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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晶]洞房裡的妒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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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5: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金晶 - 洞房裡的妒娘

初次相遇,她的清雅嬌媚,教他蠢蠢欲動;
再次相遇,他的霸道橫蠻,教她無處可逃。


南霧雲,俊朗挺拔,腰纏萬貫,性子卻比石頭還硬,
這輩子沒哄過女人的他,卻對當他是叫化子的女人動心,
為了討她手裡那碗湯圓,年復一年的等在原地。誰知,
這一年的冬夜,他等來的卻是一兩銀子買她初夜,
南霧雲目光一沉,既然她是他打算八人花轎娶進門的女人,
那提前洞房春宵的一夜,她的床上只能是他這個男人!
柳閨語,柳家二小姐,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傳聞,她長得其貌不揚;又傳聞,她心腸歹毒,
用盡方法想將姊夫搶來當夫君,最後卻成了街坊笑柄。
只是,眼前這個仗著自己有錢有勢的男人,
憑什麼在佔有她清白後,才問她許人了沒有?
她不想嫁,他不只強娶,還霸氣地將她寵上了天。 
床上,他貪婪地索求無度;床下,他縱容地將她捧在手心,
這個強勢的男人,她明明不想交心的,卻還是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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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柳家有二女,長女傾國傾城,乃是北魏皇朝有名的美人胚子,剛及笄時追求者之多,連北魏三王爺也爭相追逐,不出多久,柳顰如便當上了北魏三王妃,也是北魏史上年齡最小的王妃。

  柳家麼女比起長女柳顰如,則是要來的低調許多,人們只道,柳家麼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居於深閨。

  這只是外人友善的說法,另一種傳聞在北魏皇朝裡更受人們追捧,連三歲孩兒也知道柳家麼女不僅患有隱疾,且樣貌醜陋,所以才被柳家人關在家中,以免出門嚇壞了別人。

  可不久之前,又有一種說法開始在北魏皇朝裡大街小巷地傳播著,柳家麼女不僅貌醜,心猶是醜惡。

  醜人多作怪!竟將主意打到了親生姊姊身上,妄圖引誘三王爺,結果被人撞破,奈何柳顰如心地柔軟,不忍妹妹痴心一片,央求王爺納她為妾,三王爺卻是個是非分明的人,礙於愛妃的面子,只將柳閨語逐出王府,不許她再踏進一步。

  此時,一名體型高大的男子,坐於酒館之中,耳聽八方,頭上的紗帽遮去了他半張臉,讓人瞧不去他一分一毫。

  男子左右兩側各有一名男子,同樣體型高大,服裝打扮看來,應是從關外而來。

  「堡主……」右邊的男子有些坐立難安。

  「嗯。」戴著紗帽的男人輕應了一聲。

  「他們所說莫非就是……」右側的男子顯然是將百姓的閑言閑語都給聽進去了,臉上有些焦急。

  「冉東,你什麼時候耳根子這麼軟,別人說什麼都相信?」左側的男子笑著出聲。

  「秦旭德!我能不緊張嘛,這要是娶個壞門風的女子……」冉東意有所指,突然地停住下面的話。

  秦旭德挑眉看著中間的男子,輕輕地放下酒杯,少許的酒從酒杯中灑出,沾濕了桌面。

  嗯,南霧雲一向是一個自製力很好的男人,秦旭德偷笑地看了看冉東,悄悄地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奈何莽撞如牛的冉東沒有懂他的眼色,還無視他的好心。

  見自家堡主不說話,冉東不由的口乾舌燥,抓起一旁的水壺灌了一口水,神經大條地繼續道:「堡主,您要娶妻,大家都贊成,可要是娶個淫亂……」

  冉東的話未說完,臉上突然多了幾片青菜,他大手一揮,不介意地又道:「娶女人,當然要娶個賢慧的女人,賢德最重要了,連姊姊的丈夫都……」

  這次話也只講了一半,一杯熱茶倒向了他的手,可他皮厚沒有感覺,張張嘴,一堆話不吐不痛快。

  「冉東!」秦旭德試著要阻止,可來不及了,某人話太多,嘴裡被塞了兩個大包子,「呵呵。」他沒有同情心地笑出了聲。

  「嗚嗚……嗯嗯……」粗人一個的冉東奮力地搖搖頭,一臉的無辜,不知自己是錯在哪裡。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秦旭德好意地說:「柳閨語小姐是咱們未來的堡主夫人,你可得擔待點。」

  此話一出,冉東驚愕地看了看南霧雲,堡主仍是讓人瞧不見他的表情,可從他一連串的施虐加上沒有否決的態度,所以,秦旭德說的是真的了?

  冉東傻愣愣地伸手想拿出嘴中的包子,偏偏看到秦旭德對他搖搖頭,再側臉看看堡主的反應,他心裡一冷。

  這大概就是嘴賤的下場了!動作一頓,他乖乖地放下手,看著滿桌的菜餚,只能乾瞪著眼,坐觀他人享受飯菜。

  過了一會兒,南霧雲才放下筷子,起身,手一揚,止住了其他兩人的動作,「不要跟來。」然後轉身離開這裡,往外走去。

  秦旭德和冉東恭敬地等堡主走遠了,才收回視線,冉東立刻拿掉嘴裡的包子,拿起水,大口大口地灌著,包子吸走了嘴裡的水分,讓他難受得緊。

  「教你多嘴。」秦旭德笑著說。

  看了看秦旭德,冉東一句話也不說,抓起筷子,抓緊喫飯,這下他知道了,堡主是打定主意要娶那柳家麼女了。
  
  ◎       ◎       ◎

  「小麼,是大哥對不起你。」柳思品站在小妹的廂房中,滿臉的愧疚。

  「大哥,不要這麼說。」如黃鸝般動聽的嗓音從層層幔布後傳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枉然。」

  「可是……」柳思品仍是不忍,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塞在肚子裡,只道:「大哥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大哥……」女子的聲音中有著動容的哽咽,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我已經準備好了,我也不奢望待在柳家,唯有青燈常伴此生了。」

  「小麼,做大哥的怎麼忍心看你……」柳思品怎麼能看著自己疼愛的小妹做一名無情無欲的出家人,他的小妹應該找一戶好人家,嫁一個良人,相夫教子,安度晚年。

  「大哥,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女子語氣不容置疑地堅定道。

  柳思品不由的感覺心酸,卻知道小麼說一不二的性格,最後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不再多加干涉,「大哥先出去了。」

  聽到門再一次地關上時,柳閨語才輕輕地啜泣出聲,她當然知道大哥的心願,她又何嘗不是,只是如今她殘花敗柳的,又能尋何良人?

  現在有關她的難聽傳聞早已傳遍了整個北魏皇朝,別說嫁人了,就算是續弦,別人也不見得要她,而她,也不屑!

  女子應三從四德,她從小出生在書香門第,父親是一個讀書人,只願當一個兩袖清風的夫子,而娘親又是一名賢淑的女子,兩人琴瑟相合,恩愛了一輩子。

  柳閨語自幼在雙親平等的教導下,似男子一般與大哥飽讀經書,不似一般的女子一樣肚中無一點墨水,但是她卻極喜靜,不喜出門,與喜歡出門的姊姊柳顰如截然不同。

  北魏皇朝的風氣較為開放,女子經家人同意可以自由出門,只是在有些事上,男子仍是佔著絕對優勢。

  所以很少人知道她,見過她的人屈指可數,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被人誤傳得如此不堪,而她最想不到的是,加害自己的人會是自己最親的人……

  因為對所有事情,她總是冷冷淡淡的,以至於大姊都戲稱她為「薄情女」,爹總說她外冷內熱,心腸軟,性子高傲,卻絕不是一個薄情人,只是到底是誰才薄情呢!

  而柳閨語每每想到那一個元宵夜,屈辱感就漸漸地滲進她的骨髓,此生她絕不會原諒柳顰如!
  
  ◎       ◎       ◎

  剛過完年,過了兩個月,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熱鬧的元宵將至,各種戲班子都進去北魏,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過年時用的大紅燈籠又掛了起來,柳閨語聽從大哥柳思品的吩咐,拿著自家做的湯圓往三王府走去。

  一路上熱鬧極了,沿路的小河邊,還有一些小孩兒在放花燈,朵朵紙做的花燈在涓涓小溪上盤旋,乍看之下,猶如夏日長河上綻放的荷花,

  柳顰如雖然已嫁入王府三年,柳家雙親也已逝世兩年了,柳顰如未曾回過門,但心念舊情的柳思品還是惦記著自家妹妹,以為她是忌於王府規矩頗多,所以才沒有貿然地回門。

  柳閨語卻知道事情與大哥所想有著出入,一身清麗的妝扮下的她粉黛未施,氣質高貴素雅,腳不停步走到王府門前時,倏爾停了停,站了一會兒,又毫不在意地提著籃子,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每年都是如此,三過王府門前而不入,可這一次她卻沒想到會在門口遇見了三王爺,名義上是她的姊夫,可身分是高貴的皇族。

  她見到了也沒有裝熱絡,只是恭敬地行禮,喊道:「民女參見王爺。」

  「你是……」

  柳閨語瞟了他一眼,不解他眼中的激動,只是淡然道:「元宵節將至,家兄特地命民女送湯圓來。」

  「怎麼不進來?」三王爺定定地看著出落得更為出色的女子,眼裡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

  柳閨語靜靜不語,猜想這其中的道理,三王爺這個明白人會懂的。

  果然,三王爺流露出明了的表情,「進來坐坐吧,本王想你姊姊應該也是非常思念著你。」

  對於他的話,柳閨語不置可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怎麼說本王也是你姊夫,你應該不至於小氣地不讓我喫你做的湯圓吧?」

  不知為什麼,柳閨語總覺有些奇怪,但是他所說並無道理,也不再拒絕,尾隨其後,進入那金碧輝煌的王府。

  如果柳閨語知道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絕對不會踏入王府一步。

  在柳顰如強力地挽留之下,且天色也已經暗了,柳閨語也不再推拒,便住進了一間廂房內,一番梳洗後,便上榻休息了。

  辰時時分,一名女子的尖叫聲劃過了王府的上空。

  柳閨語是在睡夢中清醒過來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她,懵懵懂懂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婢女,接著順著婢女的目光,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及她的身邊,她立刻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著背對她的男子,

  她趕緊挪動,雙腿之間隱隱的酸疼讓她「嗤」了一聲,未有被褥的遮掩,落目所及的是隨處可見的紅斑散落在她的肩膀處。

  「怎麼回事?」柳閨語整個人如遭雷擊,傻愣在那裡,她頭看著門口站著的女婢,那是姊姊身邊的女婢。

  柳閨語拉起一旁的被褥,將自己裸露的肌膚遮掩好。

  就在此時,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叫什麼!」

  柳顰如一身貴氣地出現在女婢身後,待她看清廂房內的場景時,嘴角勾勒出一個滿意的弧度,轉而眼神高傲地轉向一旁,「王爺,這可如何是好?」

  柳閨語失神地擁著被子,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卻仍是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是王妃的妹妹,王妃看著辦吧。」三王爺的眼裡摻雜了一些複雜的感情,在面對柳閨語時,臉上卻又是愧疚之情。

  「是。」柳顰如福了一個身,望著三王爺遠去的背影,一臉的痴戀,而面向柳閨語時,眼中的暖意漸漸退去,「我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情!」

  想不到她第一句話竟會是責問,「姊姊……」柳閨語失魂落魄,滿目的瘡痍,「到底是怎麼回事?」

  即使跟柳顰如不是很親熱,可是她畢竟是此時唯一在自己身邊的親人,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我都沒想到你敢在王府裡偷漢子!」柳顰如滿臉的不屑和高人一等的輕蔑。

  「你……」在說什麼?柳閨語未完的話,隨著身邊男人的蠕動,吞進了喉間,然後起震驚的小臉,拚命地搖著頭,小嘴不停地蠕動:「不!不!這不是真的!」

  「真是傷風敗俗,來人,將這個男人叫醒了,趕出府!」柳顰如吩咐道。

  婢女依言叫醒了那側著身子睡覺的漢子,奴僕如主子一樣,也是滿臉的不屑,只是婢女在門外守了一個晚上,聽著男女之間原始的旋律,男歡女愛的呻吟聲,讓她這個未出閣的女子害臊不行。

  「喂,起來!」婢女紅著臉,眼帶不屑地催促著,漢子似乎早醒著,眼眸透著寒意,冷冷地看了一週,周圍的人竟然不由的別開了臉,漢子這才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

  柳顰如大概沒想過這個男人氣勢如此狂妄,一時也被嚇住,待她回過神時,漢子已經穿好衣服了。

  「你這個低賤的人,竟敢進入王府,與我妹妹幹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她說得剛正不阿,卻在男子瞟了她一眼時,差點將自己的舌頭咬到。

  柳閨語只是獃獃地看著男人的背影,男子穿好衣服,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她傻得更厲害了,沒想到漢子一臉的鬍鬚,根本瞧不清他的模樣。

  「我說你,竟然下賤到跟一個乞丐在一起。」柳顰如不懷好意地說,眼裡的陰毒更如針一般,根根直插進她的心上。

  柳閨語漸漸聽懂了她的意思,滿腦的空白漸漸散去,清晰的絲絲紋理綻開,她反而定下心來,目不轉睛地直盯這柳顰如,「是你?」

  她的痛苦反而愉悅了柳顰如,「你胡說什麼!你自己幹出這樣的事,還有臉無賴我!不要以為在王府出了事,就要我替你承擔,明明是你自己勾搭漢子,現在居然還賴在我身上!」

  柳閨語低下頭不語,事實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樣,卻被她硬生生地掰成了那樣,無言以對的她沒有注意到那個漢子離開時望向她的那一眼,靜靜地承受著那痛徹心扉的悲傷。

  「你給我聽清楚了,要不是你是我的妹妹,我必會要人把你趕出去,還未出閣就……」柳顰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罷,是你自己選的路,我也就不多嘴了,你就回去吧。」

  柳顰如欲離開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轉過身,走進她的身邊,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妹妹真是的,姊姊費了這麼多心思,特意為你花了一兩銀子,求他來嫖你,你怎麼還能說姊姊無情無義呢。」

  柳顰如沒有表情地站直身子,門外的人都昂著頭,聽不清她們的對話。

  柳閨語性子高傲,容不得別人如此藐視,在柳顰如的眼中,她是一個讓人免費嫖都不會有人踫一下的人,而她也不是傻傻不懂反擊的人,咬牙切齒地回道:「姊姊處心積慮是為何?莫非是三年未出,便將怒意發洩在我的身上?」

  她文不對題,又不擅長罵人,可偏偏刺中了柳顰如的要害,柳顰如纖纖玉手一揮,她的臉上便留下了一道紅印子,可她卻一點也不痛,反而心中更痛快了。

  像是意識到自己失禮的舉動,柳顰如輕咳了一聲,做作地罵道:「好你個不知羞的,竟然還將這事推卸在我身上了,還說我不會……」

  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三年未出更能觸動柳顰如的痛楚了,她也不需要演戲了,哽咽了一聲,便捂著嘴轉身離開。

  主角都走了,看戲的人也漸漸散去,只是臨走時眼中帶著對柳閨語的不屑還有濃濃的不讚同。

  柳閨語則仍是一句話也不說,沒有知覺地起身將散落一地的衣服穿好,整理好以後,才跌跌撞撞地離開。

  「王妃……」

  距離廂房不遠處,柳顰如還未走遠。

  「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吧。」柳顰如淡淡地說。

  「奴婢知道。」

  「嗯,去吧!」小麼,不要怪姊姊,要怪就怪你自己。

  人言可畏,這一招必能使一個女子身敗名裂,也好斷了王爺的一片心……
  
  ◎       ◎       ◎

  那一夜之後,柳閨語真的是未出過門了,就算謠言四起,她也不管不顧。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女人沒有感覺到門外的身影,來者輕輕地推開門,走進房中,身子高大挺撥,踩著的腳步卻很輕,輕得辨不出聲響,直到他走進了,掀開簾子,她才瞧清了來者。

  南霧雲直直地看著她,在她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恐懼和驚訝,她的臉頰旁還夾帶著絲絲淚痕,長長的睫毛上懸掛著淚珠兒。

  他沒有徵兆地伸出手,粗粗的指腹輕輕地揩走了她的淚珠,柳閨語不躲也不閃,冷冷地看著他,「你是誰?」

  柳閨語大膽地盯著男子,絲毫沒有懼怕,可是她的小動作卻還是難逃他鋒利的雙眸,她的小手糾結地交纏在被單下。

  南霧雲喜歡她的毫無畏懼,卻一點也不覺她的裝腔作勢可愛,他上前,她立刻僵直了身子,臉色也變得難看至極。

  男子全身黑,頭戴一頂紗帽,她窺不見他的容貌,只教他那一身的陰冷氣質給嚇得心兒撲通撲通地跳著,卻仍逞強著。

  「我叫南霧雲。」低冷的聲音從紗帽中傳出。

  「我不認識你。」柳閨語所認識的人少之又少,對於這個人名她一點印像也沒有。

  「是嗎?」南霧雲喃喃道,沒說什麼,一雙眼眸銳利地透過紗帽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的容貌確實不是最美的,他見過比她還要美的女子,當然通常越美的女子越是狠毒,這點他是深有體會。

  「你要做什麼?」柳閨語的聲音帶著一點顫抖,卻仍是不退縮地看著他。

  靜靜的,廂房裡悄然無聲,在柳閨語要失控地喊叫出聲之前,他開口了,語氣停停頓頓,讓她聽得不是很真切:「你……可許人?」

  「什麼?」柳閨語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心裡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南霧雲在確定她不是故意裝聾作啞地耍著他玩,他才再一次地重申了他的問題,可得到的答案是她傻愣的模樣。

  「哈哈……」過了一會兒,柳閨語突然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好似聽了什麼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

  柳閨語從未笑得這般開懷,因為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可笑的話。

  南霧雲靜靜地看著她,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回答。

  察覺到他異樣的認真,柳閨語止住了笑意,眼裡卻不帶一絲暖意,「我非清白之身。」

  南霧雲僅是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表情。

  柳閨語神情有些懊惱,不懂這個男人的執著。

  「不管如何,我都要娶你!」

  「為什麼?」柳閨語問出心中的猶豫。

  「沒有為什麼。」

  「你……」她怔愣地看著那張臉,紗帽下的男子,容貌……無法形容,只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看清那張臉,他黑髮胡亂地披散,嘴邊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她根本瞧不出他的模樣。

  可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還有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為何,柳閨語有了另一種想法,靜靜地看著他一會兒,輕啟小嘴,要求道:「拿下紗帽。」

  男人靜止似地站在那裡,眼裡帶著猶豫,卻執拗不過她,在她堅定的目光下,還是從容不迫地伸手摘掉紗帽。

  柳閨語瞠目,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贖罪?」柳閨語問著眼前的男子,起初心中的不解也漸漸散去,她知道他這麼做的緣由了,可她卻不能怪罪於他身上,錯不在他身上。

  「不是!」南霧雲給了否定的回答。

  「我不會嫁給你!」柳閨語也直接拒絕。

  思考了一會兒,南霧雲又問道:「因為你覺得我是一個……乞丐?」

  柳閨語又笑了,「你覺得呢?」

  男人又看了她一會兒,眼裡有著柳閨語讀不懂的光芒,而她也不想去深究,她累了。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不見他的身影以後,柳閨語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頹廢了下來,她也曾是一個對於未來有著幻想的少女,而如今她還能做什麼。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當她被王府的人趕出來時,大哥沒有懷疑地相信了她的話,並沒有因為流言蜚語而輕蔑她。

  大哥心裡是知道大姊的性格的,只是他還是記著雙親去世時的請求,讓他們對於嫁入皇室的姊姊要寬容以待。

  只是姊姊對她這般的狠毒,全然不顧姊妹感情,要談寬容,談何容易!而大哥心疼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要個理,畢竟不講理的人也是他的妹妹呀!

  柳閨語怎麼也想不通柳顰如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記得那一晚是大家一起用過晚膳,見天色不早,姊姊執意要她留宿的,她留了下來,接著姊姊的隨身婢女為她送來一份酒釀圓子,她喫下後,便昏昏欲睡。

  她以為是那少許的米酒讓她犯睏,也沒多想,便上榻休息。

  再醒來時,身邊便多了一個赤裸著身子的漢子……他大概是路邊的陌生人,她想,她直覺他與柳顰如不是一夥的,因為柳顰如自認自己是高貴的人,從不與這類人打交道,又怎麼會合謀呢。

  只是想不通的是已過了數月了,男子為何還要來找她,甚至還誇下海口要娶她為妻?

  他願意,柳閨語卻一點意願也沒有……男子的出現就好像不斷地提醒那一日的侮辱!
  
  ◎       ◎       ◎

  翌日,她終於知道了柳顰如眼中濃烈的恨。

  「大哥,你再說一次?」柳閨語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說,三王爺找媒婆下聘,想納你為側室。」柳思品對於大妹的所作所為心中是有點知曉的,卻沒有說出來,畢竟是陳年舊事了,他也就沒提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大妹會如此心狠手辣,竟然陷害小麼的名譽!

  柳閨語呢喃著:「莫非是……」

  「小麼,這下可好了!」柳思品本來就知道三王爺喜歡柳閨語,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柳顰如成了三皇妃,他以為三王爺會等到小麼及笄時求親的。

  「好什麼?」柳閨語淡淡地看著他,不懂他的興奮。

  「王爺本來就鍾情你,又不嫌棄你,你嫁過去,必會好好待你。」柳思品思想簡單地說。

  「大哥。」柳閨語有些無奈,她以為那天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小麼,難道你還擔心大妹……」柳思品以為她是擔心這個。

  「大哥,我誰都不想嫁。」柳閨語重申道。

  「你……」柳思品板著一張臉,「在家從父,父親已逝,你應該聽我的。」

  「大哥,爹說過了,以後我們的婚姻自己作決定。」

  「你!」柳思品心急如焚,情急之下說:「我是你大哥,你必須聽我的,爹不是讓你聽我的話嗎?」

  眼看大哥又搬出父親的話,柳閨語心中有些不滿,可也知道大哥是一片好意,只是……

  「讓我嫁他,我情願死!」絕然地丟下這句話,柳閨語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只是她沒想到,一回房,便又看見那個大鬍子的漢子坐在她的廂房中,似乎坐了好一段時間了一樣。

  「你來做什麼?」對於他,柳閨語其實沒有多大的感覺,只是心中有些反感,每見他一次,就好像在提醒她那晚的事情。

  那晚發生的事情,她早已不記得了,只記得隔夜醒來時身體的酸疼,其餘的記憶全數沒了,對於失身的過程,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男子靜靜地直盯著她看,唯一可見的一雙星眸,亮晃晃的,「我來問你,是否願意嫁給我?」

  柳閨語不由的蹙起眉,「我說過了,我不會嫁給你的!」

  第一天來問她是否許人,第二天又來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他,讓她感覺困惑,既然已經得到想要的了,為什麼還要窮追不舍?

  特別是柳顰如曾說過的那句話,她至今還沒有釋懷,她明明不是煙花女子,卻遭受了比煙花女子還要不如的境遇。

  這一次他沒有問她為什麼,如來時的悄然無聲,他瀟灑地轉身離開。

  第三日、第四日……直到十五天後,柳閨語實在不懂他的意圖,「你到底想要什麼?」

  南霧雲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要娶你。」

  「我也說過不願意。」柳閨語道。

  「我知道。」南霧雲道。

  「那你為何要天天來?」這是女人的閨房,而他竟肆無忌憚地來無影去無蹤。

  也幸好他會武功,雖然她不是很懂,但是他的輕功確實了得,她曾見過他在雨天經過泥濘的草地,靴子卻不沾一絲泥土,多虧了他的輕功,否則會有更難聽的謠言傳開。

  「我要娶你。」這是他唯一的答案。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姊給你的錢不夠嗎?」問這個問題時,柳閨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沒有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我沒有收下!」他直爽地說。

  不知道是他的話,還是怎麼了,柳閨語突然覺得自己對他似乎太過苛刻了,軟下了嗓子:「我說過了,我不會嫁給任何人,你不要再來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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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堡主,您回來啦。」冉東坐在客棧的上房裡,等著南霧雲。

  「嗯。」南霧雲走進房間,拿下頭上的紗帽,畢竟他這副大鬍子的模樣在這北魏皇朝裡走動起來,還是很引人注目的。

  冉東仔細地看著堡主的模樣,猶如一只鬥敗的公雞,他不由的搖搖頭,想不通那名聲如此之差的女子為何要三番兩次地拒絕堡主,不過堡主喜歡,他也沒有意見,畢竟他不想再被塞包子了,但堡主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那女子就是不如意呢?

  冉東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還跳到南霧雲的前面,邊搖頭邊呢喃著。

  「堡主,怪不得別人會不同意,您這副大老粗的模樣,誰家的女兒會願意嫁給您?」冉東快嘴地說道,完全忘記了上次的教訓。

  坐在一旁靜靜地看書的秦旭德頭也不,反正某人欠揍,自討苦喫,那他何須擋道呢。

  這一次,南霧雲沒有不以為然,反而以一種驚奇的目光看了看,「很難看?」

  「是。」冉東用力地點頭。

  「比之前的模樣還難看?」南霧雲皺著粗粗的眉頭。

  一片靜默,連聒噪的冉東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堡主……」

  「嗯?」

  「您以前那副模樣不醜。」起碼以前的堡主會有女人主動送上門,而現在……連只蒼蠅都沒有。

  「是嗎?」

  「哈哈。」秦旭德突然爽朗地大笑,「冉東,你怕是說再多,堡主也是不相信的,何不讓堡主去問問柳閨語姑娘呢?」

  冉東正想極力勸說一番,豈料南霧雲已經主動地說道:「冉東,吩咐小二打水來。」

  「打水?現在洗漱是不是太早了?」

  秦旭德看著冉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地聽命往樓下走,「堡主,需要刀嗎?」他很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分力。

  「嗯。」南霧雲點點頭。

  秦旭德立刻拿出一把小剃刀,正好冉東端著熱水進來。

  過了一會兒,原本亂糟糟的鬍子大漢,坐在桌前,看著鏡子裡的人,不由的搖搖頭,「這副模樣……」

  「堡主,比您之前的模樣好多了!」冉東快人快語。

  看了眼不是很滿意的南霧雲,秦旭德沒有給予正面的答案,意有所指地說道:「堡主,何不自己去問問柳閨語姑娘呢?」

  「問一個女人家,懂什麼!咱們又不是娘們兒,什麼女悅什麼容?咦,堡主呢?」冉東傻傻地看著滿地的落胡。

  「是女悅己者容。」秦旭德拿著扇子晃了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堡主早在他大放厥詞時離開了,誰說只有女子會這般,男子亦然哪!

  「真是的,不就是一個女子嘛。」冉東還是搖頭晃腦的。

  秦旭德但笑不語,又重新坐在椅子上,翻著書。
  
  ◎       ◎       ◎

  柳閨語不常出門,可是她極愛養些花花草草,在她廂房前的小庭院裡養了不少的花,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花,卻還是很讓人賞心悅目。

  特別是在一大堆花花草草中佇立著一名清雅脫俗的女子,嘴角帶著若隱若現的笑容,神情溫柔可親。

  南霧雲站在其身後,躊躇了片刻,既不忍心打擾她的興致,也不想破壞這美好的靜謐。

  「你……」柳閨語轉身,便看見一名陌生男子站在她的身後。

  「我……」南霧雲正在思考著該如何說。

  「公子是找柳思品夫子嗎?」大哥子承父業,也當起了夫子。

  南霧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於她的稱呼不置可否。

  「哥哥正在書房裡。」柳家家境一般,即使有了一個三王妃,也不見得情況轉好,既沒有奴僕也沒有應門的門童,柳閨語以為他是敲了門,而她卻未聽見,忙賠不是道:「小女子失禮了,沒有聽見公子的敲門聲。」

  「嗯。」南霧雲輕輕地點點頭,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副從容的模樣。

  「書房在這邊,公子有請。」柳閨語一個動作,放下水瓶,領著他往前走。

  莫說柳閨語沒有認出南霧雲,只怕所有人都難以將之前的漢子與現在的南霧雲相比較,一個天一個地,何從比較!

  南霧雲看著在他身前的女子,搖曳著窈窕的身姿,身下的湘綺裙擺隨著她的一步一動之間而輕輕蕩漾。

  女子的曼妙身姿全數落入了身後的男子眼中,一雙亮得不像話的瞳孔直直地勾看著女子,雙唇微微抿緊。這一幕落進了柳思品的眼裡,他正踏出書房,男子眼中佔有與侵略讓他心裡一顫,「小麼,這位是……」

  「是來找哥哥的。」她輕聲細語。

  「是嗎?那你先下去吧。」柳思品上前,擋住了男子的目光,柳閨語依言離開。

  柳思品看不得男人眼中異樣的情感,在他心中,他認為三王爺更勝一籌,就算眼前的男子在外貌上來看,絕對要勝過三王爺,可是以柳閨語的現狀,他還是認為三王爺更適合她。

  小麼是在王爺家出了事,且是大妹搞的鬼,他認為王爺府是應該對小妹負責任的。

  「公子……」

  「南霧雲,大哥可以這樣稱呼。」關外人不興文謅謅的說話方式,南霧雲直接道明來意:「大哥,我是來求親的。」

  「這恐怕不妥,小妹已經……」柳思品畢竟是一個老實人,他原意要說柳閨語已經許給王爺府了,可小麼自己卻還沒有答應,他也不敢隨意亂說,免得惹小麼不痛快。

  南霧雲看著眼前的男子,眉一挑,「大哥,我一點也不介意,我是真心想娶柳姑娘的。」

  介意?介意什麼?

  「公子,是什麼意思?」柳思品有些疑惑了,他不認為小麼會認識眼前俊俏的男子,他不曾聽小麼說起過,既然不相識,他為何這麼堅定?

  南霧雲斂眉,站在原處,他本只打算先向柳閨語求親的,求得她同意後,再提親的,可剛剛柳閨語沒有認出他,誤以為他是來找她大哥,他心生一計,不妨將錯就錯。

  「其實關於那一夜……」他娓娓道出。
  
  ◎       ◎       ◎

  往來時的路走回去的柳閨語突然停住了腳步,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那位公子長得好生高大,劍眉星眸,挺直的鼻樑,好看的唇,膚色偏白,眼睛……他的眼睛似乎過於閃亮,就和某個人一樣……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柳閨語摀任嘴,提起裙擺,趕緊往回跑,驀然間看見大哥生氣的模樣,「大哥。」

  「你來得正好!」柳思品兩眼似乎是冒火般,「我問你,大妹給你下藥,讓你失了清白?」

  沒想到呀,沒想到呀!他僅僅以為大妹再壞,也只是散播一些不利於小麼的謠言。

  柳閨語驚魂未定地看了看男子,又瞧了瞧怒火中燒的大哥,心裡知道這層紙是被捅破了,她只說柳顰如留了她一宿,並未將中間發生的事情交代清楚,結果一些流言蜚語傳了出來,大哥誤以為是柳顰如散播了那些謠言。

  一個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聲,可柳思品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大妹竟然狠到對自己的親妹子下藥,毀她名聲不夠,還要人毀了她的清白,大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見柳閨語默不吭聲,柳思品心中有數,起初以為小麼忌憚大妹,所以不願意下嫁王府,沒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這麼一出。

  「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柳思品搖搖頭,咬著牙,難以相信自己的大妹會做出這麼殘忍無道的事情。

  「大哥。」望著大哥一臉的悲傷,柳閨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哥自雙親去世後,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是真心疼愛她的,她真的不願讓他知道這麼不堪的事實。

  南霧雲站在一旁,臉上一片坦然,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講出了這個事實。

  柳閨語氣得不輕,狠狠地瞪了南霧雲一眼,轉而柔聲地解釋:「大哥……」奈何她偏不是巧言令色,能將黑的說成白的人,支支吾吾了很久還是說不出什麼來。

  「所以這是你寧死也不願嫁給三王爺的原因?」柳思品氣得火冒三丈,卻還是舍不得對自己的小妹發火,只能強壓著火焰,努力將事情弄個清楚。

  「什麼!」南霧雲臉色黑得如閻王,「他還想娶你?」

  「不關你的事!」柳閨語沒給他好臉色地瞪了他一眼,「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走。」

  「小麼,這是柳家的待客之道嗎?何況南公子好心告訴我事實!」柳思品斥責道,「而且發生這種事情,你為什麼不跟我講清楚?」怪不得她寧死也不嫁,要做一個出家人。

  柳閨語輕咬著唇,垂著頭。

  「唉……」柳思品嘆了一口氣,他還能說什麼呢?怪不得小麼不說,這種事情怎麼說得出口呢?這可是攸關女子清白的事情!

  「我原以為,唉……其實三王爺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你,想娶你為妻,要不是大妹使了一些手段,只怕現在你才是三王妃。」

  「大哥,你在說什麼呀?」柳閨語沒想到柳思品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我本以為大妹是極喜歡三王爺,而你那時還小,還不懂感情,所以我才一直沒有說,沒想到大妹自己遂願後,對你還是多加防範,還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怎麼會……」柳閨語不相信地搖搖頭。

  怎麼不會呢,南霧雲深沉地看著柳閨語,她也許不是最美的人兒,可是她卻有一顆善良的心,且她聰慧賢淑,娶妻當娶她!

  幸好,還來得及,南霧雲不著痕跡地放鬆了緊繃著的肌肉,他狡猾地只說出了一部分的事實,有關於他與她之間的羈絆,他並未老實地和盤托出。

  「我非要找她說清楚!」柳思品忿忿難平。

  「大哥,你要三思而行。」柳閨語雖然也不見得多喜歡柳顰如,可是她不願見大哥為了她如此悲憤,她更怕柳顰如胡說八道,傷了大哥的心。

  「你不要管!」柳思品火大地推開柳閨語,大步往外走。

  「大……啊……」柳閨語一時沒站住腳,一個顛簸,頭部突然一陣眩暈,她整個人如脫線的布偶,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語兒!」南霧雲緊張萬分地上前,如鋼鐵般的手臂一張,將嬌小的人兒納入了自己的懷裡。

  「小麼!」

  毫無徵兆的,柳閨語昏了過去,陷入了無止境的黑暗中。
  
  ◎       ◎       ◎

  柳閨語輕哼了一聲,從昏睡中緩緩轉醒,一張眼,就看見一張臉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

  柳閨語下意識地用手去推他,結果全身軟綿綿的,手才伸到他的衣領處,便垂放了下來,正好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的臉上一股燥熱,想說話,想趕他走,卻發現自己口乾舌燥的。

  「來,先喝口水。」南霧雲將放在一邊的茶杯端起,無視她的反抗,湊到她的嘴邊,喂著她喝下。

  柳閨語勉強地喝下,眼睛直盯著他看,待喉嚨不再這麼難受,才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還沒有忘記他背後打小報告的事。

  南霧雲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深黑色的瞳孔好似有魔力一般,要將她給吸了進去,柳閨語彆扭地扭轉過頭。

  「我這副模樣可好?」南霧雲開口了,卻是答非所問。

  「什麼?」柳閨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有些羞惱地將頭轉過去,過了一會兒,又轉過來,「你喜歡我這副模樣嗎?」

  柳閨語不由的獃愣了,「你問我,你的容貌?」

  南霧雲重重地點點頭。

  不明白他的用意,柳閨語還是坦白地點點頭,「比之前的要好。」

  之前的鬍子整個遮住了他的五官,柳閨語根本不曉得他長得如何,甚至還瞧不出他的年齡,以為是一名年紀頗大的男子,而刮掉鬍鬚的他,皮膚白皙不說,雙眸大且亮,鼻樑高高地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唇不厚不薄,儼然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斯文男子。

  「真的?」

  柳閨語看著他亮得不像話的雙眼,轉過頭,輕微地點了一個頭。

  「那就好。」南霧雲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還在這裡?」

  南霧雲沒有說話,僅僅是看著她,良久後才說:「你要嫁給我嗎?」

  「不。」柳閨語皺起眉頭,不經考慮地拒絕,她的答案還是沒有變,而他的臉色卻因為她的回答而灰暗了不少。

  「你必須要嫁!」柳思品的身影從南霧雲的身後走了出來。

  「大哥?」柳閨語望向柳思品,等著他給她一個理由。

  柳思品整了整臉色,一臉凝重地望著柳閨語,深吸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有了身孕。」柳思品嚴肅地說。

  「怎麼可能!」柳閨語低下頭望著自己平坦的肚子,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南霧雲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發現她的臉上並沒有厭惡,只是驚訝,心中的大石才緩緩地放下,本擔心她會排斥她肚中的孩子,進而也排斥他,但看她除了驚訝以外並無其他異樣,他心裡升起了一股希望。

  她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怨天尤人,這說明她也不排斥他,他可以這樣理解吧?

  「小麼,你必須下嫁南公子。」知道實情以後,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麼被推進火坑,雖然他是自私了點,只想到自己妹妹的處境,沒有考慮到南霧雲,但是這節骨眼上,他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了。

  「哥!」柳閨語霍地起身,「不,哥,我……」

  「躺下。」南霧雲突然伸手按住她起身的動作,兩道劍眉擰成一線,「不要亂動。」

  「你不要亂踫我!」柳閨語沒想到他竟然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直接用手踫她,她忍不住低喊道,他怎麼可以……

  她的臉一下子變紅,柳思品站在一邊,沒瞧見他們之間的互動,嘴裡不斷地碎碎念:「大哥已經對不起你了,怎麼也要為你找一個好夫君。」

  柳閨語紅著臉,低聲道:「你……拿開!」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不再亂動,臉上染著迷醉的神情,南霧雲才收回了手,一臉的坦然,大手緊緊地握成拳,柔軟的觸感還殘留在他的手心上,他眼底也蒙上一層柔情。

  柳閨語別過眼,低聲道:「大哥,我……」

  南霧雲像是知道她即將說出口的是什麼話,「我會給你時間。」

  「你……」柳閨語望著他漆黑的雙眸,不解他的執著,她與他素不相識,他為何……

  「我並未說出那件事。」他低聲道。

  柳閨語驚奇地看著他,以為他已經告訴大哥,他與她之間……那晚發生的脫軌行為。

  「為什麼?」柳閨語眼望著他。

  「我說過了,我想要娶你,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南霧雲的眼睛真誠無比,沒有絲毫戲謔。

  柳閨語的心似乎被某樣東西撞擊了一下,飄蕩了一下,然後就靜不下心了,她稍稍移動身子,「我不知道。」

  但柳閨語知道,若是大哥知道這個男人就是腹中孩子的生父,就算大哥很氣這個男人壞了她的名節,可最後大哥還是會要她嫁於他。

  南霧雲輕點頭,「我們可以慢慢來。」他不急著要回去。

  「你們在說什麼?」柳思品終於發現這兩個人都沒在聽他說話,兩人似乎在竊竊私語。

  「大哥,我願意娶柳姑娘,不過柳姑娘對我實屬陌生,我想我們可以先定親,若一段時日後,柳姑娘還是不喜歡我,到時由女方退婚。」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主意了,柳閨語沒有損失,而且由她退婚,也保留了她的面子。

  「可是我妹妹她有了身孕……」柳思品卻仍不住為南霧雲打抱不平,畢竟讓他娶自己這個名聲具毀的妹妹,已經對不起他了,他還如此痴心於自己的妹妹。

  「關外人不介意這些。」

  比起中原人的各種小心,關外人倒顯得不拘小節,寡婦再嫁,鰥夫再娶,女子未婚有子諸類事情也是有的,而且她腹中的孩子還是他的,他怎麼可能還計較這麼多呢。

  「小……」柳思品恨不得自己替柳閨語作了主,這樣的男子難能可貴呀!但是這畢竟是有關柳閨語自己的人生大事,他還是尊重她的意見。

  柳閨語低眉不說話,柳思品卻放心地笑了,拍拍南霧雲的肩膀,「來,我們出去談談,讓她休息一會兒。」

  南霧雲還不放心柳閨語,不願離去,柳思品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女人家害羞。」柳閨語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說明她沒有很排斥。

  南霧雲這才起身,隨著柳思品往外走,臨走前,輕輕地掐了掐她的手,低聲道:「有事叫我。」

  柳閨語將自己埋進被子裡,側過身子不去看他,一眨眼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心裡難得多了幾分浮躁。
  
  ◎       ◎       ◎

  柳閨語不知道他平時都待在哪裡,可是只要她醒過來,他就在不遠處,拿著一雙亮眸直盯著她瞧,他似乎有好多的時間,只要她醒著,她便能瞧見他的身影,總是在她身邊徘徊著,連帶著他身邊的兩名男子,她也認識了,一個是叫冉東的粗漢子,一個是叫秦旭德的斯文男子。

  但是他們和南霧雲都一樣,身上都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豪邁氣質,不似她見過的男子身上的溫潤氣質,也改變了她的一些想法。

  有事就該說,不開心也說,開心更要說,無需隱瞞。

  像冉東,第一眼見到她,竟然開口就問:「你就是那個人人嫌棄的柳二小姐,我說,你真的想搶了你的姊夫?」

  柳閨語頓時被嚇得說不出話,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一股心思地說出一切,不管別人的想法,只求個明白,但在看見他眼中沒有惡意,只是好奇,才緩下心,點點頭又搖搖頭。

  冉東看糊塗了,又問:「到底是不是呀?」

  她咬著唇,思考了一會兒,「我是他們說的人,可我卻不是那樣的人。」她的聲音細細柔柔的,好似春風一般,和普通的待字閨中的女子一般,卻多了一分柔美。

  冉東端著他那雙如牛般的銅鈴大眼,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些人真是長舌婦。」

  「你不也是。」一旁的斯文男子咋舌,笑著轉過頭,對著柳閨語道:「堡主夫人好,我是秦旭德。」

  她不知道他是做什麼買賣的,但是常聽另外兩人喊他堡主,稱她為堡主夫人,她福了福身,並未多話,她不擅長與人交際。

  今天只有他們兩人在,而他卻不在,她偷偷地看了看他們身後,並未看見南霧雲的身影。

  「堡主等等就過來了。」秦旭德心細地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好心地解釋。

  「呿,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注重外表。」冉東粗聲粗氣地說,「活像娘們兒!」

  「你說話可得小心了,免得讓堡主聽見了。」秦旭德搖著扇子,說著風涼話。

  「難道我還說錯了,之前讓他打理一番,他不肯,如今出門看見臉上有了少許的鬍子,就來勁了。」冉東大嗓門地說。

  「呵呵。」秦旭德笑了笑。

  你可曾喜歡我這副模樣?柳閨語突然想起南霧雲曾經問過的話,聯想他之前粗魯的大漢模樣,和他現在這般的清爽臉龐,她緊張地掐了掐手,莫非他這般的注重外貌是為了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南霧雲一身暗藍的長衫,披散著頭髮,明明是一股書生氣,卻因為他張狂的眼神,隨風飄揚的長髮,顯得非常霸氣。

  「冷嗎?」南霧雲從房裡拿了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南霧雲的指尖不經意間踫觸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她不由的瑟縮了一下,神情不自然地別過頭,「還不是很冷。」現在是初春,哪會冷呢?

  注意到柳閨語的彆扭,他沒說什麼,只是堅持地將披風披在她的身上,確定沒有受寒的可能性以後,才放開對她的禁錮,「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應該要小心……」

  柳閨語低著頭,不說話地轉過去,卻看見冉東變成了一個石化人,而秦旭德手中的扇子掉了。

  請問,他們剛剛有沒有聽錯?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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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客棧內,冉東嘴巴張的大大,好似吞了石頭一樣,「堡主,你說什麼?」

  一向鎮定自如的秦旭德也難得地皺起了眉頭,正經地看著南霧雲。

  「她有喜了。」南霧雲簡單地解釋。

  秦旭德聞言,皺了皺眉,「堡主來這兒才幾日,別告訴我,堡主夫人已經身懷六甲了!」

  冉東一聽他這麼分析,兩道眉都要擰在一塊了,未經思考,大剌剌地喊道:「堡主,你不會是要替別人養小孩吧!」

  氣氛一下子凝住了,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他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一時間他們誰都不敢說話了,南霧雲一臉的陰沉,眼中發出的狠戾讓他們不由的屏住呼吸,不敢大肆說話。

  滿意地在他們眼中看到了畏懼,南霧雲才輕聲道:「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否則你們就不要待在我身邊了。」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那一刻他們有一種錯覺,如果他們還敢爭執什麼的話,他們絕對會死得很慘。

  「我要你們買下柳家旁邊宅子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南霧雲詢問著。

  「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房契已經拿到了,銀貨兩訖,只是還未整理好。」秦旭德趕緊回答。

  「三日內整理好。」從不牽掛任何人的他,唯獨對這個小女人放不下心,怕她沒休息好,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唯有親自監督著,他才能真正放心。

  「是。」他們應道。

  過了一會兒,冉東看了看秦旭德,對他使了個眼色,可那秦旭德只是搖搖頭,不說話。

  「有什麼話說吧。」南霧雲看著小動作頻頻的兩人。

  「火雲堡的管家來信詢問堡主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冉東在心裡暗罵秦旭德小人,每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總是要他來做,他苦不堪言哪。

  「等她生下孩子再做打算。」大夫千交代萬囑咐,千萬不可讓她舟車勞頓,她現在的身子不適宜長途奔波。

  「這不是要很久了。」冉東學不會教訓地嚷嚷著。

  「你想回去可以先回去。」秦旭德在一旁煽風點火。

  冷眼旁觀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南霧雲習慣地閉閉眼,對於他們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兩個大男人吵吵鬧鬧,不堪入眼!

  「堡主,你要去哪?」看到南霧雲作勢要離開,冉東緊張地問道。

  「笨死了,除了堡主夫人那兒,還能去哪裡?」秦旭德用著「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望著他。

  「不是剛剛回來嘛。」

  「堡主又不是你養的小狼狗,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靠!姓秦的,你跟我杠上了。」

  兩個人的吵架聲越來越遠,南霧雲的步伐也越來越快,才離開一會兒,他的心就開始浮躁不安。
  
  ◎       ◎       ◎

  「你已經有喜了?」

  柳閨語靜靜地看著站在庭院裡的挺撥男子,男子一身尊貴的墨竹藍紫色錦服,腰間佩戴著白色珍珠腰帶,悠然的姿態,令人仰慕。

  「是。」柳閨語低頭回道。

  「所以你不願意嫁作本王的側妃?」三王爺臉帶鬱氣。

  「是。」柳閨語起臻首,勇敢地直視著三王爺,「民女從未想過要嫁入王府中,也不想與姊姊爭強鬥勝,民女只想平平靜靜地過著日子。」

  「你,對本王……對我……」三王爺有些難以啟齒。

  「民女年幼不知,不知情為何物,民女一直把王爺的善意當作如大哥一樣的溫暖親情,只是最近我才從大哥那裡得知王爺……」柳閨語不知該如何講。

  眼前的男人是皇親國戚,她對他無意,卻又不能直說讓對方下不了場,那她該如何是好?且愚弄王爺之名,她可擔當不起。

  「我懂了。」三王爺凝視眼前的女人,心中有著源源不斷的悔恨,這樣的女子才是一名賢淑王妃,而他竟一時被蒙蔽了雙眼,一切怨不得別人,只能怪他太貪心。

  以為可以稱心如意地左右逢源,坐享齊人之福,哪知柳顰如歹毒地連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莫說其他的女子了。

  戀戀不舍地看了柳閨語一會兒,三王爺才舉步離開。

  柳閨語目送他離開,一個轉身,沒想到身後竟佇立著一道高大的牆,「啊……」

  南霧雲擁住她纖細的腰肢,一雙眼陰鷙可怕。

  「你……」柳閨語看著他陰晴不定的模樣,總感覺他好似是在對她生氣一般,卻又隱忍著什麼似的,她試圖說些什麼,來減輕他們之間的沉默,可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她。

  南霧雲難以自撥地深深地吻著她,他不該動怒,他知道她對那個該死的三王爺根本一點感情也沒有,可他就是看不過去那個王爺對她眼中深深的眷戀。

  同為男人,南霧雲當然知道那個眼神代表著什麼,他嫉妒著、憤怒著,他不許別的男人拿那種眼神看著她,他只想將她藏在自己的懷裡,讓別人窺不得一分。

  南霧雲的吻炙熱又深入,就如他的人一樣,平時沉默,但是爆發出的熱情,就如岩漿一般源源不絕,足以將她燃燒殆盡。

  「嗯……」柳閨語伸出手,努力推擠著他寬厚的胸膛。

  南霧雲看準時機,一手拉住她的手,往他的肩膀上拉,她的纖柔小手只能被迫地環住他的頸,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腰肢,迫使她往他的懷中縮,他高大的身體整個罩住了她嬌小的軀體,他的力道不重不輕,卻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鑲嵌進他的體內。

  施壓在她唇上的力道,重得產生了一股麻麻的酥酥的感覺,連帶地讓她的呼吸變得濃重不已,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吹拂在她臉頰上的熱烈氣息。

  可他卻還不夠,濕熱的舌頭輕輕地鑽進她的檀口中,甚至不知羞地捲起她的舌頭,敏捷的舌尖不斷地挑弄著她的根部,讓她發出嚶嚶之聲。

  「南……公子……」柳閨語試圖講話,可才剛開口,他的吻更是猛烈,她的呼吸都因他的動作而停滯了。

  略微離開她的唇,他的指代替他的唇,在她的唇間摩挲著,雙眼裡的深沉如一口井一般,深邃不見底。

  「喚我阿雲……」南霧雲不喜歡她的生疏,明明他跟她不是陌生人,他們是最親的人,他的子嗣在她的肚子中茁壯成長,他們是該互相依靠的兩人,不該這麼陌生地稱呼對方。

  「我……」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僅僅是現在做的都不及他剛剛孟浪的行徑要來得驚心動魄,可她仍是臉兒紅紅的,最讓她羞紅的便是他的眼眸,她都不敢直視。

  「語兒,喚我……」南霧雲恣意妄為地勾引著她,親昵地喚著她的名字,好似他們不是近日才認識一般,宛如他們是一對認識很久的戀人一樣。

  「雲……阿雲……」柳閨語叫得結結巴巴,頭低得低低的,不敢瞧他一眼,兩只眼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敢看他。

  怎麼會這樣!她的身體僵硬在那兒,從未與男子這麼親近過,甚至還被他那樣的佔便宜,而她竟然沒有反抗?

  小手不著痕跡輕輕地按著胸口,眼睛盯著腳上的繡花鞋,她是怎麼了?

  南霧雲也沒有過多地奢求,雖然她喊得一點感情都沒有,就好像是叫一只小狼狗一樣,但是能讓她緊得如玉蚌的小嘴吐出他的名字,他暫時是滿意了。

  「藥還沒喝?」南霧雲輕輕地瞟了一眼石桌。

  「我……想涼一些再喝。」柳閨語動了動,卻掙不開他的懷抱,最後只能紅著臉乖乖地待在他的懷裡。

  「已經涼了。」碗中沒有熱氣騰騰的煙霧飄浮著。

  「我……」柳閨語有些彆扭地轉過頭,「我等等再喝。」

  她的模樣太可疑了!大夫說她才懷孕三個月,要多加小心,加上她的身體偏寒,應該慎重進補。

  他想過她會受孕,所以三個月前那夜之後,他快馬加鞭地回到火雲堡,處理了大小事件,緊接著帶著兩名心腹,準備在這裡暫時定居。

  可他又不放心她,擔心她遭受了那樣的事情後會一時想不開,便委託友人暗中保護她,所幸她不是一個迂腐,受封建思想束縛的女子。

  「還是趁熱喝的好。」南霧雲大手一張,大大的碗便托在了他的手上,把碗湊近她的嘴邊。

  柳閨語死死地抿緊嘴巴,眉頭緊緊地纏繞在一起,好似打了好幾個結一樣。

  「張嘴。」南霧雲霸道地下令。

  搖了搖臻首,柳閨語堅決不喝。

  「你……怕喝藥?」南霧雲恍然大悟地問。

  南霧雲語氣裡的驚訝和不敢相信讓她羞紅了臉,卻還是堅持不說話,就怕被他逮著了機會,趁機灌進她的嘴裡。記得小時候,溫和的大哥因為她不喜喝藥的問題,被她氣得要跳腳,循循善誘,終不得果,索性誘著她說話,再趁機把藥給灌進她的嘴裡,這才了事。

  柳閨語平時溫柔,可一些事情一旦執拗起來,卻是比石頭還要堅硬。

  南霧雲神情高深莫測,挑著眉看著沉默的女人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俯下身子,對上她那雙怯怯的眼睛,對著她一笑,「如果真的不想喝,那就不要喝好了。」

  聞言,柳閨語鬆了一口氣,卻被他下一句話給嚇得花容失色。

  「只是可憐我的孩子了。」南霧雲淡淡地嘆氣。

  沒錯,大夫說過她的身子太過虛弱,這孩子至今還沒流掉是萬幸了,對於這個突然而至的小孩,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很肯定的是自己從來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柳閨語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可她確實不想要流掉這個孩子,即使這個孩子像徵著是那一夜的屈辱,她卻一點也不想犧牲掉這個孩子。

  不管南霧雲有沒有承認他就是那天的漢子,她都會生下,也許是她太過冷靜,孩子與那夜發生的一切是兩回事,她能清楚地分辨這兩者間的不同。

  他聽到柳閨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而一雙小手拿過他手中的碗,大口地喝下。

  柳閨語蹙著眉頭,皺著鼻子,一副生不如死地灌下湯藥的模樣,在他的眼裡,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明明這時的她很任性,可他還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樣的她。

  有著少女的天真,不再總是靜靜地看著他,總是一副乖巧的模樣,讓他看了總覺得自己看見的是一只想要逃跑的小兔子,而不是縮在他懷裡,任他寵愛的女人。

  「好苦。」柳閨語一口氣喝完藥,吐著舌頭,不堪苦楚的俏模樣。

  男人從懷中拿出一包東西,外頭用著絲絹小心地包著,打開以後,又用一張油紙包著,看得柳閨語就像一個等著外出的父母回來時的期待模樣。

  「是蜜餞山楂!」柳閨語驚呼,他是怎麼知道她喜歡吃這個的?

  「張嘴。」南霧雲溫柔地將一個山楂遞進她的嘴裡,看著她滿眼幸福地咀嚼著,他是不懂她的愛好,只是看她每天喝藥喝得苦不堪言,便替她買了甜的東西,去去苦味。

  最近她開始有些害喜,大夫說是正常的情形,說吃一些酸甜的東西可以止嘔,這蜜餞山楂裡頭是酸酸的山楂,外頭裹著紅紅的蜜餞汁,又酸又甜,她卻愛極了!

  「我自己來。」

  柳閨語伸手想拿,他卻推開她的手,自己捻著一個,湊近她的嘴邊,「喏。」

  柳閨語有些羞怯,卻又抵擋不住那活生生的誘惑,暗自咽了咽口水,秀氣地張開嘴邊,含了進去。

  「好吃?」

  「嗯。」

  「明天我再買一些過來。」

  「……」

  「不準再喝幾口又放著涼,太涼對身體不好。」

  「……」

  「進屋吧,起風了。」

  過了良久之後,她才吞吞吐吐地說了一聲:「謝謝。」

  這大概是世上最玩味的事情了!他們連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都做了,此刻相處起來,卻如初嘗情味的男女,青澀不已。
  
  ◎       ◎       ◎

  「你……把藥喝了?」柳思品擁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柳閨語,沒想到她竟然會喝完整碗湯藥。

  「嗯。」柳閨語忙著消滅嘴裡的食物。

  剛吃完晚膳,坐在柳閨語旁邊的南霧雲很認真地監督她,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喝著雞湯。

  「是嗎?」柳思品嘖嘖稱奇,真是怪事天天有呀,就屬今天最奇怪了!在他不在的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原本他還擔心自己今天不在,小麼會趁機不喝藥湯,特意囑咐南霧雲,一定不能讓她耍賴得逞。

  而且小麼她的胃口也大了很多,以前的她纖細窈窕,現在仍是如此,只是現在她的臉色紅潤了很多,不再和以往一樣,雖然白皙卻沒有血色。

  柳思品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們兩個,南霧雲只道他在關外做生意,是個生意人,其餘的沒有多講,可以想見的是,他必是一個殷實的生意人。

  三天兩頭地給小麼送些湯湯水水,還不間斷地給她買些小零嘴、飯後甜點之類,簡直是把小麼給寵上天了。

  不是他這個未來大舅子要說話,這樣寵一名女子是不是過了。

  他在用餐之前還跟南霧雲一番溝通,南霧雲卻正經地說:「這不算什麼,如果是在關外的話,一些名貴食材更多。」

  柳思品當場無語,人家要這麼寵他妹妹,他說也說過了,阻也阻止過了,還能怎麼辦?幸好他這個妹妹沒被寵壞。

  柳思品想,小麼會接受他的好意,大概是因為肚子多了一個,胃口難得地大開,隨著南霧雲喂了,他原是這麼想的,但是……

  「我吃不下了。」柳閨語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碗裡還剩下一半的雞湯。

  「真的吃不下了?」南霧雲淡淡地問。

  「嗯,好撐。」柳閨語嘴上吃得油油的,南霧雲見了,拿出繡帕,作勢擦拭著她的小嘴,柳閨語還是很不習慣他的服侍,按住他的手,自己拿過繡帕,秀氣地擦拭。

  「我剛買了些糕點。」南霧雲也不在意,從袖中拿出一疊包得好好的糕點,放在桌上。

  應該是飽得吃不下任何東西的柳閨語,突然覺得滿滿的胃,此刻好像又空了一些,小聲地說道:「謝謝。」

  親昵地摸摸她的頭,南霧雲端過她喝剩的雞湯,幾個大口就喝光了。

  柳閨語則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糕點。

  就是這樣,南霧雲總是把小麼當成菩薩一樣,先是伺候她吃完飯,才自己吃,深怕自己一起吃,會把柳閨語餓到。

  關外大漢吃起飯來,倒也不講究,極快地就吃完了,又在一旁小心地照看著柳閨語。

  柳思品到現在還是看不習慣南霧雲,長著白白淨淨的斯文男子,卻有著粗漢的豪爽,這樣矛盾的組合,是在看起來很詭異。

  偏偏南霧雲身上就是有種霸氣,讓那些當初對他的斯文模樣有意見的人現在都不敢有意見了,只消他一瞪,誰敢說話,何況是柳思品這種老實人。

  耐心地等著柳閨語吃完糕點,南霧雲陪她散了一會兒步,送她回房以後,才離開柳家。

  他們之間總是男方主動,而女方靜止不動,對於他一些過於親昵的動作,她則有些異議,但若只是摸摸頭之類的行為,她倒也沒說什麼。
  
  ◎       ◎       ◎

  南霧雲回客棧的路上,安安靜靜,這時差不多家家戶戶都已經準備要熄燈休憩了,他一個人迎著習習晚風,緩步慢移著。

  在經過王府時,一些清晰的片段毫無預警地闖進他的腦海中。

  三年前的王府府邸,元宵時分一如往常的熱鬧,一名男子靠坐在牆壁旁,看著熱絡不斷的人流進入王府,又出來。

  點點飄雪落在眼瞼上,他一個人靜靜地坐著,雪輕柔地覆蓋在他的身上,軟軟柔柔帶著絲絲涼意的雪花,遮去了他的視線。

  「你……還好嗎?」一道猶豫溫柔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裡,他睜開眼睛,眨了眨,一名十四左右的少女站在他的眼前。

  他看得不是很真切,因為女子站立的地方,遮去了所有的光線。

  少女柔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確定坐在地上的人還活著,才舒了一口氣,將一個籃子放在了他的身邊。

  「今個兒是元宵,你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少女謙遜地說。

  誰會嫌棄呢?他坐在這裡整整一天,卻只有她會靠上來,他眼望了望她,順著她腳下的腳印,他看見腳印消失在王府前的一段距離,又零零亂亂地往他這邊來。

  少女揚著笑容,「這是今兒剛做的,不是吃剩的。」少女趕忙解釋,怕他誤會了她的好意,「實不相瞞,本來是要送給我姊姊的,不過我想我姊姊不需要的。」

  他一句話也沒說,還是盯著她看,想將她看個實實在在,卻仍是看不清,「我走了。」少女輕輕地說,然後轉身離開。

  他仍是沒瞧清楚,但她的聲音,他記住了……

  少女走後一段時間,兩個男人突然往這邊走,其中一個拉開嗓門:「堡主,原來你在這裡,害我們難找!」

  「堡主……」另一個男子似乎有些無奈。

  南霧雲緩慢地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身材高大,大步邁開,仍是不說話,離去前,手上多了一籃的掛粉湯圓。

  北魏王朝的元宵有兩種,一種是做好了的湯圓,直接下鍋煮,煮熟了撈起,在湯中灑上糖,一口一個湯圓,合著一口湯,暖暖的、燙燙的,這寒冷的時候吃剛好;另一種便是掛粉湯圓。

  南霧雲拉開布,一看,籃子裡放著一籃煮熟了的乾湯圓,湯圓的旁邊放置著甜粉,乾湯圓在甜粉上滾一圈,裹上一層甜粉,就可以享用了。

  他隨手抓了一個,沾了沾甜粉,放進嘴裡,甜味直入心中,牙齦一咬,濃濃的芝麻便破皮而出,又燙又香,好吃地停不下來。

  「堡主,你在吃什麼?」眼尖的冉東在他身後嚷嚷著。

  「堡主,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我知道你不喜歡住客棧,嫌人雜又吵,可也不該一個人在大街上亂晃,凍著了怎麼辦?」秦旭德難得的婆婆媽媽。

  南霧雲沒有答應,這一刻,他一點也不想拿手中的湯圓塞住他們的嘴,這種美味他只想一人獨享。

  第二年,南霧雲沒想到自己又遇到了她,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她的鼻子凍得紅紅的,小嘴沒有唇色,臉蛋白皙,眼眸如水,是個清秀的媚女子。

  她用著柔柔的嗓音說著婉轉的話,看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便放下了籃子,轉身離開,南霧雲也緩慢地起身,隔著一段距離,在她身後緩步行走。

  看著她進入了家中,南霧雲又轉過身離開,抓起籃子中的湯圓,放進嘴裡,眼兒倏地一個放亮,不是芝麻,而是花生……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花生也可以充當湯圓餡兒,且如此好吃。

  「堡主……」身後又是兩名男子,他們的表情是無奈又厭煩。

  「堡主,拜託!咱們一年才來這兒一次,你就行行好,別一直捉迷藏好不好!」冉東沒好氣地說,鼻孔裡噴出的氣在寒冷時刻裡如白霧繚繞。

  「堡主,你又在吃什麼?」冉東看著男人一口一個吃著些什麼東西。

  「是湯圓。」秦旭德冷靜地看著男人,「堡主,關外是沒這東西,你若是喜歡,趕明兒我會給你買,不要一聲不吭地消失了。」

  「是呀。」冉東好奇地看著那一籃子的東西,「堡主,有這麼好吃嗎?我也要。」

  說著要的某人,隔天頭上多了一烏青的腫包。

  隔日,秦旭德端著一碗湯圓來到南霧雲前面,「堡主,趁熱吃吧。」

  男人看了看,沒有動,冉東端起另一碗,大剌剌地吃了一個,嘴裡努力地攪動著,不忘評語道:「這黏糊糊的東西,還不如肉包呢。」

  秦旭德另有所思地看著那個一動也不動的男人,以及放在他前麵湯圓,也未曾動過。

  今年元宵,王府還是一樣熱鬧,可也沒過多久,突然寂靜了。

  站在王府前好一會兒,南霧雲才不甘不願地轉身離開。

  他來遲了,她已經走了嗎?

  「喂,等等。」他驚喜地回過頭,可惜卻不是她。

  「你過來。」王府裡的一個小丫鬟不屑地看著他,「喏,你過來,這銀子便是你的了!」

  南霧雲順著她的動作,看的卻不是她手上的那小小的銀子,而是瞄著王府的牌匾,她每年都來這裡,卻從未進去過,這一次,她進去過了嗎?

  他移動著腳步走向那丫鬟身邊,瞧也沒瞧那一銀兩,而那個丫鬟卻開始在他的耳邊講起了可怕的「勾當」。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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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6: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到現在為止,南霧雲很慶幸,他那天留步了,進入了王府,至今,他都沒有後悔過,他沒有後悔參與了那場鬧劇,沒有後悔踫了她,只是他不該用那樣的方式。柳閨語中了春藥,他無力反抗,他怕,他怕她因為藥性得不到紆解而經脈逆流而死,所以他趁人之危。

  清醒後的她滿臉的不敢置信,南霧雲怕得不敢回頭再看她一眼,就怕在她的臉上看到不屑的目光,可是在臨去前,他還是忍不住地偷偷覷了她一眼。

  驚訝、憤怒、不敢置信,複雜的情緒在她的臉上不斷地上映。

  南霧雲只瞥了一眼,就垂下眼,他知道,那些都不是針對他的,可他卻不由的內疚。

  他不該這樣對她,卻還是止不住心裡的渴求而踫了她,讓她淪為了這北魏皇朝人人譏笑的對像,明明錯不在於她!而現在,她更是挺著肚子,裡面正孕育著他們的孩子。

  「堡主。」

  「你怎麼出來了?」

  「堡主,屬下有個問題。」

  「說。」

  兩個人便往客棧的房間走去。

  走到安靜的地方,秦旭德問出了心中困擾了自己很久的問題:「屬下想知道柳閨語姑娘腹中的孩子是否是堡主的?」

  「阿德,她是我認定的女人。」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格內斂,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秦旭德冷靜,能言善道,冉東性格直爽,忠心不二。

  秦旭德笑了笑,南霧雲的意思是,不管她肚子裡的是不是他的,她都是堡主夫人嗎?

  「屬下懂了。」

  「休息吧。」話落,南霧雲進入房間。

  秦旭德一個人站在門口,思考了一會兒,搖了一下扇子,才回到房間去,他想,他應該去警告一下冉東,不要再滿嘴道堡主夫人的壞話,否則,他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       ◎       ◎

  「大哥,怎麼回事?外面好像很吵鬧。」柳閨語剛起來,便聽到外面吵雜的聲音。

  「好像是隔壁有人搬進來。」柳思品一太早便準備起來翻閱書籍,可外面的熱鬧也影響到他了,他無法靜下心來閱讀。

  「小麼,廚房裡還有鍋粥,我去盛出來,你先坐一會兒。」

  柳閨語笑了笑,「謝謝大哥。」雖然大哥一直說南霧雲太寵她了,可大哥對她也一直是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

  「傻丫頭。」柳思品笑罵一句,往廚房走去,這個妹妹從小懂事,不吵不鬧,讓人省了不少心,再加上她今日的遭遇,柳思品很難不對她好。

  才三個多月,柳閨語的肚子還看不出什麼,可她還是習慣地用手輕輕地覆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快吃,不要把我的姪兒給餓到了。」剛步出廚房的柳思品看見柳閨語臉上的溫柔,心裡一陣激動。

  「知道了。」柳閨語接過粥,配著小菜,小口小口地吃著,一雙眼睛在柳思品身後轉了一圈又回來。

  「那小子今天還沒來,我看大概是有事耽擱了。」柳思品敏原地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

  「哦。」柳閨語低低地回了一句,「大哥,近日怎麼不見金姑娘?」

  「嗯。」柳思品輕輕了應了一聲,沒有回答。

  柳閨語停下進食的動作,抬頭看著大哥一臉的坐立不安,「金姑娘不來跟我有關係?」

  「妳……」柳思品暗暗地罵自己,怎麼連這種事情都掩不住,竟讓自己的妹妹看出了端倪,「沒,沒的事。」

  「可是大哥,我記得金姑娘以前很喜歡找你一起泛舟,一起賞花,現在正是百花齊放的好日子,怎麼不找你作陪?」

  「我……」柳思品被逼著說不出話。

  「我還記得你將母親家傳的羊脂玉珮作為信物給了金姑娘,而金姑娘也給你一塊黃金長命鎖。」

  「小麼……」柳思品難以融筐。

  「大哥還說今年春天就提親。」

  柳思品沉默不語。

  「可是我昨天看你拿著那塊羊脂玉珮放在書房匣子裡。」柳閨語的眼眸深含擔憂。

  「小麼,你別管了。」柳思品說完這話,便起身離開,離開時還不忘囑咐道:「好好吃完,不要剩下了。」

  柳閨語靜靜地坐在那裡,胃口全無,臉色有些泛白,門口人聲不斷,便起身往門口走去,意外地看見南霧雲的兩個屬下在門口。

  「堡主夫人。」秦旭德有禮地喚道。

  一旁的冉東傻傻地站在那裡,秦旭德好心地推他一把,他終於反應過來,「堡主夫人。」

  不知道為什麼,柳閨語總覺得這個冉東怪怪的,秦旭德還是一副正正規規的樣子,倒是那冉東今天也跟秦旭德一樣,她不免好奇。

  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冉東似乎不是很喜歡她,可今天……

  「堡主夫人,你肚子有孩子,不要走來走去的好。」冉東如是這麼說道。

  柳閨語奇怪地不知道該這麼反應了,只能笑著點點頭。

  「堡主今天不在,特意讓我們來照顧你。」秦旭德注意到她的眼神在他們周圍不斷地打著圈。

  「是嗎?」柳閨語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地問:「他去做什麼了?」

  秦旭德和冉東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說好,競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

  柳閨語被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給逗笑了,「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對了,如果他回來,能不能讓他來找我?」柳閨語微微側頭。

  「好的,堡主夫人。」

  「還有,你們不要這樣稱呼我,還是叫我的名字。」柳閨語聽著他們這樣喚自己,感覺好彆扭。

  兩人互看一眼,秦旭德先開口:「那夫人也不如直呼我們的名字吧。」

  柳閨語靦腆地笑了,「那我就稱呼二位秦大哥、冉大哥。」

  「那我也不客氣了,我們就喚你小妹了,」冉東順口說道,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大笑三聲,笑得差點就岔氣了。

  「你笑什麼?」秦旭德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我在笑,那堡主不是要叫我們大哥了。」冉東笑了一會兒,停了,又笑。

  秦旭德先是一楞,接著反應過來,也是大笑不止。

  柳閨語不懂他們的笑意,只是他們的快樂似乎也傳染給了她,她不由的捂嘴笑著。

  「你們想做我大哥,也要語兒先答應我才行。」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過來,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動作一致地看向悄然無息來到他們身邊的南霧雲。

  「堡主……」秦旭德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堡主!」冉東則是嚇得兩眼瞪得大大的。

  柳閨語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一時沒站住腳,身體失去重心地往後倒去,驚呼聲還未出口,身子便被身後的男人緊緊地抱著,沒讓她受到一分傷。

  「沒事吧?」南霧雲緊張地問。

  「沒……沒事!」她撫著驚魂未定的心臟,努力做著深呼吸的動作。

  「對不起,嚇到你了。」南霧雲充滿歉意地說道,身後的兩個人卻因為他的話嚇得臉色發白。

  不善於跟人打交道的南霧雲常常抿著嘴不說話,在他人看來態度高傲得要命,可秦旭德和冉東從來不覺得他高傲難相處,相反的,他是一個很好說話的男人。

  只是要他道歉就有點困難了,因為他是一個很實際的人,若是錯在他,他不會道歉,直接丟個寶玉之類的東西,說明他的歉意。

  「真的沒事。」柳閨語穩定身子後,想要推開他,可他的兩只手臂好像沉鐵一般狠狠地箍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仔細地研究了她的神情好一會兒,南霧雲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你找我?」

  柳閨語臉兒微羞赧,她還是不習慣他踫她,她還是很傳統的女子,認為男女授受不親,旁邊兩個人,四只眼睛直盯著他們,好似看戲一樣,她更不好意思了,「還是進去說吧。」

  「嗯。」

  南霧雲尾隨在柳閨語身後,進入柳家。

  「好了,沒戲看了。」冉東大呼無聊。

  「還是快點整理吧。」

  秦旭德開始著手整理,冉東力氣大得很,一只手就抬起了傢俱,兩人也不再嘻嘻哈哈的了,認真地分工合作。
  
  ◎       ◎       ◎

  「用過早膳了?」南霧雲輕輕地問。

  「嗯,大哥煮了一鍋的粥。」她有禮地回答,「你吃過了嗎?」

  「還沒。」

  「那不如先吃吧。」柳閨語的腳步往廚房走去。

  「我自己來吧,你坐著。」

  南霧雲熱門熟路地進入廚房,柳閨語聽話地坐在椅子上,不久就見他端出一碗粥,還有一碗湯藥。

  「又是這個?」柳閨語摀任鼻子,秀氣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乖,把藥湯喝了,我給你買了桂花糕。」南霧雲就像是哄小孩一樣,從胸口處掏出一包包得緊實的桂花糕。

  柳閨語勉為其難地接過湯藥,一鼓作氣地喝掉,恰巧他捻了一小塊的桂花糕,她一張嘴,便餵進了她的嘴裡。

  瞬間嘴裡的苦味便被衝淡了,淡淡的桂花香在她的嘴裡融化,眼看他又要抓另一塊桂花糕時,她趕緊阻止,「我自己來就好了,你還是先用膳吧。」

  深知她害羞的性格,南霧雲也就聳聳肩,作罷。

  柳閨語秀氣地抓著一小塊桂花糕,放進嘴裡,細嚼慢咽,看著南霧雲如颶風狂掃落葉之舉,迅速地進食。

  南霧雲其實長得真的很斯文,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一個讀書人,可偏偏他不是,不僅吃相豪邁,舉止不拘小節,還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有時默默地站在那兒,就有一股嚇人的氣勢,而她卻不怕。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南霧雲不會傷害她,許是他這段日子對她的悉心照顧,所以她才會對他另眼相看吧。

  「沾上了。」一只粗厚的大手輕柔地踫了踫她的臉頰,拂去她嘴邊的桂花糕渣子,轉而放進自己的嘴裡,嘖嘖作響。

  「你吃完了?」柳閨語被他的舉動嚇得不知道該將雙眼看向哪裡好,只好四處轉悠著。

  「嗯。」拿過油紙裡吃剩了的桂花糕,南霧雲不嫌棄地吃乾淨。

  自他那一日說要定親,隔日他就送了好三箱的東西過來,一箱是珍貴的補身食材,一箱裝著稀有的貂皮,一箱竟是一些貴重的首飾。

  看得大哥和她嚇得不知所措,認識他以後,她總是被嚇得一楞一楞的,他卻說還不夠,等到以後再補齊。

  南霧雲說著話時兩眼總是認真地盯著她,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只是實在是太貴重了,大哥也是這麼認為,要他拿回去。

  可他卻非常認真地說:「這不算什麼。」

  南霧雲很堅持,大哥只能無奈地收下,不由的感覺心虛,他們連動也沒動,還放在小屋子裡頭。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南霧雲的眼睛閃閃亮亮地看著她。

  「你……你日後想娶幾名妾室?」柳閨語問得乾乾巴巴的,換來的是一陣沉默,她偷偷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裡黑壓壓的一片,好似夏至時雷雨之前的陰雲。

  「我從未想過要娶妾,我只需一名妻子便夠了。」南霧雲聲音透著一股冷意,「你呢?」

  他的反問讓柳閨語一驚,「我?」

  「對,你想要我娶妾室?」

  「我……當然不……」柳閨語趕緊止住到嘴的話。

  「不什麼?」南霧雲緊追問道。

  柳閨語輕咬著小嘴,「娶妾室與否皆不是我說的算。」

  看著她口是心非,有話難言的模樣,南霧雲心裡一片明了,也好心地不再逼問。

  「我不會娶妾室的,今生只娶一妻。」

  只娶一妻?柳閨語心靈深處鼓噪了起來,一根細細的羽毛,不重不輕地輕輕劃過她的心坎處,升起一股莫名的騷動。

  柳閨語有些困難地呼吸著,「是嗎?」

  「是。」南霧雲很堅持,也很堅定,就算是有人拿刀抵著他的脖子,他還是這個答案。

  不由動容地看了他一眼,柳閨語低下頭。

  「還有什麼問題嗎?」無論她問他什麼,他都會坦誠以待。

  問題?最大的問題在他眼裡都不是問題,她還會有什麼問題呢,淡淡地一笑,「沒有了。」

  他沒有追問,等著柳閨語未語的話。

  「南公子。」

  「霧雲或者阿雲。」南霧雲打斷。

  上次的記憶又鮮明地傳進她的腦海裡,這一次柳閨語淡定地從善如流,「阿雲。」

  「嗯。」南霧雲滿意地笑了,他喜歡柳閨語輕柔地喚著他的名字,而不是冷冰冰的「南公子」三個字。

  「關於你上次說的求親之事……我……」柳閨語為難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明明想表明她心意的,可話到了嘴邊,她又羞得說不出來。

  大掌覆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抓起她的手,雙眼鼓勵地看著她,可柳閨語卻還是說不出口,只能輕輕地點個頭,她的表現,南霧雲不甚滿意,但是……

  「妳允了?」

  「嗯。」這一次柳閨語不僅點頭,還用力地點了一個頭。

  「是嗎?」一抹笑意爬上南霧雲的嘴角,「一旦答應了,就不許後悔了。」

  「我知道。」柳閨語的聲音很輕,可還是逃不過南霧雲敏銳的耳力。

  回答她的是一個大大的擁抱,猝然不及的柳閨語只能紅著臉攀著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好寬闊,能讓她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溫暖﹒

  「我買下旁邊的住宅,以後我們跟大哥就是鄰居。」

  「陳大叔家的房子是你買了?」

  「嗯。」

  「我……」柳閨語輕輕推了推,南霧雲稍稍鬆開懷抱,「你來自關外……」

  「沒錯,我是關外人,可是我想留在這裡,就算要回去,也得等你生下孩子再說。」南霧雲的大掌柔柔地撫弄著她的發。

  「你的雙親……」

  「我年幼時雙親都去世了,是義父將我撫養長大的。」

  柳閨語從未聽他講起過這些事情,這一刻安靜地聽他講話。

  「義父不久之前也離世了,所以關外沒有什麼人讓我掛念,但是關外的生意還是要打理,所以還是要回去的,我們可以長居在此,偶爾回幾次關外。」

  「原來是這麼回事。」柳閨語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年幼時失去了雙親,也沒有兄弟姊妹,就算有義父的關愛也不夠呀!

  「我……」

  「怎麼了?」

  「我……你不問我為什麼答應嗎?」

  南霧雲用著一種她看不懂的神情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問:「為什麼?」

  「我……」柳閨語心虛地低下頭,「我大哥本來是有一門親事的,可是有關我的一些流言蜚語傳出去,那家人已經與大哥斷了聯繫……」

  「所以你想如果你成親,那些謠言也不會再流傳,你大哥也能與那家人……」南霧雲立刻聯想到了她未說完的話。

  「對不起……」柳閨語誠懇地道歉,因為她的自私。

  他的手指抬了抬柳閨語的下巴,「看著我。」

  她有些困難地望著南霧雲,滿心的為難。

  「第一,是我不好在先,先是毀了你的清白,又讓你懷了孩子;第二,我知道你現在還沒喜歡上我,不過我很喜歡你,我要娶你為妻,我只娶你,至於你為什麼要嫁給我,我一點也不在意的。」南霧雲一口氣講完。

  柳閨語蠕動了幾下唇,不知該說什麼,他說的沒錯,她確實還沒有喜歡上他,可她對他是有一點點動心的,他是一個很難讓人不動心的男人。

  南霧雲明明是她生活裡的過客,卻不願意成為過去,明明風流過後,拍拍屁股走人不是更好嘛,他卻時隔幾月後來到她的前面,要對她負責。

  她以為南霧雲只是責任心作祟,可他一生只娶一妻,並且要娶一個「責任」,在生活瑣事上,對她又貼心又溫柔。

  這樣的男子,就算她之前對他有些怨,怨他趁人之危,害她身敗名裂,可現在也早已消散了,本來她跟他沒有聯繫,卻因為那一夜,他們之間發生了無法改變的聯繫,現在,他們之間的聯繫更是緊密不分。

  兩道人影在門口鬼鬼祟祟,過了一會兒,一個人說:「沒想到堡主夫人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堡主的!」

  「阿德,你有沒有覺得堡主夫人長得很面熟?」

  「笨蛋,」

  「喂,為什麼呀。」

  「元宵節,湯圓。」

  「嗯?這是什麼意思?」

  「……」

  「喂,講清楚點。」

  「……」

  「小氣鬼!」
  
  ◎       ◎       ◎

  「你說什麼?」柳思品看著柳閨語。

  「大哥,我已經答應南公子,嗯,不是,是阿雲的求親了。」柳閨語再一次重複。

  「妳!為什麼?」柳思品當然是樂於自己的妹妹與南霧雲成親,畢竟這個男人是真心對小麼好的,只是原本堅決反對的小麼怎麼突然就答應了?

  「大哥,我想你說的對,南霧雲是一個適合成親的男子。」

  「妳……」柳思品疑惑地皺著眉,「小麼,你該不會是因為金姑娘的事情……」這個妹妹有多麼善解人意,他是知道的,可因為自己的原因要妹妹接受一個她不想接受的男人……

  「大哥,我已經決定好了!」柳閨語打斷道。

  柳思品凝視著柳閨語堅定的神情,轉而看向站在柳閨語身後的南霧雲,「你會好好對待我妹妹嗎?」

  南霧雲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清楚楚:「我會好好待她,絕不食言!」

  又看了一眼柳閨語,柳思品心裡有著深深的感觸,有一種要嫁女兒的感覺,他與小麼差了五歲,照理說他早該娶妻的,卻認為在雙親去世後,應該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替小麼找一個好人家,所以他的終身大事是比一般人遲了一些。

  但他有著交往了三年之久的青梅竹馬,他想為小麼覓到一個如意郎君,再向青梅竹馬的金碧兒求婚,卻沒想到青梅竹馬會迫於家裡的壓力而不能與他來往,令他不由的感嘆世事無常呀,不過小麼能找到一個對她好的男人,他也滿足了。

  「大哥,待我成親以後,你也該好好想想你的終生大事了。」柳閨語擔憂地說。

  「這個大哥有數,你真的想……」柳思品還是有點擔心。

  「大哥,我是認真的。」

  一旁的南霧雲沒有說話,一直站在她的身後,無聲地支持她,他不是一個花言巧語的男人,可他所作的每件事都說明了他的決心。

  「好吧。」柳思品點點頭,對著南霧雲說道:「我把妹妹交給你了!」

  南霧雲莊重地點了點頭。

  「大哥,阿雲就是買下陳大叔房子的主人。」

  「嗯?」柳思品一頓,「這麼說,我們不就是鄰居了?」

  「是。」柳閨語揚著柔美的笑容,「所以大哥不要太擔心我,我就住在隔壁呀。」

  「你不隨他回關外?」

  「大哥。」南霧雲接過話,「語兒現在的身子不便,這事還要緩一緩。」

  「話是這麼說。」柳思品點點頭,「而且住得近,也能相互照顧。」

  「所以大哥不要擔心阿雲會對我不好,欺負我了。」柳閨語俏皮地眨眨眼。

  「你這個丫頭,呵呵。」

  「大哥,我想盡快選一個好日子。」南霧雲突兀地說。

  柳思品望了望南霧雲,明白他的用心,柳閨語未婚懷子畢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好。」

  於是南霧雲跟柳思品在書房商量一些有關婚事的細節,柳閨語便起身去廚房弄些茶點。

  端著一些點心和一壺茶,柳閨語正要回書房的時候,一道人影停在了她的前面。

  「妳……」

  「小語……」

  「金姑娘,你來了怎麼不進去?」柳閨語瞧著她滿臉的愁慮。

  「小語,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幫什麼?她一個弱質女流能幫她什麼忙呢?還是先聽她講清楚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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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6: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書房門板上一陣輕叩聲,南霧雲趕緊起身,走向門口,一打開門,先是一楞,轉而側過身,讓女子進入房中。

  門外的柳閨語對他晃晃手,暗示他出門,南霧雲聽話地走到她身邊。

  柳閨語一個上前,抬眼的瞬間,看見大哥一臉的驚訝還有壓抑的喜悅,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壓低聲音:「不要吵到他們了。」

  南霧雲點點頭,隨著她定到小庭院,才駐足。

  「那是我大哥青梅竹馬的金碧兒。」她怏怏地瞄他一眼,見他不說話,才接著說:「其實要不是有關我一些不好的謠言傳出去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成親了,可是金家注重名譽,雖然欣賞大哥的才華,可還是要求退親,不許他們相見。」

  「謠言止於智者。」南霧雲睿智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看。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道聽塗說的人也是不在少數呀。」柳閨語感慨地一嘆。

  「那位女子不肯妥協?」

  「嗯。」柳閨語綻開笑顏,「還好碧兒沒有說我的不好,她說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跟大哥在一起,她也相信我不會做出那種事來。」

  「那不是很好嗎?」她即使嘴邊帶笑,眉間還是有著愁慮。

  「是很好,可……」柳閨語仍有些擔心。

  南霧雲沉吟一會兒,又道:「趁天色還早,我們出去一趟吧。」

  「去哪裡?」柳閨語這麼問。

  「出去逛逛。」南霧雲這麼回答。

  柳閨語居住的文萃縣位於北魏皇朝的南邊,平日裡熱鬧非凡,到了夜晚也是一樣的熱鬧,各種各樣的廟會應接不暇。

  「累嗎?」逛了一條街以後,南霧雲突然問她。

  難得出門的柳閨語好奇地看著周圍,對於他的提問,只是搖搖頭。

  「呵,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出門。」她的臉色難得帶著小孩子般的純真歡悅笑容。

  「我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嫌人多,又吵雜而已,可是偶爾出來一趟,還是感覺很開心。」柳閨語趕緊解釋,免得他誤會。

  南霧雲但笑不語。

  走著走著,他們走到了一家店鋪,「你要買布料?」

  「不,是妳。」南霧雲寵溺地伸手將她推到身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顏色?」

  「我?」柳閨語驚訝地指了指自己,在看到他點頭後,不由的搖搖頭,「我不需要,我有衣裳呀。」

  「那些衣裳也只夠你現在穿,等你的肚子大起來的話怎麼辦?」南霧雲反問。

  「這……」這她倒沒細想。

  「來,看看。」

  「喲,這不是柳二姑娘嗎?」掌櫃是一個有些福態的男子,眼裡閃閃發光。

  「掌櫃的好。」畢竟這是出門後必經的一條街,所以這條街上的店鋪掌櫃她都認識。

  「好久不見了。」掌櫃活像是一個長舌婦一般,一雙眼睛在南霧雲和柳閨語身上不斷地徘徊,「這位是……」

  「他……」柳閨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南霧雲,「他是我的未婚夫。」

  「原來如此。」掌櫃剛剛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偷偷地在她還未凸起的小腹處不斷地轉著。

  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抬頭一看,倏地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的男子不但人高馬大,眼神更是鋒利如劍,他冷不丁地打了一顫慄,只得緊張地擦著臉上的汗。

  「掌櫃的身體不適嗎?」柳閨語沒瞧見他們之間波濤洶湧,注意到掌櫃在這季節裡竟然汗水涔涔。

  「沒……沒有!」掌櫃心虛地搖搖頭。

  「可有上好的布料?」南霧雲沉聲開口。

  「有……有!」一向口齒伶俐的掌櫃竟難得的口吃起來,「這些都是從西域進過來的上等布料,價格不菲。」

  只瞄了一眼,南霧雲轉頭問柳閨語:「可有喜歡的顏色?」

  「我……」柳家一向節儉,每年也是到了要過節了,柳閨語才會有兩、三件新衣服,她也不覺得少,反正東西夠用就夠了。

  所以現在南霧雲要替她選布料做衣服,她也拿不定主意,而且她還注意到掌櫃強調這布料價格不便宜,她更是不願做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南霧雲霸道地說:「今天來了,不準空手而歸,也不準給我省銀子。」

  柳閨語臉突然燥熱,不知是被他說中了心思,還是因為他的體貼。

  「那不如這塊藍色?」柳閨語指了指。

  「這恐怕不適合你,柳二小姐。」掌櫃解釋道:「這是男人的。」

  南霧雲也同樣疑惑地看著她。

  「我……我想大哥也需要做幾件新衣服,你也可以做件衣服……」後面那句話說得很輕很輕,可是南霧雲還是聽見了,會心地笑了。

  「還有呢?」

  「嗯,那塊灰色的。」

  在挑了幾款男性的顏色後,南霧雲耐心地等著她挑,「沒有喜歡的了?」

  「嗯,不是,我只是……」柳閨語有些窘困地看了看南霧雲,「這些夠了吧?」

  「妳的呢?」她一心只想著他大哥,想他,那她呢?

  柳閨語有些急了,「我……」

  「我說過了,不需要替我省銀子,」南霧雲的大掌毫無顧忌地撫摸著她的臉,「我看你很適合那粉藍色的,喜歡嗎?」

  大庭廣眾之下,南霧雲做出這種越軌的行為,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也沒聽清他說什麼,匆忙地點點頭。

  「還有那鵝黃色?」

  她羞得只顧著點頭,根本沒仔細聽,等她恍過神時,南霧雲已經一口氣要了好幾種顏色的布料,她趕緊阻止他,他卻一個眼神制止了她的舉動。

  最近也不知怎麼的,她總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每次看一次,她都羞得無地自容,不敢對視,可又不舍得他破費,柳閨語低著頭,低聲說:「不要了,你不要亂花錢。」

  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南霧雲笑了笑,可惜低著頭的女人沒有瞧見他那微笑,「永遠不夠。」

  他要寵她,一直寵著她。

  「你……」

  「我說了,你現在身體不一樣了,在行動不便之前,應該先置辦一些事情,免得到後來慌慌張張的。」

  「可是……」柳閨語還是舍不得,那麼多布料,不僅花錢,而且她也趕不出來呀。

  「我沒辦法……」

  「柳二小姐,小店可以為你服務。」杵在一旁的掌櫃不小心地瞄到戴在柳閨語手腕上的玉環,兩眼一亮,那可是上好的和闐玉呀!

  他立刻知道這看似樸實的男子肯定是身價不凡,否則一般人哪能買得起和闐玉呀!再說柳家幾斤幾兩,他還不清楚嘛。

  不說那當了三王妃的柳顰如,柳家可是一清二白的書香門第,能有多少財力買得起這上好的玉環。

  就算三王妃要買,也不一定能買到光澤如此剔透的玉環,更何況大家都知道那三王妃自出嫁後,沒有回過門,只在雙親的葬禮上露了一個面。

  所以絕不是三王妃給自己妹妹買的,她自己都沒有這等上好的貨色戴呀!那就只有眼前深沉的男人買的。

  「妳要自己做?」南霧雲提高了聲量。

  「往年都是……」

  「往後都不許!」做針線活太傷眼了,南霧雲直接否定了這這個提議。

  「但……」

  「掌櫃,你這裡可有……」南霧雲直接轉身問掌櫃。

  「有的有的,小店不僅經營布料,還有自己的繡娘,我們會依照您的要求制定的。」掌櫃立刻笑呵呵地說道。

  「剛剛我說的顏色都要了。」南霧雲仔細地交代了柳思品的身高、身形,還有柳閨語的,「這幾種做成她現在的尺寸,另外幾種依孕婦的體型。」

  「是是!」眼看男人如此大方,掌櫃開心地亮出一口白白的牙。

  預交了訂金,南霧雲一轉頭便看見柳閨語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用擔心,這點小錢,我還是有的。」

  那哪是小錢,他買下的布料,不僅貴又多,可以供她穿好幾年了,她從未如此奢侈過,實在有些不適應,而且,她剛剛偷偷注意到,他都沒有替自己做衣服,只是一味地替她和大哥做安排。

  「你……」

  「好了,我們快去選一些首飾,好趕回去吃飯。」

  「還要買?」柳閨語稍稍提高了聲音。

  「來。」南霧雲的手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往金鋪走去。

  「那一箱的首飾還不夠嗎?」那一箱她都沒有動過。

  「可我從來沒有挑過。」那都是讓秦旭德和冉東幫忙置辦的。

  「那已經夠了……」柳閨語開口阻止。

  南霧語卻恍若未聞,繼續牽著她往前走,而她只能隨著他走。

  不久,這條街上的人開始說柳家的小女兒要出嫁了,不僅嫁的對像長得體面,而且是一個殷實的生意人,出手大方,很是寵著柳家小女,亦步亦趨地親自為她置辦各種用品,且只挑好的。

  又不久,北魏皇朝的文萃縣都知道柳家小女覓得一個有錢有貌的男子。

  然後,北魏皇朝的南邊,乃至三王爺府都耳聞了這個消息。

  於是,有關柳家小女勾引姊夫的風言風語不攻而破,未出閣的女子都羨慕起了那覓得如意郎君的柳家小女。

  緊接著,劉家大哥與金碧兒的婚事也隨著定下。

  南霧雲與柳閨語的婚事便定在月底,挑了一個黃道吉日便進行迎娶。

  那一天,認識的、不認識的,反正湊熱鬧的人多得去了,南家的大廳裡擺了不下十桌的酒席,有些人是柳家的親朋好友,有些人是隔壁街坊,有些人則是毫不相干的人。

  「這柳家小女嫁的到底是哪裡人士?」

  「咦,你不知道呀,說是關外人,是做生意的。」

  「喲,怪不得,排場這麼大。」

  「還有呀,聽說那柳家小女是因為有了,所以才這麼倉促結婚的。」

  「啊?有這回事?」

  「是呀,你們不知道吧?」突然另一個人插入其中。

  「還真的不知道呀。」周邊的人搖搖頭。

  「不過有人說這孩子不是他的。」

  「呀!那不是被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

  「甭管了,咱們能混吃混喝就好了。」

  「嘻嘻,順便看場好戲。」

  「喂,前門有人吵起來了。」

  「是誰呀?」

  「好像是三王妃!」另一個人說完以後,就急急地衝上前了。

  南家門口,三道人影站在門口。

  南霧雲冷冷地看著門口的女人,一聲不吭。

  「你有沒有搞錯,你怎麼可以把我攔在門口?」柳顰如憤怒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南霧雲也沒有理會,離開之際,低聲吩咐:「不許她進來。」

  「是。」秦旭德和冉東兩個人就如門神一樣站在那裡。

  「你好大膽子!」柳顰如仗著自己是王妃,氣焰高漲。

  「三王妃息怒,夫人懷有身孕,不便見人,還請三王妃體諒。」秦旭德有禮地說。

  「就算如此,我是她姊姊,有什麼不可以見的!」她怒氣衝天地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自己生不出來,就眼紅自己的妹妹。」冉東在一邊無聊地打了一個呵欠,毫不懼怕地說道。

  之前他們死纏爛打,終於從堡主的嘴裡知道事情的緣由,雖然堡主沒有講清楚,但是經他們一推敲,他們這才知道三王妃竟是如此狠心的人哪!

  哪敢讓她再接近他們的堡主夫人,就算她是三王妃又怎麼樣,有錢有勢的皇族貴族他們又不是不認識。

  「你……」柳顰如的痛處被踩中,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說,紅著臉站在那兒,她幾乎可以清楚地聽見周圍的人潮聲。

  「不會吧?」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

  「說起來以前也是當初王府傳出柳家小女勾引三王爺的。」

  「啊!難道是自導自演呀。」

  各種猜測如潮水一般撲面而來,讓柳顰如差點支撐不住。

  秦旭德好笑地看著那些一面倒的人,說來也好笑,這些人以為自己看到的便是真的,卻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次倒是猜對了!

  「司徒小姐來了。」冉東大嗓門地喊了一聲。

  「哦?這麼早就來了?」秦旭德笑著看去。

  一名女子上衣穿著紫色絲質衣裳,下身一條寬鬆的同色長褲,腰間繫著一條細細的點綴著黑曜石的流蘇,輕輕從柳腰中傾洩。

  一頭黑髮紮起來,額間佩戴了一顆虎眼石,一雙眼睛在在陽光下閃著淡淡的暗紫色,臉上蕩著甜美的笑容。

  「秦旭德、冉東。」聲音也是嬌美非常。

  「司徒小姐。」兩人笑著,眼神卻有些奇怪了。

  「咦,這不是三嫂子?」司徒素萍帶著驚訝的眼神看著前面紅裝素裹的女子。

  「公主……」柳顰如喚得咬牙切齒的,司徒素萍是三王爺的七妹,也是她的妹妹,可她自小是讓娘家司徒府養大,皇上還允許她跟隨母姓,可見皇上對她寵愛有加,連三王爺也把她寵上天了!

  「三嫂怎麼不進去?」司徒素萍好奇地問。

  「我……公主,我還是先回府了。」這個七妹,她是能避多遠就多遠,每每遇見她都沒有好事,話音剛落,柳顰如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司徒小姐請。」秦旭德笑得可開心了,沒想到她一來,就幫他們把最大的麻煩給解決了。

  「沒想到我一來,就替你們解決了麻煩,你可得跟南大哥說說我的貢獻,到時關外那批貨可得給我一個最優惠的價格。」司徒素萍名為公主,但是從小在司徒家長大,司徒是著名的商賈之家,在環境的熏陶下,她也是一名不得小覷的商人。

  「那是。」秦旭德笑著說。

  「冉東,新娘到底是何等的女子?」他們邊往裡走邊說話,比起嘴巴嚴的秦旭德,冉東的嘴巴裡更好挖秘密。

  「好!」冉東咧著嘴大聲讚道。

  「呵呵。」司徒素萍嬌笑,「南大哥娶的當然是一個好女子了,傻子,我是問你,她的容貌、性子啦。」

  「這……」冉東撓撓頭,不知該如何說,女子該是如何,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算了,也不為難你,我見了就知道了。」

  「不過今天不是個好時候。」秦旭德神秘地說。

  司徒素萍揚著狡黠的笑,「那是,今天確實不好打擾。」若是擾了別人的千金春宵,只怕她再也不用跟他們做生意了。

  「哈哈。」兩個男人爽朗地大笑。

  「對了,那個女人呢?」

  兩個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那個女人?

  天哪!他們忘記了那個女人了!堡主是直接忽略了她,而他們也跟著忘記了。

  「嗯,那個可是一個不能小看的女人。」司徒素萍笑著說,眼裡閃著頑皮的光芒,有免費的戲看,誰不願意看呢?

  南霧雲一直沒有告訴柳思品,有關柳閨語腹中孩子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一方面是他想要在柳思品那兒留下好印像,好藉此留在柳閨語身邊,因為他知道,柳閨語很重視她大哥,也很聽大哥的話,除了在婚事這件事上;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被人誤以為他是為了自己的血脈而想娶柳閨語。

  所以直到拜堂的一個時辰前,南霧雲坦白了一切,包括自己趁虛而入,佔了她的便宜,玷污了她的清白。

  柳思品沉思良久,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問道:「你可會對小麼好?」

  甫剛問出口,柳思品便誇張地搖搖頭,計較這麼多有什麼用呢,不管妹婿一開始是為了什麼目的接近小麼,可是他對小麼的好是有目共睹的,若真的只是為了他的血脈,那也做得過頭,而且,這個男人眼裡的感情真摯地如水一般。

  南霧雲正表明心跡時,柳思品突然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短而沒有意思,但南霧雲懂了,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大哥。」

  柳思品也笑了笑,這下,他可以真正地放心了,小麼確實是覓到了一個良人。
  
  ◎       ◎       ◎

  紅燭燃燃,女子端坐在床榻上,頭上一頂鳳冠,一抹紅紗隱隱約約地罩住她的容顏,外面的喧鬧聲一直在耳邊迴盪。

  走廊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緊張地捏了捏裙子。

  門開了,男子高大的身子遮去了一室的光明,不消片刻,男人掀起了她的紅蓋頭。

  「累嗎?」南霧雲輕輕地問。

  柳閨語的臉上施了少許的胭脂,嘴上一抹艷麗的紅色,在光暈之下,顯得艷麗奪人。

  南霧雲二話不說地替她取下頭上沉重的鳳冠,把鳳冠放到了桌上,他的手隨即放在她的脖頸處,感覺她輕輕顫動著,「不要緊張,你的脖子都僵硬了。」

  柳閨語垂著頭不說話,任他為她輕輕地揉捏著,他的力道不大不小,恰當地拭去了她的酸疼,「謝謝。」

  「你是我的娘子,何須客氣。」

  「謝……謝謝夫君。」柳閨語柔柔地說。

  脖頸上的手一頓,氤氳的水眸轉而對上他的黑眸,立刻被他眼裡亮晶晶的光芒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夫……夫君?」

  熱熱的唇堵住了柳閨語的小嘴,她閉上眼睛,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裡,她的唇又軟又甜,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

  用盡全部的力氣抑制了著衝動,他淺嘗輒止地推開她,「我們還未喝交杯酒。」他低低地說,噴出的熱氣盡數撒在了她的臉上﹒

  「嗯。」柳閨語紅著臉應道。

  她卻不知道原來交杯酒是這般的喝,他端起一杯酒,含了一小口,笑著湊近她的嘴邊,唇舌交纏,酒液在他們的嘴裡翻騰著,不知是被他喝下,還是被她給吞下了。

  待他離開她的嘴時,她氣喘吁吁地瞧著他,他端起一杯酒放在她的手上,暗示地笑了笑。

  交杯酒是這麼喝的嗎?娘親早逝,未有年長的女子教過她這些,可柳閨語總覺得他眼裡的光芒太亮了,亮得讓她覺得可疑,心中有了疑惑,她也不假思索地問出了口:「交杯酒,是這麼喝的嗎?」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交杯酒就是這樣喝,與對方交換著。」

  用嘴巴交換酒液?

  「你還不相信我嗎?」南霧雲輕輕地別過頭。

  看著他似乎有些難過的神情,柳閨語立刻覺得自己錯了,「沒……沒有,我只是不懂。」她趕緊解釋,一邊拿過他遞到她手中的酒杯,依樣畫葫蘆地含了一口。

  「少含一些。」酒味並不衝,南霧雲擔心的是她不習慣。

  不能說話地搖搖頭,柳閨語閉著嘴,小心地移動著,一對上他的臉時,她差點要不小心給噴笑出來。

  他閉著眼睛,嘴巴嘟著老高的,不過這樣也好,他不看著她,她反而能做得自然一些,不會太害羞。

  輕輕地將唇覆在他的唇,接下來卻難倒她了,她該怎麼打開他的嘴巴,將酒送進去?

  他適時地解圍,張開了嘴,她順勢將酒餵進了他的嘴裡,但不嫻熟的動作,讓一些酒灑了出來一些,正要離開之時,一直大手按住了她的後腦,不準她輕易離開。

  南霧雲的舌頭熟悉地在她的嘴裡探索著,還不忘卷弄著她的舌頭,一下一下,引得她嚶嚶作響,嘗遍了她的滋味,才伸出舌頭輕輕地舔拭著她嘴邊的液體。

  「餓嗎?」南霧雲輕聲問。

  「不餓。」柳閨語輕喘著氣。

  「那就好。」

  好什麼?暈乎乎的腦袋還未冷靜下來,他的大掌摟住她的細腰,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柳閨語紅著臉,「小心一點。」

  她已經懷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大夫特意交代過他們可以行房,但是要小心點,不要太頻繁。

  南霧雲無聲地笑了笑,「我知道。」

  南霧雲的手輕輕地解開了她的衣裳,讓她赤裸裸地縮在他的懷裡,她一如既往地低著頭,可怎麼逃得過他炙熱的雙眼!

  他的大掌從她的小腳輕輕地撫弄著,順著滑膩的小腿,滑到她的根部,她緊張地瑟縮了一下,而腰間的大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給了她一記安心。

  腰間的大手漸漸向上滑,滑到了柳閨語豐滿的胸脯上,他記得,幾個月前,她的胸部還未如此豐滿,也許是因為有了身孕,她不僅豐滿了一些,連身體都變得敏感了許多。

  「不要怕,這是正常的反應。」

  南霧雲的一只手在她的胸脯上輕揉慢捏著,另一只手在她的腿根部打著圈,癢癢的,又有一股熱氣從下往上衝,讓她不知所措地環住他的脖子。

  「嗯。」他的手輕觸著她的花辦,讓柳閨語無法自己地呻吟,粗稱的手指不甘願地衝進她的甬道之中,淺淺地滑動著,還未深入,竟敏感地泛起絲絲水意。

  柳閨語偷偷地低頭一瞧,便被這淫靡的場景給嚇到了,他的手指竟在她的身體中進出自如,而他的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背部玩弄著她的胸脯,雪白中的一點紅漸漸地堅硬了起來,硬得好像小豆子一樣。

  「別……」柳閨語看得眼紅,不由的求饒。

  「噓,相信我,嗯?」不這樣,她怎麼接受等一下他更為放浪的行徑呢。

  柳閨語將臉藏在了他的肩窩處,乖乖地不講話,輕哼著、輕喘著,羞人的囈語都教他敏銳的耳力給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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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7: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南霧雲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快速地除去身上的衣物,壯碩的身子漸漸顯露出來,身上還有一些深淺不一的傷疤。

  當他將自己的身子覆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不敢睜開眼看,兩手緊緊地拽住身下的被褥。

  他的嘴親吻著她的嘴、她的眼、她的臉,接著慢慢地移到她的玉頸,輕輕地啃咬著,邪惡的手仍在她的花穴中作惡。

  「嗯……」柳閨語輕輕地呻吟出聲,峨眉緊蹙。

  「語兒……」每叫一聲,南霧雲的唇便落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一個張口,含住了那堅硬的花蕊,像是在吃蜜餞山楂一般,吸吮著,好似一股化不開的甜味在他的嘴裡一樣,讓他舍不得離開。

  柳閨語伸手想推開他的頭,雙手插進他的黑髮中,卻又舍不得他離開,似推似拒。

  好一會兒,南霧雲才意猶未盡地吐出那沾著羞人濕意的花蕊,輕舔著她微凸的小腹,一陣難以言喻的騷動讓她下身一緊,連帶著她體內的手指也跟著一滯。

  南霧雲卻不放過她,執意要逼瘋她,手指不顧一切地在她的體內抽動了起來,一下子輕,一下子重,讓女人呻吟不止。

  而南霧雲也越發邪惡地往下移,但看到她的花穴春水不止時,滿意地笑了,薄唇輕輕地覆了上去,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花穴。

  「啊……」柳閨語受不住刺激地一縮,如海浪般的潮水瞬間傾瀉而出,她都不敢看他的表情了,而他卻挺直了身子,來到她的前面,濕漉漉的薄唇在她的眼前招搖地晃來晃去。

  南霧雲挑挑眉,他沒想過她會這麼敏感,竟然禁受不住他的挑逗,「害羞了?」

  柳閨語別過頭,不說話,滿臉的紅霞看得南霧雲蠢蠢欲動,在她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她輕輕地「呀」了一聲。

  「哈哈……」南霧雲爽朗地笑出聲,溫柔堅定地轉過她的身子,讓她側躺著,自己從她的身後圈住她,這樣的姿勢會讓她稍微舒服一些。

  「語兒。」南霧雲的大腿輕輕一頂,插進了她的雙腿間,他的男性在她的身後蠕動著,然後偷偷地找對了位置,緩慢地頂了開。

  「嗯。」柳閨語皺著眉頭,咬著拇指,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巨大,正一寸一寸地進入她的身體裡,「啊……」

  她充足的濕潤讓他的進入輕而易舉,他的手放在她的臀辦上,微微扳開些,好讓他進入的更為順利。

  「等等。」柳閨語輕喊出聲,「輕……輕一點!」

  可是再輕、再慢,南霧雲卻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他的男性早已進入她的深處,深得頂到了她的肚子。

  南霧雲只能柔聲地安慰:「不會有事的,有我在……」

  他的話讓柳閨語稍稍放下了心,可私處被插入的感覺好奇怪,她輕晃了一下身子。

  無意間觸動到了男人獸慾的頂端,再溫柔、再心疼,非人的意志遇上了她,也只能棄甲投降!

  曲起她的一條腿,他的腿緊緊地纏繞著她,男性開始在她的體內輕輕地蠕動著,抽動了幾下,南霧雲忽而深深地一嘆氣,「語兒,我忍不住了。」

  「阿雲……啊……」柳閨語還未反應過來時,他的男性在她的身體裡快速地衝擊了起來,「啊……不……輕一點!」她嚇得趕緊摀任自己的小腹。

  歡愉與恐懼同時襲上她的心頭,她好怕!

  一直堅實的手臂越過她的腰,緊緊地蓋在她小腹的手,耳邊傳來他堅定的嗓音:「語兒,不要怕,跟著我一起。」

  溫暖的懷抱讓柳閨語的恐懼漸漸散去,她閉著眼,聽著他的喘息聲,「嗯啊!」

  好熱,好……舒服!柳閨語羞於啟齒,原來男女之間是這麼一回事,許是沒有破身的痛楚,加上身體的敏感,她漸漸跟上了他的步伐,開始享受著男女之間獨一無二的快愉。

  重重的刺探,狡猾的頂撞,他的男性在她的身體裡猶如魚兒得水般的自在,快樂賽神仙。

  「嗯……」南霧雲粗喘著,磨牙一般輕咬著她圓潤的肩頭,她的體內好似上好的織品,包裹著他的一切,「真棒!」

  「我……我不行了……」柳閨語深深地喘氣。

  聞言,他加快步伐,在她達到高峰的同時,與她一起,將自己的所有都獻給她……

  廂房內倏然間變得安靜,只剩下輕微的喘息聲,兩個人如麻花一般緊緊地纏繞著,南霧雲意猶未盡地靠在她的身後,輕輕地從她的體內撤出自己。

  慾望尚未得到滿足,南霧霧卻不敢過度貪慾,怕她的身體承受不住。

  「阿雲……」柳閨語躺在床上,臉蛋緋紅,全身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粉色,他的手從身後覆在她微凸的小腹上,輕輕地摩挲著。

  因歡愛而顫動不已的心,也隨著他一下一下的拂動而跳動著。

  「沒事了。」輕柔的吻落在她汗濕的額頭。

  「嗯。」柳閨語應了一聲,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男女之間是這麼一回事,他是經過這種方式,將小孩塞進了她的肚子裡,且這過程是這麼的羞人,讓她害羞得不敢說話,只能乖乖地躺在他寬闊的臂彎中。

  他的吻,細細碎碎地落在她的額上、脖頸、肩頭、背部,戀戀不舍的細吻讓柳閨語的呼吸又開始不規律了。

  「阿雲?」柳閨語不解地喚著,不是剛剛才……他怎麼又……

  「唉……」深深的嘆息聲帶著她不懂的壓抑,南霧雲強迫自己抬起頭,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安慰道:「沒事。」

  她這麼純潔,怎麼會懂他的痛苦,一只餓了好幾天的野狼,怎麼只能輕輕咬一口獵物就饜足了呢。

  南霧雲並不是真的想吞下她,只是想無數次地擁有她,但是,手下的隆起告訴他,有些事情還是急不得的。

  在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時,一道可疑的聲音響了起來,他靜下心來,豎起耳朵,又仔細一聽。

  「咕嚕咕嚕」的尷尬聲讓柳閨語羞得不敢抬頭,她剛剛還說自己不餓,可是現在卻饑腸轆轆。

  「呵……」頭頂上的男人輕笑出聲:「餓了?」

  這麼明顯的問題,還需要問嗎?柳閨語難為情地應了一聲。

  休說大夫有交代,孕婦在有孕期間的行為和習慣迴異於往常,柳閨語要是餓了也是在情理之中。

  南霧雲也覺得她肯定會餓,今天她吃得不多,不知是成親的事讓她緊張,還是怎麼了,再加上剛剛的歡愛耗去了她的體力,她肯定會餓。

  「我去把燉好的雞湯端過來。」從早上就已經開始燉,其中加了好幾樣補身的藥材,經過近一天的燉煮,現在應該很是入味了。

  南霧雲快速地穿好衣服,臨出門時,他聽到柳閨語輕輕地說了一句:「有勞夫君了。」

  唉!這個女人……

  南霧雲收回腳,走回床頭,俯視著女人明媚的臉孔,狠狠地吻了一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我馬上回來。」

  雲雨過後,不能享用嬌娘子一番甜言蜜語,被迫離開暖榻,是多麼讓人痛苦的事,但是天大的不舍也不及娘子的肚皮。

  只留下一句話便匆匆地離開了,柳閨語還未從他的舉動中回過神來,待她回過神時,她才害羞不已,小心地攀著床沿坐起,披上裡衣,她靠坐在床頭等著他回來。
  
  ◎       ◎       ◎

  南霧雲才踏進大廳,原本熱鬧的大廳早應該冷清下來了,可仍舊熱鬧著。

  「我要見他。」少女說。

  「不行!」冉東毫不考慮地拒絕。

  「為什麼?」少女又問。

  「沒有為什麼呀。」像是嫌不夠亂似的,司徒素萍添亂道。

  「請妳回去吧。」秦旭德婉轉地說道,可平日斯文的容貌上染上了一些不耐煩。

  「我不管,如果你們不讓我見他,我就鬧,鬧到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他的妻子。」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妻子!」南霧雲冷硬的聲音響起。

  其餘三人紛紛轉過頭,咦?他們還以為他現在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堡主。」

  「南大哥。」司徒素萍從容地打著招呼。

  「南哥哥。」來者這麼稱呼著。

  主動忽略了少女嘴裡的熱情和眷戀,南霧雲走到她面前,只說了一個字:「滾!」

  「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娶一個中原女子也不願娶我?我有什麼不好?只要你開口,我肯定會改的。」

  千篇一律的說法,狗改不了吃屎,她是沒聽說過是吧?

  「滾!」還是一個字,只是這一次多了一分冷意和不耐。

  少女狠狠地咬住下唇,點點血絲瞬間冒了出來,不甘的看著南霧雲衣衫不整的模樣,她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剛剛是經歷了什麼韻事!

  南霧雲耐心告罄,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拿起大廳上的關刀,狠戾十足地往少女砍去。

  「呀!」司徒素萍看得一驚一乍,卻不似一般人趕緊迴避,而是努力地睜大眼睛,一個場景也不肯放過。

  「堡主!」秦旭德和冉東同時上前合力擋住那氣勢洶洶的架勢。

  「我……我下次再來!」少女驚恐地避開,趕緊往大門跑去。

  南霧雲沒有收住刀,直接用刀背甩開了擋住他的兩個人。

  「啊……」冉東撞上了一旁的桌子椅子,摔得七零八亂的,幸好皮粗肉厚,沒受重傷。

  「嗯。」秦旭德悶哼了一聲,不動地蜷曲在那兒。

  司徒素萍從未見過如此殺氣衝天的南霧雲,一時也楞住,可是看見南霧雲好似並未打算放過他們的模樣,嚇得立刻搬出「觀音菩薩」。

  「南大哥,柳閨語嫂子還在房子裡等你呢!」

  誰知道南霧雲為什麼要衝出來,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不待在房子裡,沒事出來湊熱鬧,還如此的兇狠,反正肯定是跟柳閨語有關係,這麼說總是準的。

  也幸虧司徒素萍的機智,南霧雲也真的收住了刀,可臉色還是很難看,將刀放回原位,然後陰氣十足地說:「以後誰也不準擋我,否則……」

  否則什麼?司徒素萍沒有問出口,心裡有些吃驚,南霧雲剛剛是打算那個女的殺不了,連不小心放她進來的兩個好友兼下屬一起砍了?

  剛剛的殺意是貨真價實的!

  司徒素萍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乖乖地站在戰場之外,驚魂未定地看著南霧雲離開,往廚房走去,不消一會兒,手上端著一碗雞湯,又穿過大廳,往廂房走去。

  所以南大哥是真的出來給嫂子跑腿的?

  確定南霧雲不再胡亂髮瘋了,司徒素萍才走近那兩個人。

  「喂,還活著吧?」一開口就沒好話。

  只聞冉東大大地「呸」了一聲。

  「秦旭德?」司徒素萍蹲在那個一聲不吭的男人旁邊。

  「沒事,大概是暈過去了。」冉東毫不在意地說。

  喂喂,到底是誰沒心沒肺?

  「哼,只來了一個小的,就把你們弄成這樣,若是來個老的,我看你們是必死無疑了。」司徒素萍冷眼旁觀,看著冉東往秦旭德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冉東是個武人,武功造詣在秦旭德之上,秦旭德雖會些武功,可是那也是上不了臺面的,而南霧雲的武功和冉東不相上下,可是南霧雲是多了一分殺氣,多了一分殺意,出手就凜冽多了。

  冉東又敬他是堡主,自是不敢太動手,所以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擋一下,哪知秦旭德這個笨蛋會不自量力地衝上去,要耍衷心也不是這時候呀,讀書人的腦子裡裝的是豆腐渣嗎?

  「喂,醒醒。」

  「嗯?」秦旭德懵懵轉醒,「堡主呢?」

  「抱娘子去了。」冉東哼了哼。

  那危機解除了?秦旭德搖搖不是很清晰的頭腦,唉……他當然知道堡主的憤怒了,可是他深受老堡主的恩惠,答應過他,絕不能讓南霧雲做出殺人害命之事。

  「醒了就好,以後不要這麼傻了。」冉東無奈地說。

  「我說你們……唉……」司徒素萍搖搖頭,「依我看,老的很快就會來了,你們自己小心一些吧。」她當初可是差點就吃了老的的虧。

  秦旭德和冉東同時陷入愁雲慘淡之中。

  「司徒小姐。」秦旭德突然嚴肅地看著她。

  「嗯?」司徒素萍揚揚眉,「幹嘛?」

  「不知道有個買賣,您做嗎?」
  
  ◎       ◎       ◎

  「語兒。」端著雞湯回房的南霧雲看著躺在床上快睡著的女人,輕聲喚道。

  「阿雲?」半醒半睡之中,柳閨語緩慢地轉醒,「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端著的雞湯差點灑了出來,南霧雲勉強穩定心緒,「是我遲了,餓極了吧?」

  柳閨語感覺南霧雲怪怪的,可是她又說不出他哪裡奇怪了,聽他這麼一說,注意力也轉移到肚子上了,肚子叫得更響了。

  「先吃吧。」南霧雲端著滿滿的碗,拿著調羹舀了一杓,小心地吹涼了,才喂到她的嘴邊。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來!」南霧雲不容拒絕地堅定道。

  柳閨語不懂他深邃的眼眸是為什麼,好像隱藏了一種悲憤,還有一些她說不清的複雜情感。

  想開口問他,卻正好張嘴含住他遞來的湯,她只好順勢喝下,一大碗雞湯,不消一會兒便被她消滅殆盡。

  「還要嗎?」南霧雲問。

  輕輕搖搖螓首,肚子剛好飽了。若是吃太多會太飽,頂著睡不著覺,「你吃過了嗎?」

  「我不餓。」他的肚子裡滿滿都是酒,敬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一大堆人,幸好南霧雲酒量好,否則就要和大舅子一樣了,喝趴在那兒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怎麼捨得錯過!

  「先別躺下,坐一會兒,再躺下。」剛吃完就躺下不利於消化。

  「嗯。」柳閨語看著他放下碗,坐到她的身後,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腰部按摩著。

  「你……」柳閨語想問他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事,可一抬眼,她剛剛看到的情緒都不復存在了,他的眼一如既往的清澈,還帶著絲絲柔情,放棄了到嘴的問題,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上,靜靜地不說話。

  「語兒……」南霧雲開口。

  「嗯?」

  「妳……」

  「什麼?」

  過了一會兒,「沒事。」

  柳閨語聰慧地沒有多問,知道他絕非他所說的沒事,可讓他如此難以啟齒的事,她不願逼他,何況船到橋頭自然直。

  「夫君……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柳閨語開口問。

  「都喜歡。」

  「嗯,我想還是生男孩的好。」

  「為什麼?」

  「這樣就能像大哥保護我一樣,有一個哥哥保護妹妹了。」

  「語兒!」他有些動容,他的女人怎麼會這麼可愛善良呢。

  「不好嗎?」

  「我無所謂,你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柳閨語但笑不語。

  新婚之夜,除了一些美中不足,此刻他們相擁在一起閑話家常,和諧美滿。
  
  ◎       ◎       ◎

  司徒素萍偷偷地看著那坐在亭子下的女人,夏天已經到了,天氣開始有些炎熱,午後的太陽猶是熱烈,幸好男主人心細,在亭子的上方覆蓋了一層薄紗,遮去了不少的陽氣,且薄紗從屋檐垂放下來,垂到一半,遮擋一半的陽光,少許的灑在女子的裙擺上。

  她坐在那兒似乎在忙碌著什麼,額上冒出了一些汗珠。

  司徒素萍踩著輕輕的腳步,走進一看,嗯,原來如此!

  「嫂子。」司徒素萍出聲喚道。

  柳閨語手上的動作先是一頓,下一個動作是趕緊將東西藏起來。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嫂子,你別忙了,我都瞧得一清二楚。」

  柳閨語的動作一頓。

  「放心放心,我不會告訴南大哥的。」她司徒素萍可是一個好人。

  「謝謝你。」柳閨語感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不免一楞,她並非是風華絕代的傾城之色,可眉宇間的伶俐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嫂子,讓南大哥知道,他可是會生氣的哦。」

  「我……」柳閨語當然知道他會生氣,他曾經說過不許她做這件事,怕把她累著了,可是整天無所事事,什麼事都幹不了,也是很無聊的,所以她才偷偷地拿布料,縫製一件外衫給他。

  「別擔心,他肯定是板著臉,像這樣……」司徒素萍學著南霧雲嚴肅的樣子,「說你一頓,其實呀,他心裡樂開懷呢。」

  「呵呵。」柳閨語教她那副學得有模有樣的樣子給逗樂了。

  看著柳閨語笑了,司徒素萍才正經道:「嫂子,我是司徒素萍。」

  柳閨語還是臉皮薄地紅了臉,被她一口一個嫂子給叫得害臊不已,「我叫柳閨語,姑娘如果不嫌棄就喚我小語吧。」

  「不行不行,你也別叫我姑娘了,你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我呢,還是叫你嫂子的好。」

  「為什麼?」柳閨語看她們年齡不相上下呀。

  「因為我都叫你夫君南大哥呀。」司徒素萍眨眨眼。

  司徒素萍是一個活潑、好相處的女子,沒過多久她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原來你是做生意才跟夫君相識的?」柳閨語滿臉的驚訝,雖然女子從商在北魏皇朝也是常有的事,可是畢竟是少數,她還是不得不驚訝。

  「那是,我是司徒家的人,怎麼樣也不是一個草包!」司徒素萍說話不拘小節,一些市井流氓的話學得可精了,可經過她的嘴一說,反而顯得不市儈,倒添加了幾分可愛。

  「呵呵。」確實,柳閨語點點頭,她不怎麼出門,可是司徒這個姓氏在北魏皇朝裡可是名聲赫赫,有一半以上的商品都是經過他們手上的,可見他們經營範圍之廣。

  司徒素萍看柳閨語不經意地捶打著腰部,「嫂子,要不起來走動走動,依照大夫所言,孕婦適當的運動,可有利生產。」

  「好。」柳閨語溫婉地回道。

  司徒素萍繼續跟著她身邊,像個貼心的妹妹一樣,挽著柳閨語,漫步在小小的庭院中,嘴上繼續道一些她做生意時踫到的有趣見聞。

  差不多下午時,南霧雲才從外返回,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柳閨語,看見司徒素萍在她身邊,他先是揚揚眉,看了看身邊的秦旭德。

  秦旭德聳聳肩,沒有作答。

  「南大哥,你回來啦。」司徒素萍歡快地叫道,轉而壓低聲音:「妳看,南大哥真是少妳一刻,都不行了!」

  柳閨語的臉不知是被太陽曬紅了,還是因為她的調侃,整個人彆扭地如無足蟲子一般扭動著。

  「臉怎麼這麼紅?先進屋吧,喝些湯解熱。」南霧雲霸道地從司徒素萍手中牽走了柳閨語。

  「素萍,一起來嗎?」柳閨語沒有忘記這個好朋友,熱情地邀請道。

  司徒素萍搖搖頭,她哪敢,都佔用了她一個上午的時間了,她哪敢再霸佔她。

  柳閨語這才乖乖地隨著南霧雲離開。

  「呼……」太有壓力了,她只不過是好心陪陪他娘子,他就一臉的指責。

  「都是你不好。」司徒素萍將不滿出在秦旭德身上。

  秦旭德老練地點點頭,「關外的藥材……」點到為止。

  「唉,算我怕了你了。」要不是為了生意,她怎麼會跟南霧雲打交道呢,那聲大哥不過是套套近乎用的啦。

  不過她是真心跟柳閨語做朋友的,她性子溫婉,又不會囂張跋扈,真是不知道那個柳顰如怎麼會跟她是一對姊妹呢。

  「七公主,有勞您了。」秦旭德恭敬地說道。

  「算了,算了。」司徒素萍擺擺手,有玩有賺,還有什麼比這個輕鬆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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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今天這麼熱,怎麼在外面待著?」成功地將柳閨語擄獲回來的南霧雲,有些不滿地看著她臉上不正常的紅暈,這種程度的紅暈定是曬了好一會兒的太陽了。

  「我一直待在裡面,覺得好悶,所以就出去走了走。」柳閨語忙解釋道。

  南霧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真……真的啦,夫君。」柳閨語有些欲哭無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繫,她的情緒總是起伏很大,特別是和他有關的事情。

  南霧雲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嘴上還是什麼都沒說。

  柳閨語有些不安地抱住他,「我以後不這樣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氣了。」

  南霧雲嘆了一口氣,南府只是一座小宅院,一個大廳,一個廚房,五個廂房,一個小庭院,比柳家要大一點,他以為這樣就夠了。

  他沒有買幾個丫頭回來,也沒有要幾個奴僕,他不喜歡一些不相干的人在他的前面晃來晃去,對她的事情,每一件事都要他經手,他才能放心,但是他沒想到,如果他一時有事不在,秦旭德或者冉東也不在,那她該怎麼辦?是他太不貼心了!

  偏偏這幾日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親自作抉擇,他必須要出面,否則他會一直膩在她身邊。

  薄唇上突然一股柔軟的觸感,南霧雲回過神,看著自己胸前低垂著頭的女人。

  「夫君,你不要生氣了。」柳閨語躊躇了很久,還是在他的嘴上輕輕一吻,她一直知道他很喜歡她的主動親近,只是她的性子內向,看他一直不給她正面的回答,她急得吻了吻他,可發現他似乎更加沉默了。

  「再來一次。」南霧雲舔弄了一下乾燥的嘴唇,有些恍神,她剛才主動親了他,是吧?他沒有產生錯覺吧?

  柳閨語聞言,臉上的紅暈加深了,緊緊地扭著手,對上他帶著一些期許的眼光,她的心神不由的晃蕩了一下。

  她的手輕輕地攀著南霧雲的肩膀,他好意地半蹲下身子,好讓她不會太吃力,他過度發亮的眼睛,直直盯著她,好似要一口吞下她似的。

  柳閨語快速地在他的唇上踫了一下,又趕緊縮了回來。

  南霧雲又舔了舔嘴唇,眼睛亮得嚇人,意猶未盡地說:「再一次。」

  「夫君……」柳閨語有些無力地看著他,「你還在生氣嗎?」

  她覺得他好像沒有生氣了,可眼裡又有了不一樣的光芒,眼裡的深沉被一抹可疑的亮光代替了,亮閃閃的,好像很是……開心?

  「再來一次。」南霧雲堅決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這一次,柳閨語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會兒才離開,他興奮的模樣太明顯了,在她退開的時候,大手一張,環住了她的腰部。

  「唔……」柳閨語只能嚶嚶一聲,便失去了語言了的能力,言語全數被迫吞了進去。

  怕她站太久會累,南霧雲乾脆抱著她坐在了凳子上,薄唇深深地粘著她的唇,舌頭情不自禁地鑽進她的領域,大口大口地吻著她的。

  她的嘴明明很普通,就是一張不大不小的嘴,可是她的嘴裡好像偷偷地藏著蜂蜜一樣,好甜又好軟,勾引得他欲罷不能。

  大手在她豐滿的胸脯不斷地徘徊著,好幾次都想鑽進她的衣領裡,又困難地止住了動作,意思意思地隔著衣衫輕揉著她的胸部。

  南霧雲最愛看的就是她因為他而軟成了一灘,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裡。

  「不要了。」柳閨語推開他意欲再「行兇」的手,臀部下的蠢蠢欲動,使她的臉兒紅得不行。

  南霧雲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有肉吃卻不能吃,這種痛苦……他的手往下摸,摸到了她的肚子後,一改方才的鬱悶,精神奕奕,只要一想到她的肚子裡有著他的孩子,他就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滿足感。

  適時,冉東端著一碗糖水進來,看見堡主和堡主夫人緊緊地交纏在一起,也見怪不怪的,放下糖水就離開了。

  「來,先喝一口冰鎮銀耳紅棗湯。」天氣太過炎熱,而她還懷著孩子,南霧雲心疼她現在所承受的一切。

  從一開始的反抗到現在的逆來順受,柳閨語已經很會享受他的伺候了,小嘴一張,冰涼的糖水讓她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胸口的悶悶之氣也好了不少。

  「有沒有太冰?」南霧雲擔心她喝了會肚子疼,特意少加一些冰。

  「沒有,剛剛好。」柳閨語心滿意足地笑著,轉眼看了看滿臉汗水的南霧雲,她拿起絲巾擦拭著他的汗水,「是不是很熱?」

  南霧雲搖搖頭,是熱,但不是她所說的熱。

  他過於深沉的眼眸,突然讓柳閨語開了竅,支支吾吾地說:「我……還是讓我坐在一邊吧。」

  南霧雲想也沒想地直接搖頭,「不要。」

  「你……」他很固執,就如一開始就說要娶她一樣,他堅持地只要她,說服他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特別是讓他離開她的身邊,他更是如母獅擁護小獅子一樣,寸步不離。

  心中一嘆,柳閨語拿過他手中的調羹,舀了一杓,餵進他的嘴裡。

  南霧雲挑眉瞅著她,她從未對他這樣,不過他還是順從地含了進去,太甜了!他不喜歡吃甜的,但是這種甜,他忽然覺得還是不錯的。

  看他喜歡,柳閨語更是努力往他嘴裡送,南霧雲吃了幾口,便握住她的手,反喂到她的嘴裡。

  「司徒素萍怎麼會跟你在一起?」南霧雲邊喂邊問。

  「素萍嗎?我一個人坐著無聊,她見我一個人便過來跟我說話,然後我才知道原來她還是一個女商人。」柳閨語說到女商人的時候,眼睛裡升起了一股羨慕。

  南霧雲笑了笑,撇去她是一個女的,司徒素萍確實是一個商人的料。

  「是嗎?那以後我若不在,就讓她來陪你好了。」

  「可是……她沒有事情嗎?」

  她話音剛落,南霧雲便餵她一口,她趕緊含了進去。

  「她最近在跟我談生意,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離開的。」

  其實南霧雲是有私心的,想必司徒素萍也是這樣,無奸不商,可是她本性不壞,而且她喜歡柳閨語,柳閨語也不討厭她,她們兩個能一起作個伴是最好的。

  更何況,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可以陪在柳閨語身邊,而他有時必須要離開一會兒,特別經那一夜之後,他的心裡總有些不安。

  「阿雲?」柳閨語疑惑地喚道,不懂他怎麼說話說到一半又不說話了。

  「嗯?剛剛我們說到哪裡了?」

  「我們說到……」

  如果她們敢傷害她的話,他一定會殺死她們!他發誓。
  
  ◎       ◎       ◎

  柳閨語挺著六個月的肚子,站了一會兒,又有些累,轉而坐在凳子上,桌子上放著她做好的外衫。

  現在正好是秋季,天氣已經轉涼,南霧雲也不用再三更半夜醒過來,為她?扇子去熱,一想到丈夫的柔情,她就不由的笑了。

  甜美的笑容正好落在了來者的眼裡,她的眼睛立刻冒火一樣,燃燃地燒起,甚至衝動地衝到柳閨語的前面。

  「妳……」柳閨語怔了怔,「請問姑娘……」

  「你這個賤人!竟敢搶我的夫君,現在還懷了賤種!」女人指責大罵。

  「什麼?」柳閨語被她的話嚇得一動也不動,她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賤人!」

  「啪」的一聲,正在火頭上的少女緩慢地轉過頭,看著一旁的司徒素萍,「你……」

  「我怎麼樣,難道你還敢打我?楚巧雲。」

  楚巧雲狠狠地咬住下唇,對,她不敢,因為司徒素萍身分尊貴,她怎麼可能敢,但是……

  「如果你敢動她,就是動我。」司徒素萍冷冷地說道,天生的尊貴展露無遺。

  「哼,你真行,不僅搶人夫君,還找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楚巧雲捂著被打的臉,一臉的憤懣。

  「你到底在說什麼?」柳閨語覺得她出現得好莫名其妙,連她說的話,也不聽懂。

  「南哥哥是我的夫君,妳卻不知羞恥地與他成親,還懷了他的孩子。」楚巧雲大聲的喊著,好似這樣她便能勝券在握。

  一旁的司徒素萍開始覺得很詭異,這個女人……

  「你是說阿雲?」柳閨語驚呼,「你有什麼證據?」

  這一問,楚巧雲卻傻在那裡,「我……」她什麼都沒有!

  司徒素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是傻子嗎?

  「證據就是我手上的和闐玉,證人就是我。」一名中年婦女走了出來。

  「娘……」楚巧雲像看見救星一般,欣喜若狂。

  「好久不見了,七公主。」

  「哼。」狠狠地嘖了一聲,司徒素萍沒有好臉色地諷刺道:「虧你知道我是七公主。」當初竟然還想對付她!

  「見到本公主也不下跪?」司徒素萍冷冷地反問。

  「呵呵,公主說的是,巧雲,過來。」楚姨牽著女兒,惺惺作態行了一個禮,接著看向柳閨語,「這便是柳閨語小姐吧?」

  「妳……」所有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柳閨語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名少女說自己是南霧雲的娘子,她還沒蠢笨到全然信了她的話,畢竟她與南霧雲日日同榻,讓她選擇相信,她也應該先相信自己的夫君呀。

  「容我來解釋一下。」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可從她蒼老的容顏上不難看出曾經的妍麗,「其實小女已經與南霧雲定親,當時的證人正是我,還有南霧雲的義父。」

  南霧雲的義父早已去世……柳閨語記得南霧雲是這麼說過的。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樣,楚姨不忙不慌地說:「所以只剩下我一個證人,我想你肯定不會相信,不過……」她攤開手,一枚色澤光潤的和闐玉赫然出現在她的手心。

  她手上的和闐玉怎麼跟她的……

  「沒錯,這和你手上的玉環是一套的,這枚玉珮是南霧雲作為信物給巧雲的。」

  「怎麼……可能!」柳閨語搖搖頭,總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蹊蹺。

  「老婆子,你胡說什麼!」司徒素萍突然開口,擋在了柳閨語前面,「什麼話都是你在說,如果是真的,南霧雲為什麼不承認?」

  「公主太天真了,這世上有哪個男人不願意左右逢源?」楚姨眼含蔑意地看了看柳閨語,好似她只不過是一個低下的女人。

  柳閨語自是聽出了她的話中有話,心口難受地升起一股郁氣,正想要說些什麼,肚子突然有些怪異。

  司徒素萍最看不慣這些人狐假虎威,「你有本事就找南霧雲,跑到嫂子前面說這些做什麼!」

  「還不是因為她使了什麼狐媚之術將南哥哥給迷住了,不然我還會來質問她嘛。」母親的存在讓她有了底氣,楚巧雲大聲地反駁。

  「妳!」畢竟是出生高貴的人,也講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司徒素萍又氣又怒,遇上蠻不講理的人,真是有話都說不出了。

  楚姨是最早發現柳閨語的不對勁,可是她只是揚揚眉,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柳閨語。

  司徒素萍悶不吭聲,心裡只能祈禱南霧雲快點回來,餘光瞄到楚姨眼中的不懷好意,心裡陡然一顫,趕緊往後一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差點就把她嚇得魂飛魄散的!

  「小語!」司徒素萍看著站不穩的柳閨語,趕緊扶住她,「怎麼了?」

  「我……」柳閨語的額上無端端地冒出好幾顆如珍珠大的汗珠。

  「天哪,你別嚇我!」司徒素萍揚聲喊道:「來人!」

  可是她今天沒有帶奴僕出門,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任她喊破嗓子也沒有人理會。

  「啊……」柳閨語低低地喊了一聲,下身似乎有股液體流出,她低下頭,她的裙缹染上了汨汨不斷的鮮血。

  「怎麼辦?怎麼辦!」司徒素萍鬼吼鬼叫。

  「嗯……」柳閨語已經疼到說不出什麼話了,臉色蒼白得如鬼魅一般。

  突然,冉東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堡主夫人!」

  「冉東,快,快請大夫!」司徒素萍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

  粗人冉東也警覺情況不對,一看到柳閨語身下的血跡,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冷顫,「天哪,堡主肯定會殺了我!」

  冉東掉頭就往外跑,他剛才不過就是去個小解,結果竟然發生這種事,要是堡主夫人沒事就算了,如果有事的話,他就是三個腦袋都不夠砍。

  好死不死的,冉東才跑到門口,就踫到了南霧雲和秦旭德,心都被嚇出來了,「堡……堡主?」

  秦旭德嘲笑道:「你結結巴巴做什麼?」

  冉東連氣都不敢喘,「她們來了,堡主夫人……」

  話未說完,冉東就感覺到自己腰間的刀被人一把抽了出去,「堡主……」阻止不得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南霧雲拿著刀,氣勢洶洶離開的背影。

  「該死!」秦旭德低咒一聲,趕緊追上。

  冉東趕緊加快腳步去請大夫去了。

  楚姨和楚巧雲就像看戲一樣,看著血色從柳閨語的臉上一點一滴地退去,她們臉上的喜悅更是明顯。

  「反正是雜種,不如現在就流掉的好。」楚巧雲更是口出惡言,年輕的臉龐上盡是陰毒。

  「閉嘴!」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把鋒利的刀。

  「啊!」楚巧雲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那直直向她飛來的刀刃。

  一旁的楚姨驚異於南霧雲的殺氣,眼明手快地拉了楚巧雲一把,可鋒利的刀刃仍是劃破了楚巧雲的臉頰。

  「啊!」楚巧雲淒慘地狂叫,雙手捂著臉,鮮血止不住地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巧雲!」楚姨驚慌失措。

  可惜她們的恐怖在南霧雲眼中根本毫無意義,一個箭步直接來到她們跟前,舉起的刀毫無阻礙地砍向她們,母女倆頭一次嚇得不知所措,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連求饒的能力都散失了。

  她們從來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麼恐怖的南霧雲,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擋我者死!

  秦旭德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的輕功遠不及南霧雲,落在了好幾丈之外。

  突然,南霧雲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滿眼的腥紅轉而慢慢地沉澱下來。

  很輕很輕,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夫君……阿雲……」

  南霧雲霍地扔下刀,直接往倒在地上的人兒跑去,「語兒?語兒!」

  「她失去意識了。」司徒素萍至今仍是膽顫心驚,剛剛的呼喚純屬是柳閨語潛意識的行為。

  南霧雲眼裡染上深沉的痛楚,他竟然讓她……

  沒有人關心南霧雲的心情,只要南霧雲不要隨意揮刀殺人就已經很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柳閨語。

  「大夫來了。」冉東的呼喊聲就像是黎明的曙光。

  南霧雲不再多想,趕緊抱起她往廂房走去,司徒素萍狼狽地跟在身後。

  唯有秦旭德緩步走到那對母女前面,看不見楚巧雲已經毀容的臉,也看不見楚姨的憤恨,只言:「若是妳們以後再出現在這裡,我就告訴楚老爺所有事情!」
  
  ◎       ◎       ◎

  司徒素萍跟秦旭德做了一個交易,由她來保護柳閨語,而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那批貨,可眼下司徒素萍早已忘記那個約定了,她是真心對柳閨語好的,把她當做好姐妹,所以她現在擔心得不得了。

  「司徒小姐,妳先回去吧。」秦旭德勸道。

  「可是……」

  「不用擔心,一旦有了消息,我便會讓人傳消息給你。」

  她確實不適宜待在這裡,司徒素萍點點頭,「好。」看了看緊關著的門,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房中,一名年歲半百的大夫替柳閨語止住了血,接著搭著脈搏,過了好一會兒,才對著一旁臉色死白的男人說道﹒。「夫人暫時沒有事了。」

  「她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南霧雲的臉色蒼白如紙,好像他才是那個失血過多的人。

  「夫人有小產的跡像,這段時間要小心照看,最好先讓夫人在床上躺上一個月左右,讓胎兒穩定下來。」大夫經驗豐富地囑咐道。

  「是。」南霧雲一邊看著沉睡在榻上的小女人,一邊謹記大夫所言。

  「派個人隨我去取藥吧。」大夫站起來,拿起沉重的藥箱,步履蹣跚。

  「阿德。」南霧雲叫道。

  「是,堡主,我去去就回。」秦旭德立刻隨著大夫出門去了,冉東還是盡職地守護在門口,等著南霧雲的吩咐。

  「語兒,你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嗯?」南霧雲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握住她有些發涼的小手。

  「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呀。」已經知道了擁有一個家的快樂,現在如果讓他失去了家,那麼他還有什麼意義活在這個世上!

  上天不會這麼苛刻堡主的,他經歷過了這麼多……冉東站在門口,心裡暗暗道,也不由的學著娘們兒的行為,祈禱著堡主夫人快快醒過來。

  夫人要是再不醒過來……冉東有些難受地聽著屋中低低的嗚咽聲,如怨如泣,繞樑三尺,不絕如縷。

  柳閨語是在一陣陣奇怪的聲音中醒過來的,好像有人在抽泣,斷斷斷續續的,她的身體全身無力,小腹已經不疼了,可是她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努力睜開眼,在蒙朦矓矓中看見了他……南霧雲低著頭,肩膀劇烈地上下起伏著,原來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柳閨語張張嘴,卻發現自己乾澀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努力試了幾次,如烏鴉般嘶啞的聲音:「阿雲。」

  低著頭的男人沒有察覺,仍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夫君。」是她的聲音太輕嗎?

  南霧雲突然抬起頭,宛若未聞,兩眼紅紅的,失神地望著前方,柳閨語突然感覺心好痛好痛,她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他該是虎虎生威的大男人,而不是像現在失魂一般。

  柳閨語急紅了眼,一字一字地喊道:「南、霧、雲!」

  他是低下了頭,凝視著她,可眼裡仍是一片空洞,她的心疼得更厲害了,連呼吸都開始急促。

  「阿雲。」柳閨語喊得急切無力,可南霧雲卻仍是不變的模樣,可眼裡的憂鬱就如一層黑雲輕飄飄地漂浮在她的胸口,重重地壓著她喘不過氣。

  「啪」的一聲,一個紅印留在了南霧雲的臉上,連在門口的冉東都嚇得趕緊探頭瞧瞧,深怕南霧雲想不通。

  咦?堡主的臉上那一抹可疑的紅暈……

  冉東臉色難看地大叫:「堡主,你做什麼往自己臉上打!」

  那一巴掌不重不輕,卻還不夠回神,被冉東這麼一喊,就算一腳踏進棺材的人都要清醒過來了。

  「冉東?」南霧雲這才撫撫自己的臉,他不記得自己有做自虐的行徑呀。

  終於意識到榻上人的存在以後,南霧雲驚喜萬分地看向那已經清醒過來的女人,「語兒!」

  「我剛剛叫你……咳咳,你……」

  「別慌,先喝水。」南霧雲接過冉東遞來的水,小心翼翼地喂著她喝,一旁冉東終於知道這不過是虛驚一顫,才識相地離開。

  鎮定地喝了幾口水,柳閨語覺得喉嚨舒服多了,「夫君……」她心疼地撫摸著他的臉,「對不住,夫君。」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南霧雲激動地搖著頭。

  「夫君,我不該打你。」柳閨語內疚地低著頭。

  「該打該打!」

  「夫君……」

  「語兒,是我不好!」

  「……」

  「原諒我。」

  原諒他什麼?

  「我以後一定會在你身邊,絕不會離開你!」

  她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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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7: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是什麼情況?」司徒素萍知道柳閨語身體沒大礙,趕緊帶上一堆補品趕到了南府,只是眼前的情景讓她啼笑皆非。

  「從那日以後夫君就一直這樣。」柳閨語頗為為難地回答。

  「像老母雞保護小雞那樣?」司徒素萍不敢置信地提高聲音,在感覺南霧雲若有若無的瞪視以後,立刻將聲音降低:「他是怎麼了?」

  無語地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南霧雲,柳閨語也不知道地搖搖頭,大夫交代她不準下床,她也真的沒有下床了。

  而南霧雲更是貫徹了這一指令,吃喝拉撒睡都在這一張床上解決了,可是司徒素萍來探望她,他也不放心地走遠,在走廊上,用兩只眼睛直盯著她瞧,柳閨語有意無意地回眸一下,他就趕緊轉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聽大嘴巴冉東說,他將生意都丟給秦旭德了,讓秦旭德忙得昏天暗地,不見天光。

  「那他有沒有跟你……」

  「沒有,只字未提,只有不斷地道歉。」柳閨語又抓到了他的眼神,這一次她乾脆就盯著他看,他也識相地看風景去了,不過兩只耳朵可以與兔子比。

  「那你有沒有……」追問妳

  「沒有。」

  沒有?這下司徒素萍懵了,「為什麼?」

  「我……」柳閨語捏了捏手,「我問不出口,每當我想問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得猙獰可怕,可是這還好,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好像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一樣的揪心。」

  看著柳閨語一臉的坦然,司徒素萍有些不知所措,「那你想知道嗎?」

  「想!」說不想才有鬼,誰能受得了自己的同床者,日日同眠,卻同床異夢,可是柳閨語卻不忍心逼他。

  「那妳……我是知道一些,妳……」

  「素萍,謝謝你,不過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他們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好吧。」不讓她說,她也好受了不少,畢竟她夾在中間,不經南大哥同意就說,肯定會被打個半死,可小語又是她的朋友,不說她又覺得對不起她了。

  「不過……」柳閨語假裝生氣地看著她,「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是公主?」還正好跟她的大姊的夫婿是同一脈。

  「啊?你不知道嗎?」她驚訝地大喊,「秦旭德每天都這麼喊我呀!」

  柳閨語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哪個公主可以像她這樣子自由自在,還當上了一個女商人!

  「好吧,是我的錯。」司徒素萍從善如流,趕緊認錯,免得好姐妹真的翻臉不見人。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柳閨語好奇地問。

  「哎,說來話長啦。」

  「沒事,我現在就是時間多。」

  呀!她怎麼對南大哥就沒有這種好奇心呢?司徒素萍無所謂地聳聳肩,大方地公開皇室的秘密。

  這一個下午,柳閨語靠在榻上,聽著司徒素萍的聲音,恍若置身在夢境一般,「原來是這麼浪漫。」

  「浪漫你個頭啦,我那個皇帝老爹到最後還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嘛!」司徒素萍粗俗地罵道。

  「真的好浪漫,你娘親肯定是愛慘了皇上。」柳閨語也不在意她的髒話。

  「這是真的,要不是娘親堅持不許皇上只愛美人不要江山,那死老頭肯定不當皇上了。」

  「這樣還不夠?」柳閨語這麼問。

  「其實也不是不夠啦,只是太快了。」司徒素萍有些為難。

  「嗯?」她不是很明白。

  「就是那個死老頭在我娘親難產生下我以後,就又當起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左右逢源!」她說得咬牙切齒。

  柳閨語莞爾,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她循循善誘道:「可皇上心裡一定有一個位置留給你娘親,想想你現在,你不覺得皇上很是寵愛你嗎?」

  被柳閨語這麼一說,司徒素萍立刻又神氣了,「那是,他敢對我不好!」

  「呵呵。」柳閨語笑呵呵地看著她,眼裡突然也升起了一層憂慮,「可惜爹和娘走得太早,讓我連盡孝的機會都沒有。」

  「你看你,他們雖然走了,可你起碼還有跟他們一起生活的記憶,可我……」是她不知足。

  兩個人像是要爭吵起來一樣,互相瞪著對方,過了一會兒,雙雙笑出聲。

  「真是的,又不是比賽誰比較可憐?」司徒素萍笑著說。

  「呵呵。」柳閨語但笑不語。

  兩人聰慧地一笑,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她們都很幸福。

  柳閨語不由的又看了看「門神」,他正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想來是被她們之間莫名其妙的話給衝昏頭了,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他才摸摸頭,繼續看風景。

  「看看你得意的,有了好歸宿就在我前面誇耀了。」司徒素萍存心取笑。

  「哪有。」

  兩人胡鬧了一會,「門神」終於進來,先是黑著臉說:「司徒素萍,你可以走了。」

  司徒素萍指指自己的鼻子,看南霧雲還真點點頭,她對著柳閨語一攤手,好像在說,看,你還是比我幸福一些的。

  柳閨語笑出了聲,接著南霧雲一臉的柔情地看著她,「語兒,你得好好休息一會兒。」

  「可是我還不累。」柳閨語掙扎著。

  「不行,大夫說要有充分的休息。」南霧雲將她按在床上,「不許動,聽話。」

  於是,柳閨語聽話地躺在床上。

  然後,他又用一張黑臉掃向「累到柳閨語的罪魁禍首」。

  「還不走?」

  堂堂七公主居然被一個人給掃地出門?真丟臉,可是看看好友幸福的模樣,她也只能認栽。

  等到人走了以後,南霧雲將窗門都關好,才坐在榻上,看著她睜著眼睛,「怎麼還不休息?」

  日休息,夜也休息,她已經休息夠了,「阿雲,我睡不著。」

  「那閉著眼睛休息一下。」

  「那你呢?」

  「我就在這裡。」

  他的話讓她安心了,明明不是很累,眼皮卻開始打架了,可是臨睡前,她還不忘吩咐點心:「桂花糕、綠豆糕……」

  「好,我知道了,妳等等睡醒了就有了。」南霧雲柔聲允諾。

  柳閨語快要閉上的眼睛突然又睜開眼,「阿雲。」

  「嗯?」

  「一起睡吧。」柳閨語心疼地摸摸他眼底的黑青。

  南霧雲沉默了一會兒,啞著聲音:「妳忍心看我在秋天洗冷水澡?」

  柳閨語乖乖閉嘴了,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現在邋遢的自己是哪裡吸引他。
  
  ◎       ◎       ◎

  等到柳閨語終於下床的時候,她的肚子也有八個多月了,季節也從涼爽的秋天進入了寒冷的冬天。

  而柳閨語也捨不得讓南霧雲在大冬天洗冷水澡,便提議要跟他分房睡覺。

  「不可以!」他直接拒絕。

  「可是……」她不想看見他大半夜地去衝澡呀。

  「不可以!」他堅決否定。

  「阿雲。」他不肯,柳閨語也不讓步。

  「夫妻本就該同榻,哪有分開之說?」南霧雲眼神陰鷙。

  「我……」柳閨語突然噤口,轉而脫掉身上的大氅。

  「你做什麼?」南霧雲皺著眉頭。

  「脫衣服。」

  南霧雲看見了,不過剛剛用完膳,她就要睡覺?

  「妳……」他本想開口阻止她﹒不準她再脫下去了,結果,她竟然連中衣脫掉了,只剩下一件裡衣,眼見她連裡衣也要脫掉,「等等,為什麼?」

  柳閨語聽話地停住,轉過頭看著他,「夫君,我真的不想每天看你去洗冷水澡,大冬天的會感冒的。」

  「你現在就在做讓我去洗冷水澡的事。」南霧雲大叫,活像要被閹了的男人一樣,尖聲尖氣。

  「我本想夫君不聽話,那我就每天光裸裸的,反正屋子裡有暖爐,我不會感冒的,夫君不要擔心。」柳閨語溫柔地回道。

  這就是所謂的兵不厭詐嗎?明知道他心疼她,捨不得她受累,自新婚之夜之後,他只陸續要了她幾次,而她差點小產後,他連踫都不敢踫,寧願洗冷水澡,而她現在是準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逼得他要投降?

  「妳……」南霧雲都不知道她也有這麼頑劣的時候。

  「嗯?」柳閨語似乎有些熱一樣,小手恨不得拉下裡衣。

  「好,我……我就睡在妳隔壁。」萬不得已呀,真的是萬不得已!

  柳閨語滿意地笑了。

  「不過,一有事情,你一定要喊我。」南霧雲再三申明。

  「知道了。」柳閨語點頭如搗蒜般。

  不放心地看好幾眼,南霧雲才嘀咕著出門:「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調皮了?明明很聽我的話的。」

  柳閨語是很聽他的話,可前提是在沒有傷害到雙方的前提下,她是真的不忍心見他強忍慾望,又趁她不知情的時候去沖澡,否則她早就這麼做了,要不是她無意間發現的話,她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裡多久呢。

  這下她終於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覺了,只是習慣了南霧雲的溫暖,被子裡的冷意顯得有些寂寥了,她索性閉著眼,不去多想。

  大概睡到大半夜,她似乎聽到門外有些聲響,她躡手躡腳地起床,披上一件外衣,往門口走去,輕輕地打開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躺在她的門前。

  「夫君?」柳閨語嚇得尖叫,他怎麼會躺在她的門口。

  「語兒。」南霧雲在第一時間內睜開眼,看著她驚奇的目光。

  「你怎麼在這裡?」

  「我……」

  什麼也不用解釋了,柳閨語立刻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了,又是氣又是心疼,「算了,快進屋。」

  「嗯。」嘴角有一抹得逞的笑容,南霧雲原本準備待到她起床時的,沒想到她提早發現了,「娘子,是不是沒有為夫暖床,你難以入睡?」

  結果誰才是真正的兵不厭詐呢?
  
  ◎       ◎       ◎

  三王爺府。

  柳顰如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男人,那個讓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會……

  「你再說一次!」

  三王爺冷然地看著站在前面的女子,即使她非常美麗,卻無法得到他一絲多餘的關注,因為美麗的女人通常都是沾毒的花兒,而他眼前這一朵更是萬花之中最美,也是最陰毒的。

  「你已經聽見了。」

  「我……我不相信……」柳顰如的眼裡盈滿了淚水,「你……你就算要休我也要給我一個理由呀!」

  「理由?」三王爺輕輕地重複著這兩個字,「你所做的還需要理由嗎?」

  「你還在怨恨我對小妹……」

  「唉,你還是執迷不悟,這樣的錯誤還不夠嗎?」

  「不,不,不夠!這樣的理由我不接受!」

  三王爺的眼裡多了一抹不耐,「好,那你說,打你進府裡,你可有為我產下子息?」

  「我……」她倏地住嘴,轉而大笑,「你為了休我,便拿這件事來羞辱我。」若不是她身體弱,她也希望能產下一子,好鞏固她在王府的地位呀。

  「對娘親而言,這就夠了。」三王爺連老王妃也抬了出來。

  「好,好,我知道了,你終於受不了了,對不對。」柳顰如揚著不屑的笑容,「你以為我會稀罕你嘛。」

  三王爺搖搖頭,若她不是這般的刁蠻任性,如他中意的女子一般的溫柔賢慧,即使他對她沒有感情,他也萬萬不會休了她,只是近幾年來她的行為,已經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他面無表情地從袖中掏出一份休書。

  柳顰如狠狠地奪了過來,「你不要我,我就會要你嘛!」

  三王爺只是看了她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未曾回過頭,而柳顰如在他轉身的瞬間早已倒在地上,滿臉的淚水橫肆,卻狠狠地咬住下唇,不肯哭喊出聲。

  她用盡一切心思,卻挽不回丈夫的心,而她的身邊卻連一個關心她的人也沒有!

  娘家……在她做了這麼多壞事之後,還在嗎?不可能了,但是……

  「一切都怪她,一切都是她……」狼狽地起身,踉蹌著腳步,柳顰如走出了三王爺府,才踏出一步,她仍不住地回眸。

  可惜呀,世態炎涼,連門僮都只是當她是一個棄婦,冷眼旁觀,曾經的趨炎附勢的奴顏婢膝模樣也沒了,這便是人,當她得勢的時候,人們趨之若騖;當她失勢時,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柳顰如一步一步的走著,連行駛中的馬車也沒有顧到,只是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出來時還是微風送涼,此時已是正陽高照,曬得她都要脫水了,迷迷糊糊中,她才走到南府。

  她伸手胡亂地拍了拍門,「是她的錯!是她的錯……」嘴裡不斷地念著。

  秦旭德打開門,便看見亂糟糟的柳顰如,心裡暗喊糟糕,卻還是恭敬地說:「不知三王妃有何貴幹?」

  「我……」
  
  ◎       ◎       ◎

  在柳閨語與大嫂金碧兒兩人一起聊天,並坐在亭子裡時,兩個小女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天,突然金碧兒說道:「最近你有沒有聽到一些關於大妹的事?」

  本來掛在嘴邊的笑容僵了僵,柳閨語有些不自在地搖搖頭,「沒有。」

  金碧兒先是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奇怪,「我聽外面的人說,好像是三王府要將她給休了。」

  「什麼?」柳閨語驚呼一聲,「怎麼會……」

  「怎麼不會,聽說是因為她自嫁入王府都未有所出,所以才會被休離的。」

  柳閨語莞爾,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當初說的話竟會成了她被休的原因,不過,即使因為柳顰如現在這般的淒慘,她也沒有感到愉悅,畢竟跟她所遭遇的,柳顰如只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且柳顰如對她的傷害已造成,若真的要她原諒她,對她付出關心,談何容易?

  她的所作所為豈是過眼雲煙,若是那個男人不是南霧雲,而是其他男人,她該怎麼辦?能遇上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比什麼都要重要,只是她運氣好一點罷了,若不是上天憐惜,她也不會有現在這般愜意的生活。

  此時,門口一陣吵雜,金碧兒皺著眉頭,「好像有人在外面吵鬧。」

  柳閨語也跟著皺了皺眉,「我們去看看。」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為什麼?」

  柳閨語耳聞這道熟悉的聲音,心裡陡然有些不舒服,是她?

  越接近大門,柳閨語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發生什麼事了?」

  秦旭德哭喪著臉,遇上一個不講理的女人,真的很是痛苦呀。

  不用秦旭德說明,柳閨語也明白了。

  柳閨語看了看秦旭德,她知道南霧雲特意不讓她和柳顰如有所接觸,就怕她觸景傷情,更是命令秦旭德和冉東要好好過濾哪些人是可以放行的,以他們對南霧雲的忠心耿耿,他們定不會讓柳顰如進來一步的。

  可是……目光又轉向了柳顰如,原本光鮮艷麗的柳顰如如今華服依然,只是滿臉的愁雲,眼神中滿是愁緒。

  那一夜的場景也隨之一點一滴地回到她的腦海中,她的囂張跋扈,她的冷言冷語,她的居心叵測……

  雙拳不禁緊握,修長的指甲深陷在她的掌心中,輕微的疼痛稍微讓她鎮定下來,面色一冷,「三王妃今日來此,有何貴幹嗎?」

  到嘴的質問轉而進了肚子,她來這裡做什麼?

  柳顰如看著臉色紅潤的柳閨語,心中的憤怒竟然突然平靜下來了,揚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湊近她的耳畔,「你夫君可知道你肚中的……」

  柳閨語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甚至已經接近死白了。

  秦旭德和金碧兒未聽見她們說什麼,「堡主夫人……」秦旭德擔心地喚道。

  「三王妃還是進來再說吧。」柳閨語感覺到路過門口的行人的張望,心裡更加憤怒,卻一點也不懼怕,忍著氣說。

  柳閨語領著她走到了廳堂,秦旭德一直站在一旁,金碧兒則坐在柳閨語身邊,為他們斟茶倒水。

  柳顰如原本直直地站在那裡,金碧兒拉著她坐在她的身邊,「大妹,先喝口水吧。」

  這裡面對柳顰如最友好的應該只有金碧兒,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謝……謝大嫂。」乾著嗓子,柳顰如端著茶杯,小口地喝著,若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絕不會這麼善待自己吧。

  「秦大哥、大嫂,我想跟三王妃單獨談談。」

  秦旭德想了一下,但看見柳閨語一臉的堅定,只能作罷,「是,我就在外面,有事夫人喚一聲。」

  柳閨語對秦旭德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金碧兒也感覺出氣氛不對勁,便告退了,「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服侍你大哥了,先走了。」

  等該走的人都走了,兩人都未說話,首先沉不住氣的是柳顰如,「怎麼都把他們都趕出去了?是怕……」

  「夠了!」柳閨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三王妃,你還想做什麼,該做不該做的,你都做了,你還想怎麼樣!」

  柳閨語本來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可是面對她,她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妳……」柳顰如長這麼大,都從未被人這樣兇過,嘴上卻不認輸:「妳就不怕妳夫君……」

  「他知道。」因為他就是那晚的男人呀。

  「他居然還能忍?」柳顰如詫異道。

  「如果你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時間,柳顰如安靜了,她本來以為只要把憤怒對準了柳閨語,她會好過一點,但實際上,她心裡卻沒有一點舒服的感覺,也許是一段路程磨疼了她的腳,也許是太陽太過熱烈,也許是……她根本就沒有立場質問柳閨語,她憑什麼呢?

  一時間,原本徘徊在她胸口的怒意競慢慢地散去,是她害得柳閨語沒了名譽,沒了清白,是她讓王爺斷了對她的痴想,對,是她,她做盡了一切,卻依舊不得三王爺的心。

  她再任性,再無理,也知道此刻,什麼都怪不了柳閨語,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傻!一股腦地付出所有,結果卻讓自己身陷沼澤,不能自撥,連自己的親人也被她狠狠的傷害,只是……現在知道了,有什麼用呢?

  本來低著頭的柳顰如抬起頭,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眼光看著柳閨語,既不是恨,也不是怒,只是看著她,好似今天才剛認識柳閨語一樣。

  柳顰如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用盡了一切方法,好的、壞的,還是無法得到自己心愛人的愛,即使她比柳閨語要美、要艷麗,但他看她的眼神,永遠只是波瀾不興;即便是第一次相遇,他的眼裡也只是驚艷於於她姣好容貌,可那也只是一瞬間。

  她以為王爺恨她,恨她的費盡心思,恨她的棒打鴛鴦,可是她對他的心意,他清楚地看見了,卻冷酷地漠視。

  結果她錯了,他不恨,也不愛,對她毫無一點感情,那一刻,即使他只有恨,她也甘之如飴,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而樣樣不如她的柳閨語卻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自己愛的那個人愛著自己的妹妹更痛苦的事嗎?

  過了一會兒,柳顰如才開口:「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柳顰如似乎陷入了深思,眼神迷離,「我一直想不通,為了嫁給他,我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他就是一眼也不看我一眼。」

  「我一直未有所出,而他卻沒有要納妾的意思,唯一一次說要納妾也是要你……」柳顰如說到這裡,看了看柳閨語,又道:「後來你嫁人了,我反而安心了。」

  「可是,不夠,他不找別的女人,可他總是冷漠地對待我,無論我怎麼討好他,怎麼討好他的家人,可他就是不愛我。」

  「小妹,為什麼?為什麼呀!」柳顰如低低地嘶喊著,眼睛紅通通的,卻滴不下淚珠,只是如一個被丟棄的小孩一般在那裡悲憤地喊著。

  柳閨語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對於她所說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們曾經是血脈相連的親生姊妹,而她卻狠下心來,對自己做出這種事來,讓自己這個曾經著了她道的妹妹如何安慰她。

  但畢竟是血親,她並未雪上加霜,只是靜靜地聽著,任她發洩心中的不滿。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開始就是喜歡你,所以我故意討王妃喜歡,加上你年齡尚小,我變成了他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他的心裡一直有你。」

  柳閨語不動聲色地站著、聽著,不發表一言一句。

  「我好後悔,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我承認,我壞、我該死,小妹……」低低抽泣聲,含著多少海恨。

  柳閨語也紅了眼,她以為她這一輩子也等不到大姊的歉意了,但是,在傷害了她以後才說這番話是不是太遲了,她不是聖賢,沒有廣闊的心胸原諒她呀!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但是柳顰如犯下的錯誤是這般恐怖,她又該如何輕易地原諒她?

  「可是我真的好嫉護,他竟然這樣都不放棄你,還想娶你。」

  柳閨語的一言不發,似乎在鼓勵她將一些想說、未說的話都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裡,於是柳顰如也繼續述說著她的怨、她的恨。

  「然後我又聽到你懷孕,我真的好恨、好氣,可是我最恨的還是我自己。」

  「三王妃,我早已跟三王爺講清楚了,我跟他是無緣無分的,我心裡屬意的是我現在的夫君。」

  柳顰如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繼續念叨著:「為了他,我整顆心都擺在他那裡,未曾對爹娘盡孝,我想這就是我的報應吧,做一個沒人疼的女人,我本以為最壞的也不過是這樣了,哪知他的家人竟然要以我多年未出為由休了我。」

  良久之後,柳顰如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地拿出絲巾,胡亂地擦了擦臉,「我……我要走了。」

  柳閨語開口了,不再尊稱她為三王妃,而僅僅是以一個妹妹的身分告訴她:「大姊,我還是無法原諒你當初的所作所為。」

  柳顰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但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對了,起碼她將自己的歉意傳達給小妹了,紅著眼看了小妹好一會兒,才遲疑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又像見鬼一樣飛快地離開。

  但是,有些事可以忘,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忘,所以大姊,對不起了,這一輩子,小妹都無法原諒你。

  一直立在不遠處的秦旭德亦步亦趨地跟著柳顰如身後,確定她離開後,才關上了大門。

  過了沒多久,北魏皇朝裡又有了新的話題供人們閑來無事嗑嗑瓜子閒聊,原來是三王爺終於休了那悍婦柳顰如,而柳顰如最後竟出家做尼姑,不理世俗之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沒了三王府,而娘家又不收留她這個不孝女,她自然而然只能待在清心寡慾的尼姑庵了。

  這事可在皇朝傳了好久好久,直到下一個新話題出來之前,它都還是熱門得很呀!
  
  ◎       ◎       ◎

  「夫君。」柳閨語雙手放在身後,好似藏著什麼。

  「怎麼了?」南霧雲脖子上的項圈好像被她拽在手裡似的,只要她輕輕一扯,輕輕一喚,他立刻就會來到她的身邊。

  「我……」柳閨語拿出一件衣衫,「這是我為夫君做的外衫。」

  「什麼!」不是喜悅,不是驚喜,而是憤怒,「你什麼時候做的?」

  「我……」柳閨語無辜地眨眨眼,她以為他起碼會先開心一下。

  「我上次不是不準你做嘛,你不知道這樣很傷眼,都是快要當娘的人了,你怎麼會這麼不聽話!」這是南霧雲第一次在她面前這麼生氣。

  「我只是想要給夫君一些驚喜。」柳閨語好不無辜,他不解風情就算了,還這樣大聲吼她。

  柳閨語漸漸紅起的眼睛,讓南霧雲心裡緊張不已,「不,不……我不是……」

  「你就是嫌棄我了。」不知道是孕婦的關係,還是她本性如此,說哭便真的哭了起來。

  「我錯了,語兒。」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立刻認錯,可也止不住她不停流下的眼淚,「我立刻就穿上。」

  「嗚嗚……」

  「從來沒有女人給我做衣服,我只是很感動。」

  「你兇我。」

  「我擔心你傷眼。」

  「可是一點也不累呀。」

  「我說你累你就是會累。」

  他哪時變得這麼霸道?柳閨語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一團糟的男人,南霧雲正急得昏頭昏腦地絞盡腦汁哄她。

  「夫君……」 」

  「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他突然搬出這個道理,柳閨語馬上楞了一下。

  「我錯了。」柳閨語乖乖低頭。

  「語兒。」南霧雲忽而溫柔地喚道,「我很喜歡。」

  柳閨語笑了,「夫君喜歡就好了。」

  「不過,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

  「是。」

  「過幾日,我們去給爹娘上墳吧?」

  「嗯?」

  「不好?」

  「夫君,謝謝你。」聲音微微地哽咽。

  「那以後不準再提分房而睡。」

  「是。」小心眼的男人!
  
  ◎       ◎       ◎

  除夕夜的時候,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吃團圓飯,這是每個人都開心的事,熱鬧過後,南霧雲便「押著」夫人回房休息了。

  「夫君,你別動。」這一次南霧雲沒有讓柳閨語躺著休息,因為柳閨語堅持要幫他剃鬍子。

  「剛剛若不是秦大哥提醒,我都沒有注意到原來夫君的鬍子已經這麼長了。」柳閨語小心地拿著刀,一點一點地刮著他的鬍子。

  南霧雲乖乖地坐在那裡,無聲地笑了,因為她不像別的女人那般的膚淺,只注意容貌,也許一開始她驚訝他的外表,可是後來他又如一開始的邋遢,她也沒說什麼,還是一如既往。

  「以後刮鬍子這件事,夫君就交給我吧。」柳閨語央求道。

  「好。」南霧雲求之不得,他不是一個很關注細活的人,每次給自己刮鬍子,總是笨手笨腳地那一口子,這一口子,不像她,做事輕手輕腳的,不要說弄疼他了,一點感覺也沒有,而她做的衣衫更是精細的不得了。

  「夫君,怎麼不見你穿我上次做給你的新衣衫?」

  「嗯,捨不得。」南霧雲老實地說。

  動著的手一頓,柳閨語笑看著他,「夫君,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再做件給你。」

  「不准!」南霧雲霸道地說。

  她笑了笑,不說話,不許就不許唄,他不許他的,她許她的。

  「好了。」柳閨語走到角落的木架,把刀洗乾淨。

  南霧雲對著鏡子,摸摸光滑的肌理。

  「呀!」柳閨語突然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南霧雲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她的身邊,「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沒事。」柳閨語笑了笑,最近他似乎特別敏感,只要她微微皺眉,出個聲,他都擔心不已,不過這也難怪,她的肚子都有九個月大了,過不了多久便要臨盆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吃力了,無論是定路還是吃飯,沒走幾步,她便累了,連胃口也漸漸一般,不再像之前那樣餓得極快,吃得多。

  「孩子又折騰你了?」南霧雲皺著粗粗的眉,從她懷孕到現在,她都沒有什麼異樣,害喜也不是很嚴重,沒過多久就好了,可現在肚子中的孩子動不動就欺負她。

  「別這樣,大夫說過,這樣說明孩子很活潑。」柳閨語撫開他緊皺的眉。

  南霧雲還是不放心,「如果有什麼不對,要立刻告訴我,知道嗎?」

  「是,夫君。」

  對他,柳閨語是怨過,但卻從沒有恨過,她不會拘泥過去,因為過去已經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現在她有一個疼她的夫婿,一個即將誕生的孩子,女子若她,何厭之有!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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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00:47: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柳閨語一直沒有追問那天,那名女子的一切事情,因為她不忍心,她不忍心問他滿臉的憤恨,不為人知的深沉。

  「秦大哥,你……」柳閨語坐在籐竹靠椅上,椅上還鋪上一層厚厚的雪白的羊毛毯子。

  「堡主夫人,有些話我想跟你說。」秦旭德面色沉重,而冉東也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模樣,也嚴肅地站在旁邊。

  「你想說的事與那名女子有關?」柳閨語猜測道。

  「不只,是關於堡主的事情。」

  南霧雲的事情?她知道他是關外人,專門做生意,生意範疇之廣,珍貴的毛皮、藥材,他似乎都有做,而他也曾跟她提過,他住在關外的火雲堡,所以他們才會喚他為堡主,除此之外,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夫婿、她的天。

  「夫人,你想聽嗎?」雖然柳閨語要他們喚她名字便成,可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遵守本分。

  猶豫了一會兒,好奇心就如火焰般越燒越旺,柳閨語本來想聽南霧雲講,只是,讓他講,只怕是問不到什麼了,他那樣的男子,什麼事什麼苦都擔當下來,不讓她憂慮一分,擔心一點。

  說他是霸道、頑固、傳統……什麼都好,無法磨滅的是他對她的好,南霧雲真的如他所言,沒有讓她苦到一分。

  但人跟人之間是相互的,他對她好,她也想對他好,甚至於她真的很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事情,即便是如沙粒般小的事,她都想知道,不是純粹的八卦,只是想要更深入地瞭解她自己的枕邊人罷了。

  「夫人?」

  「想,非常想!」柳閨語認真地點點頭。

  秦旭德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希望夫人聽完以後就忘記。」

  「我不懂你的意思。」

  「夫人應該知道堡主的性格,有些事他不願你知道,所以……」秦旭德有些為難,「希望夫人聽完以後,還是如從前一般對待堡主。」

  聽完就忘記?如果有些事情可以說忘就忘,那人人都沒有痛苦了﹒但是……

  「好,即使要我假裝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秦旭德和冉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其實那名少女說的話都是實話。」

  「她真的是夫君的……」柳閨語臉色難看地望著他們。

  「曾經是,夫人先不要激動,聽我講完,堡主的親生父母早逝,是被老堡主撿回來的,我們也是,所以老堡主恩同再造,我們都很感激老堡主,老堡主也將我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我們,然後從我們中選出一個適合的人選擔任新堡主,堡主的能力皆比我們兩個傑出,自然他便成了新堡主。」

  「原來他……」南霧雲確實有跟她提起過他的家人,無父無母,只有一個義父。

  「我們兩個便輔助堡主,可是沒過多久楚姨便來了,還帶了一個美麗的女子一起來的,沒多久便定下了他們兩個的親事。」秦旭德小心地瞧了瞧柳閨語的神色,發現她沒有什麼不對勁,才繼續說道:「不過沒多久,堡主便發現楚巧雲的真面目,刁蠻任性,囂張跋扈,所以他便要求取消婚約。」

  柳閨語聽得上了心,「然後呢?」

  「老堡主還是疼愛堡主的,所以便答應了,只是楚姨不甘心,竟然……」秦旭德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

  「她做了什麼?」

  看著秦旭德說不下去了,冉東接過話:「她竟然污蠛有妖女勾引堡主,將堡主身邊的婢女都給……」

  「趕走了?」柳閨語皺著眉,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女人。

  「趕走還算好的了。」冉東啐了一口,「那些婢女都是出生低下的家庭,沒了這份工作只怕要被賣給人販子去了,所以其中有一個女婢死也不肯走,結果……」

  「她怎麼可以……」柳閨語瞠目結舌。

  「以儆傚尤,將那個女婢殺了以後,那些女婢也就都散了,畢竟活著才有希望呀。」

  「天哪!」柳閨語驚呼不已。

  「夫人,所以你沒發現我們府裡沒有奴僕嗎?」秦旭德插口道。

  「這……」

  「雖然不是堡主殺死那個婢女,但是堡主認為自己是一名劊子手,便離開了火雲堡,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一直在外流浪,直至老堡主仙逝,他才回到堡中接手,完成老堡主的心願。」

  故事講完了,卻在柳閨語的心中掀起了狂風巨浪,「我……我起初以為府中就我們幾個,是因為夫君沒有多餘的財力,可他給我買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原來……」

  「堡主不想身邊的人因他而死,也認為只有親自照顧夫人,才能讓夫人真真正正的安全。」秦旭德分析道。

  「安全?我知道她們肆無忌憚,可是殺人在北魏皇朝是宗大罪呀,難道她們為了殺我,連王法都不看眼裡嗎?」

  安靜了好一會兒,冉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個老女人來自苗疆。」

  苗疆?傳說苗女擅於下蠱施毒,「你的意思是她們是使用蠱毒殺死了那個婢女?」

  「不然我們早就把她們丟進牢裡去了。」因為是下蠱這種事,所以很難找得到下蠱之人,更何況,那些迂腐的達官貴人哪裡會相信,世上竟真的存在這種邪惡的能力。

  「她們的存在讓堡主坐立難安,以前還好,可現在有了夫人……」

  「我懂了,謝謝你們,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的,還有未出生的孩子?」柳閨語慈愛地摸摸大大的肚子。

  不管那兩個女人是多麼邪惡的化身,她都要自強自立,因為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有夫君,還有即將出生的孩子,她怎麼樣都要好好的。

  恰巧他們剛說完話,南霧雲就回來,秦旭德和冉東立刻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今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南霧雲每次回來的第一個問題。

  「沒有。」雖然秦大哥要她忘記,可她怎麼也忘記不了,但是她不會說出來,因為她要用更多的愛來彌補他曾經失去的。

  「那就好。」自從那次,南霧雲更是讓秦旭德和冉東留下,伴在她左右,以免像上次一樣出了狀況。

  「夫君……」柳閨語柔情地望著他。

  「怎麼了?」南霧雲快速地洗了洗染了風塵的雙手,擦乾後便走到她的身邊,先是看看她,然後蹲下身子,竟耳朵靠在她的肚子上,傾聽著胎動。

  她的手輕輕地撫弄著南霧雲亂了的頭髮,看見他嘴邊揚著快樂的笑容,她滿足的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著他的發。

  「沒事。」夫君,謝謝你。
  
  ◎       ◎       ◎

  熟睡中的柳閨語是聽到聲響才醒過來,還未睜開眼,先用手去觸踫旁邊的人,結果卻摸了一個空,她趕緊睜開眼,屋內一片漆黑,「夫君?」

  屋內未響起聲音,可外面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有人在吵架!柳閨語嚇得連忙起身,披上外衣,往外走。

  果然門前的庭院中,南霧雲、秦旭德和冉東都在,還有那一對母女。

  「你讓我破相,你竟然還不娶我!」楚巧雲大聲喊出她的憤恨。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南霧雲冷酷無情地說:「我本來是要殺了你的,要怪就怪你娘擋了那一刀。」

  什麼?他的意思是她的錯了?楚姨第一個跳出來,不滿地大叫:「要不是你不肯娶我的女兒,我……」

  看來現在不適合她出現,柳閨語收回踏出去的腳,正欲回身,房門「吱呀」的一聲,她僵住了身子,前方的爭吵聲也靜止了。

  「嗯,夫君。」既然被發現了,她還是乖乖得打個招呼吧。

  「回房去。」南霧雲冷聲道。

  「是。」柳閨語乖巧地點點頭,轉身要回去。

  「不准走!」旁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楚巧雲突然一個上前。

  柳閨語楞怔在那兒,待她反應過來時,那張曾經嬌麗的臉龐上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劃過她的整個右臉頰。

  「天哪!」柳閨語惶恐地摀任嘴,下意識地往後退。

  柳閨語的驚恐更是助漲了她的氣焰,楚巧雲如一個索命閻羅般地直直上前,一把小而鋒利的匕首失控地往她的臉上劃去,「他毀了我的容,我也讓你嘗嘗這滋味。」

  就在她的匕首距離柳閨語一尺之時,楚巧雲的左手被南霧雲抓住,伴隨著一道森冷的聲音:「就算她是個無鹽女,她也是我的妻!」

  南霧雲一個使力,楚巧雲整個人便被摔向了來處,墜落在地上時,身體還微微地反彈了一下,才蜷曲地窩在地上痛吟著:「不,你怎麼可以……」

  無視她的不甘,南霧雲強勁的手握住柳閨語的柳腰,「她有沒有傷到你?」

  南霧雲的關心讓她的嘴邊盪開甜笑,「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她的手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強壯的手臂。

  聽了柳閨語的話,他才稍稍放心地舒開了緊皺的眉宇。

  可另一邊的楚姨就沒有這麼淡定了,她氣憤難耐地在另一頭喊道:「南霧雲,你是想你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都和那個婢女一樣,死於非命嗎?」

  這話讓南霧雲放鬆的肌肉逐漸開始緊繃,柳閨語馬上感覺到他的變化,還有他的臉上不可忽視的陰狠。

  「阿雲。」柳閨語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哈哈,你這個老女人還真是醜人多作怪。」一旁的冉東大笑三聲,不屑地罵道。

  「你說什麼,我哪裡醜了!」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容顏和青春,特別是楚姨﹒她怎麼能容忍別人說她醜。

  「你哪裡不醜了。」一直不講話的秦旭德也開口。

  「講得好。」冉東大聲讚賞道。

  「你們……好,南霧雲,今天我不僅要殺了你妻子,讓你的孩子胎死腹中,還要讓你的兩個手下也不得好死!」楚姨口出狂言。

  「阿雲!」柳閨語看著南霧雲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裡忐忑不安。

  「你有本事就來呀。」冉東叫囂著。

  「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南霧雲涼涼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好,你不怕,我就讓你後悔不已。」楚姨說話的當口,拉起楚巧雲,「巧雲……」

  楚巧雲咬著牙,看來南霧雲那一招並沒有讓她很好過,她整張臉色蒼白,唇色白中帶黑,看來她的內臟也受到南霧雲功力的波及,此時她連說句話也很困難,但是那雙眼睛陰狠地如獸一般。

  而他們就是她的獵物,只見楚巧雲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子,在她就要打開的時候,秦旭德開口了:「如果你是要對我們下蠱的話,現在太遲了。」

  「什麼意思?」楚姨這時才注意到除了置身至外的柳閨語之外,他們幾個毫不懼怕的臉孔。

  「當年義父不取你性命,取出你體內的母蠱蟲,再讓你喝下母蠱蟲的結晶,留了你一命,如今你還不知好歹,竟然利用你女兒施蠱。」南霧雲漸漸開口,說的卻是陳年舊事。

  「沒錯,我這麼愛蕭哥,他卻不接受我,那也就算了,誰讓他愛上的是我最敬愛的姊姊,可為什麼我的女兒也要和我一樣,無法得到自己愛的那個人!」楚姨神情狂亂。

  「既然我已經沒有能力了,就讓我的女兒繼承有什麼不對,再說了,她要你,她就該自己動手!」楚姨兩眼充血,好像隨時要發瘋的狂人一樣。

  「你就這麼確定楚巧雲愛我愛到沒有我會死?」南霧雲兩眼剔透如水晶。

  「你……」楚姨猶豫了一下,轉而搖頭拒絕他說的可能性,「不,她就是愛你,才會……」

  「何不問問她?」秦旭德指指半掛在楚姨身上的楚巧雲。

  「巧雲,你說!」楚姨不信邪地要求道。

  「我……」楚巧雲先是看看南霧雲,又看看楚姨,最後的目光卻落在了柳閨語身上,她的神情立刻變得忿忿不平,「沒錯,我就是……」

  「不,你根本就不愛我,別說愛了,連喜歡都沒有。」南霧雲打斷她的話。

  「不,我……」楚巧雲神色倉皇地辯解。

  「你只是嫉妒別的女人能得到唾手可得的幸福罷了。」秦旭德深沉地說:「因為不會有人愛你,即使有,你也看不上別人。」

  「但是同樣的,你也看不上我,從第一天見我,你眼睛裡便是不屑和蠛視。」南霧雲針針見血。

  「我……不是。」楚巧雲用力地晃著腦袋。

  「可是我拒絕你,你便懷恨在心,且你認為沒有人可以拒絕你,所以你才會窮追不舍。」

  南霧雲說的每一句話字字都說對了,可是楚巧雲還是不承認地搖頭。

  「哼,你不承認,那我問你,你願意為我死嗎?」

  楚巧雲先是一楞,猶豫了一會兒,便說:「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南霧雲先是看了看楚巧雲,又轉過頭問柳閨語:「語兒,你呢?」

  「我……」柳閨語深深地凝視著他,「夫君,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若是死了,肚中的孩子……」

  「你聽見了沒有,你深愛的女人竟然不願意為你死!」楚巧雲滿臉的諷刺。

  南霧雲一臉「你無可救藥」的無奈,「你才是愚昧。」

  「你!」楚巧雲瞪大眼眸。

  「那我現在讓你死,你願意?」南霧雲臉上掛著大大嘲諷。

  「我……」楚巧雲猶豫了,銀牙狠狠地咬住唇。

  「哼,不過是個虛偽的女人。」冉東輕輕地哼了哼,母女的臉色更是難看。

  「巧雲,你……」楚姨顯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竟然只是一時意氣。

  「娘。」楚巧雲虛偽的面具被撕裂了,更是難堪。

  「那我們這麼多年……」她們這麼多年死追活趕,就是要南霧雲投降,沒想到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楚巧雲不出聲了,死寂一般。

  「算了,也好,既然你不喜歡,就乾脆殺了他好了。」楚姨狠下心地說。

  「不,不行!」楚巧雲還未說什麼,柳閨語已經緊張地抱住南霧雲的手臂,「你們不能傷害我夫君,否則我會上衙門。」

  「哈哈。」楚巧雲霍然大笑,「好,你不肯,那我就先殺了南霧雲,再看你痛苦的樣子,等我享受夠了,再一刀一刀地割開你的肉!」

  「不,不行。」柳閨語嚇得臉色發白,卻不是因為她威脅的話,「不能殺……阿雲……嗯……」她悶哼一聲。

  「語兒?」南霧雲立刻發現她的不對勁,「怎麼了?」

  「我……肚子好疼……」柳閨語感覺自己的肚子一陣一陣的抽搐,一波一波的疼痛感直面襲來,讓她想強忍都無法忍住。

  正是好時機,楚巧雲立刻打開小盒子,小盒子中放的便是由她母蠱蟲控制的子蠱蟲,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盒子中出來的不是蠱蟲,而是一只色彩斑斕的小蛇。

  「啊!」隨著一聲尖叫,吐信的小蛇迅速地往發出驚叫聲的楚姨爬了過去,以雷電般的速度衝了過去,張牙舞爪地咬了一口,便快速地逃跑了。

  說時遲那時快,冉東一刀射中了小蛇,這種蛇的毒性很強,若是放任其在周圍遊蕩的話,下個遭殃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娘!」楚巧雲趕忙扶住了楚姨,看著她抽搐地翻白眼,嚇得心跳都要禁止了,她只懂得蠱毒,這種蛇毒她是一點也不懂,「你們……解藥!」

  盒子被掉包了,能掉包她盒子的人只有他們,既然是他們放的蛇,肯定是會有解藥的。

  秦旭德將一小紙包扔了過去,看著楚姨服下以後,他才緩緩開品,「這只是一半的解藥。」

  「什麼!」楚巧雲大概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狼狽,「你們想要什麼!」

  「永遠的離開,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秦旭德對冉東使使眼色,冉東意會的跑到南霧雲身邊。

  「堡主。」

  「快,請產婆!」南霧雲抱著柳閨語起身,往廂房走去。

  「是。」冉東點點頭,趕緊往門口走去。

  就在冉東離開的一瞬間,本來不能動彈的楚巧雲突然推開了站在眼前的秦旭德,以快速的行動衝到了南霧雲那邊。

  痛得昏頭昏腦的柳閨語只瞧見一個金屬銀光閃閃,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一點一滴,似水般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臉頰上。

  楚巧雲直接將刀埋進了南霧雲的身體裡,陰狠地笑了笑,然後一鼓作氣將匕首撥了出來,血直直濺了柳閨語一臉,她就知道他不會閃,不管是刺他還是柳閨語,他都不敢動,因為他只要一動,這刀便會刺入柳閨語的身體裡。

  「啊,阿雲!」柳閨語不顧小腹的疼痛,雙手直接按住那不斷湧出的鮮血,「阿雲!」

  「堡主!」秦旭德驚愕地叫了一聲,抬起腿踢倒了楚巧雲,楚巧雲即刻便暈了過去。

  「快,快請大夫!」柳閨語淚流滿面地吼道。

  「產婆來了。」冉東拉著一個中年婦女,身後的婦女早已氣喘吁吁。

  「冉東,快請大夫。」秦旭德的腳力不及冉東,可憐冉東還未喘口氣,又急急忙忙地衝了出去。

  「阿雲,你不要有事,你不要丟下我……」柳閨語一邊哭,一邊用手按住他的傷口。

  「咳,沒……事……」南霧雲氣若遊絲地回道。

  「不,不要講話。」柳閨語慌張地哭個不停。

  「夫人,交給我吧。」秦旭德用布巾按住傷口。

  「嘖嘖,羊水都破了,快點躺在床上吧。」產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能做的只有接生呀。

  「夫人。」秦旭德正想勸,沒想到南霧雲居然突然站起來,腳步不穩,可卻死死地抱住柳閨語。

  「阿雲,放……放我下來。」她哽咽道。

  可南霧雲一句話也不聽,就是執意將她抱到床榻上去,每走一步,腳下便多了好幾滴血漬。

  「放……」肚子上突然痛得厲害,柳閨語連話都說不出了。

  「夫人不要說話,留著力氣,不然等等有?受的了。」產婆好心地說。

  柳閨語現在是痛得說不出話了,兩片嘴唇動了動,聲音卻發不出。

  「乖,不要講話。」南霧雲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床上後,便軟在了床旁。

  秦旭德走進一看,才發現南霧雲沒有昏死過去,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看著柳閨語,一眨也不眨。

  「阿雲。」柳閨語看著已經失去了意識,一只手還是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南霧雲。

  「哎喲,這可怎麼辦。」產婆為難地看著這一對苦命鴛鴦。

  「沒事,你盡管接生,有什麼事你盡管吩咐。」秦旭德快速地包紮住南霧雲的傷口。

  「得燒熱水,多燒一點,還有乾淨的布和剪刀……」產婆一一吩咐下來。

  「好,我這就去。」走出房門看見兩個昏過去的女人,秦旭德馬上拿繩子捆住她們,然後趕緊去辦事。

  冉東是扛著老醫者回來的,老醫者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治病,只是這樣的場景還是第一次見。

  夫人躺在榻上生產,而相公竟然一邊流血,一邊坐在她的身邊。

  「哎,趕緊了。」老醫者看著失血過多的南霧雲,吩咐道:「快拉開他,到一旁去治療。」

  冉東為難地看了一眼南霧雲,最後只能低聲下氣地說:「大夫,麻煩您就在這兒治吧。」

  「什麼?女人接生,男人不得在場是自古的傳統,怎麼可以。」老醫者古板地肅著臉。

  「好了好了。」產婆實在看不過去了,「用布幔遮住不就好了。」產婆心軟的看著他們。

  這麼一來,老醫者也沒有意見了。

  冉東用布幔隔開了柳閨語與南霧雲,只是他們的手還是隔著布幔緊緊地握住,沒有放開的意味……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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