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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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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7 00:29:03
第兩百六十六章 青年林海之煩惱

    奧黛麗一席話,這裡冰雪融解,皆大歡喜。

    黑原未嘗不是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誰都看出來那個他不經意找來的機械師竟然是一個研發穿戴設備卓有天賦的天才,他黑原是什麼人?這些年依靠手裡面的這些人,特別是奧黛麗,為他將羅蘭會場撐了起來,當然他也沒有虧待手下人,然而成了他黑原的人,就是烙印了,要走可沒那麼簡單,他怎麼可能真的就將他往外趕退到別人手裡?

    這番話,也就是對兩人起一個敲打作用,甚至要他們知道是誰在為他們提供庇護?以免兩人自以為有一技傍身翅膀硬了,就由著性子來。

    當然,黑原是看到自己這番威懾對藍特的效果是有了,然而藍特旁邊那個林達,和奧黛麗向外走時臨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印象深刻,黑原甚至懷疑,這個林達已經看穿了他的一切目的。

    等到辦公室人都走完了,黑原才拿起桌上的那只L•D手錶,把玩了一下,重新戴在自己的手上,又戀著看了半晌,道,“這臭小子,做的真不賴啊……”

    藍特討好著上前對奧黛麗送上手裡的一隻智慧表,這只表是給女性設計,外觀很素雅簡單,不待藍特天花亂墜的介紹完,奧黛麗徑直盯著林海,神情微冷問道,“你們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一旁的藍特腦袋連連擺動,真誠道,“沒了……真沒了”

    但奧黛麗似乎根本就沒在乎這傢伙的自說自話,直面林海,板著臉道,“你很有能耐,看來不久前跟你說的那些都有些多餘了,你自己有本事做得很好,哪裡會有什麼困難……看來是我太自以為事了。”

    藍特詫異的盯著兩人。

    奧黛麗是羅蘭會場的頭牌,她在這裡擁有很高的地位,甚至說高高在上也不過分,在這之前,她很老成的在林海面前表現出很有擔當的模樣,努力的表現出她的威信和對會場的掌控力。一副你是現在是我著重的人了,以後我會照顧你的樣子……

    只是,她也是要面子的啊。

    林達有製錶的一技之長,在她看來至少就可以給他帶來很優渥的收入,甚至脫離羅蘭會場都可以過得很好。那麼她之前說的那些照拂,看上去豈不像是一種笑話?

    此時奧黛麗暗惱她當時怎麼會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去和那個林達交流,恐怕當時人家早對她在心底冷笑了吧,早知道你我彼此各不相關,互不相識就好還不用去碰這個冷釘子,

    藍特可是心裡惴惴,剛從黑原辦公室脫離,而且還是奧黛麗親口求情,這是莫大幸福的待遇,結果出來就遭到她的橫眉冷對。

    藍特餘光更掃到了不少望著他們這邊山雨欲至的人,有的是純粹關心事態,有的是等著看熱鬧和笑話,也不乏有心理陰暗的就看兩人怎麼下臺,其中那魏索一眾人的表情更是越加刺眼。

    奧黛麗小姐不光是威望,她還在會場有很高人氣,不少人都受過她的照惠,所以非常感激她,若是惹她不高興,很多人都會給你小鞋穿,他們兩個在會場的日子會非常難熬。這可不是聳人聽聞。

    面對神態籠罩著一層寒霜的奧黛麗,林海那張面容突然一笑。

    奧黛麗輕怔。

    這個笑容如初生旭陽躍起地平線般絢爛,似乎瞬間驅走了她身上顆粒縈繞的霜氣。

    一笑之後,林海道,“奧黛麗小姐,是我的不好,我們做這些事的時候,應該先給你說一聲,畢竟,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麼多麻煩。”

    “你們在羅蘭會場做工,製造的手錶很暢銷,但你們並沒有任何的生產許可,生產許可需要自治區特批,如果沒有得到特批就私自開工,進行繳納相應的產品稅,受到的懲罰會非常嚴重,我知道之前有幾個做地下工廠的人,都被翎衛給揪了出來,當時就被公審判殺了”奧黛麗微怔之後,語氣緩和了不少。

    藍特倒是在這裡成長,對自治區的嚴苛規章深以為然,翎衛自治區,面積佔據西大陸,北洲大陸,科薩群島很大的一片地域,擁有包括了秋葉原城這樣的大城市,這裡就是翎衛的統治地,天王拓跋圭是首屈一指的土皇帝,擁有自治區的支配權。

    在自治區的律法非常的嚴苛,偷盜的行為將被判一年徒刑,同時斷去一隻手,所以這裡的小偷又有“一隻手”的綽號。其他類似經濟犯罪,治安刑事犯罪,動輒就是極為嚴苛的死刑。藍特所在街區的一個鄰居,就是因為參與一場暴亂而被抓住處決,至今留下他那個孤寡的老奶奶,藍特每個月工資有一部分錢,除了攢給自己母親,還有一部分是接濟那位孤苦伶仃的老人。

    俗語說亂域用重刑,自治區的律法嚴苛也有其本身原因,這裡歷史遺留本身就是個亂民區,所以當初唐璜為何要出讓給拓跋圭治理,也正是要借拓跋圭的手將這片區域理順。

    天王拓跋圭統治這裡的手腕只有一個,那就是鐵血政策,將這裡一舉壓服,當然,強壓下帶來的反抗,也讓黑鈦區這樣純粹的混亂抵抗地帶存在,這也就是為何當初林達說來自黑鈦區,連黑原都覺得他這麼一副孤鶩形象都理所當然的原因。

    “奧黛麗小姐,虧得有你解圍提醒,否則我們到時候大難臨頭,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送命”藍特尤有餘悸道。

    奧黛麗輕歎道,“你們手錶從我們羅蘭會場流出去,事後追查起來,會場會承擔很大的責任,更別提現在這片地區非常的不平靜,翎衛們都在搜尋一些外來人員,最近這裡的規矩是不能碰的高壓線,所以黑原為什麼會那麼惱火?正是因為這件事你們事先沒有給他彙報,但自然有向他彙報的人,現在黑原更信任他了……你們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林海道,“這件事是我的魯莽,如果有什麼需要承擔的後果,奧黛麗小姐找我就好。”

    藍特介面道,“是我的責任,一聽林達有這樣的手藝,非得首先拿自己的表交給他做如果沒有我的多此一舉,也就沒後面的事了,林達畢竟是初來乍到,對會場的規矩不瞭解……”

    “你們兩個……有必要在我面前表現這種誰更有義氣的演戲嗎?小心這只是自作聰明。”奧黛麗在兩人身上看了一眼,俏麗而冷然的樣子令藍特心臟不爭氣的輕輕一跳,無論怎麼來說奧黛麗都不是被保護在會場內不諳世事的公主,甚至她早就經歷見過很多世情,處理起事情來比大多數人都更於練俐落。

    只是藍特覺得奇怪的是奧黛麗平時對人對事都不會這麼生硬,哪怕是讓她不高興了也一樣,在很多人眼裡她甚至還不會輕易動氣,總是一副很和善的樣子,對會場老老少少都非常有耐心非常關懷。

    但對眼前的林達態度為何會是這樣,仿佛在刻意表現冷淡,難道她對林達這長相的人有天然的抵觸?可為何剛才還要幫他們在黑原面前說話?

    想了想,藍特釋然。果然還是自己更討女神的歡喜啊

    奧黛麗看過來,“但是有一句話你沒說錯。那就是林達的確“初來乍到”,很多事不懂,所以這一次可以原諒,但我不希望再犯類似的錯誤,好嗎。”

    藍特試探性詢問,“那我們以後?”

    奧黛麗這時候才露出一個微笑,像是清晨霜解後掛在金茶花瓣的露珠,“既然黑原都發話了,你們接下來就潛心研發新產品吧,羅蘭會場會註冊並為“L•D”,打點自治區的關卡,要做大,這些都必不可少……肯定接下來會場還會特意為此舉辦一場發佈會……”

    “發佈會我們的產品?”藍特愕然中又有些幸福來臨的驚喜,“那麼,是你為我們演出?”

    “說到底,你們兩個這方面很有本事,能夠在手錶上做得這麼出色,確實非常了不起。你們有這樣的天分,是難得的饋贈,應該好好發揮。會場會幫助你們揚名的。”奧黛麗道。

    藍特撓了撓頭,“其實是林達很有工程學的天分吧……我最多就是口才好了一點而已……”

    奧黛麗赧然笑笑,然後轉身,倏長的身影消失的那頭,滿是一片圍觀人眾輕輕的咦然聲。

    不少人看著他們,從最初以為兩人會遭大殃的猜測,轉折成了羨慕,變幻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畢竟有誰可以在這羅蘭會場,能夠一連和黑原與奧黛麗兩個人這般在意?那個新來的機械師還有那個傍著這個新同伴平時貌不驚人的藍特,竟然就要成為會場的紅人了

    而經理魏索那一幫人,神情都變得沉鬱起來。

    這之後的事情自然非常的順利,機械師林達變成了羅蘭會場炙手可熱的人,藍特也一併跟著水漲船高,“L•D”錶帶來的聲望,平時會場這種自成小天地,級別也算分明的地方,現在誰看兩人不帶著洋溢的笑容。

    很多事倒也羨慕不來,“L•D”表的發佈會在會場特意空了一個週末的時間發佈,這可是黃金時間,那一天整個秋葉原城都知道了“L•D”這個名號。更讓人記憶猶新的是奧黛麗的演出。那天晚上的夜空有很多打著標語的熱氣球徐徐飛舞,天空有鐳射燈來回掃動,將整個會場打造的五光十色。

    奧黛麗和演出團隊們身著現代感十足的緊身服出現,托舉出浮空的由光芒組成的巨大“L•D”表產品。

    而後奧黛麗緩緩“飛起”,在那個巨型月牙似的投影手錶上起舞。

    林海當時就在距離舞臺最近的地方,在萬人的聲浪裡觀望……覺得那女孩讓人心猿氣促的身體線條很美妙,像是有無聲無息的貓隨著清風潛入胸腔之間,伸出爪子在撩撥。

    那一夜,林海在這距離故國百萬光年不知去留的異星之地發現,他可恥的夢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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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七章 全面備戰

    藍特驚喜的發現自那一次從黑原辦公室出來,奧黛麗用冷臉面對他們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她拒人千里的樣子,相反對他們的態度倒是越來越好。

    會場專程為他們的“L•D”手錶做了發佈會,引爆了秋葉原城的熱度,奧黛麗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越來越近了

    有時候奧黛麗會特地到維修區來看他們的進度,隨著L•D表的知名度越來越高,林海逐漸將自己親自製錶的工作丟開,由藍特帶領一般老闆黑原從市面上挖來的技術人員進行模組化安裝,又專門和一個原製表商簽訂了供貨協定,而林海只需要負責改進手錶的功能就夠了。

    奧黛麗時而會為一個新功能帶來的便利向他們傳達驚喜,“真的是很方便呢”也幫忙搜集一些使用的改進意見

    這是初時關於製表工作上的,其次這之後和他們在一起的話題也就慢慢轉變到了其他方面,譬如有時候奧黛麗在上臺前會特地拿著兩條裙子來到他們面前,問林海,“林達,你說今天我上臺,到底是穿短裙子好看還是長裙子好看

    藍特便會一本正經道,“奧黛麗小姐,短裙好看,荷葉款,真是要多清純有多清純”然後一旁的機械師林達也相應附和點頭。那天穿著那件漂亮短裙的奧黛麗好評如潮,藍特也會有些成就感的沾沾自喜,看吧,奧黛麗小姐可是聽我的意見呢

    時而她也會抽空端著三杯飲品過維修區這邊,遞給兩人。然後和他們坐在棚頂歇息啜飲,他們能嗅到清風拂過空氣裡女孩金茶花般淡淡的體香。

    會場的皇后就這麼窈窕著身影坐在他們中間,藍特覺得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幸福充實最值得炫耀的一段時光。

    有了製錶帶來的地位,還有和奧黛麗的關係,儘管外人看來兩人算是屬於奧黛麗“手下的人”,但他們的地位已經在短短的這一個月裡今非昔比,就連經理魏索都無法找他們的麻煩,即便仍然有惡意和妒忌帶來的芥蒂,但卻是不得不收斂。

    奧黛麗雖然也會以會場管事者的姿態高高在上的面對兩人,但那一般都在有外人在的時候,她必須表現出很有擔當的樣子。這也是她在會場普遍給人的認知,亦要如此才能指揮各方按照她的要求來做事。

    單獨面對兩人,或者特別是林達,她會不自然的放下架子,隨意不少。

    對林海而言,越能將他這個“林達”的身份在這裡鞏固,他從“黑鈦區來的”的這個眾人的認知越在口口相傳中根深蒂固,他就隱藏得越深,越安全。畢竟黑鈦區就是個無從追查他這樣身份的混亂地。

    似乎這顆星球追查他的勢力只會監視那些橋洞和城市陰暗裡待著的人,或者地下世界出沒的生面孔,反倒是對那些擺在明面上的人,並不會過於追查,這究竟是不是屬於“天王”所轄之地的一種自信乃至狂傲自大呢?認為在拓跋圭眼皮底下,沒有人身負全境之敵的格殺令還敢站在明面上來,只會如下水道的老鼠般藏身污穢陰暗處,祈禱自己多活一天是一天……

    所以實際上翎衛也好,王騎的勢力也罷,或者甚至核心執政府派出的人,都憋著勁在找尋他們,並堅信很快就會把他們揪出來。

    那個時候,或許翎衛就有了對鷹國要脅或者討價還價的依仗,甚至,還可能是以當著馬關星域和鷹國直播殺死他的制裁,挫鷹國之銳氣。

    根據林海這段時間對卡奇諾行星社會的觀察,翎衛的搜尋更嚴密了起來,而執政府也有異動,但那些異動是什麼,畢竟是這片星域最核心最上層發生的風雲湧動,現在的他也無法得知。

    獨孤被刺的消息,當然是對整個卡奇諾,乃至馬關星域都是嚴加封鎖了的。為了保護士兵的士氣,或者對目前本就因為和翎衛鷹國開戰人心惶惶的民眾保持穩定的要求,普通人是無法得知這個機密的。

    不過可以知道雷迪爾少昊他們暫時應該沒有落入敵手,否則現在卡奇諾行星傳的外敵入侵很是沸沸揚揚,如果雷迪爾他們有人被抓到,宣揚示眾一番應該不可避免的。一來平定人心,對這段時間的外敵入侵做一個總結交代。二來讓他們這些隱藏者坐立不安,犯下錯誤……

    沒有任何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海通過對無線電波的監聽,也會收到一些“特別”的呼喚信號,這些訊號是鷹國的加密方式,甚至有些還有皇家青年騎士團的切口密訊,混在在這片天空紛雜電訊碼之中。

    但是林海沒想過去回應,因為如果是陷阱,現在的他應付起來會非常麻煩。

    武器級精煉反應倉還是被裝入了雷鳥。

    L•D表大獲成功後,林海和藍特掙錢的速度增長了才止數倍,即便羅蘭會館加入進來分了一杯羹,黑原給了他們三分之一的利潤,還有大量訂單的預付款,四百八十萬路朗湊齊也就順理成章了。

    然而由他和藍特出面購下會捲入不必要的麻煩,這件事還是讓奧黛麗出的面,奧黛麗知道這是為了完善林達那架虹光所用,只是為何要用武器級的反應倉,林海只好解釋虹光原本應該就是被遺棄的軍用機甲。

    軍用機甲流通民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些老式的型號,很多人都還有收藏。其中黑原就有一架。奧黛麗出面,也就不會引起有心人起疑,畢竟羅蘭會場也是各種科技商貿產品的彙集地,為了對產品進行展示,有一些物品都會提前送進羅蘭會場,會場展示的產品內容也包羅萬象,有的時候可能是民用的車輛,有的時候就可能是軍用的導彈、武器,甚至有些物品還會在會場進行組裝……奧黛麗也會從中進行一些流轉工作。她出面買下武器級精煉反應倉,別人也只會認為是會場內部的需要。

    羅蘭會場在太古街的地位,別說是買武器級反應倉,就是運來十台八台全武裝的軍用機甲,也不會讓人少見多怪

    “奧黛麗小姐,謝謝你的幫助。”林海是真誠對奧黛麗道,現在的雷鳥,內核已經完整修復,精煉反應倉的加入,動力銜接便再無問題,只是斷臂還沒來得及修復,外觀上看上去仍然是破損,但雷鳥已經重獲了作戰能力。

    “你現在能在羅蘭會場站穩腳跟,還能為你的損壞機甲購買到那麼昂貴的配件,這證明了你的付出是有回報的。我堅信有理想的人前途無量,所以這是你自己掙來的。不用向我道謝。”奧黛麗今天休假,身著一件碎花小裙,看上去素樸淡雅,卻又偏偏光彩耀眼,又因為她在會場的地位,不少人看她一眼都會覺得心跳加速,自慚形穢。

    “那麼,你雖然以前在黑鈦區那種地方長大,家人都離世後,這才不得已輾轉來到這裡,在羅蘭會場落腳,目前可以好好地生活沒有問題,但是對未來,你又有什麼打算呢?”奧黛麗輕聲問道。

    對未來的打算當然就是成功逃返鷹國,但此時林海卻當然不能如實相告,道,“這裡能吃飽有活於,當然在這裡於下去吧……”

    奧黛麗的秀眉卻輕輕蹙起,“會場雖然可以給你提供庇護之所,但難道你就只滿足於在這裡製錶?你對工程學和機甲都非常有興趣,如果真的立志做出一番事業,或許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些進修學院,或者可以托人幫你介紹加入機甲騎兵營的管道,進入騎兵營,立下功績,未嘗不能有一天成為一位機甲騎士。實現人生最大的理想,難道不讓你動容嗎。”

    林海當然知道不能表現出毫無興趣,否則眼前聰慧的女子定然會發現他的異常,只好道,“奧黛麗小姐對我的照顧大恩林達不敢忘記,進入學院或者兵營,都沒問題……”

    奧黛麗朝他一笑,轉回頭,翹挺鼻樑上的美目平視前方,“這件事有機會我會幫你記著的,有機會就去吧,但首先你先得將會場這邊的事情做好。黑原是好人,如果你真有那樣的志向,他也會幫忙的。”

    這個時候兩人頭頂的天空突然一暗,大風揚起,草坪上湧卷大量的葉絮,成百上千被風揚起的碎葉從他們的身邊穿梭而過,惹得奧黛麗只得一手挽自己的長髮,一手壓住裙角。仰起頭來,嗡鳴聲中,一艘巨大的空天母艦正從頭頂飛過去。

    那艘艦成對角線的四個正在運作的巨大升力螺旋漿,鼓動狂風氣流,撐托著這艘金屬巨船在天空懸浮飛行。

    太空戰艦無法在大氣層中自由飛行,戰艦發動機只能進行升空和降落的機動行為。而空天母艦實際上就是在星球大氣層裡可以自主飛行最大的航天器。

    此刻空天母艦的出現,對地下會場草坪的這一對談心的男女來說,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龐然大物闖入。

    “跟我來”

    奧黛麗突然朝會場邊緣快步前行,林海只得跟著,隨著她上了類似城堡般會場的一角,沿著旋轉樓梯上了塔樓,站在塔樓上,千葉原城出現在眼皮底下。

    他們的視線剛好追到那艘空天母艦飛向前方,後面列陣般跟著無數旋翼機。

    林海瞠目的是大地上,秋葉原城的城市街道,一股股由機動裝甲和戰車構成的鋼鐵洪流,正從城區主于道向前運動。城市內,無數人正在夾道相看,那些街區兩旁的高樓大廈,盡是打開窗戶觀望的人們,黑壓壓一排又一排的人頭攢動。

    城市一片熱騰景象。

    看著那些景象,奧黛麗道,“東大洋王騎德克和北方王騎艾琪絲向全星域新征的軍隊來了……他們將前往執政府的所在地——首都卡陀羅接受檢閱。”

    “除此之外,六大王騎的徵兵函都分別發往這片星域的各個宜居行星,翎衛雖然擅自向鷹國開戰,但日落峽戰役,各方面的消息回過來,我們戰敗了,儘管有很多人尋找各種各樣的論據以證明這個消息是謠傳,不接受失敗的事實。但只看翎衛只顧著發佈安穩人心的通告,卻絕口不提日落峽戰役的情況,就知道戰爭確實是敗了的……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

    清風拂面,奧黛麗髮絲繚繞飛舞,“雖然我們是不願和鷹國打仗的,但畢竟戰端已經拉開,或許鷹國人就會趁著日落峽之戰的聲威,集結部隊打過來,談判是辦不到的,就算執政府有這個意向,翎衛也會從中阻撓……現在對我們最有利的就是空間通道優勢掌握在我們這邊,鷹國人沒有我們軍用空間座標,他們到達我們這裡要好幾年的時間……當然,不排除他們會全力破解我們的空間通道,將這個時間縮短,所以現在以六大王騎為首,已經在全面徵兵備戰了

    林海望去,那一片軍勢壯觀,令人動容。

    天空上,空天母艦和戰機群構成了遮天蔽日的陣列,地面,無數全地形適應機甲和裝甲車,以及步兵團組成的長龍,從山脈的盡頭,一直蜿蜒向前,軍陣如地起群龍蟒蛇般穿行過城市。

    林海無法想像,如果這樣的一支支軍隊,投入向現在正處於和西龐人打得水深火熱的鷹國。當已經面臨西龐人壓力的鷹國前線部隊,看到這樣的軍隊魔兵天降出現在戰場上,向他們的陣線潮水般推過來的時候,是會生出怎樣的悲涼?

    四周會場的人們上了角樓恨不得探整個身子出去觀望,那般軍勢,令奧黛麗都雙目光彩熠熠,纖弱的軀體也熱血沸騰,但她沒有注意到一旁機械師林達的表情……

    異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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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八章 清風拂面

    “你知道嗎,林達……”看著遠方那些景象,那些或許會改變未來這片星域,乃至於宇宙格局的軍勢,奧黛麗破天荒的,今天她似乎有了很多待傾訴的話,“我多麼希望,這個世界能再湧現出唐璜那樣的偉人。”

    林海愣住,因為這突然涉及到了少昊的父親,反倒讓他從見到王騎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在此之前,他來到這裡,對唐璜也只是一個印象上的資訊,知道是這裡人人尊重的偉人,還未曾對其有過任何的瞭解。

    “在奧吉布家族的唐璜接手執政前,卡奇諾行星還保存著原本森嚴的等級制度,阿諾區的人就主要是採礦工和一些工廠工人的聚集地。類似克萊區這種地方則是精英區,那裡有聯排的小屋,靠海的景致,飛翔的白鴿和每家每戶小院的噴水池…工人的孩子只能成為下一代工人。而精英上層的孩子則可以彈鋼琴,跳芭蕾,從小可以吃著烤白麵包看最豐富的藏書,接受私人教師的授課……”

    奧黛麗纖細腰肢襯起的碎花裙輕輕拂動,“工人的孩子,如果嚮往鋼琴,芭蕾,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批判為不切實際,不務正業的幻想……甚至還會被家裡父母劈頭蓋臉一頓訓丨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孩子有了惡魔般的念頭。人最悲哀的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而是竟然連幻想一個不屬於自己美好生活的勇氣也不敢有。我在工人區長大,見多了無數這樣的人,他們初時眼睛或許充滿了慧黠,聰明,天真,活潑,靈動。但隨著他們的長大,他們開始沉默,他們的眼睛開始失去了光亮,開始變得渾濁,麻木,充滿了疲憊和空洞……他們終其一生的於著同樣枯燥事情的工作,直至老去,直至死去。”

    “唐璜成為了執政府的統理過後,他開始著手於改革。他聚攏了一批致力於改變格局的人,前往那些原本不願意去工人區的教師,在那裡開辦了學堂,在那裡開啟了直升上層社會的通道。通過統一學堂認證的考核,便可以第一時間得到執政府的優先聘請錄用,錄用後開始對社會層面進行改革,改革貢獻最傑出的一批人,將獲得更高的職位,掌握更大的權力,然後用這樣的權力反過來施加改變這片原本社會根深蒂固的世界……”

    “知道嗎,唐璜可以將社會資源的一半投入用於這樣的改革,所以那樣的力道是非常巨大的……而這些對原本上層社會帶來的衝擊矛盾,他卻也可以全部的進行相應的化解,他將上層的訴求付諸於可以無窮無盡拓展的宇宙外域,將更多的資源許諾給他們,讓他們不必盯著卡奇諾的一分一寸之地,轉而將這些資源轉給那些落後社會階層低等的區域……”

    “我就是第一批的得益者,唐璜在工人區舉辦了學堂,我那一對開明的父母,從小就發現了我深藏著的,不敢對外人說,小心保護著的成為一名舞者的願望……於是我被他們送往了舞蹈學堂。我永遠記得我的舞蹈老師柯拉•奧吉布。她是奧吉布家族,為了支援唐璜,而前往貧窮的工人區為我們這些工人的子女提供舞蹈教育的了不起的女性。根據唐璜頒佈的法令,在各大學堂學有所成的,通過考核的人,可以獲得相應的證書,這些證書正是對你身份的認可,你打開另一扇世界,改變人生命運的大門鑰匙。”

    “甚至當時導師柯拉告訴我們,只要我們這樣舞蹈,總有一天,我們會登上卡奇諾行星大劇院,成為萬人景仰的舞者……受無數人擁戴。一個工人區走出來的孩子可以登上殿堂級的舞臺,這在以前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但唐璜和因為他的號召和理想聚攏起來的那批人,他們是真正的貴族,他們可以放下優渥的生活,受人尊敬的身份,來到最貧瘠的地方,就是為了將改變命運的鑰匙交給我們……”

    “甚至,有人斷言,如果在這樣將唐璜的改革政策推動十年,卡奇諾行星將打破現有格局,湧現一大批在各個領域都非常優秀的人才,再過二十年,數量級的增長或許會將卡奇諾行星推向第一個文藝科技爆炸的前瞻期。而在唐璜用畢生的時間影響這片星域之後,馬關星域或許將迎來爆發期,那是一個盛世。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推動的盛世。”

    林海終於明白,為什麼奧黛麗的舞蹈這麼傑出,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

    “這樣的政策執行了九年……九年後,唐璜因為妻兒之死重病抑鬱,不治離開人世……在他死亡之後,再沒有人可以有魄力一力繼續促成他的計畫,也沒有人可以壓制住固有的頑固階層勢力的反彈……於是,學堂被撤銷了,各個區在進行的升級基礎設施建設被迫停工,設置在各個區的執政府各種管理中心,有很多都荒廢了原本的職能,影響力也逐漸弱化了……頑固派的勢力重新掌握了執政府……舞蹈學堂可以直通殿堂舞臺的通道被關閉,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知道我人生的那盞燈也關閉了……”

    奧黛麗柔弱的身子立在風中,她的表情都被隱藏了起來。

    “我的父母最終歎了氣,認為我不得不屈服於命運,眼看著我也將要到了接替他們活的年紀,我在那一天,收拾了行囊,離開了那個生我養我,我此前從未離開過的地區……”

    “最後,我來到了秋葉原城……黑原收留了我……他是個好人。羅蘭會場,對我來說,有著莫大的意義,因為它正承托著我作為一個舞者起舞的夢想……”

    奧黛麗攥死了拳頭,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你知道嗎,工人的孩子只能是工人,制衣廠工的後代永遠只能在流水線上縫紉,礦工的兒子只能戴著設備來回往返於坑道……這樣的生活,這樣透不過氣的人生……我真的,不想再繼承了啊”

    “我真的,只想自由自在的,不受拘束的舞蹈啊……”

    林海看到她的正臉,已經淚水婆娑。

    “一個女子,如果不能依靠婚姻改變命運,就只能靠自身拼命的掙扎寄望有朝一日可以離開泥潭吧……世間人的辛苦,高高在上的人是看不到的,很多人以為人生最苦不過事事不盡人意。然而只有唐璜那樣的偉人,知人間最苦是如同海洋中心的溺水者,如果不能使盡渾身解數讓嘴巴浮在水面喘氣,就會死去,哪裡有那麼多閒事可想,活路才是頭等大事。但人終究會老體能終究會衰竭,所以會無比清楚的明白這實際就在等死。”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悲呢?”

    林海想開口,卻不知如何安慰她。

    很多人此時觀望軍隊的會場中人,都看到了他們,也似乎看到了奧黛麗在哭。於是更多人的目光從遠方的軍勢落向了他們,有的人甚至還對林海有敵視的望來,懷疑是不是他惹哭了奧黛麗小姐?

    奧黛麗看著兩大王騎的軍隊,眼睛在晶瑩中透出光輝,“也許眼前這樣,也不是什麼壞事吧,打仗了,局勢變了……也許就會改變現在的樣子吧,迎來一個新的局面”

    奧黛麗突然朝他看來,“林達,你願意和我一起,迎接這個新局面嗎?”

    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呢,正是因為現有的制度讓奧黛麗看到了自己的夢想和人生際遇,永遠不會改變,所以她才這樣的渴望新局面的出現吧。渴望又一個唐璜為這片久旱的世界降臨甘霖。

    林海由衷道,“我真的希望見到,新的局面在這裡誕生。”

    他是想著拓跋圭這個過不去的坎,這個“天王”就像是一座黑色的穹頂一樣籠罩著這片星河。

    然後林海這樣想著之時,感覺五指突然一滑。有什麼涼膩的事物纏繞了他的手掌。

    他看到牆沿那邊的眾多會場眾人目光前一刻還是疑惑,瞬間變成了震驚。

    有的人於脆就那樣愣在了原處,張著嘴巴,像是潮汐時嘴巴露出水面補氧的鱈魚。

    有的人分明身子遠遠的抖了一下,似乎是被衝擊到了。

    奧黛麗伸出了手,和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兩個人站在角樓的穹頂下,手和手之間連起,形成了一個“V”形。正前方有壯麗的陽光,在他們身後投下顆粒霧化的陰影。

    在所有人顫抖的目光中,這兩道身影籠罩了整個會場。

    剛剛從維修區拿著一個伸縮螺紋鑽的藍特,看到了圍觀的眾人,也看到了眾人仰望中的兩個人,啪嗒手上的伸縮螺紋鑽跌落在地。

    正在裝模作樣視察,甚至對會場工人訓丨話的經理魏索一於人,突然被這陣人群低低的騷動吸引,魏索順勢抬起頭看去,他之前就看到了兩人在角樓,時不時瞅著監視著兩人,所以此時可以一下子就捕捉到目標。

    而他抬頭看去的那一瞬間,他的手也是一顫,一聲宛如鴨子戛然而止的錯愕之後,面對那一幕,再也說不出話來

    此刻角樓上的男女,他們握著手,都在憧憬新局面的到來……他們,真的能迎來彼此期望中的新時代嗎?

    就像是任何事都有相反的情況,壯麗的陽光總會落下。而所有在陽光下耀眼的事物,都會暗淡無光一樣。

    “奧黛麗”一聲沉喝,突然從牆下傳來。

    牆上的奧黛麗和林海微微轉頭,赫然看到角樓的下方,站著一群人。

    開口的正是面容如鐵的黑原,在他身邊可以看得到一個很突出大約三十來歲的男子,平頭,身著筆挺的褐色貴族服飾,背著手,腰間配著一支只有機甲騎士才能佩戴的騎士劍,他的長相其實可以說是中人之姿,加上英偉的身材和服裝襯托,可以算是出眾了。只是他那張臉,此時正顯得非常陰翳,眼睛正驚疑不定的看著角樓上的兩人。

    “汶萊爵士特意找了今天你休假的時間來看你原來你在這裡,還不快下來問候汶萊爵士”黑原的目光既有暗示又有圓場的語氣。

    看到下方那個爵士的時候,林海分明能感受到奧黛麗握著自己手的力道突然一緊。顯然這個汶萊爵士不僅身份不一般,對她來說也有些特別。

    林海突然想到奧黛麗剛才說過的一句話。

    一個女子,如果不能依靠婚姻改變命運,就只能靠自身拼命的掙扎寄望有朝一日可以離開泥潭吧。

    然後他看到奧黛麗轉頭,朝他看了一眼,那一眼的內容,林海一時難以言喻,但心底突然發堵。

    隨即他感覺手一松,奧黛麗撤了手。

    朝角樓之下走去,不一會來到了沉著臉的汶萊爵士身旁,說著些什麼,像是解釋。汶萊爵士的目光,時不時朝林海方向望去,那樣的目光裡,有敵意還有威脅。

    然後,在黑原的圓場和奧黛麗努力展示的笑容下,汶萊爵士才冷哼一聲,由奧黛麗帶路,前行一步,離開了這處

    林海在只剩他一人的角樓上,顯得形單影孤。

    然後,他輕輕一笑。視這一切都如清風拂面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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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九章 月夜下的敲門者

    林海獨自一人位於深夜會場的牆簷上,牆簷地面也有七八層樓的高度,邊沿是半米來寬的簷體,他就坐在這簷體上,雙腳懸空,面對著眼前的城市。

    遠方的天空上,隱約能看到飛行器噴射出來的藍色光焰,在城市邊界來回巡弋,那些是兩大王騎駐紮在附近軍隊維持夜哨的巡邏機。

    林海感受著那些異地的風穿越海洋穿越山脈穿越城市拂面而過。有時候也會想到百萬光年那頭的鷹國,想到從前種種,號行星壯麗恢宏的風暴云,自他離開那裡之後,再沒有任何可以能與之媲美的壯美景緻。想到了河畔星,新南星的那段旅程,米蘭星,乃至於後面他去往首都星的種種。這些境遇,連他想起來,都覺得時間荏苒。

    此時此刻,他置身於馬關星域的核心中樞卡奇諾行星,面臨處處都是敵非友的局勢,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將手頭上的情報送出去。如果鷹國還像是以往那樣輕視馬關星域,以為這裡不過是一群未開化的蠻子,那麼將嘗到巨大的苦頭。馬關星域的強大戰爭能力,已經讓這個星域,不能再被忽視了。現在他們或許可能是被動防守,然而一旦對方真的聚集到了龐大的部隊……那時進攻將是最好的防守。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應對那樣的情況,但他知道,如果那個時候,鷹國沒有任何對策,就會面臨最壞的局面。

    而且,當初日落峽之戰中,來自獨孤旗艦的安塞波照射方位顯示,鷹國有人正在和他們聯絡……這些,都是種種謎團。

    林海在夜色的遮掩下,打開了手上的一個微型裝置,這是他在維修區借修表的間隙,做出來的可以向頭頂天空收發訊息的裝置,這個裝置極為精巧,可以通過有效的屏波手段在訊息發射後將自身的位置最大限度的噪點化。

    裝置發出輕輕的鳴響和微弱的光芒,林海向深夜的天空,發送了一串訊息。

    他知道,如果接收到訊息那一方的是搜查他的勢力,絕不可能領會到他說了什麼,但如果是鷹國正在活動的特工收到了他的訊息,那麼鷹國國內,一定有人可以破解出來,給他回應。

    發送了那段訊息後,林海就走下了角樓,返回宿舍。

    在他作為宿舍的廂車那邊,藍特不出意外的早已經等待多時。

    看到林海,藍特忙不迭一把抓著他,臉上滿是激昂道,「你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林達,你真的是天才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你和奧黛麗小姐牽了手我真傻,怎麼能沒看出來其實原本她是對你另眼相看的呢」

    面對眼前這個臉上有著些雀斑,雀躍至極的男子,林海內心流過一絲溫暖的觸動,藍特的話語充滿著由衷的感慨和驚喜,那是一種真的為他自豪的情感,沒有半點作偽。可以知道在他看來,無論是他能夠征服奧黛麗,還是「林達」獲得奧黛麗小姐的青睞,都是同樣值得驕傲的大事件。甚至更可能是人生的一個頂點。

    林海發現似乎沒辦法跟他解釋。

    興奮勁發洩完畢後,藍特似乎被拖入了現實,神色漸漸凝重了下來,「我剛才看到黑原怒氣衝衝,但他一時半刻沒來找你的麻煩,這還是咱們的事業充當了我們的保護傘,要知道你現在可是L·D表的創始人,黑原再盛怒,也不好對你撕破臉皮。更會想辦法斡旋保護你」

    「要知道,文萊爵士可是一位機甲騎士,可以在自治區享有不納稅權和自行使武力權的人物連天王拓跋圭都要拉攏他。文萊爵士一直就對奧黛麗小姐有意思,在很多人看來,這可是非常登對的。說到底,林達,我們面對現實,就算你製作了L·D表,但如果沒有黑原為我們充當庇護傘,我們會被外面那些人吃得骨頭都不剩的」

    「現在的情況是,你已經進入了文萊的視野,就算他不會對你做什麼,也難免他身邊的那些人會因此找我們麻煩,我們必須嚴加提防」

    「也許,沒有到這樣的必要吧。」林海道。

    藍特露出一抹苦笑,「的確是沒有必要,如果文萊想要動你……怎麼逃都沒有用的唯一能為你說得上話的,就只有……奧黛麗小姐了吧」

    西大洋的某個小島,島嶼曾經是一處居住地,後來這裡的居民陸續搬離,去了海岸的大城市中,只有一個小鎮坐落在這裡。

    在這個島嶼中心,一片參天樹林遮掩的地方,是一座發射塔,這座發射塔離地十米高,地面有厚實的水泥墩,然而在這不起眼的發射塔和水泥墩下,卻是一個隱藏在地下的基站。

    基站內部的管線和一應的設施,還有核心中樞的量子反應場,說明了這裡其實是一個宇宙安塞波發射塔。

    除了這個核心發射塔之外,小島周圍還有一些信號接收器,看上去像是一個個的大鍋蓋,當然這裡是可能維持島內小鎮和外界通訊的必要設施,並不引人起疑。信號接收器已經接到了來自西大陸的訊息。

    基站內的人珍而重之的將這條訊息輸入計算機,然後啟動安塞波通訊塔。他們要將這條訊息,發送到那片百萬光年以外的鷹國去。

    「零零八號回信了」基站的負責人是一個頭髮捲曲的中年人,戴著一副方框眼鏡,他在卡奇諾行星的身份,其實是一名致力於研究宇宙科學的大學教授,他叫阿里。但事實上,他是三十年前,被送到卡奇諾行星的鷹國特工。他在現實中德高望重,受無數人尊敬,也同樣領導著幾個課題,手下面有大把的學生。

    基站內有數十名人員,這些人都一臉驚喜的盯著阿里。

    零零八號。是基站內部的代號。代表著自阿里在這裡接手以來,所處理過的第八樁事件。

    對阿里而言,三十年在卡奇諾行星的歲月,其中只穿插過七起事件,這些事件就像是深海航道時而亮起的燈塔一般,讓他不至於懷疑自己此前的人生是幻滅的,不真實的。

    他已經融入了卡奇諾行星,距離故鄉,有百萬光年的距離,就是通過那些公開的空間通道,返回都要六年時間。阿里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朝一日能夠回去。他在卡奇諾行星安了家,並有了孩子,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帶著自己的孩子,去往當初生他養他的那片土地,告訴孩子,這就是你的祖地。當然,或許這個願望永遠不會實現。

    當第八號事件呼叫之後,阿里就像是從長睡中被喚醒了,給他所在的貴族區大學請了個假,告訴老婆孩子出差去做研究,然後登上了航班,再提著箱子輾轉來到了這個西大洋的小島,接手基站,看到那些同樣是來自各處聚集起來的數十名人員,阿里也只來得及朝他們微笑,道一聲,「同志們。」

    第八號事件的目標人物就是林海少校。作為這個可能是擊破太空中獨孤旗艦,殺死了獨孤的人物,可想而知,當他們收到了他的訊息,基站裡面是怎樣的激動振奮。

    儘管他們手頭上的事情半點沒有放鬆,但可以看得到,他們神色難以抑制的溢起忘我的笑容。

    將數據輸入計算機。阿里將自己的指紋印在發射鈕上,然後摁動下去。

    一陣電子攪動空氣輕噪的聲音過後,安塞波發信站啟動,朝天空以及宇宙深處發射了一道安塞波。

    近乎帶著些神聖儀式般感覺的阿里回過頭來,「我們可以確認了林海少校的存在……接下來,就等鷹國方面破譯密碼,然後和他取得聯繫吧」

    有人忍不住道,「上尉,你說我們能夠親眼看到林海少校嗎?」

    「我能和他握手嗎?」

    「簽名我要簽名如果以後我們得以送走林海少校,鷹國的人民,會記得我們做出的功績吧」

    「或許等到空間通道打通的那一天,我們也能夠回去了那時候,告訴民眾們是我們秘密營救林海少校……嘿嘿,面對電視採訪的時候我該說些什麼……」

    「你這臭小子,想多了吧……」

    基站內的工作是危險而緊迫的,此前他們在另一個大洋的基站裡的同志們,就被消除掉了,大家都在這樣的壓力下做著事,並堅定的做著手中事。有時候彼此之間這樣的打趣,反倒成為了他們對抗孤寂無聊恐懼的憑仗。

    突然,基站內發出紅色警告。

    「頭兒,外海監測到熱源反應,有戰鬥正在打響」

    「根據熱波譜對比分析,爆炸導彈型號是科斯特型改制三導彈……是鷹國製式導彈難道是……冬雪號?」

    阿里撲到海域監測儀面前,框鏡下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上面反應的各種監測函數,這些函數在一般人看來完全就是一大堆天書亂碼,然而在阿里專業的眼睛裡,這些直接反映著海面上戰鬥的情況。根本不需要肉眼可見真實情況,他就洞若燭火。

    「冬雪號在不斷打出近防彈幕,這道高能反應數據顯示物體速度非常快,冬雪號的炮火不起作用,沒有撞擊數據曲線,他們在規避,對方在緊追不捨……冬雪號被什麼難纏的東西咬上了是機甲」

    阿里眼睛不斷注視著那些瀑布般刷落的數據,「機甲函數非常出眾,設置參照物,根據檢索回應沒有現存可套用模型……但可變數列口徑寬闊,難道是,王騎的坐騎?」

    海洋上,冬雪號正在劈波逐浪。

    「對方咬得太緊,如果潛入海底,航速會更加慢,對方會直接抓住我們」艦島內,傳來不斷匯報。

    「只可惜我們可以操控四架十五代機的機師一個都沒在」有人喟道。

    李晴冬在指揮席位上,秀美的眉頭此時蹙成了「川」形。從側舷的那些攝像機傳回來的,是他們很難想像的畫面,海上升明月,那顆月亮是卡奇諾的衛星。在這樣的夜色中,海面上有一道流火,劃著字形,不停朝他們接近。遇到冬雪號近防炮火的強勢壓制,流光就一個轉折飛退數幾十米外,等炮火的間隙,又折飛而來。導彈打出後,流光周圍閃現火芒,和一波又一波導彈碰撞,導彈最多只能阻滯一下它的前進,最終他還是會穿破而來。

    冬雪號的炮火不斷點亮這個浩瀚的海面,爆炸的火光朵朵綻開。

    自他們通過掩護,登上一個舊港口,通過偽造的身份,混入一個海邊城市弄到了補給之後,就因為補給清單中的敏感零件,而遭到了追蹤。冬雪號一路高速奔馳,就是為了躲開身後跟隨的這個怪物。只要甩開對方,他們再從容潛入海底,也能避開頭頂人造衛星的監控。但現在,就是甩不掉對方啊

    「來了」

    進入冰川地帶,只看到那道一直追著他們的流光在海面的冰塊上連續跳躍,瞬息間就突破兩道夾擊而來的能量炮火,朝著甲板躍落。

    李晴冬沉聲道,「希羅莎莉」

    通訊頻道里,這一對兄妹同時傳來,「收到」

    此刻希羅和莎莉正駕駛著兩架雷鳥,正左右位於甲板,手裡的能量步槍連續朝那道流光開火,只看到那道流光在半空左右規避,竟然將兩人射出的能量彈全數閃避。

    近身。希羅和莎莉拋下步槍,反手擎出兩柄頭端是離子刃的長矛,一左一右攻向對方。

    希羅和莎莉畢竟是林字營成員,習有和林海一脈相承的七個動作,機甲騎士指南。兩人協同出手,加上兄妹的默契配合,其聯手的實力,恐怕一個大機甲師都要著了道。

    而襲來的機甲內機師顯然也微微吃了一驚,但對方應變也不可謂不快速,兩條機械臂左右交叉探出,電光火石間啄住兩條長矛的刃下三寸合金桿,只不過那股衝擊力,讓機甲掌心爆發出兩蓬火花。

    衝擊力頓失,對方機甲停頓。然後兩人撤手長矛,兩架雷鳥在腰間一抹,抽出兩道離子劍,一左一右劃向被釘在落腳點的來襲機甲的胸艙。

    卻看到那來襲機甲雙臂一動,原本反持的兩條長矛紛紛跳起,在半空旋轉一圈,分別落入兩條金屬手的持握中,

    怛怛兩聲巨響。堅固合金構成的長矛彎折開來,而希羅和莎莉的兩架雷鳥都被打飛出去,顯示出對方機甲強勁的性能。

    對方船型的機甲合金雙腳落實在甲板上,拋下兩道長矛,機甲直立,月光下,現出一身流體力學的軀體。最特別的是這架機甲頭部額頭是一個月牙般的仰角,眼角下是兩條細長的眼睛,看上去有種獨特的美感。

    冬雪號上的眾人只感覺非常頹喪,士氣低落,林海,雷迪爾,沙塔斯少昊四人目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落在卡奇諾行星後,接二連三的遭遇這樣強勁的機甲,偏偏他們艦內的四架十五代機甲都失去了駕駛者,而且還有二十分鐘的作戰極限時間限制。簡直讓人感覺來到了地獄。

    「啊啊啊……」希羅和莎莉重新操控機甲,準備反撲上去。

    卻看到那架古怪的機甲朝兩人伸出了手,掌心平展開來。

    那是一個「制止」的動作。

    機甲傳出宇宙通用語的聲音,「在下是負責統領紅海洋艦隊的王騎,墨凝。率坐騎「三千月」,前來參上拜訪

    冬雪號指揮塔中眾人面面相覷,此刻通過外置攝像機看到這架令人敬畏的機甲,他們的背心也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感。難道他們對對方來說,不是一個將給他們帶來大禍的敵國入侵者麼,應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啊

    一位王騎孤身駕駛坐騎對他們窮追,追上了,卻不忙著殲滅他們,反而像是登門拜訪一樣?

    李晴冬帶著複雜的心情,下命令道,「可以,但首先請對方從機甲裡走出來,然後我們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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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

    「紅海洋艦隊王騎墨凝,是六王騎中四個男性之一,不似西大洋王騎索羅門那麼剛愎自用,也不是地中海王騎瓦特那樣的「狂人」,但就是有「行星戰車」之稱的東大洋王騎德克,對其也是仰慕有加,據說德克曾經稱讚他為「外表冷靜內心剛毅,行事日中必,當機轍斷,論謀略不輸賀蘭,論勇武只怕精芒內斂也不在張狂外放的索羅門之下……是個不簡單的男人啊」」

    冬雪號內,眾人輾轉打探了不少卡奇諾行星情報的人們,都在討論著登船上樓來的墨凝和他的機甲「三千月」。

    那架「三千月」進入了冬雪號的整備艙,此刻後勤人員正在下細打量著這種王騎的坐騎。在冬雪號作戰的林字營戰士們來說,對林海雷迪爾四人之前和西大洋王騎索羅門的機甲交手還記憶猶新。當時本以為卡奇諾行星科技力量都及不上他們的想法,被索羅門的那架機甲顛覆,強大的性能給了眾人一個深刻的印象。

    現在這架同樣是王騎的機甲,雖然不能進去,但在外面進行研究,也是爭分奪秒獲得情報數據的機會,更何況,那個駕著坐騎就單槍匹馬追上他們的墨凝到底是敵是友,真實目的如何,還真的難以料定。只是當三千月收攏進整備艙之後,冬雪號全艦就打開了電磁屏蔽裝置,這是避免墨凝的機甲帶有定位系統,向外界傳輸他們的坐標,雖然現在看來被墨凝追上他們也等同于吉凶未卜

    雖然無法進入機甲研究,但林字營上下都是何等角色,吃過的虧絕不再吃一次啊。

    後勤整備部鬼鬼祟祟的搬出了所有儀器,將管線接入「三千月」一方面是想偵測破解其內部系統,另一方面則是研究它到底是怎麼製造出來的。總之一陣搗騰。

    「這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合金啊」一名後勤人員看著測試儀驚嘆。

    林字營的一個科研人員扶了扶眼鏡,鏡片上掠過一抹閃光,「是席因合金在咱們林海帶回來的馮遠征大師材料筆記上面有記載,就是在大鷹帝國的五大星域,這種合金也是第一堅硬的金屬,但是卻極其罕見,其罕有度以至於根本不會進入一般研究者的視野,他們聽都沒聽說過。因為極其稀少,這種合金的煉製技術也是個謎,沒想到……王騎的坐騎是這樣的金屬打造成的,難怪有如此的性能戰鬥力竟然能夠用這麼多材料打造成一架機甲,這麼說來……難道馬關星域這種合金,含量會比鷹國豐富些?」

    說話的人們已經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

    對於材料科學來說,這個發現也將是一大突破了。

    就在眾人在後勤整備艙裡對這架墨凝的「三千月」評頭論足,宛如一群山賊面對著搶到手的大家閨秀,恨不得將其外罩蛋糕裙剝個精光看個通透的時候。此刻機甲的主人墨凝,正在四周全副武裝林字營戰士的戒備下,沿著艙壁前行。

    墨凝身線極為修長,這個卡奇諾行星六大王騎之一的男子有種奇異的高佻,還有一張好看的面容,眼眸子深黑如墨,令人一眼看不透的深邃。鼻樑像是筆直的岩棱,再往下是兩片薄薄輕抿著的,彷彿透著無窮神秘感的嘴唇。

    他從走下機甲,再到被林字營戰士押送前行,都有一種舉手投足間無形的氣場,充滿他即便手無寸鐵,也讓人壓力倍增的感覺。要知道,這些可都是身經百戰的林字營戰士,換成等閒只沾染了點戰場殺氣的軍人,恐怕胸腔裡充斥的那股壓力,就讓他們胸悶氣短,難以自持了。

    「這就是那艘冬雪號啊……真的是能一力把索羅門的艦隊耍的團團轉的鷹國戰艦……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吶……」墨凝抬頭觀望著艙壁周圍。但事實上,心底也是有些驚訝,四周這些護送他的戰士,都站在距離他數米之外,看似對他防範很寬鬆,他們也只是時而用目光掃視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墨凝氣機探出去,有幾次設想穿過他們彼此之間相隔稍遠的那些空隙,都無聲無息碰壁而回。

    他相信如果自己有什麼異動,這些看似閒散的戰士,會立即變成猛虎。

    真是一群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呢。

    電子門成兩片倒扣的半葉向兩旁打開,進入指揮塔,正前方的艦長席自動轉了過來,李晴冬捲髮下的兩條蛾眉清秀的揚起。

    和墨凝面對面相視。

    兩人相對片刻,似乎都想看到彼此的指揮官,這個身姿高佻的王騎片刻後,笑了起來,「竟然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請閣下注意您的措辭,從另一個層面來說,這等同於是我代表了鷹國,你代表了你所在的馬關星域,這是一場正式的交涉。」

    墨凝舉起了雙手,這幅樣子宛如一個被某個咄咄逼人的女孩弄得無可奈何的大人,「好了好了,我道歉。」

    「但是,我也不是俘虜吧……」墨凝朝四周看了一眼。

    「這可要根據我的心情來決定了。」李晴冬道。

    墨凝苦笑,「有我這麼自動送上門來的俘虜嗎?」

    「那麼,閣下究竟為什麼會進行這次行動,你這麼到來,應該不是簡單的原因吧。告訴我們,我們需要答案。」

    「林海少校呢,他在哪裡?」墨凝掃視四周。

    「如果你是想故作弱態潛入艦來,目的是針對林海,那你就打錯算盤了,你絕不可能找得到他,而他一定會反擊……哪怕我們冬雪號逃不出去,他會為我們報仇的……我很清楚這一點。」李晴冬目光凝重而認真道。

    墨凝能分明感到這個女孩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四周指揮塔裡的艦船人員,都無形的挺直了腰桿,哪怕這是個陷阱,他們也會這麼挺著腰戰鬥至死,而他們相信,在他們身死以後,有那麼一個人,會收撿起他們的軀體,把他們安放在墳墓裡,然後化作復仇的死神,燃燒這個世界。

    墨凝也感覺到了這樣的底氣或者自信,微微咋舌,嘆道,「我此前從未見過那個來自鷹國的少校林海,但現在看來,我真的很想和他見一面。無所謂了,等你們聽明白我的意圖,再做決定不遲。」

    李晴冬從指揮席上起身,走了下來,俏麗的眼珠盯著這位六大王騎之一的人物片刻,「那麼我們就洗耳恭聽了。

    墨凝正欲開口,卻四面瞅瞅,眾人被他這副遲疑的樣子弄得有些心裡發緊,畢竟他這樣一個人物,在這艘船上的任何一個動作姿勢,都值得讓人揣摩。

    「這個,請問你們,有沒有水果?」墨凝左顧右盼,這個高佻優雅的男子思忖後,終於腆著面開口。

    「嚇?」這是眾人反應過來的唯一念頭。

    「這個…」墨凝舔了舔嘴唇,「全神貫注的追逐了你們兩個小時,有些渴了,聽說鷹國的水果,有的因為日照充足,水分飽滿,清甜無比,我很想嘗嘗……就作為待客之禮吧……」

    看著眼前這個優雅但卻又得寸進尺的男子。李晴冬半垂著眼臉對餐廳發佈了通訊,「請拿點火龍果上來……」

    臨時用的指揮桌變成了餐桌,眾人驚訝的看著這個高佻的男子用刀叉將那一塊塊的水果切得纖薄有致,那細緻的切片讓李晴冬都自愧不如,甚至觀人度己,還有些赧然,作為一個女孩,她竟然還比不上一個男人的細緻,這樣的優雅或許也只有夏盈可以媲美。而讓她在餐桌上擺弄擺弄機甲引擎可能還過得去。

    只是墨凝一邊吃著那些豐美多汁的水果,讚不絕口,一邊則娓娓道來一個令所有人都震驚的事實。

    「唐璜是這片星域的偉人,但是他卻命途多舛,導致壯年而逝,這是我們整個星域的損失……然而,這裡面究竟會不會有些意外的情況發生呢?比如有些什麼人,想要對他取而代之。」

    「我們一直有所懷疑,眾王騎中,也不是就沒有人動搖過……但卻是沒有任何人提出來,不是因為沒有蛛絲馬跡,而是因為受懷疑者的地位不可撼動的事實……」

    「你是在指你們的「天王」拓跋圭嗎?」李晴冬道。

    少昊已經指出了拓跋圭的陽奉陰違,但事實上,這麼多年,他一直不可撼動,沒有人真的敢在公開場合,將唐璜的死歸結於他的搗鬼上面。

    墨凝不置可否,繼續道,「不久之前,有一個自稱是唐璜後人的卡卡特出現在了執政府首都卡陀羅,而這個卡卡特,相信不用我多說,就是搭乘你們這艘戰艦來到卡奇諾行星的。」

    「呵」指揮塔內,眾人眼睛募然睜大。

    李晴冬也沒有想到事件竟然有了這樣的轉折,「你是說,少昊並沒有隱藏起來,而是直接前往了執政府總部,表明了他的身份?」

    四周的冬雪號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少昊居然如此之大膽,竟然不走尋常之路,在所有人都認為他的身份關係重大,不能輕易露面之時,竟然直接前往了執政府首都,面對三大貴族組成的元老會,難道他是想對奧吉布家族認祖歸宗?然後以此尋求助力?

    只是這個信息,太過於震撼了。

    「奧吉布家族的人現在已經將他軟禁了起來,說是要進一步證實他的身份,或許,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吧,對奧吉布家族來說,就算不相信,但也不會放過那萬中之一的機率……但據說,也就是這短短十來天的時間裡面,他就已經遭遇了幾次暗殺,有人說他其實已經死了,現在只是奧吉布家族在故作姿態罷了。有的人說殺死他的是尤利,畢竟他現在是執政府的代理總理,如果證實卡卡特是唐璜的後人,那麼他就將接受嚴格的考核,如果考核通過,證明他足以有領導全星域人民走向幸福的能力,尤利就要讓出他的代理總理職務,交給唐璜的後人」

    「而另一方面,也有無數質疑的聲音,索羅門王騎堅決認為他是一個騙子。東大洋王騎德克和北方王騎艾琪絲都並未對此事表態。地中海王騎瓦特本就是一個「狂人」,但也在此事上表現得模凌兩可,堅稱自己相信執政府能給出調查公論,他支持一切合理的訴求」

    此時的冬雪號中,所有人都瞠目結舌,誰都沒有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現在的卡奇諾行星高層,竟然爆發出這樣的動盪。一股攪動時代的滔天巨浪正撲面而來。

    而李晴冬知道,少昊絕不會死。因為他越過了百萬光年,萬水千山來到這裡,絕不會捨得死去。

    少昊和他們一樣,都是為了對抗戰勝業障,而被命運安排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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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7 00:30:59
第兩百七十一章 別忘記了約定

    李晴冬知道他們已經置身這片星域掀起的巨浪漩渦之中,絕不可能抽身而退了。

    「那麼,閣下呢?」李晴冬開口,「您也是一位王騎,您對這件事應該也有了決定性的看法,否則也不會和我們碰面吧?」

    李晴冬心裡多了些冀望。能不能爭取到一個王騎站在他們這邊?

    「我對那個聲稱自己是唐璜後人的青年真實性並不感興趣。」吃完了水果,將刀叉並行的擱在餐盤裡,用一張冬雪號艦內用的紙巾擦拭了嘴角之後,優雅的男子抬起頭,深黑而好看的眼珠眯起,「唐璜已經死去了,這個時代再也沒有了英雄偉人。我會偶爾懷念那個時代,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複製的,那些妄圖以為唐璜的後人就能重新接手他的輝煌,純粹就是一種理想主義的思維……」

    「那麼……」李晴冬愕然。

    「你真可愛。」墨凝看著她的樣子笑起來。

    李晴冬面容微染紅澤,板著臉皺眉道,「墨凝先生,我們這是在交涉」

    「明白明白貴國的艦長都像你這樣嚴肅嗎?」墨凝再次舉了雙手,道,「說到底,理想主義也好,或是為了有可能重現唐璜輝煌的一絲嘗試也罷,總之都是為了這片星域的大利益。而我本質上是一個悲觀主義者,與其讓我相信唐璜的兒子能夠重現其父的能力,我更願意相信他將是一個被各方架空的傀儡,只能成為各方為了彼此利益妥協中需要的撐起的一個面子符號化人物。」

    「那麼……」李晴冬略微焦急。

    墨凝伸出手手掌示意稍等,「相比起來,我更擔心的是即將到來的未來。我更擔心的是和鷹國的戰爭,我不認為我們在這場戰爭下就能全身而退,即便能全身而退,能夠獲得勝利,所付出的也將是我星域無數兒郎的鮮血和生命。我在乎這些,我知道戰爭沒有那麼簡單的只剩下勝利失敗和榮譽,他還關係著無數人的生死,以及無數家庭的災難。

    「而最大的得益者,卻是綁架了星域和鷹國為戰,卻最終只為了實現他們政治抱負,攫取最大利益的翎衛和它的統領者——拓跋圭。」

    「翎衛擅自和鷹國開戰,將馬關星域拖入戰火,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恐怕是拓跋圭想要以我們為跳板,幫助攻陷鷹國,然後打開更大的局面……他的目光望向的是那更遙遠的星河,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惜把我們整個星域擺在棋盤上,用作棋子。」

    「我說過,我從頭到尾就是個悲觀主義者,我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屍橫遍野的情景,大片大片的城市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並不懼怕和你們鷹國人作戰,但我反對和鷹國開戰帶來的戰爭惡果,於是我要來尋找你們,你們或許可以作為我們和鷹國溝通的橋樑,避免這場戰爭。」

    眾人都有些震動,也為這個全新的轉折而隱隱感覺血管都在賁張的振奮。誰能知道眼前的紅海洋王騎親自追上到來,竟然是為了反對這場要開打的大戰呢。

    「口說無憑,我們到底怎麼才能相信你?」饒是墨凝說得天花亂墜,李晴冬仍然蹙眉帶著戒備,因為她聽過一句話,越是好看的男子,似乎越是不靠譜。

    看到李晴冬的表情,墨凝忍不住笑起來,「真是可愛呀。回到十年前,我會忍不住追求你吧」

    「這位王騎大人」李晴冬終忍不住嗔道。

    墨凝笑起來,「往此前去六十海里,冰海洋王騎琉璃在那裡陳兵琉璃和我是同樣反對這場戰爭的兩位王騎……她會在那裡接應並為你們提供庇護對了……」

    墨凝望著李晴冬,「冰海洋王騎琉璃,也是我的女友。現在,晴冬艦長,你該明白,對你的誇讚完全是發自內心的讚美,我對你沒有別的心思……呵,心情開始莫名失落了吧……」

    「誰會莫名失落啊」李晴冬哭笑不得,「這位王騎大人你能不要這麼自戀嗎?」

    「除此之外……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連通卡奇諾行星網絡的秘密端口,看一下就知道了。」

    墨凝來到技術工位上,對位置上的艦員低頭說了一個密碼。

    那名艦員臉色猶豫的看向李晴冬,李晴冬點了點頭。

    於是艦員開始連接上了行星通訊網絡,打開網絡的一瞬間,看到無數媒體報紙鋪天蓋地的新聞。

    「晴冬小姐,翎衛向整個星域發佈了公開聲明,聲明上指出紅海洋王騎墨凝和冰海洋王騎琉璃是叛徒,意圖顛覆現任執政府……有通敵嫌疑……」

    「這個消息的熱度正在成幾何性質的增長……」有人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在一旁若無其事的墨凝。

    很難想像,當一個人被自己的行星宣佈被叛徒的時候,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

    「輿論炸開了……這裡,這裡也有媒體表示這只是翎衛的一面之詞,真實情況還並不清楚……很多人流於冷靜的觀摩。執政府方面暫時沒有發佈任何相關的佈告……」

    冬雪號中,眾人也沸騰了,分別瀏覽著天訊網絡上卡奇諾行星此刻發生的一切動態。

    「那是因為他們也被這個信息給直接嚇到了啊。」墨凝笑了起來,「翎衛單方面宣佈我們是叛逆,展開通緝,又知道我們並不會束手就擒,就算是我手上的部隊聽到這個消息會撤走不少,但翎衛也別小看我啊,我和琉璃兩個一個紅海洋王騎,一個冰海洋王騎,這麼多年,哪能沒有培植起自主能力較高之忠誠於我們的人馬?難道會引頸待戮?執政府現在可不想打這場內戰。」

    李晴冬皺眉,「為何拓跋圭對少昊回歸執政府並沒有表現太大的動靜和擔憂,卻對你們兩個王騎大動於戈?」

    「呵,還不明白嗎……」墨凝一笑,「卡卡特,一個唐璜的後人,唐璜在世的時候尚可能栽在他手裡,拓跋圭又怎麼可能把卡卡特,也就是你們所稱的「少昊」這麼一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在他看來,一個小子根本驚不起任何風雨。他任何時候都可以抽出手來對付,甚至他或許已經有將其牢牢掌控住的方法。反觀我和琉璃,卻是最有可能在現時打破他計劃的人。試想若是我們公開反對對鷹國開戰,在這片星域徵召軍隊的計劃甚至就會遭到阻礙,這偏偏是動到了拓跋圭的逆鱗,他想要征服那片星河的**是這樣的強烈,以至於他絕不會允許他淪陷鷹國的野心出現任何差池

    「他是為了要在這個宇宙裡立下碑文,而付得起代價的人物。」

    「關鍵是要在宇宙中立碑立像,又哪裡是那麼簡單的,這上面要付出的代價,又該是多少個城市的人命?多少個星球的毀滅?億萬人的性命,只會淪為他在宇宙立起銅像大路鋪墊的纍纍白骨。」

    「所以這樣的情況,儘量能不發生,就阻止其發生」

    墨凝面容現出自他到來後,最為堅毅凝重的模樣。

    一位王騎為了改變戰爭的走向而為了這個目標全力斡旋,讓眾人感覺到,原來在這片陌生的世界裡,並非所有人都是麻木且充滿敵意的,仍然有人能看到未來,並盡全力去阻止悲劇。

    李晴冬問道,「那麼,我們彼此之間應該怎麼配合?」

    「我們會盡全力為你們在卡奇諾行星的安全提供庇護,還有,我要通過你們和鷹國達成一份協議。需要鷹國女王給我保證,派出軍隊幫助我們推翻翎衛勢力,攻陷拓跋圭的冬宮。讓這等妄圖使整個星域都隨他野心起舞的政治掮客失去他的屏障,逐出這片和平待興的星域。

    這是符合鷹國利益的。因為翎衛可以說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我和冰海洋王騎手上掌握有一部分空間通道導航數據,雖然不是核心的,但這些數據的支持,能夠幫助你們鷹國通過一些獨特的空間通道,這樣會讓你們派出的軍隊抵達這裡的時間從六年變成短短幾個月。」

    李晴冬沉默片刻,「你怎麼知道,鷹國人派來的將不是推平這片星域的主力?」

    「具體來說,我沒法保證,」墨凝蹙眉道,「但別忘記了,這樣的後果將是讓整個馬關星域,都與鷹國為敵,我不相信現在的鷹國,還有能力兩線作戰,樹立起這樣的強敵?」

    「還有,我需要鷹國女王跟我簽署這份協議,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女王不會有戲言。如果這是鷹國政府答應的,我反而不相信政客們的諸般推諉和反覆無常了。」

    一直以來,鷹國和馬關星域之間的距離是六年,那就是從一個空間通道趕赴另一個空間通道所在的宙域,然後依靠這樣的方式穿越百萬光年所需要的時間。在這樣的年限下,兩個國度的交流就像是古家園時代中古世紀兩個大陸的人民幾乎互無往來。文明的碰撞和碰撞產生的化學反應導致兩個星域的進步和發展,幾乎都是停滯隔絕的。

    當然,這只是鷹國方面的時間。當卡奇諾行星的三大貴族統治了馬關星域成立了執政府之後,他們所攜帶的空間導航數據,能夠讓馬關星域通往鷹國流明星宙域的時間只需要一個星期。

    在宇宙時代來說,這基本上就已經達成了快速通道。星域快速通道的建立,可以說將是兩個星域文明的里程碑,意味著雙方科技資源能夠快速交換,印證,由此帶來的增長變革,也是非常之巨大的。或許都可以在多個領域,爆發出啟蒙運動。

    這是一場衝擊。

    當然,亦有可能,變成災難,當一個星域文明誕生出吞噬另一個星域文明野心的時候,就會演變成類似西龐人和鷹國這樣的戰爭。

    「兩個星域如此近的空間路線,必將帶來不可預知的未來和衝擊……但是,時代的進步,永遠不可能是一兩個人和一兩股勢力就能阻撓得了的。」

    墨凝公佈他所掌握的空間通道數據給鷹國,可以將鷹國和馬關星域的單位聯繫往來壓縮到短短幾個月裡面,這是兩個星域的碰撞,但是卻可以避免一場全面戰爭。

    李晴冬思忖了片刻,抬起頭來,道,「我不得不承認,這是非常好的計劃,但這個商議太過重大,我無法擅自做出決定,你知道的,我必須和林海少校取得聯繫,才能給你回覆和決定。」

    墨凝點點頭,「那現在那個傢伙,到底在哪裡啊……這項決議,可是越快越好。」

    李晴冬聽著耳機裡從後勤整備室彙總的信息,眼底微微泛出亮光,道,「墨凝先生,最後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你的機甲製造的那種材料,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墨凝微微一笑,「你說席因合金……眼光真好,作為即將可能成為的朋友,透露你也無妨,但那種東西,都掌握在青田公司手裡的吧。」

    也就在這時,戰艦警報大作。打斷了眾人的交談。

    「怎麼回事?」李晴冬靈巧的身子三步作兩步躍向指揮台前,美目凝重注視著地圖。

    「有物體高速朝我們逼近,根據軌跡和熱源成像測算,是一架機甲……體量身長……超過十米。背部飛行器動能推力十分驚人竟然有這麼高大,還能具備如此高速飛行能力的機甲」

    整個冬雪號內,一片驚嘩。

    眾人紛紛望著監測儀器顯示的動靜,每個人都感覺到從腳湧向頭頂的寒意。每個人的表情和眼神,都無比凝重。

    在冬雪號艦外的海洋世界,真實的情況遠比想像的還要驚人。

    遠方的海洋上,是放在陸地可能有十來層樓高的兩條白浪,兩道巨浪在海面形成一條縱貫線。

    從極為遙遠的東方,筆直的朝著此刻正在海洋上靜靜航行並在頭頂展開了煙幕光學屏障的冬雪號遙遙衝擊過來。

    巨浪的前方半空,是懸浮飛翔的一架機甲,這架機甲背部的兩個圓柱形噴口在背後虛空拖出兩條細小的光道。

    看似細小但實際朝外噴發著無數不可見熱源的光道產生巨大推進力,讓這架機甲以超越常人想像的速度破空而行,產生的衝擊波在海洋上炸出兩條巨浪,即便在極高的高空,都能看到這條在海洋上迤邐的白色長線。

    那速度超越戰機超越大部分高速飛行器,很讓人懷疑這是否就是這顆行星最快的大氣層內飛行物體。

    冬雪號頭頂遮罩的那層煙幕漸漸散去,露出原本的戰艦本體。

    「我們的光學屏障不起作用冬雪號,緊急下潛」李晴冬的背脊湧現出無數麻點,緊急發佈指令。

    「來不及了。」紅海洋王騎墨凝的聲音傳來。

    他看著從冬雪號外部攝像頭取進來的畫面,那聲勢駭人的巨浪,以及巨浪前方的那個黑點。道,「是機甲「天王」……沒想到為了追殺我,拓跋圭竟然親自到臨了」

    墨凝給出了一個坐標位置,「冰海洋王騎琉璃在那裡接應你們,在琉璃和他冰海洋艦隊的保護下,就是拓跋圭也不敢以身犯險……」

    「那麼,就由我來拖住他吧。」

    「墨凝先生」李晴冬攥緊了拳頭。看著那個身著黑色筆挺禮服,欲走向整備艙的男人。

    墨凝轉過頭來,她看到面前這個優雅的男人臉龐突然顯得有些憂鬱,「我之前認為,阻止戰爭這種事,讓星域裡的兒郎們儘量避免在戰爭中凋零,為這片星域化解一場浩劫,會很容易辦到。沒想到我還是天真了。」

    「這片星域的未來是個什麼樣子,也許只有你們為我去見證了……別忘記了我們的約定。晴冬小姐另外……如果見到了琉璃,告訴她,照顧好她肚子裡,我們的白胖小子」

    海面上,伴隨著巨浪劃過,然後是這條蜿蜒數千公里白線的終點,冬雪號所在的前方,海面彷彿被巨人踩了一腳,形成一個深陷的弧面,然後炸起衝天水龍。

    瞬間烏云密佈,漫天瓢潑大雨中,巨大的黑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

    那是一架懸浮在海面的金屬巨人。下方海洋以機甲為中心朝外澎湃出一圈一圈的迭滾白沫。

    機甲掌心和雙腳底部噴射出四股火球,這架足有十幾米高的機甲浮空,面目彷彿是一個對世間眾生沒有任何悲憫的古代天神。

    沿著機甲面部下下頜往下,是流體雕塑般的身軀。肩部,肘部關節,都有廟宇愛奧尼柱式的渦卷。整體看上去望而生畏,這個巨人並不猙獰,但卻充滿著彷彿動輒就能淬滅週遭一切的威能。

    墨凝和他的王騎坐騎「三千月」,從冬雪號出擊。

    紅海洋王騎,迎戰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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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7 00:31:20
第兩百七十二章 種子

    當「三千月」出擊攔截牽制拓跋圭的「天王」之時,冬雪號將引擎轉為空氣動力驅動模式,從海底脫離戰場。

    海洋的廣袤和下面宛如另一個世界的環境,就是目前的先進科技也沒有辦法對整個海洋進行逐寸的掃瞄和完全聲納探測,冬雪號在深海潛行,放出的探測器,將海面上一切的戰鬥動向都觀察得一清二楚。

    他們看到「三千月」先製出擊,狠狠撞上敵機甲的近防圈,那裡爆發出等離子光刃交鋒的環形輻射狀散光暈,三千月朝後急退數百米有餘,又化作一條紅芒,重新攻入「天王」機甲的格鬥範圍。

    雙方以看不清楚的速度閃電交手無數記,天王似乎一直懸空海面原處,三千月重新倒飛脫離戰圈,劃出一條大弧,重新繞回衝擊過來。

    卡奇諾行星六大王騎,每一位都是從執政府的機甲軍官學院走出來的佼佼者,是當時一時站在最頂峰的將領,這六人在先後時間裡和那些威脅星域的外部強敵作戰,他們經歷無數艱難險峻的戰鬥,手上都斬敵無數。在外部敵對星域,一位王騎的出現,往往就能讓敵群潰敗望風而逃了,連對抗的勇氣也不具備。

    不說等閒的空賊,遊俠聯盟,僱傭兵團……就是一些小國的全體國力,都不是一位王騎軍的對手。一個王騎在馬關星域或許是六位統領一方的大將,在星域外宇宙,那可就是傳奇。高居星盟紅巨星榜上,有些廣袤擁有上億人口居住的星域,也找不出一個來。

    星際時代的人口分佈並不密集,有上億的人口,基本上就算是個大的居住地了。但就是這樣的居住地,要有能夠登上宇宙舞台的人,也是渺茫的很。這不光因為科技,還有社會層面,甚至你所在的星域,是否位於宇宙重心所決定的。每一位在這個宇宙中登上前台的人,都擁有驚才絕豔的能力,浩瀚深厚的背景,以及用概率學來說幾乎可以算是奇蹟的運氣。

    但籠罩在這片星域之上的,還有一個誰都無法繞過去的身影,乃至於其威望,可以直接輻射向廣袤的宇宙,撼動星盟。

    只要有他的存在,就無人質疑他武力統霸這裡的事實。

    機甲戰神,「天王」拓跋圭。

    每一個人都想挑戰這位駕駛坐騎後就堪稱為神的存在。但所有挑戰者都在最後一步望而卻步,彷彿天塹鴻溝。因為他們只有一次機會。這是類似於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旅途。

    然而未必就有那麼多人願意以武證道。

    因為很多人放不下牽掛有所執,現實有太多事物讓人更為眷念。

    而現在,墨凝放下外部的一切執念,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戰鬥中來,因為他很清楚,面前的是怎樣的對手,他必須燒盡生命全情投入這一戰,才有可能成為站著離開這裡的那一個人。

    但是,這個傳聞中實力不在號稱六大王騎之首索羅門之下的紅海洋王騎墨凝額頭,泌出了細密的汗珠。

    因為,他從面前這架肅穆的天王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讓他要凝聚全部精神,才能迫使得自己不會大失方寸的殺氣。這會讓他精神損耗變得非常巨大,墨凝知道,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對手。

    但卻又隱隱興奮。

    因為眼前的,可是這片星域勇武第一的存在啊

    嘭三千月在半空發出引擎二段加速再提一截速度的破空聲,腰部的裝備插口,連續射出三支離子光劍劍柄。

    三支劍柄拋射而出,劍柄身上的微型噴射口亮起藍芒,使得劍柄可以隨機師意圖飛舞。

    第一支劍被他握住,一劍斬在拓跋圭抬起的機甲掌心,同時第二支劍劃出「」形線落入三千月的左臂掌心,持握,第二劍鬼斧神工的錯開拓跋圭的右掌朝著他的座艙方位斜提而上。

    天王左掌抬起,虛按向那把離子光劍。置於掌心的反應能量場和離子光劍爆發出劇烈的火芒,這是極為凶險,毫無花巧互拼雙方引擎功率的硬撼。

    三千月機甲通體掠過微不可查的顫抖。

    顫抖的幅度開始變大,三千月同時撤手兩柄劍,機甲以肩為錐近前,撞入天王機甲懷中,第三支劍應召落入三千月虛抓的右掌中。然後朝著天王的座艙刺去。

    這一套繁密的變化,其實只是呼吸之間的事情。

    而就在這一瞬間,墨凝原本以為自己將要創造不世之功的一擊,陡遇變故。劍刃的前端,「天王」機甲的左掌掌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裡。

    掌心有一個類似琥珀玻璃珠的裝置,剛才就是其發散出等離子場,讓這架天王可以僅憑機甲手,就能擋住高溫高熱的離子劍。

    而現在,掌心的這個裝置,亮起了衝擊前一刻的光芒,以透鏡前部空間開始散出一道賁張的光環,光環中央,衝擊性的能量場轟然爆發。

    海洋之上,彷彿升起了一輪太陽。

    「墨凝先生」通過探測器看到這一幕的冬雪號內,李晴冬攥緊了五指。周圍林字營戰士們,都沉默無言,但此刻每一個人眼底,都湧現出憂慮。

    也許是回應這樣的祈禱。

    在那片巨大的光芒過後,海洋上空因為被高溫蒸發成的無數氣霧雨水之間。那架殘破的三千月機甲正在勉強保持懸浮。

    機甲斷了一隻手和一隻腿,就連半個軀體都殘破不堪,上面電芒密佈。

    而置身於其中的機師墨凝,可想而知此刻身體所承受的負擔。

    機甲仍然倒拖一支鮮紅的離子劍。

    正被電芒侵蝕的墨凝整張臉都青筋畢露,顯得異常猙獰。

    天王拓跋圭的聲音,灌入他的耳朵裡,「放棄你那不切實際而可笑的幻想,跪倒在我的面前請求寬恕,你或有一線生機……」

    他停頓了一下,續嘲弄道,「對鷹國人作戰,我需要一條瘋狗至少能吃掉他們幾名大將」

    回應他的是來自三千月機甲裡近乎於殘酷的嘶吼,「啊啊啊啊……」

    三千月化作一道紅芒,扎向那架天王。

    轟兩甲的衝撞之間。暴起一團擴散的紅光。

    天王終於從那自開戰以來就沒有移動過的海面上空,朝後掠了十米有餘。

    然後,暴怒的拓跋圭瞬息重回那架幾乎支離破碎的三千月機甲面前,五指探出,攔腰抓實三千月。

    千絲萬縷的光芒從「天王」掌心逸散。

    點亮了眼前的世界。

    巨大的爆炸吹動海面上的煙云如鞭子般朝外交錯擴散出去。

    冬雪號放出的探測器也被衝擊**及,傳回冬雪號的光幕訊號瞬間變成了雪花。

    面對這一切,冬雪號內,是一片安靜,有人垂下了頭去,咬緊牙關。有的人死死攥著拳頭,有的人將頭扭向一邊,眉宇因為自己做不到什麼,而不甘無能的擰起。有的人望著那片雪花,睜著紅目,似乎要將這一幕深深刻入腦海,不願遺忘。

    墨凝這個身份是王騎的優雅的男人,帶著他悲憫的理想而戰,誰敢說他死的不其所?

    「海底出現聲納反應根據信號傳饋,是一艘小型潛水艇……對方打出了軍方通訊密碼」

    「保持無線電通訊靜默,聲納通訊接駁,對方傳來信息:「冬雪號,我叫阿里,是鷹**情局第七情報處下屬特工……」我們和軍情局的特工連線了」

    在紅海洋王騎陣亡之後,這是冬雪號在哀莫中獲得的唯一安慰和好消息了

    李晴冬重振精神,下達指令,「和他們通訊,說明情況」

    三個小時後。

    在秘密情報港和駐守在不知名小島阿里等軍方特工接洽了的冬雪號,建立了和這個安塞波發信塔台的聯繫,也得到了這個塔台收到了林海訊息,至少確認林海目前安然無恙的更振奮消息。

    這個塔台將成為他們和林海的交接通訊站。

    完成了部署之後,冬雪號重新發動引擎,開始在深海沿著預定的航線前進。

    然後在目的地,如期遇上了前來接應的北冰洋王騎的獨立艦隊。

    艦隊為首的那艘旗艦之上,一個身罩卡奇諾行星傳統女子服袍,袍子繡有奇異飛鳥,滿頭垂肩銀發,面貌極為冷峻美麗的女子,正立於弦艏。

    只是此刻的這位女子眼眶濕紅,但身為北冰洋王騎的驕傲,讓她不能流下半滴眼淚。

    她承受著愛人死去的消息,看著這艘由墨凝用生命換取送來的「種子」向他們靠攏。

    這是星域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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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7 00:31:39
第兩百七十三章 審判

穿越遙遠的星河,在那個名為鷹國的星圖裡,首都星的核心區正入冬,但這絕對將是這裡最漫長的一個冬天。

    犁田的桐樹變成了枯木,在凜冬的街道,排成了兩旁稀稀疏疏光禿禿的枝椏。

    開始有雪花降下來,路邊的自動陸航車站上有人哈著白煙氣在停下打開的車門面前拾階而上。車廂裡的懸浮光屏播放著新聞。

    上車的人剛開始還大聲的說話,但隨即就小聲了下去,靜靜的在座位上,和旁邊人看著電視光屏。

    目前最令人狂熱最受歡迎的新聞,不外乎就是那場日落峽全殲翎衛艦隊的壯烈戰役。

    帝國的民眾們沒事就扎堆一處紛紛討論,將那場戰役解剖開來,分成各個階段討論,每一個環節都能津津樂道,說得眉飛色舞時,有人還斬釘截鐵道,「我們的軍隊就像是一頭睡獅,正開始在這一場場戰鬥中甦醒,開始嶄露我們的獠牙,這將是我們在這場衛國戰爭中於漫長黑夜裡迎向勝利的曙光」

    人們在盡情享受這場勝利賜予這片大地甘美的果實。

    翎衛大軍被擊潰在日落峽空間通道,流明星的叛亂平息,犯下了滔天罪行的馬維因被漢佛雷艦隊抓捕,而和翎衛大軍潰敗同樣令人激動的,就是在西瑪軌道圈犯下滔天罪行的「人間惡魔」鐵弗被俘虜回來,準備接受審判的消息。

    在對鐵弗的審判前夕,無論是王室,戰時內閣,還是軍方,都在為第二日的審判坐著充足的準備。

    審判前會議上,夏盈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她今天穿著一身紫色套裙,莊雅不可方物,但此時的長眉,有如飛入孤遠的寒山小徑,迷離中透著清冷的煙氣,她面前有二十小時以後就將審判鐵弗的全部資料,手印在這套資料上,她仰起頭來,面對會議室裡來自各方的大人物,發出了自己的質問,「為什麼會這樣?」

    哪怕她的面前有國會下議院聯席議長,有上議院的議員代表。有軍方胸前懸掛著各種金星勛章的高層,亦有來自王室的代表和聖橡樹的賢者書記官。

    這些都是可以排進這個國度權力前三十位的人們。

    而此時,夏盈對他們,發出了質問。

    她看向一旁的漢佛雷中將,道,「漢佛雷將軍,你我應該都很清楚,究竟是誰擒獲了鐵弗。為何在這份資料上,卻對其絕口不提?」

    是的,夏盈現在質問的,就是次日將對鐵弗的審判中,官方目前統一的口徑,那就是漢佛雷的艦隊擒獲了鐵弗。

    夏盈在這之前,有聽到一些官方放出來的消息,但她都忍住了,直至現在,親眼在審判前會議上,見到了這份審訊資料上的內容,她心中怒不可遏。此時纖秀素淨的手在私下攥緊了數次,才起身問出這個問題。

    面對滿屋的核心權力者,夏盈起身並質問,這個行為完全就是一種冒犯了。

    但是這些大人物此時神情沒有任何慍怒,而是略微有些複雜而尷尬,甚至還有些愧色,有的人於脆直接迴避她的目光。

    漢佛雷面容也是沉鬱如一塊寒鐵,面對夏盈的質問,面對這雙清澈深邃的眼睛,漢佛雷沉聲道,「抱歉,我是個軍人。首要執行軍方的命令,有些秘密,出於某些考慮,我們必須將其隱藏起來。」

    「漢佛雷將軍,你該知道你是如何取得今日的成就的……到底是什麼,能讓你這樣罔顧事實?」夏盈的凜目注視著面前這個面寬耳闊的將領。

    漢佛雷神情複雜,道,「相信我,我現在的愧疚,不比你少多少……我也很清楚,沒有他,我漢佛雷或許今日便不能站在這裡。然而,我必須遵守軍方的安排。哪怕這是一個謊言,我們也要睜著眼睛把這個謊言說下去」

    「這是欺騙和刻意的隱瞞你們都是騙子。」夏盈抬起頭來,道。

    會議室內響起一片低沉掠過的無序嘈雜,顯然這裡有些「大人物」被夏盈的咄咄逼人激的怒意橫生。有的則安靜的看著這個女孩,覺得她終究還是太幼稚。這是一場戰爭,她卻偏偏要去追尋什麼真相,能夠最大化最符闔眼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臨鐵弗的審判只有倒數不過二十個小時,她卻在此刻要用那雙嬌嫩的手去撕開既定的鐵幕,只會搞得自己鮮血淋漓而已。

    「夏盈,不要胡鬧了」開口的是夏爾德,他面色凝重,「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鐵弗的審判,他將獲得正義之錘的降臨。」

    「至於他……」停頓了一下,夏爾德似有重重顧慮,道,「林海會獲得他的榮譽,日落峽之戰,是他召集了討伐軍艦隊率先進攻牽制了獨孤,戰略上來說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他是功臣,他的貢獻,必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夏盈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這個她最親近但卻從來就猜不透的男人,道,「夏爾德……將軍,我並非不是要為誰爭取什麼榮譽……那些都沒有意義。而是……你們到底在害怕什麼?害怕難道到連公開或者承認一個事實,都沒有勇氣嗎?」

    房間裡一直有悉荸的聲音,周圍的人或深沉或訝然或冷漠或嗤笑的望過來。

    在一旁阿薩斯家族的陳星睿開口,「其實,我也是非常欣賞林海的,雖然素未蒙面,但那個人,卻一直給我們驚喜……到得如今,他的人生綻放出了最靚麗的光華……我是非常贊同夏盈小姐的說法,有的時候,我們連公開一個事實,都沒有勇氣嗎?」

    眾人看著陳星睿,但多數人都收斂了額之前對夏盈表現出的冷漠和傲慢,這些人物,哪能不知道眼前這個阿薩斯家族的繼承人是怎樣深不可測,所以即便他和夏盈說著同一樣的話,他們也知道另有深意。

    「但是,能不能想一想,也許並不是我們沒有勇氣公開?這個國度的人民,有足夠的勇氣去應對一切,」陳星睿一笑,露出潔白漂亮牙齒,「我們質樸,善良。一度認為,我們這樣高尚的節操和品德,會成為這片宇宙裡非常珍貴的標尺……但是,直到戰爭,直到那些將我們的純淨善良撕咬得鮮血汩汩爪牙的出現。那是狡詐而兇殘的敵人,一個應對不敷,我們就將萬劫不復」

    「林海身死未卜,如今或許已經身陷敵眾險地……我們不能濃墨重彩的宣傳,如果我們不遺餘力將他推到前台,塑造成為一位衛國戰爭的偉大英雄,那麼試想,一旦敵人捕獲了他……再看到我們不遺餘力打造這麼一位英雄,」陳星睿看著夏盈,翕開嘴唇的牙齒,泛著寒光,「敵人會怎麼做?一切對對手最大的打擊就是不遺餘力摧毀他們的信仰。我想,會用盡一切手段折辱他,會用最殘酷的刑罰把他折磨得體無完膚,將這位在我們心中鼎立的英雄,打落塵埃

    夏盈身體在輕輕顫抖。

    陳星睿繼續道,「試想……當敵人將相關視頻公開,當我們親眼看著這位英雄遭受何等非人折磨的時候,人們樹立起來心中的豐碑,會不會倒塌?哪怕再義憤填膺,但縈繞在心底的悲愴和全盤的士氣崩潰,卻是不可避免的。那個時候,官方只能矢口否認或者承認悼念兩種選擇,前一種民眾們不是傻子,他們心知肚明如果這麼做,公信力將蕩然無存。而另外一種,則會將整個鷹國陷入更加人心惶惶的局面,人民都是期望正義永遠戰勝邪惡,英雄永遠毫髮無傷的,如果正義被毀滅,英雄被屠戮,人們脆弱的精神支柱,就會塌陷,引發的連鎖反應,是毀滅性的」

    整個會議室裡,只有陳星睿的聲音,當然,哪怕在場有敵視阿薩斯家族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確實的道理。是不得不面臨的風險。

    「因此,為了避免這樣的坍塌效應,帝國必須在一定程度上先預防遏制這件事情的發生。」

    夏盈靜靜的站在原處。手無力的垂下來,又輕輕攥緊。

    這場會議最終還是以達成了共識結束,會議室裡的人陸陸續續離開。

    郡政大樓的窗外,以往茂盛的大樹在凜冽的風中凋敝得枝零葉落,夏盈記得曾經的那個夏天,她在那條街落滿的樹蔭下無憂無慮的微笑,而現在抬起頭來,只能看到乳白無垠的蒼穹和光禿的樹枝,像是墳墓邊界參差不齊的野草。

    那曾經會對著她笑的無比和藹的父親,現在也變得功利而冷峻。也許這就是戰爭,終究會將每一個人熟悉的人,變成彼此都陌生的樣子。

    可是,那個如今對她而言已經不陌生的人,他……又在哪裡戰鬥呢?

    「我說過,你是日落峽之戰的功臣,你要歸來,民眾們要明白是誰在為他們而戰鬥」夏盈呢喃著說道,「我也曾說過,要在那片桐樹街,等人喝一杯咖啡。現在,民眾們是否明白誰為他們戰鬥,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回來,我只想在那裡,就陪你一個人。」

    白金漢宮。

    皇室顧問同時兼軍情局負責人的羅威,經過花剪小徑,來到了覲見廳。

    謹遵禮節進入覲見廳後,羅威就看到了那個身著格紋外衫,坐在充足照耀進宮殿冬日陽光下的女人。

    看到她的時候,連羅威這個混跡在生死線的情報戰線老戰士,也能感覺到一種被置於她所有護蔭之下的感覺。像是自己只是一個孩子。

    從軍情局裡的一個老特工,被女王直接欽點上任,成為軍情局的頭腦,當時這場舉動實際上已經引發了帝國內情報界的震盪。

    然而沒有預料之中的遭遇掣肘,也不似很多暗中嚼舌根者設想的那樣會將軍情局帶翻了船,相反那年所有的在外人看來所有會遭遇的地震,都在風平浪靜中完成了更替。海洋表面的風平浪靜,並不代表著內部就不暗流洶湧。所以當時看清楚其中門道的,才真正用一種敬畏的神情看這位由名不見經傳的老特工接任軍情局頭腦的羅威。

    有敏銳者更能感受到女王的不簡單。從而汗流浹背。

    「我們的特工已經確認截獲了林海的消息,但是,現在馬關星域執政府所在的核心星球上,也是情勢複雜……」羅威謹慎的措辭彙報著。

    名為溫莎的女人點點頭,她沉默著看著和簷頂遮罩的陰影半線之隔的花園,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可以在眼前的溫室穹頂之下生存,鮮豔於四季,然而若是一旦這個穹頂被打破消失了,這些從未經受過霜風的嬌嫩花朵們將全部枯萎衰敗,連野草都不如。

    這樣靜默了數分鐘之後,她仰起頭,道,「從我個人的角度,我真的希望他在日落峽那場戰鬥後,就安然返回,不要那般逞英雄……這之後,擒獲鐵弗者也好,日落峽之戰的首功也罷,這些都是他實實在在對這個帝國的貢獻,他將加勳進爵,他和他的家族,都將獲得王室的器重和民眾的認可,就是百合花貴族,也得讓步。」

    羅威在她停頓時,道,「恕我直言,林海能夠順利回歸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相關的努力,我們一直全力在做」

    女王道,「明天就是鐵弗的公審判決了……」

    羅威道,「在這場判決上,明確了俘獲鐵弗的將是漢佛雷將軍。這也是您通過的決議……」

    女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是只望著那片鮮花簇。羅威知道她累了,適時退下。

    首都星奧巴藍區,這裡有一座尖頂,外部漆著紅漆的建築。

    這裡就是即將對鐵弗進行審判,萬眾矚目的海牙法庭。

    此刻的尖頂法庭之外,被護欄圍起來的地段外,記者媒體云集。法庭上空禁止任何飛行器途經。而在法庭內,每一個死角都裝置了攝像頭,以保證這場審判可以清楚無誤的展示在公眾門的面前。

    上午九點。一架重型運輸機抵達了海牙法庭附近的機場,數十輛車和機甲,以及附近的空軍基地都隨時處於待命狀態,保證今天這場神聖審判儀式的進行。

    押送鐵弗的重型防爆車隊,正在直播之下,趕赴即將開庭的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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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7 00:31:59
第兩百七十四章 報復

    海牙法庭的廣闊大廳,此時已經聚滿了人,在數盞可以將大廳每一個角落都映得無比明亮的巨大水晶燈照耀下,第一排紅木閣台前的首席法官們已經全數準時列席。

    三扇幾乎佔滿開間的玫瑰花窗就懸在他們後方的牆壁上方,這十二位頭戴灰白色馬鬃假髮,身著黑色絲綢長袍的法官讓氣氛無形凜冽肅重。

    下方的陪審聽證位,座無虛席,有來自民間的陪審團,其中大部分席位是西瑪軌道圈選出來的人。觀察員席上坐著一群來自星際國際社會的觀察員,這些人大抵還帶著對鷹國人在這場戰爭中擒獲了鐵弗的懷疑。

    伴隨著腳步在木製地板上踩出時促時緩的回聲,側面的紅木大門緩緩打開,然後是一陣低低的嘩響,其中摻雜一些民眾激動情緒。

    腳步聲沒有側門的遮擋,更為清晰了,那是沉重的叩地聲。

    戴著合金手銬,就連雙腳都有負重的鐵弗,正在警衛的押送下,從走廊步入大廳,每一步都踏得地面發出敲擊人心咚咚的聲響。

    很多人站了起來,激動的指著他喝罵。

    人們無比凝重的看著這個戰爭罪犯走進審判大廳。

    他的面部沒有表情,然而正是因為沒有看到他臉上那些恐懼畏縮或者說愧疚,才讓人感覺倍加憤怒。

    漢佛雷此刻就坐在下方,皺著眉看著面前的鐵弗,他心底有種隱隱的不確定,在押送他返回的路途上,他很清楚這是一個如何危險的人物。哪怕是他現在滿身都是枷鎖,被重兵押解,漢佛雷的眉宇之間仍然有一絲針刺般的警覺。

    他看向法庭四周,每一個邊緣角落都站著荷槍實彈的警察,甚至他的目光還和其中一些人有了交流,那是他安插進去的人,作為押送鐵弗回國的將領,他有權在這個時候加入自己私人警衛隊,那些人可都是艦隊特種部隊的精英。

    現在帝國上面的大人物們都希望看到這場審理的順利進行,甚至為了這場審判,昨天帝國上層還在為審判庭旁聽席前兩排的座次人選爭論博弈。此刻那裡都被各大家族的代表和下議院部長級的議員給佔據了。

    今天會出言指控鐵弗的人,除了西瑪軌道圈的受害者,還有不久前和內閣首相穆夫會見過的檢察官,以及此刻在圓桌貴族一方的一名年輕檢察官。這位檢察官是阿薩斯家族年輕有為的子嗣一輩,可以說是現任繼承人陳星睿的堂弟。此刻他正在和阿薩斯家族的一位叔長,還有坐在旁邊的陳星睿交頭接耳。

    阿薩斯家族的那位入座時,在場有半數的首席法官都朝他點頭致意的叔長道,「鐵弗最大可能就是死咬牙關,沉默到他被判決的最後一刻。要知道在此之前,據說他之和漢佛雷將軍在返程中說過一些話之外,到了鷹國被關押這段期間,我們用盡手段,也撬不開他的嘴巴。哪怕是威逼利誘,甚至許下若是他能認罪,交付馬關星域空間通道導航數據,便能給他戴罪立功機會,西瑪軌道圈的屠殺啊,也能給他推到罪魁禍首拓跋圭身上……但此人不愧是那個號稱「天王」的男人手上三大徒弟之一,冥頑不靈,就是齒縫都不動一絲。宛如被人毒啞了一樣。」

    「試想若不是要進行這場公開審判,甚至上面還有星盟的觀察員下來看著,軍方那些人很想對他使用吐真劑,或者更激烈的一些刑訊手段,妄圖讓他開口。」

    「妄圖?」那位家族年輕檢察官揚了揚眉頭。

    一旁的陳星睿只盯著那個正走向聽證席的鐵弗,看到他頭髮垂散至肩前,那些編繩一樣的頭髮錯落之下,是一張猶如奇詭山岩的臉。

    這張面容乍一看並不讓人覺得冷沉,然而仔細看他從亂發間透出的眼神,那是分明帶著對這個國度的笑謔,刻意壓制自己的氣魄,從而要讓所有人都認為,他只是一頭被馴肝卩的老虎。

    這立即讓陳星睿感受到了這和他以前壓服過的對手絕不一樣。意識到這一點,陳星睿莫名從心底生出一股難以言明的怒意。

    在此之前,對於那個新晉崛起的林海,他一直都持著一種傲峙山顛而輕睨山腰那些步履蹣跚之徒的超然。夏盈對他的悔婚,儘管首都星這邊靜水投石般砸出激烈簸蕩,他知道根本不是出於他的橫空出世,而是因為白金漢宮那位女王出了手。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是她俯視之下不願見到一個圓桌貴族和國防大臣締結盟約。還是因為她出於很喜歡夏盈這個女孩,為了她的個人幸福?

    無論是什麼,陳星睿都沒有將那個林海放在眼底,只是因為,站在圓桌貴族的角度上面,有些人如果起到了威脅,壓服就是了,如果壓服這套不管用,那麼就可以出手捻去。

    但是雪狼家族的郎勃拉姆和藤棘的慘敗,讓他開始著意起了林海,有的時候,他也不可避免將自己和他進行比較。如果他換成那個貧民窟來的小伯爵私生子……他的人生,能不能做到這樣?

    陳星睿有自己的自負和驕傲,他相信以自己的素質,天分,哪怕就是出生在一個小貴族的家庭,他也能出類拔萃於這個時代。

    但是,當他看到眼前的鐵弗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內心的動搖和他不願觸及足以⊥他背脊寒冷的反問,對調一個位置,他能不能拿下面前的這個戰爭重犯?

    旁邊家族那位叔長的聲音重新進入耳膜,「是的,只是妄圖而已。我敢保證,哪怕就是用上我們的一切刑罰,也不要想從他嘴裡套出任何的話來。最多利用生物腦波信息提取把他變成白痴,但這種技術成功率至今都無法保證……重要信息很可能會缺失,而使得沒有任何意義。」

    當鐵弗站在了被指控席上的時候,所有的在場人和那些經過變焦以使得他面目更為清晰的攝像機,都看到了這個惡魔的樣子。

    那些在庭上的,以及電視光屏面前的,對這個惡魔的斥責都不遺餘力。同時又生出一種揚眉吐氣。欣慰的是帝國的軍人,終究沒有讓他們失望,在這樣的局勢下,給了所有人一針強心劑。能夠以這樣的姿態來審判一位曾經差點就給這個國度帶來更可怕戰爭災難和踐踏的敵人,無疑能讓人感受到國度尚有能捍衛尊嚴和回擊一切挑戰力量的寶貴。

    在宣佈開庭之後。一位在聽證席上,從剛才開始情緒就輕微激動的老者拄著枴杖起身,來到了指控席前,他是西瑪軌道圈一個小鎮的鎮長,而就在慘劇當天,小鎮被屠戮,他的一家老小都死在了鐵弗其機甲團的手上。他對鐵弗發起指控,儘管那場慘劇過去了很多個月,但遭受巨大的創傷帶來的恨意,也是他能支撐到此時的動力吧。

    在他以及陸續開始走出的西瑪受害者一一指控下,法庭上的首席法官們一一質問鐵弗對這樣的罪行是否供認不諱。

    無一例外。

    他的那張嘴巴,像是沉重的岩石堆疊在了一起,不動絲毫。

    那些受害者看他的態度,更是無比激動,只怕若無法庭秩序,他們甚至會過來撕爛他的臉,咬斷他的喉管……然而即便是這樣,鐵弗都會保持眼前的這種態度,才是真正讓人感覺到無力而悲慟的。

    「我要提醒你鐵弗不要妄圖以沉默來面對這些指控,證據確鑿,你即便帶著沉默的對抗態度,最終你的審判結論也是你默認了你犯下的這一切戰爭罪行」

    鐵弗仍然無動於衷。

    那位受首相穆夫所指派的檢察官抱著資料電腦走了上來,面對全場,開始痛陳鐵弗和他與獨孤聯合的艦隊和軍隊製造的種種侵略和慘案,法庭電子大屏幕上,不斷顯示出收羅出來詳實的資料。

    而當見到翎衛大軍艦隊在日落峽戰敗,潰逃,以及整個空間通道附近都是翎衛戰艦殘骸的場面。鐵弗的眼眶,終於在這個時候動了動。

    翎衛多年,由拓跋圭引導打造的大軍,在此役宣告全數葬送,饒是他如今已經成為被審判的罪犯,這一切仍然刺激著他的眼球。

    然而,哪怕就是精心準備的這些如山鐵證,仍然沒能讓鐵弗精神崩潰,發生令所有人設想中他痛哭流涕,承認罪行的場面。

    接下來,阿薩斯家族那位年輕檢察官上庭了。

    經過了之前的那些狂轟濫炸,最終也沒能將鐵弗的嘴巴拗開,這位有阿薩斯家族背景的檢察官界新星,幾乎已經放棄了讓鐵弗開口承認罪行的嘗試,而是幾乎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開始例行陳述。

    「我們指控你在擔任翎衛入侵艦隊最高指揮官期間,下令執行對巴伯平民地區的進攻和非軍事設施的打擊之中…

    「指控你調度艦隊,為了打擊鷹國補給,在公共星域對數十個民間貿易艦隊進行了攻擊,連續的攻擊造成了三萬人的死亡……」

    「指控你……」

    「綜上十一條補充指控,你犯下了嚴重戰爭罪行,而像你這樣的罪犯……」那位阿薩斯家族的檢察官停頓了一下,唾棄道,「虧得被漢佛雷將軍俘虜……得以⊥你在全宇宙的正義與公理面前,獲得應有的懲罰這將是名垂青史的審判」

    也就在此時。

    所有注意著鐵弗面容的在場人們和攝像機,都看到了他亂發後的那副鬼氣森森的面容,突然因為聽到了某些點,突然間耳廓動了動。

    他抬起頭來。

    就連十二位在漫長審理中顯得疲憊的首席法官,也因為他這一個抬頭的動作,而紛紛坐直了腰桿,身子湊前。死死的盯著他。

    那位檢察官也被鐵弗的動作怔到了,不明白剛才那樣正義之錘的狂轟濫炸,也沒能讓眼前這個人從裝死的狀態中甦醒,為何現在因為一個可以說是總結的陳述,他竟然受到了觸動?

    在所有人死死緊盯的目光中。鐵弗嘴角彎弧起來,一直快咧到了耳根邊。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個檢察官。那一瞬間放射出的目光,讓這個阿薩斯家族的司法界新秀突然從雙腳延續到脊椎的血液一凝。

    也虧是因為自身在大家族的磨礪,讓他此刻沒有癱軟在地,而是一隻手抓住了桌台,維持著自己的軀體。

    對方只是放出了一直隱藏的氣勢,就讓他這個自視甚高的司法界新秀幾近癱軟,可想而知這個惡魔有多麼可怕…

    「呵,呵呵」鐵弗笑了起來,他眼珠子在轉。而這個轉動中,他似乎已經從那些陳述中微不可察的細節裡,尋到了他所要的線索。

    「原來如此……林海,你果然是敢追到了馬關星域去……而且,現在他們也無法確認你的生死吧……所以才來這一手……既然你送上門去,我們也不好不照單全收,你大概沒有想到,即便你不在這裡,我鐵弗也能把你作為子彈,射向你保衛這個國度的心臟吧」

    「我鐵弗的報復,自來就是黃雀在後」

    鐵弗自言自語後,猛地抬起頭來,合金手銬束縛的雙手抬起,伸出一根指頭,指向那頭的漢佛雷,面對著那十二名首席法官和聽證席全體列席成員,甚至那些觀察員座位和散佈在大廳四周的攝像頭和媒體攝像機位,狂傲笑道,「漢佛雷將軍,睜眼說瞎話可不好,你竟然不要臉得宣稱是你擒住我?」

    陳星睿臉色劇變怒喝,「把他控制住」

    兩旁的警衛撲了上去。法庭陷入一陣突如其來的變故和騷亂。

    「那個將自己置身流明星監獄,設下陷阱,迷惑設計我,讓我因藤棘報仇心切而著了他的道,被他生擒的林海……竟然不在你們的慶功名單裡?難不成這個本該成為你們帝國英雄的人物,現在已經死在了某個荒遠星域,所以才掩蓋了事實?」

    為了能讓鷹國乃至全宇宙都聽清楚鐵弗可能做出的悔恨,所以他的席位上,裝有麥克風。而此刻,麥克風將他的每一句話,都無比清晰的送進了審判大廳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那些旁聽席上,有不少人都在回想他這番話所蘊含的震撼內容。

    而有人已經茫然的開口,「戰爭罪人鐵弗,說是叫林海的人擒住了他……」

    「難道就是那個日落峽戰役上,組織了一支討伐軍攔截翎衛艦隊的林字營……林海少校?」

    四周的嘩然動靜下,漢佛雷腦子裡只掠過了他當時遣送鐵弗回國時路上的一次對話交流。

    鐵弗當時對他說,「你知道我跟林海說過什麼嗎?我說,「你也許可以擒獲我。但鷹國人,絕對不可能審判我」,戰爭就是這樣,沒有對錯,只有對對方毫無保留的打擊,不折手段的摧垮。這就是戰爭,哪怕我其實很欣賞林海那個人物但我們站在了對立的兩端只有……唯一僅有的,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我不會向屠殺道歉,那是戰略的需要我沒有錯,所以我絕不接受審判」

    漢佛雷當時沒有想到他話語裡的深意,但現在,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猛地開口,「別開槍」

    被審判席上,鐵弗撞飛兩個想要近身制服他的警衛。雙腳在地上彎曲一蹬,竟然帶著厚重的合金鐐銬腳銬跳上了桌席。

    然後,他朝那十二位首席法官撲去

    首席法官面前的防彈玻璃屏障已經緊急升起。隔絕了鐵弗和他們的空間。

    四周神經從開始時就已經繃到了極致的警衛,無數的槍指向那個飄飛的黑影。

    嘭嘭嘭子彈噴發而出。鐵弗身體被數道閃光的彈流扯得在半空軌跡都一偏。

    然後重重墜地

    這一切的發生到結束,只是短短的剎那。

    以至於剛剛審判大廳才掀起了騷動的苗頭。

    而親眼看到這一幕發生的人,腦海裡只有一個詞語,那就是「瘋狂」

    陳星睿看著這一切,拳頭死死的攥住,他再不看那個必死之人,眉宇蹙起得猙獰嫉恨的神情,「林海」

    漢佛雷第一時間撲上前去,看到地上的鐵弗滿口噴出猩紅色的鮮血,但他看著漢佛雷的目光,卻是在笑,那是一種狂傲的,得逞了的笑容。

    他的最後一句話伴隨著喉管裡鮮血的咕嚕聲,送入背脊冰冷的漢佛雷耳畔,「摧毀你們信仰的種子……唔……已經播下了呵呵,享受吧……」

    然後就此扭頭,命殞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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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7 00:32:25
第兩百七十五章 好消息

    鐵弗自從被押送到鷹國之後,無論是面對有內閣「小密室」之稱的樞密院大臣,還是鷹國軍方前來訊問的高級將領,都沒能撬開他那張堅硬的嘴巴。

    以至於人們認為他將永不開口,哪怕他被判處死刑,他也絕不會再在這個他虧欠了纍纍血債,而如今可以隨意處置他的國度發出半分低頭認錯的聲音。

    因此,針對他的審判,事實上就只是成為了一場儀式,一場在鷹國民眾面前消除屈辱,在國際觀察員前揚眉吐氣的儀式。

    在此之前,所有外間的局勢,戰爭的,對翎衛馬關星域的,都是對鐵弗絕對封鎖的,甚至在他被關押的這段時間裡,國土後勤戰略處派出的官員還日夜不停的對他進行「教育」,力圖讓他背棄罪惡的翎衛以及它的領導者拓跋圭。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這場審判上,他僅僅是從漢佛雷代替了林海站在擒獲他的榮譽台前,就讓他立即推導出了相關情況,從而用這種烈性的方式,將情勢推動到了鷹國高層最擔憂的情況走向上去。

    這就是在一支瞄向鷹國人對民族英雄主義的手槍裡,送入了一顆子彈。而這顆子彈的發送者,只需要交給在馬關星域他的師父,拓跋圭來扣下扳機就夠了。

    當海牙法庭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使得審判終止,參加審判的人們帶著無比悵然震撼的心情湧出法庭之後,看到的是法庭外那些以長達幾公里的護欄圍在外面的,幾乎已經沸騰的記者。

    在狹小的方寸之間,一名記者面對著攝像機激烈的說著剛才在法庭內發生的事故,他們停在圍牆外的衛星接收車剛才全程受到了法庭內的視頻訊號。他的身旁,還有無數類似他這樣的記者,持握著話筒,在各自媒體的攝像機面前激烈播報。

    人潮開始湧動,這些正在陳述中的記者們也開始顧不得在攝像機面前拉場面的話,開始朝緩緩打開的圍牆大門,準備朝外離去的那些法庭與會人員代表們的車輛圍堵過去。

    幾個上院圓桌貴族的代表走出法庭,此刻天邊是一種灰色的暗白,彷彿壞天氣就要到來。而他們的心情也一如此刻的天空,彼此之間,相視無言凝重。

    那位阿薩斯家族的叔長道,「也許我們現在竟然要開始祈禱林海能夠順利歸來,否則遭殃的將是整個對西龐人的戰爭大盤。」

    那位雪狼家族的家主朗勃北風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眾人很清楚雪狼家族和林海的血仇,朗勃北風的兒子郎勃拉姆成了個閹人。而最重要的是家族一名一級機甲戰神朗勃色達,也隕落在林海以及他背後隱藏的勢力手上。

    幾個圓桌貴族的老人們看向朗勃北風的表情都有些同情,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不光要祈禱林海不能有事,他擒獲了鐵弗的消息,將很快傳遍整個帝國,他將成為人們矚目的英雄。如果這個英雄落到拓跋圭的手裡,下場可想而知,哪怕在場有圓桌貴族很不願意看到他活著歸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承認他活著比死去對局勢更有利。

    而他一旦能夠活著回來。那麼那個時候,他將成為這片星圖下,崛起最快,也是最為耀眼的新星。一個如此年輕的英雄。而那個時候,雪狼家族偏偏就要直面這麼一個無法再忽視的強者。加上他們之前的血仇,雪狼家族可能會迎來非常大的麻煩。

    但這偏偏是無可奈何的事。

    所以現在雪狼家族上下的心情是最為複雜的,他們恐怕是最不希望林海能活著回來的一群人了

    從法庭出來,夏盈沿著階梯向下而行,途中有人注意到她,想要招呼,這些有的是大貴族的長者,有的是堪稱她長輩的部長,有的則是看到她之後眼生熠亮,想和她攀談,很有身份來頭的男子。

    然而她都自顧自穿行過去,置他們於不顧,忘記了理睬。以至於這些人愣了一愣,都顯得有些悻悻然。而有的男子則靜靜注視著她,似乎想觀察她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如此失神?

    走到了台階最下端,似乎有些冷,她右手撫上了左手腕,於涼風中抬起頭來,狹長的美目微微眯起,仰望蒼穹,這個帶著溫熱的纖細身影就這麼在觀察著她的男子眼裡定格,以至於讓他們一時都因為驚豔而呆怔住了。

    在台階的高處,立於那裡的陳星睿手隨意的放入褲縫裡,在這片有如遺失神廟的法庭之外,他從那個戰爭罪犯鐵弗用不惜身亡的代價也要達成林海被拓跋圭所擒後的最大利用價值,以及夏盈煢立的背影中。感受到了那個叫做林海的人,從遙遠地方帶給他的莫大壓力。

    這樣的壓力,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難道鐵弗這樣桀驁不馴的強者,不該是由他來征服,讓他倒在自己的腳下嗎?難道下方夏盈那樣清傲的女人,不應該此刻仰望的是他的背影嗎?

    但這一切,都不是他

    陳星睿的面容沒有任何變化,看上去平靜得彷彿只是參加了一場普通的庭審,傍晚拂過的風將他的衣袂牽連翻飛。但長達百階延伸往下的台階上散佈的人,有的人似乎背脊如同被針刺,像是鋒利的刀劃破他們後背的肌膚,以至於他們突然扭頭,下意識的朝他的方位看去。

    看到的是一個沒有表情的阿薩斯家族繼承人。

    這是一幅可怕的畫面。

    波塞冬兵器工廠。

    這裡是首都星出產兵器的最大型兵工廠,在那些錯落有致的鋼鐵廠區之外,女王剛剛視察完這裡,進入了專屬的車輛中。

    皇室顧問的引領下,羅威進入車內,在女王面前入坐。從這裡看過去的港口,停放著一架軍情局的隼式垂直起降戰機,羅威就是乘坐那趟專機通勤趕來的。

    此時的天地正在下雨。萬千雨線在車窗外構成煙氣朦朧的世界。

    「海牙法庭的事,我知道了,這不能怪任何人。畢竟誰都沒有想到,鐵弗竟然會不惜以自殺的代價,也要把林海推到前台。因為這或許是他唯一最後可以打擊到鷹國的方式。」女王的聲音,在車內響起,「這或許正值得我們反思,我們的對手也許比想像的還要難以應付,有很多事情看似用我們的經驗可以掌握,但事實上總是會出現那些跳脫於經驗,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拓跋圭帶出了一個好的戰士,這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唯有對敵人徹底的打擊直至死亡才會停止進攻的惡魔,這樣的傢伙,竟然會被我們給擒獲了……坦白說,林海能成為英雄,這一點都不是意外的事,而是他本就有這樣特質。

    「但是,鐵弗是一碼事,拓跋圭又是另一個層次。這樣一個人在馬關星域一天,連我也會感覺每天如鯁在喉。關鍵是,我不知道哪一天,他會潛入進鷹國,然後像現在這樣的時機下…發動襲擊。」

    羅威看了看四周,道,「周圍有皇家空勤團的大機甲師坐鎮,保護殿下,應該沒有問題。」

    「難吶。」女王笑了笑,搖了搖頭。

    機甲戰神的存在,讓這片星空下任何政體的領袖,都要擔憂自己的腦袋。這就是其可怕的地方,一個擁有超強機甲操控技術的機師,便具備可以於掉一個國家的元首或者軍隊的元帥的可能。所以機甲戰神這種存在,在敵對的時候,足以⊥各方神經緊張。

    「拓跋圭即便可以刺殺我,但也很難在那之後全身而退。所以他必然會在走投無路之時來這麼一場同歸於盡。這難道說我們還不能對他咄咄相逼,否則他入了死局,就最終鋌而走險?」女王臉上沉潛出寒意。

    羅威道,「如果這點很難,那麼我們不妨防患於未然,先下手為強。」

    他的手上微型電子板,投影出一份資料,「這是我們軍情七處特工傳回的情報。冬雪號和卡奇諾行星兩大王騎接觸,紅海洋王騎和北冰洋王騎成立了獨立軍隊,他們會提供他們掌握的空間通道節點,希望借我們的出兵,剷除盤踞的翎衛拓跋圭勢力。」

    「而他們所需要的是你女王親筆簽署的一份同盟協議和互不侵犯條約,以保證我們派出的軍隊最後不是用在侵略和報復馬關星域之上……」

    看著這一份報告,從頭瀏覽了兩遍,女王那張向來平和的臉上,才露出了有別以往更為生動的笑容,「冬雪號最終還是給我們帶來了非常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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