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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梓綠]非制式羅曼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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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34: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梓綠 - 非制式羅曼史

這女人沒事長那么多的骨氣干啥?!
還說自己是有理想、有志向、有抱負的有為女青年?!
呿!這年頭講求的是效率,她到底懂不懂啊?
憑他在法國服裝界呼風喚雨的地位,
要捧紅她這個剛出道的小設計師,單用根小指頭就可以了,
再說,他也是看在她的確有點能力的份上才勉強捧她的……
事實證明,漂亮的女人通常腦子都長得不太齊全──
因為她竟然膽敢不買他的帳?!
還叫他哪邊涼快哪邊納涼去?!
哼!該死的女人!
不但不給面子,還潑了他一臉冷水?!
他自認一向不是什么善心人士,
得罪了他的下場,他發誓肯定要她很「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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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36: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小男孩在床上睜開了眼,門外傳來父親壓低嗓子的說話聲和母親的啜泣,小男孩起身下床,一徑朝客廳走去。
  「怎么辦?孩子怎么辦……」  
  對于母親的哭泣,父親只是低頭不語。
  八歲的小男孩將天使般的小臉蛋湊近門縫,希望能看到更多,但是房里卻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味,那不是他聞過的香煙味,也不是燒焦味,不刺鼻卻令他頭暈。
  小男孩正想退回房間,門鈴突然響了,他嚇得貼著牆壁不敢妄動,父親出來看見,立刻要母親帶他回房間。
  「把房門鎖起來。」父親說。
  「可是……」母親啜泣的更厲害了,「他們會對我們怎么樣?」
  「別管了,快帶他走。」父親說完就朝廚房走去。
  門外的人見沒人應門,索性用力捶著門,劇烈的聲響震得房子轟隆作響。
  小男孩緊抱著母親說:「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弟弟乖,媽媽等一下就回來,你乖乖待在房間,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來,知道嗎?」
  「媽媽,媽媽……」小男孩似乎感覺母親將離他遠去,怎么也不肯放手。
  母親一開房門,外頭那敲門的人正扯著嗓子大喊著:
  「開門,我是『岩笙集團』的人,快開門!」
  「走!你們走開……」
  父親的回答被遠遠隔在門外,甚至連模糊的聲息都聽不見。小男孩哭著求母親開門,但是除了越來越濃的氣味之外,什么都感覺不到。
  就在他握起小小的拳頭,努力敲著門的同時,一個更巨大的聲響壓過所有的聲音,他的哭聲、哀求聲都聽不見了。
  強大的力量從門外襲來,將他小小的身軀震到床上,氣味濃的無法呼吸,他想叫媽媽,可是發不出聲音……
  「媽媽,好熱……我好熱……」小男孩用最后一絲氣力喊著,好希望有人聽見。
  他睜著眼什么也看不見。好痛!背后像著火一樣灼燒著,想跑,卻看不到自己的手跟腳,就在被那無盡的黑暗吞噬前,他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是救護車的警笛聲。
  有救了,媽媽,有人來救我們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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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37: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中正機場的入境大廳,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螢幕,其中一個指著螢幕中剛閃出的人影說:
  「來了、來了!快,去把車開到走廊上等著。」
  一個男人轉身去開車,另外兩個男人朝出口處走去。
  「言先生,我們是溫先生派來接你的。」
  言谷峣嘴角微揚,連臉都沒轉過來。
  他一手提著簡單的旅行箱,手臂上掛著一件深紫色的風衣,經過十幾個钟頭的飛行,墨鏡下的臉沒有一絲倦意,仍是那么神采奕奕、帥氣傲然。
  「言先生,你其他的行李……」
  「只有這個,因為我並不打算久留。」他把行李交給接機的人,徑自朝廳  外走去。
  「言先生,你剛從法國坐了幾十個小時的飛機,一定累了。溫先生特別交代,先送你到飯店休息,明天一早再接你一起吃早餐。」
  「不用了,先送我到公司吧,我想先見他。」言谷峣邊說邊摘下墨鏡。
  他那輪廓分明的五官散發出陽光般耀眼的光芒,炯炯有神的雙眼,如峻峰般高挺的鼻,下懸寬薄的唇,嘴角卻蘊含著難以理解的內斂深沉。
  任何一個人初見言谷峣,都會被他孤傲的氣韻、俊美的相貌吸引。他從不會吝啬對人展露笑臉,但那笑容背后,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與無情。
  在法國認識了從事服裝業的溫季茂,原以為他不過是個有錢小開,后來才知他家就是屬一數二,近年更將版圖擴展到歐洲各地,堪稱是亞洲服裝業的龍頭「岩笙集團」。
  這次,季茂就是希望借助谷峣對服裝敏銳的感覺,幫他順利簽下歐洲名牌「桑亞」的亞洲唯一代理權。
  這對谷峣而言是輕而易舉的。
  憑他在法國服裝界的人脈和在開發新通路上的強勢表現,只要開口就能輕松爭取到「桑亞」總裁的首肯,將唯一的國外代理權交給溫季茂。
  但是向來公私分明的他,絕不會因為私交而有任何的偏袒,這也是他受法國服裝界尊重的最大原因。
  在法國谷峣除了開發新點和宣傳之外,他也積極的參與新品牌的發表,發掘新的設計師,讓市場更具多元性和競爭力。
  坐上豪華的加長型房車,車子朝季茂的公司駛去。
  言谷峣望著窗外,一草一木都是塵封記憶下的熟悉。  
  二十年了,離開這片土地轉眼二十年了。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成為一個外國人,早忘了童年的一切,所有記憶已隨那場火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想到才不過踏上這片土地,就否定了他二十年的努力。
  接機的人試著想攀談,谷峣毫不保留的拒絕,一直到抵達目的地,他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經過一個小時的車程,車子順利在一幢灰色的新式大樓前停下。
  谷峣開門下車,抬頭仰望這令人屏息的雄偉建築,午后的陽光照在一塊金屬牌子上,反光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他往前走了幾步,避開了光線的反射,清楚的看到牌子上的四個大字--「岩笙集團」。
  「好小子,你真是個工作狂,連休息都舍不得啊。」
  溫季茂似乎先一步收到接機人的通知,急忙下樓來等著。他熱切的緊握住言谷峣的手,邊說邊將他往大樓門口拉。
  「既然你這么急,我就不讓你休息了,先參觀公司,一會兒再帶你到門市去看看,那里的裝潢你一定會喜歡。」他越說越起勁,谷峣倒是越聽越糊塗。
  「什么門市?你跟『桑亞』約都還沒簽,先斬后奏你不怕兩頭落空啊。」
  「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季茂胸有成竹的說。
  看他這么興致勃勃,言谷峣也不好掃他的興,但還是覺得小心為事較恰當。
  「你還是沒變嘛,以為你成了總裁應該會謹慎些,還是跟個孩子似的,什么心思都讓人一眼看穿了。」
  「那是在你面前才這樣,平時對著這些下屬,我可是不苟言笑、非常嚴肅冷漠的。」溫季茂說著立刻收起笑臉,擺出一副總裁的架式。
  「得了你。」谷峣笑著拍拍他的肩說:「你還是別擺出那可笑的模樣,否則我什么事都別做了。」
  「你這才知道我的身不由己啊,說起來我真羨慕你呢!」季茂感歎的說。
  「羨慕?有這樣的生活你還不滿足,真是該遭天譴。」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言谷峣轉身望著那透明的玻璃帷幕,眺望台北的街景。
  「生在這樣的家族,我是沒得選擇,因為一出生就比別人多了許多東西,自然得舍棄一些屬于平凡人的快樂。你說,這樣的人生真的幸福嗎?」  
  「怎么回來之后變得這么多愁善感啊,真不像你。」
  「是啊,可能肩上的責任多了,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你來幫我,我肯定就不藥而愈了。」他又恢復笑臉說。
  「我什么都沒承諾你,當心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言谷峣撇清立場說。
  「那我們什么都別說,等你看完之后再說。」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季茂不但帶谷峣參觀了「岩笙集團」內部所有的重要部門,介紹各級主管認識他,還帶他參觀了准備拿來作為銷售「桑亞」服裝的旗艦門市。
  地點是坐落于最熱鬧的商圈中心,轉角的兩面除展示櫥窗外也全是透明玻璃的牆面,挑高的天花板因為采光好更顯得寬敞,而且充滿歐洲的優雅風格,明亮的水晶藍地板,讓人有種置身海洋的舒適安逸。
  而這些都是「桑亞」一貫的設計風格,不必請「桑亞」的總裁親自視察,言谷峣一看,就知道這份合約已是囊中之物了。
  「怎么樣?你說他們會不會滿意?」溫季茂熱切的期待他的答案。
  「我只能說,這是我見過最符合『桑亞』風格的門市了。」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給你接風洗塵。」
  季茂拍拍谷峣的肩,兩人坐上車,朝霓虹閃爍的街頭駛去。
  *****
  溫季若推著行李車走出入境大廳,低頭快步的穿過大廳,朝出口走去。
  她這樣躲躲閃閃不是沒理由。因為上次回國那接機的龐大陣仗,真是讓她丟大了臉。
  所以這回她誰都沒說,悄悄的一個人從日本飛了回來。  
  當初她之所以舍米蘭而選擇到日本學服裝設計,為的就是賭一口氣。
  因為「岩笙集團」是著名代理歐洲名牌的公司,多年來一向奉歐洲上流社會的品味為圭臬,深深引以為傲,身為「岩笙集團」的千金小姐,若想朝設計這行發展,當然得以歐洲的高級品脾為學習目標。
  但從小有主見的溫季若就是反其道而行,選擇了充滿個性又著重實穿的日系設計風格。
  她招了一輛計程車,將行李全塞進車箱。一坐進車里就拿掉棒球帽,整理那一頭黑亮的長發。
  「司機先生,麻煩你到晨曦山莊,謝謝。」她禮貌的交代目的地,發現司機正用好奇的目光盯著她看,于是又問:「有什么不對嗎?」
  「小姐,你是明星嗎?」
  「為什么這么問?」季若側著頭,將長發攏向一邊,她嘴角的微笑一如午后陽光般閃亮。
  「因為你不但長得很漂亮,而且還住在晨曦山莊,那里都是明星和有錢人住的地方。」憨厚的司機不時從照后鏡里打量著她。
  即使脂粉未施,溫季若那張白瓷鵝蛋臉上的娟秀五官,還是令人頻頻顧盼。
  只見她蛾眉淡掃,水靈的眸子映著陽光,正如湖水波光粼粼;高挺圓潤的鼻,懸著小巧微翹的櫻桃嘴;長發如黑瀑般披洩在肩上,怎么看都是精致古典的小美人。
  但季若不愛聽人稱贊她美,所以臉上總是不上妝,穿衣則是簡單就好。可她那股天生的明星氣質,越是樸實無華,就越是如鑽石般閃閃發光。
  季若聽了司機的揣測,開心的笑著說:
  「我不是明星,我到那兒只是看個朋友。」
  她撒了一個小謊,因為不想讓這話題繼續。而后她索性找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和司機閒聊起來,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過去了。
  車子在家門口停好,好心的司機幫她將行李搬下車,她連聲道謝的送走了車,才按了門鈴。
  「請問你找誰?」
  「福伯,是我啦。」她朝老管家揮揮手,開心的跳著。
  「妳是……小姐!你怎么回來了?來來,先進來,行李我來拿就行了。」
  福伯先拉她進門,充滿關心的瞧了又瞧。
  「福伯,你干嘛這樣盯著人家看?」一抹紅霞飛上她白晰的雙頰。
  「你怎么這么瘦!日本的東西吃不慣是吧,等一下叫玲姨煮頓好的幫你補一補。」
  「哎,我這趟回來就不走了,要補,多的是時間。」
  「不走啦。」福伯高興的笑眯了眼。
  「嗯。爸媽呢?我回來的事他們都不知道,等會兒一定嚇他們一大跳。」季若轉轉靈活的大眼睛,頑皮的像個小女孩。
  「快進去吧,家里有客人,所以他們都在。」
  「客人?誰呀?」
  「好像是安排給你相親的,如果不想見,那你就從后門進去吧。」
  「干嘛走后門。我就是想瞧瞧他們幫我找的是何方神聖,有什么本領能馴服我。」她戴上棒球帽,邊跑邊跳地朝大宅去。
  踏上階梯,連門都沒敲,她倏地開門就向里鑽。
  「爸媽,我回來了。」
  她往大廳口一站,那被緊身T恤和深藍牛仔褲包裹的姣好身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謂的所有人,其實也只有溫家兩老和那准備相親的男人。
  「若若,你怎么一聲不吭的回來了呢?出了什么事啦?」母親心里急切,但舉止還是優雅緩慢的走向她。
  「沒什么事,畢了業當然就回來了。」她說的理所當然,但是聽在行事一絲不苟的父親耳里,自然是莽撞了些。
  「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提?再怎么說,也該派個人到機場接你才是。」
  「我就是不要人接,搞得跟游行一樣,丟臉死了。」她最會用撒嬌來平復父親的怒氣了,「反正我到家啦,你就別生氣了。」  
  父親緊蹙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一撇眼,才想到忘了介紹客人。
  「來,給你介紹,這是塗伯伯的兒子,剛剛從美國回來,現在在大學教法律。塗寧,這就是小女季若。」
  「溫小姐,你好。」他伸出手,季若也禮貌的回應。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開口問:「恕我冒昧,你是不是留德的?」
  「是,你怎么知道?」他鏡片后的眼睛睜的好大。
  「從那一絲不苟的發型,保守古板的西裝,到法官似的談吐,一看就知道了。」季若一屁股在皮沙發上坐下來。
  「若若,你太沒禮貌了。對不起,塗先生,她年紀小說話沒分寸,你別介意。」母親趕緊上來打圓場。
  接著父親也說:「男人本來就該穩重踏實,這樣的人才有能力組織一個完整的家庭。」
  季若沒有反駁,只是揚著下巴用她迷人的笑臉說:「我累了,先上去洗個澡,不陪你們聊了。」
  「若若……哎,這孩子還是這么任性。」
  母親的聲音在身后回蕩著,她一進房間就直鑽上床,用棉被將自己的身體裹住。或許真是累了,在這樣溫柔的包裹下她竟睡著,直到哥哥季茂回來將她喚醒。
  「怎么搞的你,一聲不吭的跑回來,到底是畢業還是被學校開除了?」季茂打趣的坐在床邊,望著她嬌俏的小臉蛋。
  季若沒有解釋,翻身下床打開行李,將卷成桶狀的畢業證書遞給他。
  「我可是第一名畢業的。」她驕傲的說。
  「這么光榮的事怎么提都不提,至少得去參加你的畢業展示會啊!」
  「我就是不要你們來,每次都搞得像競選晚會,根本就不會好好欣賞人家的作品。」
  「怎么不欣賞,你不知道我盼你畢業盼了多久。」季茂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讓季若直覺得自己似乎被設計了。
  「看你那副谄媚模樣一定沒好事,不管你說什么,答案都是No。」
  「我都還沒說呢。」他搖頭抗議。
  「你跟爸媽都是同一陣線的,我不在就設計我相親,現在回來想逼我少數服從多數啊,我不依。」季若一旦拗起來,可真是比石頭還硬。
  見她坐在床上直搖頭,做哥哥的趕緊表明立場--
  「你是說塗寧的事?天地良心,這件事我是從頭反對到底,從沒投過一次贊成票,那都是老爸老媽的意思。」
  「真的?」
  「不信我發誓。」季茂舉起手做發誓狀,季若當場笑了出來。
  「算啦,反正我已經給那小子一記悶棍,他應該知難而退了。如果不是這件事,那你盼我畢業圖的是什么?」
  季茂沒開口前先起身,慎重其事的模樣讓季若都不免認真起來。
  「我以最大的誠意邀請你成為『岩笙集團』的專屬設計師,我計畫為你設計一個品牌,以台灣為基地反攻全球市場。」
  季若聽完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季茂以為她在開玩笑,連忙想解釋,但季若卻先一步開口說: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有別的集團找上你?」
  「不是,我既然不會跟『岩笙』簽約,當然也不會跟其他的任何一家公司合作。當初我之所以選擇去日本學習,就是不想被這些大企業控制,我要創造一個屬于我自己和消費者之間的品牌。」
  「可是……」
  「我早知道你會有這種要求,所以呢……」她又俯身去拿幾本壓在行李箱底層的設計簿,交到季茂手上,「這些是我同學的作品,他們的設計風格完全符合『岩笙』的經營方向,你可以找他們談談。」
  「可是我從頭到尾只中意你一個人。」季茂遺憾的說。
  「Sorry。」
  季若對她哥哥歉意的一笑,她不想、也不會為了任何人跟自己的夢想妥協,因為那是她從小的願望,只要還有一口氣,她一定要盡力將它實現。
  「那么說將來我們可能打對台啰!」季茂說。
  「你可千萬別手不留情啊,如果要請幫手,現在還來得及。」她一副未戰先勝的驕傲樣兒,嬌俏的神情真是可愛極了。
  「你放心,幫手我已經找好了。」
  「是誰?哦……我知道,是你在巴黎念書的死黨,叫什么言……」
  「言谷峣。」季茂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看的季若直想潑冷水。  
  「幾年前就聽你說他怎么怎么厲害、怎么怎么有本事,可到現在,我卻連個影都沒瞧見呢!」
  「別急,就快見著了。」
  「走著瞧吧,看來台灣的服裝界就要掀起一陣大風暴了。」
  她慧黠的雙眸閃動蓄勢待發的熱情,望著哥哥,她笑的更開心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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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3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在言谷峣的大力推薦下,「桑亞」的總裁百忙之中抽空來台灣看看「岩笙集團」對旗艦店的設計與裝潢。看過之后,她不斷對溫季茂能如此精確掌握「桑亞」的風格贊賞不已,甚至已經口頭承諾將盡快派人來詳談所有的簽約事宜。
  這艱難的任務可以說是順利達成了。
  既然任務達成,言谷峣也該准備啟程回法國。
  在臨行前的飯局上,季茂的臉上少了份喜悅,整個晚上他都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在谷峣眼里真是有礙食欲,他索性主動開口問道:
  「說好我只是來幫忙,你裝出那張愁容滿面的臉,是想多留我幾天?」谷峣淺淺啜著紅酒。
  「你干脆留下別走了。」他認真的說。
  「你開什么玩笑?」谷峣放下酒杯,用同樣認真的神情看他。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其實我早就想說了,只是那時我剛回國接手這龐大的企業,自己都不太有把握做得好,怎么能要你放棄一切跟著我打拚。但是現在我是衷心希望你能回來,實現夢想。」
  「實現夢想啊!」
  谷峣十指交握置于唇邊,細細忖度季茂話里的可能性。
  「怎么樣?你放心,我會給你在法國的一切生活條件,任何一方面你都不用擔心。」
  谷峣對季茂天真又單純的思想淡然一笑,因為這是他最不擔心的事。
  對他而言,在台灣和在法國一樣都是身在異國,都是沒有家的孤獨生活。
  「我考慮考慮,不管答案是Yes  or  No,我都會盡快答復你。」
  他沒有多說,給了季茂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在飛往法國的飛機上,他不斷從雜夢中驚醒,無法休息更別說思考了。在那些殘破不堪的碎夢中,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岩笙集團」那塊閃閃發亮的牌子,還有一個男人的叫喚聲。
  他知道那一半是夢,一半是童年的記憶。但無論他怎么用盡心力,還是無法將破碎的記憶重組,這已是困擾他將近二十年的夢魇了。
  如今唯一的線索就是「岩笙集團」,他知道,若是想解開這團謎,答應季茂的要求就是最后的選擇了。
  他暫時放下思緒打開報紙,無意間在生活版面上看見一篇來自日本的報導,內容是關于一批新的設計師對將來亞洲甚至全世界的影響。
  吸引他的不是報導的內容,而是一張刊登的服裝照片,那清新的風格和特殊的剪裁,將絲質的布料發揮的淋漓盡致。
  報導只說那是個新人的作品,但是它已經深深吸引言谷峣的好奇心了。
  當飛機在巴黎機場的跑道降落時,他心里也有了決定·他決定回台灣,徹底解開父母的死亡之謎。
  *****
  一旦決心結束法國的一切,谷峣在遞出辭呈后立刻著手處理交接的事宜,對于任何人的挽留都一律拒絕。
  另一方面,季茂在得知谷峣的決定后,高興的在電話那頭大聲歡呼著,他承諾在谷峣回來之前,定將一切事務都打理好。
  這夜,是他在巴黎的最后一夜。
  他端著盛滿威士忌的酒杯,站在落地窗前欣賞美麗的夜景。
  這時門鈴響了,他心中納悶著誰會在這個時候來訪,一開門,尹蘭立刻上前緊抱著他不放。
  「你真的要走?」她睜眼瞧著已收拾干淨的屋子,答案是如此肯定了,她甩甩波浪似的長鬈發,蹬著高跟鞋邊走邊間理由。
  「剛好有個機會,一方面幫朋友,另一方面也是考驗自己的能力。」谷峣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倚在窗邊,望著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形問:「你不是在比利時走秀,怎么突然跑回來?」
  「如果我不趕回來,是不是連你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她將手里的小珠包扔在沙發上,輕攏長發,妩媚多情的走近他。
  尹蘭是美麗的中法混血兒,她遺傳了法國父親的所有優點,褐色的發配上琥珀色的眸子,修長的身段比例完美,加上特殊的東方神秘氣質,讓她十六歲就在法國的模特兒界成名。
  追求者眾多的她,卻偏偏迷戀剛進法國服裝界,名不見經傳的言谷峣。
  兩人曾經交往,卻因個性不合而分手。雖然尹蘭曾多次后悔要求復合,但都被言谷峣拒絕。
  尹蘭一貼近,雙手像繩索緊緊纏在谷峣身上,將自己堅挺的雙峰在他胸口揉搓,希望點燃他冷卻多時的熱情。仰頭,以唇就唇,恣意狂吻。
  谷峣沒有拒絕,因為他的冷漠已足夠澆熄任何人的熱情,他連眼睛都沒閉上,一派淡然的望著她。
  尹蘭發現他沒回應,索性將手滑至他腰際,試著拉出扎在褲里的襯衫,直接攀附在他寬闊的胸肌上。
  「我沒這個心情。」他毫不留情的扳開她的手,往沙發走去。
  尹蘭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絕,所以並未顯露窘態,她跟到沙發旁,倚著他的身子坐下。
  「這么急著離開是不是因為在那有了女人?」她妒意深埋,故作坦然的問。
  「你真是一點也不了解我。」谷峣輕撫她耳際的發,眼里淨是陌生與驅離,「我曾幾何時為了誰作犧牲,為了誰留下或離開?」
  「為了我留下吧,就這一次,讓我們重新開始。」她貪求的說。
  言谷峣先是笑,隨即像是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臉說:
  「我只不過陪著你玩,要說談情說愛,我跟你根本沒開始呢!」
  「你說什么?」尹蘭深受侮辱的皺眉。
  「妳很美,但不是我要的女人。」谷峣撥撥頭發,目光不經意的望向落地窗外。
  原本正要發怒的尹蘭,一望見他那俊美的側臉和那集熱情與冰冷于一身的眸子,她就認輸了。
  「算啦,反正我說不過你,何必自己找氣受。」她打開珠包,拿出鏡子補口紅,「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樣的工作能讓你毫不遲疑的說走就走?」
  「說是幫朋友,其實我另有打算。說不定……還需要你的幫忙。」
  「要我幫忙?」她媚眼瞧著谷峣說:「你不會是想自創品脾吧!」
  「這個世界,什么都有可能發生的。」言谷峣語帶玄機的說。
  尹蘭收拾東西,用那擦著銀紫色蔻丹的食指輕輕劃過言谷峣的唇,媚態萬千的說:「只要你開口,我求之不得呢!不過酬勞……」
  「當然公事公辦。」
  「別急著承諾,我得好好想想是要錢還是要人哪!」她迎上前去親吻他后起身准備離開,「到了台灣,記得給我個電話。」
  「OK,再聯絡了。」
  送走了尹蘭,他在法國就再也沒有掛心的事了。
  翌日,他搭上飛機,朝一個未知國度飛去。
  *****
  來到台灣的第三天,言谷峣立刻臨危受命地接下「JUDE」的新裝發表會。
  花了兩天仔細研究企畫案,將布景、舞台、音樂……全都更新重組。
  他從法國請來合作多年的企畫小組,用最短的時間打造出一個令人驚艷的舞台,換上一批歐洲模特兒,用全然不同的視覺感受打造一個新的「JUDE」。
  一個月后,發表會正式登場。
  以言谷峣在法國時裝界享有的盛名,許多外圍記者早就蜂擁而至。但他仍維持一貫不接受采訪的態度,謝絕了所有媒體的詢問。
  一個小時的展示會猶如一場豪華的夜宴。尹蘭在谷峣的邀請下來台走秀,想當然的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展示會得到空前的佳評和贊賞,連「JUDE」的設計師都專程從美國趕來與會。
  在會后的酒會上,季茂一有空檔就趨近谷峣的身邊,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又什么也不說。
  好不容易有機會坐下休息,谷峣干脆主動問道:「怎么了你?別老跟著我,想說什么就直截了當的說吧!」
  「我……其實我……」季茂吞吞吐吐,真失了平日的果決?
  谷峣有自信,季茂這小子絕不是為了今天發表會的事在那躊躇,他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望見的正巧是尹蘭。
  「如果是公事你盡管說,我一向公私分明,如果是私事,那就……」
  「就是私事啊!」季茂趕緊搶話說:「那個尹小姐,她……」
  「她怎么了?你對她的表現不滿意?」
  谷峣逗著他淨說些反話,終于逼得季茂按捺不住的開口:
  「唉,求求你別捉弄我了,這會兒真的需要你幫忙。」
  「幫什么?」谷峣就是要他自個兒說。
  「我想認識尹蘭。」他竟腼腆的像個情窦初開的男孩,羞紅了臉。
  沒想到谷峣故作正經的說:「你跟她不是認識了嗎?」
  「唉,我說的『認識』不是你說的那種,我是說……」
  「你饒了我吧,不過就是想追她,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說不出口的。」
  說著,言谷峣立刻拉著他,直朝尹蘭走去。
  本來正在與人交談的尹蘭,一見谷峣走近,立刻轉身迎來。只見她熱情的在谷峣臉上親吻,手也毫不扭捏地勾上他的手臂,一徑的朝著他笑。
  「我跟你介紹,他是溫季茂。」
  「我知道,我們已經見過了,是吧?」尹蘭嬌媚的朝季茂笑,讓他更是緊張的不知所措。隨即,她又轉向谷峣說:「吶,這次來我要多待幾天,你得陪我到處去逛逛。」
  谷峣見季茂失了神,只好主動說:「季茂就是來做你的向導,准備帶你到處去玩。說起台北,他才是主人,我連街名都還沒搞清楚,怎么陪你啊!」
  說著,他就順勢松開她的手,刻意保持距離。
  尹蘭是見過世面的人,她立刻明白谷峣的用意,因體諒他的立場而順著話說:「這會不會太麻煩溫先生了?」
  「喔,不會不會,我樂意之至。」季茂紅著臉,笑的燦爛雀躍。
  「那你們聊聊,我過去跟朋友打聲招呼。」谷峣搪塞個借口離開。
  他繞到吧台上要了杯威士忌,正隨意打量著廳里川流不息的政商名流、名媛淑女時,角落一個清瘦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徑自端著酒杯朝她走去。
  只見那一身紫里透藍的削肩禮服,將她水嫩的肌膚襯的更加晶瑩剔透;直亮的長發托著那古典秀麗的臉蛋,神秘又令人莫名著迷。
  但真正吸引言谷峣注意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身上那件禮服。
  這不就是刊在報紙上的那件衣服嗎?
  谷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試著走近,這才真正看清整件衣服的剪裁。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大膽的嘗試,能將東方的貼身剪裁法運用在西式的禮服上,而且如此的自然且令人驚艷。
  他還沒走近,季若就遠遠望見他了。
  在這樣一個紛亂的場合中,要引人注意本就不容易,但這男人身上那股孤傲的氣息,眉宇間的自信與沉穩,實在很難讓人對他視而不見。
  他那LANVIN的深藍色西裝,一向是高雅率性而又充滿野心男人的選擇。而身上的香水味,又是清新又有沖勁的EAV  SA-UVAGE。這不禁令季若好奇,如此矛盾的冰與火何以集于一身而絲毫不顯突兀?  
  谷峣一走近,先朝她胸前尋找貴賓佩戴的名牌,才發覺她身上什么線索也沒有。于是他轉身要了杯香槟,禮貌的遞向她說:
  「我可以坐下嗎?」
  「你坐吧,我要走了。」她旋即起身。
  「我說錯什么?」谷峣自然的擋著去路,先讓自己掌控主導權,才說:「連個機會都不給我,至少……可以相互介紹認識一下。」
  「不是因為你,我是真的有事。下次吧,如果還有機會見面的話。」溫季若盈盈雙眸閃動,美的讓人無法轉移目光。
  她腳步向左移,他跟著;向右,他又迎上來,擺明不讓她走。這像跳舞似的舉止惹得溫季若掩嘴笑了出來。
  「如果名字不說,至少告訴我你身上這件衣服是哪個設計師的作品。」
  聽了這話,季若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一徑的瞅著他笑。
  「你看不出來?」
  言谷峣坦白的搖頭。
  這既不像CHANEL的高貴優雅,亦不是YSL的華麗冶艷或VERSACE的熱情炫目,更不像GCCCI的狂野感性。那種冰艷的神秘氣息,讓這女子像鑽石一般,即使身處在黑暗之中,仍散發出引人遐思的光芒。
  「有點耐心,你會知道的。」她雙手按放他胸前,輕輕推開他。
  谷峣剎那間竟被迷眩的不知如何自處,他凝視著她離去的身影,直至季茂拍上他的肩。
  「谷峣,等一會兒我帶尹蘭去DC  CLUB,我們在那碰頭。」
  谷峣根本沒聽他說什么,指著人群問道:
  「那人是誰?那個穿深紫色衣服的女人。」
  「誰呀?」季茂一望過去,季若的身影剛好轉進人群中,他什么也沒瞧見。
  「算了。你剛剛說什么?」谷峣暍干杯中的酒,意興闌珊的問。
  季茂倒是興高采烈的重述今晚的計畫。他一說完,谷峣坦然的拒絕。
  酒會接近尾聲,身為半個主人的谷峣,一直待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才離開。
  酒量一向很好的他竟有了些微醉意。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疲累的他腦子卻異常清醒。他一直想著那神秘女子,想著她那身衣裳,想著她的話--
  有點耐性,你會知道的。
  就等著吧,等著那再一次的緣分,再一次的相遇。
  *****
  谷峣帶著宿醉的頭疼,緩步走進會議室,今早這個重要會議關系到他在亞洲服裝界的地位,他的新計畫一旦付諸行動而且成功,那將大大提升亞洲在世界服裝界的地位,而不再只是跟著別人的流行走。
  在橢圓形的會議桌前,因為在座的都是集團里的重要股東和所有部會的高級主管,為了讓人清楚易懂,因此除了書面資料之外,他還用影像來說明自己的計畫。
  在企畫書里寫著--他計畫在台灣自創品牌,培養設計師,將歐洲的行銷模式稍加修改,創造成符合東方人的穿著品味,而不是依附歐美的流行風潮。
  這個大膽的企畫,當場引起一陣騷動,大家低頭討論、各自表述,季茂見狀,起身說:
  「我個人非常支持這個企畫,所以經費方面沒有問題。至于一些人員培訓的細節問題,言先生會一一跟各部開會,做詳細的討論。」
  季茂一開口,等于宣布股東方面全力支持案子通過,剩下就是各部門的配合了--這也是言谷峣的第一個考驗。
  「有任何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谷峣說。
  只見大家面面相觑,個個表情僵硬的低頭不語。
  谷峣見狀,心里也有了底,決定將協調的事私下一一解決。于是他說:
  「如果沒問題,今天在此散會,謝謝。」
  本來以為他會點名詢問的各部主管,這下全慌了。因為不發言就代表默許,這下子不是得悶聲聽命行事了嗎?!
  這時,資歷深的開發部陳經理舉手,谷峣禮貌的點頭,示意他發言。
  「這種案子從來沒做過,就這么毫無頭緒的著手行動,未免太魯莽了,怎么說都是好幾億的企畫案,應該好好從長計議才是,你們說對不對?」
  不敢發言的人只是跟著點頭。
  「陳經理真不愧是公司的資深員工,設想的真是周到。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公司損失一毛錢,只要各部門配合,明年此時就是我們開宴慶功的時候。」
  「言先生真是有自信啊!」
  谷峣聽出他話里的譏諷,正色直言道:
  「我之所以有自信當然不是做做樣子而已,各級主管得先以身作則,上些基礎的課程來備戰,至于細節我會在會議上詳細說明的。」
  「上……上什么課?」陳經理額上的皺紋更深了。
  其實不只是他,其他的主管也睜大了眼,等著言谷峣的答案。
  原來谷峣為了使這些工作失去斗志、養尊處優慣了的老員工能盡快進入狀況,讓計畫順利推動,准備了一系列課程,有行銷、媒體資訊、流行彩妝……所有相關的知識都重新讓他們重溫。
  但這原是好意的作法,對這些資深員工而言卻成了污辱。
  聽完谷峣的解說,陳經理一臉不悅的說:「言先生如果覺得我們能力不夠盡管直說,不需要這樣拐了彎來侮辱我們。」
  「你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現在的作法又怎么解釋?」
  言谷峣笑笑說:「以陳經理的通情達理一定了解在職訓練的重要,我聽溫總說過,你一向鼓勵下屬多吸收新知,所以有了你的支持,這項計畫一定能順利進行的。」
  「你……」
  陳經理瞠目怒視,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抓起桌上的資料,悻悻然的離席。
  其他的主管也低頭跟著出去,就連股東也一言不發的離開,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下溫季茂和言谷峣。
  「谷峣,你……」季茂靠近谷峣想說話,他卻舉手制止。
  「你跟尹蘭昨晚怎么樣?」谷峣轉開話題。
  「嗯……很好,谷峣,你聽我說……」
  「我只問你一句話,相不相信我?」
  「當然相信。」季茂堅定的點頭。
  「相信我就什么都不要問,我一定會讓計畫成功的,等著看吧!」
  谷峣拍拍他的肩,自信使他看來有股勃發的英氣,那是同樣身為男人的季茂深深折服的。
  兩人並肩走出會議室,谷峣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季茂這頭卻熱絡的轉述著昨晚的浪漫約會。
  「……多久了?」季茂的問話將他拉回現實中,可只聽見最后幾個字。
  「你說什么?」谷峣問。
  「我是問你跟尹蘭認識多久了?算了,你到底在煩什么,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幫得上忙。」季茂雙手插進褲袋,停站在一片落地窗前。
  谷峣背著光站在他身旁,金黃色的陽光和他黑眸中的睿智光芒相輝映,他坦言:「我需要更多台灣設計師的資訊,而且是即刻能上手的設計師。」
  「我手邊有幾個,明天拿給你看看,都是我妹在日本的同學,有一、兩個還不錯,是可造之才。」
  「你妹妹?」谷峣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不過她已經嚴正拒絕我的聘請而另有打算,至于是什么就沒人知道了。」
  「你妹挺有骨氣的。」谷峣嘴角輕揚,不知為何想起那個神秘女人。
  「沒錯,她是比我勇敢的多,至少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對了,改天約個時間到我家吃飯,我也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再說吧,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企畫案,應酬的事等有空再說。」
  季茂沒再緊追這話題,站在老板的立場,看員工這么拚命心里當然高興。
  谷峣回到辦公室,再次確定企畫案無誤后,將剩下的行政工作交給秘書去辦,自己則到街上到處逛逛,一方面做些市調,另一方面享受忙碌來臨前的最后閒情生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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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47: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企畫案的討論會議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展開。
  谷峣在季茂介紹的名單中挑了幾個頗具潛力的設計師,順利簽下其中兩個人,但是距離他心中的標准人選還有很大的差距。
  他知道這事急不得,一個好的設計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幾天來,每每一想到這兒,他就恨自己那晚為什么輕易放走了那個女孩。
  他真該多問一些,至少得留下一絲能尋到她的線索。
  如果事實如他假設--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是她自己的設計,那這位神秘女子才是他尋了千百度的理想人選。
  如果再有機會遇上她,他絕不會讓她從眼前消失。
  這天中午,言谷峣自己一人上街吃飯。才將車停妥,他發現幾次經過的街道上多了一塊新招牌,店面也正在裝潢,為了能看的清楚些,他索性在對街的小餐館坐下,邊吃邊望著玻璃門里的動靜。
  正午的烈陽熾熱,突然的一道閃光,從推開的玻璃門上反射而來,刺的他睜不開眼。好不容易待視線恢復,他動也不動,生怕一眨眼,眼前那思念多日的身影就會再次消失。
  是她!真的是她。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仔細的瞅著。
  她將長發扎成馬尾,身上僅著一件白色的T恤和破舊的牛仔褲,卻是那么耀眼動人,她將手擱在額頭上遮住陽光,臉上的笑比陽光還絢麗燦爛。
  谷峣再往招牌看去,上頭只有一個簡單又大膽的「若」字,宇宙藍的字體加上鐵烙的底色,有一種時髦前衛又充滿個人風格的趣味。
  谷峣想起自己發過的誓,所以他不再遲疑,結完帳就直接朝對街走去。
  季若遠遠就看見他,因為在平凡人群中,他就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像個發光體無時不吸引人們的目光。
  「真巧,看來我倆真是有緣。」季若將手背在身后,她微揚著下巴,小女孩似的沖著他笑。「你別說剛好走到這兒,我不信世上有這么巧的事。」
  「你沒留下任何線索,我就是想找也無處下手。今天是剛好在對面吃飯,這千萬分之一的機率湊巧讓我碰上了。」谷峣眼里有掩不住的興奮,連笑都有些泛濫。
  「那只能說我們有緣啰!」季若邊說邊點頭,「但是我不懂,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這是你的店,你是設計師?」
  「嗯。」季若點點頭,「不像嗎?」
  「那你有沒有興趣,我想跟你談談合作的事。」谷峣坦率的表明來意。
  「對不起,我不跟任何人合作,不過開幕那天歡迎你來看看。啊,你等我一下。」說著她便轉身進屋,出來時手里多了張邀請函,「我們當天有個小酒會,歡迎你攜伴參加。」
  「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談什么?」言谷峣好奇的看著手中的邀請函問。
  「你忘了我們上次不就是在新裝發表會見面的嗎?從你的談吐和穿著看來一點也不像設計師,所以八成也猜得到你的身分。」
  「不算全對,倒也真猜中七八十了。」言谷峣不置可否的笑笑,心里還真佩服這小女子識人的功力。
  他翻開卡片卻還是找不到她的名字。他正想開口問,正好屋里有人叫她。
  「若!電話。」
  「喔,對不起,我要忙了。對了,那天歡迎你帶女朋友一起來。」
  「你放心,我一定會來的,不過我沒有女朋友。」
  正要進屋的季若聽了這句話回過頭來,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望著他。
  季若不知她這一望,不但觸動了谷峣隱藏的思緒,更激起他心中強烈的征服欲望。
  若,等著吧!言谷峣在心里對自己發誓--我一定要讓你甘願的追隨我,讓你在我的手上發光發亮,一定!
  *****
  往后幾天,言谷峣像個巡邏的警察,每天准時出現在對街的咖啡館,看著「若」裝潢的進度。有時,即使被溫季若發現,他也毫不遮掩地揮手招呼,擺明了對她的不放棄。
  谷峣雖然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但是他的存在已經深深牽動了季若的心。
  只要接近他出現的時間,季若就會開始手足無措,一副心有懸念的失落模樣,越是想掩飾就越是出錯,跟她在畫設計圖時那認真聰穎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
  季若當然知道這種失常的表現就是「一見钟情」,只是性格中那不服輸的倔強卻不容許她先低頭。
  連個見面吃飯的邀約都沒提出,就這么對人家動情,說起來自己還真是沒出息。
  谷峣其實早透過管道試著尋找關于「若」的訊息和她的背景,但得到的訊息卻少之又少,除了知道她曾在日本學過服裝設計,其他的一概查不出來。
  其實季若並非有意隱瞞自己的出身,但是公布之后的麻煩,她實在沒有心思去應付。
  在開幕的前一晚,她忙到將近深夜才進入家門。
  經過季茂房間時,發現他還沒睡,于是敲敲門,進房跟他聊聊。
  「忙到這么晚?明天要開幕,先恭喜你了。」季茂撥開床上的東西,騰出位子給她坐。
  「謝了,不過說好啰,明天不管多忙你一定要來。」季若累得癱在床上,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
  「當然,我跟老爸老媽都會去。」說話時,季茂還不停的整理照片信件。
  季若睜開眼,順手拿起貼在臉旁的一張來看,有氣無力的說:「這么晚了不睡覺,弄這些照片做什么?」
  「唉,從法國回來一直沒時間整理這些東西,趁現在公司有了幫手,終于可以好好將東西整理整理。」
  「……幫手,就是你在法國的同學啊?」
  「他是我學弟,不過在校成績之好,不要說是我們這些學長,就連教授都對他贊譽有加,直稱他是英才呢!」
  「真有這么好的人?」季若不以為然的挑挑眉,正要拋下照片時,當中一個眼熟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將照片貼近眼睛,確定沒看錯才指著相片中站在季茂身邊的男人問:
  「這個人是誰?」
  「喔,他就是我說的英才言谷峣。」季茂驕傲的說。
  沒想到季若突然觸電似的從床上跳起,緊抓著照片再問:「他就是言谷峣?真的是他?」
  「你干嘛這么大驚小怪?」季茂一眼望出端倪,緊追著問:「酒會那天你來遲了,沒機會介紹你們倆認識,本來明天我約了他一起去,但是他說有事,所以改天吧!」
  「是嗎?」季若一反常態,嬌羞的笑了起來。
  「怎么回事,你又在搞什么鬼點子?」季茂緊追著想一探究竟。
  「我哪有?!這次是他在搞鬼,可不關我的事。」季若語帶玄機的說。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
  季若好整以暇的從頭說起:「我跟他在酒會上其實已經碰過面了,不過沒相互介紹認識。沒想到半個月前他找到我的店面,之后一直想游說我簽約。」
  「那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姓名?」
  「我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就一口回絕了,可是他還是每天到附近站崗,看來他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喔!」
  「沒錯!這小子看上你算他有眼光。」季茂打從心里開心的說:「本來我還想找機會給你們倆牽牽線,到頭來是我多事啦。」
  「你胡說什么!」季若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趕緊撤清。但是羞紅的臉已經出賣了她,明白昭示著她對谷峣的好感。
  季茂看著,忍不住調侃起來。「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還說,我跟他還不認識呢!」季若隨手抓起照片扔他,嘴角卻是溢滿了甜甜的笑。
  「唉,遲早遲早,叫那小子來治治你也好,這樣我跟老爸老媽也能輕松啰。」季茂邊說邊樂的收拾照片。
  「你怎么幫著外人欺負我?」季若伸手抓不著照片,只好拿著枕頭打他,「還敢說我,你自己還不是跟那個混血模特兒打的火熱,都見了報還想瞞?」
  「我是正大光明的追她,才不怕別人去說。」說到尹蘭,季茂的神情立刻認真起來。
  做妹妹的她了解,從懂事起,他這個哥哥就對感情非常認真。第一任女友從高中起交往了十年,要不是女方變心,他可是一心想結婚的。
  分手之后,季茂始終沒再對任何女人動心,直到見了尹蘭,他才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季若雖然覺得尹蘭美的過火,但是見哥哥如此深陷,她也不再多說了,畢竟感情的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即使身為親妹妹,她也沒資格評論。
  「不跟你聊了,明天還要早起呢!」季若走到房門口,想起什么的又回頭交代:「對了,我們是兄妹的事,你先別告訴言谷峣。」
  「為什么?」
  「唉呀,反正你先別說,我想親眼看看他聽到時的驚詫表情嘛。」
  「好……不說就不說,快去睡吧。」
  季若得到允諾才開心的回房。
  躺在床上,望著半掩的窗照射進來的微弱月光,即使睡意濃烈,季若還是忍不住想著言谷峣,想著明天他若出現,知道真相后的樣子……
  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季若想著谷峣競不自覺入睡了。
  *****
  十點不到,在這遍灑陽光的街道上,陸陸續續出現了人潮。
  即使季若一向不喜歡這種浮華誇張的宣傳,但在季茂的邀請下,還是有不少的名人、明星前來,同行的設計師當然也在受邀之列。
  鐵烙色的地毯從門口鋪起,后現代的裝潢,簡單不失質感又適時襯托服飾的簡潔風格,采光良好的設計,更讓身處其中的人有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極簡,個性、低調的華麗與狂野,就是「若」的動人風格。
  在一場精致的走秀之后,酒會開始,季若不時在人群中尋找谷峣的身影,這舉動讓她跟來賓談話時顯得心不在焉。
  突然有一束白色的香水百合從身后遞上來,她急忙伸手接住,花束大的遮住了眼,讓她一時沒瞧見送花者。
  「你左顧右盼的找什么?」
  谷峣說完,給了她一個法式的熱情招呼,在碰到季若的臉頰時,清楚的感覺到那股灼人的熾熱,正朝他而來。
  「恭喜你,發表會很成功。」他又說。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季若說話時雙眼直瞅著他,發現他也用同樣的神情望著自己。
  「為什么不來?我一直盼著這一天。」言谷峣意外自己如此坦白。
  因為季若是全場的焦點,所以只要身處在大廳中,她就別想好好跟谷峣說話。于是她捧著花,領著谷峣朝后面的長廊走去。
  「都這個時候了,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是誰?」
  谷峣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她被陽光覆蓋的臉蛋,竟有股想吻她的沖動。
  季若仿佛也從他深邃的眼中窺探出隱隱的悸動,于是她問:
  「你為什么那么有耐性的每天坐在對面,我不是已經拒絕你了?你還在等什么?」
  「公事你的確是拒絕了我,除此之外,我們還是可能有交集吧!」
  「你指的是什么?」季若眨著晶亮的眸子凝視他。
  谷峣順勢上前一步,兩人之間唯一的距離就是那束花了。
  他沒有多說,直接在那粉紅的雙唇上淺淺的印了個吻。
  季若閉上眼,嘗著他冰涼唇上透著的陽光氣味,她紅唇輕啟,隨時准備迎接他的舌尖。
  就在這時,前廳傳來呼喚季若的聲音,兩人隨即分開。
  不一會兒,季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谷峣才轉身,季茂冷不防從身后拍了他一下,手臂順勢搭上他的肩說:
  「好小子,我以為你遲到了,原來躲在這說悄悄話。」
  「季茂,你怎么也來了?」谷峣驚訝的問。
  季茂臉上淨是得意的笑,他將原本搭在谷峣身上的手轉移到季若肩上,慎重的介紹著:
  「今天是我妹妹的大日子,我這個做哥哥的又怎么能缺席呢?」
  「妹妹?」谷峣蹙著眉,久久無法從驚詫中回神,他轉頭問季若:「妳是季茂的妹妹?」
  「嗯,一直沒告訴你,我就是溫季若。」
  季若主動伸出手,谷峣回握她時,眼中還有尚未退去的震撼。
  「好了好了,既然你們認識就沒我的事了。但是外面客人都急著要找你,所以先出來招呼招呼吧!」季茂說。
  三個人一步出長廊,季若立刻遞了一杯香槟給谷峣順口道了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你就是哥的好朋友。」
  「我也有錯,是我沒一開始就問清楚,才會鬧這樣的笑話。」
  「我們別再搶著認錯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季若舉杯,兩人同時輕啜了一口。
  季若一回眸,發現谷峣正深深凝視著她,當下讓她想到剛剛那個吻,雙頰立刻飛上一抹紅霞,正和身上那件紅衣裳相互輝映。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是季茂的妹妹。」
  谷峣的眼被那片紅潮徹底淹沒了。
  他清楚自己已經愛上這個女孩了,所以他有任何心理准備面對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但是百密一疏,結果卻是大大出乎他預料之外。
  她是季茂的妹妹,也就是「岩笙集團」的千金了,當父母的死亡之謎尚未厘清前,他怎么也不能放膽去愛,萬一……
  因為谷峣陷入深思,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季茂遠遠招手朝他們走來,要季若過去跟長輩打聲招呼。
  季若一走,季茂臉上立刻盈滿暧昧的微笑湊近谷峣說:
  「看來你們倆不需要我再添柴加火了。」
  谷峣緊握酒杯,強迫自己壓制心里那股蠢動的欲念,表情漠然的說:
  「我跟她只是朋友,誤會了可就鬧笑話了。當初接近她完全是對她的設計天分感到驚艷,所有的舉動也是為了新企畫而已,你別想歪了。」
  「你不是天天站崗,而且……」季茂聽的一知半解。
  「如果早知道她是你妹妹,我就不會浪費時間了。」
  言谷峣撥撥耳旁的發,不著痕跡的瞄了正在與人交談的季若一眼,心口突然有股說不出的抽痛,他忍著,裝出無所謂的表情來。
  聽了谷峣這番話,季茂自然湧起保護妹妹的念頭,因為他看得出來,季若早就一頭栽下去了。
  于是他以認真而嚴肅的語氣對谷峣說:
  「如果你對季若沒感覺,就當是她表錯情,站在做哥哥的立場,我懇請你盡量離她遠點。她很執拗,一旦陷入了就很難脫身,我不希望到那個地步才……」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而破壞了我倆的友誼。」
  季茂聽了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方面高興谷峣如此看重兩人之間的情誼,另一方面卻又不知該如何化解季若對谷峣的好感,這出乎預料的結果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你幫我轉告一下,我有事先走了。」谷峣連招呼都沒打,低調的離開。
  等季若應付完客人回來時,抓著季茂問谷峣的蹤影。
  「他走了。」他心不在焉的回答。
  「走?酒會才剛開始他上哪去?」季若在人群中尋著他的身影。
  「他有事先走,你就別再問了。」
  季茂說完就想走,但季若就是緊抵著他不放,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剛剛還好好的,怎么說走就走?是不是你跟他說了什么?」
  「說什么,我跟他是攤開來說了。人家沒那個意思,你也別想太多了。」
  季茂還是想走,季若索性繞到他跟前,直接擋住去路要他說個明白。
  「為什么叫我別想太多?」
  「你喜歡他不是嗎?」季茂殘酷的挑明說。
  「我……你怎么跟他說這個嘛!」一抹紅霞又飛上她的雙頰。
  「你就罵我吧,他已經跟我表明沒那個意思,他接近你純粹是為了公事,他只是欣賞你的天分如此而已。」
  季若一聽,剛剛的欣喜在瞬間冷卻下來,雙頰的紅暈不再,染上的是一抹寒涼。
  「可是他明明……」
  她發覺自己根本沒有台階可下。那個吻原來只是個伎倆--
  「別再發呆了,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呢!」季茂不讓她有空閒多想,趕緊抓著她朝人群走去。
  她的笑依然甜美燦爛,但是心底卻有股積壓的不平。她不能就這么算了,她一定要找言谷峣當面問個明白。
  *****
  「若」在開幕之后,得到來自各方的贊賞聲,無論是平面電子告媒體都大力的贊揚。
  季若知道這多少因著「岩笙集團」的面子,所以她並不在意那些浮誇的報導。真正引她注意的,是那些設計師前輩的批評,因為那才是促使她進步的動力。
  而那天與言谷峣連再見都沒說的分手后,兩人就像斷了訊,沒再聯絡過。
  他們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生活著,卻像相隔在遙遠的兩極。
  季若常常望向對街的咖啡館,不由自主的發起呆來。
  有時忍不住,想抓著季茂問問他的近況,甚至沖動的想直接到公司找他,還好每次都強忍了下來。
  這天她索性偷了個閒到對面咖啡館坐坐,就選在谷峣之前坐的位子上,喝著卡布其諾,遠遠望著對街,想著他在看著自己時,到底是用什么樣的心情。
  突然,助理千月對她猛招手,比了個電話的手勢,要她快回去接。
  回到「若」,她低聲的問:「是誰?」
  因為這一陣子,那個被她當面拒絕的塗寧仍不放棄的積極追求,讓季若不勝其擾。
  「是溫先生。」千月說。
  「謝謝。」她接起電話淡淡的應:「現在是上班時間,怎么有空打電話聊天?」
  「今天晚上尹蘭要到家里吃飯,記得准時回家。」
  「你怎么這么霸道,萬一我正好有事呢。」
  「有事就改期,總之沒有理由推托。」他強勢的說。
  「不過吃頓飯又不是談婚事,瞧你緊張的。」季若故意糗他。
  「我跟她結婚是遲早的事。」季茂信心滿滿的說。
  「好啦好啦,就算有事我也會排除萬難准時到家的。」季若開心的允諾。
  「嗯。」季茂掛電話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晚上谷峣也會來,就這樣了。」
  季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正要追問,季茂卻迅速的掛了電話。
  「搞什么嘛?!」季若嘴里雖嘟嚷,心里卻有股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心里潛藏的疑惑終于能夠得到纾解,雖然結果是不可預料的,但是她一定要試試。
  看看表才兩點,到晚餐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可她那顆心早就飛回家里等候了。
  好不容易熬過那折磨人的幾小時,迅速交代好店里的工作,換上一件碧湖藍的削肩小禮服,挽起如絲的長發,開著她那輛雙門跑車直奔晨曦山莊。
  因為路上塞車,到家時天色已暗。但是就著車燈,她一眼就看見谷峣的車已經停在車庫,她趕緊熄了引擎下車。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急迫,她刻意放慢步子,站在大門前深呼吸幾口氣后,才開門進去。
  「我回來了。」她輕喊著進門,人一站定就瞧見坐在那兒的言谷峣。
  他一身墨綠色的西裝,看起來氣定神閒,正和她父親聊的起勁兒,見她進門連眼都沒抬。
  「你回來啦!」季茂迎上前來,刻意拉她坐在尹蘭身邊和谷峣隔的老遠。
  四個晚輩就這么聽著溫父話當年,他望著谷峣說:
  「言這個姓很少見,我有個老朋友也姓言,不過他已經……」
  季茂回憶著說:「是不是言叔叔?我還記得小時候跟他兒子一起玩過,后來他們家不是發生意外嗎?」  
  「什么意外?」季若因為當時還小,根本沒絲毫印象。
  「好像是瓦斯爆炸。」
  季茂才說完,父親就開口打岔轉移了話題,沒人注意到谷峣泛白的臉色。
  「別提那往事了,來來……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
  大伙簇擁著往餐廳移動,季若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坐在谷峣身邊,動作快的讓季茂想阻止都來不及。
  「尹小姐,盡量吃別拘束,就當是在自己家里一樣。」溫母親切的說。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季若趕緊抓住谷峣問:「最近在忙什么?」
  「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新企畫案進度落后,我得加把勁迎頭趕上。」
  季若放下刀叉,端起杯子啜了口紅酒說:「你倒挺能人境隨俗,我以為你會像法國人一樣浪漫過日子,厭惡這種整日工作的乏味生活。」
  「浪漫並不是不工作,你說的那種浪漫是有錢有閒的人過的,我沒那么好命。」
  「你是不是指桑罵槐,拐了彎罵我?」
  「你太多心了,我沒那個意思。」
  季若見激將法沒用,干脆直截了當的問:「開幕那天,你為什么不說一聲就走?」
  他垂下眼淡然的說:「我請季茂轉告妳了。怎么,有事嗎?」
  「這樣一聲不說的走掉,你不覺得很失禮嗎?」得不到答案,季若只能自己跟自己生著氣。
  「如果你介意,我現在跟你道歉·」谷峣的語氣令人冷進心里。
  「我問這個又不是要你道歉。」季若真是越說越氣結。
  「那我不懂,該說的我已經都跟季茂說清楚了。」
  「你是說真的?」季若蹙著眉,似乎不確定自己聽到的話。
  谷峣望著她,眼神是令人難解的幽郁深沉。
  季若無法解讀出當中的涵義,卻深深感覺自己被侮辱了,原來真是她自作多情。
  「抱歉讓你困擾,你放心,從今起我會離你遠遠的。」季若毫不掩飾自己的音量,讓所有人聽見,她氣得起身離席,臨走前說:「我『吃飽』了。」
  谷峣垂下眼,刻意避開所有人投射過來的詢問目光。
  「對不起,若若這孩子太任性,你們別介意。」溫母出來打圓場。
  季茂冷眼瞧著谷峣,一句話也沒說。
  為了排解尴尬的氣氛,谷峣主動找溫父聊天,兩人話匣子一開,誰也插不上話。
  一頓飯下來,溫家二老對尹蘭頗為滿意,對谷峣更是覺得投緣。尤其是溫父,簡直把谷峣當成了親生兒子,不時的囑咐他上家里坐坐。
  十點一過,谷峣就起身告辭。
  季茂送尹蘭上車時,千叮萬囑的要谷峣當心,呵護備至的模樣讓谷峣忍不住消遣他兩句。
  「好了,尹蘭到家時會立刻給你個電話,這樣放心了吧!」谷峣關上車窗時,不自覺的往屋里瞧了一眼。
  「怎么啦,忘了東西嗎?」季茂故意點破他。
  谷峣怕他藉題發揮,趕緊發動引擎往門口開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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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48: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目光直視,不再左顧右盼,因為他感覺到尹蘭的視線已經像雷達似的緊盯住他了。
  「你喜歡她,對吧?」尹蘭轉過身來,直截了當的問。
  但谷峣似乎早有准備,他保持原來的表情,什么反應也沒有。
  「你這算是默認嗎?」她輕笑了一聲。「難怪你會不顧一切的想回台灣,說是為了工作,原來是為了女人。」
  「她的確是我回來的真正原因。」
  谷峣言簡易赅的敘述初見季若作品時的驚詫,到后來認識又得知她真實身分的經過。
  尹蘭聽得出他話語間的悸動,隱隱感覺得出那份壓抑的情感。
  他真的對季若動了真情!
  見尹蘭異常沉默,谷峣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我喜歡她的才華、她的天分,我很遺憾不能跟她在工作上合作。」
  「你為什么不考慮跟她開始另一種關系?」尹蘭問。
  「什么關系?愛情嗎?」
  「我看得出來你愛上她了,因為你從不會用那種眼神看我,從來沒有。」
  「我當你是妹妹。」
  谷峣再次強調,對自己隱藏不住對季若的情懷,也開始感到憂慮。今天這頓飯讓他更加確定了父母的死,跟溫家有絕對的關系。
  雖然結果還不清楚,但他實在不該在這時候讓情勢更復雜。他知道該再等等,但是……愛情是說來就來,實在不是他能控制,即使在職場上他能呼風喚雨、叱咤風云,但遇上愛情,他還是得舉雙手投降。
  他別過頭去對尹蘭說:「先不說我的事,你跟季茂也蠻順利的。」
  「我只當他是朋友。」尹蘭不悅的說。
  「可是季茂卻不這么想,他似乎已經開始計畫將來的事了。你這么聰明,不會感覺不到吧。」谷峣關心的說。
  「你希望我接受他?」尹蘭試探的問。
  「季茂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有他照顧你我很放心。」谷峣呵護的口氣像是個疼妹妹的哥哥一般。
  「你要我跟他,我聽你的話就是了。」尹蘭睜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淡漠的笑著撥弄她那海浪般的長鬈發。
  「你干嘛說的這么勉強,如果你不喜歡別……」
  「我喜歡,只要你說的,我都願意去做。」尹蘭轉身坐正,雙眼恨恨的瞪著前方說:「如果你娶了溫季若,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谷峣沒應只是微笑,一方面因為尹蘭天生反叛的性格,說出口的這些純粹只是氣話;另一方面,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做。
  在送尹蘭到家之后,他當下決定盡快把當年的事查個清楚。
  *****
  剛剛開完最后一次的檢討會,確定了下一季培訓的設計師名單之后,谷峣滿臉自信的走出會議室,直走向季茂的辦公室。
  一進門,季茂正在講電話,他指了指桌前的位子,要谷峣先坐。
  「好……我知道,七點,OK!我會帶尹蘭一起去,Bye。」
  他一掛上電話就撥內線要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怎么,看你一臉自信滿滿,會議很順利?」
  「當然,一切都沒問題,這是詳細的會議紀錄,你看看。」他將手里的公文夾放在季茂面前。
  「不用看了,你辦事我放心。」
  谷峣想起剛剛的電話,順口問著:「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
  「今天不行,家里有客人。」他刻意避開話題。
  「我聽見了,你要帶尹蘭介紹給親戚認識,看來你們好事近啰!」
  季茂怔怔望著他的笑臉,先是抿著唇考慮要不要說實話,而后眉一揚,坦然的說:
  「不是親戚,是我爸的世交好友。說是吃飯,其實他是來談他兒子跟季若的婚事。」
  「婚事?」谷峣的臉霎時刷白,眼中一閃而過的,是來不及掩藏的驚懾。
  「那是我爸媽作主的,季若本來一直不依,但是最近態度慢慢軟化了。」
  這時秘書剛好敲門進來,送上咖啡之后迅速離開。
  季茂坐在位子上,隨意翻動眼前的文件看。沉默像不斷漲潮的海水,就快將谷峣淹沒了。
  「那吃飯……」
  「改天吧!反正我們多的是時間。」谷峣說完立即起身,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自此開始,谷峣度日如年。抉擇仿佛影子般時時出現在他眼前,季若的身影也如影隨形。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對一個人的欲求也不過如此,但是這一次,為什么會有椎心刺骨之痛呢?
  他不懂,莫非這就是愛情的煎熬?
  失眠了幾天,他徹底把事情想個清楚。父母的事還在調查,結果的好壞各占一半,與其這樣痛苦的煎熬,他寧願賭一賭這二分之一的機會。
  因為一想到別的男人親吻季若,他就再也無法忍受。
  幾天之后,他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對街的咖啡館。
  他仍是坐在那個可以清楚望見「若」的座位上,點一杯黑咖啡,深情的凝視著季若。
  他就像是個發光體,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季若當然也發現了。漸漸地,店里的員工也全都看見了。
  第五天,千月終于忍不住將季若抓到玻璃門前,指著對街說:
  「難道你都沒看見嗎?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吧!」
  「他坐在哪關我什么事?」她一撇頭,直朝休息室里走。
  千月緊抓的手沒放,聲調頓時提高了八度。「他來了,他走過來了。」
  季若這會兒倒是失了平日的冷靜,是余氣未消也是不知所措,最后索性甩開千月的手,直沖進休息室。
  谷峣一進門,那迷人的微笑早已催眠店里所有的人。
  千月指著休息室,徹底出賣了季若。
  房里的季若一見進門的是谷峣,強作鎮定的低下頭,假裝整理著剛剛才到的新貨。
  「在忙啊?」
  谷峣神色自若的在房里參觀起來,他倚在陽光遍灑的落地窗前,淺灰的西裝發出銀色的光芒,他嘴邊的笑比陽光還耀眼,眼眸的深情幾乎讓人窒息。
  季若垂下眼,為自己隱藏不住的情緒感到心慌。
  「我訂了位子,晚上一起吃飯。」谷峣說。
  「我沒胃口,謝謝你。」她冷冷的回應。
  「有個地方的海鮮湯不錯,想不想嘗嘗?」他不放棄的說。
  「你找別人去吧,我真的沒空。」
  季若不想再留在房里,她收拾著東西,逃命似的想奪門而出。
  誰知谷峣早看穿她的心思,先一步的移往門前,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谷峣為了防止她再趁隙逃走,干脆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直往自己胸前帶,一股山谷鈴蘭的香味襲鼻而來,霎時讓他迷眩恍神。
  「你是真沒空還是躲我?」
  「我沒事干嘛躲你。」她趾高氣昂的說。
  「不管我之前說了什么惹你生氣,給我機會賠罪好嗎?」他坦白的說。
  季若冷冷一笑,直瞅進他的黑眸里說:「沒做錯事為什么要賠罪?」
  「我知道我之前說的話很傷人,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無所謂,我沒放在心上,我真的有事,不能陪你聊了。」
  谷峣態度不再強硬,但是他松開手卻不移開身子,季若索性推開他,開了門大步的跨出。交代話的同時腳步沒停的往門外走,鑽進車里,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谷峣當然不會就此而放棄。
  即使屢遭拒絕,但他的行動卻一次比一次直接而且坦白。
  這天,谷峣才踏進店門,季茂的身影隨即出現。
  「你怎么會在這兒?」季茂望著他手里捧著的花,略略不悅的直問。
  「我來看季若,順便約她吃飯。」谷峣毫不避諱地說。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才說……」
  「我對那天的話道歉,因為那時我還沒確定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敢給你任何的承諾,但是現在,我百分之百的確定了。」
  「真的?」季茂的神情迅速轉憂為喜,笑的阖不攏嘴。
  「不過……她的氣到現在都還沒消呢!」谷峣的目光遠遠飄向她,語氣是自責,眼神卻是充滿深情的。
  「我這個妹妹脾氣可是出名的拗,不過她耳根子軟,最經不起人家甜言蜜語的示弱了,只要態度堅決,她遲早會屈服的。」季茂立刻面授機宜的說。
  本來忙著的季若,一看見兩個人同時出現,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來。
  「你們一起來有事啊?」季若問。
  「沒事,剛好路過順道來看看你。」季茂促狹的看著他們倆。
  谷峣順水推舟的問:「剛好季茂也在,一起吃個飯吧。」
  季若頓了頓,她故意不看谷峣低頭說:「真不巧,我有約了。」
  「你約了誰呀?」季茂懷疑的問。
  「嗯……」她一抬頭,塗寧的身影正在店門口對她招手。「就是他。」
  「塗寧?」季茂正想開口再問,卻被季若打斷了。
  「不跟你們聊了,我不想讓他等太久。」
  說完,她立刻轉身進屋拿皮包,匆匆的坐上了車。
  「真是的,這小妮子搞什么鬼?」季茂發現谷峣不說話,這才急得說:「你呀,平常工作倒是沖鋒陷陣、當仁不讓的,怎么這會兒卻跟個悶葫蘆似的開不了口呢?」
  「你要我說什么?」谷峣只是報以淡然的一笑,還是沒說話。
  「還笑,這個楞小子是我爸媽挑的,只要季若點頭,他是隨時都可以把她娶回家的,到那時候,我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走吧,我請你吃飯,想吃什么由你決定。」谷峣拍拍他的肩,兩人一起走出了大門。
  盡管季茂急得跟什么似的,谷峣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的坦然模樣。季茂當然不知道,在望見季若離開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行動,就在今天晚上。
  *****
  「送我到這就行了,謝謝你。」季若開門下車,彎身對車窗里的人道別。
  「真的不用我送你進去?」塗寧緊張的下車,隔著車身問著。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Bye!」
  季若說著便轉身,不再讓他有開口的機會。就在她准備開門時,一輛停在路旁的車燈突然亮了起來,照得她睜不開眼。
  隱約間,她仿佛看到一個人影下車朝這走來,嚇得她趕緊加快開門的速度,誰知道忙中有錯,手一滑,鑰匙竟然掉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季若嚇得大叫。
  谷峣不疾不徐的說:「別緊張,先上車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是你?」季若這才沉住氣,定睛仔細瞧著谷峣。「這么晚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
  「你也知道晚了,那還跟個男人混到現在才回來!」他的語氣像是在吃味。
  「我跟誰出去關你什么事,我哥都沒管我,哪輪得到你。」
  季若撿起鑰匙往門鎖里插,谷峣也不啰嗦,當下拉著她的手就往自己車子走。但季若豈是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她用力甩著手努力掙脫,沒想到不但徒勞無功,反而讓谷峣抓得更牢。
  「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人了!」季若威脅說。
  「妳叫啊。」只見谷峣一臉淡漠,絲毫不受要脅的望著她。
  話已經說出口,季若只好騎虎難下的作勢要喊,才一開口,谷峣竟然用吻封住了她的口,讓她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她推開他,緊接著就是一巴掌。
  谷峣從容不迫的抬手一抓,這會兒她兩只手都在他手心里了。
  「你好卑鄙,你……」
  季若還是不肯停歇,她挽起的發已經散落一肩,但是那驕傲的神情不但讓人看了心動,更激起男人潛在的征服欲望。
  谷峣將她壓在引擎蓋上,給她更狂烈的深吻。
  他柔軟厚實的舌頭,像是通了電似的在季若的口里愛撫著,酥麻的令人暈眩。他解開她挽起的發,用手指輕輕滑過,最后停留在她的頸后。
  季若還是頑強的抵抗著,她不能輕易臣服在他的柔情之下,即使他的唇令人迷醉,他的指尖令人遐思,即使明明貪戀著他的一切,她還是不願屈服。
  「吻夠了,可以放開我了吧!」明明雙頰發燙,她卻故意冷淡的說。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氣才會消?」谷峣稍稍示弱的問。
  「我憑什么生你的氣?更何況,一向處事圓滑的言谷峣又怎么會做錯事惹人生氣,你說是不是?」她可真是得理不饒人。
  言谷峣笑了笑,卻沒意思起身放開她。
  「如果罵一罵能讓你消氣,那你就罵個夠吧!」
  「想要我罵,我還沒那個興致。」她嬌俏的揚起下巴,跟他槓到底了。
  「你的臉清楚說明你在生氣,不說,就是要我賠不是了。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氣?」他索性將她扶坐起來,面對面的問。
  季若挑挑眉,撅起小嘴就是不說。
  谷峣臉一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撩起裙襬將她的雙腿掰開,直接拉近自己。
  「你想干什么?」季若真被他這舉動驚詫住,晶亮的眸子睜的好大。
  「說都說了,錯,我也願意認,但你總該告訴我該怎么做吧?」
  季若一搖頭他就吻她,不回答也是一個吻,連續幾個問題下來,她已經被他吻的近乎虛脫了。
  在一個長長的法式深吻之后,季若終于投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說我自作多情,你都承認了不……不是嗎?」她嘤嘤喘息的問。
  「那是因為……」谷峣想解釋。
  「不管什么理由,那確是事實。」
  「那是我當時的想法,我必須確定對你除了欣賞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情感。如果我貿然的表明心意,結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豈不是傷害了你。」他坦誠無欺的說。
  「那現在……你為什么突然想通了?」季若要聽更明確的答案。
  兩人都清楚的感覺到勃發的欲望正朝枯竭的身體席卷而來,什么理智、冷靜都擋不住了。
  「我想要妳,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的都是你,所以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只要你。」雖然心中深埋著報復的種子,但這卻是句真心話。
  「我也是……」季若也坦承心中思念的苦。
  「我以為自己可以潇灑的視而不見,但是才聽季茂說你相親的事,我就發了瘋似的每夜失眠,我不能忍受別的男人抱你、吻你,絕不……」
  「真的?」季若不敢相信的反復問著。
  「我就是來證明給你看的。」谷峣忍著高漲的欲望,拉著季若往后車門走去。
  季若按著他正要開門的手,輕聲的說:「進屋里去吧!」
  谷峣沒反對的讓季若牽著他進了溫家的大門,蹑手蹑腳的朝她房間而去。因為怕吵醒家人,季若連燈都不敢開。
  「噓……我怕哥哥還沒睡。」經過季茂房間時,她特意交代他小聲點。
  好不容易鑽進房門,兩人還沒喘口氣,季茂突然敲著門說:
  「若若,是你回來了嗎?」
  季若緊張的整理頭發,深吸一口氣才開門。
  「你還沒睡啊?」她堵在門后,不讓他進門。
  「喔,我下個禮拜約了尹蘭到台中的別墅去玩,我也約了谷峣,你一起去吧!」他自然的想進房去聊,卻對季若擋在門口感到不解,「怎么啦?」
  「去玩哪,再看看吧。我得先確定有沒有空,而且……言谷峣也不見得希望見到我,我可不想掃興啊!」她故意擺出一副冷漠的面孔說。
  「他啊,只是不擅于表達,常常是心口不一,你別把他的話當真。」
  「好了。我累了一天,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晚安。」
  季若不等他回話立刻關上門,一反身,谷峣就將她緊緊攬進懷里。
  「你干嘛這么說我?」
  「演戲嘛,哥哥還以為我們正僵著呢,如果表現太熱絡他會懷疑的。」
  季若生怕門外聽見任何聲響,趕緊推他離門遠一些。
  「怕什么!反正他遲早會知道,干脆現在就讓他知道我在這兒。」
  「哎……」季若死命的拉住他,「你別鬧了,我還不想讓他知道。」
  「為什么?我這么搬不上台面,怕丟了你的臉?」谷峣轉身回來興師問罪。
  「不是。我們什么都沒做,如果讓他看見你在我房里,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季若一直退,退到了床邊,再也沒有退路的跌坐在床上。
  谷峣蹲下來,微仰著臉看她。
  「說的對,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的選擇,只有先斬后奏了。」
  谷峣偉岸的身軀像座高聳的山脈朝她壓下,季若纖瘦的軀體是那么不堪一擊,只能臣服、只能認輸了。
  他輕解她的衣衫,赤裸的身體只有金黃如紗的光輕覆著。他的唇像燒紅的鐵烙在凝雪玉脂的肌膚上,從她的唇齒到相連的雙峰之間。
  他的舌尖像風,時而輕緩的撫弄她那柔軟的乳房,時而狂烈的啄吮著珊瑚色的蓓蕾,當它向下席卷時,他寬大的手掌仍不歇的撫摸著。
  季若感覺到他強勢的舌尖正直攻禁區而來,即使已經毫無抵抗的力氣,她還是緊攏雙腿側過身去了。她想趁勢幫谷峣褪去衣衫,但卻遭他拒絕。
  「怎么了?」季若對這「拒絕」感到不解。
  谷峣沒有解釋,只是靜靜的躺在她身邊。
  季若稍稍起身,依偎在他胸口埋怨似的問:「你怎么啦?哪有斬人斬到一半就停手的。」
  谷峣被她逗笑了。
  季若見他笑,頑皮的又說:「你是不是身上有刺龍刺鳳,不敢讓我看到?」
  「算是吧!」他一翻身又壓上她的身體,語調變得猶豫起來,「我怕嚇到你,所以還是別脫了。」
  「不,我不怕,只要是屬于你的,不管好的、壞的,我都不怕。」
  季若說著就要去解下他胸前的扣子,谷峣先是阻止,卻見她意志堅決,最后還是讓步了。
  兩人面對面坐著,季若小心翼翼的動作,但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備,在拉下襯衫的那一刻,她還是驚詫的掩住口,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他壯闊的肩背上有個暗紅色的傷痕,像一塊染壞的布覆蓋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雖然是舊的傷痕,因為面積大,初次看到還是挺駭人的。
  谷峣不想見她這樣,正欲穿回衣服時,季若卻緊擁住他。
  「不要!」
  「你別勉強自己,更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它有多恐怖。」
  季若不理他的解釋,不但扯掉衣服扔的老遠,還將自己美麗的身軀緊貼在他身上。
  「季若,你……」谷峣又是感動又是不忍心,「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來,除了醫生之外,從來沒有人看過它,連季茂這么好的朋友都沒看過。」
  「那是一段你不想提的往事,對嗎?」季若用溫熱的唇輕輕吻著,仿佛希望能使那傷口消失似的。
  「那是以前,現在……我准備說給你聽了。」
  「慢慢來,我們多的是時間呢!」
  季若躺回床上,散落在枕邊的發像一張溫柔的網,緊緊的纏住兩人的命運。交織的熱吻迅速將體溫升高,達到沸點……
  「啊……」季若緊緊抱著谷峣,兩個赤裸交纏的身軀,誰也舍不得先離開。
  「我愛你。」季若發誓似的在他耳邊說著。
  她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的愛。那不是因為谷峣的溫柔擁吻,更不是因為這靈肉合一的性愛,她深刻覺得,愛上谷峣是她這輩子的使命,是她活著的理由。
  但她無法跟他解釋這種最深沉的感覺,但是她明白,那是無庸置疑的。
  這一夜,季若在他懷抱中沉沉睡去。
  *****
  清晨天才剛亮,山里的霧氣還沒消散。谷峣起身穿衣,即使他非常小心還是吵醒了熟睡的季若。
  「對不起,我要先走了。」他在她額上輕吻,不舍的說:「我要將我們的事公諸于世,我受不了這樣躲躲藏藏的。」
  「嗯……什么?」季若半夢半醒,懶懶的應著。
  谷峣不忍心喚醒她,趕緊整裝准備離開時,無意間瞥見書桌上有一本設計簿,他隨手翻開,發現里面大都是季若在學校時的作品。雖然設計風格還不成熟,但是那鑽石般的光芒已經躍然紙上,藏都藏不住了。
  他坐回床邊,深深凝視季若熟睡的臉,他用手指輕撫那天使般無邪的面孔,積壓心底久遠的憤恨又再蠢蠢欲動,愛恨交織的痛楚讓他不能言語。
  昨晚的水乳交融,讓他明白和季若的相識是前世未了的情緣,他的身體、生命都是為了愛季若而存在。
  但此刻的他深陷在感情和親情的泥沼中,無法掙脫。
  按照原來的計畫,他是要讓季若徹底的愛上他,然后再慢慢……殘酷的折磨她。誰知到頭來,愛的既深刻又執著的卻是他自己。
  他無奈的嘲笑著自己,因為一切……他都不確定了。
  命運像玩笑般折磨著兩人,他們就像是「羅密歐與茱麗葉」,注定是世仇,注定是悲劇,更注定他們無法分離。
  昨天,他帶著紛亂的思緒,看了征信社給他的那封調查結果。
  事實一如他始終不願觸碰的結果,殘酷的昭示著他和溫家、和季若的悲劇未來。
  他寧願失去一切也不願失去最愛,但是現實卻殘酷的讓他別無選擇……他心里的痛楚該向誰說呢?
  「你要走啦?」
  就在谷峣發呆失神時,季若醒了過來。
  她全身赤裸地坐起身來,剛睡醒的雙眼透著睡意,長發垂落使她看來像是一個墜落凡間的天使。
  「我得趁你家人沒醒時先走,否則見了面你怎么解釋?」他體貼的說。
  「那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下去。」
  谷峣等她起身穿衣,由季若領著他從側邊的一個小門出去。
  臨走前,季若不舍的上前抱他。
  「下次來,我可要正大光明的從門口進去。」谷峣說。
  「這樣偷偷摸摸的不是更刺激嗎?」季若頑皮的說。
  谷峣用力的將她往自己攬,力氣之大仿佛是要將她嵌進身體里,季若順勢的送上一個吻。
  「下次……我不要你走。」她撒嬌的央求,手指在他唇邊依戀的劃著。
  谷峣除了給她更深更長的吻之外,沒有回答。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谷峣,才轉身進了門,季茂牽著家里的拉不拉多犬,面帶詭異笑容站在那看她。
  「干嘛呀你,一大早站在那兒不出聲,想嚇死人哪!」一抹紅霞飛上季若的臉頰,讓她手足無措的只想趕快離開。
  「你又在干什么?起個大早跟誰聊天?」季茂明知故問的逗她,「我呢,遠遠從三樓望見有人鬼鬼祟祟的,還以為是小偷,誰知道下來一看,果真……」
  「什么小偷,別胡說。」她害羞的只想快逃。
  「等等……」季茂一把抓住想逃走的她,緊追不放的問:「不是嗎?他不是把你的心都偷走了嗎?」
  「哎喲,哥你好討厭,別再說了啦!」
  「干嘛不說,你這個鬼靈精只有谷峣能收服你呀,我得趕緊去告訴爸媽這個好消息。」
  「要說我自己會說,不用你多嘴。」
  說著,季若快步奔到他面前,直朝家門沖。
  季茂牽著狗,在身后拚命追趕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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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48: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新的企畫案雖然按照計畫進行著,但是谷峣始終對旗下的幾個設計師不甚滿意。當然,若是單以台灣為銷售重點,這些人的確可以獨當一面。
  但是谷峣的眼光是放在全世界,因為這是未來的趨勢,也是必然的結果,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放棄季若的作品。
  谷峣坐在位子上不停的翻看新裝資料,這時,季茂敲了門進來。
  「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是不是那小妮子煩你了?」他坐在辦公桌前,神情愉悅的問。
  「你是說季若?她怎么會煩我,一工作起來,她可比我還六親不認,有時我還真希望她能多來煩我。」
  谷峣言語之間甜蜜盡現,那副模樣讓同樣陷入愛河的季茂都看不下去了。
  「你呀,別淨得意的炫耀,等吃到苦頭你就得來向我討救兵了。」
  「別損我了。你跟尹蘭進展的還順利吧?」谷峣起身沖了兩杯咖啡,在問話時清楚瞥見他的異樣表情。「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季茂雖然歎了口氣,但眼角還是有著愉悅的情緒。
  他說:「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跟她的關系已經是情人了,但……我常常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提過結婚的事嗎?」谷峣試著幫他理出頭緒。
  「沒有明講,只是試探性的問過。但是她的回答卻很明白,她說目前不想改變生活,這夠明確了吧。」
  以谷峣對尹蘭的了解,其實她對季茂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一如她那天說的--跟季茂只是朋友而已。
  但是這些話,他並不能對季茂坦承,一方面他不想介入他人感情的事,另一方面他實在不忍心傷害季茂。
  所以這會兒,他竟不知該從何開口了。
  「你說我該怎么辦?你跟她認識這么多年,應該有法子吧。」
  「方法是有,不過……」
  「你說說看,我一定做得到。」季茂仿佛望見一線生機似的興奮不已。
  「問題不在你,等過幾天尹蘭從法國回來,我先跟她好好談談再說。」谷峣見他如此,更是冷靜的說。
  「有你這句話我什么都不擔心了。」季茂露出欣慰的笑容。「對了,我爸爸剛才來電,要你晚上到我家吃飯,他還特別交代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你帶到。」
  「什么事這么急?」谷峣不免心生疑惑。
  「這我就不知道,可能只是吃個飯吧,也可能是要逼婚,所以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備。」
  谷峣對他的揣測報以淡然的一笑,准備的確要做,但絕對與他跟季若的事無關。
  五點一到,谷峣開著他那輛白色的Fiat  Coupe敞篷車,先去接季若。
  當谷峣手拿一束粉紅色的香槟玫瑰出現時,立刻引起店里所有人的驚呼。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季若身后,不但熱情的緊擁著她,還深深的給她一個吻,季若的雙頰立刻泛起了紅暈。
  「你怎么……」她的眸子閃著光亮,盈盈瞅著谷峣。
  「我來接你回家吃飯。」谷峣忍不住輕撫她的臉。
  「回我家?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季茂說你爸爸想逼婚,要我快點把你娶回家。」
  「哥胡說你也跟著起哄,我什么時候說要嫁了,就算要嫁,我也不見得一定得嫁給你啊!」季若捧著花迅速鑽進了休息室,谷峣當然跟了進來。
  他順手關上門,腳步穩健的走向她說:「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你倒是說清楚。」
  「我跟你才認識幾個月,對你又不是很了解,這樣糊里糊塗的嫁人太危險了。」季若眨著靈活的大眼睛,說的義正辭嚴。
  沒想到谷峣臉一沉,神情是從沒見過的嚴肅。他走近季若,雙手拄著她的腰將她放坐在桌上,反手將她的手腕緊扣在她身后。
  「可是我卻對你了若指掌,你身體的每個地方我都再熟悉不過了。」
  季若本能的想掙脫,但是一使力,她就感覺谷峣用更大的力量在箝制她。
  「你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聽話呢?」
  「要聽話柔順的女人,你找錯人了。」她揚起下巴,瞅著他。
  「我就不信馴服不了你,即使是脫缰野馬也有被制伏的時候。」
  「你可以試試……」
  季若還沒說完,谷峣那豐潤的唇毫不遲疑地封住她的嘴,只有這個方法能讓她那張小嘴安靜片刻。
  「你……」季若輕輕舔舐著嘴唇,雙眼依戀的望著他。
  「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
  谷峣將她抱下桌子,手指不時梳理著她的長發。兩人相互凝視,十指交纏的走出休息室,旁若無人的上了車。
  一路上,季若像個好奇的孩子不斷發問,問著他在法國的生活、工作還有感情生活,她急切的想了解他的所有。
  而谷峣毫不隱藏的坦白,連八歲那年那個改變他一生的「意外」,他都說了,唯獨和尹蘭的那段舊情他覺得時機未到,稍稍做了保留。
  「你有沒有想過.....那件事可能不是意外。」季若問。
  「想過,但是無從求證了。」他輕輕避開話題。
  季若側過身來,手指在他肩頭上撫摸著,隱隱感覺那傷口的灼熱正從指尖傳到她身上來。
  「如果找到害你父母的人,你會報仇嗎?」她語帶天真的問。
  谷峣沒回答,但是迎面而來的車燈使他那稜角分明的五官蒙上一層晦暗的陰影,季若看著,覺得有種陌生的恐懼。
  車子在一處紅燈停下時,季若無預警的俯身過來吻了他,那是帶著憐憫和疼惜的吻。
  「我好怕。」車子駛進溫家大門時,季若突然說:「你突然變得好陌生,好像我了解的你其實根本不是你。」
  「我沒那么恐怖,只是現在的我除了愛情是確定的之外,其他都還……」
  「你又在說甜言蜜語哄我了。」季若豁然開朗的笑著。
  「只要你開心,要我說什么肉麻話都可以。」谷峣凝視著她說。
  「真的?什么你都說得出口?我不信!」
  「我怕我說了你會受不了。」
  「少吹牛……」
  兩人分別下了車,谷峣牽著她,一路甜蜜拌嘴的走進了溫宅大門。
  溫父一見到谷峣,立刻喜上眉梢的迎上前來,急忙拉著他坐下。
  季若見狀馬上不平的抗議著:「爸,你太偏心了,我是你女兒,他可什么都還不是呢!」
  平常還會跟女兒斗嘴的溫父,這會兒卻沉著臉,嚴肅的說:「你也坐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說。」
  季若一頭霧水的望著季茂,沒想到他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包括溫母在內,五個人全坐定下來。
  溫父面對著谷峣,慎重的緩緩道來:
  「谷峣,還記得我跟你提過我有個姓言的至交好友嗎?」
  「記得。」
  「上回跟你談過之后,我特地去看了一下你的資料,有些事情……我必須當面跟你求證。」
  谷峣聽到這兒,心里已經猜到他接下來會說的話了。但他還是沉住氣,態度從容的說:「有什么話你盡管問。」
  溫父挪了挪姿勢,深呼吸一口氣才說:「你父親的名字是言友梁,母親是蘇茵茵,而他們是在二十年前因為瓦斯爆炸意外過世的,是嗎?」
  「沒錯。」
  溫父一聽,眼眶立刻泛紅,激動的緊握住溫母的手幾乎不能言語。
  而一旁的溫家兄妹倆則是面面相觑,一時還理不出頭緒。
  「是你……真的是你!」溫父一回神,就緊抓住谷峣的手說:「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跟你爸爸可說是生死之交啊,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人在美國分不開身,回來之后已經找不著你了。」
  「爸,你的意思是……谷峣就是言伯伯的兒子?」季茂驚訝的問。
  「沒錯沒錯,繞了一大圈,該見面重聚的還是會見面,看來真是老天爺要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溫父感慨萬千的說。
  「太好了,原來我跟你有這么深的緣分哪!」季茂開心的拍拍谷峣的肩,感覺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備,谷峣還是對這樣的場景感到窘迫,他靜默的接受溫家的熱情,那睽違許久的親情溫暖,霎時讓他感動至極。
  所有人都被這溫馨的氛圍籠罩,只有季若異常沉默地在一旁冷眼旁觀。
  晚飯過后,她悄聲回房。谷峣發現之后,隨意編了個借口離開大廳,跟進了她的房間。
  「怎么啦?一個晚上都不說話。」谷峣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從身后抱住了她,在她頸上吻了一下。「不舒服?」
  季若轉過身來,仰著頭凝視他,谷峣很自然的想吻上去,卻被她的手擋了下來。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對吧?」
  谷峣點點頭沒有否認,「在我到台灣不久后。」
  「是在我跟你……我們在一起之前?」
  「嗯。」
  季若一聽,立刻大力推開他直想沖出門去。
  谷峣似乎早料到她會這么做,手早就牢牢的抓住她,根本不讓她走。
  但是激動的季若哪肯這么罷休,她一有機會掙脫,即使是一只手,她也使勁兒的胡亂揮舞,慌亂間打了谷峣好幾下。最后沒辦法,他只好一把將她抱起往床上放,再用自己的身體重重的壓著她。
  「你要發脾氣也得聽我把話說完。」
  「走開,你別碰我!」季若不但大叫還不停的扭動,卻怎么也移不動他強壯的身軀。
  「你不聽我就不放手。」谷峣堅決的說。
  「我不聽、我不聽。你早知道我爸跟你爸是朋友,你甚至懷疑是我爸害你父母的,那你還接近我,你這分明只是想報仇,不是嗎?」
  「沒錯,你說的都是事實,我的確這么想過。」
  「那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她大聲質問他。
  「但我愛你也是事實,你怎么能否認?」
  「你還說……」季若才撇過頭去,淚水就順著臉頰滾落在床單上。
  谷峣心疼的捧起她那梨花帶雨的臉狂吻著,當他將舌頭探進她的嘴里時,似乎也嘗到了傷心的味道·他仍是一如往昔的給她溫暖,直到感覺她在自己懷里漸漸僵硬起來。
  「當我決定對你表白時,我就不再想去深究當年的事了。為了愛……即使被說成自私,我也不在乎了,因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谷峣……」
  季若只覺得心好痛,她嘗著他口里的汁液,感覺那是深情的甜蜜,也是死亡的毒液,兩人都無法幸免,因為他們是如此水乳交融,不能分離。
  「你打算怎么辦呢?」季若無助的問。
  「就這樣吧……」他把話含在嘴里送進她的口里,仿佛這樣就能不用說謊也讓她明了一切。
  欲望來的太快,使交纏的兩人來不及褪去衣衫。
  谷峣撩起她的裙襬將手深探那濕熱的欲望源頭,他的手指像是施展魔法一般,在她敏感的私處上下游移,規律的節奏使得快感不斷累積。
  季若本能的想彎起腿,谷峣卻在這時輕松一扯,拉下了她的內褲。
  季若在獲得滿足的同時,也忠誠的回報谷峣。她解開他的褲頭,將那已經昂然高舉的男性握在掌心,輕輕摩擦著。
  谷峣半臥在床頭,在季若舔舐他的同時,他雙手仍不停的愛撫,給她百分之百的滿足。
  再次調整體位后,谷峣已經准備將自己送進她的深處,那盈滿愛液的私處,是她渴望他的證明。
  他讓季若坐在他身上,因為身上穿著衣服,反而讓那僅有的接觸變得珍貴而敏銳。高潮像奔流的洪水遠遠來襲,兩人緊緊相擁。
  季若將唇貼在他的耳邊,所以任何一個細小的呻吟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季若……」
  即使高潮漸褪,季若卻不放手。過了好一會兒谷峣才喚她。
  「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都不會分開。」她像個孩子似的耍賴。
  谷峣當然知道那是安慰也是謊話,他並不會難以啟齒,因為他對季若又不是第一次說謊·
  做愛之前他已經說了,他說不想去深究是因為不想失去她,這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的」是他不想失去她,「假的」是他其實從未放棄追究。
  他之所以這么說,真正的原因是他還沒決定該怎么做……因為深陷在情網里,讓他失去所有的理智了。
  兩具灼熱的軀體相擁的依偎在床上,谷峣無意間又瞥見放在桌上的設計簿,他試著問道:「季若,我計畫要將你拱上世界的服裝舞台,我知道你有那個潛力,我……」
  「不要說了。」季若翻了個身,背對他坐在床沿整理那一頭柔亮的長發。
  「為什么要拒絕我?難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嗎?」
  「那跟你無關。」她轉過來輕撫他的臉說:「我發過誓,絕不跟我愛的人共事,因為那會消耗愛情的能量,讓我們反目成仇的。」
  「不會的,只要我們……」
  「別浪費時間勸我了,我是不會改變的。」季若邊說邊幫他整理衣服。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沒在一起,或許還有機會。」
  「不,我是說……當我對你一見钟情時,我就下定決心絕對不跟你一起工作了。」季若慧黠的眨眨眼,仿佛贏了一場賭局似的開心笑著。
  谷峣除了將她拉回床上激情的狂吻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
  自從谷峣的身分確定之后,溫家兩老對他更是像家人一樣呵護備至,讓谷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家庭溫暖。
  在這接受關愛的同時,他的心也承受了兩極化的煎熬。
  因為在這全心全意的付出背后,不也正隱藏了贖罪和尋求諒解的理由嗎?
  于是溫家的人對他越是關心,亦越是提醒他那一段急欲遺忘的往事。他越想忘,卻越是忘不掉。
  尹蘭從法國回來那天,季茂因為公司一個重要的會議走不開,于是接機的任務就落到谷峣身上了。
  一走出入境大廳見到的是谷峣,尹蘭立刻熱情的上前擁抱,眾目睽睽之下主動吻了他。
  「你怎么了?」谷峣基于禮貌沒有拒絕,但是對這舉動卻有著明顯的拘謹與不悅。
  「我倒想問你怎么了?這個吻讓你這么為難嗎?還是季若的醋勁大,連這種友誼之吻都不能接受?」尹蘭撥撥波浪般的長鬈發,美麗又驕傲的說。
  「這里不是法國,你的友誼之吻會嚇死很多人。季若不至于這么小心眼,  我反而擔心季茂看了會吃醋。」谷峣接過她手里的推車,繼續朝著出口走。
  「我才不管季茂吃不吃醋,如果他真的愛我,最好早點習慣。」
  「有人愛還嫌煩,你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那你呢?季若的愛能夠滿足你嗎?」她略帶挑釁意味的問:「你為什么不跟她提我們以前的事?」
  「既然是以前的事又何必再提,我很滿足于現狀。」
  看著谷峣竟然如此深愛季若,一向自負的尹蘭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尹蘭考慮之后,還是決定扯開話題,「是真的滿足還是想維持表面的和平?你在法國就找人查過溫家的事了,你究竟在計畫什么?」
  「不關你的事。」谷峣臉色一沉,拒絕回答。
  「你不相信我?認識這么久了,你還怕我會出賣你?」尹蘭急欲表明心意,她擋在谷峣面前,像個忠心的僕人對主人奉獻一切般的望著他。
  谷峣一如往日的冷靜,他先是沉默,微笑之后開口說道:
  「你哪來這么多幻想,看來你真該去做編劇而不是模特兒。」
  「你否認也沒用,只要我去查……哎喲,好痛!」
  谷峣的手像個鉗子緊扣住她的手腕,他知道尹蘭的個性,她一向說到做到,所以自己得快想個理由,讓她打消這個攪局的念頭。
  「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要你說實話,你到底愛溫季若哪一點?說出來我聽聽。」
  「愛就是愛,如果有原因就不是真心的。」
  「我真不敢相信,這是言谷峣會說的話。」
  「愛情確實會讓一個人改變。」谷峣誠實的說。
  尹蘭咬著下唇,眼里含淚恨恨的瞅著他。
  「我不信,你不是那種一見钟情的人,別用『緣分』這種虛幻的辭句來搪塞我,我壓根不信這套。」尹蘭惱羞成怒的說:「季若會不會是你計畫中的一部分?」
  「我不懂你說什么?」
  「你別否認了,當初你不就是因為她的才華才接近她,這是你自己說的。」  
  「我對她的作品驚為天人,她的設計天分像顆寶石,只要她願意,我能讓她站在世界舞台上發光發亮。只可惜……」
  「可惜什么,她不願意?」尹蘭問。
  「應該說,在愛情和事業兩者當中,她選擇了我跟愛情。」谷峣俊美的臉上有著驕傲的神情。
  尹蘭看著,不禁低下頭釋然一笑,「原來如此。我認輸了,輸給季若我心服口服。」
  兩人一前一后上下車。一路上,尹蘭開心的述說近況,車子才下高速公路,季茂就打電話進來。
  「到了嗎?」
  「我們剛下交流道。」他撇眼一看尹蘭,繼續問:「會開的怎么樣?」
  「很順利。對了,晚上到家里吃飯,爸爸想見你。」
  「沒問題。」
  「尹蘭呢?」
  谷峣一聽就將電話拿給尹蘭,要他們自己說。
  「嗯,好啊,那你來接我,好,Bye。」
  她一掛上電話,谷峣一臉欣喜的望著她,什么也沒說。
  「拜托你別這樣看我,是你說他是個好男人,而他的確對我很好,這一次你總該放心了吧!」
  谷峣點點頭,將車往飯店的方向駛去。
  *****
  由于谷峣的父親和溫家有著一段深遠的情誼,這些日子的頻繁往來,溫家兩老已經將谷峣視如己出,這頓飯吃起來就像普通家庭一樣的自然。
  飯后,溫父坐在沙發上喝著熱茶,突然有通電話打進來,他順手接起說:
  「喂。喔……塗寧啊,你好。」
  塗寧這名字一出現,季若趕緊對著父親搖手擺頭的,希望他直接擋掉他。
  「嗯,季若啊,她在,你等等。」
  溫父將電話給她,季若只有乖乖接起來。她隨意敷衍了幾句便急急的掛上電話。
  「他還沒放棄啊,看來他真是耐力十足。」季茂在一旁說。
  「別再說了,我會找個時間跟他說清楚的。」她低調的坐在谷峣身邊,希望話題就此打住。
  溫父開口問著最近公司的營運狀況,突然將話題一轉,對著季若問:
  「若若,你跟日本方面合作的事進行的怎么樣了?」
  她沒想到父親會突然這么問,一時竟忘了偽裝無所謂的表情,怔怔的望著谷峣。
  「怎么樣?有問題就說,讓你哥哥幫你解決啊!」父親關心的說。
  「我知道啦,事情都很順利沒什么問題。」她伸伸舌頭,心知大事不妙。
  季茂似乎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趕緊用別的話題引開父親的注意,讓他們能有機會好好談談。
  季若跟著谷峣來到前庭,那英國式的長廊古典而浪漫,紫藤纏繞的花架上開滿紫色的串型花,像是美麗的水晶珠鏈。
  從知道季若要到日本開分店的事之后,谷峣就沉默著,像是對季若懲罰似的,連目光都不投射在她身上。
  季若哪受得了這樣的折磨,一等谷峣站定了,她立刻沖上前去從身后緊緊抱住了他。
  「對不起,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嘛!」她撒嬌的說。
  「我們天天見面你還說沒機會,我看你是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誰說的,我……好啦好啦,我承認,其實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的。」
  「當然。我相信你的實力,更相信我能夠讓你站上世界的舞台,但我不懂,你為什么不相信我,要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別人去做。」  
  「我不是不相信你,絕對不是。但是在日本開分店的事,早在我回來之前就已經決定了,跟你的實力真的無關。」  
  季若繞到他跟前,急急忙忙解釋,但谷峣始終沉著一張臉,不再多說什么。
  因為時間晚了,而且明天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谷峣轉身進屋跟溫家兩老告辭。這時才知道季茂早帶著尹蘭看夜景去了。
  「你可以留下來的。」季若站在車窗旁央求著。
  但谷峣仍是冷著一張臉,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自知理虧的季若只好放棄,在他臨走前說:「你有一萬個理由生氣,但是希望我回來之后,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嗎?」
  「到時候再說吧!」
  谷峣發動引擎,連再見都沒說的就將車駛離,留下季若一個人孤單的站在車庫的空地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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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言先生,尹蘭小姐來了。」秘書輕敲門后告知。
  谷峣一轉身,尹蘭窈窕的身影已經優雅的走進門,她穿著輕便的緊身T恤、牛仔褲,直接將手里提著的大袋子往辦公桌上放。
  她見谷峣站在窗前,口里叼著煙,表情驚訝的問:「你不是戒煙了?」
  「只是突然懷念起煙味而已,這個時候來有事?」他捻熄煙,徑自坐下。
  「什么時候我來看你非得有事才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神情落寞的說。
  「怎么?跟季若吵架了?」她的語氣透著對這事多少有些耳聞了,于是直接問:「還在為她去日本開店的事生氣?」
  「我是這種小心眼的人嗎?只是有點遺憾罷了,明知她有天分,可偏偏……」
  「別遺憾了,我讓你看樣東西。」她從容的把袋子里的設計草圖攤放在桌上,雙眼直盯著谷峣看。
  「這是……這是誰的作品?」他驚訝的一一審視,看的仔細又專心。
  「這個設計師跟季若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雖然她的作品還很生澀,但是絕對值得投資,你看呢?」
  谷峣臉上陰霾盡掃,又恢復了平日的神采飛揚。
  「難怪跟季若的風格有些神似,不過,這並無損她作品的魅力。她現在人在哪兒?我要立刻跟她見面談談。」
  「別急嘛,你真的決定要簽下這個設計師?」
  「當然,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過這個機會了。」谷峣堅定的說。
  「既然這樣,那過兩天我來安排……」
  「不要再等了,就今天晚上吧!不然電話給我,我親自跟她聯絡。」
  「你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啊!好啦,晚上就晚上,在我最喜歡的那家法國餐廳,七點。」尹蘭也開心不已。
  送走了尹蘭,他立刻將為季若准備的企畫案重新調出來整理,修改之后列入了首要的工作項目,初步決定在下一季推出這令人激賞的作品。
  晚上的會面出奇的順利,這個長相平凡、年紀較季若稍長的女人叫小野泉,正因為她是日本人,溝通大都是以英文進行,也省去了不必要的寒喧客套,直接談到合作的細節。
  小野泉比谷峣想象中的還好溝通,她對自己能受到賞識一再表示驚喜,對于谷峣提出的企畫也同樣信任。
  敲定了簽約的日期,谷峣心中的那塊大石頭才真正的放了下來。
  「改天再好好謝謝你。」在送兩個女人上車時,谷峣低聲的對尹蘭說。
  「還跟我這么客氣,只要能讓你開心,我什么都願意做。」
  「說什么傻話。」谷峣避開她的目光,再次跟小野泉握手致謝:「那簽約的時候見了,Goodbye!」
  目送車影遠去,心里還有另一樣重要的事等著去辦。他拿起電話,撥了航空公司的號碼,准備朝另一個國度飛去。
  *****
  在確定店面的平面圖之后,內部的裝潢這兩天就要開始動工。繁瑣的事情一項項的完成,季若的心里卻越來越空虛,她當然不是后悔自己的決定,只是在為找不到和谷峣之間的平衡點而煩惱。
  是她一開始就發了誓,要靠自己的力量站上服裝界的舞台。事實證明,她也正一步步的向目標前進。
  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時遇上谷峣,這是她第一次愛的如此之深。她不是沒想過為他違背自己的誓言,為這個美麗的意外改變初衷,因為只要兩人還堅持己見,像今天這樣的沖突就會一再上演。
  季若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爭吵了。
  如果能跟谷峣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她又何必堅持那遲早會來的結果呢!
  心里才剛下了決定,她就迫不及待的抓起電話撥回台灣。只是谷峣的一切聯絡方式都不通,最后她只有打給季茂,問一下這些日子她離開台灣的情形。
  「……谷峣,他在我們家嗎?」
  「他?喔,他沒告訴你嗎?他請假回法國去了,今天下午走的。」
  「他去法國干什么?」季若心里霎時涼了半截。
  「當然是公事了。對了,你那邊的情形怎么樣了?」
  「很好啊。」她的聲音聽起來可一點都不好。
  「嗳,這兩天剛好有空,我想帶尹蘭到日本走一走。」他興高采烈的說。
  「你們來呀,不過我可沒時間陪你們玩,快的話……我明天就回去了。」
  「這樣啊,那我自己再計畫。OK,等你回來再說吧!」
  掛上電話,季若的心情真是沮喪到了極點。
  她還天天盼、日日等的希望谷峣會出現,這通電話證明了,原來自己在他的心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他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越想,她的心情就越難過。
  千月這時走到她身邊,神情愉悅的問:「季若,走吧,工藤先生說要請我們吃飯。」
  「你跟他們去吧,我不舒服,想先回飯店休息了。」
  「你沒事吧?」千月擔心的說:「那我跟你回去好了,我去說一下。」
  「沒關系,你去吧,記得幫我帶點吃的東西回來。」季若將她推向門口,自己留下來做收拾的工作。
  她從店里步行回飯店,東京的街上還是那么匆忙絢麗,身邊有著最迷人的店鋪,卻也有著最急切的人們,仿佛連稍稍駐足欣賞的時間都沒有。
  季若像個流浪的異鄉客,緩步在人群中。她細細的看著身邊經過的人和物,卻在無意間瞥見一條掛在櫥窗里的火紅色方巾時,想到谷峣肩背上的傷痕。
  淚水,也在這一刻奔流而出,她這才明白自己原來有多么想他、多么的愛他啊!
  走回到飯店時,淚水已經被風吹干。她拿了鑰匙,低著頭快步進了房間,外套還來不及脫,外頭突然有人敲門。
  她以為是千月,所以問都沒問就開了門,等想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外頭那人用力推開門沖進來,一手抱住了她,一邊迅速的反手鎖上門,季若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他強壯的臂膀拉到床邊,野蠻的壓在床上。
  「你干什么!你……怎么是你?」
  看到谷峣就近在眼前,剎那間讓季若悲喜交加,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問都不問就開門,萬一來的是壞人怎么辦?」谷峣玩笑似的輕聲責備,手指忍不住在她發間游移。
  「還會有誰比你更壞!」
  「是我不對,我該早一點來的。」不給季若開口的機會,谷峣贖罪似的開始吻她。
  當谷峣那如沾著蜜糖的舌尖探進季若的口中時,她閉上限,雙臂緊緊抱住他,不斷的送上自己連日來的思念和煎熬。她不敢睜眼,更不敢松開手,因為害怕一個不小心,又會失去他。
  「怎么啦?我不是在這嗎,為什么哭呢?」谷峣吻去她臉頰上的淚,輕聲的問著。
  「我怕……」她還在啜泣著。
  「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他哄著說。
  「我怕你真的生氣,然后……再也不理我了。我打電話回去,哥說你去了法國,我以為……」
  「傻瓜,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當然得撒個小謊了。從現在起,這兩天的時間都是你的。」
  「那公司……」
  「所有的事都解決了,所以從現在起別再談公事,聽到了嗎?」
  「嗯……」即使有再大的疑問,季若也不想浪費這美好時光追根究底。
  在谷峣狂烈而充滿占有的熱吻下,季若很快就褪下了身上的衣物,一絲不掛的側躺在水藍色床單上,像一只悠游在海里的美人魚。
  谷峣也脫下衣衫,在他將自己偉岸的身軀壓在她身上之前,他先將她翻轉過來趴在床上。
  谷峣的唇像是熾熱的鐵,從頸后一路烙印下來,那溫柔的吻已經讓季若全身虛脫無力,她癱在那任由他品嘗和愛撫,毫無反擊之力。
  「谷峣……我受不了了……」季若終于忍不住哀求。
  谷峣寬大的手掌來回在她微微滲汗的肌膚上撫摸,他貼近她的耳邊說:
  「現在才要開始呢!來。」
  他將季若的臀部抬起,輕輕撥開她的大腿,用手指和舌頭忠實的愛撫著。
  因為快感帶來的暈眩和不支,讓季若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縮回身體,但是谷峣從未放松那強而有力的手臂,最后季若只好不顧一切,放肆的嘤嘤呻吟起來。
  「谷峣……求求你……」
  其實谷峣何嘗不是忍著急欲潰堤的欲望,他只是想給季若多一些的溫存和滿足。
  就在季若再次哀求之后,谷峣立刻將他堅挺的硬物插進她那一片汪洋的私處,而他修長的手指從身后輕輕揉搓著季若的乳頭,讓她的身體從頭到腳如通電似的酥麻。
  谷峣在她的身體里,用一種只有她感覺得到的節奏傾洩愛意,時而溫柔如初春的微風,時而又像狂風暴雨,讓季若沉醉迷戀。
  高潮來襲前,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谷峣為了迎接高潮不斷加快速度,即使只是輕輕的碰撞,都讓季若感覺像是身處十級震央一般的驚天動地。
  「啊……啊……」欲望潰決,高潮來襲,興奮的快感讓季若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
  即使已經攀上欲望的高峰,谷峣仍溫柔的給她無盡的愛撫。他緊緊抱著季若,貪戀的舍不得放手。
  「季若,嫁給我,我為你在法國的古堡里舉行婚禮,好不好?」谷峣喃喃的在她耳邊輕訴,呼吸的氣息逗得她直發笑。
  「可是我既不會做家事,又不會煮飯燒菜,而且不想生小孩,你要想清楚喔!」季若咬著他的耳朵說:「你不怕后悔?」
  谷峣翻身壓上她的身體,身體赤裸裸的摩擦輕易挑起季若的欲求,她張開雙腿夾住他的腰,濕潤的私處明白表示她早已心悅誠服。
  「你是我的,從現在起,我要你完完全全屬于我。你的唇、你的手、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是我的,叫那些觊觎你的男人全滾到一邊去,否則我就……」他輕輕咬著她的乳尖,在上面留下愛的印記。
  「你好霸道……」
  「等忙完這個企畫案,我帶你到法國走走。」
  「如果讓你這么容易娶到我,你一定不會珍惜的,所以我不嫁。」
  「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嫁……」
  她正想松開腳翻身,沒想到谷峣迅雷不及掩耳的插入,讓她連話都來不及說出口。
  「我要定妳了。」
  谷峣輕輕抽出然后猛力挺進,火一般的快感從交合的部分蔓延,燃燒至全身。
  季若投降了,在谷峣強壯的身軀之下,她願意奉獻一切,因為她是如此深愛著他啊!
  *****
  他們在日本整整玩了一個星期,回到台灣后,兩人分別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季若在為新一季的春裝做准備,谷峣則是為最新的企劃案努力著。
  對季若而言,這新一季的春裝發表會攸關「若」在日本服裝界的地位,也是她登上世界舞台的第一步,所以她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兩個月里,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待在日本。雖然辛苦,但季若仍是樂在其中。
  准備工作緊鑼密鼓的進行,除了服裝之外,季若也參與所有的工作,從舞台設計到模特兒的選角,她事必躬親,只希望下個月的發表會能一鳴驚人。
  這天,千月剛下飛機,還來不及放下行李就驅車直奔店里。
  她一進休息室就將里頭的人全趕出去,要跟季若單獨聊聊。
  「出了什么事,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季若起身沖咖啡,嘴里還關心的念著:「剛下飛機應該回去休息,要不明天休假一天也沒關系。」
  「你心情怎么這么好?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么?」她晶亮的眼睛透著疑惑。
  千月二話不說,立刻從背包里抽出幾份日本的報紙,直接將它攤在桌上,要她看看。
  季若放下杯子湊過來,立刻被斗大的標題吸引住目光--
  驚艷!設計師小野泉首次登場,引人注目!
  川久保玲的接班人--小野泉!在財圈全力護航,下一季將登上米蘭的時裝舞台。
  二十四歲的奇跡--小野泉!亞洲時裝界的閃亮新星……
  「小野泉?我沒聽過這個名字。」季若並未對這樣的新聞感到震驚,「不過就是個新設計師,需要這么大驚小怪嗎?」
  「你看到她的作品了嗎?」千月特意翻開最醒目的一張照片遞到她面前,非得要她看仔細。
  那張照片讓季若再也無法視若無睹。
  只有設計師最清楚自己的作品風格,那像是一種魔法,即使模仿也不可能偷得了,照片中模特兒身上那件日式斜領的薄紗洋裝,跟季若兩年前的設計簡直一模一樣。
  而千月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曾經幫季若整理過手稿,分類之后存在電腦檔案里,因此她一眼就看出事有蹊跷。
  「季若,會不會是有人進了電腦,偷走了檔案哪!」千月擔心的問。
  「偷是一定的,只是……從什么管道還要仔細查查。你趕快聯絡電腦公司過來看看,我出去一趟。」
  「妳上哪去啊?」千月追出去問。
  「有任何消息Call我的手機,保持聯絡。」
  季若腳步沒停的坐進車里,想先回家將原稿找出來,誰知道整整兩本的設計圖早已不翼而飛。這再次說明小野泉的作品出處可疑。
  季若坐在地上慌亂的不知所措,她想見谷峣,巴不得立刻飛奔到他面前,因為只要擁著他,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她收拾起雜亂的心緒,腳步匆促的趕往谷峣的辦公室。
  在這個時間見到她令谷峣大吃一驚,他立刻起身迎上前,輕輕擁著她問:
  「怎么啦?來,先坐下來再說。」
  「我……」
  「別急,我沖杯咖啡給你,順順氣再慢慢說。」
  谷峣了解季若的直脾氣,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慌亂的思緒讓她無法正確表達,作為一個關心她的人,幫助她冷靜要比任何言語的安慰來的有用多了。
  他等季若喝下一口熱咖啡后才言歸正傳。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慢慢說。」
  「我的設計圖被人偷了。」
  聽到這話,谷峣腦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他睜大眼望著季若,仿佛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千月剛從日本回來,她拿了幾份日本的報紙給我看,是個叫小野泉的設計師,她的作品跟我幾年前的設計圖幾乎一模一樣,我有存檔可以證明。」
  「等等……你說那個叫小野泉的設計師偷你的作品,怎么偷?她認識你嗎?還是你們之間有共同的朋友?」
  「就我目前所知是沒有,不過……」
  「季若,你知道剽竊作品是多么大的指控嗎?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你不僅會毀了她,也會毀了自己,你明白嗎?」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季若心里比誰都明白,也比誰都不甘心。
  她跟自己賭氣似的蜷縮在沙發里沉默不語。
  谷峣也同樣沉默著,他甚至起身朝窗邊走去,因為他需要短暫的時間來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你別這么煩,我只是想找個人商量,因為我整個人都亂了,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見你,所以才冒冒失失的跑來,Sorry。」
  「你說什么傻話。」谷峣趕緊返身抱住她,深深的吻著,「不管什么時間,只要有事都要來找我,知道嗎?」
  「嗯。」季若略顯躊躇的點頭。
  細心的谷峣發覺她微弱的情緒轉變,于是緊緊追著問:
  「看著我,跟我發誓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絕不會一個人承擔,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的,知道嗎?」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只是……現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走。」季若說。
  「你只要記住,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你隨時都可以過來。」
  「嗯。」這次她終于開心的點頭了。
  送走了季若,谷峣立刻陷入漩渦般的深思之中。他知道事情不單純,但是問題究竟出在哪,他不但要好好想想,還要找尹蘭問個明白。
  *****
  「進來吧。」谷峣敞開門讓尹蘭進屋里來。
  她一身垂地的晚禮服,裙襬上的水鑽閃閃發光,海浪般的長發挽起,露出那美麗的頸子。為了谷峣的一句話,她從一個宴會上早退,還編了個謊話安撫季茂,才能准時在這兒出現。
  「到底什么事找我這么急?」
  谷峣什么也沒說,先倒了兩杯威士忌,純的給自己,另一杯遞給了尹蘭。沒有表情的臉上讓人根本猜不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尹蘭淺啜口酒后正要開口問,谷峣先一步發話--
  「小野泉的設計圖是哪來的?」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尹蘭心虛的抓起酒杯一飲而盡,根本不敢抬頭看谷峣。
  「除了你之外,全世界就沒人知道了,莫非要我拿出證據讓你難堪,你才肯老實說?」谷峣的語調沒有高低起伏,讓人聽起來不寒而栗。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還要問我?」她算是承認了。
  「因為我想聽聽你怎么說。」
  谷峣輕輕搖著手中的杯子,一雙犀利的目光緊盯著尹蘭,讓她所有的防備在瞬間崩解。
  她眼中微含著恐懼,聲音顫抖的說:
  「那些設計圖的確不是小野泉的原創,那是……那都是根據季若的設計圖修改而來的。」
  「設計圖是你偷的?」
  尹蘭以沉默代替回答。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難道你不知道這有多嚴重嗎?萬一……」
  「沒有萬一,即使有,也是我一個人承擔,與你無關。」
  「我不懂你究竟為了什么,只是想報復季若嗎?」谷峣蹙著眉不解的問。
  「我是為了你而做的。」她驕傲的說。
  「為了我什么?」他更疑惑了。
  尹蘭移身坐到他身邊,貪戀的輕撫他的臉,正想湊上去吻他時,谷峣嫌惡的撇開頭拒絕。
  她似乎早有心理准備,只是無奈的笑笑說:「你不是一直遺憾不能跟季若合作,我只不過用了點方法幫助你,因為我實在不想看你這么失望。」
  「這太可笑了,你……」
  「事已至此,就是想后悔都來不及了,發表會下星期舉行,你不可能在這時候喊停吧!」
  「為什么不能。」谷峣推開她起身,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季若已經知道了,照她的個性,她一定會查個清楚,絕不會視而不見的,既然知道結果,那又何必浪費時間。」
  「為了給季若一個交代,你要犧牲一切?你成全了對季若的責任,那『岩笙集團』怎么辦?季茂怎么辦?那上億的資金都將付諸流水,還背上一個臭名,值得嗎?」
  她振振有辭的分析聽在谷峣耳里頓時成了一股無名火,他將酒杯緊緊握在手里,眼里隱含愠怒的瞠視著她。
  「你心里既然這么清楚,為什么還要做呢?」
  「只要能讓你快樂,我什么都願意做。」她說的義無反顧,卻讓谷峣聽了直想笑。
  「我快不快樂早就與你無關,我現在在乎的只有季若,只有她開心我才快樂,你懂嗎?」他搖搖頭替她回答:「你根本不懂,如果懂你就不會做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付出,但是無所謂,現在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你要走,不過翻船淹死而已,我不在乎。」尹蘭說的是最殘酷的事實。
  現在這時刻,他無論說什么,無論怎么解釋的婉轉周全,季若都聽不進去的。他已經毫無選擇的被貼上了共犯的標簽,而且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情勢的逆轉讓人措手不及,即使百般的不情願,谷峣最后還是妥協了。他要求維持現狀只字不提,他負責安撫季若,一切等新裝上市之后再說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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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4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季若請了三天假在家中深思,始終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找征信社調查,因為放在家中的東西不會不翼而飛。思前想后歸納出的結果,是她一直不願去面對的。
  會是谷峣嗎?
  她實在不敢往下想,雖然種種跡象都顯示他有動機,是不是為了報復多年前的宿怨她不知道,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了。
  樓下傳來季茂的聲音,轉念一想,找他談一談或許能幫助自己厘清思緒。
  于是季若起身下樓,才坐在餐桌前,季茂就忍不住謂侃她。
  「你呀,身體又不是鐵打的,工作盡力就好,干嘛把自己搞的這么慘,我看哪,你還是考慮把『若』轉到公司來,讓谷峣好好幫你規畫規畫。」
  「為什么?我做的挺好的啊!」
  「看你瘦成這樣,自己都不敢見他,難道不是怕他念你嗎?」
  「你別多嘴就好啦!」
  「你哥哥說的沒錯。」父親也來插上話。「工作是對自己的肯定,可不是拿來虐待自己的,如果真的做不來就讓谷峣幫幫你,像他最近那個企畫案不是做的很成功,他的能力我是很有信心的。」
  「什么企畫案?」季若送一口飯進嘴里問道。
  「妳不知道?就是那個小野泉啊!谷峣真是個伯樂,只要被他看中的人還真一定大放光彩。」季茂與有榮焉的說。
  季若一聽到小野泉的名字,差點被含在嘴里的飯嗆到,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她趕緊開口再問:
  「你是說……小野泉是『岩笙』旗下的設計師?」
  「沒錯,她還是谷峣發掘的呢!我后來才知道她是你學姊,難怪你們倆的設計風格有點相似。」
  季茂自顧自的說,根本沒瞧見季若蠟白的一張臉,緊咬著下唇,恨恨的瞪著一桌的飯菜。
  心細的母親發覺她有異樣,關心的望著她問:「若若,妳不舒服啊?」
  這一問,讓父子倆同時將目光投注在她臉上,坐在旁邊的季茂趕緊拍拍她的背問:
  「你怎么了?我帶你到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沒事。」她勉強擠出笑容回應。
  「還說沒事,一張臉白的跟什么似的。你說的不算數,醫生說沒事才真沒事。」說著,季茂急忙站起。
  沒想到季若比他快一步,一起身就說:
  「我不吃了,先回房間休息一下。」語畢,她直往房間沖。
  三個人楞在餐桌前,季茂雖然極力安撫父母親,但是心里也有了深深的疑問,而且能讓開朗的季若如此沮喪,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回到房間的季若毫不考慮的撥電話給征信社,要他們在最快的時間里查出言谷峣的所有資料。
  隔天下午,第一份探查報告傳真過來,內容大多敘述谷峣在法國工作的事情,看完那些繁瑣的文字后,最后一小段當中,因為出現尹蘭的名字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原來他跟尹蘭在多年前曾是戀人,如果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為何要隱瞞?那現在他們四人這種關系又算什么呢?
  季若將看完的傳真全都撕碎,扔進了垃圾桶。急急忙忙的奪門而出,她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她要當面找谷峣問個清楚。
  *****
  「我要找言先生。」
  季若對秘書說完,自然的想朝辦公室走,以往一向如此,沒想到這次卻被阻止了。
  「他不在嗎?」她盯著秘書看。
  「在……不過言先生交代,任何來訪的人都要先通報。」
  「包括我在內?」
  秘書為難的低下頭,迅速按著電話內鍵,季若趁這時轉身開門進了房間。
  「季若……」谷峣才剛接到她要進門的訊息,不到兩秒钟人就出現,讓他臉上有種來不及遮掩的錯愕。
  季若沒看他,她直接將目光投注在坐在沙發的尹蘭身上。
  「季若,今天怎么有空?」她收拾桌上的文件,心虛的應著。
  「你呢,來找谷峣談什么?」
  「季茂下個月要去新加坡,我剛好到這附近所以上來問問他,希望你們倆有空可以一起去。」她將視線轉到谷峣身上,希望他開口說說話。
  「是啊,尹蘭這么問,我說得等我問過你之后才能確定。」
  「總之我話已經傳到了,反正不急,改天大伙聚聚的時候再說吧!」她起身要離開,「我跟朋友約了,那……我先走了。」
  季若對她的離去並未多說什么,但是梗在胸口的憤怒卻有增無減,讓她暫時說不出話來。
  谷峣從身后緊緊抱住她,冰涼的唇在她發間游移,他嗅著那熟悉且令他著迷的香味,終于忍不住將她翻轉過來深深的吻著。
  他的十指穿過季若柔亮的黑發,輕撫著她纖瘦的背脊,最后停留在腰肢上。而他的舌尖仍舊透著往日的溫柔,給她毫無保留的愛撫。
  季若也是全無保留的迎合著,只是缺少激情的吻終究是干涸苦澀的。
  谷峣感覺懷中的季若漸漸僵硬,就像被什么魔咒封住了身體,不但冰冷而且毫無感覺。
  「你怎么了?幾天不見瘦成這樣,看來我非得天天盯著你才行了。」
  「尹蘭來做什么?」季若眯著眼問。
  這下反倒是谷峣疑惑不解了,「她剛才不是說了來間去玩的事嗎?」
  「你打算什么時候才跟我說實話?」她意有所指的問。
  這反常的舉動讓谷峣起了戒心,莫非她知道小野泉的事?雖然他從未想隱瞞她,但是沒先開口,立場上就站不住腳。
  就在谷峣思索該如何解釋時,季若說:
  「從頭到尾,你都清楚小野泉的事,為什么上次我問你時,你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時……我是真的不知道。」
  季若一聽笑了起來,她推開他,朝窗邊走去。
  「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承認?」
  「我說的是實話,我聽到時跟你一樣震驚,但是沒有證據我無法采取任何的行動。」谷峣雙手抱胸,低頭不看季若。
  「什么都要證據,好,那你要不要聽聽我查到的證據?」
  「妳找人查我?」谷峣走近她,讓她的任何表情都在自己的注視之下。
  「對,我查你在法國所做的一切,查你接近『岩笙』是不是另有目的,查你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為了偷我的設計圖。」
  「那你查到什么?」他更加靠近季若,只要一低頭就可以吻到她。
  季若刻意避開那灼人的目光,她絕不輕易的再被他的虛假深情給蒙蔽了。
  「夠多了,你在法國的過去,還有你刻意不提那段跟尹蘭的過去。讓我猜猜,我哥哥一定不知道吧,他竟然還像個傻瓜一樣,感激你為他做的一切!」
  話一說完,她直覺的想退后,眼尖的谷峣反應迅速的一把抓住了她。
  「是又怎么樣,誰沒有過去,難道我得為一個錯誤的戀情放棄再愛的機會嗎?我跟尹蘭的事在法國服裝界人盡皆知,根本就不是秘密,你何必為了這陳年往事鬧別扭呢?」
  「你說我鬧別扭?對,你跟她的事不是秘密,但是她對你余情未了也是事實,為了挽回你,她是不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回答。」他將季若攬進懷里,希望失控的情況就此打住,「我們別再吵了好嗎?如果你真的這么介意小野泉,我答應你,這一季做完就跟她解約,我不要因為這件小事而失去你。」
  「小事?」季若硬是從他懷里掙脫,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
  她了解谷峣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特別是工作上,他是不可能容許自己犯下這樣的過錯,除非他想掩蓋什么,或是默認了自己犯下的錯。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你還有事瞞著我?」
  「是你說不要在愛情中有工作的牽扯,我配合你了,你還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坦白。我知道小野泉跟尹蘭是朋友,她還做了你們合作的中間人不是嗎?」
  「你想說什么?」
  季若毫無懼色的直視谷峣深邃的雙眼,語調冰冷的說:
  「是尹蘭偷了我的設計圖,交給小野泉修改再安排她跟你簽約,對嗎?所有的事情經過我這看似荒謬的假設,不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谷峣不想再圓謊,他考慮干脆直接承認算了。但是想到尹蘭為他的犧牲,真話,他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如果你的假設都是事實,你會怎么做?」
  「你……你說什么?」
  季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前一秒钟還希望谷峣會大力的反駁,只要他再信誓旦旦的捍衛自己的清白,她就不再追究了。
  可是這個答案,無疑是將兩人一起推下了山谷,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是尹蘭偷了你的設計圖,正如你所說,她是為了我才這么做的。」
  「是真的嗎?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你都知道,可是你卻騙我……」季若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她卻倔強的不讓它滾落,「為什么?」
  「我不想因為跟你在一起就放棄我想做的事,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要達到目的,這就是我的作風,你這么愛我,應該更了解才對。」
  谷峣試著碰觸她,季若為了閃躲還差一點跌倒,最后還是谷峣伸出手將她攬在懷里。
  「那你接近我哥、接近溫家其實都是有目的的?你想為你父母親報仇,是嗎?」季若縮在他懷里,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貓全身顫抖著。
  「報不報仇已經不重要了。即使毀了溫家,我父母也活不過來,與其同歸于盡,倒不如讓我得到些補償,還來的實際些。」
  季若因為驚詫過度,所以並未察覺谷峣說話時臉上些微的變化。她噙著淚,深陷在悲憤之中,當下只想離開眼前的一切,離開谷峣。
  「你放開我,放開!」
  任憑季若怎么掙扎推擠,就是不能掙脫他雙臂的箝制,而且她扭動的越是厲害,谷峣的手就抓的更緊,最后只有將她壓在辦公桌上才能稍稍停歇。
  谷峣的體熱是那么地熟悉,季若終于抑制不住淚水,在他面前痛哭失聲。
  而谷峣本是為了保護尹蘭而說謊,如今傷害了季若,才真是令他痛徹心肺,有苦說不出。
  他不知該怎么安慰,只知道絕對不能放手,因為他有預感,這一次若是讓季若就這么走了,他將會永遠的失去她。
  這種世界末日般的絕望讓谷峣失去冷靜,他不再是以往理智的言谷峣,他要留住自己深愛的人,不計任何代價的留下她。
  于是他用有力的雙臂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舍棄溫柔的愛撫和深情的熱吻,直接將她的裙子撩起……
  高潮突然來襲,谷峣不舍的伏在她胸口,吻掉滲在她肌膚上的透明汗珠。溫季若沒有任何反應,像個冰冷的雕像,一動也不動。
  「季若。」
  他輕輕喚她,用手指幫她梳理長發、整理衣服,隨后扶她坐起來。
  季若臉頰上的淚水已經風干,她仿佛還未回過神來,怔怔的望著谷峣發呆。
  「Sorry,我是一時失去理智,絕不是想傷害你。」谷峣連聲道歉。
  「讓我走吧!」她平靜的令人害怕。
  「我們從頭來過,不論我做了什么,我對你的感情是千真萬確的。」
  「愛是真的,恨又何嘗不是呢?你贏了,如果這是你要的補償,你完全勝利了。」她閉上限無奈的笑著。
  「不是!我要的是你,任何的補償都比不上你。」谷峣緊緊抱著她不放。
  「我的身體、我的心都被你拿走了,難道連命你都不留給我嗎?」
  「季若……」谷峣這才知道自己愚蠢的謊言傷她有多深。
  「無所謂了,你要就拿去吧!」
  谷峣聽了立刻應聲的放開手,他一直退到牆邊,轉身背對她站著。
  「你放心,設計圖的事我不會追究,但是我不會再見你了。」
  「為什么?連父母的死我都可以釋懷,為什么你不能原諒我?」
  季若低頭不語,隨后轉身離開。
  谷峣聽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糾結的悔恨像把利刃深深刺在心口,他卻連痛都說不出口。
  *****
  靜靜聽完季若的轉述,季茂原本溫和的五官出現難得的憤怒神情,他雙拳緊握,極力壓抑,一邊是最愛的女人,一邊是最好的朋友,他的痛苦可想而知了。
  但當他將目光轉回季若身上,看她一臉漠然憔悴,那不知哭了幾回的紅腫雙眼,完全不見往日的閃亮,做哥哥的他也忍不住心疼起來。
  「你打算怎么辦?」他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摟著她的肩問:「要提出告訴,還是私底下和解?」
  「怎么告?難道你要我告『岩笙集團』嗎?算了,我現在只想做好這次的新裝發表會,然后可能到日本住一陣子。」
  「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說,別客氣。」季茂用力攏攏她的肩說。
  這舉動逗笑了季若,她側著頭看他。
  「那你呢?你要怎么跟尹蘭說?」
  「我會先找她談談,聽聽她怎么說。」他說著,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起來,「經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每次約尹蘭,只要是有谷峣在場,她的心情就特別好,看來是我自己像個呆子一樣樂在其中,真是可笑。」
  「我們都一樣。」季若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像兒時撒嬌的模樣,「你要怎么對爸嫣說呢?」
  「實話實說吧,那件往事對兩家的傷害都不小。我不會去揭開舊傷口,造成二次傷害,所以我會等他們問起來再說。」
  「嗯,下星期我要去日本為下個月的發表會准備,這次我想待久一點,會暫時在那兒住一陣子。」
  「聽著,你的任何決定我都全力支持,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知道嗎?」
  「知道。」季若點點頭,親情的溫暖讓她恢復了不少元氣。
  *****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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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50:18 |只看該作者
  和季若一番深談之后,季茂當下決定先跟尹蘭見一面。
  在小野泉的新裝發表會之前,尹蘭回法國拍了一支廣告,之后挪出將近一個月的空檔全力為新裝宣傳造勢。
  這天,季茂特別騰出時間,專程到機場接機。
  一出關的尹蘭看到季茂時,臉上不自覺露出愉悅的神情,這些日子以來,季茂的體貼溫柔已經取代了谷峣的位子,只是兩人都尚未察覺到。
  季茂自然的上前輕擁著她,雙唇在她臉頰飛快的印上個吻后,直接將唇停留在她唇上。
  尹蘭原本以為這只是個淺淺的吻,沒想到季茂一反常態,將放在她腰上的手使勁一攬,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他充滿憤怒的舌頭狂暴的伸進她口中,忽左忽右的搜索愛撫,深情而令人銷魂。
  季茂旁若無人的狂吻著她,尹蘭似乎也像著了魔似的傾全力回應。身為法國人的她早就是接吻高手,但她從不知道身為東方人的季茂會有這般的熱情,幾乎能將一座冰山融化。
  正當尹蘭被撩撥的雙腿虛弱時,季茂突然收回舌頭,抿著唇,接過行李帶著她朝停車場走去。
  一路上季茂都沒開口,而尹蘭還陷在一團迷霧和滾燙的熱吻中,久久無法回神。
  季茂按照慣例將她帶往台北郊區的別墅,等進了房門,尹蘭才如夢初醒的問道:
  「你是怎么了,突然變得這么熱情?」她走進廚房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季茂后,便在沙發上坐下。
  「跟谷峣比起來,我的吻技應該不及格吧!」他自嘲的說。
  「好端端的,干嘛拿他來比較?」尹蘭大大灌下一口紅酒,希望能讓自己穩定心神。
  「因為他是我的情敵,不跟他比跟誰比。」季茂說話時眼睛直盯著她。
  「什么情敵?」
  季茂繞過沙發坐在她身旁,這樣就不會漏掉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你還愛著他不是嗎?所以一開始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直到他選擇了季若,你知道自己輸了,所以干脆偷了設計圖報復,我說的對嗎?」
  尹蘭那琥珀色的眸子完全洩漏了她心中的驚懼,在季茂的注視下,她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她輕輕挑眉,豁出去的說:「既然你都這么想了,干嘛還問我?」
  「因為我要聽你親口說,為什么要這么做?」
  尹蘭直覺的想逃避這個問題,于是她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藉酒壯膽的說:「只要谷峣開心,什么事我都願意去做。」
  「即使是傷害別人,你也在所不惜?」
  「傷害誰?你說季若嗎?拜托,如果她真的愛谷峣,為什么不讓他開心呢!」
  「你知不知道這對季若的傷害有多大!」一股無名火直沖心口,季茂激動的幾乎將杯中的酒灑出來。
  「只要谷峣開心,其他的我顧不了那么多。」
  尹蘭才說完,一個扎實的巴掌立刻打在她臉上。杯中的酒灑在她雪白色的裙子上,染出血一般的鮮紅色。
  尹蘭撫著臉,驚詫的瞪著季茂,她還沒開口怒罵,淚水先一步掉了下來。
  「你……你打我……」
  「這點痛跟季若受的傷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么!」
  「季若、季若……每個人都心疼她跟寶貝似的,可是我呢,你們有誰真正關心過我……」
  被她這么一反駁,季茂楞在那半天接不上話。平日冷艷成熟的尹蘭,這會兒竟哭的跟個小女孩似的,讓原本理直氣壯的季茂再也不忍指責。
  「你別哭嘛,我只是.....」他試著伸手想安慰,立刻被尹蘭大力揮開。
  「你別碰我!」
  「Sorry,我不是責備你,只是你真的做錯了。」他試著好言相勸。
  「是啊,都是我,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錯的,這樣行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總像個木頭人沒行動,我看著谷峣對季若這么好,我忌妒啊,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你說。」
  「你別再無理取鬧了!」季茂突然大聲喝斥,當場把尹蘭嚇得噤聲不語。四周一片安靜,兩人就這么相互凝視,直到深陷在彼此的眼眸中。
  季茂胸口那股火焰即將沖出,他突然俯身向前,將尹蘭壓在沙發上,熱烈的狂吻起來。
  他用力撕開尹蘭的衣服,動作是粗暴而笨拙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早該這么做。他將尹蘭修長的雙腿高高抬起,低下頭將臉湊近她的私處,用舌頭忠實的來回輕舔。尹蘭毫不隱藏的放聲呻吟,她完全被這突兀的激情征服,沉醉在無盡的興奮快感中。
  「季茂,快……快給我,快……」
  「你喜歡嗎?」
  「喜歡……快……」
  一陣愛撫之后,季茂調整姿勢,猛力將自己已經堅挺無比的硬物滑進她濕潤的深處……
  高潮過后,被汗水浸濕的兩人,仍依戀的糾纏在一起。
  季茂一邊吻著她的肌膚,一邊用命令的語調說:
  「我跟谷峣比起來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尹蘭對他話中的妒意感到欣喜。
  「當然是床上功夫啰。」
  「我不知道,我跟谷峣又沒做過,雖然我們交往過,但他卻從沒碰過我。」尹蘭坦白的說。
  「真的?為什么?」季茂驚訝的問。
  「我怎么知道。」她撐起身體跨坐在季茂的大腿上,對這話題意興闌珊,「難道你跟我做愛,只是為了跟他一較長短?」
  「當然不是。我不管以前,但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不准你跟其他男人做,聽到了嗎?」
  「我考慮考慮。」
  尹蘭想趁機逃跑,沒想到自己早是季茂手中的獵物,他將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勁,抬起她的臀部直接插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尹蘭興奮的失聲大叫。
  「你.....」她雙頰發燙全身火熱,季茂卻停止動作深深的凝視著她。「你怎么不動啊!」
  尹蘭被撩撥的快不行了,因為她已經瘋狂的愛上了季茂和他強壯的身體,這對從小接受開放教育的尹蘭而言,即使是由性而愛,也沒什么奇怪的。
  此時,深陷情欲中的她放下高傲的自尊,心悅臣服的妥協。
  「我答應……我什么都答應你,行了吧。」
  季茂嘴角揚起勝利的微笑,但是一想起季若,他還是忍不住心疼。
  「怎么了你,難道我的發誓還不夠嗎?」
  季茂一翻身,又將她壓在沙發上說:「不是,我是想到谷峣和季若……」
  「跟我做愛想他們干什么?」尹蘭不悅的說。
  「你呀,知不知道為了設計圖這件事,他們倆已經分手了。」
  「真的嗎?我怎么都不知道?」尹蘭內疚的說。
  「你呀,還是乖乖的跟在我身邊,別再到處惹事生非了。」
  「我……呀!」
  因為季茂突然的猛烈挺進,讓她暈眩的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再次達到高潮之后,兩人轉到房間繼續奮戰,但是尹蘭的心卻因為揮之不去的罪惡感,整夜不能成眠。
  *****
  在確定跟尹蘭的關系之后,季茂以朋友和伙伴的雙重身分約谷峣見面。
  兩人約在一間別具異國風味的餐廳,谷峣早到了,他點了清淡的湯和水果沙拉,因為自從跟季若分開后,他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其實早在季茂電話來之前,他就已經盤算該怎么解決這件事。
  如果他真想復仇,現在就是大好的機會了,他可以以小野泉剽竊他人作品作為傷害「岩笙集團」的第一步,使它名譽受損之后,再做進一步入股的動作,直至他完全掌控為止。
  如果他要做,這些都不是難題,但谷峣卻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因為他對季若的愛已經遠遠超過任何一種憤恨,為了季若,他可以放棄一切,甚至生命,可是如今……是他自己毀掉了這一切。
  谷峣啜了口咖啡,正好望見季茂走進大門,侍者禮貌的將他領到座位上。
  「先點餐吧!」谷峣對侍者說。
  季茂點了特餐和紅酒,一等侍者離開,他馬上發話:
  「你真的打算跟季若分手嗎?」
  「我從沒想過。」谷峣堅定的說。
  「那為什么不見你出現,如果不想就應該極力挽回啊,怎么放她一個人呢?」他可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她是你妹妹,你應該很了解,這個時候我說什么都是白費,就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好好冷靜一下。」
  「還冷靜呢,我雖然了解季若,但怎么說她也是個女人,一旦讓她冷靜過頭,想挽回就比登天還難了。」
  聽了這話,谷峣倒是自信滿滿的撇嘴一笑。
  「你別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季若的條件這么好,現在名氣又越來越大,追她的人真是不少,就算你再有自信,萬一有人正好打動了她的心,到時可別怪我沒警告你。」他語帶保留的說。
  「別擔心我了。說說你吧,最近跟尹蘭怎么樣了?」
  季茂的臉上先是一陣難掩的狂喜,繼之轉變成些微的怨怼。
  「說到這,我就要罵你了,為什么隱瞞你跟尹蘭的過去?難道在你心里,我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嗎?」
  「我不是故意的,只覺得沒必要。過去的事何必再提,只要有了季若,其他的女人我根本不在乎。」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做出傷她心的事呢?難道你真的是為了報仇才這么做嗎?」他期盼聽到否定的答案。
  「當然不是,如果真要報仇,我早從你下手,何必……算了,說這些都沒用,就算她不原諒我,這輩子我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我要等她自己回心轉意。」
  「你們真是的……何苦這樣折磨彼此呢?」季茂無奈的搖頭,但是眼底流洩的幸福光采還是讓谷峣發現了。
  「你跟尹蘭呢?你不是打算跟她求婚嗎?」
  「嗯,我都計畫好了,快的話明年吧,我是一定要將她娶進溫家。」
  「看你說的這么笃定,是不是有什么大進展?」
  季茂點點頭,毫不隱瞞的說:「她已經是我的人了,雖然跟我一貫的作法不同,但是有的女人就是喜歡強硬的手段。只要能讓她了解我的心意,什么方法都無所謂了。」
  「你是說……」
  「嗯,我用男人的方式得到了她,而她也心甘情願。」季茂在敘述時,眼睛不自覺的流露出驕傲的神情。
  「你要好好待她,如果讓她受了委屈,我可唯你是問。」他欣慰的說。
  當初為了保護尹蘭已經撤了謊,現在他更不能為了自己,坦言其實事前他毫不知情,這是會毀了兩個人的幸福,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至于他跟季若的事,他會另外想辦法解決的。
  侍者陸續的上菜,季茂才將一塊切好的牛排送進嘴里,突然想起什么的趕緊發話:
  「對了,季若明天出國,你要不要到機場送送她,如果這一面沒見到,可是得等上個把月喔!」
  「為什么?」谷峣停下動作等他說下去。
  「她可能會暫時在那住一陣子,說是要等新店的營運上了軌道,不過誰都知道那只是借口而已。」
  谷峣突然沉默下來,他一不開口,誰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嗳,不管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可別錯失機會了,明天十一點的飛機,記得啊!」季茂耳提面命的叮咛著。
  「可是明天是小野泉的新裝發表會,我是負責人走不開。」
  「這個時候還管什么發表會,季若跟發表會哪個重要?」他有些惱怒了。
  「即使只是個抄襲別人作品的發表會,但還是我分內的工作,我有義務跟責任把它做到最好。」
  「為了這件事失去心愛的人,值不值得你自己想想。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做不做在你,反正失去和獲得都是你的事,我這個局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季茂一口氣說完,就悶著頭猛吃盤子里的食物,賭氣似的不再跟他說話。
  一直到各自開著車離開,谷峣就像失神似的陷入深思中,他一路想……想到夜深人靜,想到徹夜無法入眠。
  翌日,他穿上Boss的黑底紫條紋西裝,內搭黑色的高領羊毛衫,整齊往后梳的頭發,雖突顯他那俊美依然的五官,卻仍掩不住落寞。
  他很早就到會場,為發表會做詳細的檢查。
  空蕩蕩的會場里只有他一個人,即使只身在法國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他也從沒像現在這般失落與孤寂,仿佛失去了季若,他的生命就不再有任何意義.....
  發表會前三個小時,工作人員陸續來到。他跟舞台總監做了最后的確定,在繞過后台看見那一排排准備展示的衣服時,季若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腦海。
  就在他陷入心痛的情境時,尹蘭突然從身后叫他。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沒事,昨晚沒睡好。我聽說了你跟季茂的事,恭喜你了。」
  「他連這種事也到處宣傳啊,真是的。」尹蘭嬌嗲的抱怨,臉上卻溢滿甜蜜的笑容。
  「這是喜事,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就像是你哥哥一樣,看你找到個如意郎君,我也放心了。」
  「那你呢?我以為你今天會去送機呢,昨晚……」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昨晚怎么了?」
  「嗯……沒什么啦,昨晚我去吃飯,溫伯伯一直追著季茂問你的事。」
  谷峣一眼就看穿尹蘭說謊,他直盯著她的眼睛問:「真的只有這件事?」
  尹蘭咬著唇,內心煎熬著該不該把真相說出口。
  「你不說我就問季茂,就算你們倆聯手要瞞我,我還是可以問的出來。」
  尹蘭在他的威脅之下還是妥協了。她將谷峣拉到一旁,湊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說:
  「昨天晚上有個叫塗寧的人跟季若求婚,你知道這個人嗎?」
  「塗寧?」他努力回想,終于想起跟這男人見過兩次面,一次在服裝店門口,一次在溫家大門前,也就是他跟季若表白的那一晚。
  「季茂交代我不能說,但是萬一真的讓那男人追到季若,我可是會內疚一輩子的。」尹蘭自責的說。
  「這關你什么事。」
  「當然有關,她不就是因為設計圖的事才跟你分手的嗎?」
  「尹蘭,你記住,從今天起別再提任何有關設計圖的事,尤其是跟季茂,知道嗎?」他抓著她的手臂聲聲叮咛著。
  「為什么不能提?」
  「就讓這件事過去吧,我不想傷害再擴大,就到此為止吧!」
  「好是好,那你跟季若怎么辦?」
  「我這就去機場,我不會再讓她逃走了。」
  「嗯,你快去吧,這里有我跟季茂,你不用擔心。」
  尹蘭急的將他推出門,誰都不想看到如此相愛的兩個人因誤會而分開。
  谷峣開著跑車急速的趕往機場,他已經打定主意,若是真沒趕上,他也會立刻買張機票追到日本去。
  因為高速公路塞車,他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機場。
  一停好車他就拔腿飛奔到航空公司櫃台,詢問季若是否已經Checkin。
  「溫季若小姐剛剛Checkin了。」票務人員回答。
  「謝謝你。」
  他快步移往出境大廳,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尋找著熟悉的身影。
  最后,他終于在出境大廳的入口發現她的身影,正當他想走近時,一個壯碩的男人突然靠近,硬生生的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想不想喝點什么?我去買。」
  「不用了,飛機上都有,不用麻煩了。」季若接過他手上的衣服和行李,准備朝出境大廳去,「謝謝你來送我,那……我進去了。」
  「等等,季若,我……」他躊躇了幾秒,終于還是鼓起勇氣上前抱住她。
  「你別這樣。」兩手都是東西的季若根本無法掙脫。
  塗寧見她沒反抗,雙手更加的使勁,像疼什么寶貝似的抱得更緊了。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我的求婚,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季若才張口,視線越過塗寧寬厚的肩,竟看到了谷峣冷著一張臉望著他們。
  「怎么了?」塗寧發現季若身體僵硬,不舍的松開手后,順著她的視線在人群中看到了谷峣。
  他緩步走近季若,對塗寧的存在全然視若無睹。
  「今天不是有發表會,干嘛多此一舉趕來送機。」
  「因為我怕如果不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谷峣深深的凝視著她,目光片刻不移。
  「那謝謝你了·」她低頭逃避他灼人的注視,匆匆的說:「我走了。」
  「季若!」谷峣上前想攔住她。
  「你別再打擾她了。」塗寧的手像道柵欄,再次擋住他的去路,這次,谷峣很難再置之不理了。
  「你走開,這是我們倆的事,與你無關,」谷峣用力的推開,沒想到卻換來他更激烈的阻擋。
  本來想走的季若一見這景況,趕緊轉回頭對谷峣說:「我跟你已經沒話好說了。」
  「你聽我解釋。」谷峣正欲上前,又被擋了下來。
  「她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一聽這話,谷峣耐性盡失,顧不了禮貌,更不管身旁站滿了人,握起拳頭便朝他的臉揮過去。高大的塗寧立刻像個陀螺轉了兩圈后,跌坐在地上。
  身旁的人潮立刻自動退開,以他們三個人為中心圍成一圈,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看熱鬧。
  「你干什么動手打人!」季若扔下手里的東西,蹲在他身邊問:「你沒事吧?我看看……」
  「我沒事。」他揉著臉頰狠狠的瞪著谷峣。
  「我只是要他安靜點,別打擾我跟你說話。」說著,他便拉著季若走進洗手間,進了廁所鎖上門,真正的面對面好好談談。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釋懷?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到。」
  「我不想說也不想聽,你讓我走。」
  季若想去開鎮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谷峣抓住,將她雙手都往牆上按。
  分離幾日的思念在接觸到她身體的溫度時完全潰決,谷峣用強壯的胸膛壓住她,狂烈的親吻著。
  他厚實溫柔的舌頭在季若的口中探索,似乎是冀望能再尋回往日的熱情,但那或深或淺、時輕時重的吸吮,卻再也得不到相同的回應。
  谷峣捧著她小小的臉蛋,一遍遍的注視,仿佛那不是他熟悉的臉龐。
  「讓我走吧,飛機要起飛了。」季若冷冷的說。
  「我搭下一班飛機過去找你。」
  「谷峣,這樣做有什么意義?即使相愛,心里若是存有陰影,遲早還是會分開的。」
  「我不要分,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要分手。」他接近失控邊緣地怒喊,「我知道你在氣頭上,所以這時候什么都不要談,等發表會結束后我們再說。」
  「我暫時不會回台灣了。」
  「OK,你喜歡日本,我們就搬到日本定居,我在那也有朋友……」
  「谷峣。」季若按住他的唇,要他仔細聽她接下來說的話。「我會定居日本,但不是跟你。」
  「什么?你……你要跟……你不會真的要……」他頓時語結,怎么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會答應他的求婚。」她一如當初說愛他一樣的堅定。
  「為什么?妳怎可以……」
  「這就是我要說的,讓我走吧!」
  這一次,谷峣沒有阻止。他退靠在隔板上失了神,心口的疼痛不再,因為他的心已經被掏空,扔進了垃圾桶。
  季若一出廁所,抓起行李頭也不回的往出境入口處走。
  塗寧左手撫著被打的痛處,原地不動的目送季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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