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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是什麼情況?」司徒素萍知道柳閨語身體沒大礙,趕緊帶上一堆補品趕到了南府,只是眼前的情景讓她啼笑皆非。
「從那日以後夫君就一直這樣。」柳閨語頗為為難地回答。
「像老母雞保護小雞那樣?」司徒素萍不敢置信地提高聲音,在感覺南霧雲若有若無的瞪視以後,立刻將聲音降低:「他是怎麼了?」
無語地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南霧雲,柳閨語也不知道地搖搖頭,大夫交代她不準下床,她也真的沒有下床了。
而南霧雲更是貫徹了這一指令,吃喝拉撒睡都在這一張床上解決了,可是司徒素萍來探望她,他也不放心地走遠,在走廊上,用兩只眼睛直盯著她瞧,柳閨語有意無意地回眸一下,他就趕緊轉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聽大嘴巴冉東說,他將生意都丟給秦旭德了,讓秦旭德忙得昏天暗地,不見天光。
「那他有沒有跟你……」
「沒有,只字未提,只有不斷地道歉。」柳閨語又抓到了他的眼神,這一次她乾脆就盯著他看,他也識相地看風景去了,不過兩只耳朵可以與兔子比。
「那你有沒有……」追問妳
「沒有。」
沒有?這下司徒素萍懵了,「為什麼?」
「我……」柳閨語捏了捏手,「我問不出口,每當我想問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得猙獰可怕,可是這還好,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好像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一樣的揪心。」
看著柳閨語一臉的坦然,司徒素萍有些不知所措,「那你想知道嗎?」
「想!」說不想才有鬼,誰能受得了自己的同床者,日日同眠,卻同床異夢,可是柳閨語卻不忍心逼他。
「那妳……我是知道一些,妳……」
「素萍,謝謝你,不過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他們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好吧。」不讓她說,她也好受了不少,畢竟她夾在中間,不經南大哥同意就說,肯定會被打個半死,可小語又是她的朋友,不說她又覺得對不起她了。
「不過……」柳閨語假裝生氣地看著她,「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是公主?」還正好跟她的大姊的夫婿是同一脈。
「啊?你不知道嗎?」她驚訝地大喊,「秦旭德每天都這麼喊我呀!」
柳閨語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哪個公主可以像她這樣子自由自在,還當上了一個女商人!
「好吧,是我的錯。」司徒素萍從善如流,趕緊認錯,免得好姐妹真的翻臉不見人。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柳閨語好奇地問。
「哎,說來話長啦。」
「沒事,我現在就是時間多。」
呀!她怎麼對南大哥就沒有這種好奇心呢?司徒素萍無所謂地聳聳肩,大方地公開皇室的秘密。
這一個下午,柳閨語靠在榻上,聽著司徒素萍的聲音,恍若置身在夢境一般,「原來是這麼浪漫。」
「浪漫你個頭啦,我那個皇帝老爹到最後還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嘛!」司徒素萍粗俗地罵道。
「真的好浪漫,你娘親肯定是愛慘了皇上。」柳閨語也不在意她的髒話。
「這是真的,要不是娘親堅持不許皇上只愛美人不要江山,那死老頭肯定不當皇上了。」
「這樣還不夠?」柳閨語這麼問。
「其實也不是不夠啦,只是太快了。」司徒素萍有些為難。
「嗯?」她不是很明白。
「就是那個死老頭在我娘親難產生下我以後,就又當起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左右逢源!」她說得咬牙切齒。
柳閨語莞爾,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她循循善誘道:「可皇上心裡一定有一個位置留給你娘親,想想你現在,你不覺得皇上很是寵愛你嗎?」
被柳閨語這麼一說,司徒素萍立刻又神氣了,「那是,他敢對我不好!」
「呵呵。」柳閨語笑呵呵地看著她,眼裡突然也升起了一層憂慮,「可惜爹和娘走得太早,讓我連盡孝的機會都沒有。」
「你看你,他們雖然走了,可你起碼還有跟他們一起生活的記憶,可我……」是她不知足。
兩個人像是要爭吵起來一樣,互相瞪著對方,過了一會兒,雙雙笑出聲。
「真是的,又不是比賽誰比較可憐?」司徒素萍笑著說。
「呵呵。」柳閨語但笑不語。
兩人聰慧地一笑,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她們都很幸福。
柳閨語不由的又看了看「門神」,他正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想來是被她們之間莫名其妙的話給衝昏頭了,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他才摸摸頭,繼續看風景。
「看看你得意的,有了好歸宿就在我前面誇耀了。」司徒素萍存心取笑。
「哪有。」
兩人胡鬧了一會,「門神」終於進來,先是黑著臉說:「司徒素萍,你可以走了。」
司徒素萍指指自己的鼻子,看南霧雲還真點點頭,她對著柳閨語一攤手,好像在說,看,你還是比我幸福一些的。
柳閨語笑出了聲,接著南霧雲一臉的柔情地看著她,「語兒,你得好好休息一會兒。」
「可是我還不累。」柳閨語掙扎著。
「不行,大夫說要有充分的休息。」南霧雲將她按在床上,「不許動,聽話。」
於是,柳閨語聽話地躺在床上。
然後,他又用一張黑臉掃向「累到柳閨語的罪魁禍首」。
「還不走?」
堂堂七公主居然被一個人給掃地出門?真丟臉,可是看看好友幸福的模樣,她也只能認栽。
等到人走了以後,南霧雲將窗門都關好,才坐在榻上,看著她睜著眼睛,「怎麼還不休息?」
日休息,夜也休息,她已經休息夠了,「阿雲,我睡不著。」
「那閉著眼睛休息一下。」
「那你呢?」
「我就在這裡。」
他的話讓她安心了,明明不是很累,眼皮卻開始打架了,可是臨睡前,她還不忘吩咐點心:「桂花糕、綠豆糕……」
「好,我知道了,妳等等睡醒了就有了。」南霧雲柔聲允諾。
柳閨語快要閉上的眼睛突然又睜開眼,「阿雲。」
「嗯?」
「一起睡吧。」柳閨語心疼地摸摸他眼底的黑青。
南霧雲沉默了一會兒,啞著聲音:「妳忍心看我在秋天洗冷水澡?」
柳閨語乖乖閉嘴了,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現在邋遢的自己是哪裡吸引他。
◎ ◎ ◎
等到柳閨語終於下床的時候,她的肚子也有八個多月了,季節也從涼爽的秋天進入了寒冷的冬天。
而柳閨語也捨不得讓南霧雲在大冬天洗冷水澡,便提議要跟他分房睡覺。
「不可以!」他直接拒絕。
「可是……」她不想看見他大半夜地去衝澡呀。
「不可以!」他堅決否定。
「阿雲。」他不肯,柳閨語也不讓步。
「夫妻本就該同榻,哪有分開之說?」南霧雲眼神陰鷙。
「我……」柳閨語突然噤口,轉而脫掉身上的大氅。
「你做什麼?」南霧雲皺著眉頭。
「脫衣服。」
南霧雲看見了,不過剛剛用完膳,她就要睡覺?
「妳……」他本想開口阻止她﹒不準她再脫下去了,結果,她竟然連中衣脫掉了,只剩下一件裡衣,眼見她連裡衣也要脫掉,「等等,為什麼?」
柳閨語聽話地停住,轉過頭看著他,「夫君,我真的不想每天看你去洗冷水澡,大冬天的會感冒的。」
「你現在就在做讓我去洗冷水澡的事。」南霧雲大叫,活像要被閹了的男人一樣,尖聲尖氣。
「我本想夫君不聽話,那我就每天光裸裸的,反正屋子裡有暖爐,我不會感冒的,夫君不要擔心。」柳閨語溫柔地回道。
這就是所謂的兵不厭詐嗎?明知道他心疼她,捨不得她受累,自新婚之夜之後,他只陸續要了她幾次,而她差點小產後,他連踫都不敢踫,寧願洗冷水澡,而她現在是準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逼得他要投降?
「妳……」南霧雲都不知道她也有這麼頑劣的時候。
「嗯?」柳閨語似乎有些熱一樣,小手恨不得拉下裡衣。
「好,我……我就睡在妳隔壁。」萬不得已呀,真的是萬不得已!
柳閨語滿意地笑了。
「不過,一有事情,你一定要喊我。」南霧雲再三申明。
「知道了。」柳閨語點頭如搗蒜般。
不放心地看好幾眼,南霧雲才嘀咕著出門:「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調皮了?明明很聽我的話的。」
柳閨語是很聽他的話,可前提是在沒有傷害到雙方的前提下,她是真的不忍心見他強忍慾望,又趁她不知情的時候去沖澡,否則她早就這麼做了,要不是她無意間發現的話,她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裡多久呢。
這下她終於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覺了,只是習慣了南霧雲的溫暖,被子裡的冷意顯得有些寂寥了,她索性閉著眼,不去多想。
大概睡到大半夜,她似乎聽到門外有些聲響,她躡手躡腳地起床,披上一件外衣,往門口走去,輕輕地打開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躺在她的門前。
「夫君?」柳閨語嚇得尖叫,他怎麼會躺在她的門口。
「語兒。」南霧雲在第一時間內睜開眼,看著她驚奇的目光。
「你怎麼在這裡?」
「我……」
什麼也不用解釋了,柳閨語立刻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了,又是氣又是心疼,「算了,快進屋。」
「嗯。」嘴角有一抹得逞的笑容,南霧雲原本準備待到她起床時的,沒想到她提早發現了,「娘子,是不是沒有為夫暖床,你難以入睡?」
結果誰才是真正的兵不厭詐呢?
◎ ◎ ◎
三王爺府。
柳顰如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男人,那個讓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會……
「你再說一次!」
三王爺冷然地看著站在前面的女子,即使她非常美麗,卻無法得到他一絲多餘的關注,因為美麗的女人通常都是沾毒的花兒,而他眼前這一朵更是萬花之中最美,也是最陰毒的。
「你已經聽見了。」
「我……我不相信……」柳顰如的眼裡盈滿了淚水,「你……你就算要休我也要給我一個理由呀!」
「理由?」三王爺輕輕地重複著這兩個字,「你所做的還需要理由嗎?」
「你還在怨恨我對小妹……」
「唉,你還是執迷不悟,這樣的錯誤還不夠嗎?」
「不,不,不夠!這樣的理由我不接受!」
三王爺的眼裡多了一抹不耐,「好,那你說,打你進府裡,你可有為我產下子息?」
「我……」她倏地住嘴,轉而大笑,「你為了休我,便拿這件事來羞辱我。」若不是她身體弱,她也希望能產下一子,好鞏固她在王府的地位呀。
「對娘親而言,這就夠了。」三王爺連老王妃也抬了出來。
「好,好,我知道了,你終於受不了了,對不對。」柳顰如揚著不屑的笑容,「你以為我會稀罕你嘛。」
三王爺搖搖頭,若她不是這般的刁蠻任性,如他中意的女子一般的溫柔賢慧,即使他對她沒有感情,他也萬萬不會休了她,只是近幾年來她的行為,已經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他面無表情地從袖中掏出一份休書。
柳顰如狠狠地奪了過來,「你不要我,我就會要你嘛!」
三王爺只是看了她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未曾回過頭,而柳顰如在他轉身的瞬間早已倒在地上,滿臉的淚水橫肆,卻狠狠地咬住下唇,不肯哭喊出聲。
她用盡一切心思,卻挽不回丈夫的心,而她的身邊卻連一個關心她的人也沒有!
娘家……在她做了這麼多壞事之後,還在嗎?不可能了,但是……
「一切都怪她,一切都是她……」狼狽地起身,踉蹌著腳步,柳顰如走出了三王爺府,才踏出一步,她仍不住地回眸。
可惜呀,世態炎涼,連門僮都只是當她是一個棄婦,冷眼旁觀,曾經的趨炎附勢的奴顏婢膝模樣也沒了,這便是人,當她得勢的時候,人們趨之若騖;當她失勢時,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柳顰如一步一步的走著,連行駛中的馬車也沒有顧到,只是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出來時還是微風送涼,此時已是正陽高照,曬得她都要脫水了,迷迷糊糊中,她才走到南府。
她伸手胡亂地拍了拍門,「是她的錯!是她的錯……」嘴裡不斷地念著。
秦旭德打開門,便看見亂糟糟的柳顰如,心裡暗喊糟糕,卻還是恭敬地說:「不知三王妃有何貴幹?」
「我……」
◎ ◎ ◎
在柳閨語與大嫂金碧兒兩人一起聊天,並坐在亭子裡時,兩個小女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天,突然金碧兒說道:「最近你有沒有聽到一些關於大妹的事?」
本來掛在嘴邊的笑容僵了僵,柳閨語有些不自在地搖搖頭,「沒有。」
金碧兒先是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奇怪,「我聽外面的人說,好像是三王府要將她給休了。」
「什麼?」柳閨語驚呼一聲,「怎麼會……」
「怎麼不會,聽說是因為她自嫁入王府都未有所出,所以才會被休離的。」
柳閨語莞爾,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當初說的話竟會成了她被休的原因,不過,即使因為柳顰如現在這般的淒慘,她也沒有感到愉悅,畢竟跟她所遭遇的,柳顰如只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且柳顰如對她的傷害已造成,若真的要她原諒她,對她付出關心,談何容易?
她的所作所為豈是過眼雲煙,若是那個男人不是南霧雲,而是其他男人,她該怎麼辦?能遇上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比什麼都要重要,只是她運氣好一點罷了,若不是上天憐惜,她也不會有現在這般愜意的生活。
此時,門口一陣吵雜,金碧兒皺著眉頭,「好像有人在外面吵鬧。」
柳閨語也跟著皺了皺眉,「我們去看看。」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為什麼?」
柳閨語耳聞這道熟悉的聲音,心裡陡然有些不舒服,是她?
越接近大門,柳閨語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發生什麼事了?」
秦旭德哭喪著臉,遇上一個不講理的女人,真的很是痛苦呀。
不用秦旭德說明,柳閨語也明白了。
柳閨語看了看秦旭德,她知道南霧雲特意不讓她和柳顰如有所接觸,就怕她觸景傷情,更是命令秦旭德和冉東要好好過濾哪些人是可以放行的,以他們對南霧雲的忠心耿耿,他們定不會讓柳顰如進來一步的。
可是……目光又轉向了柳顰如,原本光鮮艷麗的柳顰如如今華服依然,只是滿臉的愁雲,眼神中滿是愁緒。
那一夜的場景也隨之一點一滴地回到她的腦海中,她的囂張跋扈,她的冷言冷語,她的居心叵測……
雙拳不禁緊握,修長的指甲深陷在她的掌心中,輕微的疼痛稍微讓她鎮定下來,面色一冷,「三王妃今日來此,有何貴幹嗎?」
到嘴的質問轉而進了肚子,她來這裡做什麼?
柳顰如看著臉色紅潤的柳閨語,心中的憤怒竟然突然平靜下來了,揚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湊近她的耳畔,「你夫君可知道你肚中的……」
柳閨語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甚至已經接近死白了。
秦旭德和金碧兒未聽見她們說什麼,「堡主夫人……」秦旭德擔心地喚道。
「三王妃還是進來再說吧。」柳閨語感覺到路過門口的行人的張望,心裡更加憤怒,卻一點也不懼怕,忍著氣說。
柳閨語領著她走到了廳堂,秦旭德一直站在一旁,金碧兒則坐在柳閨語身邊,為他們斟茶倒水。
柳顰如原本直直地站在那裡,金碧兒拉著她坐在她的身邊,「大妹,先喝口水吧。」
這裡面對柳顰如最友好的應該只有金碧兒,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謝……謝大嫂。」乾著嗓子,柳顰如端著茶杯,小口地喝著,若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絕不會這麼善待自己吧。
「秦大哥、大嫂,我想跟三王妃單獨談談。」
秦旭德想了一下,但看見柳閨語一臉的堅定,只能作罷,「是,我就在外面,有事夫人喚一聲。」
柳閨語對秦旭德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金碧兒也感覺出氣氛不對勁,便告退了,「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服侍你大哥了,先走了。」
等該走的人都走了,兩人都未說話,首先沉不住氣的是柳顰如,「怎麼都把他們都趕出去了?是怕……」
「夠了!」柳閨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三王妃,你還想做什麼,該做不該做的,你都做了,你還想怎麼樣!」
柳閨語本來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可是面對她,她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妳……」柳顰如長這麼大,都從未被人這樣兇過,嘴上卻不認輸:「妳就不怕妳夫君……」
「他知道。」因為他就是那晚的男人呀。
「他居然還能忍?」柳顰如詫異道。
「如果你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時間,柳顰如安靜了,她本來以為只要把憤怒對準了柳閨語,她會好過一點,但實際上,她心裡卻沒有一點舒服的感覺,也許是一段路程磨疼了她的腳,也許是太陽太過熱烈,也許是……她根本就沒有立場質問柳閨語,她憑什麼呢?
一時間,原本徘徊在她胸口的怒意競慢慢地散去,是她害得柳閨語沒了名譽,沒了清白,是她讓王爺斷了對她的痴想,對,是她,她做盡了一切,卻依舊不得三王爺的心。
她再任性,再無理,也知道此刻,什麼都怪不了柳閨語,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傻!一股腦地付出所有,結果卻讓自己身陷沼澤,不能自撥,連自己的親人也被她狠狠的傷害,只是……現在知道了,有什麼用呢?
本來低著頭的柳顰如抬起頭,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眼光看著柳閨語,既不是恨,也不是怒,只是看著她,好似今天才剛認識柳閨語一樣。
柳顰如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用盡了一切方法,好的、壞的,還是無法得到自己心愛人的愛,即使她比柳閨語要美、要艷麗,但他看她的眼神,永遠只是波瀾不興;即便是第一次相遇,他的眼裡也只是驚艷於於她姣好容貌,可那也只是一瞬間。
她以為王爺恨她,恨她的費盡心思,恨她的棒打鴛鴦,可是她對他的心意,他清楚地看見了,卻冷酷地漠視。
結果她錯了,他不恨,也不愛,對她毫無一點感情,那一刻,即使他只有恨,她也甘之如飴,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而樣樣不如她的柳閨語卻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自己愛的那個人愛著自己的妹妹更痛苦的事嗎?
過了一會兒,柳顰如才開口:「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柳顰如似乎陷入了深思,眼神迷離,「我一直想不通,為了嫁給他,我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他就是一眼也不看我一眼。」
「我一直未有所出,而他卻沒有要納妾的意思,唯一一次說要納妾也是要你……」柳顰如說到這裡,看了看柳閨語,又道:「後來你嫁人了,我反而安心了。」
「可是,不夠,他不找別的女人,可他總是冷漠地對待我,無論我怎麼討好他,怎麼討好他的家人,可他就是不愛我。」
「小妹,為什麼?為什麼呀!」柳顰如低低地嘶喊著,眼睛紅通通的,卻滴不下淚珠,只是如一個被丟棄的小孩一般在那裡悲憤地喊著。
柳閨語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對於她所說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們曾經是血脈相連的親生姊妹,而她卻狠下心來,對自己做出這種事來,讓自己這個曾經著了她道的妹妹如何安慰她。
但畢竟是血親,她並未雪上加霜,只是靜靜地聽著,任她發洩心中的不滿。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開始就是喜歡你,所以我故意討王妃喜歡,加上你年齡尚小,我變成了他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他的心裡一直有你。」
柳閨語不動聲色地站著、聽著,不發表一言一句。
「我好後悔,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我承認,我壞、我該死,小妹……」低低抽泣聲,含著多少海恨。
柳閨語也紅了眼,她以為她這一輩子也等不到大姊的歉意了,但是,在傷害了她以後才說這番話是不是太遲了,她不是聖賢,沒有廣闊的心胸原諒她呀!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但是柳顰如犯下的錯誤是這般恐怖,她又該如何輕易地原諒她?
「可是我真的好嫉護,他竟然這樣都不放棄你,還想娶你。」
柳閨語的一言不發,似乎在鼓勵她將一些想說、未說的話都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裡,於是柳顰如也繼續述說著她的怨、她的恨。
「然後我又聽到你懷孕,我真的好恨、好氣,可是我最恨的還是我自己。」
「三王妃,我早已跟三王爺講清楚了,我跟他是無緣無分的,我心裡屬意的是我現在的夫君。」
柳顰如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繼續念叨著:「為了他,我整顆心都擺在他那裡,未曾對爹娘盡孝,我想這就是我的報應吧,做一個沒人疼的女人,我本以為最壞的也不過是這樣了,哪知他的家人竟然要以我多年未出為由休了我。」
良久之後,柳顰如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地拿出絲巾,胡亂地擦了擦臉,「我……我要走了。」
柳閨語開口了,不再尊稱她為三王妃,而僅僅是以一個妹妹的身分告訴她:「大姊,我還是無法原諒你當初的所作所為。」
柳顰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但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對了,起碼她將自己的歉意傳達給小妹了,紅著眼看了小妹好一會兒,才遲疑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又像見鬼一樣飛快地離開。
但是,有些事可以忘,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忘,所以大姊,對不起了,這一輩子,小妹都無法原諒你。
一直立在不遠處的秦旭德亦步亦趨地跟著柳顰如身後,確定她離開後,才關上了大門。
過了沒多久,北魏皇朝裡又有了新的話題供人們閑來無事嗑嗑瓜子閒聊,原來是三王爺終於休了那悍婦柳顰如,而柳顰如最後竟出家做尼姑,不理世俗之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沒了三王府,而娘家又不收留她這個不孝女,她自然而然只能待在清心寡慾的尼姑庵了。
這事可在皇朝傳了好久好久,直到下一個新話題出來之前,它都還是熱門得很呀!
◎ ◎ ◎
「夫君。」柳閨語雙手放在身後,好似藏著什麼。
「怎麼了?」南霧雲脖子上的項圈好像被她拽在手裡似的,只要她輕輕一扯,輕輕一喚,他立刻就會來到她的身邊。
「我……」柳閨語拿出一件衣衫,「這是我為夫君做的外衫。」
「什麼!」不是喜悅,不是驚喜,而是憤怒,「你什麼時候做的?」
「我……」柳閨語無辜地眨眨眼,她以為他起碼會先開心一下。
「我上次不是不準你做嘛,你不知道這樣很傷眼,都是快要當娘的人了,你怎麼會這麼不聽話!」這是南霧雲第一次在她面前這麼生氣。
「我只是想要給夫君一些驚喜。」柳閨語好不無辜,他不解風情就算了,還這樣大聲吼她。
柳閨語漸漸紅起的眼睛,讓南霧雲心裡緊張不已,「不,不……我不是……」
「你就是嫌棄我了。」不知道是孕婦的關係,還是她本性如此,說哭便真的哭了起來。
「我錯了,語兒。」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立刻認錯,可也止不住她不停流下的眼淚,「我立刻就穿上。」
「嗚嗚……」
「從來沒有女人給我做衣服,我只是很感動。」
「你兇我。」
「我擔心你傷眼。」
「可是一點也不累呀。」
「我說你累你就是會累。」
他哪時變得這麼霸道?柳閨語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一團糟的男人,南霧雲正急得昏頭昏腦地絞盡腦汁哄她。
「夫君……」 」
「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他突然搬出這個道理,柳閨語馬上楞了一下。
「我錯了。」柳閨語乖乖低頭。
「語兒。」南霧雲忽而溫柔地喚道,「我很喜歡。」
柳閨語笑了,「夫君喜歡就好了。」
「不過,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
「是。」
「過幾日,我們去給爹娘上墳吧?」
「嗯?」
「不好?」
「夫君,謝謝你。」聲音微微地哽咽。
「那以後不準再提分房而睡。」
「是。」小心眼的男人!
◎ ◎ ◎
除夕夜的時候,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吃團圓飯,這是每個人都開心的事,熱鬧過後,南霧雲便「押著」夫人回房休息了。
「夫君,你別動。」這一次南霧雲沒有讓柳閨語躺著休息,因為柳閨語堅持要幫他剃鬍子。
「剛剛若不是秦大哥提醒,我都沒有注意到原來夫君的鬍子已經這麼長了。」柳閨語小心地拿著刀,一點一點地刮著他的鬍子。
南霧雲乖乖地坐在那裡,無聲地笑了,因為她不像別的女人那般的膚淺,只注意容貌,也許一開始她驚訝他的外表,可是後來他又如一開始的邋遢,她也沒說什麼,還是一如既往。
「以後刮鬍子這件事,夫君就交給我吧。」柳閨語央求道。
「好。」南霧雲求之不得,他不是一個很關注細活的人,每次給自己刮鬍子,總是笨手笨腳地那一口子,這一口子,不像她,做事輕手輕腳的,不要說弄疼他了,一點感覺也沒有,而她做的衣衫更是精細的不得了。
「夫君,怎麼不見你穿我上次做給你的新衣衫?」
「嗯,捨不得。」南霧雲老實地說。
動著的手一頓,柳閨語笑看著他,「夫君,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再做件給你。」
「不准!」南霧雲霸道地說。
她笑了笑,不說話,不許就不許唄,他不許他的,她許她的。
「好了。」柳閨語走到角落的木架,把刀洗乾淨。
南霧雲對著鏡子,摸摸光滑的肌理。
「呀!」柳閨語突然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南霧雲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她的身邊,「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沒事。」柳閨語笑了笑,最近他似乎特別敏感,只要她微微皺眉,出個聲,他都擔心不已,不過這也難怪,她的肚子都有九個月大了,過不了多久便要臨盆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吃力了,無論是定路還是吃飯,沒走幾步,她便累了,連胃口也漸漸一般,不再像之前那樣餓得極快,吃得多。
「孩子又折騰你了?」南霧雲皺著粗粗的眉,從她懷孕到現在,她都沒有什麼異樣,害喜也不是很嚴重,沒過多久就好了,可現在肚子中的孩子動不動就欺負她。
「別這樣,大夫說過,這樣說明孩子很活潑。」柳閨語撫開他緊皺的眉。
南霧雲還是不放心,「如果有什麼不對,要立刻告訴我,知道嗎?」
「是,夫君。」
對他,柳閨語是怨過,但卻從沒有恨過,她不會拘泥過去,因為過去已經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現在她有一個疼她的夫婿,一個即將誕生的孩子,女子若她,何厭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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