求,鮮花、美鑽任她挑選。

  「你不要欺負我媽咪,不然三姨真的會把你變成青蛙。」挺身而出的小人兒仰著頭踢他腳踝。

  媽咪太笨了,她不保護著不行。

  「酷。」好感動喔!她們家的小巨人。

  一把將皇甫酷拎起的歐陽閻天冷視著她。「給我安份點,你想住寄宿學校嗎?」

  「嚇!你……你惡魔,欺負寡母孤兒。」嗚!好高哦,他要摔死她了啦!

  二姨,三姨,快來救救她,這有惡魔要吃小孩的靈魂。

  「你不是孤兒,她也不是寡母,我是你父親。」爲了得到他想要的女人,他不反對當個現成的父親。

  反正都是歐陽家的孩子,栽培他成材的能力他還有。

  「我父親已經死了,他叫歐陽逆天不是……哦!你……你打我……」她長這麽大還沒人真的打過她,太可惡了,她一定要報仇。

  「天呀!你居然打我們家的酷,你太過份了。」母性光輝大爲發揮的上官青青拚命的和他搶孩子,清麗的眼眸指控他虐待小孩。

  但是她沒搶成,人家一隻手便制住了她。

  眼一沈的歐陽閻天看向一旁剛出聲搭訕,想爬上他的床的年輕女子。「你叫雪莉?」

  「是的,歐陽先生,想去喝杯下午茶嗎?」一身空姐制服尚未換下,喜出望外的雪莉以爲她終於釣上一條大魚。

  至於他身旁的女人和小孩她根本不放在眼裏,白種人的優越感讓她瞧不起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有色人種。

  她相信以自己的條件能輕而易舉地獲得男人的注意力,沒人逃得過她布下的紅粉陷阱。

  三十六E的上圍便是她的驕傲所在,重視感官和肉欲享受的男人不會挑那種乾扁的東方四季豆。

  「你擋到我的路了,麻煩你讓開。」他懷中、手上的一大一小需要受點教訓。

  竟敢當衆挑戰他的權威,不能饒恕。

  聞言,雪莉臉色乍青還白地不太自然,卻仍不死心的糾纏。「歐陽先生,我知道有間飯店的設備不錯,寬大的三溫暖浴池可供兩
人共浴。」

  她不信他會拒絕她,努力的晃動豐滿巨乳企圖讓他心動。

  「雪莉•懷特,你想要我讓你這輩子都當不了空姐嗎?」這件事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這間航空公司他佔有百分之十七的股份,足夠他主掌她的生殺大權。

  厚顔一笑,她搔首弄姿的道:「如果歐陽先生願意與我做伴,我不當空姐也無妨。」

  反正跟著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她又何必當個高級女傭去服侍別人,有了他的寵愛還怕少個人服侍她嗎?

  「你……」

  他的斥責尚未出口,一陣稚音已然響起。

  「哎呀!不是很美的阿姨麻煩你不要再搔你的豬蹄子了,肥肥的很難看,要勾引男人應該去請教我二姨,她不必開口說一句話喔,
好多蒼蠅蚊子全圍過來搶著要和她約會。」

  「嗯!沒錯,我們家桃花說過,勾引男人的第一要訣是情生意動。你勾引男人的眼神不對,不夠媚、不夠挑情,要回去多練練。」
熟能生巧。

  「你……你們……」氣得說不出話的雪莉很想賞她們一巴掌,但是空姐的制服限制了她。

  不過也因此救了她一回,免去得罪英國最有權勢的華人領袖。

  「我們是爲你好啦!真的,」有誰的媚功及得上二姨,她的桃花冊堆得比山還高。

  「女人最忌主動追求,真正有魅力的女人是男人追不到的那一種……啊!我還沒産完,這樣很不禮貌。」他要走就自己先走。

  這人來自野蠻國家呀!怎能無禮至此,英國沒有人權了嗎?

  「閉上你的嘴,不然……」他威脅要用肥皂洗她的嘴,真正的淑女不妄言,不輕浮,舉止得體,絕不論長道短。

  「媽咪,你趕快住口啦!二姨說男人最卑鄙了,他們想吻女人時就會用下流的手段叫她們閉嘴。」她要未雨綢繆保護笨媽的貞操。

  哇!好厲害,她多學會一句成語--未雨綢繆,回去向二姨邀功。

  「喔!」上官青青連忙聽話的捂住嘴,絕不讓大壞蛋得逞。

  一看兩人的互動,臉色微沈的歐陽閻天興起改造她們的念頭,以她們現在的言行舉止根本打不進倫敦社交圈,只會遭人恥笑。

  接著他就像一位天生的王者走過他的領上,一手摟著如仙女般的東方美女,一手拎著畏高的孩子,巡禮般的繞過雪莉,走向等候
他的豪華轎車。

  他的表情或許看不出任何徵兆,可是他眼底的深沈微微透露出一抹疲憊,可以知道她們將像兩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困擾著他。

  尤其是上官青青異於西方美女的靈美氣質更是危險,他不僅要防止其他男人朝她伸出魔手,更提醒自己別對她投下太多感情,
她的停留只是短暫的。

  他必須這樣告訴自己,不能迷戀她。

  「哇!好像棺材車喔!有錢人的嗜好真奇怪。」沒事當死人讓人載著滿街跑。

  童言無忌。皇甫酷的半調子英文讓前座的黑人司機微挑起眉,心情受了些影響地看了她一眼,開始也覺得自己開的是喪車。

  有如臺灣喪葬業載運棺木的豪華黑色大禮車緩緩駛進車道,往佔有廣大土地的歐陽大宅駛去。

  太陽西沈。

  絲絲餘光映著彩霞,車窗的反光映照出一張微帶滿意的男人臉孔,他望著沈沈睡去的嬌顔勾起嘴角,輕輕地爲她披上西裝外套,
希望她睡得安穩。

  她終於來到他身邊了。

  至於他所認定的「兒子」正用防備的眼神觀察他,皇甫酷可是奉有密令的小奸細,專門負責監視他,要是他膽敢對她母親輕舉妄動,
她絕對會整死他。

  行進中的車子載著各懷鬼胎的一大一小,唯一不知情的當事者睡得香甜,幸福的夢見自個成爲魔法學校的首帝榮譽魔法師,正
接過理事長黛瑪琳絲頒發的魔法獎章。

  想著、想著,她笑彎了唇。

  黑幕低垂。

  車子駛進黑色大鐵門,她由平民生活進入豪門,開始她驚悚的戀愛過程。

  不及格的魔女也有她半片天空。  

  就像籠中的金絲雀啼叫不出美妙的歌聲,外面的世界雖然遼闊卻屬於別人,仰望無垠的天空竟是無語,誰能瞭解困在華麗牢籠中的苦悶。

  美麗而秀雅的女子憑欄而望,娟秀的面容浮現無奈和無助,她不知如何從這團迷霧走出,伸手不見五指地只能讓她選擇在原地徘徊。

  風是清冷的,帶著寂寞的味道。

  人總是在不知足中尋找平衡,眼睛看到的是自己想看的事情,不許人揭發事實。

  她有著最滄桑的一顆心,即使容顔依然年輕,但過往的無情歲月,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歐陽佩珊是個孤兒,她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無從得知,從被神父發現年幼的她在堤防邊啼哭進而收養,他叫她瑪麗亞。

  但是她卻是不聖潔的瑪麗亞,爲了追求更舒適的生活,她將自己賣了,賣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更令人不齒的,是她愛上老頭的兒子並與他發生關係,只是到頭來,她發現居然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

  夜是最好的掩護色,讓人瞧不見她心底的挂念,活著的、死亡之神帶走的,她牽挂的何止是一個,心分割爲二,再也不能癒合。

  刺目的燈光由遠方打向前庭的噴水池,她知道他回來了,她沒有理由觀望卻也走不了,她只能俯視著他,看他一如往常冷漠的走過她不言不語。

  歐陽佩珊這名字是他取的,代表她脫離過去的清純進入混濁的塵世,是歐陽家豢養的一隻金絲雀,只負責取悅老頭子的需要。

  她是個連正室也談不上的小老婆,在古代稱之爲妾,一隻翅膀已折的金絲雀,老死也飛不出眼前的牢籠。

  「嗯,那是什麽?」

  夜色並不清明,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仿佛是一具人型玩偶,但她很肯定那不是假的,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垂下的黑髮和黑夜一般的黑亮。

  他居然帶了個女人回來,那她將被置於何地?

  一無所有的空虛感瞬間湧上心頭,她害怕失去可望而不可得的星辰,難道她的一生中就不能擁有一絲絲屬於自己的甜蜜嗎?

  就像磁石受到磁鐵的吸引,不由自主的,歐陽佩珊從房問走向樓梯口,親眼目睹後……

  她的心受到震撼。

  多美的女孩呀!純真的容顔揚溢天使般光彩,笑容甜美得像是不知憂愁的百合花,躺在她曾躺臥過的臂彎中作著幸福的夢。

  她的幸福。

  「你不該把人帶回來,老爺子不會留下她的。」一股濃濃的悲傷盈滿胸懷,他還是不看她。

  她是個連嫉妒都被奪走的女人,一個雙腳上了鎖鏈的囚犯。

  俯視著懷中的沈沈睡容,淡漠的歐陽閻天冷冷地道:「父親還沒回來嗎?」

  除了懷中的女人,誰也引不起他的興趣,就算她曾經是他的女人。

  「他與夫人陪同首相到美國訪問,三、五天內不會回來。」她的語意含著邀請,正如他們以往相處的模式。

  那一年她把他錯當成另一個人而獻身,幾度雲雨後才發現他不是她愛的那個人,可是卻也離不開他,深深的迷上他在床上的神勇。

  她心裏愛的是別人,但身體卻屬於兩個男人所有,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她誰也拒絕不了。

  她知道他不愛她。

  或者說歐陽家的男人都不懂愛吧!他們只想在她年輕的身體內奔馳、尋歡,但從來沒想過她有心。

  只要老頭子不在宅子裏便是兩人偷歡的時刻,他們隱瞞得很好沒讓下人瞧見,夜裏縱情夜裏離去,她在他的房間很少待上三個鐘頭,完事後便如女奴一般被遣走。

  到底愛不愛他呢?她自己也找下列答案。

  因爲她不懂嫉妒,只是悲傷的望著他臂彎中備受寵愛的女孩,希望能取代她的位置。

  「嗯,我知道了,你命人去整理一間客房。」他忽略她的暗示,他有伴了。

  「我?」她幾時在這個家中變得重要了,她的地位尷尬得連仆傭都瞧不起。

  「難道要我自己去叫人?」他的口氣充滿輕蔑的霸氣,像在使喚無舉足輕重的下人。

  苦笑著,她仍能不被他的無情擊倒。「是給這位小姐住的嗎?」

  「不?」那是什麽意思?

  他從身後拉出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孩。「準備給他的睡房。」

  什麽?!「那她呢?」

  好可愛的孩子,一看就知是在開朗的,那揉眼的動作像是愛撒嬌的貓兒,毫不做作,不像她的敬天,老成得不似個孩子。

  「她和我一起睡。」歐陽閻天說得理所當然,仿佛懷中的她本該是他的女人。

  「她和你……」一起睡?歐陽佩珊怔愕得說不出話來,他眼底閃過的光芒是溫柔嗎?

  心,抽了一下。

  「不行、不行,你不能占我媽便宜,我們全家都會恨你,」笨媽要跟她睡,才不和變態叔叔睡。

  「你媽?」看起來像個女孩的她竟然有個這麽大的孩子,驚訝不已的歐陽佩珊不敢相信的瞅著美得令人屏息的上官青青。

  「你們全家不關我的事,你給我乖乖上床去。」一雙眼都快睜不開了還敢和他爭辯。

  「你……你怎麽可以說不關我的事,她是我媽耶!」皇甫酷氣呼呼地掄起拳頭想揍他。

  而她也真的揍了,只是痛的是她自己的手。

  「而你是我兒子。」所以必須聽他的命令行事,這是歐陽家的規矩。

  兒子?一雙困惑的眼眯起。

  歐陽佩珊育有一子,她很清楚眼前的孩子是個小女孩,清秀的五官是有著男孩子的淘氣,但地確實是個女孩不可能搞錯,爲何他會說是兒子……

  等等!這是他的孩子?!

  笨蛋,他比她笨媽還笨,「我才不是你的兒子,我爸爸叫歐陽逆天。」

  歐陽……逆天……

  這個塵埋多年的名字居然會再一次傳入她耳裏,神情木然的歐陽佩珊已經不知道痛是什麽感覺了,死絕的心幾乎化成灰。

  她的後悔沒人能聆聽,她一直懷抱著罪惡感生存著,希望有一天能親口說出:對不起。

  當年的她太自私了,想擁有一個男人的愛,也想擁有另一個男人的身體,更放不開第三個男人所給予的奢靡享受,她天真的不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麽。

  直到憾事發生後才幡然省悟,原來嫉妒的嘴臉是那麽醜陋,她再也不嫉護了。

  然而這只剩下傷心和絕望。

  「一個死了的人沒資格當你的父親,從現在起,再讓我聽見一次死人的名字,你就準備到滿是蟑螂和老鼠的閣樓反省。」他曾待過一晚,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但他會害怕不表示她也恐懼,家中有三個魔女的皇甫酷根本不怕蟑螂老鼠,她比男孩子還大膽。

  「哼!大人就只會威脅小孩子,死人也是有名字的,不能因爲他的死亡而將記憶抹去,那對活著的人非常不公平。」好呀!她知道可以到哪里捉蟑螂和老鼠來進行她的惡作劇了。

  嘻嘻!閣樓是吧!

  歐陽閻天不相信一個七歲小孩說得出如此早熟的話。「是誰告訴你的?」

  「媽咪呀!」她得意揚揚的訴說笨媽少數的優點。「她說我是這世上唯一沒資格忘掉自己父親的人,因爲他生下了我,給了我生命和毫無殘缺的身體,我必須感激他將我帶來這個美麗的世界。」

  她媽是糊塗了些,又容易迷路,不過大家都說她是少見的好女人,內外皆美的擁有一顆最純善的心,只看見世上的善而看不見人心的惡。

  她是很愛她的,只是有時會受不了她濫用同情心,明明身上只剩一千元不到的晚餐費,居然還施捨給看來比她富有的乞丐,然後口中嚷嚷著:他好可憐……

  不知是誰比較可憐喔?是笑得嘴都闔不攏還抽洋煙的乞丐,還是她哭得花容失色的母親。

  要不是萬人迷的二姨施展媚功將一半男人的魂給勾走,恐怕那個乞丐會因她笨媽一夕致富,不勞而獲的成爲最幸福的乞討者。

  「我要你忘記你就得給我徹底地將這名字從記憶中抹去,不許有任何意見。」他的話不容折扣。

  他不准他們母子倆的心中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存在,他們是屬於他的。

  無形中,歐陽閻天已將兩人劃爲私有品,不准他們有思想,有自我意識,只能服從他所下的命令,不得有相左的意見。

  但他忽略了一點,不在豪門長大的人可是自由慣了的個體,而且具有魔女身份的她們,會任他擺佈才有鬼。

  天翻地覆可能是他沒預料到的結果。

  「你又不是我父親,我爲什麽要聽你的,我媽、我桃花姨、我靜姨都說做人要有原則,對的事一定要堅持到底,絕不可因外力阻止而半途而廢,那很沒有志氣。」她振振有詞的道。

  她說了三個「我」,表示她們一家都贊同她的堅決,不受任何人影響。

  「歐陽酷你敢反抗我的決定?!」要不是他手上抱著一位沈睡佳人,他肯定會當場賞一巴掌過去。

  在他的認知中,不乖的男孩就該教給鐵的紀律,他將來要繼承歐陽家的家業不能馬虎,一定要嚴加管教,從現在開始。

  只是數代以來未出女孩的歐陽家從未教他如何教導「女兒」,日後他的頭痛日子恐伯會超乎他能想像的長。

  「我不叫歐陽酷,我叫皇甫酷。」笨死了,連她姓什麽都不知道。

  「爲什麽你不姓上宮而姓皇甫?」從母姓也應該是上官。

  頓了一下的皇甫酷努力擠出上宮文靜交代的一長串解釋。「因爲……呃,因爲要紀念我媽的好朋友嘛!我出生的時候她出了不少力。」

  用力把她生下來。

  「不管上官還是皇甫,從現在起你只有一個名字,歐陽酷。」他態度強硬不容許挑釁。

  哪有人這樣,欺負小孩子。「你先把我媽放下,她不和你睡。」

  「你沒有發言的資格,這裏我說了算?」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肯花時間應付一個煩人的小鬼。

  依他以往的做法是不加以理會,面無表情的吩咐管家將人帶走,小孩子的存在只是一種生命的延續、與他毫無瓜葛。

  可是今天他卻爲了一個女人與這小鬼爭論不休,這到底是什麽心態呢?他從不認爲自己適合當個父親。

  「不公平,你太霸道了,我要和媽咪回臺灣。」皇甫酷任性的耍起小孩子脾氣,正符合她的年紀。

  一聽她吵著要回臺灣,歐陽閻天一股無明火莫名揚起。「將他關到閣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開門。」

  爲之一楞的歐陽佩珊過了將近十秒才回神,恍然明白他的命令是對自己下的。

  但是誰忍心將一名小女孩關進陰暗的小閣樓呢?即使她當年做過不少錯事,可她從無害人之意。

  何況小女孩是她愛過的男子之女,她更加狠不下心去傷害,神似的眉眼間仿佛可見他生前的意氣風發,以及爲愛情抗爭的堅決。

  可惜他愛的依然不是她。

  「連你也想反抗我嗎?」冷冷的聲音一起,歐陽佩珊懾縮了眼神,低垂下頭。

  「還是個孩子而已,何必爲難。」她的孩子大不了她多少,卻缺少她面對強權的勇氣。

  看到那雙憤怒而堅定的眼,她豁然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她不該爲了貪圖個人享受而利用孩子來當籌碼,令他活得不快樂,活像來人世間受罪。

  希望這孩子的朝氣別被沈悶的歐陽家給磨掉,這個冰窖似的家太冷了,人心爲之凍結。

  「孩子才應該從小教起,否則永遠學不會服從。」如同他心底那個陰影。狂妄,乖桀,不可一世。

  「但是……」她看起來很累。

  「別再違逆我的意思,立刻帶走他。」嚴厲的冷芒一射,歐陽佩珊不得不屈服。

  「走就走有什麽了不起,你最好別欺負我媽咪。」不然她捉老鼠咬他的腳。「還有,阿姨呀!你幹麽要怕他,一個隻會威脅人的人不會有出息的,我教你怎麽在他內褲上簽名,叫他一輩子擡不起頭……」

  閣樓一定是往上走嘛!沒知識也要看電視,不怕生的皇甫酷反而牽著歐陽佩珊的手直直走,一見到樓梯便踩上,根本不像一個被罰的孩子。

  她自認沒錯,錯的是那個老男人,是他太獨裁了,比二姨還不講理,完全無法溝通。

  他是一個暴君。這是她下的結論。

  明天--

  明天她一定要打電話回臺灣,叫三姨用魔法帶她們回家。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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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唔!好舒服的床,睡起來好像浮在雲層上,葛芮絲校長的魔法棒輕輕一點,她整個人飛得又高又遠,底下的屋子都變成小火柴盒了。

  柔軟的床墊,帶著清新蘋果味的涼被,真的不想起來了,她要繼續作夢,作一個香甜又美麗的夢。

  夢中的她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袍飛行在半空中,隨手一點便變出糖果,只念咒語就能美夢成真,世界因她而平和,不再有戰爭和流離失所,人人臉上都挂著幸福笑容。

  現實中的社會實在是一團亂,人與人之間勾心鬥角不再交心,父母子女變得生疏缺乏溫情,道德淪喪得連魔女都看不下去,寧可避居第七空間玩玩烏鴉。

  飛呀!飛高一點,她要摘下星星送給靜,免得她老說光害嚴重得害她瞧不見銀河。

  再高一點,她要撈到月了,讓桃花的發上多個銀白色裝飾,她會更迷人地笑日常開,勾引更多客人來咖啡屋消費,酷未來的學費就不用愁。

  嗯!再一步就捉到了。

  別跑呀!我的星星月亮……

  「啊!好硬的地板,怎麽沒鋪地毯……」咦!這裏是哪里?

  睡昏頭的清靈佳人一個翻身跌下床,前額叩了一下把她叩醒了,揉揉發疼的地方,忽然發現房間裏的電視不見了,空間一下子變寬三倍有餘。

  像是失憶症的病人什麽都忘光了,上官青青坐在地上抱著頭,努力地回想醒來以前的事。

  驀然,她全想起來了。

  那天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闖進咖啡屋,說了些她聽不懂的奇怪話後,硬要帶走她的酷,還和靜她們起了衝突而被潑了一身白蘭地,然後滅祖跳到他身上,喝醉了。

  接下來就不是很清楚,只瞧見南宮先生不知和靜她們說了什麽,兩個妹妹便神秘兮兮的直盯著她,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地直歎氣。

  最俊她和酷就被打包丟上飛機,一路非常無聊的來到倫敦。

  她應該在機場買一份簡介好四處觀光,免得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又迷路了,這次可沒有人會來救她,尤其她聽說英國人特別冷漠,肯定不會理她。

  咦!怎麽有兩隻腳在眼前?

  星眸迷離,嬌顔剔透,沒什麽心機的上官青青憨然擡頭,陽光輕攏下的美麗瞳進一雙深如大海的瞳眸,一言不發的盯著她不放。

  習慣受人注目的她不覺得自己漂亮,反而認爲別人很奇怪,爲什麽常會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直到撞到電線杆才猛然回神。

  不像一般做作的女人矯揉扭揑,她很自然地將手送上前,希望對方能拉她一把。

  可是久久不見動靜,他到底在看什麽,她臉上是沾了飯粒還是有口水,他眼神古怪的好像她是一道香草冰淇淋,不趕緊吃了會化掉。

  「呃!歐陽先生,能麻煩你一下嗎?」手舉久了可是會酸的。

  表情閃過一絲莫名情緒,歐陽閻天伸出手。

  但不是拉而是握,身一低的與她平視。

  「你一向都這麽隨便嗎?不管是誰都可以碰你。」他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麽,只因她的美令他心動。

  他只是在找個規避她的理由不讓自己陷入,他很怕會越來越無法控制心的方向,不自覺的住她偏去,她似乎比他第一天見她時更美了。

  而且不經意時所展露的風情特別明媚,融合少女的純真與成熟女子的嫵媚,在她毫無自覺的澄淨眼眸中完全呈現。

  真正的美不在於意識到形象下刻意的塑造,而是自然而然的由內而外散發,心不夠純善是無法擁有那種近乎聖潔的純淨美,恍若淨化了世間的醜陋還以祥和。

  她做到了,在無任何人工彩妝下,她渾身透出一盼撼動天地的靈秀,衝擊著他荒蕪的心。

  「嘎?!」不解的眨眨眼,她沒有半點受辱的神情,「拉我一下叫隨便嗎?怎麽沒人告訴我?」

  順手嘛!有必要想那麽多嗎?

  「就算不是我以外的人也可以?」他在計較,計較她無辜的眼神不止能迷惑他人。

  「你說的話好奇怪,我一點都聽不懂。」而且越聽越迷糊。

  他和其他人還不是一樣,就剛好在她需要幫助時拉她一把而已,她不覺得有何不妥,人本來就應該好好相處不分彼此,世界才不會那麽紛亂。

  一絲惱意讓他沈下臉。「以後不許讓任何人碰你的手,除了我。」

  這雪嫩如脂的小手是他的,他要占爲已有。

  「噢!」她沒細想的應了一聲,隨即噗哧-笑。「我覺得你好認真,連開玩笑都像真的,害我差點相信你是說真的。」

  「這不是玩笑話,我的命令你得遵從。」沒有異議,不得反對。

  上官青青還是笑得無心機的摸摸他的發,「做人不要太嚴肅啦!放輕鬆點,來個得冠軍的微笑。」

  七。

  她用對孩子打氣的口吻朝他折了折手腕,做出加油、加油再加油的手勢。

  不知是從沒遇過這類天生少根筋的女人,還是被她過度樂觀的笑臉弄亂了思緒,歐陽閻天表情空白了大約三秒鐘才略微回神。

  她……她在幹什麽?從來沒人敢未經他的允許就碰他。

  「怎麽了,你沒得過冠軍嗎?」喔!好可憐哦!她又不明就裏的濫用了同情心。「沒關係,靜拿過很多冠軍,我叫她分你一半。」

  情緒不曾波動的歐陽閻天額際青筋抽動。「你要拔光我的頭髮嗎?」

  冠軍居然還能分,她到底有沒有腦筋?!他一整櫃的獎盃、獎章全蒙上灰塵,看她要幾個儘管拿去,別像猴子一樣撥弄他的頭髮,一根一根拔得順手。

  「呃,這個……呵……你有白頭發嘛!所以我不是故意的。」她傻笑的湮滅著證據,將拔錯的黑髮彈進床底。

  他突然有種很深的無力感。「有人規定白頭發要拔掉嗎?」

  「有呀!我母親以前常說,白頭發越多代表煩惱越多,不趕緊把它拔掉會越長越多,煩惱也會越積越多,最後會被過重的煩惱壓死。」白髮害人不淺。

  「你的意思是說,老人家長白髮是因爲煩惱過多?」他不屑的冷譏。

  他最大的頂惱是如何改造她成爲端莊有禮的淑女。

  上官青青又有新見解發表,「才不是呢!老人家的白髮要稱銀絲,象徵智慧和睿明,能夠看透世情,解後世子孫的疑惑。

  老而是謂寶,富蔭子孫。

  現在社會就是因爲人情味越來越淡薄,不懂得敬老尊賢、安養老人,以至於年輕人失去學習的對象而逐漸墮落,世界才會越來越亂。

  如果每個人都能有三劍客「我爲人人,人人爲我」的精神,相信這社會會更安樂,許多犯罪案件也會減少。

  「你……」他到底在幹什麽,聽她胡謅一堆無稽。「起來。」

  「我本來要起來了,是你一直拉著我說話,讓我不好意思拒絕。」幫助別人是她最樂於做的一件事。

  有愛就有希望,人要常懷慈悲心,樂善好施。

  「我拉著你說話……」他忽然噤了聲,見她舉高他握住她的手。

  她的明亮雙眼似正笑著說:證據確鑿,不容狡辯。

  「不用太在意一時的話多,人心情好才會想找人聊天,我能瞭解。」以前也常有一群人圍著她說個不停。

  不過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因爲人太多了,她只負責微笑就好,大家說累了自然會心滿意足的離開,

  聊天?!她竟盲目的認爲他的情緒宣泄是在閒談?「肚子餓了吧?」

  發覺自己情緒受她牽動的他冷靜地吸了一口氣,握緊她的手不曾鬆開,好像她的手本該握在他手中,自然地如呼吸一般,

  和她說話很累,言不及義的話題居多,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所爲而來。

  昨夜的她睡得像林間仙子讓人不忍吵醒,看著她微笑入眠的面容美得似一場夢幻,他仿佛銀白色的獨角獸在一旁守候,靜靜地爲她擋去透光的露水。

  他入迷了,一夜未睡的瞧著她的睡容,心崩毀了一角,只想守護她安眠而不敢亂動,生怕驚擾了她夢中的美好。

  「你不說我倒忘了,現在幾點了?」是有點餓了,她想喝豆漿配菜包。

  「十點零七分,你不是有表?」他一睨她腕間過大的卡通表。

  他想下午得叫人送只鑲鑽的淑女表來,好搭配她的氣質。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他已經開始寵她了。

  喔!對哦!「問你比較快嘛!而且我的手被你握住不好擡。」

  她這才想到兩人的關係沒那麽親近,手一收,自然的收回腰側,沒發現他眼底

  驀然浮現的空虛感,以及你怎麽「敢」抽回的怒色。

  他不動聲色的走到她身側,如同朋友一般的搭摟她的肩膀,要她穿上鞋下樓用餐。

  但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尚未盥洗的上官青青在他錯愕的目光中走進盥洗室,一待便是半小時才姍姍走出,一見他還在,居然打個招呼又拎了件替換衣服走過他面前,砰地再度關上門。

  被人忽略的不快讓他僵直了背脊,越見沈冷的臉色在她哼著歌打開門時更加難看,仿佛她的快樂來自他的忍受,她無禮得令人動怒。

  十分鐘後,他決定要在她身上裝鈐鐺,因爲沒人會在一直線的回廊迷路,而她高明到三度走了回頭路。

  「呃,你……你別生氣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發誓。」誰叫這房子的格局那麽相似,害她以爲走過了又繞了回去。

  「如果我相信你的誓言,你會保證不東張西望?」沒見過好奇心那麽重的女人。

  第一次發現她沒跟上來時,她的理由是他的步伐過大她跟不上,所以他配合她的慢條斯理,散步似地走得非常悠閒。

  第二次回過頭一瞧,她蹲在牆角研究花瓶中鬱金香的顔色,直說她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深紫,因爲當她一擡頭他已經不見了,所以她只好繼續欣賞,等他來找她。

  第三次更誇張,她宣稱看到老朋友在天上飛,因此沒知會他一聲便停下腳步,整個人爬上窗戶失去蹤影,讓他以爲她由二樓摔落中庭。

  結果她是坐在窗戶外的橫台晃著腳,直道天氣真好,風很涼,問他要不要一起來賞雲。

  人不可能在天上飛行,她的藉口蹩腳又拗舌。見她方向感極差,而且容易爲一點小事分心,他乾脆捉牢她以防她迷失。

  一個人能迷糊到什麽地步他不明白,但她實在太離譜了,讓他很想聽聽她第四個理由。

  她伸出三根手指頭像童子軍似的發誓。「真的,我沒有東張西望,我只是看到一隻貓。」

  毛色雪白蓬鬆十分可愛,她一時太專注了而忘了要轉彎,然後她就分不清楚剛才從哪邊過來,只好以擲銅板的方式選擇方向。

  「歐陽家不允許養寵物,你看到的應該是野貓。」他漠不關心的道,意思是這類事會有下人處理。

  「嗄!不養寵物?」那不是很無聊。

  像她家的欺世多可愛,懶洋洋地躺在窗臺邊曬太陽不捉老鼠,高傲得像個貴夫人。

  還有愛說話的聒噪老是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盜名則總將它龐大身軀塞在櫃檯下打盹,讓人以爲它不是聖伯納而是一頭豬。

  至於滅祖嘛!她心不安的瞄了他一下,希望他能少些注意力別去發現那只花栗鼠的存在,他八成恨死它了。

  「你的眼神閃爍不定,是否隱瞞了我某件事未告知?」貓是她帶來的?

  她力求鎮靜的朝他一笑,手心直冒冷汗。「沒有、沒有,你看錯了,我只是眼睛在痛眨了一下。」

  「眼睛痛?」他不信的瞧了她一眼。

  上官青青主動的靠近他直催促。「走吧、走吧!我快餓死了,餓死客人是一項重罪。」

  「你……」眼一眯,他確定她有事瞞他。「的確不該怠慢客人,等閒完餐後,我再來審問你。」

  「嗄!審問?!」有那麽嚴重嗎?

  走私一隻花栗鼠不算有罪吧!頂多是知情不報而已,它可是酷的好朋友。

  咦!怎麽沒瞧見酷的人影,難道她交到新朋友跑到外頭了?  

  「什麽,你把酷關到閣樓?!」

  驚天的訝異聲出自絕美的女子口中,圓睜的美麗雙眸充滿難以置信,沒人會真的把一個七歲大的孩子關進陰暗發黴的閣樓裏。

  而他居然做了,還面不改色地說,不馴的小孩理當受罰。

  這是什麽世界呀!哪來的這種規定?

  規定是用來打破而非用來限制,既然由人制訂也應因人而變,哪能一成不變、墨守成規,有變化才新鮮,老是那幾條豈不無趣。

  可是定下規矩的男人根本無意更改,如果今天他連一個孩子都無法管好,如何管理手底下依賴他養家活口的員工。

  喝著黑咖啡的歐陽閻天一邊看著手邊文件,一邊聽副理的簡報,完全無視一旁幾乎掀翻屋頂的聲音,他以爲她想和他爭辯孩子的管教問題。

  在這個家只有他的話有分量,其他閒雜聲浪視同雜音自動篩除,沒有必要去在意。

  但是他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將人的個性制式化,認爲專家統計數字下沒有意外,百分之零點幾的例外不會出現在他的控制中,破壞他的自製。

  而這對母女便是來顛覆他的,造成他再也無法冷靜自持。

  「小孩子做錯事說說就好,你幹麽非要做出這種慘不忍睹的安排,你未免太殘忍了,殘忍到沒有人性,你還是不是個人……」

  她的酷沒吃飽一定會變得很暴力,肯定不會安份,她真的很擔心,絕對會發生慘不忍睹的事,而他會後侮對自己太殘忍。

  只有沒人性的人才會對自己殘忍,令她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人。

  搞不好他是卡迪爾的族人喔!狼人大多集中在英國倫敦,聽說方便覓食,遊民和觀光客是最佳的食物來源,一年失蹤個幾十個不算什麽,當局根本不會去查。

  「你說夠沒,要不要喝口茶止渴?」動個不停的紅潤唇瓣簡直像在公然勾引,鮮豔地誘人採擷。

  「好,麻煩你。」口還真有點渴。

  吃不慣培根、大麥麵包的上官青青只淺嘗兩口,這和她想像中的早餐相差甚遠,除了果汁很新鮮她喝個精光外,其他食物她幾乎是碰也不碰。

  東方人有東方人的飲食習慣,哪能馬上入境隨俗,口味淡濃早就定性了,哪是一盤黃稠色稱之爲桔汁馬鈴薯泥所能取代的,在她看來,那和酷小時候拉的屎差不多,只是多了水。

  沒有豆漿至少有稀飯吧!他們不是華人後裔嗎,爲什麽沒有一點民族習性?

  她真敢。冷眉一掀,歐陽閻天吩咐僕人給她一杯茶。「吃光你眼前的食物,不准留下一丁點。」

  「不要。」她死也不吃這種排泄物。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對我的話最好不要有質疑。」冷然一視,他話中威脅的意味濃厚。

  但她還是把食物推開。「我知道浪費糧食遭天打雷劈,可是一想到酷挨餓受凍,身爲母親的我哪吃得下,我的心難過死了。」

  說著說著她眼眶就紅了,泫然欲滴的神色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不忍心,令人漸慌了手腳想去安慰她。

  別說是鐵石心腸的人了,就算純鋼鑄造的筋骨也會融化,何況在不知不覺中撤了心防的歐陽閻天。

  只是他顧慮太多而慢了一步,身旁的副理搶先的遞出手帕讓她拭淚,別無邪念地眼露關懷和心疼輕拍她肩膀,可隨即,就被兩道凶戾的目光嚇得退回原位。

  「我會叫人送東西上去。」歐陽閻天假意冷漠維持尊嚴,心底的不舍讓他很想自破原則。

  現在?唉!他太不瞭解酷。「我想酷不會在閣樓,你們要到其他地方找找。」

  「不在閣樓是什麽意思,他會飛天遁地不成?」一個小孩子能有多大能耐?

  何況門把還上丁鎖。

  「你不懂啦!我們家的酷不是一般小孩,有時她比大人還精明。」她慚愧的自承不如一個孩子。

  他不信的喚人上去帶她下來用餐。「你太寵溺他了,孩子不能放任其胡作非爲。」

  「我不否認我寵孩子,但酷是個貼心的孩子,沒養過孩子的你是難以理解,小孩子頑皮是理所當然,畢竟你不是酷的親生父親……」啊!他……他流血了。

  「你在指控我虐待別人的孩子?!」怒不可遏的歐陽閻天冷了雙眸,揪握手中的咖啡杯重擲桌面而裂開,銳利的切口傷了他的手,他沒料到,清柔似水的她也會傷人。

  她一語刺中他心頭的傷,他的確不是孩子的父親,可是縱使是親生子他也是一視同仁,絕不會因親疏而刻意加重懲罰。

  從小他的父親便是用這種方式教育他,如今他用相同方式教育歐陽酷,是要他懂得規炬,讓他明白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事者。

  他真的做得過份嗎?讓她爲維護孩子而口出重話,難道在她心中只有一個死去的男人,所以他不配爲歐陽酷的父親?

  「呃,你要不要先止血?你好像有點太激動了。」最近血荒鬧得慌,血太多可以捐出去何必浪費。

  他丟出破裂的咖啡杯冷睇著她。「回答我剛才的話,是不是親生父親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嘍!」咦,她說錯什麽?他臉色變得好難看。「因爲你不是酷的父親自然不能感受到那份窩心,真的非常可惜。」

  這是什麽意思,她在同情他嗎?「你不是在指控我虐待孩子?」

  他被她搞糊塗,她到底是在怪他還是可憐他,他完全沒頭緒。

  「你……」她突然發出暖人胸懷的銀鈴笑聲。「你誤會了啦!我是指你罰錯了方法。」

  「罰錯了……方法?」難道真是他誤解了她的意思,她怎麽笑得如此開懷,恍若無憂的知更鳥。

  他嫉妒她的無憂。

  「酷是個與衆不同的孩子,很愛玩探險的遊戲,閣樓、鬼屋都是她最愛的地方,你罰的時候有見她出現任何反抗的行爲嗎?

  「我想一定是沒有,慷慨就義是酷耍酷的招式,你的懲罰對她而言反而是一種獎賞,我真擔心你們會少掉屋頂,她真的非常皮。」

  臺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爲何她的解釋讓他更困惑,居然有小孩子不怕閣樓、不怕鬼,當成是探險之旅遊戲一番。

  難怪他先是頑劣難管教,在一聽到閣樓竟兩眼倏地發亮,不必強押就逕自找樓梯上去,腳步之輕快讓他以爲歐陽家又出了個乖張的不肖子孫。

  原來他是急著想去玩才會丟下母親,沒再與他爭辯不休。

  「你認爲我鬥不過一個孩子?」再皮的孩子也有法子治。

  上官青青接過下人送來的急救箱爲他止血、包紮。「不是鬥不鬥得過的問題,而是要用對方法,打罵對酷來說是沒有用的。」

  說到一半她自己先笑了,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方法可以管得住皇甫酷的頑皮。

  「你在笑什麽?」他藉機套話。

  「沒什麽,我只是想到用青椒炒牛肉對付酷,肯定讓她哭到抱住你大腿求饒……啊!我……我什麽也沒說……你千萬別記得太牢,忘了對大家都有好處。」

  哎呀!真糟糕,她怎麽能不經大腦就說出全家最害怕的一道菜呢!酷一定會怨死她的,怪她這個當媽的沒義氣出賣她。

  「青椒紗牛肉,嗯!我會儘量別記得太牢。」一抹笑意輕染上他沈寂的眼。

  哭喪著瞼的上官青青輕扯他的手。「拜託你啦!千萬不要用這一招,我們家的酷會受不了。」

  他將她拉近輕吻她一下。「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有這麽好用的招式他豈會置而不用,感謝她的說溜嘴幫他一回。

  「你……你怎麽又……吻我……」太隨便了,她可不是開放的西方人。


  「我想吻你就吻你,你不能……」拒絕。

  他話才說到一半,尖銳的驚叫聲怱地從樓上傳來,淒厲得有如發生人間慘劇,讓聽聞此聲的人爲之一栗,害怕又想去看看發生什麽事。

  唯獨上官青青下受影響地收拾起碗盤,沒有當客人的自覺性習慣的打理起家務。

  若非歐陽閻天的阻止和下人的勤快,恐怕她會順手擦擦桌子,並把地上的咖啡污漬給拖乾淨。

  「你不好奇上面發生了什麽事?」她太鎮定了,或者說司空見慣。

  聳了聳肩,她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我……」

  沒來得及開口,一位女傭慌亂的跑下來,臉色發白地說不出話,全身直顫著。

  而後另一個膽子較大的下人也扶著樓梯走下來,眼神驚惶卻不致啞口無語,看得出他也受到驚嚇,只是他是男人不能顯出怯弱。

  「說。」歐陽逆天不相信一個孩子能搞出什麽名堂。

  「閣……閣樓滿……滿……滿是蟑娜、老鼠的……屍體……沒……沒一隻完好……無缺,全都支離……破碎……」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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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4: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是怎麽回事?沒有一隻蟲蟻鼠輩是完整的,全被殘忍的肢解,令人慘不忍睹。

  一個七歲大的孩子真有此能耐嗎?未免太可怕了。

  站在低矮的閣樓中央,高大的歐陽閻天必須微低下頭才不致撞到屋梁,地板上散落的屍塊,東一團、西一坨甚爲噁心。

  他仔細一瞧後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所有的老鼠四肢全被截斷,取走了爪蹼和心臟,其餘尚能稱完好,只有在切割不斷時才有用力撕開的迹象。

  而幾十隻蟑娜一樣沒有腳,乾癟屍體像是體內汁液被人用吸管一戳倒入某種容器中,觸鬚一根不剩全失去蹤影。

  最重要的是孩子真的不見了,門一開只見屍橫遍地,該在裏面反省的人卻遍尋不著,叫人不免心生疑慮是否遭人擄走了。

  隨即窗邊一條垂地的繩子推翻了他的猜測,皇甫酷顯然比他所預料的聰明很多,居然懂得利用滑輪原理將自己平安的送至地面。

  該稱讚他反應靈敏,還是頭痛他近乎惡魔式的搗蛋手段呢?

  這番行徑要落到衛道人士眼中,恐伯是一大爭議,非當他被邪魔附身來討論,嚴重點甚至會指他爲邪魔化身,各種令人擰眉的驅邪儀式必定爲他而舉行。

  即使他不是他的親生子,他一樣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他是他帶回來的,他有義務保護他,如同保護歐陽家每一個人。

  更是爲了他靈美澄淨的母親,她肯定無法接受有人想對他不利。

  「天哪!酷到底想幹什麽,怎麽殺了這麽多的蟑娜、老鼠。」不知又要做什麽壞事了?

  真不該讓她去魔法學校報到,真正的魔法尚未學到卻先學會整人。

  「別看,閉上你的眼睛。」頎長的黑影瞬間移到地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免得受到驚嚇。

  但他多慮了,上官青青反而推開了他。

  「酷這孩子太胡鬧了,准又想拿老鼠蹼頑皮了。」她不怕腥臭的踢開死老鼠,數數大約死了多少只老鼠。

  一、二、三、四……九隻老鼠,不多,還好。

  「你不怕?」歐陽閻天驚訝極了,不敢相信以她的纖弱竟大膽至此,

  連大男人瞧了也難免反胃,何況是他以爲柔弱無比的她。

  顯然他太自以爲是了。

  「爲什麽要怕,老鼠和蟑螂是害蟲不是嗎?將它們的剩餘價值利用到最極致,也算死得其所。」不過酷也真是的,明知她魔法差,也不會留一隻讓她練習。真是不孝女。

  「剩餘利用價值?!」他越來越不懂她了,覺得她像一團輕霧。

  蓋住了大地也蓋住他,摸索不出正確的道路,定得越深入越迷惑,完全失去判斷力。

  「在白色魔法中,將鼠蹼浸上鼠尾汁放置床四周有避邪功能,若在床頭擺上六角星芒的粉色水晶,再灑滿粉紅色玫瑰花瓣是祈求愛情到來。」

  只要準備兩杯水,各置入對方的毛髮或指甲之類,於月圓之日向月之女神祈求,連續三個漲潮期日便可成功,對方會死心場地的愛著施法者,絕無二心。

  可是此法有一個大忌,當女子來潮時絕不可使用,否則會觸犯月之女神的聖潔而遭詛咒,反而被對方離棄難獲真愛。

  黛瑪琳絲女士說她是魔法學校招收的學生中記憶最強,只要看過一遍的咒語便牢記在心,將一本魔法書從不出錯的由頭默念到尾,對她而言從不是問題。

  只是令人沮喪,她明明記牢了每一條咒語,等到她要施展時卻無法將魔力送出去,總會有氣無力的在中途夭折。

  成爲不及格的魔女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她一直希望能像靜一樣得心應手,輕而易舉地手腦並用,升格爲一級魔法師。

  天不從人願,她只好將希望寄託在女兒身上,爲她在魔法學校求得一個學籍,下個月月底就要開學了。

  「你看太多不良的占星書籍,難怪小孩子會起而仿效。」魔法只存在於電影中,什麽白色魔法,純粹是占星師搞出來的噱頭。

  嗤之以鼻的歐陽閻天不信鬼魅之說,只當她受占星學影響而胡言亂語。

  「信念對一個魔法師來說非常重要,我不怪你對魔法的不尊重,但若你有機會遇到魔女時可不能不敬,否則她真會把你變成青蛙。」她好心的提醒他,怕他觸犯魔女禁忌。

  他深深的望著她,然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青青,下樓去,不要胡思亂想。」

  世上沒有魔女,全是電影人杜撰出來的情節。

  「啊!你……你不要動不動就亂親人,我不喜歡你的傲慢。」太過份了,也不怕她會當真的愛上他。

  「我的傲慢是天生的,沒得改,而且我想親你就親你,毋需任何原因。」就是想嘗她的味道。

  口氣輕慢,他的神色是高高在上,可是撫向她額發的手卻輕柔無比,仿佛她是珍貴的易碎水晶,稍一用力便會化爲晶粉。

  她氣惱的撥開他的手。「你怎麽能這樣,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臉微紅,她說話的時候不敢直視他的眼,總覺他眼中有抹令她虛弱的光芒。

  「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我親孩子的母親有何不對?」他不承認追求,卻也不否認對她的興趣。

  她在他心中是最特別的。

  一時衝動到臺灣尋了她,他原意只想看她好不好,是否如相片一般美得驚人,輕易擄獲每個男人的視線,讓死去的那個人爲她傾心不已。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自製力會突然失控,一見她端著咖啡朝客人嫣然一笑便難以忍受,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不讓他人瞧見她的美好,

  不想沈迷偏偏沈迷,他不知該將她擺在心裏哪個位置,畢竟他是有婚約在身的男人而非自由之身,即使有心也給不了她婚姻。

  「當然不對,我們都非常明白你不是孩子的父親,何必自欺欺人地找這種奇怪的理由,我帶孩子到英國主要是讓她認識她父系這邊的親人,而不是爲了製造一段回憶。」她苦惱著,就怕不說清楚他會誤會。

  站在昭容的立場,她實在沒法喜歡階級觀念過重的歐陽家,要不是他們從旁阻攔拆散一對有情人,酷會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成長,有父母疼愛。

  而且她也不喜歡英國,覺得這個國家太冷了,好像缺乏臉部表情。

  「你當我只是一段回憶?」不,他不會是回憶,他絕不允許。

  「不然呢?我又不可能留在英國,我的根在臺灣、」她只替酷請了一個月的假,時間一到還是得回去上課。

  不知道他在氣什麽,她們不過是過客,本來就不會留在他生命裏,大家認識認識就算了,何必交淺言深,說不定等她回到臺灣就忘了他。

  「我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只要有泥土,任何地方都可留根。」他不信留不下她。

  很少生氣的上官青青忍不住揚高音量。「你這人太霸道了吧!我留下來幹什麽?」

  「留下來當我的女人,我會給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只要金錢買得到,他絕不吝惜。

  「嗄?」她有些傻眼的呐呐一視,「你這是在求婚嗎?」

  他眼神一黯地擡超她下顎。「除了名份以外,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談不上傷心或失望,她只覺得被人羞辱了,掉頭就走的上官青青未曾想過歐陽閻天是否會受傷,她雖然迷糊並不表示她單純得近乎蠢,連人家的意思也聽不出來。

  她從不認爲自己是當情婦的料,而且也絕不與人共享一個男人,第三者的身份很尷尬,她根本做不來也沒必要爲個不尊重她的人犧牲。

  兩個妹妹的愛情在她看來是苦多於樂,她一點也不羡慕,反而只想好好撫養女兒長大,然後專心的鑽研魔法順利升級,不想再被取笑是不及格的魔女。

  對於愛情她不強求也不排斥,以隨緣的心情看待絕不委屈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說真的,她還沒受過這麽大的侮辱,讓人以情婦的態度對待,得不到半點溫瑗,他真以爲權勢和財富能主宰一切嗎?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站住,你到底在使什麽性子,我已經允諾你一切,你還有什麽不滿?」他自認爲敞到他所能做的最大極限,她不該得寸進尺。

  手被捉住的上官青青回頭一笑,笑得非常溫柔。「除非你能給我婚姻的保障,否則請你不要任意踐踏別人的心。

  「真的,你很可憐,我同情你,你太高估自己了,沒有人會因爲少了誰而活不下去,你允諾的一切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們雖然沒有歐陽家的富有,但是我們擁有快樂和幸福,這是金錢所買不到的。」

  他心慌得不准她再對他笑,他要的不止是溫柔。「我有我的不得已,我必須爲我的家族負責。」

  他有他的責任在,爲了政治版圖考量,他得迎娶瑪麗蓮,議長之女。

  「你知道嗎?如果你一輩子都在爲別人而活的話,那麽你就不要要求太多,這是你的選擇。」沒人該爲他的選擇負責。

  「我根本無從選擇,這是我打一出生便注定好的路。」他有種感覺,他正在失去她。

  而他不想失去她,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要擁有全部的她。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靈魂,他一樣也不放過。

  擁有教師資格的上官青青忍不住說起教。「沒有什麽注定好的路,人的一生掌控在自己手中,爲什麽歐陽逆天敢而你不敢,因爲你缺乏他爲愛努力的勇氣,或者是你根本就放不下權利欲望?」

  他震住了。

  像是閃電劈中身體而動彈不得,一幕幕的前塵往事湧了上來,他不願接受她一針見血的指控,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和任何人比較。

  這一刻他真恨那個死去的人,那個曾在他生命中占了很大位置的男人,那只差他三分鐘出生的孿生弟弟。

  逆天會做的事他從不做,而他常做的事逆天嗤之以鼻,不時取笑他是歐陽家的牛,拖著笨重的犁犁過一畝一畝的田,可是收成的卻是別人,他只負責替人家守成。

  一模一樣的長相卻有迥異的個性,他沈穩,逆天輕佻,他重時守諾,逆天我行我素從不管別人的喜好,他一板一眼,而逆天放蕩不羈。

  他們一個是黑夜,一個是白天,熟悉兩人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誰是誰,鮮少搞混。

  在以前,他不覺得多出一個自己有何不好,鏡裏鏡外都是一張瞼,何必再要求靈魂要相同。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出現一個人這樣全盤否定他爲家族所做的犧牲,認爲他不過沽名釣譽,爲利爲權才捨不得放棄今日的地位:

  而且對他來說,權利本就是他生活的重心,她有何資格指責活在權力中心的人太看重權與利,這是她所知道的生活模式,也沒想過要更改。

  現在她出現了。

  一個不似人間女子的出塵仙子投影在他心湖,她給了他當頭棒喝,指出他天性中缺少對愛情的執著,不夠果決地決定自己的方向。

  他能如狂狷不群的逆天一般放棄家族嗎?只爲這個奇特的女子。

  他想他做不到,長期禁錮他的責任感與榮譽心讓他無法自己,一個歐陽逆天已經將這個家鬧得天翻地覆,他不能淪爲第二個,毀滅祖先奠下的基業。

  「呃!你還好吧?我是不是把話說重了,我真的不想把大家的關係弄得很僵,怎麽說都算是親戚……」酷和歐陽家的血脈相連是無法抹煞。

  嚴如寒冬的雙眸緊盯著她,冷列的神情令她不寒而慄,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退了一步。

  「你覺得我不如逆天?」他比他優秀,比他受重視,沒理由會輸他。

  「這……不太清楚……」沒見過的人哪能放在同一個天平。

  「爲什麽不清楚,你們不是相愛得不肯放棄彼此,難道你不愛他?」他的語氣嚴厲而帶著斥責,不接受她的語焉不詳。

  是與不是只是一道非常簡單的是非題,但對他而言卻是一種煎熬,不管是哪種答案都傷人。

  我是不愛他呀!昭容才是他的最愛。「我只能回答你,孩子的母親深愛孩子的父親,這是永遠不變的事。」

  而孩子的父母不是她和他。

  「你愛他,你……」永遠不變嗎?

  冷笑的歐陽閻天看不出受了任何打擊,但是他的表情陰沈得可怕,仿佛有人朝他胸口刺入倒勾的雙刀,狠狠的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

  沒人瞧見他引以爲傲的自信被擊倒,七零八落地散成失去光芒的灰石,黯然無光的躺在陰暗角落悲鳴,爲他無法改變的命運寫下血的一頁。

  「不,我不愛他……」啊!瞧她說了什麽鬼話,她怎能看他有點可憐就說出實話,要不得的同情心真要收斂。

  上官青青的懊惱點燃他的希望,沈鬱的眼染上異彩。

  「你不愛他?」

  「呃,這個……我……他……我們……」真要命,她根本不是說謊的料。

  就在地左右爲難,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形下,另一聲尖叫再度響起,解了這燃眉之急。

  她不假思索的想到:酷又做了什麽事?

  一個惡魔般的小孩揚起得意笑容,兩手擦腰的仰看一群被整得七葷八素的大人,笑聲輕脆得像個天使,可是每個人都想掐死她。

  有誰會把蟑螂腳當茶葉泡,拿它的蟲汁當酸乳酪和麵粉和蛋準備放進烤箱烤,而且黑醜的長須還鋪在金黃果醬上當擺飾,要大家不用客氣盡情享用。

  更可怕的是十幾隻帶血的鼠腳全綁上紅絲帶,其中一隻還夾著一片鼠尾車的葉子吊在廚房正中央的燈架下,搖搖晃晃似要掉下來非常噁心,瞧見此一光景的下人全跑到屋外去吐。

  這還不打緊,都扶牆吐得胃袋都快翻了,突然一陣冰塊雨從天而降,打在額上、身上宛如亂石齊下的感覺痛不堪言,一陣抱頭鼠竄又回到屋中。

  再來是不知哪來的洪水泛濫,離開下到十五分鐘,整個大廳居然水淹足踝,幾件輕的家具已然浮在水面上隨波飄蕩。

  來不及踩煞車的傭人是一籮筐地擁進,前仆後繼地擠成一團跌入水中,噗通聲和尖叫聲並起,好不熱鬧。

  其中有一對面容嚴肅的老夫妻驟然睜大眼,難以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濺得一身濕的考慮要不要後退,感覺似乎選錯了時機回家。

  大夥正狼狽的時候,一陣清亮的笑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全不約而同的看向草地上放肆大笑的孩子,爲其輕慢的神情一愕。

  恍惚問,老夫妻眼前出現某種幻覺,時間倒退了二十五年,令夫妻倆頭疼的稚子又重生了,不減淘氣的捉弄所有人,非讓人神經衰弱不可。

  他們的小兒子回來了嗎?

  那神情,那張狂,那不可一世的調皮,無一不像的宛如他復活人世,站在面前向他們宣告他是擊不垮的,無人能左右他的一切。

  「天哪!是……是他……」是喜悅,也是戰慄,讓福態的雍容夫人兩相矛盾,生怕這是可怕的詛咒。

  另一道略顯蒼老的哽音則不斷低喃。「不會是他,不會是他……他都死了七年,不會是他……不會是他……」

  但他的心裏希望是兒子再生,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一生難忘。

  可他明白不是,他若活著都三十好幾了,不可能是個六、七歲大的孩子。

  只是實在太像了,簡直是縮小版的他,那個讓人又愛又恨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的惡魔,痛心他的不長進卻無法狠下心割捨去骨肉之情。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好壞都是心頭肉,誰願他走上絕路。

  「厚!你們千萬不要進去,裏面鬧水災非常危險,除非你們穿了救生衣。」嘻嘻,多有趣呀!符合魔女入學資格吧!

  跳呀跳,小心底下有水,魚兒來了。

  可惜她太小不認識路,不然可以買幾條魚來放生,一定更好玩。

  尤其是電鰻。

  嘶!觸電。

  「小……小弟弟,你住在附近嗎?」近看只有五、六分相似,但那眼神根本是兒子的翻版。

  非常傳神。

  「是也不是,我暫時住在這裏。」皇甫酷指著淹大水的房子,看來不太高興。

  討厭啦!爲什麽每個大人都瞎了眼,看不出她是女生,頭髮短了點也很可愛呀!雖然她常常弄得髒兮兮的像個野孩子,但媽咪說過她一定會變成大美女。

  不過她有點不太相信啦!在美麗的媽和姨之間,她最多保持不在醜小鴨的行列,她沒有媽的靈秀,二姨的嬌媚,以及三姨的氣質。

  她可以努力加餐飯,把自己養得頭好壯壯,以後當個不以美貌取勝的個性美女,專門扁……教訓可惡的臭男生。

  譬如那個住在屋子裏的老男人,從今天晚上起他會開始作惡夢,因爲……嘻嘻,她把老鼠的心臟熬成湯灑在他床底下。

  「暫時?」他是誰家的孩子,爲什麽那麽像他們死去的小兒子?

  「對呀!我跟我媽咪是來探親的,等看完爺爺奶奶我們就要回臺灣了。」她想念二姨和三姨,還有聒噪、欺世、盜名。

  沒有呱嗚、汪汪和喵喵的聲音真的很無聊,愛打哈欠的貓咪和膽小的狗不知有沒有想她。

  「探親?!」

  「爺爺奶奶?」

  兩夫妻若有所思的對望一眼,想起大兒子曾提過要到臺灣帶回孩子,莫非是眼前的娃兒?

  「英國真的不怎麽好玩耶!你們也是來玩的嗎?」一看到黃皮膚黑眼珠的東方人,皇甫酷顯得特別親切。

  「不,我們也住在這裏。」沒有明顯激動的情緒,歐陽炎僅是擡起手輕撫她的頭。

  這對他來說已是跨出極大的一步,他很少對親人表現出形諸於外的情感。

  「你們也住在這裏?」她馬上流露出同情的眼光。「你們好可憐哦!和暴君一樣的恐龍住在一起。」

  幸好她們下個月就可以回去了,不用忍受大壞蛋的壞脾氣。

  「暴君一樣的……恐龍?!」這指的不會是……一想起兒子發火的神情,歐陽炎忍不住感到發噱。

  「而且還是噴火的恐龍,明明做壞事的人是他,卻處罰申張正義的我,你說他是不是可惡的欠扁?」她恨恨的說,左手還用力的擊向右手。

  在閣樓胡搞一番的皇甫酷現時滿身髒汙,臉上、手上還有些許灰塵殘存,看起來不算乾淨卻不致令人生厭,兩顆大眼珠特別明亮。

  光看她上衣、吊帶褲的穿著,以及野得不像話的個性,怎麽都像一個淘氣的男孩子,沒人會相信她原來是個女生。

  大部份的人都當她是男孩,對她的調皮搗蛋束手無策,只好認定這是小男生的成長過程,管也管不了,誰家的男孩子不皮?

  「他不會做壞事,你可能誤會他了。」兒子一向是賞罰分明,絕不逾矩。

  皇甫酷從鼻子連哼兩聲,表情十分逗人。「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是個僞君子,只會欺負小孩子,我就是活的證據。」

  兩夫妻差點被她可愛的言語逗笑,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怎麽欺負你?」是誰教出來的孩子?居然說出「活的證據」這類逗趣的話,

  她重重踩了兩下地,藉以表示她踩死大暴君。「他把我關到閣樓。」

  「什麽?!」這麽小的孩子能做多大的錯事?

  「閣樓--」懲罰未免過重,不過是個孩子。

  兩道抽氣聲心疼著她的遭遇,愛屋及烏地不希望她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可是他們絕對料不到她真正氣憤的是什麽事。

  「那個大壞蛋居然綁架我媽咪子!趁我笨媽睡覺時把她抱進他房間,他一定有不良企圖。」說不定她媽已經失身。

  「笨媽?」忍俊不已的婦人笑眯眼,爲她天真的話語感到不可思議。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聰明嗎?

  但歐陽炎一聽完她的話卻凝眉斂神,露出深思神色。

  皇甫酷學大人歎了一口全世界都聽得到的氣。「沒辦法,我媽太美了,是男人都無法不愛她,可惜她笨得捉不到一個好男人來當老公。」

  像二姨有風流叔叔,三姨和東方叔叔是一對,而她的媽只會說小狗好可憐哦!那只貓沒飯吃,然後趕緊買了一堆麵包來喂。

  她一直不曉得,吃骨頭的狗和食魚的貓會吃奶油麵包?要不是它們真餓了,肯定是看她媽太笨了,因此施於同情的咬上幾口。

  「你母親還沒結婚?」爲什麽呢?都過了這麽多年。

  「男人緣太好也是麻煩,就像這家的暴龍一點感情也沒有地像個僵屍,如海盜行徑見人便捉,一看就知道家教不好,他的父母一定非常羞愧生下他。」

  皇甫酷口氣像大人,神情像大人,可是察言觀色的人生曆練不如大人,絲毫未發覺眼前的老夫妻面上一赧,久久說不出話。

  「還好他不是你們的兒子,不然你們肯定會擡不起頭見人。」那種人應該是從石頭蹦出來的,所以不講理。

  「是嗎?」

  一道陰影遮住她頂上的陽光,沒聽出異樣的皇甫酷繼續發表屠龍宣言。

  「信我者,得永生。撒旦這麽對上帝說,可是上帝很可恥的借去用,以致大家都相信上帝才能得永生,這家的主人就是那種人,外表君子,其實裏頭包糞。」

  一文不值。唔,這句成語是這麽用吧?回去後再問問三姨。

  「酷,別再說了。」小小的聲音替她緊張著。

  但是得意忘形的小女孩根本聽不見,裝酷地仰起下巴。

  「我在他枕頭底下塞老鼠尾巴哦!他會倒上七天的楣,然後我會在一旁偷笑,看他生不如死的醜樣。」哈……哈?!

  誰拎住她的領子?

  「先替你自己祈禱吧!歐陽酷。」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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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4: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我不是歐陽酷,我叫皇甫酷,你不要任意剝奪我的人權,擅改我的名字,我要抗議--」

  看著女兒因掙扎而踢動不已的小小身軀,內心極度不忍的仙女母親幾度欲張口求情,可是一瞧見那張比閻王更冷的臉,梗在喉嚨的話又縮了回去。

  酷真的不是壞孩子啦!她只是比一般孩子活潑,愛當正義使者,其實她心地非常善良,常常陪她到公園喂食流浪犬。

  小孩子難免好動、不懂事,愛模仿大人的一舉一動,上官青青十分慚愧給了她學習的壞榜樣,未將她和上官桃花隔離,不然她也會是人見人愛的小女孩,不會胡亂搗蛋。

  滿臉憂心的她儘量挨近女兒,明顯地想保護她,生怕她又說錯話惹人生氣,沒發現周遭好幾雙眼睛發直的看傻了眼。

  美,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但她的美有別一般的古典美,多了絲靈秀之氣和縹緲,仿佛天降蓮花雨,而她是在花雨中舞動的蓮花仙子,飄然絕塵地洗滌一切罪惡。

  不過大家又不敢看太久,因爲歐陽閻天噬人的視線如火球抛擲而至,再大的膽子也要先躲一躲,沒必要爲了一個不存在於人間的幻影而丟了性命。

  「呃,你不要一直拎著酷,那樣她會難受的。」瞧她瞼都漲得紅通通,一定很難過。

  「你也認爲我是淩虐小孩的暴君,處罰不公?」他眼神極冷的看著她,似乎她的答案對他非常重要。

  「不……你怎麽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你是個仁慈有大量的人,絕不會和個孩子計較……呃,這些小事。」真的不嚴重嘛!

  比起她以前的豐功偉業,這些真的不算什麽,幾件泡水的家具拖出去曬曬太陽不就成了,家又不是博物館,幹麽買些貴又不實用的古董放著,分明是叫人儘管破壞不用客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酷算在作功德幫他出清舊東西,反正逢年過節還不是要清理一番,提早清洗免得到時忙不過來。

  「小事?」眼睛掃向已成汪洋一片的大廳,他頗不以爲然。「你知道廳裏的家具擺飾價值有多少嗎?」

  怔了一下,上官青青跟著看了一眼。「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它值億值兆也不及人的無價。」

  「你是說這些不值錢的死物本該被毀,它們『活』太久了?」很好,不值錢是吧!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別太苛責孩子,調皮搗蛋是孩子的天性,誰沒有童年呢,難道你從來沒玩過騎馬打仗?」

  在她的認知中,孩子是遊戲的高手,一提到玩就精力十足,爭先恐後地怕比人家少玩一秒鐘。

  沒玩過騎馬打仗等於沒看過豬走路,非常非常的不合理。

  「幼稚。」現在已經沒人會去玩那種過時的遊戲,他拿到的第一個玩具是電腦。

  嘎?!他在罵我幼稚嗎?「雖然你很沒有禮貌,但我心胸寬大的原諒你,反正你那麽有錢,何必在意這一點點損失,東西可以再買而人下行。」

  她家的酷是非賣品,比金山銀山還值錢,以後要養她到死。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在於你的教養態度,你太寵溺孩子了。」孩子會被她寵得無是非觀念。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價值多少呀!你一定要我們賠就明說,我對酷的教養沒有問題,大家都說我養得好。」她家的酷最乖了。

  所謂癩痢頭的孩子是自己的最好,誰會嫌棄一手奶瓶一手尿布帶大的孩子呢?

  她承認,女兒的行爲是稍微令人頭疼了一些,可是還不至於壞得無藥可救,誰家的孩子完美無缺像個聖人,有小小的缺點才可愛,具有人性。

  何況魔女的世界不就如此,不算太壞有點小邪惡,喜怒無常愛整人,不懂得什麽叫循規蹈炬和安份守己。

  以她見過的魔女來說,酷根本只是在遊戲並末傷人,這個家的空間這麽大正好適台她來發揮,他有必要雞蛋裏挑骨頭嗎?非要挑出一根刺。

  大抵來說,皇甫酷是被上官青青的姊妹寵得法無天,只要她毀壞的不是家中物品,她們會睜一眼閉一眼的當沒看見。

  美麗的女人容易獲得原諒,尤其又生就一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嬌弱樣,很少人狠得下心去責備一位替女兒求情的荏弱母親。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皇甫酷照樣當她的正義小天使,懲奸除惡的大展身手,老把高年級的學生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的跑回家告狀。

  周而復始的事不斷發生,習慣道歉的上官青青不覺得女兒有錯,道歉只是爲了安撫其他家長,一轉身她會稱讚女兒做得好。

  對與錯是沒有答案的,就看用的是哪只眼瞧是非。

  「養得好?」養出瘦得沒三兩肉的孩子也敢誇口。「慈母多敗兒。」

  這點她不能苟同。「誰說作奸犯科的就一定是慈母養出來的孩子呢?社會上的大毒瘤多得是像你這般的精英份子、中流砥柱。」

  殺人放火害的不過是一、二十條人命,頂多幾百條亡魂同一天赴宴,不像政客、高知識份子一害就是成千上萬,越是高位者害的人越多,數到手軟人數仍在增加中。

  人人都說魔女邪惡沒有心,但是人心更邪惡,因爲包在肉裏看不見,做盡傷天書理的事仍能頭戴光環裝聖人,接受盲從群衆的夾道歡呼。

  「歪理,你偏袒孩子的方式簡直是助長其氣焰,根本不可能讓他學乖。」溫柔反而害了他。

  從歐陽閻天的角度看來,這孩子無異是惡魔轉世,不到半天工夫已鬧得人仰馬翻、不堪收拾,再不好好管教遲早出大亂子。

  「太乖的孩子有什麽意思,就是要壞一點才能增味……」上官青青小聲的抱怨看,不希望女兒變得太乖。

  「你說什麽?!」別以爲他沒聽見,孩子會難以管束,絕大因素來自母親的縱容。

  她不會當母親,只會無條件的寵孩子。

  兩人在偏廳討論孩子的教養問題,一群傭人已在大廳進行大清理,神速地清除積水,地板重新打蠟和將家具搬到屋外。

  絕對的破壞後有絕對的建設,現代科技的發達令人刮目相看,一通電話眼務便到,大廳才剛淨空,新的家具已在門外準備卸下。

  「媽咪,你不要怕他啦!我當你的靠山。」下次她要用別的方法整他。

  「好小的一座山呀!自保都成了問題還想保人,你母親沒給你食物嗎?」口氣不小但說早了,二十年後再來猖狂。

  「我人小志氣大不行呀!小心我踢你……啊!你別搖來搖去,我頭昏。」大壞人,她一定要報仇。

  「志氣不是很大嗎?那就別求饒。」歐陽閻天刻意的提上提下懲其無禮。

  看了心疼的上官青青趕緊上前捉住他的手。「夠了,小孩子要慢慢敦,你一下子要酷長大怎麽可能,揠苗助長的方式只會抹煞孩子的童年。」

  「什麽叫童年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一個不變的道理,根基要由小打起,等他長大了再來教就來不及。」他必須成長。

  「你沒有童年?」好……好可憐喔!難怪他不會笑。上官青青鼻頭一酸的露出同情目光。

  一見母親老毛病又犯了,頭昏腦賬的皇甫酷只好使出絕招。

  「媽咪,我好想吐喔!我一定生病了。」哼!想跟她比,門兒都沒有。

  向來同情弱者的母親肯定以她爲先,她才是弱者,因爲她只有七歲。

  「你……你快把酷放下,我的寶貝不舒服,你別拎著她了。」她撲上前搶救女兒,奮不顧身。

  一見她維護孩子的神勇,心生羡慕的歐陽閻天不爲難的放手,從來沒有人肯爲他頂住頭頂一片天,她小小的身子怎生得出那麽大的勇氣?

  耀眼的母性光輝令他差點張不開眼,他不得不承認她美得勾住他的心,叫他無法放開。

  他該怎麽做才留得住她呢?

  「媽咪,我好難過!肚子痛痛,他偷打我。」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大人才會。

  「是嗎?」上官青青狐疑的輕按她小腹,不太相信他有時間偷打她。

  「我打你?!」好個小陰謀家,精得過火。

  「對,你打我。」皇甫酷先兇狠的瞪了他一眼,再裝可憐的偎進母親懷中投訴。「媽,他欺負我,我們一起唾棄他無恥的行爲。」

  「喔,好。」她沒多想的應了一句,女兒是她的寶怎能受欺負。

  神情一峻的歐陽閻天冷不防的拉開相擁的兩人。「小孩子無知,你也跟著糊塗了嗎?喜歡孩子而不是盲從。」

  「可是……」她是我女兒耶!哪有人幫外不幫親,她沒偉大到那種程度。

  「沒有可是,是非觀念要正確引導,不能任其胡作非爲。」她到底懂不懂他的善意?

  好像有點道理,不然靜不會老是罰酷抄寫課本。快被說服的美麗佳人只差一步就點頭了。

  「媽,你千萬別被他洗腦了,我們不是普通人,用不著遵守是非對錯的規炬。」她連忙提醒母親,她們是魔女。

  啊!對喔!她怎麽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呢!胡作非爲正是魔女的特性,她們的世界不講公平只求實力,誰的魔法高誰的地位就高。

  像靜不管走到哪個空間,所受的尊重都不下一位正統的魔法師,而她和桃花只會被取笑半桶水魔女和不及格魔女,樣樣不如人。

  「什麽叫不是普通人,你有三頭六臂嗎?」不合群的小鬼。

  「哼!非我族類,說了你也不懂,別再唬弄我媽咪了,她善良得看不出你的壞心。」她們才是一國的。

  而他,哪邊涼快哪邊待。

  若非情形不允許,他也許會忍不住而發笑。「你又是哪一族,小人國百姓嗎?」

  小小的個子心機倒很重,長大一定非同小可,沒幾人逃得過他的算計,

  「你……侮辱我……」皇甫酷氣得快哭了,想打他又打不到。

  一手按住她的頭讓她無法逼近的歐陽閻天冷笑的一推。「你是我的對手嗎?」

  「大人欺負小孩,大人欺負小孩,你會有報應。」她要翻三姨的魔法書對他下咒。「媽咪,你要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要上當,他很陰險。」

  看兩人互動的情形十分融洽,本性單純的上官青青不由得展露笑容,滿懷溫柔的輕撫女兒的短髮,看起來像是感動。

  她們一屋子女人,即使再愛酷也沒法給她屬於父親的關愛,原以爲這樣已經足夠,酷的幸福和快樂明顯可見,不需要一個父親角色來添事。

  可是現在一瞧倒是她疏忽了,酷是需要父親的,她有權利擁有來自兩性的關懷,父親與母親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媽,你又忘了三姨的交代了嗎?」那個老男人都快流口水了。

  「嗄?!」什麽?

  果然是笨媽,真的不能指望。「不許笑。」

  「啊!」上官青青立刻緊張的抿緊唇,生怕不小心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靜很聰明,靜的交代不會有錯。

  一旁的歐陽閻天看得一頭霧水。「爲什麽不能笑?」

  皇甫酷再度用防小人的眼神瞪他。「因爲色狼特別多,英國是狼人的故鄉。」

  這句話是千真萬確,但他卻當成小孩子的玩笑話。

  「嗯,應該去拜訪卡迪爾,免得他怨我來到英國卻沒去他的巢穴走一趟。」她記得是倫敦近郊的一座古堡。

  「媽,你很笨呐!和狼人走得太近不太好,他最近在發春。」二姨說的。

  而且那個人有點小氣,上回到臺灣拜年只給她一枚又髒又舊的銅幣,說是十一世紀沈船上的寶,收藏家高價購買的古錢。

  嗟!真是騙小孩的狼話,那麽舊的東西誰會要,那她小時候用過的奶嘴怎麽沒人要。

  「酷,別胡說,他只是談戀愛了。」多美呀!人與狼人的愛情。

  「哈!他一年起碼談十二次戀愛,每回身邊的阿姨都不同。」而且一個比一個古怪,妝化得像鬼。

  「他……呃,感情豐富,需要愛情的滋潤。」不過有聽說這次是認真的。

  只是誰曉得呢?他每次都發誓是最後一次,他終於找到最愛。

  「哈!別傻了,狼人叔叔是狼耶!他說的不是人話。」皇甫酷一點也不信吝嗇的狼會有感情。

  說得也對,狼人說狼話不說人話……咦,也不對,卡迪爾是人呀!爲什麽說的不是人話?

  有點搞混的小女人沒注意身側有只聆聽的耳,一時忘了耳朵主人的存在,談論起異空間的世界,狼人和吸血鬼並非傳說,每年的萬聖節前夕他們會聚集在魔法山與魔女們相聚,共同慶賀屬於自己的節慶。

  幸好歐陽閻天聽不懂母女倆的對話,只當「狼人」是色狼的一種通稱,指這人非常好色。

  不過聽不懂不代表他能容忍她身邊有其他男人出現,嚴重威脅到他原就不穩的地位,她忽略他太久了,是該提醒她一聲。

  「卡迪爾是誰?」

  糟了,他竟然還在?!

  母女倆同時發出輕喘的捂住胸口,動作一致的防止心臟跳出來,圓睜雙眸的驚訝叫人瞧了好笑,冷峻的男人不免揚起嘴角。

  他想,是不是有另一種選擇。

  關於他的未來。

  「你叫歐陽酷對不對?我們是你的爺爺奶奶。」

  距離淹大水又過了數日以後,祖孫三人才有這次的正式會面,讓人等得心焦,幾乎是迫不及待。

  那日剛回到家的歐陽炎夫婦才換下一身濕衣服,誰知白金漢宮來了張請柬讓他們無法久待,又匆匆離去。

  女王宴請外國友人而他們作陪,一連數天暢談國際局勢、歐元的升貶對市場的衝擊等等,還不免問起兒子和議長千金的婚事。

  這件事拖了很久,原本三年前就該傳出喜訊,誰知一拖再拖蹉跎彼此的青春,讓外人看了替他們著急。

  只是曾失去一個兒子的夫婦倆都避而不談,微笑規避這個問題,惹得女王不太高興,但他們實在不想再因政治考量而逼兒子走上絕路。

  如果一個月前提起此事,他們會樂見其成的請女王安排,儘早完成小倆口的婚事好抱孫,歐陽家冷寂太久了,該添點嬰兒的哭聲。

  可是那一天他們見到的一幕讓他們選擇默然退開,不願再打擾一段可能萌芽的感情。

  相處了三十幾年,他們第一次發現兒子也有情緒,而且表情豐富地會掀眉也會瞪人,不在乎外人的眼光握住那名女子的手。

  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她真的很美,超乎想像的清妍絕麗,幾乎叫人看傻眼,完全忘了世間的煩憂。

  有這麽美的女孩出現,哪個男人不心動呢?

  他們看得出兒子的心被她迷住了,冷沈的眼中多了他以前所沒有的熾烈,充滿霸氣和惶然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因她眼中沒有相同的熾芒?

  愛情來的時候叫人無防備能力,想當年小兒子不也如此,堅持所愛不肯妥協,逼得兩方家長各使狠招來拆散相愛的兩人。

  結果他們都輸了,輸在一對小兒女對愛情的執著。

  「我叫皇甫酷不是歐陽酷,你別聽變態叔叔的話。」稚嫩的童音聽來清軟,叫人一聽就喜歡。

  「歐陽酷,你非逼著我把你吊起來毒打一頓嗎?」歐陽閻天受夠了這個小鬼。

  哼!你來呀!她眼神非常挑釁的道:「媽咪你看,變態叔叔又在威脅我了。」

  個子大有什麽了不起,她有法寶--

  媽媽牌眼淚。

  普通人怎麽可能鬥得過她們家的魔女,她只要打一通電話回家求援,兩位姨媽馬上傾囊相授的教她絕招,整得他灰頭上臉,有冤難訴。

  尤其是笨媽的眼淚最好用,只要隨便滴兩滴豆般大的淚珠他馬上投降,有求必應的當她們的向導,遊遍倫敦還不用付錢。

  「歐陽先……呃,閻天,你不能打我們家的酷,我妹妹會生氣的。」老是瞪人不累嗎?他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你不說她們不會知道,頑劣過頭的孩子不打不成。」他才不在乎她那兩個不正常的妹妹,一株桃花和一棵刺棘。

  「可是……」上官青青不安的看向女兒。

  一道甜甜的稚音快樂的揚起。「我會告狀,姨最疼我了。」

  她是上官家的寶貝,鑲金粉的。

  「小惡魔,你真的很不怕死。」遲早有一天他會被他氣得失手掐死他。

  他沒見過比他更精的小鬼,難纏又古怪的完全不像一般小孩子,早熟的程度不下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得只爲反對而反對。

  除了初來的那天他能親近上官青青外,接下來的日子他根本就受制於他,只要稍微靠近一點,他就使出各種詭計讓他無法得逞。

  不曾吃過敗仗的他卻屢屢輸在一個小鬼手中,讓他的自尊一再受挫,他不相信他會一直是贏家,小孩子的智力有限,不可能擊垮他。

  「哪里、哪里,我會當成是一種讚美,我又不像我笨媽那麽好騙。」他要叫她小魔女才對。

  「酷,媽咪真的很好騙嗎?」唉!老被女兒叫笨媽,不笨都不行。

  管得住酷的人在臺灣,難怪她越來越放肆,大膽的拿大人當玩具玩。

  皇甫酷連忙收斂些裝天真。「才不是呢,媽咪最聰明了,我最愛媽咪。」

  「乖,媽咪也愛酷。」一聽見女兒的甜言蜜語,上官青青的心馬上融化了。

  殊不知有雙男人的眼正鄙視地看著她視若珍寶的女兒。

  「呃,上官小姐,我們可不可以跟你打個商量?」看著那張靈美如皎月的笑臉,向來嚴肅自製的歐陽炎竟然有些無措。

  她純淨得讓人自覺污穢,忍不住卑微。

  「伯父請說,用不著跟晚輩客氣。」她又再度展現令人心神一眩的燦爛笑靨。

  啊!真美,他要是年輕個二十歲……「我是想臺灣最近幾年的治安有點亂,教育搞得亂七八糟,所以……」

  「我不要移民喔!爺爺別拐我來英國,我不當小留學生。」嘻!三姨提醒過她了,老人家最詐了,花樣最多。

  「怎麽會是移民呢,你是回自己家,有爺爺奶奶照顧不好嗎?」他都還沒說完,這孩子的反應未免太快了。

  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根本沒人管得住。

  「不好。」她直截了當的搖頭,不想讓害死她親生父親的人太順心。

  她是壞小孩,很壞很壞的那種,非常愛記恨,雖然她很滿意目前的生活,還有那一群愛她的魔女。

  「咦?」沒問出口的訝異浮現眼中。

  「爺爺奶奶年紀太大了,我怕你們還沒照顧我到成年就死了,那我要怎麽辦。」也不想想都一把年紀了還自私得要命,只爲自己著想。

  上官青青急急出聲,「酷,不許胡說。」怎麽詛咒自己的親人早死,大不敬。」

  即使是事實也不行,那會傷了老人家的心。

  「沒關係、沒關係,小孩子較直率,我們兩老不介意。」他說的也沒錯,畢竟他們上了年歲力不從心,難以照顧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

  直到現在還沒人發現皇甫酷是個女孩,老以爲她是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即使她容貌清秀的沒有性別之分,但應該還多少能看出一點端倪吧?

  是他們都太主觀了,先人爲主的觀念一旦成形便扭轉不過來,刻板的腦子不靈活有點僵化,一心認定她是他們所希望的孫子。

  中國人的思想仍是重視子嗣的傳承,不論在他國居住了幾代,傳統仍是傳統。

  「我們家的酷總是心直口快,教過幾回了還是記不住。」上官青青用寵溺的口氣微斥女兒的造次。

  「因爲少了鞭子。」冷誚的聲音多了一絲痛恨,好像和她結下天大的仇恨。

  「歐……閻天,你不要動不動就想使用暴力,會嚇壞小孩子的。」其他的孩子,不包括酷。

  酷本身就是小暴力家,被桃花帶壞的。

  「我看他一點也下怕,還向我吐舌頭。」很好,他會讓他知道挑戰他權威的下場。

  「這……小孩子頑皮嘛!我會再教教。」還扮鬼臉,酷真是……太可愛了。

  從當母親開始,上官青青便無可自拔地愛上懷裏的皇甫酷,不管她做了什麽,她都覺得可愛,不曾板起臉說過一句重話,溫柔的如歐陽閻天所說的慈母。

  至於黑臉的扮演由上官文靜負責,她不必開口,只要輕瞅一眼,皇甫酷立刻乖得像害羞的小老鼠動也不敢動,文靜得如同冬眠的蛇。

  「以你寵溺孩子的態度再教十年也不見成效,不如讓他入籍歐陽家,留在英國讓我琢磨個幾年。」他說出父母原想說的話:

  孩子留下了,身爲母親的她自然也走不了。這是他存有私心的打算,

  但是他的提議很快的得到回應,快得令人來不及眨眼。

  「不行。」

  「我不要。」

  母女倆的表情是憤怒,怪他不遵守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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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4: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怎麽辦、怎麽辦,他們真的有意要搶孩子,她該如何做才對呢?

  兩個妹妹肯定怨死她,指著她鼻頭大罵笨得可以,人家隨便兩句話就亂施同情心,沒個原則地胡亂搪塞,全是因她的敷衍才出了問題。

  桃花說得一點也沒錯,說她天真得近乎蠢,老是搞不清楚狀況便施於惻隱之心,不管對方是否真的可憐到值得人同情,心軟的她會自行想像人家的慘狀而掏心掏肺。

  她有那麽善良嗎?善良到不辨真實與虛假。

  不,她還是很壞的,老想著做個壞魔女好胡作非爲,上天下地將看不順眼的人與魔變成青蛙,這個世界會空曠很多不再擁擠。

  想歸想,她終究只是一個不稱職的魔女,學了十幾年魔法仍無長進,魔法學校裏低年級的新生都比她高明,隨便念個兩句咒語便能實現願望。

  可是她呢,頂多調配些魔法藥別無長處,若要點石成金、化風爲雨可能得等下輩子,重新投胎。

  都二十七歲了還識人不清,明明不想女兒和陌生人同遊偏偏點頭,只因對方是女兒的爺爺奶奶,所以不忍二老傷心而讓她陪伴他們幾天。

  誰知一借就不還了。

  人與人相處多少會有些感情産生,何況是骨肉至親呢!

  女兒皮雖皮卻非常討人喜歡,就像萬人迷的桃花一樣是個聚光體,即使靜靜逗著貓也會引來一堆注目禮,魅力天生無法擋。

  明明約定好只來一個月,可是過了大半個月的現在,她反而越來越煩惱,沒有即將回臺灣的喜悅。

  因爲他們根本把孩子霸著不放,一再遊說她把酷留下,想盡辦法和她打好關係,不在意她們會不會因此感到困擾。

  唉!心軟是她一大致命傷,人家傷心難過她就跟著悲傷,忍不住心生同情的不忍拒絕。

  難怪酷說老人家最卑鄙了,老用下流的方式讓人屈服,她幾乎可以想像昭容當年愛得多辛苦了,那麽頑固的老人誰也抗爭不了。

  「咦!昭容?!」

  是她看錯了嗎?還是眼花。

  一道似曾相識的背影忽然穿過花園進入迷宮,那動作和感覺十分相似她那失聯許久的好友,莫非她來看孩子?

  從來就不相信皇甫昭容已死的上官青青輕移腳步,想看得更清楚,身爲華人幫派首領之女的昭容不可能那麽容易就死,她可是下一任幫主之位的繼承者。

  或者已經繼承了。

  像是夸父追日,她亦步亦趨的也隨之越走越快,心急地直想確定好友是否尚在人世,卻忘了記下來時路。

  拐個彎後,驀地出現在地上的長影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不假思索的一喊,「昭容,你回來了……啊!是你。」

  真是糟糕,她怎麽會認錯人。

  上官青青停下飛奔的步伐避免撞上眼前的女子,她笑得不自在微靦一退,毫無自覺自己的出現帶來炫目的美麗,讓自認姿色上等的對方感到自卑。

  歐陽佩珊並非純正的東方人,一頭栗色長髮微泛金光,杏仁般瞳眸潛藏著一抹貓兒色,偏向希臘美女型的五官高聳深邃,極具現代感。

  豔麗絕倫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

  絕豔不帶人工嬌色,輕易撼動人心。

  唯一的缺點是不耐看,驚鴻一瞥的驚豔禁不起時間考驗,激賞很快的流失在人們眼底,因爲少了一絲自然天成的靈氣。

  「你找人?」同樣是女人,爲何她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甜美笑意呢?

  而她的心卻蒼老得笑不出來,只有道不盡的憂愁和傷心。

  「呃,我以爲看到朋友,沒想到是你。」有點失望,有點悵然,上官青青連歎息都美得令人想爲她作畫。

  「你有朋友在英國?」她看來不像出過國的樣子,清靈得讓人嫉妒。

  即使她已遺忘了嫉妒的能力。

  「嗯,不少,不過不常見面,通常他們會到臺灣去看我。」她指的是非人類的朋友。

  魔女、狼人以及吸血鬼。

  「真好,你還有朋友。」而她什麽也沒有,連自己都找不到。

  她眼底的落寞讓原想離去的上官青青頓了一下,要不得的同情心又湧了上來。

  「你怎麽了?好像不太快樂。」幸福是如此輕而易舉就能獲得,她不懂爲何她會看起來憂傷不已。

  在她的世界裏只有笑聲和歡樂,除了老是學不會魔法的小小挫折外,沒什麽事值得煩憂,所以她不懂爲什麽會有那麽多不快樂的人。

  「快樂?」歐陽佩珊苦笑的輕慨。「我已經不知道何謂快樂,我的心早死了。」

  好重的憂傷呀!幾乎快擊倒她。「心怎麽會死了,你千萬別想不開要往光明面瞧去,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至少她是這麽認爲,活著便是希望。

  幸福嗎?她苦澀的望向她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天空。「你錯了,生命是一種折磨,活著只是爲了受罪。」

  誰能帶給她幸福呢?

  她所在意的男人一個個離她遠去,沒有人愛她,他們都只想利用她,得償所願便瀟灑地掉過頭當做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未曾想過她會不會受傷。

  從來不懂天真爲何物,打從懂事以來,她的生命便在求生存中打轉,爲了活下去,她不惜出賣自己,任由數不盡的男人在她身上宣泄欲望。

  一直到二十歲那年她才想通,與其讓一群上不了臺面的男人糟蹋,不如挑個有錢的男人讓其包養,或許她的日子不致難過得想死。

  因此她花光了積蓄來改變自己,藉以出入名流仕紳聚集的俱樂部好挑選目標,而她挑了個看來很有責任感的老人,她設計了他。

  一杯酒可以有無限的可能性,她在他酒裏放了春藥。

  一夜銷魂之後,歐陽炎果然如她所料的懊惱不已,一見床上乾掉的血迹真以爲她是處女,二話不說的買屋安置她,並給她一筆優渥的金錢。

  自此他似乎迷戀上她年輕的胴體,每隔三、五天便來找她翻雲覆雨一番,出手闊綽令她越來越貪,不想只當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她處心積慮的勾引他,讓他激情難耐的忘了做安全措施,一次男歡女愛後,將精華留在她體內。

  她懷孕了,也順利地母憑子貴入主歐陽家,成爲老人的二夫人。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動了真心愛上他的兒子,無法絕念的一心想得到相同回應。

  沒有回應。她不夠幸運,所以無法幸福。

  結局是,她有個十歲大的兒子,她愛的男人死了,而她和不愛她的男人上床,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她真的不懂,只能像遊魂一般孤獨的活著。

  三十二歲的她有著七十歲的靈魂,孤寂太久了,她只想獲得安息,別無他求。

  「你太悲觀了,生命怎會是折磨呢?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也許它只是一種考驗或磨練呢!命運會在你以爲失去光明的時候爲你送來一盞燈。」生命,不可預料。

  快樂是自己找的,沒人能解開打了死結的心,除了她自己。

  「一盞燈?」她在指她嗎?看著她,歐陽佩珊不明白爲何她能澄淨得如同不解人事的孩童。

  「燈是溫暖的,它照亮你的世界也溫暖你的心,再酷寒的環境也會有堅韌的野草,人不可能連野草都比不過。」只要一心向陽,希望便在不遠處。

  她搖頭輕笑的佩服她的樂觀。「如果連燈都滅了呢?」

  「那就走出去呀!太陽的光芒永遠不滅,即使有短暫的黑夜令人心慌,但黎明終會到來。」她相信每一個明天都會帶來新的快樂。

  「走出去……」多叫人向往的提議,可是……「你不曾難過得想哭,埋怨這世界的不公平嗎?」

  「有呀!」而且是常常。「每次我一看到路邊的乞丐沒飯吃就會想哭,還有公園裏被棄養的貓和狗用乞憐的眼神望著我的時候,我都會巴不得把它們全帶回去養。」

  但是桃花和靜不准,三申五令的喝止她泛襤的同情心,家中有一貓一犬,一隻聒噪的鸚鵡和愛喝酒的花栗鼠已經夠多了,挪不出空間再養寵物。

  她最多只能常帶食物去喂食,好彌補她力有未逮的遺憾。

  歐陽佩珊爲之一愕,感覺自己像和外星人對話。「我指的是生活上的不順心,或是被人傷過的心。」

  「嗄?!」上官青青有片刻的怔然,好像對方說了很難理解的話:「有必要過得那麽悲慘嗎?」

  以前有父母,現在有靜保護她,再者,她不認爲有誰敢傷害一個魔女。

  通常立場是相反的,只有魔女會害人,說實在的,她無法瞭解正常人是如何生活,她們已和魔法融成一體,不太需要爲日常瑣事煩心。

  「難道你不曾遇過勾心鬥角或惡意中傷你的人?」她不相信她從未有過傷心事。

  美麗的女人很少有知心朋友,就算不招惹人也會遭人嫉恨,或多或少的豎立敵人。

  她笑著揮揮手。「你想太多了,這世界有很多好人,沒人會故意傷害別人。」

  不少人搶著幫她忙呢!在她迷路的時候。

  「一次也沒有?」

  「不可能會有啦!我家的桃花很兇悍,靜又聰明得很,酷也伶俐乖巧,不用我費心去煩惱這種事。」她是最輕鬆的一家之主。

  啊!一家之主是靜,她不敢搶她的位置。

  歐陽佩珊忽然羡慕起她臉上洋溢的光彩。「你很幸福。」

  「嗯,我們一家人都努力讓自己幸福,絕對不讓快樂消失,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信心最重要。」雖然她是全家最沒自信的一個。

  但她擁有快樂,以及三個愛她而她也愛她們的家人。

  還有四隻非常有特色的寵物。

  「你很美。」她指的是心,一顆無私純淨的心,不像她的已經醜化了。

  上官青青不好意思的紅了雙頰。「我家桃花才是美女,我很普通啦!」

  豔形於外才是美女,清靈於內是修養。

  「普通?」聞言,歐陽佩珊失笑的想把自己埋了。「你要是普通怎能吸引閻天的注意,他的眼界高得離譜。」

  連她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有可無。

  「他呀!」一提到他,上官青青的歎息頻率忽地增高。「你不會覺得他這個人很奇怪嗎?」


  「奇怪?!」各界對他的評價是有正有負,但未曾聽聞他有任何「奇怪」的癖好。

  「對呀!老是命令人家這不准、那不行,好像天下唯他獨尊似,也不想想人是有思想的,怎麽可能受制於他人。」那些約束她聽聽就算了,根本沒去記過。

  他們的交情還不到那個程度,而且他也沒資格管她,若非有酷的存在,他們等於是兩條平行線,陌生得連打招呼都不需要。

  一陣好笑讓歐陽佩珊解了不少憂愁。「因爲他迷戀你,你看不出來嗎?」

  是的,迷戀,幾近癡狂,整幢宅子的人都瞧得出他的轉變,可她卻……

  忽然間,自覺人生乏味的歐陽佩珊有了些生氣,認爲活著還挺有趣的,受苦的人不止她一個。

  「整天板著臉叫迷戀?」嗯,的確是奇怪的男人,非常與衆不同。

  她完全感受不到,只知他想要個情婦,無關戀不戀。

  「因爲他不擅表達,你出現以前他連表情也沒有。」很奇妙的感覺,她有股想笑的衝動。

  多久了?上一回發自內心的笑已不復記憶。

  表情一變的上官青青驚訝的圓睜雙眸。「天呀!你說他是鬼?」

  難怪了,他僵硬得連笑都不會。

  「你……」她快翻白眼了,請給她嗅鹽。「我是說他生活嚴謹,態度嚴肅,凡事沈穩認真,不輕易展露情緒。」

  托著腮,她又歎氣了。「聽起來很無趣,他活得下累嗎?」

  他是小孩子絕對不會靠近的那一型,甚至會因他的出現嚇哭作惡夢。

  幸好酷被她們磨得很大膽,不然她一定會被他的冷臉嚇得必須到廟裏收驚。

  歐陽佩珊笑了。「只有你會說他無趣,在英國人眼中,他是勤奮又正直的上流人士。」

  「什麽上流、下流,不都是人嘛!爲何要分貴賤,依我說,沒有喜怒哀樂就不算是人。」所以她討厭英國。

  好想念臺灣的小吃,她要回去逛夜市。

  「如果能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她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使者。

  不是天使,而是比天使更高級的聖者。

  「什麽意思?」上官青青眼神迷惑,只覺得眼前的她似乎變了,像是枯萎的花朵突然有了生機,綻放出美麗。

  「沒什麽。」她釋放了自己而已,讓心自由。「試著接受閻天吧!他需要你。」

  至於他和她的一段過去就埋在土裏,沒必要讓心靈純淨的她蒙上塵粒。

  可笑吧!像她這麽自私的人也會開始爲人著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需要我?」不會吧!他看來比她強壯多了,不像弱者。

  雖然有時候看起來讓人覺得有點可憐。

  「因爲他愛你。」

  當場傻住的上官青青說不出話,一抹清暖的流泉化開混沌,心的最深處似乎多了什麽。

  像是……感動。

  不遠處有名勁裝打扮的女子深深的看了上官青青一眼,轉身離去時眼裏不自禁流露出懷念。

  「你說我很奇怪?!」

  最奇怪的人敢說別人奇怪,他才奇怪。

  「你本來就很奇怪,那麽多女人不去喜歡偏偏老纏著我笨媽,你的腦子一定有問題。」媽咪長得比較美以外沒什麽長處。

  除了非常迷人的笑容。

  「你媽不笨,她只是戴上瑰色的眼鏡。」美化了眼中的世界。

  「所以說你是奇怪的人,我媽笨也就算了,爲什麽你也跟著笨下去,媽咪不會留在英國……啊!謀殺……」好痛哦!

  大人欺負小孩,沒天理。

  歐陽閻天冷哼的加重手勁。「有膽打架就別喊疼,你還真神勇呀!」

  一手碘酒、一手紗布,怎麽也沒想到還得替他上藥,自己明明要去找他母親,爲什麽會被一陣吆喝聲牽引了腳步呢?

  沒見過那麽不服輸又野性難馴的孩子,他真的很像昔日那個逞強鬥勇的男孩,爲了一句話或看不順眼的理由便沖過去,和對方先打個你死我活再說。

  「是你用濃縮碘酒……」喔!她會死掉啦!碘酒倒那麽多不用錢呀!他在報仇。

  「酒精成分越濃越容易殺菌,你不知道嗎?」他故意取笑她的無知。

  她當然明白,可是超痛!「你會有報應,你藉機淩虐我。」

  「是嗎?」他冷笑地將一坨棉花放在她傷處一壓,讓她痛得哇哇大叫。

  「你……你……魔鬼!」

  「謝謝你的恭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打架。」簡直無法無天,一個人居然敢挑戰人家七個。

  眼裏噙著不滿,皇甫酷倔強的不讓眼淚流下。「誰叫他們罵我娘娘腔,說我不男不女。」

  「嗯。」仔細一瞧,他是有小女孩的秀氣。「打架不能解決事情,這是一種野蠻行爲。」

  他要是個女孩子大概也很可愛……咦,他在想什麽?這個小惡魔怎有可愛的一面,他只會和他唱反調,想盡辦法分開他和他母親。

  一定是最近被他搞昏了頭才有覺得他可愛的錯覺,小惡魔的本性是爲顛覆別人的生活而活,而他完全做到這一點,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愛?!

  哼!下輩子吧!

  「誰說的,最後他們不是一個個趴著向我道歉。」她得意揚揚的宣示自己的實力,表示她的方法才是真理。

  歐陽閻天一聽,舉手彈向她的前額,這是他以前從來沒做過的動作。「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誰?」

  無力感莫名的浮上,他的作爲令人頭疼與無奈,打他、罵他根本無濟於事,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做他想做的事。

  一個父親遇上這種頑劣的孩子,肯定不會感到驕傲而是痛心,可是他不得不說一句:打得真漂亮呀!他適合當英雄。

  「誰不對我就打誰,我管他是誰。」塊頭大有個屁用,中看不中用。

  「一個首相的孫子,一個議長的外孫,一個上議院副議長最寵愛的小兒子……」每一個都具有貴族身份。

  不懂政治的皇甫酷根本聽不懂,她只認識臺灣的阿扁。「嘶!輕點,你不要羅哩羅唆,活像個老頭子。」

  打都打了還能怎樣,難道要叫他們打回來嗎?

  「你說什麽?打了人還不知反省,你母親太縱容你了。」被寵壞的小鬼。

  痛得癟嘴的皇甫酷生氣的抽回手。「你別再這麽可惡了,我媽不會理你的。」

  「要不是你從中搞鬼,她現在已是我的:」歐陽閻天恨恨的瞪著她,很想拆下她的一手一腳,免得她作怪。

  「哈!」七歲大的小孩嘲笑一個三十幾歲的老男人。「我媽雖然笨了一點,可是她不會當人家的外婆。」

  「外婆?」以他的年齡不可能當任何人的外公。

  「外面的老婆簡稱外婆這你都不曉得呀!有未婚妻的人還不安份守己,你們這些大人真奇怪,一個不夠還要第二個。」像爺爺就有兩個老婆。

  笨媽不笨,她只是不想變聰明而已,免得這世界的聰明人太多,反而顯不出她的特色。

  「有些事小孩不懂……」他沒有必要向他解釋,可是仍不由自主的開口。

  皇甫酷不怕他凶的戳了他一下。「你真的很膽小耶!」一點也不像男子漢,天底下哪有那麽多不懂的事,老以爲他們小孩子什麽都不懂。

  「你推我--」他真的該受點教訓。

  「我只是在提醒你別妄想我媽了,我媽笨雖笨但挺有原則的,她絕對不會去喜歡一個有未婚妻的人,因爲有太多人追她,她用不著委曲求全。」

  她神氣的叉著腰大笑。「我看笨媽根本連喜歡你的可能性都沒有,她最討厭腳踏兩條船的人。」

  「你……」

  可惡的小鬼,他真的只有七歲嗎?他的精是向誰學的?

  被一個小孩子譏笑得啞口無語,鮮少有表情的歐陽閻天陰沈著一張瞼,考慮要不要將他丟出窗外滅其威風,他囂狂過頭了。

  但是他的話他是聽進去,一道隱隱約約的聲音即將破胸而出。

  是該作出決定的時候了。

  「酷,你在笑什麽,媽在老遠的地方就聽見你的笑聲……咦!又打架了。」好可憐喔!那些被她打的人一定很慘。

  「又?」原來有前科可循。

  「歐陽先……閻天,你也在呀!」這人心腸挺好的,還會幫酷上藥。

  除去他的霸道和專制不說,她對他的好印象加深一分。

  望進她清澈的眼,歐陽閻天發現她眼中沒有他。「你的眼裏幾時才有我的存在?」

  真被小鬼說中了,她大概從沒想過他這些日子的改變是爲了誰。

  「嗄?!你說什麽?」他是在對她說話嗎?怎麽聲音小得像蚊子。

  將話題轉到皇甫酷身上。「他常常跟人家打架?」答案是肯定的,看他揍人的架式非常老練。

  左一個右一個,手腳並用還用嘴巴咬,咬得一群孩子哭叫得縮成一堆,沒敢爬起的直叩地道歉,抽抽噎噎的說下次不敢了。

  他用實力證明自己不是娘娘腔,相信以後不會有人敢找他麻煩,在孩子群中他算是強者。

  上官青青笑著揉揉女兒的頭髮。「還好啦!三、五天才打一次架。」

  「才?!」她未免輕描淡寫了。「也許我的觀念太陳腐,不過這種打架次數太頻繁了吧!」

  「會嗎?酷上幼稚園時幾乎天天打架,現在好多了,有變乖了。」以後會更少,慢慢地懂事。

  在母親的眼中,孩子個個是天使,打架鬧事也是一時的頑皮,長大自然會學好。

  乖?!他懷疑的睨了睨扮著鬼臉的小傢夥。「你不問他打架的原因嗎?」

  「做父母的一定要相信自己孩子,酷不會無緣無故去打別人,大概是其他孩子先說了不得體的話吧!」每回都是如此。

  酷是孩子王不是小霸王,主持正義的神情就像昭容,她以前也是學校裏的大姊大,受好學生擁戴,但壞學生都怕她。

  「盲目。」他招招手要不遠處一個十歲大的男孩過來。「你們爲什麽打架?」

  「大……大哥,誰叫他不像男孩子嘛!所以……」所以他們才想看看他是男生女生。

  「他叫你大哥?!」差太多了吧!兒子還差不多。

  沒理上官青青驚訝的反應,歐陽閻天繼續問:「所以什麽?」

  「呃,我們……我們想脫他褲子驗明正身。」結果就被打了。

  「天哪!你們這些壞孩子怎麽這麽頑皮,褲子能亂脫的嗎?」幸好桃花教酷打架的技巧,不然她不就被一群小男生看光了。

  「青青,安靜。」她還有臉斥責別人的小孩,先動手的是她兒子。

  他好像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耶!心裏頭怪怪的,有點浮的感覺。「可是酷是……」

  女生。

  「閉嘴,別讓我說第二次。」一說完,他轉向異母弟弟歐陽敬天。「你不知道侵犯他人隱私是錯的嗎?」

  「但……」他呐呐的縮了縮脖子,害怕的瞧向扁黑他眼睛的小個子。「他蹲著如廁。

  嗄?!蹲……蹲著?

  聞言,歐陽閻天驚訝得掉了下巴,眼珠子也凸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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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女生?!

  多大的驚嚇呀!沒人相信皇甫酷居然是她,一個如假包換的小女生,不少扭到的眼睛到今日仍末回復過來,歪歪斜斜的視物。

  出人意料的,皇甫酷竟是個女生,所有被她揍過的小男生都沒臉向父母告狀,只說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不過這倒也激勵他們鍛鏈自己的決心,暗暗發誓下次絕不再輸給一個女生,他們好幾個竟打不過她一個。

  從未養過女孩的歐陽家現在真的非常頭痛,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對她才好,滿櫃子的男孩子衣服和玩具像是一種諷刺,諷刺他們有眼無珠。

  所以他們做了個調整,撤掉男孩子衣物改換小淑女服飾,玩具也由火車、雷射槍換成芭比娃娃、泰迪熊和小女孩愛玩的家家酒道具。

  可是他們似乎弄錯了一件事,皇甫酷根本不是個小淑女,而且早熟得嚇人,給她玩具不如弄條蛇來給她玩玩,也許她會開心些。

  此時,她的嘴是噘著的,十分不高興的直扯小洋裝上的蕾絲,痛恨鑲鑽的髮夾夾得她頭髮痛死了,她覺得自己變得很可笑,一點也不像她。

  這點她母親也有同感,上官青青心疼的握著她的手安撫,希望時間能快點過去。

  「你從沒告訴過我她是女生。」冷然的聲音帶著責問,歐陽閻天覺得被人耍了一記。

  上官青青驚訝地擡起頭。「你不知道嗎?酷本來就是女生,誰會看不出來。」

  「我。」還有這一屋子的人。

  「喔。」機器王國的人沒有神經,難怪了。

  「喔是什麽意思?你認爲我遲頓得分不出男女?」他氣惱的壓沈聲音一瞪。

  唉!現在的人都想太多了,簡單變複雜。「喔是無意義的語助詞,表示我瞭解你的解釋。」

  就是他不曉得酷是女生嘛!有什麽好計較的,酷是個性小美女,有很多小男生非常迷她。

  當然也有些不知情的小女生。

  「然後呢?」她瞭解他不瞭解。

  「然後怎樣?」還有什麽問題?

  眼睛快噴火的歐陽閻天捉痛她肩膀。「你還要繼續裝傻嗎?你應該主動告知我這件事,而不是讓我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想想他做了多少蠢事,居然和個小女生鬥氣,還把她關到閣樓裏,雖然她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樂在其中,但這些都是不該發生的事。

  如果早知道她是女生的話,他會做不一樣的安排而不致落人話柄,可這會他真覺得自己是她口中的變態大人,專門欺負小、女、生。

  「放輕鬆點,別太嚴肅,你捉痛我了。」事情有那麽嚴重嗎?她一點也看不出來。

  「你讓我當了小丑還說我嚴肅,難道要等她結婚時,才讓我發現她穿的是新娘禮服,而不是西裝嗎?」這是有可能的事。

  若是小鬼繼續留短髮、穿長褲,舉止粗野得像個男孩子。

  氣憤的他惱她的天真,卻又狠不下心真傷了她,看進他的一雙無垢的明眸中,他惱自己的成份居多,不忍心加深她眉問的皺摺。

  他承認愛上她!愛得無以復加,甚至主動向議長及瑪麗蓮提出解除婚約一事,因此得罪了權貴。

  可是她卻像沒事人似的對他微笑,要他放輕鬆點,他能不發火嗎?

  上官青青頭一回覺得他很可愛,開始有點幽默感了。

  「放心,沒有人在笑,你絕對不是小丑。」

  「你……」對著一張美得靈秀的笑臉,他實在沒法嚴厲以對。「你可不可以說句正常人的話,我在生氣。」

  他說東她能對上西,八竿子打不著關係,讓人拿她沒轍。

  「看得出來呀!可是你爲什麽生氣?我們今天的穿著都很合宜,沒讓你丟臉。」即使她笑得臉都僵了。

  她真的不曉得他在氣什麽,不過沒告訴他酷是女生而已,他有必要爲此橫眉豎目嗎?

  一旁生著悶氣的皇甫酷跟著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在瞪他,嘴裏嘟嘟嚷嚷地說著,卑鄙的大人,用青椒炒牛肉威脅人,要不然她也不必穿得像棵聖誕樹丟人現眼。

  那些臭男生在偷笑她了啦!看得她好想走過去揍歪他們的鼻子。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將你們引進社交圈是希望所有人都認識歐陽家的新成員。」他的世界在她面前只有崩潰的份。

  這是一場爲她們而辦的宴會,嘉賓雲集,觥籌交錯,只爲一睹兩人的丰采。

  上官青青嚇了一跳,趕緊撇清。「我姓上官和歐陽家無關,千萬別把我扯進這攤渾水。」

  「我也不是,我叫皇甫酷,你不要亂改我的姓。」她都用了七年了,才不要改呢!

  當歐陽家的人一點好處也沒,只有一堆莫名其妙的規矩。

  「你們兩個最好給我合作些,廚房裏有一堆牛肉和青椒正等著下鍋。」他就不信治不了她們。

  大的憨,小的精,卻一樣難擺平。

  萬萬沒想到一盤青椒炒牛肉就讓她們屈服了,難得毫無異議的聽從他的安排,乖乖的穿上她們口中的戲服,讓專人打理外表。

  只是沒一會嘴嘟眉皺的想往回走,令他不得不一手摟著大的,一手捉著小的,以防兩人半途開溜。

  「喔!不,你不能這樣對我。」臉色微白的上官青青一聽到青椒兩宇馬上惶恐不已。

  嗯!好可怕的食物,她快吐了。「媽,都是你啦!害我們遠離臺灣還沒逃過這種荼毒。」

  他要敢硬塞,她一定吐給他看。

  「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時說溜嘴。」誰知會害到自己。

  「笨死了,你不會把嘴巴縫起來呀!」可惡,她不要受變態叔叔威脅啦!「啊!誰打我?」

  一隻拳頭在她鼻前晃了一下,她眼一瞟立即氣短。

  「再讓我聽見你罵你母親笨,小心我會讓你成佛祖。」滿頭包。

  她縮了縮頸,狠瞪前些日子被她揍黑眼睛的臭男生。「笨……我媽又不介意。」

  「是呀!小孩子的童言童語無傷大雅……」上官青青也如女兒一般縮頸,他的眼神非常可怕。

  「你們不介意我介意。」一個精得像鬼的女兒,一個寵女兒寵到無法無天的母親,簡直是一場災難。「歐陽酷,別再瞪怕你怕得要死的小叔叔。」

  「我才不承認……」見他青椒兩字才一說出口,她態度轉換極快。「我沒有瞪他,我是在和他培養感情,相親相愛當一家人。」

  「嗯,很好。」差點因她諂媚嘴臉笑出來的歐陽閻天輕揉她頭髮。

  早知道青椒這麽具有威脅性,他早端上桌整治這小惡魔的胃,看她還敢不敢離間他和她母親微微發芽的感情。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發現青青的心腸特別軟,極富同情心,又非常容易可憐弱者,他正準備由她的弱點下手,一舉攻佔她的心。

  即使她仍忘不了昔日的一段情,他依然不願放棄,缺少軀體的魂魄不能給她溫暖,她會需要一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只能是他。

  「安德斯,你是爲了她和我解除婚約嗎?」

  優雅的英格蘭腔響起,舉止高貴的紅發女子有一雙迷人的貓兒綠雙眸,笑意極淡略帶蔑意的瞧著他護在懷中的上官青青。

  「你解除婚約了?」上官青青訝異一問,不知爲何她心中浮起暗喜,很高興他不是有「家室」的男人。

  看了她一眼微露暖意,歐陽閻天視線一調又恢復平時的嚴謹。「好久不見,瑪麗蓮。」

  「你也知道好久不見呀!我以爲我出國一趟,你早把我忘了。」瑪麗蓮•科特林的笑容中含著諷刺,可是舉手投足間仍散發著淑女的高雅氣質。

  「你多心了,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完美的女人。」優雅而端莊,談吐大方。

  她掩嘴輕笑的斜睨他身側的女人。「顯然比不上瑕疵品,跳蚤市場的小花瓶。」

  「珍珠長在深海污泥裏,不深潛入海挖出泥沙中的蚌殼,怎得罕見珍寶呢!越是不起眼的小地方,越有可能發現真正的寶藏。」

  他的回答有禮且不失待客之道,但是其中的疏離和冷意明顯的表達出她的不受歡迎。

  歐陽閻天相當肯定自己發出的請柬名單裏並未有她,而她的一些手帕交,親朋好友亦未受邀請,她是不請自來。

  「那我呢?我是寶還是泥呢?」她刻意炫耀代表家族地位的徽紋戒指,表示她的價值遠高過在場每一位仕女。

  她是驕傲的。

  「你自然是科特林家族的寶,光芒四射令人炫目。」卻已經不是他需要的政治妻子。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雖然他認爲瑪麗蓮的度量沒那麽寬大,他儘量維持兩家不交惡的情誼,在工程開發上他還得仰賴她父親高擡貴手。

  他的眼不時瞄向溫婉柔纖的小女人,頻繁的小動作讓自視甚高的瑪麗蓮十分不滿,隱藏的妒意浮現眸底,碧綠的貓眼閃了閃詭譎。

  「她呢?你不會拿她和我相提並論,說她也是寶吧?」是很美,但她走錯門了。

  沒有人可以奪去她的光彩,只有她不要的男人,絕無她要不到的男人,除非她先選擇放棄,否則他不該開口,就爲了一個和他同種族的女人。

  「我?」她的眼神好奇怪,似乎在哪里見過?上官青青尋找著過往記憶。

  「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只要微笑就好。」他不想因瑪麗蓮的出現而破壞宴會的氣氛。

  「那我不成了她口中的花瓶?」上官青青眉微皺,她總覺得眼前的女子對她有極深的敵意。

  她不糊塗,看得出誰對她好,誰又對她懷有惡意,她只是不願點破各留退路,沒必要爲一點小事撕破臉,凡事以和爲貴。

  他失笑的輕撫她臉頰,見她未避未閃,他略顯喜色。「她是瑪麗蓮•科特林小姐,我的前任未婚妻。」

  「啊!」她靦然一笑的微訝在心,隨即語氣輕柔的問候對方。

  但她得到的是一記冷笑。

  「別找個窪田野花來摑我的臉,她值得你解除婚約嗎?」瑪麗蓮今天可是專程來瞧瞧是誰敢壞她的好事。

  原本地以爲會是個冶豔型美女,魅惑衆生,沒想到竟是個威脅到她美麗的畫中女子,清靈絕塵的容貌不下於她,文弱的模樣確實比她討喜。

  可是得意是一時的,她沒那麽容易讓出自己的位置,她的美將只能留在蠢裏。冷豔的瑪麗蓮在心底狂笑。

  「感情這種事很難預料,她缺少了你的濃豔香氣,卻有我需要的淡雅馨味,因此我必須忍痛的割捨和你的婚約。」他也和她有相同懷疑。

  是否值得?

  他沒有答案。

  「安德斯,你在挑戰我們科特林家的權威嗎?」他竟敢拒絕她,當衆給她難堪。

  「不,我在遺憾失去我心目中的完美女人。」他只是忠於自己的感情。

  「你……」瑪麗蓮連發出怨恨眼神都顯得非常優雅。「你讓我很失望。」

  「抱歉,我也痛恨自己的抉擇。」愛情讓他沒有選擇的機會。

  淡漠的眼神倏地染上暖色,他低頭俯視愛情逼出的選擇,笑意逐漸揚起,他肯定自己沒有選錯答案,她的眼中已有他的倒影。

  雖然很淡很淺,但有了影子,不用多久會越來越深,直到翦翦水眸裝滿他的身影。

  「安德斯,你的沒志氣讓我很痛心,難道你不想走上政治之路?」政治是一塊大餅,人人爭食。

  她不信他不心動,這是他大展鴻圖的機會。

  沈冷的黑眸眯了一下,隨即歸於寂然。「我有太多家族事業得打理,恐怕無暇分心。」

  他不接受威脅,就算打壓他的政治仕途也無妨,他準備興建的商業大樓會帶給他極爲豐潤的利益,不一定要腳踩政商兩界,非得名利雙收。

  宴會進行著,杯盤狼藉,舞影翩翩,正主兒尚未上場早有不甘寂寞的蝶兒滿場飛舞,雙雙對對相擁踩著華爾滋舞步,音樂悠揚帶動氣氛。

  「我沒想到你會放棄自己多年的希望,看來她真迷惑了你。」瑪麗蓮突然伸出手輕撫他身側的上官青青。

  「啊!好痛。」是什麽東西刮了她一下?

  瑪麗蓮笑意不減的眼泛冷魅。「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指甲該修一修了。」

  「瑪麗蓮,你是故意的。」歐陽閻天厲聲斥責,引來不少側目。

  「呵……」沒錯,我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樣,「你言重了,我哪會任意傷人呢。」

  歐陽閻天心疼的按住上官青青流血的傷口,忍住衝動不反摑瑪麗蓮一掌,他看得很清楚,她用利如刀片的指甲狠刮了青青柔嫩面頰一下,劃出一條血痕。

  但他不能當衆讓她下不了臺,在社交場合做出有損名譽的事會影響日後的聲譽,他必須冷靜不致失控。

  這廂的騷動引來了衆人的注意力,不過沒人發現身旁那個不滿指數高達百分百的小女孩正握著拳,用眼神威脅「小叔叔」歐陽敬天配合她。

  他怯怯的吞了吞口水,照她的意思有了行動。

  皇甫酷打了個哈欠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踢到你,還好我的腳很短,應該踢不痛的。」嘻嘻!你準備冰敷三天吧!敢欺負我笨媽。

  可惡的小鬼。但爲了維持社交禮儀,在心裏咒駡的瑪麗蓮仍綻露得體的笑容。「沒關係,傷得不嚴重。」

  她要清燉這小女孩,居然敢踢她,別以爲她瞧不出她眼中的惡作劇光芒。

  「可是你腳都腫起來了,我幫你揉揉。」皇甫酷非常好心的撲上前要幫她揉腳。

  如果是單純的一撲當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何況她只是個小女孩,但是故意絆了一跤的皇甫酷使盡全力往前一沖,像摔角選手抱住對方的腰撲倒在地……或者說撞倒在地,然後「無心」地踩過她肚子。

  而事情還沒這麽簡單。

  以歐陽敬天爲首的一群孩子居然有本事疊起香檳山,注滿香檳的酒杯疊成金字塔,剛好排列在瑪麗蓮跌落的位置。

  可想而知那情景有多慘烈,幾百杯香檳往身上灑的模樣有多難堪,完全破壞她引以爲傲的完美形象,優雅盡失宛如一隻失翼金翎雀,再也沒有炫麗的羽毛。

  酒液由塌掉的綰發滑下,暈開的眼影深染上酡紅,要掉不掉的睫毛斜黏著,狼狽的模樣叫人慘不忍睹,第一個太快人心的笑聲竟然來自生性嚴謹的歐陽閻天。

  隨後,笑聲像會傳染似地此起彼落,好不熱鬧地引發共鳴,止不住地蔓延再蔓延。

  受不了衆人取笑的瑪麗蓮深覺自尊受損,一時氣不過的揚起一指。

  「該死的,我要你消失。」

  有道紫光自她的指尖射出,除了驚愕的皇甫酷兩母女外,沒人發現這道紫光。

  她們心想--

  完了。

  「瑪麗蓮,你可不能欺負可愛的小淑女喔!」

  一隻修長宛如音樂家的手覆住那道紫光,語氣輕佻的拎起酒窪裏的狼狽女子,狀似調情的輕撫她下顎,一雙笑眼眯得像彎超的月亮。

  然而其實他看似輕柔的手卻是掐住那美麗浮動的頸動脈,威脅著要撕咬動人的肌膚,腕間的力道絕對可以致人於死,隨時預備折斷那纖美的細頸。

  「卡迪爾你敢阻止我?!」該死的狼人,她絕不會放過他。

  他笑得好深情,深情得令人發毛。「吾愛,你真是美得令我感動呀!好想一口吞了你。」

  「你竟然爲了一個尋常女子與我作對,你也迷戀上她的美麗嗎?」可惡,他惹毛她了。

  沒人可以限制她的行動,沒人可以。

  「嘖嘖嘖!你這雙迷人的貓眼瞪得我好害怕呀!難道你看不出她們是誰嗎?」可憐呀!留著當他的晚餐多好。

  狼人並非以食人爲生,他們也像一般人吃五穀雜糧和熟食,穿上衣服穿梭在人群中,爲填飽肚子而努力工作。

  資歷淺的年輕狼人容易受控於食人的欲望,一旦接近溫熱的人體就想張口一咬,不少失蹤人口便出自他們所爲。

  但高級的狼人會挑選高級的食物,他們只在月圓之夜才食人,以處女爲主食,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爲副食,絕不食妓女和流浪漢。

  不過食物缺乏時他們也會將就都會女郎或鄉間純樸女人,因爲狼性無法控制,一接近月圓便血脈債張,毛髮逐漸轉密,化爲狼身。

  這是身爲狼族的宿命,即使有心抗拒此劣習,屬於獸性的呼喚還是會喚醒食人肉的欲望。

  「兩個無知的人類值得你爲她們大動肝火?」咬著牙,她低聲地怒視他。

  「她們或許無知,而且笨得要命,可是我還是得護著?」他也很無奈呀!

  「卡迪爾你……」她不甘心地想施咒制住他,可是一聲令人訝異的稱謂讓她收起念力。

  「卡迪爾叔叔,你真是越來越帥了,你是用死青蛙腿保養的嗎?」因爲青蛙會變王子。

  笑得邪氣的卡迪爾推開一臉花的瑪麗蓮,雙手一張的抱起朝他飛奔而來的短腿妹。

  「哎呀!小酷,你變性了。」他故做驚訝的揉亂她整齊的發。

  嗯!這樣才像話,有個性的小酷妹。

  「討厭啦!我本來就是女生,你不要學變態叔叔欺負我。」她噘起嘴埋怨他的取笑。

  「變態叔叔?」狼眼一利,他以爲真有變態的「同類」出沒。

  他們是人狼一族,另一同類便是色狼。

  「歐陽酷,你青椒吃少了是不是?我會吩咐廚房爲你煮上三大盤。」歐陽閻天吃味的瞪著她後腦勺,她從來沒對他這麽熱情過。

  見異思遷的小鬼。

  皇甫酷臉色刷地一陣白。「我不要吃青椒,狼人叔叔快救我。」

  「狼人叔叔?」聞言,歐陽閻天防備的盯著眼前異常俊美的男子,不讓身側的女子靠近他。

  危險,是這男子散發出的訊息。

  小鬼,真給你害死。「唉!沒辦法,太帥了嘛!小女孩不懂得欣賞亂給綽號,我可是非常愛她的。」

  卡迪爾耍帥的一撩前額的一小撮狼毛,手一沾唇送了個邪氣的飛吻。

  「歐陽酷,下來。」歐陽閻天開口命令,要她離開男子。

  她看了看他,再瞧瞧不太牢靠的卡迪爾,最後決定與獅子同行,獅子可是萬獸之王,而狼……唉!算了,連紅包都包不起的窮鬼。

  「小酷,你太無情了,居然抛棄我,移情別戀。」他捉著她不讓她走,存心試試主人的反應。

  「哎呀!卡迪爾叔叔別鬧了,你想幫我吃青椒嗎?」那也許她會轉向投靠他。

  嫌棄的一撇嘴,他將她高舉過頭坐在肩上「想都別想,那味道難聞死了。」

  「就是說嘛!我們又不是草食性動物……呃,偶爾也要吃吃青菜啦!」寧可吃青菜不吃青椒。

  幹麽欺負小孩子,眼睛瞪那麽大想吃人呀!害她不小心嚇了一跳。

  「有教養的淑女不會坐在陌生人的肩上,你要我告訴你青椒有幾種吃法嗎?」如果她是男孩子可以這麽放肆,可惜她是女孩。

  「我……」她不當淑女。

  「有教養的紳士也不會威脅小女生,我認識她們的時間比你長,對不對呀?上宮大姊。」卡迪爾故意誘導人想歪。

  「你……」他敢勾引他的女人。

  「上官大姊?!」難道是……

  錯愕不已的瑪麗蓮打斷歐陽閻天的怒喝,不敢相信魔法界的恥辱會在此現身,她應該在臺灣。

  卡迪爾分神看向她,「喔,恢復記憶了呀!恭喜恭喜。」他以爲她變鈍了,

  「上官三部曲……」瑪麗蓮勾起唇嘲弄眼前微露羞愧的靈美女子。

  「所以我說別動她,人家的妹妹可是首部曲。」魔法天生自成,用不著學習。

  她冷嗤地撥開濕透的發。「首部曲又怎樣,難道沒人奈何得了她嗎?」

  同是魔女的瑪麗蓮不信上官文靜真有那麽強。

  「你去試試呀!我祝福你。」不怕死的儘管去,他等著吃魔女大餐。

  「我會的。」丟下這句話,她半是怨恨半是狼狽的走出衆人視線,留下一堆茶餘飯後的話題。

  地上杯殘漬深,潑灑一地的香檳香味四溢,幾個惡作劇的孩子早一溜煙的跑了,誰會留下來接受懲罰,勤快的下人急忙上前收拾。

  俊美的男子肩上坐了位小女孩,而面色陰鶩的男子懷中強摟一位女人,兩人相互打量,誰也不願意退讓地形成壁壘分明,各懷心事。

  突地--

  「卡迪爾,你把酷放下,她穿洋裝不方便坐太高;閻天,我不喜歡這種宴會,你把它結束吧!我腳站得好痛。」

  兩雙眼睛同時看向上官青青,她的話讓兩個男人動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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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6: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上官三部曲是什麽意思?」

  聰明的、半桶水的、不及格的,上官魔女三部曲才是正解,比喻她們家學習魔法的能力是一個不如一個。

  可是這麽羞人的事上官青青怎麽說得出口,尤其她是三姊妹中最早接觸魔法的,卻被學校開除學籍,徒具魔女之名而無實力。

  曲終人散就該早早睡覺別問太多,乖寶寶上床時間到了。

  爲什麽他不肯睡呢?非要個答案不可,沒見她一臉爲難擺明就是有口難言,眉愁臉苦的不知所措,他爲何不好心點放她一馬?

  她真的很笨嗎?才會讓這賊寇進門。

  剛到英國的第一天,她累得沒發現身邊躺了個男人,而他又比她早起,因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曾和個暴君同床共眠,被他吃盡了豆腐。

  要不是酷氣呼呼的告訴她這件事,她還以爲是酷睡在身旁,撒嬌的將手環在她腰間蹭呀蹭的不肯安份,半夜還流了口水在她臉上。

  後來她才明白她被偷吻了,兇手就是這個老愛跟她搶床睡的歐陽閻天。

  她實在搞不懂,宅子裏起碼有十間以上的空房,爲什麽他就是不願移駕他處呢?

  或者她換個房間也行。

  真是怕了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比酷還黏人。

  「這件事可不可以明天早上再說,麻煩你先回房。」每次都要人家趕,難道要她再灑淚一回。

  比哄小孩還累。

  「我已經回房了。」這就是他的臥室。

  不過因爲她的入主,原本陽剛味十足的擺飾變得柔和,窗邊多了兩盆小蒼蘭和羊齒蕨,綠意盎然外多了股清新味道。

  有了他還會看見小鳥飛到窗邊啄食她吃了一半的麵包,一點也不怕生的揚起羽毛。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還有一回他居然瞧見一隻老鼠在喝酒,它體形稍大有向上卷的尾巴,走路搖搖晃晃還打酒嗝,在他走近時卻忽然消失。

  「喂!你不要耍賴啦!你已經把房間讓給我了,請你像個男人……」走出去。

  「你說我不像男人?」這句話有很深的邀請意味,她確定嗎?

  眼神一黯,他向她靠近,一手輕搭她纖薄細肩。

  「我的意思是你的行爲太霸道,你不該老是自作主張的要求我讓你分享這張床。」這是不對的。

  身爲一個母親,她得做好榜樣讓女兒學習,孩子模仿力強,她不能像桃花一樣教壞酷。

  「那麽我讓你分享吧!」手往後枕,他順勢將她扯進懷中並躺。

  掙扎著要爬起來的上官青青敵不過他的氣力。「你……你怎麽這麽不可理喻,沒辦法溝通。」

  「接受我很難嗎?」語氣落寞,他輕撫著她柔嫩面頰,面容微顯孤獨,像是處在寒帶淒冷的浪人無人理睬。

  不管他是不是刻意表現出寂寞的模樣,顯然這一招奏效了,喚起上官青青過度泛濫的同情心,頓時防線一失地柔了凝霜水眸。

  「一個人擔起家業很辛苦吧?」她無法想像若沒有桃花和靜的話,她如何活得快樂。

  家人是她的快樂泉源,如四肢一般緊緊依附,缺一不可的存在彼此生命裏,發光、發亮、溫暖孤獨的靈魂。

  所以她們是不可或缺,姊妹們要永不分離的相守在一起,任何力量也無法拆散她們。

  他的眼中充滿她的憐惜。「我習慣了,這是我躲不過的責任。」

  「聽起來好沈重,你可以不要那麽努力,量力而爲別勉強,名和利轉眼即空,人要把握當今,好好照顧自己。」

  心好酸,責任像一頭巨獸慢噬著他,難怪他心境蒼老得不懂快樂在哪里,錯過了多少揚起嘴角的機會。

  想像力豐富,憐憫心超重,上官青青天生的柔情造福眼前的歐陽閻天,他一定不曉得她的心有多敏感脆弱,一不小心就失陷。

  以前有個沈靜冷然的上官文靜在一旁潑冷水,澆熄她偶爾一起的憐惜生情,因此她活到二十七歲仍未嘗過愛情滋味。

  再加上二十歲那年多了個讓她分心的小孩,自此她的生命便少起伏,除了煮咖啡、招呼客人和當活招牌,生活平淡得如一杯水。

  她是水中的一尾魚,慢遊自得不問世事。

  自從來到英國以後,空閒的時間一下子變多了,不用接送皇甫酷上下學,也不必爲她的事到處向人道歉,連洗杯子、盤子的雜事都沒得做,一時之間她竟無所適從。

  一開始人家還會讓她幫忙收拾桌子抹抹地,舉手之勞地整理自己的寢房,她不認爲自己是個殘廢,多多少少出點力。

  可是一段時間後,大家的態度全變了,異常勤勞的搶著做事,不讓她有活動的機會,手才一擡不用開口,茶水點心立刻擺滿一桌。

  說實在話,人會因此怠惰,她很怕過慣了讓人服侍的生活而回不了過去,懶洋洋的只想逗逗貓狗曬太陽,鎮日無所事事。

  「我只會照顧別人不會照顧自己。」他是強者,強者不需要人照顧。

  但他需要她。

  鼻一酸的上官青青又心軟,因他強悍語氣中的無奈而撩動心房。「世上沒有完美的人,你的要求太高了。」

  人要當凡人而不要當聖人,盡善盡美的理想目標太難達成,隨興才能活得自在。

  「不,我的要求並不高,我只是在等你。」衆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燈火闌珊下的她低眉淺笑。

  「等我?!」她好訝異的望著他,心裏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融化。

  「等你走進我的生命裏,豐富我貧乏的人生。」一成不變的日子他已經膩了。「我需要一盞燈。」

  「閻天,你……」她動容地泛出美麗淚花,滾動在眼眸深處。

  「你願當引領我靈魂的那盞燈嗎?」深情而感性的說著,他的眼中只有她。

  天地有情草逢春,人間有愛玉生津,世間的人兒呀!總爲情愛傷神。

  感動的歎息聲輕逸,她幾乎要忘了自己是誰。「你可不可以把手拿開?我怕癢。」

  癢,真的很癢。

  她也不想破壞美好氣氛當個殺風景的人,但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明顯怕癢,唯有肚臍眼附近特別敏感,稍一吹吹風就會渾身戰慄,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咯咯聲。

  有點泄氣的歐陽閻天失笑的甩去不順心,集中火力開炮。「吻我。」

  「吻你?!」喝!她幾時靠他靠得那麽近?整個人貼在他胸膛上。

  「不然……」他獰笑地朝她伸出五指,目的地是她的衣服上掀而露出的小腹。

  「啊!你……你威脅人……」轟地,臉一紅,她憨嗔地想推開他。

  酷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是卑鄙的小人,只會欺負女人和小孩。

  她的美衝擊得他眼神迷蒙,她酡嫣的嗔色猶勝薔薇三分。「吻我吧!吾愛。」

  「吾愛……」這是……什麽意思?

  她慌了,卻也有點莫名的心喜,仿佛一口蜜抹上了心,輕輕揚散開,不笑也甜蜜。

  像是受了引誘,她慢慢的低下頭。

  一觸--

  她的眸倏地瞠大。

  這是什麽感覺?完全不同於他以往的強吻。

  心頭熱熱地,好像有什麽往上提,酥酥麻麻似爬滿成千上萬的螞蟻,有幾分癢勁卻不像癢,讓人心跳加速停不下來。

  「你不知道我愛你嗎?」遲頓的林中仙子,只食露水和花蜜。他好笑的想著。

  她的吻,雖輕。

  但他卻如獲至寶。

  「你愛……我?!」是她嗎?他會不會弄錯對象了?她心裏惶然不踏實。

  愛來得太突然了,叫人毫無防備。

  「是的,我愛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開始。」那種悸動撼動了他死水一般的心。

  他錯愕,他怔忡,他不知所措,木然的盯著相片中的她久久不能自己,忘了時間的流逝只想看著她,再也容不下其他。

  是轎傲的自尊讓他無法低頭,企圖以卑鄙的手段逼迫她不得不面對他,他-直以爲那間小小的咖啡屋不足爲慮,不出一個月,他便能使它撐不下去,讓她屈服來向他求情。

  沒想到店名「魔女咖啡屋」的小店居然真的具有魔力,不僅客源不曾減少且有日趨增多之勢,反逼得他不出狠招不行。

  結果他派去的南宮風流卻迷上風情萬種的女老闆,視他的命令爲無物大談起戀愛,甚至還反將他一軍設下圈套。

  雖然其間發生過不愉快的事,但是此時他非常感謝那個風流鬼的多事,他讓他知道真愛需要去追求,而不是被動的等愛情來尋找。

  在愛情的面前人人皆平等,沒有貴賤貧富之分。

  一旦愛上了,再高的藩籬也擋不住飛躍的心,背生雙翼地朝所愛之人飛去。

  「或許你心裏還有『他』的影子存在,但我願意等待你的心向我靠攏。」他擁有的是一輩子,而不是短暫的數個月。

  他比「他」幸運,因爲他還活著。

  希望是給活著的人。

  「他?」誰呀?她一臉迷惑的沒想通他所指何人。

  「允許我愛你嗎?青。」他願爲愛卑微。

  上官青青少得可憐的理智立即當機。「我……呃,你不是愛了嗎?」

  「是的,我愛你,但你呢?」人不可能無私,他比任何人都貪心。

  「我?」她不懂。

  他輕捧著她的臉凝視,「你愛我嗎?」

  蠱惑,他用輕柔的低沈嗓音。

  「我……我不知道……」她沒愛過人,至少不是男女間的愛,所以她感到困惑。

  「你討厭我?」他的手避開下腹滑向她大腿內側,不著痕迹。

  「不,我不討厭你。」除了人冷淡了些,他算是個好人。

  不過酷堅持他是壞人,寧可和卡迪爾上他的古堡探險也不願留在宅子裏,直說臭氣薰天的環境不適合小孩子,她要「抛棄」他們。

  但她很明白真正的理由,酷是在害怕青椒。

  「那你喜歡我嗎?」他輕輕的朝她耳後吹氣,眼底的笑意逐漸被欲望取代。

  「呃,喜歡吧!你是好人。」至少她不排斥他的味道,有些男人的汗臭味真的很難聞,

  顯然他不接受「好人」這種說法,他重重地吻了她一下。「我不是好人,我是男人。」

  「男人和好人有什麽不一樣嗎?」摸著唇,她發現自己變了。

  是心境上的改變,不再覺得他的吻充滿壓迫和霸氣,反而是一種鬆軟軟的感覺,像吃了海綿蛋糕。

  「好人是屬於大家的,而我這個男人只屬於你。」他是烙下她標記的私有物。

  「屬於我……」她笑得傻氣,心頭溢滿一股名爲幸福的泡泡,不知上衣的扣子已被他解開。

  「而你也屬於我。」轉黯的眼神微布輕焰,燃燒著對她的欲望。

  「閻天……」像是一種感動,她的淚無端滑落。

  「是的,我在這裏。」在她的身邊。

  輕輕放倒她的歐陽閻天如同一頭狡猾的狼,先在她額上落下如蝶翼拂過的輕吻,再漸進式的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娟秀的鼻。

  是誘惑也是勾引。

  當路西弗由天堂墜落地獄時,也是因爲忍受不了這種甜蜜的折磨吧!

  曉星之子,魔之撒旦,愛怨嗔癡降臨人世,是重生,也是毀滅。

  愛,令人瘋狂。

  「你……你在幹什麽?」對即將發生的事一知半解,上官青青害怕,也期待。

  她的心是一片純白,等著他染上顔色。

  「愛你,我的愛。」他的愛理直氣壯,卻又溫柔似水地讓人拒絕不了。

  沒有經驗的她微赧著臉。「我也愛你。」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當一個人不斷在你耳邊說著我愛你,自己的情感也會莫名受到感染的起了反應,不知不覺的回應他的愛。

  那句「我也愛你」的話一說出口,她的心也變得清明,原來她是愛他的。

  「青……」他激動的露出驚喜笑容,不相信她會說出這句話。

  他不會讓她後悔的。

  吻是一個開始,他由試探轉而深吻,逐漸激情的燎起大火,散落的衣物是他愛她的證據,粉色玉胴上滿是吻烙下的痕迹。

  他以爲她懂的,於是迫不及待地將欲望置於她兩腿中央,他知道她已經準備好迎接他的進入。

  一挺--

  「啊!好痛。」天哪!她會死掉。

  怔愕的臉佈滿不可思議,她怎麽可能是……

  處女?!

  歐陽閻天如同一般被欲望控制的男人無法自製,爆發出來的熾烈連他自己也掌控不了,仿佛久未食人的精怪破山而出,一見人蹤便大啖起這絕頂美味。

  一夜數回的他不知饜足一要再要,滾燙的汗水浸濕了全身仍奮勇上前,緊窒的花穴是甜蜜泉湧,他怎麽也嘗不夠。

  直到上官青青累得昏過去他才罷手,半伏在她身上喘息,回想他剛發現的大秘密。

  有錯愕,有傷害,也有被欺騙的憤怒,但是及不上接踵而來的喜悅,諸多難解的疑點正一波波湧上來,充斥他混亂的思緒。

  他愛她是無庸置疑的事,所以他原諒她的欺騙。

  可是,她爲什麽要騙他呢?

  或許說她騙所有人,甚至她自己。

  記得她曾說過她不愛「他」,原本他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現在他明白,她是真的不愛「他」而非矯情,因爲她根本不是「她」。

  「是我太盲目了,只看見你的美而忘了相片上的簽名,自欺欺人的認定你是她而起了私心,我和你一樣糊塗呀!」

  笑聲低而喑啞,他自嘲看走了眼,錯把百合當玫瑰往桌上插,逢人便說玫瑰開得豔,芳香撲鼻。

  皇甫昭容才是「她」的名字吧?!那個又冷又豔,看起來生人勿近的女子。

  瞧!「她」才適合「他」,一個冷豔,一個輕邪,皇甫昭容配歐陽逆天,看似疏遠卻相近的氣質,他們注定是該在一起的。

  青青太純淨了,不適合那種污穢的環境,天使的四周該灑滿花瓣雨,笑聲與歡樂並存的包圍著她。

  不忍吵醒她的他靜靜地凝望她,愛戀目光不曾移開過,心裏慶倖並未錯過她,她驅走了他的寂寞與孤冷,帶來暖風。

  他想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刻,她成爲女人的美麗。

  突地,一陣怪風吹進未開窗的屋裏,他沒多想的下床查看,當是空調通風口出了問題,所以特別陰冷。

  殊不知倫敦郊外的農舍中,有個全身黑衣的女子正在施展魔法,以指縫中取得的一滴血爲血引,默念令人害怕的咒語。

  「奇怪,又沒變天,爲何會突然陰寒如冬呢?」冷得他不得不添衣。

  牆上的時鐘走到六的位置,看了一眼的歐陽閻天爲身上的人兒蓋了棉被,略微梳洗後穿上外出服,打算給她個驚喜。

  竟敢隱瞞她是處女的事實,還教酷說是感謝好友的「出力」才生下來的,因此孩子才會冠上朋友的姓。

  她真瞞過他了,讓他信以爲真,因爲她向來迷糊,行事不依常理進行,會有此舉也算正常,不足爲奇,所以他信了她。

  現在想來,她話中有諸多破綻,只是她的眼太清澈了,令人不生疑的疏忽重要訊息。

  誰說她笨了,她才是真正的說謊高手。

  笑了笑,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幸福是他唯一的表情。

  大概在他走後不到二十分鐘,疲累的上官青青忽覺身體不適的醒來,手腳一陣莫名的酸痛,之後幾近麻痹,令她必須相互搓揉才能擡得高。

  冷,是她目前的感覺。

  雖然她是個不及格的魔女,但這不自然的變化仍讓她起了疑心,會讓人遍體通寒的陰邪是黑魔法的一種,通常只有邪惡的魔女才會使用。

  淡而清冷的幽香傳來,令她原本昏昏沈沈的神智忽然清明,不需言語的默契讓她擡起頭,忽略身體發出的警訊。

  「昭……昭容?!」

  一道冷豔的身影推開落地窗進入,表情是一貫漠然不帶溫度,但微暖的冷瞳流露久別重逢的喜悅,毫不吝嗇的送給她最親近的朋友。

  「好久不見了,小笨妞,你活得很『性』福嘛!」生冷的口氣中透露出取笑。

  她當是「幸」福的指著她,久久才說出一句,「你怎麽沒死?」

  太驚訝了,令她口無遮攔,不假思索的說出深埋心底的話。

  「讓你失望了,我不好意思早你一步先走。」唉!一點長進也沒有。

  即使皇甫昭容口氣冷得像結霜的牛肉又硬又重,可是不難發現其中的感情有多深濃,只有最親的人才能博得她一睨的榮幸。

  「我以爲你死了。」上官青青仍無法相信地望著好友發呆,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

  皇甫昭容走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掐了掐她手臂。「我活著是爲昭顯你的笨。」

  而且笨得無可救藥。

  「啊!痛……」撫著手,上官青青確信自己不是在作夢的哭了起來。「昭容、昭容,真的是你,你真的沒死……我……」

  我好痛哦!幹麽掐得那麽用力,都淤青了。

  「別把眼淚鼻涕抹在我身上,我不會同情你的少根筋。」她的時間不多了,必須長話短說。

  這女人怎麽老是說不聽,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麽愛摟摟抱抱,不知道她最討厭別人碰她嗎?明知故泛地撲到她身上是什麽意思。

  「你……你太無情了,冷血又殘酷,居然一定七年沒個消息,害我擔心你死在路邊沒人收屍。」她看的最仔細的就是社會新聞,就怕版面上出現她的名字。

  她在詛咒她不得好死嗎?這個笨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沒聽過嗎?」

  「對喔!你是禍害。」黑幫老大的女兒嘛!壞事做得比好萊塢的妓女還多。

  而靜常說她和桃花都是禍水,專害男人。

  但她不這麽認爲,她自認從未害過任何人。她沒將在路上貪看她美麗而出車禍的男人算在內,認爲那不過是單純的撞車事件,只是頻率較一般標準值高。

  表情微變的皇甫昭容在心裏翻白眼。「本來我不想出現在你面前,但是你的爛個性讓我不得不出面。」

  「什麽,你還想躲我,未免太沒良心了,」她還想繼續裝死不成?

  「先把衣眼穿起來,我不想自卑。」重點她永遠也搞不清。

  「喔!」訕然一哂,上官青青慌忙的找了件衣服套上,之間怕她開溜的直盯著她。

  因爲她死過一次。

  當年全身浴血的女孩如今完好無缺的站在面前,她的情緒不能不激動,她有好多話想說、想問,不願再帶著憂傷心情等待無解的答案。

  當時她說她愛的人死了,她的心也跟著死了,所以令上官青青非常害怕身受重傷的她有尋死的念頭,讓一切愛恨情仇歸於平靜。

  可是她還活著,而且不像心死模樣地取笑人,難道她的心復活了?

  或者她找到活下去的力量。

  「聽我說,青,有人要害你,你必須儘快回到臺灣,機票我已經買好了,下午三點。」取出機票一放,皇甫昭容不安的眺望外頭。

  上官青青卻不肯放她走的緊扯著她,「你又要離開了是不是?我不管誰要害我,我只知道絕不能讓其他人傷害你,你跟我回臺灣。」

  靜會保護她們。

  「不行,我有我的路要走,不可能放得下。」一幫兄弟還仰賴她帶領,她無法棄他們於不顧。

  「酷呢?難道你不想她?」十月懷胎所生下的女兒誰割捨得了。

  皇甫昭容苦澀的勾起唇角卻笑下出來。「她不適合跟著我們,你把她養得很好。」

  偷偷的看過幾回也就足夠丁,在上官三姊妹的撫養下,酷活潑又健康,融合三人的優點聰明伶俐,她可以不用爲女兒操心。

  刀光劍影的江湖生活不適合小孩子成長,只要孩子過得平安又快樂,爲人父母的還有什麽好求,她忙得沒時間去想念她的孩子。

  「你們?!」她和誰?

  「我們……」

  皇甫昭容的話還沒說完,忽起的槍聲打斷她未竟之語,一名高大的男子忽地出現在她身側,準備帶她離開。

  而槍口的煙還冒著。

  「啊……你……你是歐陽……」口水一吞,上官青青更加驚訝的大喊,「你不是被埋在土裏了?!」

  男子邪肆的一笑,「沒想到你能分出我和他的不同,恭喜你見鬼了。」

  「你……你們……在一起……」天哪!這是驚還是喜,她快分不清了。

  「是的,我們在一起。」皇甫昭容深情地望著她愛的男人。

  沒讓上官青青有機會開口,邪笑的男子露出白牙朝她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兩人隨即消失在她眼前。

  想追上去的上官青青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動不了,惡寒氣流直撲她心口,冷得她無法忍受的僵直四肢,像遭萬蟻侵蝕一般難受。

  倏地,一團黑色濃霧盤桓四周。

  剛好打開門的歐陽閻天只聽見一聲慘叫,他所愛的女人竟活生生的化成一陣白煙,被一陣黑霧卷走,什麽也沒留下。

  他的幸福頓成陰影,整個人怔立無語。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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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00:17:1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笨、笨、笨,你怎麽跟我笨媽一樣笨,要你帶個路你把我帶到森林來,打算讓我們一起去當巫婆的點心呀!」

  一邊走一邊罵的皇甫酷氣得快成猴子了,跳來跳去地責怪走在她身後一臉沮喪的男孩,恨不得變出一條龍把他吃了。

  原本她住在狼人叔叔的城堡也很有趣的,不少地下通道繞來繞去像座迷宮,讓酷愛冒險遊戲的她覺得非常新奇,花了大半天工夫去探險。

  結果令人大失所望,曲曲折折的通道不過那幾條,憑她的聰明腦袋一下子全記住了,通道裏除了一堆堆的死人骨頭根本沒什麽機關,害她玩興盡失地大呼被騙了。

  爲了不受青椒惡夢威脅,她寧可待在無趣的古堡也不願回變態叔叔的家,免得她又得裝淑女,穿著可笑的淑女裝,守一堆莫名其妙的規矩。

  可是狼人叔叔實在太吵了,三更半夜帶了個阿姨在床上鬼吼狼叫的,吵了一夜還不肯休息,氣得睡不好覺的她留書出走。

  誰曉得這個「小叔叔」也是笨蛋一族,自告奮勇地說要帶她回家,結果是兩人都迷路了。

  笨!笨!笨!笨死了,爲什麽這世界笨蛋這麽多,給了她一個笨媽還不夠,再加上個笨叔叔,她真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小女孩。

  「森林裏有……有巫婆……」歐陽敬天害怕的瞧瞧四周,生怕有怪物沖出來攻擊他們。

  「對,鼻子尖尖,耳朵扯到後腦勺,眼睛像鱷魚眼,一口黑黑的牙是吃太多小孩子的緣故,你看起來很好吃……」她故意嚇他。

  其實她也沒看過巫婆,這些都是書上寫的。

  「啊!不要呀!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超級難吃。」他頓時驚惶失措的連連搖頭,黏她黏得很緊。

  皇甫酷嫌棄的推推他。「膽小鬼,巫婆不吃你難道吃我呀!我是女生耶!」

  保護女生是男生的責任,二姨說的。

  「可是……可是你是很凶的女生,不一樣啦!」她根本不像女生。

  「你說什麽?是不是要我揍你幾下。」她剛好非常不高興。

  「沒說……我沒說話。」他馬上學乖的抱住頭,免得她又打他頭。

  倏地,他眼睛一亮的指著前頭。

  「酷,有農舍耶!我們去借電話叫人來接我們。」他興匆匆的往前沖,不管三七二十一。

  嗅到一絲異味的皇甫酷連忙拔腿追上他,用力拉住他衣眼。「笨蛋!你忘了森林裏有巫婆呀!」

  這個味道很像笨媽屢試屢敗的魔法陣形所傳出來的,魔女所用的魔法蠟燭與一般市售的蠟燭不同,使用過後會出現血腥味。

  雖然她還不是魔女,可是大家都說她將來會是一個很厲害的魔女,不輸給三姨呢!

  歐陽敬天縮了縮脖子。

  不會吧!那農舍看起來很普通。

  「當小孩子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大人都是巫婆的化身,我們絕對不能相信他們。」不然他們會放狗咬人。

  「那你媽媽呢?」她也是大人。

  她往他頭上敲了一下,表示笨問題不值得回答。

  兩人像做賊似的躡起腳尖走近,貼在窗戶邊偷看裏面的情形,六角星芒的圖形立即躍入眼中,六根大蠟燭只剩下小指不到的長度。

  他們都嚇到了。

  但是也很好奇爲何六角星芒中央擺上畫架,畫架上還有一幅奇怪的畫,感覺上像活的,有一陣風從畫中吹出來,差點吹熄其中一根蠟燭。

  然後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聲突然響起,嚇得他們趕緊蹲下來,不敢擡頭。

  不知過了多久,可怕的笑聲終於消失了,膽子大的皇甫酷又從窗下的橫木探看進去,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好當她入學前的一大體驗。

  可是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下到畫的全貌,加上昏暗的光線她只勉強瞧見有山有樹,其他細微的小點就難以寸辨了、

  她是個不知道死心的孩子,一瞧見畫前站了個全身黑抹抹又戴了黑色面紗的女人,心想她要是不離開畫前,她就沒法看得清楚。

  心生一計,她打開隨身攜帶的無尾熊造型腰帶,兩指一拎拎出一隻正在打鼾的小寵物。

  「啊!老鼠。」歐陽敬天嚇了一跳。

  屋內的女子因聽到怪聲而忽地回頭,嚇得呼吸差點停止的皇甫酷又快又狠的壓下他,並拔了一把雜草塞住他嘴巴不准他出聲。

  移動的腳步聲朝他們躲藏的地方走來,兩人縮在樹叢底下怕被發覺。

  不過女子顯然也怕被人發現她做了什麽事,並不敢打開窗戶查看,匆匆地往外瞄了幾眼,確認無異樣後又踅回畫前,像在考慮要畫什麽上去,兩個小鬼才逃過一劫。

  「笨蛋,這叫花栗鼠,它的名字叫滅祖。」很酷吧!她取的。

  本來媽要取名可愛,可是全家一致反對,最後三票對一票通過「滅祖」是它的名字。

  「滅……滅祖,好奇怪的名字。」吐掉一口雜草的歐陽敬天小聲的說。

  舉起手想捶他一下的皇甫酷怕他又發出尖叫,只好恨恨的放下手。

  「一點也不奇怪,我們家還有聒噪、歎世和盜名,怎樣?」她略顯神氣的仰起下巴。

  現在的她是一副小男孩打扮的模樣,沒人看得出她曾當過一天的小淑女。

  「什麽?」發現自己聲量稍高,他連忙控制。「你們怎麽會取這麽奇……好玩的名字?」

  「因爲我們有智慧嘛!知道它們會非常威風。」是鎮店之寶,有很多小朋友都好喜歡它們。

  「威風?」會嗎?

  聽起來像是很囂張才是,哪有人的籠物會取那種怪名字。

  「下次你到我家來,我讓你騎盜名滿街跑,它是一頭很肥的聖伯納犬喔!」可惜膽子小一點,人家腳一踩它馬上躲起來發抖。

  「聖伯納--」他好想要喔!可是閻天大哥不許人在家中養寵物。

  「我們家欺世是一隻目中無人的大灰貓,它很跩的,誰都不理只會曬太陽。」皇甫酷炫躍的道。

  「真的呀!」好羡慕喔!真想養只貓。

  她更加得意地談起自家的聒噪。「它很愛講話,最會和二姨唱反調,要不是它是只鸚鵡,人家還以爲是人在講話。」

  「好好喔!」他覺得她很幸福,可以養很多寵物。「那它呢?」

  小小的眼睛發著光,歐陽敬天指著躺在她兩手中間翻肚的花栗鼠。

  「滅祖很會喝酒喔!但是它只喝白蘭地。」三姨快被它氣死了,老嚷著要燉三杯鼠肉。

  一聽到「白蘭地」三個宇,精神委靡的齧齒類動物頓時生龍活虎的跳了起來,撒嬌的蹭著皇甫酷的大拇指討酒喝。

  它會成爲酒鬼全是一群窮極無聊的怪客寵出來的,她們家的人是不許喂它喝酒,因爲白蘭地很貴,誰敢浪費就等著吃青椒大餐。

  「哇!它好可愛,可不可以摸一下?」它那麽小居然會喝酒,真稀奇。

  「噓!小聲點。」真愛講話的臭男生。「你想被它咬就試試,它咬人很痛的。」

  「呃!咬人……」算了,他看看就好,萬一得了鼠疫就下好了。

  沒膽的傢夥。「你要不要進去看看那幅畫?」

  她總覺得畫裏面有人在叫她。

  「不要,看起來好可怕。」巫婆在施法耶!他不想被變成小驢子。

  像木偶奇遇記裏的小男孩。

  「好,那你把風,有人來要大叫一聲。」她也沒想讓他跟,笨笨的。

  「我?!」他會怕呐!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皇甫酷重重的拍他肩膀,半是威脅半是警告。「你最好別害我被人逮到,不然我挖你的眼珠子當彈珠玩。」

  「好……」好痛。

  「嗯!眼睛要睜大些喔!不然它們很可能會不見了。」她做出挖眼睛的動作。

  怕她又喜歡跟她玩的歐陽敬天猛吞口水,用手輕捂著眼怕她真的來挖。

  小孩子的單純天性,沒想過一旦她被逮了怎麽挖他眼睛,她的恐嚇不具任何威脅性,他根本是白擔心一場。

  而對一刻也停不下來的皇甫酷而言,越可怕的事她越有興趣,身一低,她沿著農舍牆壁找後門,看能不能近一點瞧。

  可是不管她怎麽找就是找不到入口,她想了想向花栗鼠低喃了幾句,像是和它商量什麽似的一下子比三根指頭,一下子比五根指頭。

  最後她火了,索性將它捉起來倒著搖,它才像喝醉似的顛來倒去,同意一根手指頭成交。

  如同每一部以動物爲主角的動畫片,滅祖靈活地由缺了一角的橫木鑽入,它的機伶不輸給那些動畫人物,不一會兒工夫便鑽到黑衣女子腳下。

  它可是拚了鼠命欲完成小主人交代的事,一杯白蘭地的代價太少了。

  哀怨的看了一眼窗外拚命作手勢的小主人,它含淚的張開口一咬--

  「啊--這是……什麽鬼東西……」

  猛一受到驚擾的女子跳了起來,彎下腰想找出咬她的畜生加以淩遲,臉上的面紗忽地滑落,露出一張精致描繪過的美麗臉孔。

  是她?!

  差點叫出聲的皇甫酷連忙用手捂住嘴,伸手接住逃出來的小東西,贊許它的功勞地捉捉它的毛。

  原來是宴會上欺負媽咪的壞女人呀!她在想什麽壞主意要害人,受害人不會是媽咪吧?!

  一想到此她一陣著急,很想趕回去告訴媽咪。

  可是她又想瞧瞧畫上畫了什麽,不甘心畫就在眼前卻沒看到,非常生氣自己爲什麽拿不定主意,好奇心那麽重。

  就在此時,瑪麗蓮似乎想到有事尚未完成,手往牆上一指,一道古老的木門便開啓,她隨即入內。

  一見機不可失的皇甫酷在她前腳一離開後,後腳也跟著往裏頭沖,直接來到畫前。

  咦?很普通的風景畫嘛!

  「樹葉會動耶!」

  「是嗎……」啊!是誰在講話?「嚇!是誰?」

  「酷,你被我嚇到是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看你進……」噢!怎麽又打他。

  姓歐陽的都不是好東西,個個想害她活不長。「你幹麽鬼鬼祟祟的,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我以爲你有看見我……」好,他不說話,她不要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瞪他。

  「別說廢話,你剛真看見樹葉在動?」哪一片,爲什麽她沒瞧見?

  用心去瞧的皇甫酷眼裏還是一片山和樹,樹和山,根本看不出端倪。

  「有呀!這裏剛才動了一下,還有這邊也輕輕的東搖西晃。」歐陽敬天一口氣比出好幾處她疏忽的地方。

  沒有呀!他該不會故意唬她吧!「小叔叔,你的視力比我好嗎?」

  她的客氣讓他渾身發抖,很怕自己大難臨頭。「我不敢騙你啦!你瞧這裏還有人在招手。」

  「你豆子眼呀!怎麽可能有人在畫裏招……咦?真的會動呐!」她驚奇的湊上前一瞧,還用手摳摳看。

  畫中米粒大的人兒因她這股外力而跌倒,連滾了好幾圈才稍微變大些,有兩粒米大小,隱約看得出是個女人。

  「酷,好像你媽咪喔!」他的視力真的比她好,輕而易舉的發現那大一點點的小小臉長得像誰。

  「胡說,我媽在你家,你大哥才不會讓我媽咪跑進畫裏去。」不可能啦!笨媽只會做笨事,哪會做這種傻事。

  「真的啦!不信你看。」他從褲子後面口袋掏出一面放大鏡,放在走得很慢的小人頭上面。

  其實不是人走得慢,而是山大人小顯得人移動得慢,即使走了十步看起來像一步不到。

  奇怪的男生,隨身攜帶放大鏡幹什麽,真是莫名其妙。「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揍你。」

  身子湊得很近,眼睛貼近放大鏡往下瞧,真瞧見一個女人張大嘴不知在喊什麽,而那模樣真的很像笨媽耶!

  真是太神奇……啊!不對,真是太糟糕了,媽怎麽會在畫裏面?

  啊!她想起來了,一定是那個壞魔女幹的好事,她亂施魔法將媽關進畫裏,讓她一輩子也走不出來,實在太壞心。

  等她學會魔法絕對會要她好看,誰都不可以欺負媽咪。

  「酷,你在幹什麽?」她這種行爲好像不太好吧!人家會不高興的。

  皇甫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繼續拿椅子墊高做她的事。「還不快來幫忙,你以爲我是十七歲呀!」

  她七歲,身高一百二十三公分,而畫架有一百六十公分。

  「偷人家的畫是不對的事,要是被人家發現就慘了。」屈於她拳頭的威脅,歐陽敬天最後還是成了偷畫的幫兇。

  「你很羅唆呐,你們姓歐陽的都好古板喔!我救我媽咪不成呀!」她用力拆下畫板,將畫布拿起卷成筒狀。

  接著兩個小孩小心翼翼的定出農舍,一出門立即拔腿就跑。

  「她人在畫裏我們要怎麽救?」難道要切開還是放火燒?

  喘了好一會的皇甫酷想到最厲害的人。「我要回臺灣。」

  「哈……你那臉……哈……我真是太厲害了,果然算出你會栽得灰頭上臉……哈……肚子好痛……」

  誰會相信世上真有魔法、魔女的存在,簡直是滑稽又可笑,現在可是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

  可是事實偏偏就在眼前,叫人不得不信。

  額頭腫了個包的歐陽閻天幾乎快捏碎他手中的兇器,要不是真讓他見識到蹩腳的魔女將盤子裏的水梨變成蘋果砸向他,或許他一輩子會認爲這種事太過荒謬。

  眼睜睜的看著心愛女子如電影情節般化成白煙被一陣黑霧卷走,他心裏有說不出的震撼和驚慌,只能呆若木雞地不知如何反應。

  他足足傻了好幾個小時,直到一道小小的黑影搖醒了他。

  原來世上真有魔女會施咒害人,連個七歲小女孩都說得煞有其事,而他卻只能驚訝的睜大眼,聽她不屑又憤怒的描述她母親被害的經過。

  他不知道桌上的兩張機票從何而來,即將起飛的時間讓他無法遲疑的帶著畫上飛機,一路上不敢放手的緊抱懷中,生怕那移動的小黑點會突然消失。

  他看得出畫中的上官青青又餓又累,神情疲憊,可是他什麽也不能做,只能心慌的對著畫說話,不許她輕易放棄。

  他需要她。

  不管她是不及格的魔女,還是罪大惡極的壞女人,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他全都不在乎,他願因爲愛她而失去理智,臣服在愛的魔力之下。

  「你笑夠了沒,我不相信你發現她們的身份時,還能夠以平常心冷靜看待。」那口牙越看越刺眼,好想拔了它。

  他不是魔女,但他有替人拔牙的能耐,這點他深具信心。

  「我……呃,是有點驚訝……不過我們家桃花的拳頭讓我不敢驚訝。」還有她的半桶水魔法。

  雖然每次都出錯卻神准,他還曾被榴蓮砸到過,一顆蘋果算什麽,小兒科罷了,應該不怎麽痛才是。

  好笑地看著好友兼上司頭上那顯眼的小山,笑不可遏的南宮風流覺得自己心理平衡了很多,至少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還有人陪他同甘共苦。

  是幸災樂禍吧!他想。

  「爲什麽你能接受她魔女的身份而不被嚇跑?」普通人不會相信這種非自然力所能解釋的事情。

  「那你呢?」南宮風流吊兒郎當的反問,眼中的光芒已說明一切。

  「因爲我來不及嚇跑。」歐陽閻天說得很無奈,剛硬的五官在這瞬間少了平時的嚴厲。

  因爲他愛上了她,所以想跑也跑不了,一條無形的繩子緊緊系住彼此,世上再鋒銳的利器也斬不斷、磨不細,依然堅固得拉攏兩人。

  他沒想到自己愛上的女人是個魔女,但愛都愛了能有什麽辦法,心是無法由理智來掌控,即使他的力量強大得足以控制半個世界。

  一想到上官青青對人不設防的同情心,以及溫柔清澈的美麗瞳眸,心底高築的城牆已軟化成一攤泥,隨著她的喜樂而揉捏成各種形態。

  「別太沮喪,我們都有這種經驗,上官家的女人就是有叫人拒絕不了的魔力。」南宮風流早就認栽了,豎起白旗投誠。

  「這算是幸運嗎?」聽起來不像是安慰。

  「當然,起碼你愛上的是溫柔似水的上官大姊,而我家桃花外表是個萬人迷,骨子裏卻是十足十的暴力狂,我光是應付她不時揮過來的拳頭就夠累了,還得時時保持超強電力的帥勁趕走對她有企圖的追求者,對照我,你敢說自己不幸運嗎?」

  瞧他說得痛苦卻一臉甘之若飴的神情,歐陽閻天開始慶倖自己的幸運而同情起他來。「可是你不曾後悔,視其爲甜蜜的負荷。」

  「沒錯,我愛暴力女。」他自滿的笑了,眼露深情。「而且再比起某人的遭遇,我們真是幸運太多了。」

  那個某人恨恨的擡起頭用怨恨的眼神一瞪,隨即又泄憤似猛灌花栗鼠白蘭地,一點也沒考慮到心愛的小女人一旦發現,會有多痛恨他的奢靡。

  他實在不懂,老大二十七,老二也二十三了,爲什麽每次一出事,都由半大不小的高中小女生承擔,她才十七歲,根本還是個未成年少女。

  而他們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奴役她,真當她是神力女超人不成。

  爲女友抱不平的東方著衣一臉鬱悶,鳥屎綠的神情非常憤怒,想起他每回和小女友親熱時,一定有人跑來破壞,老天爺好像見不得他快活似的。

  他都快憋成腎虧了,他們還笑得出來,不叫靜整整他們怎消得了這口鳥氣。

  「儘管苦中作樂吧!人在畫裏頭很難出得來,你就抱著畫終老一生吧!」女友的口水吃多了還怕不尖酸刻薄嗎?上宮文靜最厲害的不是魔法,而是殺人不見血的舌頭。

  一句話定生死。

  「你很需要別人替你刻墓碑嗎?」歐陽閻天已經擔心得快愁白了發,又他火上加油的說風涼話。

  聞言,東方著衣轉過頭,神情顯得暴戾。「好呀!我剛好覺得活膩了想找人陪葬。」

  一觸即發的緊繃情勢讓一旁的南宮風流趕緊打圓場。

  「哎呀!都是自己人別傷和氣,小心嚇壞了這群貓狗鳥鼠。」唉!那頭笨狗又躲起來了,真是沒用。

  「誰跟他是自己人。」

  「那群畜生嚇死了也好。」

  看著兩人不約而同的吼出聲音,他這和事佬好笑又好氣地擋在中間,避免他們自相殘殺,畢竟咖啡屋還在做生意,他們不能嚇跑客人。

  爐上的咖啡正滾著,不假人手自動的飛起倒入一隻只乾淨的杯裏,他們三個大男人只是做做樣子端給客人,假裝非常忙,其實根本是在聊天。

  即使美麗的女老闆不在店裏,照常營業的咖啡屋依舊一位難求,客人大排長龍。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半是妙齡女子,擠破頭地搶看不同類型的帥哥,其中不乏精明的女主管和幹練的都會女子,各展風情地想吸引三人的注意。

  可惜個個徒勞無功的鍛羽而歸,留下惆悵和失望堆滿一室。

  「冷靜點、冷靜點,你們別太衝動,會給小孩子帶來壞榜樣。」而他會被桃花揍。

  「就是嘛!你們這些大人真奇怪,老叫我們要乖、要聽話,可是你們卻總是示範負面教育。」她會變壞一定是他們的錯。

  「看吧!小孩子都比你們理智……」嗯!不對,怎會有小孩子?「啊!小鬼,你放學了?」

  她哪里小,等她長大了要叫他老鬼。「學校又不是收容所,放學我不回家你要我去睡天橋呀!」

  笨死了,愛上她們家魔女的怎麽全是笨蛋。

  「呃,我們太緊張你媽咪,結果忘了去接你放學,你千萬別哭呀!」哎!真是要命,怎麽把這未來的小魔星給忘了。

  得罪她等於得罪另外三個女人,他們可消受不起。

  「我才不會哭呢!反正我是沒人要的小孩,你們就讓我自生自滅吧!」她說得好不委屈的放下小書包。

  她這番話讓三個大男人都很想扁她,誰不知道她是上官家捧在手掌心上的寶,地位遠遠淩駕在他們之上,凡事以她爲主。

  平時受她的「照顧」也就算了,反正不過是個頑皮的小女孩嘛!能惹出多大的事呢!忍著也就相安無事。

  可是她也太得寸進尺,不但裝可憐搶走他們女人的注意力,還不時想壞點子破壞他們的好事,她還好意思自稱是沒人要的小孩?!

  看來她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渾然忘記居安思危的道理,惹毛三個心情不好的大人。

  既然女人們不在,他們還在等什麽呢!

  「我沒吃過清蒸小女孩的料理,麻煩把大腿留給我。」那裏肉多。

  「沒問題,我打算醃乾她的兩手拿來捉背,最近我常常犯癢。」而她的皮會更癢。

  陰陰的歐陽閻天冷沈的道:「我要剖開她的腦拿去泡馬福林,省得她聰明過度危害人間。」

  三個欲爲民除害的大男人朝她逼近,一見苗頭不對的皇甫酷趕緊住樓上跑,尋求庇護。

  「還想跑--」

  「不要啦!媽咪、二姨、三姨,你們快出來救酷,有壞人欺負純真又善良的小酷……」

  純真又善良?她真有臉說得出口。

  三隻男人的手分別捉著、拉著、拎著她的手和後領,打算進行「淩虐」小女孩的重大工程,她實在令人火大的難以寬恕。

  「夠了吧!你們幾個不長進的男人羞不羞呀!連我們家的酷都敢欺負。」

  略帶嬌媚的女音一出,十幾顆椰子隨即朝他們飛過來,經驗豐富的東方著衣及南宮風流連忙身一低的躲過浩劫,被砸多了總會懂得如何自保。

  可是資歷尚淺的歐陽閻天還沒察覺發生什麽事,球一般黑影已然打中了他。

  「哎呀!真糟糕,又變錯了。」可是上官桃花一點也不覺得慚愧,柳丁和椰子還不是差不多,部首都是木字邊。

  「二姊,下次你再亂施魔法,咱們家就吃一個禮拜的木瓜絲炒洋蔥。」

  戴著眼鏡穿制服的女孩首先出現在樓梯口,而她身後是花容失色的上官青青。

  「桃花你又惹事了,瞧你對我們家閻天做了什麽事?」他好可憐喔!令人心疼。

  什麽時候他變成我們家的?兩位妹妹無言的互視一眼,任由柳絮一般的上官青青飄過兩人身側,心疼又不忍的扶起嘴角有一抹賊笑的男人。

  看來大家都低估他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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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1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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