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enixpyj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二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1
發表於 2016-3-19 11:18:34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一章 告祭碑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對眾人說︰「咱們先往地仙墓深處走,途中見機行事。」說著話拿射燈的燈光一映,想要看看地仙墓的規模格局,然後再作理會。

    只見欞星門後的墓道皆為明磚堆砌,上邊是圓弧形的拱頂,棺材山里有兩類古墓,一類屬于巫邪文化時期,另一類屬于明末地仙村里的建築。欞星殿是建于明末的地宮,規模遠不及烏羊王古墓宏偉巨大,人在狹窄的墓道里一抬手就能摸到上方的天頂。

    在墓道兩側的磚牆上,各嵌著一排油盡燈枯的燭台,墓門後的牆角處散落著幾件瓦器。我看眼下的境地已經是華山一條路,墓道里根本沒有依托之處,難以容人周旋,不免心中愈發焦躁,便打算硬著頭皮進去。

    正要招呼眾人往古墓深處進發,卻見孫九爺站在墓牆前,用手去拔燈台,舉止十分詭異。我心中當即一沉,這孫老九一輩子忍辱負重,心機深不可測,絕非善主兒,他從墓牆上拔出燈盞,自然不是去學雷鋒做好事,難道想觸動機關將眾人一網打盡不成?

    我念及此處,不禁無名火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問道︰「你又想出什麼妖蛾子?」胖子站在後邊說,這老小子,肯定是想趁咱們不備,偷著轉動機關轉移明器。快說村里的明器都藏哪兒了?」

    Shirley楊把我抓住孫九爺的手按下來,問他道︰「教授你想做什麼?」孫九爺滿臉焦急的說︰「墓中燈盞里都是陽燧揮發後剩下的膏泥,這東西和黑狗血、天葵等物一樣,都是不潔之物,抹到門縫處,說不定可以擋住尸仙。」邊說邊把燈盞里的黑色油膏摳出來,往地仙欞星門抹去。

    ⼳妹兒奇道︰「九爺教授,這是動不得的啊,听說男人要是踫了天葵,或是女人踫到黑狗血,都要跳火盆才去得掉晦氣。」

    孫九爺道︰「火燒眉毛,顧不上那許多了,你們快動手幫我一把!」

    我沒有听見⼳妹兒這山里姑娘的迷信思想,對孫九爺的話將信將疑。我雖然也听說過天葵就是女子的月經,和黑狗血一樣都是破妖法的東西,卻從來不知道陽燧留下的腐油能有闢邪之用。

    倒斗摸金歷來是敬鬼神而遠之,幽冥之事沒人說得清楚,在鬼地方撞鬼更不奇怪,但從沒听說有人盜墓遇仙。這些朽爛的臭泥真能管用嗎?有了先前的幾次教訓,我不得不對他多留個心眼兒。

    此時我忽然生出一股殺機,有心想把孫教授宰了。地仙墓里處處凶險,此人身懷妖術,總把他帶在身邊太危險了。以我的經驗判斷,孫九爺先前所交代的事情,應該有幾分可信,但至于他說他在進入古墓前就已經死了,此時又說燈盞里的殘末能阻擋尸仙進入古墓,這些事實在教人難以捉摸,我猜不出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如果會威脅到身邊同伴的生命,我對他下手絕不會手軟。

    可我立刻又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畢竟人頭不是韭菜,韭菜割了一茬還能再接著長,那人頭掉了卻再也長不回來。孫九爺這輩子活得不容易,我不能僅憑一己之念就決定別人的生死,這時候最需要的是理智和鎮定。又想孫九爺也是世家出身,口傳心授學過些祖上的真本事,說不定我是井底之蛙,對此少見多怪了。

    孫教授卻不知在這一瞬間,我腦中已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只是急著催促眾人相助。Shirley楊和⼳妹兒都拔出峨眉刺,從嵌在牆壁里的燈盞中刮取腐油,涂抹到欞星殿的墓門上。

    孫九爺好一通忙活,見墓門封得差不多了,墓磚上又刻著鎮符咒文,不用再擔心它們穿牆進來,這才松口氣,又多刮了一些枯土般的腐油,裝在水壺里準備對付封師古。他見我和胖子始終袖手旁觀,便不滿地說︰「你們兩個是不是還不信任我?《觀山掘藏錄》中記載著這類方術,不信你們自己去看。」

    我見墓門外果然不再有什麼動靜,這才略微信服,但嘴上卻說︰「信任就像是筆財富,可孫九爺你在我這里早已經透支了,而且還欠了一**債。」

    孫九爺冷哼一聲︰「雖說是我拖你們趟了這條渾水,可你們摸金校尉就敢說沒有半點私心雜念嗎?」

    他這句話倒真是將我問住了,至少我和胖子除了想尋丹救人,也確實曾打過地仙村里珍異明器的念頭。我並不想就此事糾纏下去,找什麼借口沒有意義,便對他說︰「現在大伙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多說無益,咱們之間有什麼過節,等收拾了地仙封師古再掰扯不遲。」孫教授點頭道︰「算你識得大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的全部秘密早已合盤托出,你們再不相信我就不對了。地仙封師古所作所為神鬼難料,倒他的斗可要加倍提防才是。」

    我知道話雖如此說,但我們這伙人勢單力薄,又何從提防?棺材山地仙墓實在是棘手無比,層層裹住山體的九死驚陵甲、數以萬計的棺材蟲,以及玉窟中忽隱忽現的尸仙,隨便哪一樣都足以令人焦頭爛額了。眼下眾人連自保都難,至于揚言要收拾掉地仙封師古,恐怕也僅是我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可當前所面臨的處境,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內在外在的種種因素,都迫使我們不得不前往欞星殿最深處,而且途中幾乎不容喘息。眾人只好強行壓制住內心的彷徨,穿過狹長低矮的墓道,盡頭處是一道圓拱形的耳門。里面是深陷在盤古脈山腹中的天然玉窟,潮氣很濃,隱隱有股血臭撲鼻。有條極寬極長的古杉木化石台階,白練般聳立在門後,望去猶如一道天梯,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上方殿堂,但只看眼前的長階規模,也知必定非同小可。

    我對眾人說,看這陣勢,石梯最高處多半就是欞星殿了,提前把家伙都準備好,但誰也別輕舉妄動,都听我號令行事。說罷從攜行袋里掏出歸墟古鏡來,打了個十字襻,把銅鏡當護心鏡一般綁在胸前,剩余的一罐火油也開了封塞在包里。

    胖子身上有連珠快弩和工兵鏟,另外還有條用登山繩臨時充當的捆尸索,其余三人也各自抄了器械在手,拔足登梯上行。在射燈的光束中,可以看到古杉石化後質地如玉,晶瑩光潤,紋理雄奇異常,被光線一照,好似冷月射目,銀波翻滾。

    胖子看得嘆為觀止,問我們說︰「咱這些年也算沒少長見識了,進過不少大墓山陵,沒想到在這兒才知道什麼叫大開眼界。那封師古一個老地主頭子能有幾斤幾兩?造得出這麼壯闊宏偉的欞星寶殿?單瞧這台階,隨便鑿下來一塊兒多半也能換台彩色電視機。」

    我也覺得驚嘆不已,對胖子說︰「劍杉的化石在昆侖山里也有,可我最大也只見過巴掌大的樹皮,可看欞星門規模不大,和座土地廟似的,與明代尋常王公貴族的墳墓相差不多,怎麼內殿卻又如此壯麗?」

    Shirley楊說︰「這些上古化石表面鍥刻了許多星魚古篆,可能都是烏羊王時期的遺跡,並不是觀山太保所造。」

    這時孫九爺也發現了石階上的古老符號,停下來看了幾行,似乎看出了什麼奧妙,連連點頭,又爬上一步,去看另一層石階表面的古篆。

    我問他這上面刻的鬼畫符是什麼意思,莫非就是龍骨天書不成?孫九爺道︰「你成天就想著周天卦圖,卻是舍本逐末了。古代文字遠遠比卦數的秘密更深,咱們的文明歷史得以代代相傳,還不全是憑著老祖宗造出的這幾個字來?不論你是傳經講道,還是齊家治國平天下,哪樣用不著它?以前總有領導指責我研究古文字的工作沒有意義,真是鼠目寸光。」

    我听得好不耐煩,也不看現在什麼時候,還講這些舊道學?當下催他趕快進殿盜墓,孫九爺卻說︰「別急,這些古杉化石上的星魚古跡很不一般,確實是烏羊王時期的古老遺存,大概移山巫陵王的真面目就記載在其中了。」

    孫九爺說古杉化石砌成的石階,應該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看古篆中記載的內容,似乎是埋在棺材山盤古神脈中的

    告祭碑。所謂的烏羊王,以及移山巫陵王,包括那烏羊王開山引河之事,都是後世流傳于民間的古老傳說,不可盡信。其實那個無頭之王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巫楚文化中的一代大巫。巴蜀之地受巫楚文化影響極深,又自成一體,沒有君王之稱,大巫者也就相當于掌管軍政大權的一國之主,周末蜀王開明氏正是其後裔。

    盤古尸脈中的玉窟,正是巫邪、佔星、喪葬等文化的發源之地,此地山形如尸骨、暗泉似血,是條獨一無二的風水寶脈。可惜棺材山里的地脈生氣早在巫陵王時期便已枯死,只留下滿山滿谷的懸棺和玉璧,以及在玉窟中的

    告祭碑、祭葬殿等千年遺跡。

    由于古杉化石堆積的

    告祭碑規模巨大,其中的星魚古篆多不可數,孫教授也沒辦法一一辨認,只看了極小的一部分,加上先前所見所聞稍一揣摩,便得到了這些信息。可能觀山太保封師古窮盡心知造了地仙村陰陽二宅,就是為了使這條神脈復蘇,盤古脈玉窟中的古跡,也被他改築成了脫胎換骨的欞星殿。孫九爺斷言,如果再搜集更多線索,也許就能找出封師古化仙的秘密,因為他發現碑上祭山的密文中,反復提及了盤古脈中有「靈物」在幽冥中出現,很可能正是封師古當初發現的尸仙。

    但我們的光源有限,已經不能維持太久,古墓里又不是閑庭信步之地,哪容得慢慢尋找,只好不再理會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古篆碑文,徑去長階盡頭尋找地仙棺槨。誰知到了高處,往上抬眼一看,眾人皆出乎意料,心中又涼了多半截,誰都沒有想到所謂的欞星殿會是這樣,神仙也找不出他封師古藏在哪里了。

    在玉杉堆砌而成的天梯盡頭,不是飛檐斗拱的冥殿,而是玉脈天然生就四面牆壁,形如城闕,宛然一座大宮,壁間有個宮門,里面是一片片由灰褐色靈星岩構成的群葬墓室,規模應該與地仙村陰陽二宅相近。

    近似房舍的靈星岩石柱群,是存在于棺材山地底的天然奇觀,其形勢高低起伏,參差錯落,像是倒塌錯亂的城中民居,被玉石城牆所攔,與外界隔絕,僅有一道門洞連接

    告祭碑,也許欞星殿的名稱來源于此。

    欞星殿地宮正處于尸形山肚腹內的玉髓岩層里,它是裹在盤古脈內部的一處巨大玉窟,恰似被掏空了的人體內藏有一具玉匣。這類靈星岩地貌多見于深山絕谷,有些像海島上的玄武岩,中國江蘇六合縣柱子山就與之十分相似。也許棺材峽在億萬年前經歷過滄海桑田的巨變,才會在山腹中出現如此奇異壯觀的岩層。

    但就我所知,地下靈星岩層可以是海蝕形成,更有可能是經由風水地氣剝蝕而生。這天地間本就有陰陽二氣,自混沌中化為五行,五行之氣「在天為象、在地為形」,鬼斧神工的造化奧妙之處令常人難以想象。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2
發表於 2016-3-19 11:18:56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二章 萬分之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眾人走進玉宮洞門,就近處粗略一看,只見其中儼然有街道房舍,靈星岩柱間的無數縫隙,都被當作了一處處的天然墓室,幾乎每個岩穴中都有一具尸體盤膝而坐,全是身著明時衣冠,男女老幼皆有,手中各自捧著一盞早已熄滅的油燈。

    我們站在告祭碑的最高處,身上射燈和手電筒的照明範圍,最多見到眼前三十米的區域,僅在目中所及,便已有數十個岩穴墓室。遠處是星羅般的鬼火閃爍不定,以磷火出現的數量和規模推測,盤古尸脈中還不知會有多少這樣的奇岩墓穴。

    孫九爺接連看了幾處墓室,不禁面露難色,他對我們說︰「這古墓雖然在地底星羅棋布,按葬制卻屬于岩隙形懸藏墓室,而且里面的尸骨都沒有棺槨裝殮,根本不合常理。你們看死者懷中皆抱燈盞,應該是替亡靈在陰間引路用的,肯定是活殉坐化在此,還盼著地仙得道到後把他們的靈魂從陰曹地府里勾回來,再借著自己藏在棺材山里尚未腐化的形骸成仙。」

    Shirley楊說︰「地仙封師古蠱惑了成千上萬的人進山陪葬,這麼一大片靈星岩猶如墓穴的森林,少說也有幾萬間墓室,排列得毫無規律,看起來都沒有太大的區別,要是封師古藏身其中,誰能找得到他?」

    孫九爺道︰「找不到也得找啊。血霧入地之時,封師古就會帶著群仙出山,此事听起來雖然不可思議,可封師古是個不世出的奇人,他窺盡陰陽之理,漏窮鬼神之機,既然算定了死後還要入世度人,必定要釀出一場大禍來。」

    我問孫九爺︰「封師古好歹是你封家先人,怎麼你左一個禍害,右一個禍害,就認定了他成仙後專要害人?萬一他跟耶穌似的那麼有愛心,咱這趟豈不是白忙活了?」

    孫九爺說︰「你小子別胡說,欺師滅祖的事誰願意做?只因在中國古代度煉成仙的傳說中,唯有尸仙最為可怕,尋常吞丹服藥的愚男痴女多是鬼迷心竅,都是求得死後羽化尸解,那些人死了也只不過害死自己一個人。可尸仙是指人死之後,陰魂不散,尸身不朽,在冥冥之中渡過數重劫數,一縷陰魂再次還尸成仙,造的是殺劫,死在他手中的人越多,他的道行就越大。這些度仙煉尸的邪法絕非正道,所以當年封師岐才為此與封師古反目成仇,留下這場幾百年的積怨。」

    除了⼳妹兒對孫九爺的話格外信服之外,我們其余三人都對此不屑一顧,但話確是兩說著,地仙墓欞星殿外的情形都是眾人親眼所見,至于那種能夠在牆壁里穿梭游走的生物是什麼,我們誰也說不清楚,天曉得封師古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麼秘密,可以讓他死後憑尸還魂,萬一真應了此人先前所言,將它放出山去,必定有無辜生靈遭害。

    眾人念及封師古奇思妙想的種種厲害,都覺得不論真假,得想辦法將地仙找出來以絕後患,但要想在一時半刻之間,從成千上萬個相似的墓穴里,找出地仙封師古的尸體,卻又談何容易?

    孫九爺催促我說︰「胡八一,你身具摸金秘術,在倒斗行里那可是一等一的絕學,你倒是快點想出個法子出來呀。」可說完他又有隱憂,想那地仙封師古不僅精通奇門異術,更是深謀遠慮,其心機之深,在幾百年後都教人心底發怵。他留下的《觀山指迷賦》,無非是想利用後人除掉尸仙的念頭,將他們誑進棺材山,利用生人的陽氣引發血霧降下。封師歧這一脈的後人,幾百年來搭上不少心血和人命,其實都是受了地仙的利用,也保不準眾人一旦找到封師古的遺蛻尸骸,反倒會助其成事,萬一釀成大錯,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我對孫九爺說︰「這內外兩面的理都讓您給說了,我是沒什麼可說的了,反正已經進了地仙墓,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要我看咱們盡人事听天命,先想辦法找出封師古的墓室來再做理會,這時候就得拿出一條道走到黑的勁頭來,別想太多了。」

    其余幾人均覺得我言之有理,如今棺材山已被九死驚陵甲困住,即便想逃也是插翅難飛,眼下只能憑著直覺行事。至于地仙村群仙最終的結果,會不會真如封師古所預計的一般重見天日,就只好交給老天爺來考慮了。

    我們雖是決心豁出去了找出地仙,將其毀尸滅跡,可無數墓室排列得恰似滿天星斗,要在高低錯落的靈星岩中找出地仙墓室的所在,實在是難于上青天的勾當,完全無從下手。眾人無計可施,只好走入岩穴叢中,逐步摸排,緩緩向著深處搜索。

    胖子自作聰明,對我說︰「老胡,我倒有一絕招,咱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點把火,把靈星岩里的墓穴都燒了,封師古這老地主頭子就算藏的再深,也躲不過咱的火攻,這可是折的,叫做火燒連營。」

    我搖頭道:「王司令我看你是以前聰明現在糊涂了。玉窟里的靈星岩層潮氣極重,許多縫隙里都有血泉滲出,燒不起大火來,即便使用火油,也只能一次焚毀一處墓室里的尸體,想把眼前這上萬間石室墓穴全部燒掉,除非是投擲凝固汽油彈。凝固汽油彈能把石頭都燒著了,要燒毀棺材山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咱們眼下的裝備還不如民兵,你就別他娘的異想天開了。」

    這時地底忽然傳來一陣顫動,仿佛是地動山搖,眾人叫聲不好,急忙翻身躲進身邊的岩穴,只見連墓室中的尸體都跟著搖晃。這片靈星岩墓地應該是位于地仙村的下方,頭頂上的玉層發出破碎的聲音,如果隨著方才這一陣地顫,玉窟與地仙村陰宅間出現裂縫,立刻就會有成群的棺材蟲涌進來。

    我抬頭向上看去,卻是黑茫茫的根本看不到什麼,但僅听動靜也知道出大事了。那陣顫動並不是地震,而是地底的九死驚陵甲將棺材山越纏越緊,只消再這麼一兩次地顫,盤古脈怕是要就此坍塌破碎了,眼看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前身後困厄重重,眾人不免心中更是焦躁不安,就算找到地仙尸體,恐怕也逃脫不了死神的追逐,不是被活埋在千米高山之下,就是被驚陵甲吸盡血髓而亡。

    等到地顫過後,shirly楊到我身旁來說︰「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一來能源所剩有限,失去光源之後就得點蠟燭照明了。二來周圍的驚陵甲隨時可能穿破岩層鑽進山里,留給咱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你看這些靈星岩上都有古時的星宿星斗標記,說不定和天星排列之理有關,你懂得天星風水秘術,何不從此處入手,想個直搗黃龍的法子。」

    我說不是我不著急,墓室的星符我也見到了,可咱們的照明範圍有限,觀天星又不同于尋地脈,看不到全貌就談不上使用天星風水秘術來分金定穴,明知封師古有可能藏在星圖「司斗」之位,卻也對它束手無策。

    其實還有個苦衷我沒對她說明,天星風水秘術乃是分金定穴中最深奧的一部分內容,我不過是一知半解,還遠遠未到通曉運用的程度,當初去新疆沙漠尋找精絕古城,不過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並沒有到天星風水秘術的精深之處,但這事我始終沒好意思告訴shirly楊。

    孫九爺出主意說︰「既然是大海撈針之舉,還不如分頭行事,大伙分頭來找,說不定還能找得快一點。」

    我微一沉吟,心想︰「孫九爺身上有尸變之兆,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給封師古陪葬的這些死者,死狀極為詭異,說不定隨時還會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而且⼳妹兒沒有倒斗經驗,還不能讓她獨當一面,眾人一旦分散開來,在黑暗中難以呼應,就算找到地仙藏尸的墓室,恐怕也沒辦法應付,但聚攏起來又無法擴大搜索範圍,這卻如何是好?」

    這時我也不知是煙癮發作,還是神經線繃得太久了,腦子里就像一團漿糊,便想點根香煙來提提神,一摸口袋,踫到了掛在心口前的歸墟古鏡,心念一動︰「怎麼就忘了此物?」我顧不上掏煙了,趕緊摘下銅鏡來,若想萬里挑一找出地仙的墓室,非從歸墟古鏡上著手不可,這是個觀盤辨局的古法。

    我此刻來不及對眾人多做解釋,只讓他們緊緊跟在我身後,當即就點了根鮫油蠟燭頭托在鏡上。古墓中陰氣沉重,燭光也是陰郁不明,歸墟古鏡的背面有數百條銅匭,合著周天之數,那慘淡的燭光照在鏡背,就見古鏡中殘存的龍氣自青銅鏡里浮動出現,銅質中氤氳的生氣似有若無,仿佛是殘陽下的一線冰屑,隨時都可能消散殆盡。

    這照燭問鏡之術,是《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近似傳說的一個古法,由于海銅稀有,自古極少有人真正用過,這個辦法並非卜卦佔象,而是利用了佔氣之理,在地脈中分金定穴。一條龍脈並非處處皆吉,藏風聚水的金穴可能僅有一枚金錢大小,而整條地脈的形勢卻發于其中,尋找這個金井玉穴,就是分金定穴的精髓。如果說尋龍訣所找的地脈是一條線或者一個面,分金定穴則是專為確定線和面之中的具體某一個點。

    歸墟卦鏡中的龍氣即將消散,時間極為寶貴,我一邊觀察鏡背銅性變化,一邊加快移動腳步。棺材山盤古脈中遍地都有星斗標記,說明此地暗合星理,按照地仙封師古的本事,必定將陵區內司斗掌曜的星主之地據為己有,作為死後的藏真之地。

    我把那面歸墟古鏡當作佔氣的青銅羅盤,跟隨著鏡中燭影的變化,在靈星岩亂石堆砌的街道中轉了一陣,最後終于把目標鎖定在一片峻峭的危岩之下。這時銅鏡中的最後一絲海氣終于耗盡,由南海龍火淬煉而成的銅鏡,轉眼間就成為了一件失去靈魂的普通古物。

    我心中怦怦亂跳,暗叫一聲僥幸。面前這塊靈星岩上有四間墓室,其中一個就是盤古脈中無窮尸氣發源的所在,倘若地仙封師古真是窺盡鬼神之機的高人,他就一定會藏身與此等候煉尸成仙,于是眾人各抄器械,當即就要進去搜索。

    孫九爺見銅鏡中海氣已絕,臉色更為難看了,擔憂地說︰「這回完了,先前還指望古鏡鎮尸闢邪,現在可倒好,歸墟青銅完全失去了銅魂銅魄,也不知還能不能鎮伏僵尸。」

    我對此卻並不在乎,心想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打進入棺材峽以來,除了孫九爺這具「行尸走肉」以外,並沒見到詐尸現象發生,而且要是真如他本人所言早已死去多時了,卻為何在鏡前毫無反應?如果孫九爺的話不假,恐怕就是歸墟銅鏡鎮尸之說子虛烏有了,那樣的話,將古鏡留到最後也沒意義,畢竟我身上還藏著一罐火油備用,只要地仙封師古還在墓中留有形骸,就不愁燒不掉它。

    胖子也說︰「這孫老九,簡直就是條可憐蟲,大概是幾個世紀以來的仇恨和迷信思想逼瘋了,等會兒得讓你見識見識,古有張鐵生交白卷上大學,今有胖爺和胡爺赤手空拳收拾地仙。別以為科學技術和學術頭餃就能包辦一切,咱爺們兒這一身膽略,可不是書本上學來的。」說完朝眾人一招手︰「凡是有頭腦並帶種的同志們,就別著了,跟胖爺上吧。」孫九爺攔著胖子對我們說︰「別急,還有件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法寶可用。听說過捆仙索沒有?」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3
發表於 2016-3-19 11:19:20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三章 捆仙繩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教授說盜發地仙的棺槨尸骸,必須要做完全的打算,一旦歸墟古鏡不起作用,就要指望火油焚燒了,可是封師古的尸首萬一真被尸仙附體,咱們這些人恐怕難以應付,所以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如果帶著捆仙繩就能多有幾分把握。

    我知道摸金倒斗,用的是捆尸索,也就是一根繩子,兩頭各有一個活套,一端拴在盜墓者的胸前,另一端套住棺中古尸頸中,然後將尸首拽的坐起,用雙手摸明器扒殮服,倒它一個干淨利落。

    而捆仙繩則是綁縛行尸、飛僵的套索,也只是一根繩索,但有一十六個活扣,收縮自如,抖將開來猶如天羅地網,即便是大羅金仙也躲不過去,可不懂繩技的人根本打不出捆仙索的多重套扣,摸金行傳到我們這輩,許多絕活都已失傳了,所以我是僅聞其名而已。

    孫九爺說︰「本來也沒指望你會,我先前看⼳妹兒這姑娘腰上系的鹿皮百寶囊,分有九結七扣,決不是一般人會結的,便拿捆仙索之事問她,蜂窩山里果然有這一門手藝,不過不叫捆仙索繩,而是稱為打銷器兒繩。」

    自古有「七十二行一百單八山」之說,在這些傳統行業中,幾乎各行的手藝人都有絕活,相互間也融合貫通,例如月亮門里玩古彩戲法移形換物的機關手段,就多半是來自蜂窩山。所以倒斗行里的捆仙索即是從銷器兒繩演化而來,也是一點都不奇怪。

    自打入山以來經過了許多艱險磨難,我對⼳妹兒的手藝逐漸信服了,當即收攏眾人身上剩余的登山繩,交給⼳妹兒結束繩套。孫九爺將水壺中漆黑腥臭的油膏涂在繩上,不論墓室中的封師古是詐尸還是化仙,瞅準機會將其捆住,它就插翅難逃了。

    我雖然沒有孫九爺那麼嚴重的唯心論,但心里也很清楚,要在棺材山中與地仙相會,著實是凶險萬分的舉動,多留一手候著,就能多給自己留出一條生路,自是不能怠慢,見眾人準備停當了,就潛身去查看那片靈星岩墓室。

    只見這片岩壁上,皆刻有晦、血、懸、亡等諸般妖星,其實天上本來沒有這些妖異星宿,僅僅是存在于古天星風水術中的傳說。據說妖星當頭,起芒能掩月光,專主尸山血海之兆。這些不祥的古老星象石刻,使得本就格外陰森沉寂的墓穴之城,更加令人心底發毛,隱隱覺得眼下之事萬難對付。

    通過解讀告祭碑和翻閱地仙所留手跡,我們已經可以斷定,棺材峽在古時,佔星一類的巫風極盛,這棺材山盤古脈本是巫邪祭死之地,玉城更是藏納祭器之處,而封師古又把此山建為陰宅,利用風水秘術恢復了地脈靈氣,妄圖令消失了幾千年的尸仙再次出現,度煉地仙村里的眾死者成仙。盤古脈地底玉宮的欞星殿中,少說也有上萬個墓穴,如果地仙推算成真,里面的僵人蜂擁出山,誰又能阻擋得住?我前後思量,如今唯有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有先把封師古的形骸毀去,再徹底破了棺材山中盤古尸脈的生氣,才有可能挽回大局。

    我們五個人在附近幾處室中找了一陣,發現大部分墓室內都是一室一尸,也沒有棺槨明器之物,死者手捧枯燈,臉上各罩有一副面具,面具上勾畫著鼻、口、眉目,眼楮都是睜開的,在黑暗中用燈光照視,使那些面具看起來格外古怪,但靈星岩墓室狹小低矮,都不像是地仙藏身之處。

    Shirley楊在一處不起眼的岩室中,發現死尸背後有條三角岩縫,用狼眼手電筒向里一照,深處似乎還有空間。我俯下身子鑽過岩縫,經過幾米長狹窄之處,便是一處靈星岩石室,約有二十多平米的樣子,岩壁整齊,牆上繪有壁畫,當中是一口嵌著綠松石的黃金棺槨,金光熠熠,形狀詭異,倒像是西域異地之物。

    我心想這多半就是主墓室了,便回頭招呼其余幾人鑽進岩室。胖子進來用射燈來回一照,眼光落在了黃金槨上,驚嘆聲中忍不住就要上前動手,孫九爺擋住他說別急,吸取點教訓吧,先看清楚了,免得再次墜入地仙布置的陷阱。

    眾人蹲在墓室角落中,謹慎打量著墓中情形。我這回繞室而行,看得更仔細些了,卻越看越是奇怪,只見墓牆上所繪壁畫,竟是一片片桃林,枝繁葉茂,碩果累累,桃紅葉綠間雲霧繚繞。壁畫用色濃重鮮艷,在近處一看,幾乎有身臨其境之感,只覺身前身後全是桃林。

    而那口黃金鑄造的棺槨,置于花團錦簇的桃林壁畫環繞之中,除了底部看不見外,其余幾面個鑄著許多形狀奇特的人物、魚獸,眼目都嵌以綠松石,隱然有片妖異的氣息,浮動在寂靜陰冷的空氣中。

    石室後方另有兩間較小的墓室,其中之一與入葬的洞口相連,內嵌一道玉坊,雕著鳳、麟、龍、龜,辨別上面的字跡,正是「欞星殿地仙墓」六字;另一間卻被一道石門擋住,估計里面應該是個陪葬洞,只不過在外邊還無法判斷地仙陪葬洞中藏納的明器究竟都是些什麼東西。

    我見墓室中布局奇異,以前從沒見過,與事先設想的地仙墓完全不同,不免懷疑黃金槨中是否裝納著封師古的遺蛻。胖子也大惑不解︰「怎麼覺得像是到了種桃樹的農場了?難道這老地主祖上是賣桃發的家?也就這口棺槨真材實料,還像點樣子。」

    Shirley楊說墓室壁畫中畫的桃林間祥雲飄渺,遠處還有亭台樓閣,倒像是天上的景象,也可能是處避世的桃花源。

    孫教授對她說︰「真讓你說到點子上了,壁畫中確實描繪的不是凡間。據說封師古生前做夢都想當神仙,墓室中描繪滿了桃林,是暗詡自己曾是當年會中人。看這里的布置,地仙肯定就在黃金棺材里了。」

    ⼳妹兒問孫九爺道︰「啥子是當年會中人?地仙開的是啥子會呦?」還不等孫教授回答,胖子就不懂裝懂道︰「反正肯定不是人民代表大會,估計是地主頭子代表大會,會上商議的章程都是怎麼剝削勞苦大眾的。」

    我剛才听了孫九爺的話,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古時候那些迷信求仙得道的人們,都認為自己前世曾經參與過西王母的蟠桃會,能參與此會的都是神仙,所以許多江湖術士和丹客,都稱自己曾是當年蟠桃會中的仙人,封師古的墓室中如此布置,是隱然自居真仙之意。

    孫九爺沒去理睬胖子,問我︰「既已找到了地仙墓室棺槨,該怎麼動手就看你的安排了。」

    我看看他們四人的神色,知道眾人一是疲憊壓抑,二是絕望緊張,只有我和胖子身上多少還有點惟恐天下不亂的興奮,但到了最後這節骨眼,務必要抖擻精神撐住,便對大伙說︰「同志們,棺材山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大伙都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至于打開地仙黃金棺槨能否會平安無事,這種可憐的念頭,我看趁早扔進太平洋里去好了。別忘了置之死地才能後生,只要咱們沉住氣,充分運用摸金行里的手藝升棺發材,就沒有咱倒不了的斗。」

    棺材山地底的震動時有時無,卻是一陣比一陣劇烈,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立刻著手準備開棺。我先取出一截蠟燭來,讓孫九爺到墓室東南角點起來。

    之所以讓孫九爺做這件事,是因為我總覺得他身上有尸變的跡象,最奇怪的是,摸金校尉佔測吉凶的燭火命燈,對孫九爺並沒有任何反映,這就說明他是人非鬼,但活人身上絕不可能出現尸蟲啃噬的痕跡,自打進入烏羊王地宮開始,我似乎也感覺不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氣息存在了。這件事的真相和後果雖然尚未顯露,潛在的威脅卻遠遠超過了黃金棺槨中的地仙,須是不能不防。

    孫九爺依言點了蠟燭,燭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簡直就如死尸般灰暗,眼中神采格外渾濁,看得我心里直冒涼氣。可先前他又是賭咒又是發誓,咬定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幸好他在進入棺材山炮神廟以來,所作所為都還在情理之中,看起來把能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拿他的話來說,我們五個人的命都綁在了一處,離了他未必還能有機會逃出地仙村,眾人雖然都發覺這個人變得越來越可怕,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地仙墓是棺材山盤古脈生氣發源之地,蠟燭燃燒起來不見絲毫異狀,我對Shirley楊使了個眼色,讓她帶⼳妹兒向後退開,確保住墓室的出口,最重要的是在我們身後仔細觀察孫九爺的一舉一動,可別讓我和胖子開棺時著了他的黑手。

    隨後我和胖子、孫九爺三人湊到黃金棺槨前,仔細尋找下手之處。盜墓過程中,開棺摸金歷來都是最凶險的環節,所以就連胖子也格外小心,原擬要找到金槨縫隙,用工兵鏟撬開槨蓋,不料三人找了一圈,發現地仙的黃金槨四周竟然沒有縫隙,而是在槨頂上有兩扇鏤空的槨門,無鎖無釘,一伸手就能打開,不費吹灰之力。

    先前雖已考慮到了地仙封師古的墓穴與其余的著名陵墓迥然不同,但見墓主棺槨形同虛設,仍是不免感到意外。我沒敢輕舉妄動直接揭開槨門,先爬上黃金槨,用射燈透過鏤空處向里面看了幾眼,發現里面有些暗綠色的微弱反光,但隔著厚重的黃金槨蓋,根本看不出來里面是另一層套槨還是什麼,只聞到一股高度腐爛的尸臭從中傳出。

    胖子見了偌大一口金槨,滿心都是感慨,恨不得把整個棺材直接空運回去,在旁邊不住撫摸著黃金棺槨。他迫不及待地問我︰「老胡,棺材里面是什麼樣的?」孫九爺也問︰「地仙在不在棺材里?」

    我不屑地說︰「什麼他娘的地仙,跟臭奶酪一個味道,估計已經爛得差不多了。看來咱們先前多慮了,封師古這老粽子腐爛到這個地步,大概連詐尸都詐不動了。」

    孫九爺說︰「他的尸體要是高度腐爛了,就肯定無法度煉成尸仙了,但是別大意,趕緊把火油拿出來吧。」

    我還指望著里面的僵尸肚子里有金丹,雖然從種種跡象上看來,這個希望已經很渺茫了,可我還不想直接放火,只拿出火油罐子交給胖子,讓他等我發出明確的信號,再動手焚毀地仙尸骸。

    胖子大包大攬地說︰「放火這事你盡管放心,咱們先趕緊揭開槨蓋,看看里邊有什麼稀罕的東西沒有……」

    這話剛說一半,就听棺槨里忽然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響,似乎有個沉重的軀體在其中掙扎著蠕動,我急忙一翻身滾下黃金槨,孫九爺和胖子也各自退開了兩步,我向身後看了看,墓室後部的Shirley楊和⼳妹兒也都听見了動靜,Shirley楊擔心我有閃失,便抬手把金剛傘朝我扔了過來。

    我伸手抄住金剛傘,心想莫非槨中腐尸在動?又見墓室牆角的蠟燭仍在燃燒,似乎附近空氣中那股濃烈的尸臭對其沒有影響。有火苗就說明有氧氣,而且墓中暫無危險,于是對孫九爺和胖子打了個手勢,三人戴上手套,再次摸到黃金槨前,用工兵鏟將槨門微微挑開一條縫隙。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4
發表於 2016-3-19 11:25:08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四章 焚燒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感覺到槨中確實有某種東西在動,門蓋里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了,無法徹底向外打開。在地仙墓室這種鬼地方,我不敢有絲毫大意,立刻告訴胖子準備家伙,先向棺槨里射它幾箭再說。沒等看清黃金槨中究竟有些什麼,他便張開連珠快弩的機匣,對準縫隙里射了一通亂弩。

    蜂窩弩匣中剩余的幾十枚箭矢,一瞬間就被傾射進了棺槨,胖子順手扔掉空弩叫道︰「肯定射成刺蝟了,趕緊開棺看看。」

    我知道蜂窩山里的弩機非常強勁,不論棺槨里有什麼皮糙肉厚之物,也招架不住這陣亂箭,當即就扳住槨頂上門蓋縫隙,想一舉揭棺見尸。誰知兩扇被向外撬開的門蓋,只開了不足一拳寬的縫隙,便再也無法開啟,里面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揪住了,而且力量很大。

    站在一旁的孫九爺和胖子也幫我去揭黃金槨蓋,不想合三人之力仍然搬不動分毫,兩扇門蓋開啟的間隙反倒是越來越小,逐漸重新閉合起來。我急忙把金剛傘戳入其中,以免黃金槨徹底封閉。

    我心中大奇,正想從槨蓋的縫隙處看看里面究竟有什麼,這時卻听Shrley楊叫道︰「老胡,你快看蠟燭!」我抬頭一看東南角的蠟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燭火變作了一團綠幽幽冷森森的鬼火,燭影恍惚虛實不定,將墓牆壁畫上的仙境映得猶如冥府一般。孫九爺嚇得魂不附體,險些癱軟在地,驚道︰「不好了,封師古真成尸仙了!」

    孫九爺驚聲叫道︰「千萬不能讓尸仙逃出棺材山,快放火!」在那一瞬間,我見孫九爺的臉在燭光中青筋突出,血管繃現,里面卻毫無血色,除了沒長出僵尸霉變而生的尸毛,那分明就是一幅行尸般猙獰的面孔。

    但與在地仙村民宅中的情形如出一轍,眨眼的功夫,孫九爺臉上出現的濃重尸氣,再次突然隱去,隨即恢復了他死灰般的容顏。

    我見墓室中陰風颯然,鬼火似的燭影虛實不定,一切的征兆都預示著黃金棺槨中,不是鬧鬼就是要有尸變發生,也無暇再把注意力放到孫九爺身上,一邊抓住工兵鏟用力撬動槨蓋,一邊讓胖子快往里面潑灑火油焚尸,趁著局面還能控制,趕緊燒掉封師古的形骸。

    我聞得尸臭撲鼻,心想高度腐爛的尸體里不會有內丹,開棺睹尸毫無意義,便竭力扳動金剛傘撬開槨蓋上方的縫隙,並招呼胖子趕緊動手縱火。

    胖子還算臨危不亂,立刻掏出裝著火油的鐵罐,就想將燃料擠入棺槨,因為密封的鐵罐形狀是扁平長方,前邊有個細小的油嘴,需要通過擠壓,才會使油嘴中流出燃料,急切間不免使人覺得速度緩慢。

    胖子心里著急起來,恨不得將整罐燃料直接潑灑進去,誰成想忙中出錯,動作幅度大了些,那鐵罐竟從他手中滑落,順著槨蓋的縫隙,直接掉進了黃金槨中。

    我和孫九爺齊聲叫一聲︰「糟糕」,這罐子燃料是最後的殺手 ,就此失落在棺槨中如何得了?我當時就想把手伸進槨蓋的縫隙中去掏,但工兵鏟撐開的縫隙太窄,胳膊已經伸不進去了。

    這時孫九爺在黃金槨旁將我向後拽開,三人退開幾步,背後頂在了墓牆上,此刻黃金槨中悄然無聲,墓室中除了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以外,就只有綠幽幽的燭光兀自晃動不定。

    我不知孫九爺為什麼將我從棺槨前拽開,正想問他,卻听地底一陣金屬挫動震顫之聲,震得人手腳都是微微發麻,孫九爺兩眼緊緊瞪著黃金槨說︰「用不著開棺了,你看靈星岩構成的牆壁中血氣已現,尸仙馬上就要出來了。」

    地仙封師古在《觀山掘藏錄》中,曾寫明了血霧入地之時,便是群仙出山之際。棺材山盤古脈的生氣已消失了千年,觀山太保建造地仙村陰陽二宅,正是為了恢復尸脈生氣,封師古當年在山里挖出了一具早已腐化的尸仙,他死後帶著尸仙葬在墓中,並推算在棺材山地氣恢復的時候,他自己就能化為真仙,帶著數萬門徒從古墓里破棺而出。

    所謂的血霧,是指埋在棺材山周圍的九死驚陵甲,這種由銅蝕變異而生的植物,銅甲銅刺中帶有極重的血腥氣,將地仙村古墓與外界徹底隔絕。如今驚陵甲已失去控制,在地底緊緊迫入棺材山,眼看隨時都能將整個盤古脈徹底絞碎,絲絲縷縷的血氣已滲入了欞星殿地仙墓,墓室中點燃的蠟燭受其影響,才變得猶如鬼火一般。

    但封師古既然是個不世出的奇人,通曉陰陽五行的推算之道,為什麼生前會認定九死驚陵甲入山的時候,墓里的無數死尸就定會出山?難道此人就沒考慮到驚陵甲一動,整個棺材山都會粉身碎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棺材山完了,里面的古墓和古尸,也要跟著一同報銷,而且盤古脈深陷地底,上頭壓著千仞高山,又怎麼可能有群仙出山之說?

    地仙村里的群尸真能離開地底逃出山外,那除非這世上真有神仙,反正我是絕不肯信的。見孫九爺心灰意懶,先前那股開棺毀尸的勁頭都沒了,我不由得心頭動火,對他說︰「地仙村里的事本來與我們毫不相干,九爺你把我們牽扯進來,怎麼反倒自己先撂挑子不干了?」

    胖子說道︰「既然讓看見了棺材,就沒有不開棺撈它一票的道理,孫九爺你不想干我們也不攔著你,別礙手礙腳的就行,現在分幫散伙可也不晚。」

    只有守在幕牆裂口處的Shirley楊,似乎還能體諒孫九爺的苦衷,她對我說︰「老胡,孫教授不像是畏首畏尾的人,他大概是擔心封師古的推算都是真的。」

    孫九爺緩緩地點了點頭,沮喪地對眾人說道︰「我封家出了家門敗類,多少代人舍掉了身家性命,就是想鏟除地仙封師古這個禍害。但自打咱們進了棺材山,我越來越覺得咱們的一舉一動,無不被封師古料中,驚陵甲的血氣已滲入墓室,黃金棺槨中的封師古,肯定已經成了真仙,無論咱們再做什麼也都晚了。」

    ⼳妹兒被孫九爺的話嚇得不輕,心下也是有些發怵,對我說道︰「師兄,听我干爺講,那尸仙在深山老林里是真有的,只要它一出山,附近的老百姓都要死翹。」

    我說︰「我就不信邪,沒有什麼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死了幾百年的僵尸怎麼能成仙?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妄想度仙煉丹?退一萬步而言,即使這種原始迷信的東西以前真有,如今也絕不可能再出現了,因為歷史的車輪是轉不回去的,任何企圖開倒車的人,都必將被歷史的巨輪碾得粉碎。」

    胖子一拍**說道︰「尸仙要是真能從棺材山里爬出來,胖爺我或許樂意跟他分享一下山姆大叔那句不朽的偉大格言——無知是迷信之母。」

    我不禁驚嘆王胖子的水平可比以前高多了,引用範圍竟已經超出了老三篇和馬列著作了,卻沒想到他是想起來什麼順嘴就溜,鬼知道是從哪里胡亂听來這麼一耳朵,倒把巴爾扎克大叔記成山姆大叔了。

    我看墓中血霧逐漸多了,也顧不上再問胖子怎麼最近學問見長,要開棺毀尸後再逃出棺材山,就得趁現在動手,眼下一切的顧慮都應拋到腦後。正所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關鍵時刻不動真格的是不行了,于是招呼眾人一起上前動手,必須揭開槨蓋,把掉在里面的火油罐子拿出來,才能焚化尸體。

    眾人來到槨前,合力將那金龕般的棺槨向外撬動,這回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猛听「 嚓」一聲,槨蓋從中分開,與此同時,只見眼前青光一晃,就有具尸體從棺槨中坐了起來。這具尸體身材高大,要站起來估計比胖子要高兩頭,全身披掛龍紋玉匣,也就是俗稱金縷玉衣,一身玉甲把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那金絲玉匣結構精妙,手指關節處用細小玉片相連,屈伸自如。

    玉匣古尸似乎是下葬時,在槨內雙臂拽著蓋子,而且槨中沒有蓋緊,一揭命蓋,腐而不僵的尸身受到牽扯,就跟著從黃金槨里坐了起來。

    眾人圍在槨前,幾盞戰術射燈的光束,一齊照在身披玉甲的尸身上,光束晃動中,就見那尸身上釘滿了亂箭,都是剛才開棺時被連珠弩所射。而肢體中箭的位置則有血水流出,頭部中箭處玉片崩落,卻露出里面的黃金,似乎是在尸體腔子上嵌了一顆純金頭顱。

    眾人皆是一怔︰「棺槨里的不是地仙封師古,而是有身無首的巫邪大祭司,也就是傳說中被描述成開河黑豬的烏羊王?據說烏羊王死後就曾化為了尸仙,在《棺山遇仙圖》中它已被封師古分尸了,為什麼會出現在地仙墓中?」

    我發現那具遍體披掛的烏羊王古尸,在全身玉甲中滲出腥臭濃重的尸氣,古尸手指的指甲又長又彎,已穿過了玉衣手甲的接縫突出在外面,死而如生,這是尸變的征兆。我忙問孫九爺︰「這是封師古還是烏羊王?」

    孫九爺目瞪口呆,話也說不出來,我用余光一瞥墓室東南角的蠟燭,鬼火般青綠色的光芒慘淡微弱,燈意將斷,隨時都可能熄滅,心知烏羊王古尸絕不尋常,說不定就能暴起撲人,趕緊對⼳妹兒叫道︰「快放繩索套住尸體!」

    ⼳妹兒听到招呼,急忙抬手撒開捆仙繩,數層繩套恰似天羅地網,兜頭將烏羊王捆個正著,向後一拽索子,早把古尸纏成了一團粽子。

    我和胖子一同幫手,三人用力扯動繩索,將烏羊王那沉重異常的尸體從棺槨中拽了出來,用力拖倒在墓室地面上。這麼一拖一撞,古尸所套的玉甲縫隙中,便有一層黑霧冒出,玉匣頭部露出的黃金,在黑霧和晃動的光束下,顯得好似目光如炬,那情形極是駭人。

    我深知縱虎容易縛虎難,這時候決不能猶豫手軟,對Shirley楊一招手,不用多說,她就領會了我的意思,俯身從金槨中拿出火油罐子,趕過來將燃料潑在烏羊王的古尸上,一旁的孫九爺哆里哆嗦地劃著火柴,伸手點燃了火頭。

    火焰「呼」的一下升騰起來,烈火頓時將身披玉甲的烏羊王團團裹住,壓縮的火油威勢不小,燒起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熄滅,至此,我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管你什麼僵人行尸,也必遇火而焚,燒成灰燼。回頭看看墓床上的金槨,里面除了一些散落的玉片和弩箭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再底下就是墓床了。地仙的墓室規模有限,封師古不可能葬在別的地方,但他的尸體為什麼會變成了烏羊王?此事確實令人費解,欞星殿中的地仙墓室中再沒有第二具尸體,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具黃金頭顱的尸體就是地仙封師古。

    我巴盼著地仙墓里的事情盡早了結,估計封師古是想按烏羊王化仙之術效法施為,結果把自己弄成了這般模樣,生前那套度煉尸仙的非分之想,轉眼將要被熊熊燃燒的火焰化為灰燼,那廝也只能追求「在烈火中永生」了。

    眾人被火勢所迫,都退向墓室一角,胖子還惦記著等火焰熄滅了,去取那顆純金的頭顱。那玩意兒總比黃金棺槨容易搬動,這回進山費了不少勁,不帶點真東西回家當「紀念品」說不過去。

    我卻沒心思再動地仙墓里的明器,眼見烈火已將尸體吞沒了,便開始思量著如何逃出棺材山。想從九死驚陵甲和棺材蟲的重重圍困中脫身,機會十分渺茫,但也並非沒有任何生機,于是就對孫九爺等人說︰「地仙很快就化成灰了,咱是不是合計一下怎麼找個出口離開此地?」

    孫九爺似乎不敢相信封師古的形骸就這麼輕易毀了,這就完了?我說這幸虧是我見機得快,真要尸變了,單憑捆仙索未必纏得住它,咱這把火雖然比不上火葬場的焚尸爐,也可以算一顆小型凝固汽油彈了,地仙封師古只不過是一具腐而未僵的尸體,又不是銅頭鐵骨的金剛羅漢,估計燒完了最多剩下點骨頭渣子。

    地底的震顫一陣緊似一陣,像是催命符般地逼著眾人迅速離開。Shirley楊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趁著驚陵甲還未毀掉整座棺材山,還是趕緊離開欞星殿這座鬼域才好。」

    我點頭答應,對兩眼發直的胖子說︰「你這回有點出息行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別再惦記那快金疙瘩了,趕緊跟我撤……」話音未落,孫九爺突然一拍我的肩膀︰「你快看墓室里的那支蠟燭!」

    眾人聞言,都把目光投向了墓室的東南角落,只見蠟燭燈竟忽然斷絕,唯有殘存的一縷青煙升到半空,隨即飄飄渺渺地消散無蹤。古人以八個奇門表示八個方位,東南方是危機出現的方位,命燈熄滅,暗示著真正的塌天大禍已經近在眼前。

    我心里寒了一寒,還勉強安慰自己,蠟燭熄滅是因為墓中血氣濃重,加上烈火升騰,氧氣含量自然有所降低,這會兒覺得連呼吸都不暢快了,所以蠟燭滅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事到臨頭,哪容得我們一廂情願,看起火之處的情形,好像是火焰使尸體燒焦的筋骨收縮,那具正在烈火中焚燒的尸體,突如其來地坐了起來,但熊熊燃燒的大火竟似對它毫發無損,只有玉匣中穿連的金絲受熱融化,雙層玉甲紛紛剝落,隨著尸身頭部和玉匣脫離散落,有一顆面目猙獰的黃金頭顱在火光中浮現出來。

    金縷玉衣是秦漢之時的古物,按貴族身份不同,可有金縷,銀縷,銅縷之分,漢代以後的陵寢墓葬中大都不再使用,不知觀山太保是從哪座漢墓中掘出此物,竟然耐得住水火。玉匣甲片雖未損毀,但火焰使金絲斷裂,整件龍紋玉匣猶如怪蟒蛻皮抖鱗般,從頭至腳脫落下來,這才將玉匣包裹下的尸首逐漸顯露出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5
發表於 2016-3-19 11:25:33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五章 怪物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眾人被火焰中不可思議的情形所懾,心中驚駭之意不可名狀,一時怔在了當場。只見在壓縮燃料引發的大片烈火中,那具古尸滿身披掛的玉甲紛紛剝落,最先脫甲而出的,是一顆純金打造的黃金頭顱。金頭臉部怪面獠牙,被那火光一映,凹陷的眼眶中,就好似有暗紅色的血光閃動。

    隨著玉衣散落剝離,尸體頭顱以下的軀干,也開始暴露在火中,我本還奇怪為什麼封師古的尸身如此高大魁梧,與他的後人孫九爺差的太多了,難道真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了?但看到此時,心中恍然醒悟,這具古尸絕不是地仙,而是幾千年前埋葬在盤古脈頭部的烏羊王。

    原來這具古尸在玉匣中並未穿著殮袍,而是赤身**,滿身皮肉腫脹,已有腐爛敗壞之狀,但借著火光,依然可以看到尸體上的條條血痕,似乎慘遭碎尸後又被重新縫合了,我心說︰「麻煩了,如今火油已經用光了,卻不成想只燒了個替死鬼,既然地仙封師古不在欞星般的墓室里,它又能藏在哪里?」

    正當我驚異莫明之際,Shirley楊已看出了一些端倪,低聲說︰「金槨中不應該沒有棺材,這玉匣和烏羊王的尸體就是地仙的兩層套棺。」

    Shirley楊剛剛一語點破機關,結果便已應驗,只見烏羊王的尸體漸漸熔化,那顆金頭顱也掉在了火中,果然僅是一具皮囊,里面都已經掏挖空了,但不知為什麼皮肉中仍有血水。玉匣和尸囊相繼脫落,從烏羊王的皮肉中,露出一張黑發黑須的男子面孔。

    藏在烏羊王皮肉棺中的男尸,雖然早已死了幾百年,但須眉如生,面容間的英風銳氣凝而未散,頭上束著玉冠,身著黑袍,手托拂塵隱然有出塵的神仙姿態,可尸身臉上籠著一層陰沉異常的尸氣,說明它絕非仙家,而是一具死而不化的僵尸。

    我身旁的孫九爺瞪目欲裂︰「這就是地仙……封師古?」他雖然滿腔怒恨,但言語中流露的恐懼之意更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幾乎不敢想象,顯然是觀山太保的最後一任首領,死後在封氏族人心中依然余威不減,只怕封師古現身出來,棺材山地仙村里便會有大禍發生。

    我見孫九爺膽寒心戰,就想告訴他說︰「烏羊王的皮囊都已燒化,那封師古不消片刻也成灰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誰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空張著嘴說不出半個字來。地仙的尸首剛一出現,墓室中的尸氣就忽然加重,火勢隨即轉弱,濃烈的腐臭嗆得人幾乎窒息暈倒。

    眾人急忙戴上防毒面具,隔著面罩上的觀察窗向外看,火焰燃燒的勢頭已經降低到了極限,地仙死而不化的尸身在火中毫發無損。若說封師古身穿的黑袍,和摸金校尉當年使用的風雲囊相似,同樣能隔水火,那也就罷了,可奇怪的是封師古須眉在火中都未損毀。我心里暗暗吃驚,世界觀都有幾分動搖了,心說︰「莫非此人已經成真仙了,竟然超越了一切物理規律,形煉得水火不侵了?如此一來,想銷毀封師古的形骸可就難于上青天了,說不定我們這隊人馬,到頭來都得被尸仙度化了,留在地底做它的陪葬品。」

    按照古代人的觀點,異于常理者為妖,依這種說法,世上有妖就有仙,其間只不過一層窗戶紙的距離,進一步為仙,退一步為妖。我當初在內蒙草原盡頭的百眼窟中,遇到兩只會讀心術的老黃皮子,險些被害去性命。它們應該就是日久成精的妖物了,但黃皮子異于常理之處,只不過是活的年頭多了能通人心而已,卻不是水火不入的不死之身,雖然也是狡猾精靈至極的東西,最後還不是被我和胖子給結果掉了。

    這些年來我四處摸金倒斗,也覺得事物存在的年頭太多,確實會有些靈異顯現出來,但我絕不相信真有什麼仙家,也許古代丹火之術是確實有的,可幾千年來誰真正見過羽化飛升之事?自打秦晉之際,世上開始有人做五石散,寒食散等各種丹藥,不知多少聰明的人為此送了性命。

    我先前見燈師古竟然在烈火中不損分毫,本來有些吃驚,但心中暗暗發起狠來,倘若老天爺有眼,就算世上真他娘的有什麼仙家,也不該觀山太保這伙鬼迷心竅的人做了。既然火的燃燒焚化不掉這具僵尸,那就給它來個亂刃分尸。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便抄起了工兵鏟在手,對身後眾人把手一招,就欺身上前,打算拿工兵鏟的鏟刃當作刀鋸,把地仙封師古大卸八塊。

    我繞過黃金棺槨,當先走近火堆,火勢遭尸氣壓制,比先前弱了許多,地仙的尸體坐在火中一動不動。我到了近處,礙于墓室低矮,就揮起了工兵鏟橫掃過去,鏟背迎頭拍到地仙臉上,不成想落了一空。

    原來就在我揮動鏟子的同時,古墓里地動山搖,墓室地面突然開裂塌陷,地仙封師古連同滿地的火焰,一同落了下去,若不是Shirley楊眼疾手快將我一把拽住,我用力過猛,收不住架勢,非得跟著一起陷下去不可。

    這時地面下陷非常嚴重,墓室底部像是裂開了一張黑洞洞的怪嘴,我們身後的黃金棺槨,受到地陷的牽連,也跌跌撞撞地滑入了地洞中。我閃身躲開黃金槨,知道這是地底的九死驚陵甲快要絞碎山體了,心想難道地仙封師古竟然就此被驚陵甲碎尸萬段了不成?

    我顧不上九死驚陵甲隨時都可能穿破墓室,趁著地洞里火光未滅,急忙俯下身向里面張望,只見地仙墓室下方是深厚的玉髓層和岩石,但地層裂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大口子,當中全是一叢叢荊棘須般的青銅血蝕,銅刺之密猶如無數海葵觸須,每一根銅蝕都布滿了尖銳鋒利的銅刺。

    燃燒著的火油隨著墓磚落到驚陵銅甲上,兀自燒個不休,借著火光可以看到,地仙封師古也落在距離地面不遠之處,尸體已被數十條銅甲釘住,其中一根樹睫般的銅刺,約有人指粗細,自封師古腦後貫入,又從前額刺穿了出來。

    九死驚陵甲是由三代時期的古老青銅器所化,屬于護陵的陪葬器物,由于早已絕跡了千年,所以我對它的了解非常有限,就知道好象是在銅器中殺死奴隸,銅器里混以九死還魂草的根睫,以及碎尸的血肉、泥土埋藏在陵區附近若干年,便可以生成一種存活在地下的吸血植物,根須茂盛,鋒利無比,習性抱陰趨陽,可以環繞著陵區不斷繁殖增生,遇活物便飲血,夏商周的古青銅器非常罕見,因此有驚陵甲陪葬的大型墓葬並不多見。

    此刻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地底的九死驚陵甲,但這情形恐怕到死也忘不掉,銅蝕所化的血甲,受其根睫所限,一時之間還難以鑽入古墓,可火光里密密層層的銅刺看得人頭皮子發麻,地仙封師古被幾根銅須戳住,全身血流如注,頃刻間尸體便被吸盡了血髓,只剩一具空殼。

    這一幕被我們看了個清清楚楚,憑你心狠手辣,親眼看到地仙被銅刺吸盡血髓的情形,也不禁凜然生懼。⼳妹兒不敢再看,後退了兩步倒坐在地上。

    我見封師古身體中竟有鮮血,與活人沒什麼兩樣,才知《棺山遇仙圖》中描繪的場面不假,卻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只不過此人自稱神機妙算,妄想死後成仙出山,但他即便真是神仙,恐怕也料不到會落得如此下場。如今大事已了,接下來我們就得趕緊想法子逃出棺材山了,否則都得和封師古一樣被驚陵甲戳成篩子。

    眼看靈星岩下出現的裂縫越來越多,像是冰裂般的向四周蔓延,容不得再有遲疑,我便揪住趴在地上伸著脖子向下窺望的孫九爺,想盡快逃離地仙墓室,但我的手剛抓住他的胳膊,卻發現布滿銅蝕的地底深淵里,發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封師古那具被銅甲刺穿,並且抽盡了血髓的尸體,頭部竟然緩緩抬起,銅甲上的倒刺,將死尸的頭顱連骨頭帶肉扯落一塊,額前黑糊糊露出一個窟窿,只見地仙雙目忽然睜開,兩只眼楮卻像兩個黑洞,忽然腦袋後仰,嘴部越張越大,已遠遠超過了正常的幅度,兩排牙齒間幾乎分離開了一百八十度。

    此時落在九死驚陵甲上的火焰即將燒盡,墓室下的裂縫已逐漸陷入漆黑,最後殘存的一抹火光中,正有一團模糊不清,好象滿身絨毛的黑影,掙扎著從地仙封師古嘴中向外爬出,隨即火光熄滅,再也看不到地底下的事物了。

    眾人幾乎驚得呆住了,但地層開裂處逐漸增多,再留在墓室中的話,頃刻就會隨著塌方陷落下去。我已顧不上再去多想,拽住已經魂不附體的孫九爺向後猛拖,Shirley楊也將⼳妹兒從地上扯了起來,眾人互相打個手勢,由胖子帶頭,迅速退向地層尚未破裂坍塌的地方。

    這時來路早已塌陷了,墓牆處處開裂,入葬的墓道中也陷落了好大一片。胖子情急之下,出死力過去猛撬陪葬洞的石門,所幸那是一道活門,也不算厚重堅固,竭盡全力之下,終于開啟了一道縫隙,剛可容人通過,我見四周都是絕路,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就拽著孫教授,跟著胖子鑽進了地仙墓的耳室。

    一陣陣地震般的顫動不斷傳至體內,我急忙用後背倚住牆壁,把登山頭盔中的戰術射燈左右一照,見眾人全部跟了進來,心中方才稍稍安穩,然後立刻打量四周。這座低矮狹窄的靈星岩石室,果然是放置明器的耳室,地面上堆積著一些書卷和珍寶,眼中所見滿是珠光寶氣,匆忙中也細辨不出那些明器都是些什麼珍異之物,期間還混有梅花鹿,仙鶴等靈獸的尸骨,石室塵封已久,空氣中雜質很多,還不能冒險就此摘掉防毒面具。

    我借著昏暗的光束,發現耳室也開始破裂崩塌,盡頭墓牆崩塌,露出一條狹窄的石階,兩端都不見盡頭,有一側斜刺里通向上方。欞星殿地仙墓位于盤古尸脈的腹腔中,無數天然形成的墓室分布得高低錯落,相互間大多只是一石一牆之隔,此刻根本無法判斷出台階通向什麼所在,只是見地底的九死驚陵甲已經撕裂了地層,明知驚陵甲如蠶繭般纏住棺材山,四面八方都是絕徑,也不得不盡快向上撤退,盡量爭取幾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

    我當即抬手一指,讓眾人別做停留,繼續拼命躥上前邊的台階甬道,這時我們已是強弩之末,腿腳酸麻難支。我和Shirley楊經過部隊鍛煉,而胖子則天生軸實,在興安嶺山區插隊多年磨練出的體質也不含糊,連我們都有些撐不住了,就別說孫九爺和⼳妹兒兩個了。眾人相互間連拖帶拽,黑暗中不知行了多久,好容易挨到了石階盡頭。甬道至此分出了兩個岔路,前邊仍有空間,但石階上方是個鐵蓋,像是連著一處密室。

    山體四周那陣猛烈的震顫逐漸平息,這才得以停下來暫做喘息,並確認所處方向,對照《觀山相宅圖》中的布局,發現這條暗道迂回曲折,竟然從欞星殿中穿出,又借欞星岩高處的地勢,透過尸形山里的玉窟,最後連接著地仙村觀山藏骨樓下的那座戰國古墓。整條暗道中的石磚都刻著經文符咒,並埋有斷蟲秘藥,不見棺材蟲的蹤影,似乎是僅為地仙村封師古一人隨時進入墓室所設。

    《觀山相宅圖》中詳細描繪著地仙村陰陽二宅,卻沒有畫出欞星殿和這條暗道的情況,但揭開鐵蓋,上邊墓室里汞氣迷漫,伏虎青銅槨依舊沉睡在旁,這才知道自己位于何處——原來在古墓博物館下邊,還藏有這麼一條暗道。

    此時地仙村陰陽兩層宅子,,都爬滿了被驚陵甲趕出來的棺材蟲,觀山藏骨樓肯定是回不去了,下邊的欞星殿又被銅甲所破,一時進退兩難。只有繼續順著漆黑的暗道往深處去,我估計,這條暗道既然能通往地仙墓室,其重要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岔路的另外一端,一定還連接著另一個非常隱秘的區域,既然鬼使神差地撞了進來,就沒辦法不去一探究竟。

    眾人疲于奔命,又都戴著防毒面具無法交談,只是都有些驚弓之鳥,時時都回頭去看身後,唯恐地仙封師古從後面追了上來,誰也顧不上去猜測地仙村的暗道里藏有什麼秘密,借著射燈和手電筒昏暗的光線,在漆黑陰森的暗道里走出數十步。

    胖子像是腳底下絆到了什麼東西,突然一個踉蹌摔了個趴虎,這下摔得好不結實,險些把王胖子摔冒了泡,半天也沒從地上爬起來。戰術刺燈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中發揮不出太大作用,我也看不清地上有些什麼,擔心出現意外,急忙打手勢讓其余三人止住腳步別動。

    我隨後俯身將趴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來,二人伸手在地上一通亂摸,想看看暗道里究竟有些什麼,是塊磚頭還是具尸體。最後我摸到圓滾滾的一件東西,約是人頭大小,又冷又硬,將燈口對正了,光束晃動中凝神細看,竟是一只沉重碩大的鐵鉈子,鐵球上連著一條極粗的鐵鏈,我心念猛然一動,這分明像是一件禁鎖囚犯的刑具,如此粗重,那一端鎖的是人是獸?

    我隨手拖曳著那條沉重的鐵鏈,想看看它到底連接著什麼東西,但鎖鏈又重又長,隔幾米又是一個鐵坨子,一扯之下,竟是沒有拖動分毫。

    這時Shirley楊在後面點了一根蠟燭,燭光將不見盡頭的暗道照亮了一片,眾人見蠟燭沒有異狀,紛紛摘下防毒面具,地底陰冷的空氣,頓時讓人頭腦清醒了不少。

    胖子摔得不輕,一**坐倒在牆根里,再也不想走動了,孫九爺和⼳妹子也累得夠戧,同樣是上氣不接下氣,就地坐下連吁帶喘。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6
發表於 2016-3-19 11:25:55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六章 在劫難逃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心想︰「這些人真是烏合之眾,沒半點倒斗摸金的模樣,與那些胡同串子組成的西單縱隊差不多,暗道里吉凶未卜,哪能說停就停?」但看他們確實是體力透支過度了,也只好讓大伙在此稍作喘息。

    我問Shirley楊,九死驚陵甲已經撕開了棺材山底部的欞星殿,料來周圍也都是這種情況,這座深埋地底的棺材山還能存在多久?

    Shirley楊說,「我估計不出。驚陵銅甲隨時都可能絞碎山體,到時必然玉石俱焚,這場毀滅性的災難,也許下一秒鐘就會發生,也許還要拖上一兩個小時,但留給咱們的時間一定是不會太多了。」

    孫九爺似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根本不關心如何逃出棺材山,忽然開口問我們,「你們有沒有看清楚,從地仙尸體里鑽出來的究竟是什麼?」

    當時在墓室中發生地裂,封師古被驚陵甲吸盡了血髓腦漿,但在地底火光熄滅之前,眾人親眼看見從封師古口中鑽出一個黑影,似乎滿身都是霉變的尸毛,具體的樣子卻沒有看清。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東西不懼水火,在吸血刮髓的九死驚陵甲銅刺穿身的情況下,依然可以行動,除了大羅金仙,誰能在刀山火海中毫發無損?難不成是封師古的真元出竅,當真化為仙人了?

    ⼳妹兒和孫九爺對此深信不疑,我和胖子雖然不相信,但連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出來,只有Shirley楊沒有表態。

    我們這五個人里,就屬Shirley楊和孫九爺學問最高,可偏偏這兩個人一個是有神論者,另一個滿腦子家傳的迷信思想,事到如今,我只好由著Shirley楊和孫九爺盡量客觀地分析地仙村里的情況,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仙。

    孫九爺嘆了口氣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凡事沒有絕對。封師古的尸體遇火不焚,被那麼多銅刺釘住後依然能動,金木水火土一類的物理生克現象,在它身上已經完全失去作用了,這說明什麼?這只能說明它是超出了五行之屬的尸仙。」

    Shirley楊卻有著不同的見解,「世界上肯定是有神存在,哪怕只是存在于精神信仰中,至于尸仙是否存在……我想所謂尸仙,可能只是古代人對某些超自然現象的描述,明代雖然距今只有幾百年,但當時世間仍然盛行燒丹煉藥,以求長生不死,或許觀山太保在棺材山發現了一些特殊的東西,可以讓人死後不腐不僵,被現代人稱為尸仙。舉個例子來說,就好比古代人眼中的天狗吃月亮,被現代人稱為月食,然而不分古今,當時的人們都自認為掌握了這一天文現象的奧秘,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其實即使是以當代科學日新月異的發展速度,對宇宙和世界深入的探索也是非常渺小的。」

    孫九爺听罷點頭說,「尸仙的存在,也許正如楊小姐所言,是類似于古代人眼中天狗吃月亮的神秘現象,但咱們至今也不了解真相,更有可能永遠也解不開古尸成仙的謎團了。而且由于封師古的所作所為,這些東西如今確實出現在了棺材山里,倘若尸仙逃出這地底世界,會造成多大的危害也不好說。總之咱們還得想辦法,趕在山崩地裂之前,把它徹底除掉。」

    胖子插口說,「既然那老地主頭子已經修煉的水火不侵了,咱還能有什麼招?總不能一人一口把他嚼碎吃了吧?依胖爺所見,這活不是咱們不想干,而是實在干不了,不如隨便卷點明器,趁著腿腳還能動喚,撒開丫子跑返出去才是正路。」

    孫九爺冷哼一聲說,「王胖子你還在做夢?九死驚陵甲的厲害你又不是沒瞧見,我先前反復說過了,只要這座棺材山一完,咱們連具囫圇尸首都留不下,竟然還指望逃命?不如听我一句勸,人的一生,活得有沒有價值,不在于他生命的長短,而是取決于他這一生做過什麼……」

    不等孫九爺說完,胖子就惱了起來,罵道,「放你封家老祖宗的狗臭屁,那老地主頭子燒都燒不化,你有種自己下去跟他拿板磚菜刀單練,別他媽拽著大伙給你墊背。反正胖爺是死活也得逃出去,咱是光榮的無產階級,死也不能死在棺材山給地主當陪葬品。」

    ⼳妹兒看胖子和孫九爺快要掐起來,趕緊勸阻,但她哪勸得住這兩位,Shirley楊見狀趕緊在身後推了我一把,我剛才正在考慮如何克服眼下面臨的種種困境,經她提醒,立即回過神來對眾人說,「又都歇過勁來了是不是?都別練嘴皮子了,先听我說,我看棺材山里發生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咱們事先的預想,盤古脈中的地形比迷宮還復雜,到目前為止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地仙村,至于想除掉古墓中的尸仙,更是有心無力。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這條暗道里,多半藏著封師古不可告人的秘密,大伙先在這喘口氣,然後再沿著這條暗道走下去,看看能否找到脫身之策。」

    我終于將眾人說服,這種處境別無他策,誰也想不出什麼高招,可以說目前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也只有這條暗道,是最後一條行動路線,究竟是生路還是死路,要先押上五條人命才能知道結果。

    原地發愁干著急于事無補,俗話說的好,「要吃辣子栽辣秧,想吃鯉魚走長江」,要想逃出生天,也許只有挖掘出棺材山所埋藏的真正秘密。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九死驚陵甲緊緊箍住山體,塌方和地震不斷發生,我們稍微歇了幾分鐘,就不得不匆匆起身,繼續沿著地仙的暗道往最深處探尋。

    這段暗道的地形並不規則,有的地方開闊,有的地方狹窄,就在這地下暗道中,仿佛真有一股無影無形的恐怖力量緊緊包圍在眾人身邊,也許那是一種冥冥之中傳來的巨大震懾力,使得進來的人們,不由自主的呼吸粗重起來,不得不對古人的遺跡產生一種畏懼心理。

    暗道後面的凹牆里都是些古老的青銅神像,看形貌便知是極古之物,但連孫九爺都分辨不出具體是什麼朝代和文化背景的,只見那些搞大的銅人面貌更加猙獰,個個窮發凸眼,青面獠牙,低著頭對暗道中怒目而視,好似修羅惡鬼現出原形,銅人手中都抱著鑌鐵兵器,身上的服飾也十分奇特,像是一種造型古老的皮鎧。

    銅人腳下還踩踏著一些銅獸,大多是熊羆一類的猛獸,那些巨熊全部掙扎嘶號堪堪廢命,或是肢體殘斷,或是顫栗拜伏,無論是人是獸,神態皆是栩栩如生,甚至能讓人感到,這是親眼目睹怒目金剛屠殺巨熊時那血流成河的一幕,銅人銅獸身體上都鑄著殘缺不全的粗重鎖鏈和銅環,像是某禁錮囚徒的刑具。

    我遠遠的用工兵鏟敲了敲那些銅人,聲音沉悶渾厚,不像是藏著空心的機括陷阱,這才稍微放心,眾人順這地上鋪設著鐵鏈的暗道,又向前摸索著走出了十幾,發現地上又橫臥著一具尸體。這具死尸十分奇怪,看起來生前應該是個瘦骨嶙峋的老者,臉上披頭散發,身著的衣衫破爛不堪,幾近半luo,**的胸膛上一條條肋骨都突顯出來。

    因為棺材山是條藏風納水的靈脈,所以地仙村的死者皆是面容如生,全部死者的皮肉容貌都還保存完好,絕不會形成干尸。而暗道中的這具尸體,不僅被鎖在粗重的鐵鏈上,而且干癟枯瘦,猶如惡鬼一般,手腳皆被鐐銬鎖住,不出我先前所料,應該是個被關押在密道里的囚徒。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部關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記錄片,片子里有幾個鏡頭是被德國納粹關押在集中營里的猶太人,都是瘦的皮包骨頭,可以說那情形十足得觸目驚心,甚至讓人難以想象——人類可以因為長期缺乏營養食物而瘦成那副模樣,看到眼前這具囚犯的尸體,就讓我想起了戰爭記錄片里的那一幕。

    不過為什麼地仙封師古,竟會用如此沉重的刑具,來鎖住這樣一個枯瘦的老者?這個關押在地仙村里的囚徒會是什麼人?

    胖子一向是見怪不怪,看了兩眼便說道,「這種事,連沒看過福爾摩斯的人都能分析出來,肯定是反對封師古的人,結果都遭了那老地主頭子的黑手,鎖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活活餓死了。」

    Shirley楊和孫教授都說不像,看那囚犯的尸身上,衣服的樣子非常古怪,不像是明代百姓的穿著,也不像地仙村里觀山太保的詭異裝束,被如此秘密地關在地道里,絕不會是普通人,但是關于囚徒尸體的身份,根本無從判斷。

    眾人滿腹狐疑往前走了幾步,赫然是間寬闊的洞室,石室中的鐵索鐐銬更多,鐵鏈上還拷著上百具狼藉的死尸,老少婦孺都有,全部是骨瘦如柴,而且有不少尸首斷肢缺足,死狀淒慘難言。室內更有幾尊青銅巨獸森嚴陳列,大部分的尸骸,都被牢牢鎖在其中一尊高大古老的銅龜周圍。

    尸體旁散落著無數人指粗細的死魚,形如梭箭,早都已成了魚干,只見那無數小魚都長得十分奇特,身子圓圓滾滾,周身魚鱗都像是刀片,而且全都是一動不動的死魚。⼳妹兒是本地山里人,她知道,在清溪鎮的一條河流中,生長著一種名為「彈涂」的小魚,形如鰍而多鱗,長寸許,山里人曾用其制作暗器,彈涂小魚晾干後浸蛇毒,魚干一見油腥,便會立刻膨脹崩射,鱗片如刀,能夠見血封喉。

    把灘涂小魚的魚干,裝進吹箭用的竹筒,用的時候竹管前端抹豬油,鼓氣一吹,彈出小魚,能夠擊射數十步之外的敵人,只是彈涂雖利,卻不易捕捉。可能密室中的死人,當年都是被人用彈涂屠殺。

    我如墜五里雲霧,棺材山地仙村怎麼會有這麼個地方?既不像用活人殉葬的墓室,又不像普通關押囚犯的地牢,但這間密室已經是暗道的盡頭,只有來路一個出口,前面再也無路可行。

    其余幾個人也都覺茫然失措,眼下只能推測出一點,這些被關押在地仙村古墓的囚徒,不會是普通的奴隸和罪犯。Shirley楊眼明心細,她很快發現在所有死者的身體上,都有一個酷似烏羊的紋身。尸骸中有一位蒼髯老者,看那頭發胡須和服色,身份顯得與眾不同,我上前一翻,果然在尸體的衣襟內發現了一些字跡。

    孫九爺奇道,「還是與烏羊王的傳說有關?這是不是說明,這些囚徒不是地仙村的人,他們也許都是巫楚時代的遺民,為什麼會被封師古抓來關在此地?」說著話,他便迫不及待的躋身過來,觀看那些寫在殘破衣襟上的字跡。

    我點了支蠟燭照亮,眾人定楮細辨那片字跡,確實符合孫九爺的猜測,原來這些密室中的尸骸,原本都是棺材峽中一支古老的遺族,世世代代守護著棺材山的秘密。封師古建造地仙村古墓時,在棺材山遇到了這些巫者的後裔,曾殺了他們許多人,後來得知這批人掌握著巫邪時代的佔星演卦之術,便將他們秘密關押,日以繼夜的施以酷刑折磨,逼著他們為地仙演卦推象。

    由于深藏地底的棺材山,是巫邪時期的祭死之地,埋了無數裝有死者尸器的小棺材,年深日久,陰氣沉積之下,竟在腐尸殘骨里生出尸丹。凡是死後藏了尸丹一同下葬之人,即使入棺時腐爛僵化,埋在土中百年之後,也會漸漸變得和活人一樣,于是巫者就從土中掘出古尸,以顯靈異之能。

    但是後來發現,那些死而不化的尸體一旦出土,就會引發大規模的瘟疫,因其死亡的人畜不計其數,當時巫風也從此衰落。所以在烏羊王死後,棺材山便被視為禁地,平時在當地人口中,連相關一個字都不敢輕易提及。

    封師古在盜發烏羊王古墓之時,發現早已沒了腦袋的烏羊王竟然鮮活如生,便動了邪念,知道山里有條盤古神脈,就打算借此度練成仙。他認為此前發生的事情,那是由于古人不明究竟,不能善用,反遭其害,于是窮盡所能修造地仙村古墓。

    但是封師古是個疑心很重的人,為求萬無一失,便強逼著那些巫者的後裔為其推演象數。封氏祖先是在棺材峽盜掘懸棺發跡,盜出了許多載有星相異術的龍骨,也從中得了一些推算佔驗的本事,可都是後天所學,許多奧秘之處不得傳授,畢竟不如烏羊王遺民掌握的精妙廣博。

    古代佔星觀象,不一定是直接仰望星辰,更準確的辦法是借助銅器龜甲佔卜,因為古人認為龜殼紋路就是天星征兆的直接反應,現代科學雖然發達,但對人類精神領域的探索,反而不如古代人的理解來的直觀,對于許多古老的語言和啟示的精準難以理解,其實那正是佔星演卦的玄妙所在。

    地仙封師古從陝西盜掘了幾件西周古銅器,都是推演佔星的銅獸,暗中藏在地仙村古墓的密室中,並將這些囚徒關在里面。開始那些巫者還不肯觸犯祖宗留下的禁忌,但後來吃不消嚴刑拷打,加上封師古不斷殺人相逼,只好為其推算。

    得出的天啟是,九死驚陵甲會逐漸吞噬棺材山,而在有盜墓者進入古墓倒斗的時候,地仙的棺槨會遭刀山火海諸劫。自古以來,傳說凡是成仙者必須要經歷若干劫數,隨後成了尸仙的封師古,將在地仙村毀滅之時,帶著全部殉葬者,跟隨那些盜墓者一同逃出棺材山,然後這世上便會是尸山血海,在天兆星法中稱此為「破山出殺」之象。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7
發表於 2016-3-19 11:26:16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七章 啟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這些烏羊王的遺民,生前都很清楚在封師古入葬之時,他們都會被殺掉滅口,在臨刑前,有許多人都在衣襟中藏留了血書,發出了很多極其惡毒的詛咒,死後變為厲鬼也要前來復仇。

    我們接連翻看了幾具尸骸留下的詛咒和遺書,越看越是心驚肉跳,這些死者死于幾百年前地仙下葬之時,他們利用西周古銅器佔卜象數,所得結果,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能否應驗,但我們五個人卻無不清楚,這些幽深微妙的天機肯定是真的,而且就實實在在的發生在我們身上。如果尸仙出山是命中注定要發生的,那我們就是促成此事的一個重要環節,而且無論我們做什麼,該發生的都必然會發生,人類在早已注定的命運面前,如同螻蟻般毫無抗爭的余地。

    我雖從不信命,可結合進山以來的種種遭遇,再看到這些血跡斑斑,幾百年前便已寫下的字跡,一切事情無不暗暗吻合,真如被當頭潑了一盆雪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心,有種在劫難逃的不詳預感。難道人生在世,無論一飲一食,還是一言一行,都是早已注定的?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孫九爺更是早有這種預感,如今見已是鐵板釘釘了,拿腦袋撞牆的心都有了,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揪住我的胳膊說,「不會!絕對不會發生!千萬不能讓尸仙出山,。我有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要你們現在……都死掉,命中注定的事情便能由此改變!」

    孫九爺非常嚴肅地強調說︰「自從在地仙村藏骨樓,看了封師古留下的《觀山掘藏錄》以來,我就開始擔心咱們進山盜墓之舉,是中了此人的圈套,一路舍生忘死的所作所為,最終卻是促成尸仙出山的可怕後果,現在看起來果不其然,事到如今,要想改變這即將發生的災難,大伙也只有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孫九爺的祖上封師歧曾與地仙反目成仇,他的後人在幾百年間,處心積慮地要找到棺材山,毀掉地仙留下的尸骸,這種積怨世仇,早已滲入到了孫九爺的骨髓里,他的父兄至親,就為此暴尸在荒山野嶺多年,加上現在得知封師歧這一脈後人,都只不過是地仙掌中的一枚棋子,這種屈辱和憤恨更難忍受。

    所以孫九爺覺得,就算是讓眾人全都死在棺材山里,也不能放棺材山里的任何一個死者離開,否則尸瘟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我和胖子听他說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我們即便再怎麼想不開,也不可能僅憑這種事情就自尋短見,而且這種巫者為封師古推演的結果,十分晦澀不明,怎能當真?我們絕不相信命運,沒有什麼事情早就是命中注定的。

    孫九爺問我道︰「你也是懂些奇門八卦之理的,自古便道是術數神通,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真不相信命運?」

    我冷笑道︰「我這些年就是憑這個賺錢吃飯的,當然是相信這些古老的術數。我摸著良心說,我確實相信命運,世間萬物都是一個緣字,緣就是命運,咱們認識一場,到現在我們上了你的賊船來找地仙村,這可能都是命運。」我頓了一頓又說,「可是我所相信的命運,也有我的標準,標準就是以我的個人需要來決定,凡是我能接受的,那就是真正的命運;只要是我不能接受的,那就是他娘的扯蛋。」

    孫九爺怒道︰「你這明擺著是強詞奪理,當初要不是你自作聰明,也不會逼我帶你們進入棺材山,既然惹出了這場大禍,就應該敢于承擔責任。咱們倘若不死,地仙村一旦開始毀滅,可就是尸仙出山度世的時候了,現在咱們還有機會改變這一切。我之所以直言相告,是不想背後再給你們下黑手,否則我大可暗中結果了你們。我知道你是明理之人,你好好想想,現在除了一死,沒別的辦法好想了。」

    我沒心思再和這老瘋子多說,正要找條繩索將他捆了,免得由他做出些威脅眾人生命的舉動來,這時卻听Shirley楊對孫九爺說︰「教授您是急糊涂了,您仔細想想,如果真是命中注定將要發生的事情,而咱們又置身于這個事件之中,那無論咱們采取什麼措施避免,都絕不會改變早已注定的事實,否則就不能算是命中注定了。」

    孫九爺听罷愣了一愣,隨即蹲在地上,抱著頭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確實如Shirley楊所言,這世界上已經發生的事情,從來不會有第二種可能,如果說沒有偶然,一切都是必然,那就絕不是僅憑區區幾個人的力量可以扭轉的。

    事實上,我對這些囚徒們推演的象數結果,也十分擔憂,我的經驗和直覺告訴我,尸仙出山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會出現,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我肯定不會做出輕易放棄生命的舉動,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輕言「犧牲」二字。

    我見孫九爺一時沉默無語,便使個眼色給胖子,讓他和⼳妹兒兩人死死盯住孫老九,然後在石室內繼續查找線索。如果那些啟示的結果都是真的,那麼只要我們不出山,暫時留在地仙密室里,就不會有任何危險,所以將心一橫,不再去費神考慮棺材山里的重重危機了。

    當務之急,是要先設法找到證據,確認啟示中的巨大災難是否真會出現。沒想到不找不要緊,在滿是囚徒尸骸的石室中仔細一搜,越來越多的「真相」便逐一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件寬闊陰暗的密室,是巫邪後裔推演天啟的所在,在石牢密室的後邊,還藏有一條暗道,門戶緊緊閉鎖,無法通行,我們只好先去查看那密室中的天啟。現在已無法推測地仙封師古是如何判斷這些啟示的真假,但地仙的深謀遠慮根本是常人難及,既然能讓他深信不疑,當年一定是有他的根據。然而我們在幾百年後發現這些秘密,卻可以對一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作出判斷,當年推算出的種種啟示,其準確程度是不容置疑的。

    我和Shirley楊抹去石壁的灰塵,發現留有一些彩繪的壁畫,有星相卦數之類的符號標記,也有人物山川,似乎是當時利用龜甲和青銅獸盤,推演象數,隨後根據象數繪成圖案。

    Shirley楊說,這些符號圖案,好像是代表著一個個事件,倒與扎格拉瑪山的預言先知相似。

    我對她說這可太不一樣了,我雖然不知道扎格拉瑪的先知是怎樣預言,但當時的經歷可以證明,真可謂是神數。如果說世界上真存在命運,那位先知的預言就是證據,不論你是翻過來倒過去,一切應該發生的事情,都會如預言中描述的一樣發生。先知作畫的行為可能近似扶佔,是一種古老神秘的通靈術。

    但是這間囚室里出現的,卻是中國玄學中最深奧的推演之術,因為自古現象佔星,都是觀察征兆,其宗旨不外乎是天人一體,天空與大地出現的不同征兆,既是人世間種種現象的預示。

    天象、天兆一類的推演之法,都屬于古卦中的鬼神之道。所謂的鬼指的是事物運行的軌跡,例如星斗的移動;而神則指的是時間,例如二十四節氣或一天當中的十二個時辰。

    舉個比較簡單的例子,在很久以前,人們就知道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又有「鉤鉤雲,雨綿綿;瓦楞雲,好種田」之說,這是通過觀察天上的雲霞變化,來判斷陰晴,是最古老的天氣預測,現在當然說這是氣象學,但古人則認為這是通過天空的不同征兆,做出簡單準確的預測。現代氣象學動不動就研究雲層、風速、氣壓等等數據,反而沒有古人觀看星月雲霞判斷天氣來的準確,所以現在電台電視台播放的天氣預報,雖然看起來顯得挺專業,卻基本上和小孩子撒尿一樣沒準。

    而觀測星象天兆,遠比預測天氣神秘復雜,我僅有半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書》,這半本還只是風水殘書,雖然這些年來不斷領悟鑽研,但是對真正的佔卦觀星之術也僅僅剛剛入門。我只知道此道向來是以數生象,石牢中的刑徒們,應該都是用此古法推算,比如天星中顯示「盜星犯官」,加以天干地支推演,便得出將來在「某年某月某時,必定有盜墓者進入棺材山欞星殿,盜發地仙棺槨」的天啟,推算的過程極為復雜,更要花費很多的時間。石牢中上百具刑徒的尸骸,如此骨瘦如柴,也許是精力神智消耗太過的緣故,不一定是因為饑餓造成的。

    據說只要掌握這種古老的巫卜之術,加上有足夠的青銅器和龜甲龍骨,並且在特定的地區和時間運用得法,就可以從天兆中獲得啟示,比先知的預言還要準確,所以說有時候人不信命也是不行的,也許冥冥中真有氤氳大使暗中主張,控制著世間萬物的興衰變化。

    石牢記錄的天啟中,有破棺、火焚、亂刃諸劫的描述,地仙封師古經歷諸劫之後,尸體脫胎換骨,化為真仙。先不說世上是否真有神仙,至少撬開棺槨,以捆仙索纏尸,再潑以火油焚尸,直到最後封師古被九死驚陵甲亂刃穿身時的種種情形,都是我們親眼目睹的。

    而最後的天啟,是藏在石牢的天頂上,從象數和壁畫上來看,是尸仙端坐在盜星之上,凌雲飛上半空,下邊是地仙村里殉葬者尸體,尸骨堆積如山,無數死者從尸山中逃脫出來,分別躥向四面八方,尸山下面就是一片血海,那情形充滿了恐怖與絕望,猶如到了世界末日。

    孫九爺被頭頂這片壁畫嚇得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來,連道完了完了,這回真是完了,封師古習得的是殺生道,度的死者越多道行就越大。要是咱們這伙人就是天兆中出現的盜星,尸仙最後肯定會附在咱們大家,或者咱們其中一個人的身上逃出棺材山,真的會發生?命中注定發生的事情……難道真的沒辦法改變嗎?

    此時我心念亂雜,也無話可說,沒有回答孫九爺的問題,事情是明擺著。不論我們做什麼,天啟中的災難肯定都會出現。

    Shirley楊嘆了口氣說︰「有個比喻也許不太恰當,但我覺得這就是命運的力量。地仙村注定將要引發的可怕災難,就如同是一部早已寫好了的小說。咱們作為這個故事中的人物,想要憑借一己之力來改變早已被作者寫完並且注定要成為最終事實的大結局,成功的可能性……恐怕連億萬分之一都沒有。」

    ⼳妹兒一听連Shirley楊都這麼說了,自道是此番必死再也見不著她干爺了,不禁鼻子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只是強忍著才沒落下來。

    Shirley楊見狀安慰她說︰「⼳妹兒你別害怕,不管是生是死,咱們大家都會在一起面對,而且……而且我始終相信有上帝存在,上帝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只有胖子壓根兒就沒搞明白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他在刑徒尸骨堆里翻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明器,又見眾人面色沉重,便信口開河道︰「上帝哪有空啊,听說他現在都把總部挪到貝魯特看美軍打仗去了,哪顧得上咱們這伙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要我說,別人咱是指望不上了,但咱自己不能不疼自己呀,只要瞅準了機會,能跑還得跑,千萬別想不開。」

    我忽然想到一事,對眾人說︰「用不著太悲觀了,你們想想這地仙村,完全被壓在大山地下,九死驚陵甲遲早要把山體撕碎,所有的東西都被埋在地底,就憑這一點,天啟中最後的場面也不會出現。這些刑徒飽受封師古的酷刑折磨,備不住最後就胡亂編造一通蒙混過關,真要這樣,咱們豈不是杞人憂天了。」

    我這麼說主要是想給大家吃顆寬心丸,雖然我完全想不出古墓里的群仙如何逃出棺材山,但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出現,遲早而已,當前的處境下,滿心恐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就像剛才胖子說的那樣,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指望。

    孫九爺雖然在把我們誑入烏羊王古墓這件事上,顯得老謀深算,實際上他一輩子深居簡出,本人並沒什麼見識,只不過是出其不意,連我都沒猜到他的背景如此之深,但到了現在,他心神早已亂了,根本拿不出什麼主張,只好答應憑我安排。

    我心想如今之計,只能先想辦法躲過棺材山毀滅的浩劫。看情形逃是逃不出去,只能固守待變,然後看看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再做理會。當即便取出《觀山相宅圖》來,問眾人這棺材山里什麼地方最為堅固,要找一個穩妥的所在,最好是可進可退,避過四面八方的九死驚陵甲。

    孫九爺說要是天啟是真,咱們逃到哪里,哪里就是安全的,在尸仙出山之前,即使是天崩地裂咱們也死不了。

    我說這件事不能這麼看,天啟中最後的災難會不會發生,而這災難又是什麼情形,不真正到了那個時刻,誰也說不清楚,而且盜星只有一枚,咱們五個人是不是都對應此星?還是會有些人死在棺材山里,有些人會帶著尸仙出去?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了,眼下能做的,只有盡人事、听天命而已,有道是「命是天注定,事在人所為」,咱們倒斗摸金的原則是「寧走十步遠,不走一步險」,凡是自身能做到的事情,還是要竭盡全力去做。

    眾人都覺得是這個道理,便各自出謀劃策。最後參考⼳妹兒和孫九爺的意見,一致認為地仙村封家老宅最為堅固,因為在封氏大宅的正堂屋,地下除了墓室,還應該有幾條與清溪鎮封家舊宅相通的地窖,是個藏納金銀、躲避兵禍的戰備區域,其位置在地圖中也有標注,那里絕對封閉堅固,附近的棺材蟲也爬不進去。

    我見石牢中有照燭推算用的燈盞蠟燭和殘油,心想此物正有大用場,但還缺點東西,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先在室中對那些尸骸篙了一拜︰「諸位老少爺們兒,按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別看咱們來自五湖四海,可都有一個共同的死對頭,所以……我們有困難的話,你們可得多多支援。待會兒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務必包涵。鹽多了咸、話多了煩,我就不跟諸位同志多說了,姓胡的要是還能活著出去,必定多燒紙馬香錁,度薦各位早脫幽冥,下輩子投胎保準都能當上領導干部。」

    說完我讓眾人剝了幾件刑徒的衣衫,找幾條斷肢無主的干枯腿腳,浸上燈油,綁了幾支簡易火把,準備返回到地仙村時用其驅趕棺材蟲,然後的事就是找到出口,返回地仙村。石牢後邊的大門被重鎖扣了,但⼳妹兒有拆銷器兒撬鎖的蜂匣子手藝,對付區區幾道鐵鎖不在話下。

    推開石牢後門,見又是一段傾斜的石階通道,總之越往上就離地仙村越近,眾人也無心再去多想,魚貫鑽進暗道一路舉步向上而行。盡頭處有個被鎖住的蓋子,再次撬開鎖銷,就覺得眼前一亮,我定楮一看,原來兜了一圈,又轉回到了盤古脈腹部裂開的深壑之前,這里距離地仙村後面的村口不遠,四周有陽燧流動的石槽依然循環流淌不絕。

    棺材山里的地震、地顫不斷發生,地仙村中的房舍卻還堅固,並沒有出現大規模坍塌,爬進山里的棺材蟲仍在四周流竄,只是畏懼陽燧,不敢接近通往欞星殿的玉窟。

    我打個手勢,招呼暗道里的人都鑽出來,正準備點燃火把前往封家大宅,四周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那些從山壁上爬入地仙村的棺材蟲,像是突然被什麼恐怖的東西驅趕,如同一片片黑潮般向我們撲了過來,它們似乎失去了常性,根本不顧石槽里陽燧的威脅,爬在前邊的棺材蟲落入石槽當即死亡,但死掉的蟲子頃刻間就將溝槽填滿,其余的前僕後繼狂涌過來。

    我心想這要不是棺材蟲都瘋了,就是它們預感到地仙村里有更恐怖的東西即將出現,在走投無路之際,才奮不顧身地要逃進盤古脈玉窟中躲避。這種情況下火把已經沒用了,我們五個人再不逃跑,都得活生生被棺材蟲啃碎了。

    我心下駭然,正要招呼大伙趕緊退回暗道里躲避,沒想到孫九爺卻已在身後把暗門的鐵鎖重新扣上,而且往鑰匙孔里塞滿了泥土,再想回去可就回不去了。我腦中「嗡」的一聲,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怒火,揪住他的衣領罵道︰「孫老九,你他媽的真瘋了!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塊!」

    孫九爺的臉上毫無表情,冷冰冰的說︰「我只是想看看命中注定的事情究竟能不能改變,要是天啟中最後的災難注定要發生,爬過來再多的棺材蟲都咬不死咱們;相反如果咱們都被蟲子啃沒了,地仙村里的死人就永遠不可能重見天日。」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8
發表於 2016-3-19 11:26:39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八章 移動的大山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九爺滿肚子都是仇怨,對于他想做到的事,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我和Shkrley楊、胖子、⼳妹兒四個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所作所為已經不能用常理衡量。

    我對孫九爺雖有戒心,也一直暗中盯著他的舉動,但剛剛那一瞬間,我的注意力被地仙村里出現的反常現象所吸引,誰承想百密一疏,這麼稍稍一分神,就被他鑽了個空子,把眾人的退路徹底切斷了。

    我可不想拿眾人的生死,去檢驗命運的真實力量,暴怒之下,一把將孫九爺摜倒在地,但這時候棺材蟲已從村中鋪天蓋地的蜂擁而來。我眼下也顧不上再理會他了,四下里一望,見身後有幾座石坊牌樓,在深壑兩端橫空凌跨。

    我估計此時再從深壑古壁逃向欞星殿,肯定會被棺材蟲在半路兜住,便把手一指,招呼胖子等人趕快爬上石坊。

    孫九爺從地上掙扎著想要再次阻止眾人,胖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見狀二話不說,抽出工兵鏟來,一鏟子狠狠拍到孫九爺頭頂。

    孫九爺腦袋上雖然帶著登山頭盔,但被胖子的工兵鏟狠狠砸中,還是承受不住,雙眼一翻就栽倒在地。

    我說就讓孫九爺自己改變命運把,咱們趕緊撤!Shirley楊不忍就此拋下孫九爺不管,對我叫了聲「必須帶上他」,就同⼳妹兒兩人倒拽著昏迷不醒的孫教授雙腿,拼命把它拖向石坊。

    我無可奈何,只好咬牙啟齒地同胖子幫忙去抬,四個人像抬死狗般,把孫九爺連搬帶拖,撂到了石坊的柱子下邊。

    這時四周環形石槽中的陽燧,都被棺材蟲的尸體埋住,附近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黑暗中我發覺已經有不少棺材蟲爬到了腳底,它們雖然是受驚奔竄,無心啃噬活人,但棺材蟲滿身腐毒,爬到哪里就爛到哪里,只能遠遠避開才能幸免于難。

    我讓胖子背住孫九爺,眾人相繼蹬著石坊的蟠龍柱爬到高處,前腳剛上去,地下隨即就「嘩嘩嘩」地響成一片,我低頭又往下看去,戰術射燈的光束投到地上,只見成群的棺材蟲黑潮搬從石柱下爬過,這其中還混雜著地鼠、土龜、陵蠹、黑鼬、毒蛇,以及許多叫不上名稱的奇怪蟲獸,反正都是出沒于墳地、墓穴等隱晦環境中的東西。

    棺材山里並非如同表面所見是個幽冥之地,雖然被銅甲團團裹住,但由于環境特殊,四周環繞如同棺板的峭壁中,玄棺腐氣滋生,也向來生存著許多生物,形成了一個相對完全封閉的生態系統,或者說這些東西,都是九死驚陵甲的食物,此刻生存于地仙村附近的生靈們,如遭大難,沒命價地逃向地底的玉髓洞窟。

    不論是昆蟲還是動物,其對災難的敏銳直覺和預感,遠非人類所及,棺材山地仙村里會發生這種情形,只能說明一場可怕的大浩劫即將到來,但下邊的峭壁間似乎布置著更厲害的藥物,所有的棺材蟲爬到壁上就紛紛僵住死亡,雨點般的尸體墜下玉窟。

    我們困在石坊上,環抱梁柱,目睹這猶如末日降臨般的景象,不禁由心底里產生一股惡寒,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正沒奈何處,我看見被胖子單臂夾在腋下的孫九爺忽然睜眼醒了過來。

    孫九爺發現胖子正夾著他往石坊上攀爬,馬上伸手去摸隨身攜帶的峨嵋刺。我在旁看得清楚,見他竟想行凶,喝道︰「你他娘的找死!」

    胖子也感覺到事態不對,罵道︰「敢他媽跟胖爺玩陰的,摔死你個老龜兒!」一抬手就把孫九爺松開,將他拋下了石柱。

    眼看孫九爺就要從半空里跌落深淵,Shinley楊卻拋下飛虎爪,爪頭剛好搭在孫九爺身前的背包帶子上,那條精鋼索子一緊,竟將孫九爺吊在了半空。

    孫九爺被飛虎爪鉤住的身子,在石坊下不斷打轉,Shirley楊竭盡全力想將他拽上來,但劇烈的搖崗之下,反倒墜得石坊柱梁接合處「嘎吱吱」作響,一時間險象環生。這古牌樓少說也有幾百年歷史了,哪經得住如此折騰,听聲音和顫動就知道隨時都要倒塌。

    石坊並不堅固,而且這兩柱一梁之地更是狹窄異常,我攀在上邊根本不能動彈,只好對Shirley楊叫道︰「你別管孫老九了,即便現在救了他,咱們早晚都得被他害死。」

    Shirley楊受孫九爺重量所墜,漸覺難以支撐,已沒辦法開口說話,但我看她的眼神,也知道她的性格,到死都不會松開,眼見他雙手皮開肉綻,都已被飛虎爪的鏈子勒破了,鮮血一滴滴順著索子留下去,滴落在了孫九爺的臉上,不由得替她暗暗著急。

    孫九爺四仰八叉懸在空中,摸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沙啞著嗓子叫道「楊小姐……你松手吧,看來命中注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在棺材山毀滅之前,咱們注定都能平安無事。」說著話他就拔出峨嵋刺,去割背包的袋子,想從飛虎爪的鎖扣中掙脫出來。

    胖子巴不得孫九爺趕緊跌進石坊下摔個粉身碎骨,連身上的恐高癥老毛病都忘了,趴在石坊上不斷出言提示,告訴孫九爺該用刀子割斷背包的哪一部分,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自由落體的高難度動作。

    ⼳妹兒不忍看到慘劇發生,一邊罵胖子煽風點火從來不起好作用,一邊又勸孫九爺別做傻事,她雖是有心去幫Shirley楊,但她極怕棺材蟲,見身下絕壁上蟲涌如潮,被駭得手腳都是軟的,空自焦急無能為力。

    此時的情形是四個人一個挨一個趴在石坊上,最前邊的是Shirley楊和⼳妹兒,然後是胖子,我則處于最外側,我想幫Shirley楊卻被⼳妹兒和胖子擋住,可以說是鞭長莫及,有心無力,但看到Shirley楊的雙手都快被勒斷了,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我只好冒著隨時摔下深壑中的危險,從胖子和⼳妹兒身上爬了過去挪到Shirley楊跟前,俯身下去接住了飛虎爪的精鋼鎖鏈纏在手中。我想將孫九爺從下邊拎上來,但這一來動靜不小,我只覺手上一陣奇疼,整座石坊都跟著不停顫動,搖搖欲墜。

    孫九爺不等我將他拽上石坊,就已經割斷了被爪頭所抓一側背包帶子,他的身子「呼」的一下墜入了漆黑的山體裂縫中。

    在這一瞬間,我心里有如十五個吊桶打水——動了個七上八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既沒感到解脫,似乎也沒覺得失落,隱隱覺得孫教授掉進了深淵,也未必就死,何況從他身上的種種跡象來看,似乎從進入烏羊王地宮開始,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另外,如果地仙墓囚徒們推演出的天啟真會出現,孫九爺便不可能就此摔的粉身碎骨,也許他從石坊上掉落之事,都是命中注定將要發生的,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只有一個並不確定的結果,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還充滿了變數和未知。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其余三人,個個都是神色茫然若失,可能每個人都想問︰「天兆啟示中最後的災難會不會發生?」可除了不住流失的時間誰也無法給出真實的答案。

    這時從地仙村里逃出的棺材蟲,大都已經死在了欞星殿入口的深澗里,除了在頭頂的濃霧中,不時傳來九死驚陵甲顫動的金屬磨擦聲響,四下里都是寂然無聲,但我十分清楚,空氣中越是寂靜,越是預示著更大的危險將要來臨,這是一種暴風驟雨到來之前的沉悶。

    就在我一轉念之間,便覺一陣連綿不斷的不祥之聲,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棺材山地形狹長,我們處在盤古腹部的裂谷,地仙村依山勢建在盤古脈胸腹之地,那聲音的源頭來自棺材山的上首,也就是尸形山頸部的方向。

    隨著聲響而來的是接連不斷的震動,我見這石坊就快散架了,急忙招呼其余三人下去,眾人相顧失色,棺材山里要發生什麼事情?看動靜難道四天崩地裂?地脈斷裂引起的地震,還是九死驚陵甲絞碎了山體?

    我心神恍惚,自言自語道︰「是要地震塌方了麼?如此一來,咱們將和棺材山一起永遠埋在地底了……」

    胖子說︰「老胡,我看小車不倒咱就的接著推,別管這山里怎麼回事了,咱還得接著跑,跑出去一個是一個啊。」

    正在這時忽听身後有人對我們高聲呼喊,我連忙回頭一看,隔著深壑有個人影,離得遠了射燈照不到他,但听那人的聲音正是孫九爺,原來他剛一掉下石坊,就被峭壁間的棧道木樁掛住,並沒有直接掉進玉窟里摔死,但他只能從對面爬上來了。

    這並不出乎意料,我也沒有理會他,現在總覺得離此人越遠越好,但听孫九爺的呼喊,似乎是在告訴我們︰「千萬別動地方,就留在原地等著我,我終于知道天啟的真相了!現在發生的不是地震……不是地震……」叫喊聲中,他不顧山體震動不絕,竟然又要攀上石坊越過裂谷。

    我們四人對孫九爺的話是再也不信了,誰知他是不是又想拿眾人的生命去驗證天啟的真假。我對Shirley楊說︰「別再管孫九爺了,他根本不是你我這樣的活人,多半是棺材山里跑出去的行尸。這座山快要塌了,咱們走咱們的。」

    隨後我不由分說,拽著Shirley楊帶頭便走,胖子和⼳妹兒在後面跟著問道︰「咱們往哪撤啊?」我一指那如同棺板一樣高聳的峭壁。地震會引發大規模的山體崩塌,棺材山形同無蓋石棺,從上邊落下來的岩石會把盤古脈徹底埋住,整座棺材山里,只有四周的石壁下邊相對安全。

    在山體強烈的震顫和塌方中,已無法正常行走,我們只好扶著身邊的石碑石柱,連竄帶跳的奔向絕壁。剛跑過圍繞裂縫的陽燧溝渠,就發現孫九爺也從裂谷的另一側趕了過來。

    孫九爺不等我們開口,就搶先說道︰「不是地震……」話音未落,大地似乎被猛然揭動,地面轟隆隆地傾斜了起來,眾人立足不定,都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而且地面傾斜的幅度漸漸變大,摔倒了就再也站不起來,只能趴在地上。

    這時就恰似天搖地動,棺材山里全是轟隆隆的悶響,我們匍匐在地,拼命爬向峭壁根隙,好不容易挨到山壁下方,眾人找了以前藏納懸棺的岩洞鑽了進去。山壁極厚,外部的九死驚陵甲還沒能穴壁進來,暫時可以躲避山頂上崩塌下來的碎石。

    胖子見孫九爺也跟在身後,便罵道︰「還tnnd想蒙誰,這情況連傻子都能看出來,不是地震是什麼?看震級估計最起碼也有八九級。」

    我說︰「我經歷過地震,應該錯不了,肯定是九死驚陵甲破壞了地脈地層引發的震動,但不可能有九級,九級地震差不多都屬于毀滅性的陸沉式地震了,連整條山脈都能陷入地底。」

    孫九爺似乎急于想告訴我們什麼,但他上氣不接下氣,一時之間,竟然作聲不得,我擔心他再做出什麼令人難以想象的舉動,就想找東西將他綁了,誰知地面的傾斜程度越來越大,岩壁中格外攏音,震耳欲聾的地顫一波近似一波,震得人耳鼓都快破了,說話的聲音完全被吞沒,不斷有碎石從我們藏身的岩穴前滾過,其中還有許多瓦片。

    我心中猛然一驚,山體的傾斜必然使地仙村房倒屋塌,如果我們現在還沒離開欞星殿玉窟上的石坊,都會被順著地勢傾瀉下來的亂石碎瓦所埋,剛才突然動念想要到峭壁的懸棺岩穴里藏身,多是出于不想听孫九爺的話留在原地,難道真是命該如此?

    假如世界上確實存在由上天注定的命運,我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冥冥中主宰命運的重力,在整個地仙村發生的巨大浩劫里,無論我們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做出任何行動,都絕不可能阻止最終災難的發生。在無形之中,有一種凡人無法窺測的神秘力量控制著一切,而我們這幾個被困在棺材山里的人,只不過是沙漠風暴中的一粒細沙,又如同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珠,即便再怎麼拼命掙扎,也永遠都是身不由己。

    但看此情形,這座棺材山頃刻就要被深埋地下了,棺材山上邊都是棺材峽里的崇山峻嶺,就好比上頭壓著一片片摩天接地的高樓,如果地震劇烈,就會造成更大規模的山體崩塌,千仞高山即便從中裂開,掉下來的碎石泥土都能把棺材山埋沒,要真是那樣的話,天啟中預示的地仙村無數死者會爬出山外之事,又怎麼可能發生?

    孫九爺突然起身,緊緊抓住我的肩膀,想讓我听他說話,但山中轟鳴不覺,震動之中,我光看他的嘴在動,卻不會讀唇術,無法理解他究竟想告訴我們什麼。

    孫九爺見說不了話了,就拼命打手勢比劃,此刻眾人猶如置身于一輛劇烈顛簸的車箱中,黑暗中僅有幾道微弱的射燈照明,但我還是很快領會了孫九爺想要傳遞給我們的信息,稍一會意,不禁先是吃了一驚,仿佛連軀殼內的魂魄,都在隨著地震顫抖。

    我判斷孫九爺可能是想說︰「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棺材山在移動,它不會被埋在地底,這座填滿死尸和各朝古墓的大山……很快就要進入長江了。」

    棺材山里發生的地震現象並不尋常,不像是九死驚陵甲絞碎地脈岩層的動靜,而此時山中不斷遭受銅甲攢刺擠壓的情況,反倒沒有先前來的猛烈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9
發表於 2016-3-19 11:27:04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五十九章 超自然現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雖然隱隱約約產生了這種感覺,卻始終沒有想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莫非是Shirley楊以前提到過的超自然現象?直到孫九爺當面一陣比劃,方才恍然大悟——地仙村將要面臨的真正災難,遠遠要比地震、山崩更為恐怖。

    我不知道孫九爺是如何想清楚這件事的,在地動山搖的混亂之際,只能猜想到他是想告訴我們,山里的地震是由一場洪水引發的。

    青溪山區的棺材峽古跡中,留有累積了幾千載的大型巫鹽礦洞舊址,山體內部有如蜂巢蟻穴。在過往的幾百年間,深埋地底的九死驚陵甲不斷增生繁殖,棺材山周圍的岩層和泥土受其鑽掘,許多區域早已被掏挖一空。

    加之棺材峽自古就有洪水泛濫,峽谷中水量充沛已極,在今天最大的一次地顫中,也就是地仙村里大量棺材蟲蜂擁逃竄的時候,被九死驚陵甲絞得支離破碎的岩層,終于坍塌崩裂,幾條潛伏在地底的地下水脈,還有汛期山腹中積存的大量雨水,猶如一條條洶涌奔騰的巨龍突然出現,不斷以驚天破石之勢力,從棺材山上首沖擊著整座山體。

    環繞在棺材山外部的岩層,都是縱橫疊壓交錯的礦洞,也有天然形成的岩窟,各處洞穴礦井之間的岩層極其脆弱,根本擋不住受巨大暗流沖擊的移動棺材山。

    在這勢如摧枯拉朽的自然之力中,棺材山就像是一口漂浮在洪水中的浮棺,遭受急流沖擊推動,一路隨波逐流撞穿擋住去路的薄弱岩層,有可能被大水沖進峽谷,只要這座棺材山足夠結實,最後甚至會流入長江。

    九死驚陵甲對地脈的不斷侵蝕,引得地下水脈改道,使棺材山被洪流沖擊而移動,其山體撞破了一層層薄弱的岩壁,好似烏羊伐河般貫穿數座洞窟,直至棺材山最後進入峽谷才會徹底崩塌瓦解,這仿佛是一趟由死神指引的旅程,終點站必然就是最後災難發生的所在。但棺材山終究要載著地仙村在河道中移動多遠?這段距離卻是誰都無法推測判斷的,只知每當山體移動一米,我們和死神之間的距離也就拉近了一米。

    孫九爺雖然沒辦法做出直觀的描述和解釋,但我和Shirley楊等人也並非是死腦筋,見他提到峽谷中的水流,就像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思路總算是轉過了這個彎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說了。

    最初我們對地仙村里的尸仙出山之事,做出過種種設想,但每一種的可能性都不太大,幾乎都是難以成立,唯獨沒想到這座棺材山可以移動。據烏羊王時期留下的傳說記載,盤古脈里的尸仙,是可以附著于死人與活人的軀體上,埋在地下後能夠使死者不僵不腐,可是一旦離開盤古脈這片神仙窟宅般的風水寶地,被尸仙所憑的死者就會使瘟疫蔓延,害死無數人畜,當年盛絕一時的巫邪文化,就是受其牽連,從而沒落消亡。

    但是在棺材山被奔騰的暗流沖出山腹之後,是否真會如天兆啟示中描繪的那樣——地仙村里的全部死人都會逃向四面八方,天地間完全變作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地域?難道這種比山體在地底移動更加不可思議的「超自然現象」,真的會出現在巫山棺材峽中?

    我知道一切事物的發展變化,必然是通過內因和外因,共同發揮作用促成的,觀山太保數術通神,地仙村里的布置真稱得上是詭秘無比,從破解觀山指迷賦到現在的天啟,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了。

    想到此處,我不由得心頭火起,暗暗決定即便拼個粉身碎骨,也決不能把棺材山里的尸仙放出去。那地仙封師古處心積慮的想要死後成仙,在古代社會來講也算情有可原,但封師古顯然覺得為他陪葬的人還不夠多,在殺生道里以「殺劫」度人,死多少人也不嫌多——這活人的性命,殺死一個兩個是切切實實的觸目驚心,而到了死亡人數上升到一百萬,兩百萬,則只是一個令人麻木的統計數字而已。

    死後幾百年還要讓自己的尸體出山以殺劫度人,這種想法只有地仙封師古這種瘋子才會有,可正應了天才大多是瘋子的說法,也不得不承認,棺材山古墓只有封師古這種不世出的奇人異士能夠控制。

    我們五個人都擠在峭壁下的一道岩縫中,這里原本是用來安放懸棺的所在,比普通的墓室要狹窄許多,在山體一波接一波的震顫中,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舉動,雖然心中焦急萬分,可是只得听天由命了。

    如此苦撐了一陣,實際上可能沒有多久,但即使只有幾分鐘,也會覺得猶如幾個世紀一般漫長。棺材山和從山後涌出的激流,似乎已經撞穿了擋在前方的幾道岩層,地震般的顫動逐漸平緩,只有隆隆的水聲仍然響徹于耳。

    我從岩縫墓穴里探出身子向外張望,只見地仙村里一片漆黑,似乎棺材山移動的山體還沒有穿地而出。這時忽覺峭壁中發出一陣極為刺耳的動靜,仿佛是用無數金屬 子快速摩擦岩石,完全壓過了激流涌動的聲響,一瞬間便使人雙耳嗡鳴。我們趕緊捂住耳朵張開嘴,盡量減輕這陣觸人神經的苦楚,可那聲音似有質有形,仍然不住地從四面八方鑽進腦中。

    我趕緊堵住耳朵就地滾倒,翻出了藏身的岩隙,其余幾人也先後爬了出來,人人面色如土,似乎連魂魄都被這陣金屬銳動聲擊碎了,但棺材山如箱似峽,內部到處攏音,所以離開岩隙後情況並未出現好轉。

    所幸這陣密集攢動的聲音來的迅速,去得也極快,不消片刻,那聲響便從銳轉鈍,變做了「喀 喀 」的動靜,而山體的震顫再次出現。

    眾人都知道那些聲音是九死驚陵甲發出的,听起來顯得非常可怕,卻不知有何征兆。這時耳鳴已經停止,面對面地大聲說話勉強可以听辨。Shirley楊指著黑漆漆的上空問我︰「剛才那陣動靜……是不是九死驚陵甲都死掉了?」

    我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九死驚陵甲是始終生存在地底的嗜血植物,據說其根須都生在三代青銅古器之中,不能脫離地脈,否則九死驚陵甲就會立刻枯化死亡。棺材山受暗流沖動離開了原位,緊緊纏裹在山壁上的銅蝕雖然強勁,卻無法阻止整座棺材山在地下的移動,听那聲響不難想象,八成都被從泥土中扯拖而死了。

    孫九爺插言說︰「咱們的恩恩怨怨先放一邊吧,眼下這座棺材山算是被連根拔了,接下來肯定會被大水沖入峽谷,要想阻止尸仙離開古墓,咱們應該還有一點時間。此山一旦飄入大峽谷中,可就一切都完了……」

    胖子不願听孫九爺嗦,抄起工兵鏟就想再拍他腦殼。我攔住胖子,沒有容人之量難成大事,何況即使是將孫九爺亂刀分尸了,這場關定將要發生的災難也不可避免,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改變早已在天啟中注定出現的「命運」。

    山體顛簸晃動使人難以立足,我只好讓眾人倚在壁上,想要盡快尋思一個對策出來,在腦中閃過一個個念頭,無論是打算逃脫,還是打算阻止地仙村移動到峽谷中,首先必須清楚自身處于什麼形勢之中,知己知彼才有勝算,盲目的行動之後適得其反。

    此時事態之奇,真是連做夢也夢不到的情形,在擺脫了九死驚陵甲發源的古銅器之後,棺材山遭受急流沖擊,轟隆隆地在地底洞穴中不斷穿行,山體不住地顛簸起伏,四壁的岩層也當真堅固,暫時並未出現破裂崩潰的跡象。

    而那些枯死的銅甲,就好比是纏繞在周圍的層層銅繭硬殼,也在隨著山體迅速移動。棺材山上邊雖然沒有石蓋,卻被驚陵甲形成的銅網遮住,地底崩塌的碎石都沒落進山中,地仙村里的大部分建築尚且完好無損。

    但在不斷的顛簸和撞擊中想要能夠走幾步都難于登天,面對這種情況有又什麼辦法可行?想起Shirley楊先前作的比方,棺材山地仙村將會引發的巨大災難,如同是一部早已完成的小說結局,故事中的人物絕對改變不了注定成為事實的故事結局,我卻覺得命運更像是一具無形的枷鎖,雖然無影無形,但是掙不開、砸不破、甩不脫,不論我們在怎麼樣拼命努力,事情的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地仙村隨著棺材山進入大峽谷的結果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置身于此事之中,明明知道最終的結局將是災難性的,卻偏偏無能為力,我雖然凡事都能看得開,現在也不由得漸覺自身渺小無力,深深地陷入了絕望之中。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顛簸晃動的棺材山忽然猛地震了一震,雖然不知山體外邊的情況,但憑感覺像是被卡在了地底洞穴的狹窄區域。

    眾人頭暈眼花,全身骨骼幾乎都被顛散了架,心頭怦怦怦怦地迅速跳作一團,天搖地動中的棺材山好容易停了下來,人人都覺如遇大赦,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可就在一眨眼的工夫,耳听頭頂上 嚓嚓一片亂響,原來是棺材山半途停住,上方裹纏得九死驚陵甲被地底岩層阻擋,山體後邊的潛流沖動不絕,陰風攢動中,一片片枯死的驚陵銅甲頓時被山岩刮斷,殘甲猶如一陣槍林箭雨般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這時山里一片黑暗,最先落下的幾條殘甲銅棘中,有一段足有矛頭般粗細,剛好擦著我的臉戳進地里,另外有一條斷裂的銅刺,掉下來插進了我身後的背包里,其余幾人也險些都被釘在地上。借著戰術射燈的光彩,我看得格外清楚,戳在眼前那截驚陵銅甲雖已枯死,但鋒利堅硬的倒刺依然存在,自上落下完全可以貫穿人體致命。

    不等眾人驚魂稍定,幾乎就在轉瞬之間,上方的銅蝕崩裂折斷的聲音突然變得密集起來,已有更多的銅刺折斷墜落,破風聲中紛紛落下。到了生死關頭,往往可以激發人體的潛在力量,眾人本已精疲力盡,但出于求生的本能,竟然驀地里生出一股力氣,從地上掙扎站起身,想要拼命向剛才藏身的岩穴移動。

    孫九爺叫道︰「躲什麼?既然是命中注定要送尸仙出山,現在想死都難,就算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咱們……」

    他話音未落,卻忽然從中斷絕,我看其余三人,本已都躲入了峭壁之下,听到孫九爺聲音不對,急忙回頭看他,只見竟有一條從上飛落的銅刺將孫九爺摜在地上,釘了個對穿,他神色茫然地盯著那根將他刺穿的銅刺,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

    Shirley楊見孫九爺被銅蝕貫穿在地,悶不吭聲地返身沖出岩縫,想要舍命救人。

    我見狀急得額前青筋亂跳,有心伸手去攔Shirley楊一道,不料手中抓了一空,急忙在後緊緊跟住,只踏出兩三步,便听上方破碎斷裂的九死驚陵甲不斷滾落,我趕緊把金剛傘撐起當頭護住,將砸落下來的大團銅甲擋開。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30
發表於 2016-3-19 11:27:37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六十章 懸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這時Shirley楊已將插在孫九爺肩頭的殘甲拽出,那銅蝕上全是倒刺,一拽之下,當即連血肉帶碎骨都給扯下來一片,鮮血四濺,濺的我們滿身滿臉都是,但孫九爺硬是忍得住疼痛,傷成這樣,仍是一聲未吭。

    我們無暇細看孫九爺的傷勢,趁著驚陵殘甲斷裂墜落的空隙,招呼胖子和⼳妹兒在洞口接住,二人半托半抬著,把孫九爺搶回了藏納懸棺的岩縫。

    胖子憤憤不平地說︰「老胡你們都活膩了?為了這孫老九險些把命搭上……值嗎?」

    我隨手摸去臉上的鮮血,敷衍胖子道︰「這趟買賣反正算是徹底賠了,也不爭再多賠一些,只要留得命在,以後早晚還得撈回來,現在就權當是放高利貸了。」

    Shirley楊卻道︰「沒有這麼簡單,我救回孫教授,是因為突然想到了一個盲點,命中注定將會發生的事情……也許並不是咱們想象中的樣子,咱們都被關押在地仙墓石牢中的囚徒給誤導了。」

    纏繞在山體上的九死驚陵甲雖然根須已斷,但緊緊附著在山壁上的殘甲不斷刮蹭著岩層,使棺材山被擋在了地下洞窟的狹窄之處,此刻地動山搖的震顫少有平息。我听到Shirley楊的話,一時不解其意,使勁晃了晃頭,還是覺得眼前金星亂轉,恍恍惚惚問道︰「莫非地仙墓石牢中的天啟不是真的?」

    Shirley楊說,至少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都應驗了,但接下來的事情卻未必如同咱們先前所想。地牢里的壁畫是根據卦數星象所繪,我記得你以前曾經說過,世間萬物由數生象,在最後的天啟里,是尸仙伏在盜星之上離山……

    我點頭道︰「盜星之災肯定就是應在咱們這伙人身上了,看情形咱們身不由己,不論做什麼,最終都會使古墓中的尸仙逃出山外。」

    Shirley楊接著說道,孫教授說在尸仙出山之前,即便遇到再大的危險咱們都不會死亡,可你想過沒有,記載著天啟的壁畫雖然隱晦抽象,但盜星只有一個,並且無法判斷離山時是生是死,也許咱們都死在了山里,尸仙也會附在咱們其中一人的尸體上。當然……在地仙村進入峽谷之前,所有的推測都沒有根據,我的意思是這件事無法用常理判斷,不要先入為主地去猜想。

    我听Shirley楊說到這里,已明白了她言下之意,事情並不會像孫九爺認定的那樣,而是我們在離開棺材山之前就隨時可能送命,即便是全體死亡,也無法扭轉乾坤,地仙村里的尸仙最後一定會逃出山外,但是真實的情形不到最後時刻,還根本無法推測。

    這時候我不由得心中起疑,轉頭看了孫教授一眼,只見⼳妹兒正為其處理傷勢,把強力止血凝膠噴涂在他肩部的貫通傷口處,而孫九爺神色木然,在如此重傷之下,竟似根本就沒有覺得疼痛。

    我突然想到,孫九爺的舉止和行尸沒什麼兩樣,而且他對自己身上為何有尸氣籠罩,又有尸蟲出現的異狀推說無法解釋,難道此人還有更深的圖謀?有沒有可能孫九爺就是尸仙?還是他被封師古附體上身了?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中走馬燈似的旋轉著,迅速攪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越往深處想越覺得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種種可能都顯得不合邏輯,單是孫教授這個滿身尸變跡象之人的存在,就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常識和理解範疇。

    孫九爺見我盯著他看,就拖了我一把說︰「此前我鎖住地道暗門,並不是存心想害死大家。經楊小姐這麼一說,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咱們這五個人是生是死,都沒辦法改變地仙村早已注定將會引發的災難,希望你們別往心里去。要知道……我的所作所為都是對事不對人,我跟你們從來沒有冤仇,我只是想盡我的一切能力,阻止尸仙逃出棺材山。」

    我看孫九爺雖然行事偏激,但他應該是把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再與他糾纏下去毫無意義,如今只需暗中提防,找個機會引蛇出洞才是,就說︰「別跟我說這些謬論,我不懂什麼叫對事不對人,事都是人做的,事就是對人,不過咱們之間的事一時半會根本掰扯不清,眼下大禍臨頭,還是先想法子脫身才是當務之急。」

    孫九爺嘆了口氣說道︰「你胡八一這是有容人之量,這輩子我欠你們的恐怕沒法報答了,要是我封學武還能有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們,但是棺材山被激流沖動移向峽谷,咱們區區幾人想阻攔這天崩地摧之勢,無異于螳臂當車,我算是徹底看透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別和命爭,咱們就在這閉眼等死算了。」

    我和胖子從來是「不怕黑李逵,只怕哭劉備」,孫九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也不好再為難他,但我可不想就此等死,既然棺材山暫時被地底岩層擋住,就說明祖師爺保佑,給摸金校尉留下了一線生機,天機微妙,天兆隱晦,最後的災難會不會發生誰能說的清楚?萬一那些烏羊王的守靈人推算錯了,我們在此等死豈不是錯失良機?

    我同胖子稍一商量,決定先听听Shirley楊和⼳妹的意見,究竟是應該冒險逃出山去,還是困在這等死。因為列寧同志說過︰從一切解放運動的經驗來看,革命的成敗往往取決于婦女參加解放運動的程度。

    ⼳妹沒什麼見識,可遇到生死大事的抉擇,自然是想活不想死,而Shirley楊也覺得事在人為,地仙墓石牢里的囚徒雖然遭受酷刑折磨,他們為封師古推算出的天象,也許會在其中深埋禍機,雖然可能性不大,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到最後的時刻誰都無法知道。

    我見除了孫九爺之外,意見都已統一了,就決定趁著山體停留在地底的這一時機,翻越峭壁逃出棺材山。這時半空中掉落下來的銅蝕恰好止歇,正是開始行動的絕佳時機,我當即不由分說,和胖子二人揪起不肯行走的孫九爺,先後鑽出藏棺的岩穴,順著石壁上開鑿的鳥道盤旋上行。

    棺材山如同無蓋石棺,四壁上有許多裂縫和岩穴,藏納著無數懸棺,大多是裝殮古尸器官的小棺材。峭壁間鳥徑、棧道縱橫交錯,加上岩縫里生長了許多腐化的苔蘚,最為甚處惡臭觸腦,自遠一望,如同是古棺上攀龍棲鳳的花紋圖案,人行其中,實如一只只爬在棺板縫隙里的棺材蟲般微不足道。

    絕壁中相連的通道,有一部分是鑿了木楔鋪設石板的古棧道,更多的則是凹入山縫間的鳥徑。那些石樁木板結構的棧道,大多都已在先前的地震中坍塌,僅剩下些凌空的朽爛木樁突兀聳立,我們只好在斷斷續續的鳥道中,繞過一處處岩穴蜿蜒向上。

    在黑暗中攀至半途,舉起狼煙手電筒來向上照射,已經能看到頭頂覆蓋著密密麻麻的九死驚陵甲,雖有不少殘甲在踫撞中碎裂折斷,確只是些根須末節,纏裹在棺材山周圍的驚陵甲主體尚且完好,銅刺密布無隙可乘。

    先前眾人本以為驚陵銅甲已有大半脫落,趁著棺材山還沒被沖進峽谷,可以脫身出去,不想竟裹得如此密不透風,看來打算翻山而走的計劃不得不擱淺下來。

    眾人無可奈何,在峭壁絕高處久了,恐有失足跌落之險,只好覓原路下去,誰知棺材山里的盤古脈中,噴涌出無數漆黑的地下水,原來山底被銅甲撕扯的裂縫最多,四周涌來的地下水與山脈中血泉混合,化作了滾滾的濁流,棺材山里的水平面不斷上升,已經將地仙村吞沒了將近一半,一時間山里滿是腐腥之氣。

    地仙村下埋的座座古墓,以及欞星殿里的無數尸體,都被大水沖出,並且隨著持續上漲的黑水浮了起來。我們看不到遠處的情形,但射燈的光束所及的水面上,幾乎漂滿了古尸和棺槨明器,都在水面漩渦里打著轉。我心中生出一陣寒意,眼中所見正是血海尸山之象,如今的境地是進退兩難,通往山外的出口都被九死驚陵甲堵死,而山中水位上漲迅速,一旦掉在尸氣彌漫的水中也絕無生機,落入棺材山這天羅地網里真是插翅難逃。

    正當我們一籌莫展之際,突然一片驚天動地的巨響,就如撕銅斷鐵一般,頭頂上卡擦擦亂響不絕,原來層層纏繞在棺材山周圍的九死驚陵甲,終于抵受不住水流轟然沖擊之勢,但又遇到四周狹窄的岩層阻擋,硬生生被從山體上扯落開來。

    形如金屬荊棘的九死驚陵甲盤根錯節,倒刺互相咬合,一部分銅甲脫離棺材山的同時,也將其余的銅甲從山體上剝拽下來。

    棺材山的體積和重量頓時減小,被洶涌而出的地下河流一沖,立即撞破了前方薄弱的岩層,繼續在顫動顛簸中,傾斜著向前移動。

    九死驚陵甲被剝離之時,山體震顫格外猛烈,我們身處石壁岩縫的間隙里,都險些被撞入水中,隨即移山倒海般的震動一波接著一波,再也沒有給人喘息的余地,地底的巫鹽洞窟一路偏滑傾斜,棺材山便順著地勢不停地移動。

    我們借著一處狹窄的懸棺墓穴藏身,五髒六腑都跟著山體忽高忽低的顛簸一同起起伏伏,只覺得頭暈目眩,就連手腳身體都已失去了平衡,腦海中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身在何處。

    不知道隨著棺材山在地底移動了多遠,最後猛然停住,耳听水聲轟鳴如雷,又見眼前一片白光刺目,還以為是產生了幻覺,但冷風撲面,使人稍微清醒了一些,定楮看來,方才發現這座空腹石山已經進入了山高水長的棺材峽了。

    時下正值汛期,棺材峽山勢森嚴壁立,高山峽谷里如龍似虎的水勢奔騰咆哮,地底改道的洪流,在靠近谷底的河道上空峭壁里,沖出了一條瀑布,棺材山順流而下,前端撞在了對面絕壁上,後端兀自停在瀑布洞口,就這麼懸停在了半空。

    藏納著地仙村盤古脈等遺跡的棺材山體積雖然不小,但到了這段大峽谷里卻顯得微不足道,只是峽壁陡峭狹窄,才未使得棺材山直接墜入大江,但那山體飽受水流沖擊,又被九死驚陵甲侵蝕了數百年,此時四面棺壁已是千瘡百孔,遍體鱗傷,猶如一具腐朽了千年的懸棺,**在狂風暴雨之中,隨時都會被激流沖的粉身碎骨。

    此時山外正是白晝,我們在峭壁間驚魂未定,摸了摸腿腳腦袋都在原位,皆是暗自慶幸,但腦中仍是七葷八素一團混亂,只剩趕緊脫身離開此地一個念頭,慌慌忙忙爬到傾斜的岩壁頂端向周圍一望,只見頭頂天懸一線,兩道千仞峭壁間亂雲飄渺,棺材山猶如懸棺橫空,底下的江河洶涌奔流,水勢澎湃驚人。

    我趴在棺壁頂端,回身向棺材山內一看,被顛搖散了的思緒才重新聚集。此刻建在盤古脈尸形山上的地仙村,早已是房倒屋塌,盤古脈也已破碎崩潰,積在山體前端的血水尚未被大水沖盡,由于山體傾斜,「棺材山」前端頂在峽谷對面的絕壁之上,後端卻仍懸在地下水脈噴涌而出的瀑布洞口里,烏黑渾濁的水流,把地下墓穴里的無數尸體沖上水面推向峭壁。

    那些殉葬者的尸體,被古墓外的山風一觸,立刻在身上生出一層黑斑,我驚呼一聲不好,地仙村里的死人要尸變化為「黑凶」了!

    孫九爺叫苦不迭,這些不是僵尸,僵尸一不能听雞鳴,二不能在白天尸變,更不可能沒有棺槨,這些都是隨封師古煉化的尸仙!

    在民間傳說中,古僵化凶為崇,可以撲人吸髓,無論是飛僵、行僵,一到了雞鳴天亮之時,便即倒如枯木。而且僵尸必然是在棺槨中才會尸變,地仙墓欞星殿里的死者除了封師古以外,都沒有棺槨裝殮,如此之多的尸體突然在山中生出黑斑,顯得極為反常,所以孫九爺認為他們都是煉出形骸的尸仙。

    此前眾人還道古墓里只有封師古一具尸仙,不了竟有如此之多,親眼目睹天兆之中的大劫已經出現,我們這伙人算是再也沒有回天之術了。

    孫九爺道︰「尸仙還未顯出全形,咱們應該到近處去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麼東西,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得把他們全部毀掉。」

    胖子身在高處,全身膽氣先去了七分,忙說︰「不是胖爺不仗義,那些死倒兒水火不侵,咱拿它們能有什麼辦法?還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算了,老胡咱們趕緊撤。」

    我看看四周,立刻打定了主意,對眾人說︰「這座山隨時都會崩潰瓦解,棺材山後端陷在瀑布激流里,想要離開只有從棺首攀著峭壁才是一條生路。」說罷就當先沿著石壁向棺首而行,Shirley楊等人互相招呼一聲,也都在我身後跟了上來。

    瀑布沖擊之下,那棺材山遍體震動,山體後部的一切土石建築,正逐漸被水流沖進峽谷,落入急流中的東西,不論是大是小,頃刻間就沒了蹤影。棺材山的後半截山體僅剩下一個軀殼,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都可能徹底崩塌散落,走在其中,好似身臨倒傾的天河之上,絕險無比。

    堪堪行到棺材山抵在峭壁上的棺首處,山體的分崩離析也在不斷加劇,那聲勢真可謂是石破天驚,日月變色。我看孫九爺還想攀下去查看那些生遍黑斑的尸體,急忙拽住他。棺材山在頃刻間就會徹底崩塌落入大江,地仙村里的東西不管是死是活,都會被江水卷走,看來用不著咱們再費周折,封師古的神機妙算轉瞬就要成空,幸虧咱們沒有完全相信天啟中的預兆,現在還不逃命脫身,更待何時?

    孫九爺卻不放心,毫不掛念自身安危,執意要親自去查看個究竟,我本有心不再管他,但許多事情還要落在此人身上,便讓Shirley楊帶著⼳妹先攀上鑿在峭壁間的鳥道,隨後我和胖子強行拖住孫九爺便走。

    在峭壁上攀出十幾米,料來棺材山也該墜入大江了,但都覺得事有蹊蹺,不像是可以如此了結,又覺得峽谷中雲霧有異,忍不住回頭一望,不望則可,這一望險些驚得魂魄出竅。

    只見我們身下的峭壁上,竟然爬滿了從地仙村古墓里遇水浮出的死尸,密密麻麻不計其數,那些給地仙封師古陪葬的死者,一個個全身生滿了霉變的尸毛。此時峽谷底部黑霧彌漫,棺材山中殘存的廢墟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如同一片從洪水中浮出的鬼域魔窟,那情形簡直就像是「酆都城門一時開,放出十萬惡鬼來。」

    (注︰酆都——鬼城,傳說中的地府)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4-17 07:1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