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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二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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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一卷 黃皮子墳 黃皮子墳 第四十九章 焚風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接過老羊皮手中的龍符仔細觀看,胖子與丁思甜也好奇地圍過來看了半天,但找們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龍符是青銅打造,算不上工藝精奇,但形狀很怪,跟現在人們熟悉的龍形區別極大,二十厘米長短,分有五爪,虯首擺尾的樣子渾然天成。龍頭上沒有眼楮,也是一條盲龍,看那銅性翠綠處能夠映人肌骨,掂在手中輕輕飄飄如同一片紙板,估計是件幾千年前的古物。

    我問老羊皮道︰「這龍符的年代好像很古老了,您是從哪弄來的?難道與百眼窟的龜骨洞有什麼牽扯?」

    若羊皮用他渾濁的目光望著那枚青銅龍符,說這東西就是他在黃皮子銅棺里撿出來的明器,是黃大仙的陪葬品。當時眾人在金井中死里逃生,往回走的時候驚魂未定,誰也沒留意到老羊皮順手牽羊,在銅棺里摸了一件明器。

    老羊皮也是當年在一位老薩滿口中撿了個舌漏,才知道世上有這麼一枚無目龍符。草原上的薩滿教在解放前就幾乎已經絕跡了,其地位多被喇嘛取代,只在大興安嶺的深山窮谷還存在一些跳薩滿的巫者,其中一個老薩滿是元教信徒的後人,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秘密,不過他並不知道這東西藏在黃大仙的銅棺里,只是在言語中提到過有此一物,老羊皮從金井中出來,無意中看見龍符從銅棺里掉在地上,就隨手拿了回來。

    那麼這枚無眼的古怪銅龍究竟是什麼呢?傳說它是元教從百眼窟所埋的那無數龜骸中找出來的,它的具體來歷無從知曉,很可能是那些巨龜從海里帶上陸地的,在青烏風水一道中,也無法解釋世上是先有「龜眠地」,而後有「龜眠」,還是先有「龜眠」,而後有「龜眠地」,類似龜葬、臥牛一類的風水吉壤在世上確實是有,不過誰也說不清這寶穴,是不是由于借助了龜骸從海中帶來的仙氣才形成的。

    正是由于無數巨龜在百眼窟埋骨葬身,活了萬年千年的老龜尸骸中凝聚著生前殘留的海氣,故在洞底有鬼市鬼影之奇觀,據說在海底有龍火潛燃,這種陰火與地上的火完全不同,遇水不滅,亮度溫度極高,可以熔化銅鐵。這些老龜生活的海域,萬年龜甲通陰精之氣,海底常有龍火海氣洶涌,所以龜甲中蘊含著無形鬼火般的熱風,很可能就由此而來,在佛經中稱其為「焚風」,是從地獄里吹出來的陰風,這股「焚風」無論踫到什麼帶有血肉油脂之物,只要被它一觸便會化為永恆的虛無。

    這些事情在那俄國人的遺書中曾有提及,可惜言之不深,而且俄語中沒有風水術語,有些名詞都是音譯,幸好我和老羊皮各知道一些皮毛,所以差不多還能琢磨出個大概的情形。不過我們每個人的理解又都不同,老羊皮認死理,認為那陣「焚風」就是妖龍所化,和元教流傳的說法完全一樣,都認定那是一條孽龍的怨魂,從百眼窟里鑽出來吞噬人畜。自古已有的這種觀點,恐怕與在巨龜的骨骸中發現的這枚龍符有很大關系,雖然沒人知道它的來歷,但容易使人先入為主,所以造黃大仙墓的時候,才在金井的石磚上都刻了這種盲龍的標記。

    我那時候不相信世上有什麼鬼龍之說,但又沒埋由反駁,只知道《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闡述風水青烏龍脈之理,縱論南、北、中三大龍脈,海底龍火是南龍獨有,而龍火之氣實際上就是海氣凝聚所生,但這是屬于四舊範疇,除了窮極無聊地隨手翻看過幾個來回,我也從沒真正用心揣摩,根本不解其中深意。

    最後我們實在討論不出什麼結果了,誰也說服不了誰,而且在學術討論範疇內,也不方便扣帽子來硬逼著老羊皮相信,相信我自認為是真理的那個真理。總之百眼窟龜眠地下的金井一毀,這地方的風水就算徹底破了,那股危害牧民的「焚風」失去了根源,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在山口附近出現,那我們這次遭了那麼多罪也算值了。

    我把那枚銅符交還給老羊皮,問他既然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留下這四舊又有何用?銅龍無目不知是有什麼古怪,另外此物在銅棺中陪伴那尸變了的老黃鼠狼已不知多少年,久積陰晦之中,為尸臭所浸,放在活人身邊怕是不祥之舉。

    老羊皮卻堅決不肯丟掉,放在懷中貼肉而藏,他這輩子跟黃大仙的招魂箱似乎有解不開的宿命,骨肉兄弟羊二蛋也死在這上面了,總要留個念想,算是對自已有個交代,並托付我們不要把此事對外宣揚。

    我答應了老羊皮的請求,隨後眾人開始商量著要如何離開百眼窟,又互相合計了一套說辭,以便回到牧區後來推卸責任。現在天色已晚,百眼窟山口一帶野鼠極多,晚上有大量蛐蜒毒蟲出沒,只有等到天亮再離開了。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轉天早上天剛亮,百眼窟就來了大隊人馬,原來倪首長沒能把這件事隱瞞住,旗里的革委會听說牧區丟了不少牧牛,一組知青和牧民朝蒙古大漠的方向追去了,已經兩天沒有音訊。革委會不敢怠慢,以為是發現了階級斗爭新動向,加上當時邊境局勢緊張,警惕性不得不高,于是連夜請求邊防軍支援,一個連的騎兵在牧民們的帶領下搜索到了百眼窟。

    我和老羊皮等四人,都接受了嚴格的審查,交代問題,好在我們事先有所準備,統一了口徑,倒不是存心欺騙組織,只是有些事實在沒辦法實話實說,如果跟組織上如實交代,肯定會把事態擴大化,所以我們只是一口咬定沒追上牧牛群,在這百眼窟里迷了路,又被野獸攻擊才困在此地等候救援。然後我即興發揮,添油加醋地匯報了我和胖子是如何在老羊皮與丁思甜受傷昏迷的情況下,為了支援世界革命,在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指引下,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利用倭國鬼子的焚尸爐活捉了一條錦鱗蚺,這家伙的骨頭比白金還值錢,但我們一點都不貪功,這全都應該歸功于革委會的正確領導。

    革委會本來就想把這片牧區樹立成「抓革命促生產,支援農牧學大寨」的先進典型,好在知青和牧民協力捉了條錦鱗蚺,算是挽回了重大損失,失,可以功過相抵,于是盡量把事情壓了下來。審查之後,只是對眾人進行行了批評教育,讓我們時刻不忘斗私批修,早請示晚匯報,經常性地開展批評批評與自我批評,其余的事都沒有深入追究。不過老羊皮私藏的康熙寶刀卻被卻被人發現,我們支吾說那是在附近拾的,于是就當場給沒收了。接下來把百把百眼窟里的各種遺跡該查封的查封,該銷毀的銷毀,至于這些事情就不是我們有權利過問干涉的了。

    隨後我們被送進旗里的醫院治傷,好在沒有傷筋動骨,都是皮肉傷。我和胖子這次本來是打算來草原上玩一趟,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意外,當我們以為這一切都該結束了的時候,百眼窟這件事卻還遠遠沒完。

    從醫院出來後,找們去老羊皮的蒙古包里看望他,他傷得也是不輕,不過老羊皮死也不肯進醫院。他說一看見醫院里的白床單就發怵,只是在家休養,他的兒子和兒媳都是本分忠厚的牧民,在家里盡心盡力照料著老羊皮。

    老羊皮回到牧區後,病情好像一下子加重了,整天躺著咳嗽不斷,他得知我和胖子、丁思甜從醫院回來了,掙扎著爬起來跟我們說話。

    我曾听我爹說過,在陝西那邊的農村,老農民從來不講請郎中看病,老農發燒了,便摔個吃飯的大碗,用碎碗鋒利的尖角,在自已額前割一下,放出血來,就算是治病了。不過現在人民群眾早就當家做主了,那土方子都是哪輩子的老黃歷了,現在如何還能再用?于是便和胖子勸他說這可不行,搞不好是傷了內髒,還是得去醫院檢查檢查,人民的醫院專給人民治病,在文化大革命路線上是堅決為無產階級服務的,又不是倭國鬼子的研究所,專拿活人做解剖試驗,那有什麼好怕的?

    丁思甜也求老羊皮快去醫院檢查檢查,盼著他早點好起來,以後還想听他的秦腔和馬頭琴呢,諱疾忌醫在家里躺著只會使病情加重。

    老羊皮死活不肯,躲在蒙古包陰暗的角落里只是咳嗽,听他兒子說他從回來之後,就不許包里有燈光,既怕光又怕火,也不知這是怎麼了,知青們有文化,知不知道這患的是啥病?

    我也就是初中水平,哪有什麼文化程度,但看這病狀實是不輕,再不送醫院怕是要有性命之憂,但這老頭脾氣太倔,用硬的根本不行,我只好讓丁思甜再去勸說,采取攻心為上的策略。

    誰知老羊皮好像回光返照一樣忽然坐了起來,把我們三個知青和他的兒子兒媳都喚到近前,在黑燈瞎火的蒙古包里對大伙說了一番話。他說他這病是怎麼回事,自己非常清楚,這是得罪黃大仙了,一閉眼就見黃大仙來索命,肯定是活不過今夜了。

    我和丁思甜等人都以為老羊皮這是病糊涂了,就連老羊皮的兒子兒媳也茫然不解,可只听老羊皮繼續說道︰「我這把老骨頭,早在幾十年前就該死了,活到現在都是賺的,只是我死之後,怕黃大仙饒不過你們這些人,不僅知青要跟著倒霉,就連子孫後人都得滅門絕戶。還好我跟一位老薩滿學過一招對付黃皮子的辦法,只要我死後你們能按照我吩咐的做,以後便是萬事大吉,否則你們早早晚晚也都得讓黃皮子禍害死。我老漢苦熬了一輩子,沒什麼親人就只一個兒子,留下點骨血實在是不容易,求你們知青娃千萬別壞了這事,別讓我老羊家絕戶了呀。」

    老羊皮以咬舌自盡相逼,當時這情形我們完全沒有準備,老羊皮是老江湖,有許多事他知道卻從不肯說,經歷了百眼窟的劫難之後,我和胖子等人也相信了世上有些事情,的確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釋的,不禁狐疑起來,難道那些黃皮子還沒死絕嗎,一想到那些能通人心的老黃鼠狼子,連我心里都有點打顫,要是真被它們盯上了,我明敵暗,確是防不勝防,這事可棘手得緊了。

    老羊皮的兒子既老實又孝順,他繼承了老羊皮的最大特點,就是怯懦怕事,而且他是解放前出生的,娘死得早,都是老羊皮一手把他拉扯大,不是沐浴在春風雨露中成長起來的,迷信的思想也很嚴重,此刻听他爹說出這麼一番話,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忙問老羊皮,到底如何是好?

    老羊皮嘆了口氣,說出一個詭異無比的辦法︰「今夜我死之後,必會有黃皮子找上門來嚎喪,你們務必要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老羊皮說他曾在一個跳薩滿的老巫師處,學得一個法子能對付黃皮子,黃皮子這東西萬萬不能招惹,不管你是救了它還是弄死它,一旦趕上對方是只有道行的,那山里全部的黃皮子就算都纏上你了,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開避不過。

    如果一個人生前得罪了黃大仙,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抵消罪過,保全家及後人,使得他們不必跟著遭殃,可這辦法就別提有多邪門了,當事人咽氣死後,必須立刻在宅中挖一個土坑,要有八尺深,然後脫光了衣服,一絲不掛,大頭朝下埋到里面,掩埋妥了之後,密不發喪,停足七天七夜,等到頭七之後再挖出來,該按照什麼風俗收殮埋葬,就按照什麼規矩來做,正式入土下葬。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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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一卷 黃皮子墳 黃皮子墳 第五十章 穴地八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據說人死之後立刻頭下腳上,luo身倒置土中,可以把死人的魂魄給憋死,永世不得超生,晚上黃皮子來了一看死者願意這麼干,就會不再追究他的後代子孫,這筆債就算是一筆勾銷了。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羊皮為了延續香火,無論怎麼做都會在所不惜,要保住自己的子孫後代,否則黃大仙一旦找上門來,羊家後人肯定是沒有活路了,不僅家里的東西得讓黃皮子倒騰光,而且趕上個三衰六旺,都得跟小黃皮子一堆兒上了吊換命……

    老羊皮說完就和他兒子抱頭痛哭,大有生離死別之悲,我們哪里听說過這種邪門歪道的事情,我祖父跟風水墓穴打了一輩子交道,《葬經》都能倒背如流,可我甚至都沒听他提到過有這種-穴地八尺,luo屍倒葬-的古怪風俗,而老羊皮卻又說得鄭重其事,似乎事態已到了非常嚴重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一時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在一旁商量了一下,首先就算老黃鼠狼能禍害人,它也不可能有通天徹地的神通,我們也不太相信人死後會有魂魄投胎轉世,覺得應該阻止老羊皮這種不理智的舉動,真要是死了先在家里埋上七天七夜再挖出來,那連死亡證明也不好開。

    但我們隨後考慮到,老羊皮一家對此深信不疑,萬一老羊皮今天真有個三長兩短,畢竟我們是外人,那這責任可太大了,不如暫時答應他,好讓他安心養病,然後趕緊去旗里請醫生來給他診治病情,這是緩兵之計,雖然騙人不好,但動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於是我們異口同聲地表示,答應了老羊皮最後的心願,讓他盡管放心,一切都會照他吩咐去做。不料老羊皮又逼著眾人賭咒發誓,我們無奈之下,只好一面對他口口聲聲發著重誓,一面在心里連說︰-不算、不算、不算……-

    我想找機會溜出去到旗里找醫生來,可老羊皮緊緊盯著我們不放,反反復復叮囑著他死後的一切細節,直到確認眾人確實都領會記牢了,突然兩眼一翻,蹬腿咽了氣。

    老羊皮死得非常突然,眾人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發現已經沒法搶救了。誰也無力回天,眾人悲從中來,只能大放悲聲,哭了良久,老羊皮的兒子才求我們知青幫著料理後事,一切就按老羊皮生前的遺言辦理。

    這一來我們三人好生為難,本來想拖延一下去找醫生給老羊皮治病,誰知他毫無征兆地說走就走了,我們第一次感到了人的生命的無常,事到如今,也只好遵照他的遺言行事,畢竟人死為大,這也是一種對死者生前願望的尊重。

    我和胖子忍著悲痛,在蒙古包地下挖了一個墳坑,之後給遺體脫衣服下葬,不宜有外人在場,我們三個知青就在蒙古包外等候,老羊皮的兒子把他爹埋了之後,就把蒙古包閉得嚴嚴實實,不去對外聲張。

    牧區本就人煙稀少,很少有外人到來,除了我們三個知青,加上老羊皮的兒子兒媳這五個人,自是無其余的人知曉此事,只有先隱忍守靈,等七天過後,再正式收殮老羊皮的遺體。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心情十分沉重,幾天以來朝夕相處的貧下中農老羊皮,竟然說走就走了,一個人從生到死怎麼會如此輕易?事情突然得有點讓人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坐在離蒙古包不遠的草丘上,望著無邊無際的草原,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人用刀割去了什麼,丁思甜更是哭成了淚人,兩只眼楮都像是爛桃。

    我和胖子也沒辦法勸她,直到丁思甜哭得哭不動了,就默默坐在草丘上發呆,三人相顧無言,心神恍惚,直到傍晚,老羊皮的兒媳開出飯來,招呼眾人就餐,可誰也沒心吃喝,等到晚上就在另一座蒙古包里圍坐在一起守夜。

    我們想起老羊皮生前說今夜必有黃皮子來嚎喪,不論發生什麼怪事都不要理會,雖然這事很不靠譜,但我們心中仍是難免有些忐忑不安,誰也不能確定夜里會不會出事。丁思甜哭得累了,臉上掛著晶瑩的淚水睡了過去,我和胖子則是盤膝而坐,支著耳朵听著外邊的風吹草動。

    胖子問我說︰-我總覺得這麼安葬老羊皮很不妥當,他那老頭肯定是病糊涂了,把腦子燒壞了,他是打竹板的念三音-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可咱們都有理智,具備高度的階級斗爭理論和豐富的斗爭實踐經驗,老羊皮糊涂了,老胡咱倆可不能也跟著他一塊犯糊涂。

    我點頭道︰-對這種luo屍倒置安葬死者的方式,我也不能認可,從古到今我就沒听說有這種先例,但你要知道,這人死如燈滅,不管老羊皮臨終前是不是說了胡話,咱們畢竟同甘共苦出生人死一場,算是戰友了,如果當時咱們不答應他的遺願,恐怕他就要帶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人世了,這是咱們不希望看到的吧?-

    我和胖子討論了一陣,純粹屬於咸吃蘿卜淡操心,最後一想,遵照老羊皮臨終前的囑托下葬,這也是老羊皮家屬的意思,我們更沒什麼資格過多干涉,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也自有一方人的活法,中國地方那麼大,肯定有許多民間守舊的習俗是我們所不了解的,雖然理論上應該批判這種歪門邪道,但有些事還是可以變通的,反正只有七天,七天之後再按正規的方式開追悼會什麼的也不遲,只要咱們五個人保守秘密,外人又如何得知?只要不傳出去,應該問題不大。

    我們又感嘆和緬懷了老羊皮的人生,覺得他骨子里缺少一種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造反精神,一輩子活得窩窩囊囊,還要如此安排自己的身後事,不知這是可悲還是可憐,反正讓人想起來就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候到後半夜,忽然帳外悲風四起,嗚嗚咽咽的風聲越來越緊,天空上不時有悶雷之聲轟轟隆隆地響起,我和胖子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這動靜不善,怕是真要出事。只听那雷聲漸增,炸雷一個連著一個,丁思甜也被雷聲從夢中驚醒,擦著臉上的淚水,神色很是驚慌,我對她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擔心,堵上耳朵就听不到了。

    但草原上的雨水本就不多,現在又值冬荒來臨之際,這雷聲大作實屬反常,我們本想靜觀其變,可那雷響好像就圍著我們往下砸,讓人實在坐不住了,不得不走到外邊查看,一看天上黑雲s厚重,一道道閃電就在埋葬老羊皮的那座蒙古包上空不斷出現。

    老羊皮的兒子見狀,嚇得咕咚一下就坐倒在地,我扶住他問到底怎麼回事,這雷打得也太邪了。

    老羊皮的兒子拙嘴笨腮,支吾著半天才把話說清楚,原來他覺得把老羊皮脫光了倒埋在地穴里,太不妥當,這不是人子之道啊,太不孝順了,哪能這麼對待自己的親爹?這事將來要是萬一傳出去,他永遠抬不起頭做人,於是想了個折衷的辦法,用一層白帛把屍體裹了,然後才頭下腳上倒置穴中掩埋,這指定是沒听老爺子的囑咐,惹出禍事來了。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都覺得奇怪,在屍體上裹層白帛有什麼大不了,那也惹不出這麼大的雷暴來,而且看雷鳴電閃,這莫非是要劈什麼呀?

    眾人都問我現在該怎麼辦,這雷照這麼打下去,肯定要出事,可此事已經超出我所知所聞的經驗,我哪知道該怎麼辦,胖子卻出主意說︰-是不是老羊皮怪他兒子不肯听話,這是給咱們一個警醒,要不然趕快去把土重新挖開,把那裹屍的白帛給他撤了。反正試試唄,萬一要是管用呢-

    老羊皮的兒子最沒主見,耳根子很軟,听了胖子所言,自己連抽自己耳光,肯定是沒按遺言吩咐,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也不知道現在補救是不是還能來得及,但沒別的法子了,眼下只能趕緊去那蒙古包里挖出屍首。

    我們冒著被雷劈子的危險,匆匆拎起鏟子去挖那下午剛掩埋好的墳坑,挖到一半雷聲就減弱了,卻仍在雲層中不時發出沉悶的轟隆隆之聲,等徹底刨開所埋泥土一看,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墳里埋的是老羊皮還是黃皮子?

    草原上空的悶雷聲此起彼伏,老羊皮的兒子帶著我和胖子一齊動手,重新把老羊皮的尸體掘了出來,穴地八尺而埋,要重新挖開也頗費氣力,但在那催命般的陣雷聲下,我們不敢有半分拖延,沒用多大工夫,土坑中已露出一層白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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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一卷 黃皮子墳 黃皮子墳 第五十一章 炸雷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事先知道尸首是腳心朝天,但不料挖開一看,裹尸的白帛,都被撐成了一道道白絲,就像是數層白線密密裹扎的絲網,似乎是老羊皮埋下去後突然活了過來,掙扎著想要撕扯開裹在身上的白帛,才變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副樣子。

    一旦黃土沒了胸口,即使活人也早被憋悶死了,又怎麼會在土中掙扎欲出?眾人見狀,都覺心驚,老羊皮的兒子更是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哭天抹淚,大罵自已不孝,怎麼就把自已親爹給活埋了。

    我借者煤油燈的亮光,看到土坑下的那團白帛里露出些許白色的絨毛,里面竟像是裹了只黃皮子,但那又怎麼可能,我心知有異,當下便不理會老羊皮的兒子在旁邊搶天哭地大放悲聲,自行俯下身去,想看看那層層白帛嚴密封裹的尸體是否發生了什麼變化。

    胖子在坑邊叫道︰「老胡,你可小心點啊,我看這事不對,還是找根棍子去戳戳看,才算來得穩妥……你看那白布里面怎麼像是裹的僵尸,晤出那麼多白毛?」

    我一邊緩緩接近從土中露出的尸首雙腳,一邊對胖子說「用棍子怕會戳壞了尸體,我先看看再說……」

    說話的工夫,我已經舉著油燈湊到近處,那白帛中的尸體在土中露出原本一動不動,可我到了跟前,剛想舉燈看個仔細,突然間那團白帛猛地一陣抖動,我即便有心理準備,但在這種一驚一乍之下,還是嚇得險些把燈盞扣在地上,哪還顧得上再看老羊皮的尸體,出于本能反應,恰似如遇蛇蠍、如遭電擊,一轉身就趕緊從土坑中躥了上來。

    老羊皮的兒子見了這等情形,膽都嚇破了,驚駭之余,也忘了繼續哭號了,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來。我和胖子也怔在當場,不知該當如何理會,只見坑中的土里,露出一大截被白色絲網裹纏著的東西。那物正自一躥一躥地向上蠕動,似乎是在土中埋得難受,努力掙扎著欲要破士而出,由于被那些白布包得甚緊,雖然都被里面掙扎的東西撐得裂了,可還是看不清那里面包裹的是什麼東西,但看形狀絕不像是尸首的雙足。

    老羊皮的尸體埋進土中已經十幾個小時,裹尸的白帛都被撕扯撐裂也就罷了,那尸身現在竟然在眾人面前動了起來,老羊皮的兒子滿臉恐慌,認為老羊皮一準是變了僵尸。在草原上關于僵尸的邪門之事可是歷來不少,雖然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但人人都可以講出一大串相關的傳聞,比如一男一女兩僵尸怎麼野合的,僵尸又是怎麼突然坐起來撲人的,怎麼掏人心肝飲人血髓,又是怎麼刀槍不入的,尸體突然的抖動自然讓他心中犯嘀咕。

    我和胖子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找們倆畢竟是在部隊里長大的,天下大亂的時候都沒含糊過,又怎麼會怕一具被白帛裹住的尸體?問況這尸體還是跟我們共患過難的老羊皮,剛才雖然慌了手腳,差點從蒙古包中逃出去,但很快就讓白已鎮靜了下來,看來老羊皮死得蹊蹺,必須拆開裹尸白帛查個明白。

    我對胖子一使眼色,兩人就要上前繼續挖尸,給它整個那從土里刨出來,看看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還就不信這分邪了。

    但老羊皮的兒子趴在地上抱住我的腿,拼命阻攔,萬一老羊皮詐尸了挖出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還是再重新填土埋上吧。

    我見老羊皮的兒子三十好幾的一條漢子,平時酒也喝得,肉也吃得,連他那蒙古族的媳婦也沒說過他不像男人,怎麼這會兒犯起慫來,猶豫得像個女人,尸體都挖出一半了,哪能說埋就再埋回?

    不過他畢竟是老羊皮的直系親屬,也不好對他用強,我雖然心里著急,可還是耐住性子給他吃寬心丸。自從破除四舊之後,這兩年在全國範圍內廣泛開展移風易俗運動,林場和牧區自然也要緊跟形勢,家家戶戶都發有幾本宣傳小冊子,其中有一本《講科學,破迷信》,薄埂的三十幾頁,里面有一段關于「尸體死後為什麼會動」的詳細解釋。

    這本書我曾經看過,見老羊皮兒子家中也有,便告訴他這肯定不是詐尸,別看現在打著雷,可詐尸絕不是這種現象。《講科學,破迷信》里面說很多清楚,尸體會動,那是因為尸體腐爛得太快,尸氣被白帛封在里面散不出去,所以剛一破土,里面埋的尸首才會像過了電一樣抽搐顫抖,要是不把尸體取出來,里面的尸氣早晚會躥進泥土中,對住在附近的活人產生危害,唯物主義者絕不蒙人,要是不信,早晚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我順口胡編,倒真把老羊皮的兒子唬住了,他大字不認幾個,雖然領了宣傳材料,可這本《講科學,破迷信》擺在家中,卻是從未翻看過。不過這人沒文化也有沒文化的好處,他就認為只要是書本上寫的,便都是金科玉律,全是真理,此刻一听這事原來是書上的白紙黑字,立時便信了七分,只好松開雙手,讓我和胖子去刨老羊皮的尸體。

    胖子對他說,「這就對了,活人有活人的真理,死人有死人的真理,不相信真理怎麼行呢?今天咱們就看看這白布里裹的究竟是誰的真理。」說著話,他就動手開挖,手中鏟子沒等落下,外邊的雷聲又加大了,迅雷不及掩耳,接連幾個炸雷,震得蒙古包里的人耳骨隱隱作痛,燈火昏黃的蒙古包內亮起一道一道慘白的閃光。

    我趕緊把胖子從坑邊拉開,不好,這一個又一個的炸雷,都落在左近,比先前要厲害得多了,好像是照準了這蒙古包往下劈,留在帳房內被雷擊中的可能性太大,趕緊退出去,等雷住了再想辦法。

    雷電交作,密雲不雨,眾人都知道這雷來得不祥,今夜肯定里出什麼事,但我們面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只好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再說。胖子倒拖了鐵鏟,跟我一左一右架起老羊皮的兒子,就想奪路離開蒙古包。」

    剛到帳門邊上,只見電光一閃,驀地里一個藍色的火球鑽進了帳中,迅雷閃電,快如流星,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那火球就貼著頭頂掠了過去,一個炸雷擊在了埋著老羊皮尸體的土坑里,隨後一股焦臭的氣味在帳篷里迅速彌漫開來。

    我們雖然反應慢了半拍,可還是下意識地縮頸藏頭,趴在帳中躲避,過了片刻便聞到那陣焦臭撲鼻。帳外的雷聲也漸漸停了下來,我回身去看,只見天雷落處,早將被白帛裹纏的尸體擊成了一段黑炭,尸首焦 ,已是不可辨認。

    丁思甜和老羊皮的兒媳在另一座帳中,听聞動靜不對,擔心有事發生,此時也都跑進來觀看,見了土坑中漆黑冒煙的尸體都驚得說不出話,老羊皮的兒子蹲在角落中兩眼發直,竟似被嚇傻了一般,天雷擊尸,此事究竟是吉是凶?

    我尋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要有人把老羊皮的尸首收斂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雷就跟一個死人過不去?于是強忍著刺鼻的焦臭,同胖子倆人重新挖土,打算伸手去搬尸體,但用手一捋,外邊一層焦炭般黑乎乎的人肉就往下掉,里面露出鮮紅鮮紅的血,也想拉到坑外已是不可能了,除非是用塑料布兜上去。

    我見老羊皮死後落得如此下場,不禁心如刀絞,可這炸雷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尸體擊中引發雷火,肯定是有什麼古怪。想到這我狠了狠心,硬著頭皮仔細去看那具尸體,發現這尸首似乎是在地下發漲了,遭雷火燒後遠比老羊皮的身量要大出兩三圈,裹尸的白帛最是易焚,這時早已燒盡,焦炭般的尸骸怎麼看怎麼不是人形。

    剛挖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從白帛中露出的東西,像只個頭很大的黃鼠狼子,不過當時以為眼花,這時再看,被雷火所焚的尸體,除了老羊皮以外,果不其然,多出了一只體形很大的黃皮子,不過人和黃皮子都燒焦了,面目全非,只能從形骸上推測有可能是只很大的黃鼠狼子,看它殘存的形態,似乎死前正要掙扎著從白帛中爬出去。

    百眼窟的兩只老黃皮子已經被我們宰了,這只黃皮子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還是說老羊皮死後變成黃皮子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回答不出這些疑問,只是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陣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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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0:30:24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一卷 黃皮子墳 黃皮子墳 第五十二章 生離死別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雖然老羊皮的兒子整理遺體時,我和胖子等人都沒在場,但他也絕不會把一只黃鼠狼跟老羊皮裹在一起,我推測不出其中的情由,卻知道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

    老羊皮的兒子和兒媳也明白不能外傳,只能說老羊皮是染暴疾而亡,停放尸體的時候又被雷火所燒,絕不能提黃皮子這件事,否則肯定被當作階級斗爭新動向,那就不好判斷會往哪個方向發展了個人的事還是自己兜著為好。當即含淚分撿尸骸,又額外點了堆火,把燒剩的黃皮子尸首焚燒干淨,老羊皮的遺體則再次用白布包了,等著旗里派人來檢驗。

    清理尸骸的時候,老羊皮的兒子從焦尸中找到一件東西,他不識得究竟為何物,便拿來問我。我接過一看,立刻認了出來,竟然是老羊皮從百眼窟帶回的那枚青銅龍符,龍形無目,實在罕見罕聞,據說是拜黃大仙的元教從百眼窟龜骨洞里找到的,極有可能是海里的古物,沒人說得上來究竟是干什麼用的,一直藏在裝殮黃大仙尸首的銅棺之中,老羊皮說要留下作個念想,就悄悄帶回了牧區,這龍符究竟是何物?老羊皮為什麼非要把它帶回來?

    這青銅龍符形狀奇異,一直放在黃大仙那口招魂引魄的銅箱里面,那銅箱實際上就是裝了只老黃皮子僵尸的銅棺,這實在是個天大的禍頭,老羊皮死後埋入地下,尸體旁邊卻出現了黃皮子,引得天打雷劈,若不是老羊皮的兒子畫蛇添足在尸身上裹了幾層白帛,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都到了這里還被黃皮子糾纏,莫非就是因為老羊皮生前拿了黃大仙陪葬的明器?

    我見這事沒有半點頭緒,便沒有對老羊皮的兒子多說,此人膽小怕事,讓他知道太多了反而增加他的心理負擔,只是問他要了龍符,轉身去找胖子和丁思甜商量。

    夜晚的草原寒氣凜冽,老羊皮的死以及晚上雷火焚尸之事,對丁思甜打擊很大,她不肯回帳篷里取暖,悄立在草場上凝望著夜空,既不流淚也不願說話,眉目間寫滿了與她年齡不相稱的憂郁。

    胖子勸了她半天也沒管用,只好坐在旁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我看丁思甜精神狀態很不好,可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就沒去打擾她,直接走到胖子身邊,沉重地對他說道︰「同志們,就在今天晚上,烏里斯基被暗殺了……」

    這句話是蘇聯電影中的台詞,可以充分表達我心中的痛苦與憤怒,老羊皮斯基的死一定不是意外,肯定是被黃皮子害死的。

    胖子听到我的話,立刻緊嘬兩口把煙頭掐掉,憤憤地道︰「看來反革命是想把戰火從另一端燒到這一端,我他媽堅決不能容忍,不如你我二人連夜殺回黃皮子墳,把大小黃皮子滿門抄斬,讓它們的鮮血淹沒掉冬宮。」

    我舉著那枚青銅龍符在手中一晃︰「黃皮子墳和百眼窟縱然有殘存的黃皮子,也定會藏匿極深,恐怕想找它們出來要費不少力氣。這龍符是老黃皮子棺中陪葬之物,我看只要有它在手,不愁引不來黃皮子,到時候來一個宰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想宰那些成精的老黃皮子,就離不開那把被革委會沒收了的康熙寶刀。我和胖子恨得牙根發癢,一腔熱血直撞頂粱門,恨不得立刻就去偷回長刀,然後設下香餌釣金鰲,把大小黃皮子引來聚而殲之,以解心頭之恨。

    我握著青銅龍符正自發狠,丁思甜忽然走過來一把將龍符奪丁過去,找沒有防備,不知她意欲何為,便伸手想要回來︰「這東西是棺材里的明器,又臭又邪,你拿去做什麼?」

    丁思甜把龍符握在手中,流淚對我說道︰「老黃鼠狼棺材里的東西你們留著又做什麼?如果老羊皮爺爺的死果真和此物有關,那它實是萬分不祥的災星,咱們就更不能把它留下了,你們倆就算再殺得幾只黃鼠狼,就能讓死者復活嗎?再說你們倆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我不能眼看你們犯盲動主義的路線錯誤,我……我要把它扔了,讓這些災難離咱們遠遠的。」

    我殺心正盛,但沒了龍符又如何去宰黃皮子?趕緊勸阻丁思甜︰「有閃失也是黃皮子有閃失,我早在階級斗爭的洪流中百煉成鋼了,豈能陰溝里翻船。而且這龍符中似有玄機,留下將來也許會有大用,千萬別……」

    但那丁思甜也真任性得可以,她不讓我把話說完,揚起手臂就把古老的青銅龍符遠遠拋開,只見夜空中綠影一閃,就落在了沒膝深的荒草叢中,由于是在半夜,加上星月無光,我根本沒看清落在什麼地方,只看見個大致的方位,急忙和胖子過去摸索尋找,但就如同大海撈針,遍尋不見。

    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我才不得不放棄尋找,氣得我和胖子坐在地上無奈地搖頭。一夜消磨,心里的悲憤倒是平消了不少,也許害死老羊皮的那只黃皮子,就是遭到天雷擊殺的這一只,即便想報仇雪恨,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目標了,既然龍符已丟失了,只好找些正事來做,幫著老羊皮料理後事。

    老羊皮自從解放後就默默無聞,他不用隱姓埋名也沒人清楚他的過去,可能是他的身份太普通太平凡了,所以他的死也輕于鴻毛,除了我們三個知青和他的兒子兒媳,沒有別人把他的死太當回事,更沒有什麼正式的追悼會,一切草草了事。

    等這些瑣碎之事告一段落,從老羊皮死後,始終沒見再有黃皮子來找麻煩,我和胖子已離開插隊的大興安嶺將近二十天了,不得不向丁思甜說再見了。先前我來草原的時候,還想跟丁思甜談談婚姻大事,沒媳婦的男知青最發愁做飯這一關,既然在內蒙落戶扎根干革命了,早點成家也是給組織上減輕負擔,要是有戲就趕緊打報告確定戀愛關系,可沒想到出了許多意外,老羊皮一死,誰也沒心情再提此事,三人在草原上互道珍重,揮淚作別。

    我們並沒有直接回大興安嶺山區的崗崗營子,因為現在這時候山里已經是大雪封山,交通隔絕,不到明年冰雪消融是甭想回去。我打算回福建看看老爹老娘,他們都被指定「靠邊站」了,我插隊半年多也沒收到他們的信,心里難免有些記掛,想利用這段時間回家探親。

    而胖子不想回福建,他爹媽都在被隔離審查的時候因病去世,這世上僅有他一個姑媽還住在南京軍區,他想趁春節期間去探望探望姑媽,于是我們計劃從海拉爾坐火車到北京,然後轉車南下南京,當時我們身上窮得丁當響,到海拉爾才想起沒錢買火車票。

    胖子把腦袋一晃︰「媽的,咱們上山下鄉是為什麼?是為了響應毛主席號召干革命啊,干革命坐火車還買票?這還是人民的天下嗎?沒有這個道理嘛。咱就不打票,列車員來查票看我怎麼教育她的,太不像話了,別忘了這火車是屬于咱們廣大人民群眾的。」

    我對胖子說︰「革命群眾坐火車還要憑票是不像話,不過現在不是大串聯那時候吃住行都免費,列車員查票也是分內的職責。為了避免跟女列車員同志之間發生人民內部矛盾,我看咱們還是要采取點策略。以我的經驗來分析,從海拉爾到北京沒兒個大站,沿途查不了幾回票,每到大站之前咱們就先下車,徒步走一段,然後過了大站再混上車。」

    胖子說「雖然鐵腳板是咱們隊伍的光榮傳統,可要照你說的見大站就走,那還不得把腿走細了,長征真是太偉大了,咱們跟革命老干部可沒法比,現如今就連咱們的隊伍也機械化了,不興再指著兩條腿硬走了。我看還是坐霸王車比較省事,我就坐那,我他媽看誰拽得動我。」

    我們倆合計了半天,充分理解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話是什麼意思,沒錢連革命都革不了啊,真佩服咱們的隊伍當年能從標槍大刀,一直發展到今天陸海空三軍,坦克大炮全有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可問題是我們光想這些也不頂錢使。

    我和胖子是一籌莫展,正發愁之際,我忽然摸到口袋里有什麼東西,一掏出來竟然是十塊錢,胖子翻了翻口袋也摸出十塊錢來,二人一怔之下,這才恍然大悟,錢肯定是丁思甜的,她知道我們沒路費,悄悄把錢塞在了我們衣兜里。可她哪有錢,大多數知青一天記五個工分的時候,普遍是三分錢一個工分,一個月能賺多少錢?丁思甜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上邊有三個哥哥,听說有兩個是以在校大學生的身份上山下鄉的,由于文化程度高,都被插隊地區安排了一些重要的宣傳工作,拿工人階級的工資,一個月三十來塊,很可觀的一筆收人,這些錢在農村怎麼花都花不完,肯定是她那幾個哥哥給妹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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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0:30:45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一卷 黃皮子墳 黃皮子墳 第五十三章 卸嶺盜魁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和胖子捧著錢的手都發顫了,那時候對金錢沒有太清晰的概念,只知道錢好,能買糖買煙,可錢不能多了,一多了就貪圖享樂,精神墮落,思想腐朽,生活糜爛,容易走上資產階級自由化的道路,不過當時我們已經在心中產生了一種朦朧的念頭,將來要多賺錢,錢是萬惡的,但錢是有用的。

    總算是有了買車票的錢,我們懷著復雜的心情坐上了駛往北京的列車,一路輾轉來到了南京,這時候早就已經花沒了,胖子又從他姑媽家給我借了二十塊錢,把我送上了火車,他在站台上跟我約定,明年回去的時候就直接在崗崗營子見了,來年在山里要多套狐狸和黃皮子,再去草原上看望丁思甜,共商關干參加世界革命的大事。

    列車已經緩緩開動,我從車窗中探出手去跟胖子握手告別,想不到這一別就是十多年。這十來年中發生了許多事情,我回福建之後就陰差陽錯地參了軍,部隊需要鐵一般的紀律,可比不得當知青逍遙自在了,加上頭幾年又是隨軍在昆侖山執行秘密任務,根本無法和外界進行通信聯系。

    等我隨部隊調防蘭州軍區的時候,我才知道丁思甜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就在我和胖子離開草原的那年冬天,以百眼窟為中心發生了殘酷的「白災」,凍死了許多人畜,丁思甜也在那場大冬荒的天災中遇難,尸體至今沒有找到。

    一轉眼,時間過去了十五年,這些悲慘的往事我和胖子都不願去回想,也不敢去回想,直到在我們要去美國之前,收拾隨行物品,隨手翻開舊相冊,看到這張老照片。那些封塵的舊事,一旦被擦去覆蓋在上面的塵土,仍然顯得那麼真切,至今歷歷在目。撫今追昔,難免唏噓感嘆,我看著看著,忽然發現照片的遠景中有個模糊的背影,看那佝僂的身形,似乎就是老羊皮,不知為什麼,一看到他在照片中朦朧的身影,我立刻感到一陣不安,怎麼以前就從沒留意到這個細節。

    這麼多年以來,我始終對老羊皮死後發生的怪事耿耿于懷,還有那枚被丁思甜扔在草原上的青銅龍符,這些疑問一直糾纏在心底,只不過一想起這些過去的事情,就會感到陣陣心酸,再加上這些年疲于奔命,很難有閑暇回顧往事,今天看到這張老照片上有老羊皮的身影,不禁想起他講述的那些往事,其中有些細節非常值得推敲。

    老羊皮年輕時曾做過倒斗的手藝人,他跟隨的是位陳姓盜魁,後來此人南下雲南要做一樁大買賣,不料在雲南遭遇不測,一直下落不明,這人會不會是我在陝西結識的陳瞎子?那位去雲南盜過墓的算命陳瞎子?現在細一思量,諸多特征無不吻合。只不過我雖知道陳瞎子曾跟隨卸嶺之徒去雲南蟲谷尋找獻王墓,但他卻從沒告訴我他做過盜魁。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陳瞎子壞了一對招子,這輩子是甭想再倒斗了,他現在既然以算命打卦騙吃騙喝,自然要稱自已是陳摶老祖轉世,哪還會承認以前做過盜墓賊的大首領。

    想到這些我立刻把相冊合上,起身出門。老羊皮在百眼窟對我提到的那許多舊事,大半很難查證,但陳瞎子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他也許會知道一些諸如黃皮子、鬼衙門、青銅龍符的掌故,最關鍵的是要問問他,那老羊皮死後被雷火所擊究竟是何緣故,也好解開困擾我這麼多年的疑惑。

    陶然亭公園,是陳瞎子日常活動的場所,不過他行蹤飄忽,最近不敢在公園公開露面。陶然亭對面是北京南站,他近來常在南站後的一條小胡同里擺攤算卦,我好容易才把他找到。

    此時正趕上陳瞎子在給一位女同志摸骨批命,那女人三十來歲,肥肥白白的甚是富態,也不知遇到什麼疑難,才要找高人給指點指點。瞎子先摸她的面堂骨相,在她額頭眼鼻之間狠狠捏了幾把,中念念有詞︰「相人形貌有多般,何須相面定富貴,瞽者自有仙人指,摸得骨中五岳端。」

    那女人被這個皮包骨頭的瘦老頭把臉掐得生疼,好是著惱︰「您輕點不成嗎?這手怎麼跟鐵鉗子似的。」

    瞎子說︰「老夫這是仙人指,能隔肉透骨,捏到那些凡夫俗子都不曾發覺有半分疼痛,唯有神仙星君下凡者才知其中厲害,看來夫人定是有來歷之人,只不知這位仙姑想問何事?若談天機,十元一問,概不賒欠。」

    那女人面肥耳大,自小廣常被人說帶著三分福相,此時听陳瞎子稱她是仙姑,更是堅信自己絕非普通家庭婦女,確是有些個來歷的,不免對陳瞎子大為折服,這老頭眼楮雖瞎,卻真是料事如神,于是就說起情由。

    我雖然急著想找陳瞎子說話,但也不好攪擾了他的生意,只好在旁邊等著,听了半天,才明白原來這女人的丈夫是個利用關系倒賣批文的商人,家里有棵搖錢樹,自然衣食無憂,只是她最近和丈夫每每做一怪夢,夢到有黑狗啃她腳趾,常常自夢中驚出一身冷汗。二人同時做一樣的噩夢,不僅寢食難安、身心俱疲,而且更要命的是在夢中被黑狗所咬的腳趾,逐漸開始生瘡流膿,潰爛發臭,各處求醫問藥都不見好轉。听人說陶然亭附近有瞽目神算的陳摶老祖,特意趕來請老祖指點迷津,一是問這怪夢因何而生,二是問腳底生瘡化膿能否施治。

    陳瞎子又問了問那女子丈夫的身形體態,听罷之後,神色自若,似是胸有成竹,搖頭晃腦地掐指一算︰「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仙姑乃是天池瑤台中的金翅鯉魚轉世,尊夫瘦骨嶙峋又矮又瘦,原是玉帝駕前的金絲雀,都是位列仙班的靈官。你二人來這世上夫妻一場,原本是要了卻一段緣分,可你夫妻兩個卻在前世得罪過二郎真君的嗥天犬。那惡狗不肯善罷甘休,才會夢到有黑狗啃足,天幸讓老夫得知,否則大禍已不遠矣。」

    那胖女人一听自已和丈夫,前世竟是兩只畜生,這話可太不入耳了,不禁又懷疑是不是瞎子順口胡編亂造地瞎侃。

    陳瞎子趕緊解釋說,老夫金口玉言,道破天機,豈有瞎侃之理。瞽目心自清,見世人不見之形,明世人不明之道,什麼是形什麼是道,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之道。古人雲︰「道是無言,佛是空。」世上的語言還沒有能準確形容什麼是大道,總之世上萬物皆屬大道,不論是人是鳥,都是大道中的定數之形,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別,更不能以美丑辨貴賤,俗流無知才偏偏以人為貴,實則人生獸形禽相,魚雀之命,恰似龍游鳳翔,真真的大富大貫之命,若問這命有多貴,嘿嘿……貴不可言啊。

    這就叫飛禽走獸皆有數,有某些人前生就是禽獸變的,這一點在形貌上都能帶出來,這是命中造化,自身的福分,又有什麼可恥的?摸骨摸皮觀人之法有個要訣,瘦長但向禽中取,肥胖之人以獸觀,似禽不嫌身瘦小,似獸以肥最重要,禽肥必定不能飛,獸若瘦兮安得食?瞎子東拉西扯滿嘴之乎者也,卻還說得頭頭是道,把那女人侃得服服帖帖,到最後她甚至開始以自己和丈夫長得如同禽獸為榮。

    可瞎子話鋒一轉,又否定了這女人的一世富貴。他說,命者舟也,運者風也,「命運」實際上是兩碼事,雖是一身富貴命,卻配了半世倒霉運,就如同雖是巨舟大艦,奈何無風助力,也只有擱置淺灘,听其腐朽。你們夫婦皆是逍遙神仙命,怎奈被宿債牽絆,夢中黑狗啃足,必主黑星當頭,眼下就要走背運了,真是好生的凶險,輕則家破人亡,重則身陷鬼宮,萬劫而不復。

    那胖女人險些被除瞎子的話嚇得半身不遂癱在當場,忙求老祖救命,把一卷鈔票塞進陳瞎子手中。瞎子摸了摸錢給得夠多,這才不緊不慢地幫著出謀獻策,務必要盡快搬家,新宅中供一牌位,上書「郡守李冰在此」六字,何故?李冰乃是秦昭王時修築都江堪的蜀郡守,蜀中灌口二郎真君為李冰次子,有李君牌位,天犬不敢再犯。

    瞎子又提筆在張破紙上寫了個藥方,龍虎山松皮一指、蟠桃核三粒、南珠北膽各二、百味石三兩、黃河魚一尾,以洞庭湖水煎,三碗水煎作一碗,每日一碗,連服三日之後,定當心平氣和,腳底膿瘡自愈。

    胖女人一听就傻了,這藥方上都是什麼東西?有幾味藥連听那沒听說過,怕是有錢也買不到,莫非全是天上的靈丹妙藥?這可如何籌措?

    瞎子說這倒不妨,老夫這代銷藥材,又找那胖女人要了些錢,找個破碗點火把藥方燒了,灰燼落到碗中交給那胖女人,囑咐她分成三份,以清水送服,切記,切記。

    我在旁邊听得暗自好笑,總算等瞎子騙夠了錢財把那女人打發走了,便說要找個說話的地方有事相問。于是牽著他的盲杖,將他引到陶然亭公園中的涼亭里,路上我問瞎子剛才他給那胖女人掐算得準不準。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陳瞎子信口開河,但听到他讓那胖女人舉家搬遷,確實有一番道理。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鬼」字一卷中,描述夢到床下有黑狗黑貓啃足,此宅屬凶,不宜住人,如果掘地數尺,可能會挖出黑炭一段,是以前這房子里有人上吊後,其亡靈入地為煞所結,或是家中地下有古冢老墳。那胖女人家里住的可能是套凶宅,搬了家遠離是非之地,當屬上策之選。

    陳瞎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她家地下有什麼老夫自是不知,不過那肥女一家定是投機倒把的事情做多了,沒少行賄受賄貪污虧空。倒賣批文這都是免不了的,想必虧心事做得也是極多的,俗話說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那是壞到家了,這種人肯定難免擔驚受怕,日夜提心吊膽,才會疑心生暗鬼,最是容易偏听偏信,老夫就是眼不瞎也能算到這一卦,摸她骨相便知是吝嗇不孝的禽獸之輩,她家中皆是不仁不義之財,取之無妨。想當年聚眾卸嶺之時,若是撞到這等為富不仁的賤輩,老夫早就一刀一個砍個干淨,打發她這對賊男女去陰曹受用……」

    我听陳瞎子說起當年卸嶺盜墓聚眾取利之事,便借機問他以前是不是做過盜魁,可識得老羊皮和羊二蛋這兩個會唱秦腔的陝西人。

    瞎子聞言一怔,卸嶺力士是同摸金校尉與搬山道人齊名的盜墓掘冢之輩,漢代赤眉軍起義遭到鎮壓圍剿失敗後,有一部分殘部落草為寇,分散各地,仍然做些個殺官造反的勾當。當年赤眉軍把漢陵翻了個遍,其殘部也保留了這些傳統,一旦發現古墓,就舉眾大肆盜掘。在宋代以前,卸嶺倒斗,還都保留著行事之時在眉毛上抹朱砂或是豬血的辦法,盜幕之後再用藥水洗掉,這種染紅眉闢邪的習慣,後來為了行動更隱秘,才逐漸取消。

    卸嶺之輩,歷代都有首領作為盜魁,「魁」即是魁首,人多事雜便不能群龍無首,分贓聚義的勾當一切都由盜魁說了算。盜魁威望極高,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不僅能以「圈穴之術」倒斗掘冢,更是綠林道上的草頭天子,算得上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陳瞎子在民國年間確曾做過盜魁,但那些陳年舊事要是不提真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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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一卷 黃皮子墳 黃皮子墳 第五十四章 妖化龍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時候陳瞎子還不瞎,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憑得是三寸不爛之舌,以及仗義疏財氣死宋江的美名。當時因為天下大亂,比起以往各朝,卸嶺群盜的勢力已經非常衰弱,但還是牢牢控制著陝西河南、兩湖這幾個大省的響馬盜賊,老窩就在擁有三湘四水之地的湖南,老羊皮和羊二蛋投到他門下的時候,他正要聚眾去對付百年一現的「湘西尸王」。

    我听陳瞎子說起往事,這老家伙竟然真的曾經做過卸嶺盜魁,是三湘四水間風雲一時的大人物,要不是十幾年前從老羊皮口中得知一二,再同他當面證實,還真就不敢相信瞎子有過盜魁的身份。

    我即將遠赴大洋彼岸圓我的美國夢,此後就要遠隔萬里,再回國還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老羊皮和丁思甜雖然已經死去了好多年,但十五年前在百眼窟的種種遭遇,始終是我的一塊心病,哪里想去听瞎子當年率領卸嶺盜眾對付湘西尸王,只是想打听他所了解的老羊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老羊皮死後為何會落得被雷火焚尸的下場。

    老羊皮當年跟在陳瞎子手下辦事,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瞎子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刻,我只好把在內蒙草原的往事對他說了一番。

    一直說到前不久的時候,我看報紙新聞得知,現在海拉爾的日軍侵華罪行展覽館中,陳列著幾件全世界僅存的細菌戰研究罪證實物,除了全套的丹尼克毒氣獄設施外,還有一口德國造奧茲姆維斯焚尸爐,黑色的除灰爐門似曾相識,當時一看到那焚尸爐的照片,我就想︰「這不正是我差點從煙囪鑽出去的黑色焚化爐嗎?」看來百眼窟中近代和古代的遺跡,早都被挖掘出來了,只不過消息封鎖得非常嚴密,沒有對外公開。

    我把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陳瞎子,听得瞎子面沉如水,他捋著山羊胡子想了許久,總算是記起老羊皮和羊二蛋這兩個人了,于是給我描述了這二人年輕時的相貌氣量。

    尋找古墓遺冢最主要是依靠在民間撿舌漏,所以不論是摸金校尉還是卸嶺力士,都免不了要偽裝職業走村串鎮,最普遍的便是扮作風水先生或者算命先生。陳瞎子早年間閱歷極廣,更兼精通百家方技,尤善相人顏面,打卦測字等江湖伎倆,所以他現在給人摸骨算命,雖只為騙財糊口,卻也能說得有條有理,不露絲毫破綻。

    實際上相面摸骨都是虛的,人的面相與骨相是先天所成,若說與命運品性相關,實在是牽強附會,但陳瞎子這種老江湖,自有他們相人的經驗,但怎麼樣才能知道一個人的人品做派如何?

    人有三六九等,是半點不假,並不是說要以身份地位的不同,來決定人之高低貴賤,世上有君子便有小人,相人之法,全在于其人志趣的取舍遠近、氣量的深淺寬窄。

    人的志向氣量高低,絕不可同日而語,有的人目光短淺,急功近利,就好比是麻雀,每天想到的只是爪子底下的食物,把肚子填滿了也不過百粒糧食,它鳴叫的聲音,最遠超不過幾畝地的範圍,這就是麻雀的氣量。

    而有些人剛好相反,他們能高瞻遠矚,有如鸞鳳之志,一旦展翅騰空,就要一舉千里,不是梧桐樹不棲,只有見到初生的朝陽才會鳴動,有沖天之翼者,必不肯托寄草籬矮牆,人之氣量的深淺高低,一半得自天生,一半受于後天,其間就有著這麼大的區別。

    卸嶺力士半匪半盜,屬于綠林道,他們觀人取相的標準,是寧撞君子盜,莫遇小人官,通過察言觀色,以及日常舉動,來判斷這個人是不是適合入伙,在這方面半點不能含糊,以便防止有同伙內哄,或是背後捅刀子暗下毒手的小人。

    在瞎子的印象里,老羊皮和他兄弟羊二蛋都起氣量極淺之人,而且眼界不高,說不好听的,這兄弟倆就是奴才命,只適合當卑微的下人,尤其是羊二蛋,雖然表面看上去是個忠厚本分的放羊娃子,但他形不勝貌,久昧心不明,肚子里邊全是花花腸子彎彎繞,可氣量卻偏不夠,屈于用心,便想作奸犯科也沒那份魄力和心智,這號人有賊心也有賊膽,但缺賊骨,難成大事,日後必為他人所役,不會有好下場。

    我听瞎子所說確屬實情,羊二蛋先被人引上邪路做了胡匪,然後又投靠倭國人成了漢奸,玩火者自焚,最終死得極是淒慘。原來平時的一舉一動,都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術不正。不過這種觀人相心的本事卻需要極為老到的經驗和閱歷,其至比看風水還要難得多,畢竟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口面不知心。

    瞎子說了些老羊皮兄弟跟隨他的所作所為,但他並不知道百眼窟的事情,我只再向他老羊皮立下遺言要在死後穴地八尺、luo尸倒葬,卻遭雷火擊焚,在墳坑中與一只體形碩大的黃鼠狼子同被燒得焦糊難分,這麼多年我從沒再見聞過類似的事情,至今回想起來,仍是滿頭霧水,想不出其中緣故。

    陳瞎子自打南下雲南之後,便再未與老羊皮兄弟謀面,此後的種種事端,也是由我全盤轉述于他。瞎子听了老羊皮死後發生的那些怪事之後若有所思,他似乎知道些元教之事,當下冷哼了一聲︰「人算終究是不如天算……」

    我問瞎子此話怎講,難道老羊皮臨終前安排下的這些舉措另有隱情。

    瞎子說︰「胡大人也是倒斗的行家里手,上至山陵,下至荒墳,想必見了不計其數,可曾听說過世上有luo尸倒葬之事?自然是沒有,因為這根本不是下葬的法子,老羊皮那廝怕是別有用心。」

    陳瞎子以前也打過要盜黃皮子墳的主意,可始終陰差陽錯沒能動手發掘,羊二蛋能順利找到埋在地下的黃大仙廟,正是得益于當年他從陳瞎子口中探听到了一些重要線索。

    拜黃大仙的元教起源于大興安嶺小波勒山,這黃皮子一旦活得年頭多了,毛色就由黃轉白,相傳小波勒山上有只全身雪白的老黃鼠狼子,體大如犬,口中能吐紅丹,此丹是生靈日久所結,類似于牛黃驢寶之物,有些神棍巫漢便利用這只老黃皮子招搖撞騙,聚眾斂財,更以邪術蠱惑民心。

    後來這教門逐漸滲透到更加邊遠蠻荒的地區,愚民愚眾從者如雲,最後終因有謀反的企圖,遭到官府鎮壓,那些成了精的黃皮子能攝人心魂,不過它們最怕喇嘛咒,官軍就在扎實倫密院大喇嘛的協助下大開殺戒,元教教匪大多都被剿滅屠戮,殘余之眾帶著黃大仙遺骸回他們發跡的深山老林,在人跡難至的地方修造了一座黃大仙廟,上邊是廟,實際上下邊就是埋葬黃大仙招魂棺的墳墓。

    也不知怎麼就趕得那麼巧,深山里的這座黃大仙廟正好修在了金脈上,當時采金的礦民山民,沒有不信黃大仙的,直到後來挖斷了地脈,山體倒塌,把黃大仙廟整個埋在了地下。陳瞎子曾經想帶領手下,去挖開黃大仙廟,盜取招魂棺中的內丹,可據說那口銅棺中被下了陣符,誰開就要誰的命。陳瞎子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沒敢輕舉妄動,大概是他言語中走漏了風聲,才被羊二蛋知道了一些端倪。

    陳瞎子說的這部分內容與我十幾年前在百眼窟听老羊皮所述基本吻合,但此後的事情,瞎子也只能憑他的經驗和閱歷來推測了。他猜測老羊皮可能在百眼窟發現了元教的某種邪術,產生了妄意非分之想,打算奪天地造化之密,因為元教中歷來便有「化龍」之說,在一個人死後,如果腳上頭下一絲不掛地埋在龍氣凝結之地,七天之後便可生出鱗爪化花龍飛升。腦袋朝下是因為頭部為五髒之首,百體之宗,乃人體四維八方之源,以此邪法能借取地脈中的龍氣,蔭福子孫百代。可老羊皮沒積下那份德行,卻想死後逆天而行,終歸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也沒能化龍。其術雖精妙,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一來被他兒子用帛絲所縛掙脫不得,二來又被人從地下掘出遭遇天雷擊滅,終于難逃劫數。

    瞎子說所謂「化龍」之術,畢竟虛妄之事,但他以前盜墓的時候,確實曾見有尸體埋得古怪,在地下生變,尸身上生出肉鱗卻不奇怪。別人信也就罷了,倒斗之輩卻不應該偏信這種事情。除了這種可能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性,老羊皮單獨潛人龜骨洞,揭開金井之後人事不知,因為百眼窟的生水龍氣都被外人破盡了,便有藏在百眼窟中的邪祟之物附在老羊皮身上,想埋入地下化龍的倘若不是老羊皮,便定是附在他身上的邪祟之物。不過冥冥中自有天意,七天不到就被人從士中掘了出來,生靈萬物和風水穴脈一樣,都必是有始有終,一旦存在得年頭太久了,違背了有生必有滅的規律,就必然會有劫數相逼,看來小波勒山上那些黃皮子的氣數已盡,躲都躲不開了。

    我覺得瞎子說的後一種可能比較大,當年從百眼窟回來,老羊皮忽然變得舉止詭異,一反常態,現在想起來的確奇怪,我還當他是心力損耗過度所至,只是急著讓他去醫院診治,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哪里會想到他是被黃皮子上了身。

    一想到人死之後竟然還會被黃皮子利用,我猛然醒悟,也許瞎子說的兩種可能性都不存在,老羊皮的確有心埋在風水位中蔭澤他家子孫後代,但那蒙古包中怎麼會有風水穴眼?難道老羊皮偷偷取回黃大仙銅棺里的那枚青銅龍符是古時風水秘器?那件東西藏在老黃鼠狼的棺材里不下幾百年了,一定還帶著黃大仙的尸氣無法盡除,龍符最後被發現在燒焦的尸骸之中,那定是老羊皮死前硬吞了下去,黃皮子們認得它祖宗的氣味,所以才有只黃皮子鑽進尸體里想要取走龍符,至于什麼精怪避劫躲雷之說,我不大相信,但風水之道能夠窮通天地,是不是由于那枚龍符埋在士中,才引發了雷暴?

    以前我認為那龍符只是一件給黃大仙陪葬的明器,但通過跟瞎子一番長談,換了個角度細加思量,越想越覺得那枚龍符大有名堂,可惜它已經被丁思甜丟進了荒草叢中。往事已去,那些經歷就像是發了一場大夢,這些推測都是我和胖子的猜想,管中窺豹,未必周詳,除非讓死者復活,否則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至今念念不忘,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想起龍符之事,便又隨口問瞎子可知那翠綠的銅龍是件什麼東西。

    那枚銅造的無目龍形,形制古樸奇特,應該是幾千年前的古物,上面鑄有模糊難辨的符言,我認為它是一枚龍形的銅符,上面的蟲魚古跡是一種用密言與靈界溝通的道具。在更早的時候則有銅、玉、石之別,銅符是比較普通的,但百眼窟中的這枚龍符,卻屬罕見。傳說龍符是龜眠地中埋骨的巨龜從海中帶來的,不過後來隨著我對風水秘術所知漸增,才了解有些所謂的龜眠地是人為建造的,可以通過捕殺巨龜老黿埋在地底,借取其骨甲中的靈氣,屬于人工營造的風水穴。

    陳瞎子听了我對龍符的描述,奇道︰「符者,護用之門也,龍符無目?又有何用?畫龍更須點楮啊……」可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也突然間凝重起來︰「從海里帶上來的?海里?那……那非是無目……而是不見,莫非是古時的十六字天卦?」說著他對我舉起四根干瘦的手指,做了個四的手勢。

    我听到這里更覺好奇,怎麼竟和周公推演的天卦址上了關系?正想讓瞎子給我仔細說說其中的來龍去脈,可瞎子忽然縮手回去,神色大變,將鼻子往迎風處嗅了兩嗅,像是捕捉到了空氣中危險的信號,噌的站起身來,叫道︰「大事不好,老夫去也……」

    說罷,便以手中竹杖探路,摸索著轉進陶然亭公園的一片松樹林後不見了蹤影。我心想這瞎子怎麼說走就走,正要趕去追他,可抬眼往四處一看,只見公園里氣勢洶洶來了一伙人,全是戴著紅袖箍的居委會大媽,對著我所在的涼亭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說那戴墨鏡的算命騙子就在這,剛剛遠遠地就瞧見了,怎麼到跟前卻沒人影兒了,趕緊分頭追擊,抓著了就得把他扭送派出所,封建迷信那套思想專門腐蝕人的靈魂,都信他這套還怎麼搞四化建設?群雌粥粥①,就要分兵追捕陳瞎子。

    我一看這架式,當時就明白了八九分,肯定是陳瞎子算命騙財之事敗露了,不過這老家伙鼻子怎麼這麼靈,真不愧是當作的卸嶺魁首,聞土听風之術確是人所難及,為了掩護他安全轉移,我趕緊裝作熱心腸的目擊者,抬手一指瞎子逃跑的反方向,對那些居委會的人說道︰「我剛看見在這搞封建迷信活動的老騙子往那邊跑了!」

    這群戴紅箍的老太太信以為真,便順著我指點的方向徑直去追陳瞎子。我謊報軍情,怕被居委會拿住了問罪,自然是不敢繼續在陶然亭公園逗留,也穿過那片松樹林匆匆離開,四處尋找先逃一步的算命瞎子。可公園內外都沒他的影蹤,我一直找到晚上,把他的住所和日常活動之處找了個遍,他卻始終下落不明。

    鬼吹燈2第一卷黃皮子墳完

    關于「四」的暗示、卸嶺魁首陳瞎子、青銅龍符的來歷、黃大仙所煉內丹、老羊皮與丁思甜的生死之謎,敬請收看鬼吹燈2之南海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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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南海歸墟 引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盜墓之事古來以有,追根溯源,自項盜秦後,歷二十三朝,天下無不發之冢,世間朝代更替,穴地掘冢之輩多如牛虻,按其動機、手法、宗系區分,不外乎發丘、摸金、搬山、卸嶺。

    發丘摸金之輩,始于後漢,實皆一脈,摸金秘術,「易」字當頭,生生變化為「易」,天地之大德日「生」。南宋末年以來便無「發丘」之說,並稱「摸金校尉」,以易學五行之理分金定穴,多存立身濟世之心,或三兩人,或三五人結為一黨,無師徒傳承之名份,唯以發丘印、摸金符、尋龍訣等物為憑,進退有章,攻守有法,盜亦有道,雞鳴燈滅不摸金,盜不離道,敬鬼神而遠之。

    搬山道人一支,始于西域孔雀河雙黑山流域,其輩皆同宗同族,平日多扮游道方士行走天下,不與外人往來相通,特立獨行,能人異士輩出,盜遍世之大藏。有不知其意欲何為者,謂其︰「搬山道人發古墓者,以求不死仙藥也。」搬山道人善獨門「搬山分甲術」,此術可細分為「搬山填海術」和「分山掘子甲」兩門,合稱「搬山之術」,歷來密不外傳。其輩尋藏盜墓,無不以「搬山異術」為行事之根本,搬山雖屬異類方術,然其中所涵蓋諸般方技、法門、訣語,卻並非以《易》為總綱,故與摸金校尉「風水秘術」之淵源截然不同。

    卸嶺之徒最眾,始自漢末農民軍盜發帝陵,眾力取利,分贓聚義,人數少則成百、多可千數。平日分散,各自為匪為盜或為官軍,盜墓者中半官半匪者皆屬此輩,彼此間消息相通,中有盜魁,一呼百應,逢古墓巨冢,則聚眾以圖之。其行事不計後果,大鏟大鋤、牛牽馬拽、藥石土炮,無所不用其極,其輩所盜發之冢,即便斬山做廊、穿石為藏、土堅如鐵、墓牆銅灌金箍,亦皆以外力破之。

    發丘、摸金、搬山、卸嶺,便囊括了世上以「風水、方術、外力」來盜墓的這三大體系,簡言之可作「理、技、物」,也完全涵蓋了盜墓之輩「濟世、尋藥、求財」這三種動機,余者皆民盜散盜,不乏雞鳴狗盜之流,泥沙混雜難成氣候,不足立說。鬼吹燈Ⅱ單表摸金校尉與搬山道人之傳奇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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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一章 盜墓祖師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陳瞎子似乎在北京城里突然消失了,我遍尋無果,只得作罷,想來他是躲到什麼地方避風頭了,于是一方面托人給他留了口信,另一方面就準備著要動身去美國了,去國遠行在即,我們想再好好看看冬天的北京,于是我帶著Shirley楊一路信步而行,到北海湖去看溜冰的熱鬧場面,順便商量出國後的安排,冬日的北京寒風正勁,灰蒙蒙的天空預示著一場降雪即將到來,可這些都擋不住人們的興致,在古典皇家園林中溜冰的樂趣使人們流連忘返。

    我告訴Shirley楊我準備金盆洗手了,以後都不想再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去倒斗了,並掏出大金牙給的摸金符在她眼前一晃,表明了我的決心,不帶摸金符,祖師爺就不保佑了。

    實際上我確實也想過要把真的摸金符摘掉,不過我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世事無絕對,不論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盡量要給自己留下余地,前人不止一次說過︰「寧可備而不用,也不可用而不備。」

    從北海回家的路上,Shirley楊喜上眉稍,但對我的舉動好象還有點不放心,想把摸金符要走,替我保管起來。我心想這可不能給她,于是趕緊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是國亂思良將,家貧盼賢妻啊,我還以為認識了你之後,我一團糟的生活現狀將會徹底改觀,可你為什麼總不信任我呢?這……這不符合恩格斯自然辯證法的客觀規律呀。」

    Shirley楊說︰「別來這套,我就是對你太了解了才不放心的,我發現凡是你一本正經說話的時候,所說出來的話幾乎沒一個字是可靠的,倒是那些漫不經心看似玩世不恭的話語,還稍微有幾分真心的流露,你再把那枚摸金符給我看看,剛才我都沒看清楚是真是假。」

    我被她說得一怔,自己在心里問自己︰「我真是那樣嗎?平時說話就這麼不靠譜?凡是嚴正聲明都被視為扯蛋?開玩笑的話卻能被當真?肯定不是這樣,要不然都說中美文化存在差異需要求同存異呢,從這點上看還真有差異。」腦子里一轉念,就想到了一個借口引開Shirley楊的注意力︰「在有關摸金校尉的傳說中,印符術甲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干這行的全憑祖師爺賞飯碗,倒斗的時候也要默念幾遍祖師爺保佑,可說來說去,天下七十二行之首摸金校尉的祖師爺究竟是誰?這里邊的事情現在可都說不清楚了。」

    Shirley楊說︰「這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七十二行,古董佔先,倒斗是屬于外八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自成體系,有完整手藝行規傳承的行業,總計共是七十有二,例如戲子伶人的祖師是唐明皇,宰豬屠戶拜的是張翼德,縫紉制衣拜的是軒轅,木匠拜魯班,竊賊拜東方朔,這七十二行又分為九流十三等,外八行中摸金為王,所以說摸金校尉也正是這傳統七十二行當中的王中之王,不過說到這倒斗的祖師,卻是有三位。」

    我剛剛只不過是話趕話隨口一問,卻不料問出許多名堂,而且都是聞所未聞,于是請教Shirley楊,讓她詳細講講其中淵源,萬一將來有人問我,我也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免得被人笑話做了那麼久摸金校尉,卻不知祖師爺是誰。

    Shirley楊對這些倒斗行規傳統的了解,也都是從她外公鷓鴣哨留下的日記中得知的,七十二行中能被尊為祖師爺的,並不一定是做這一行的第一人,但各行各業之祖師均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至少在歷史上的風雲人物中佔有一席之地。

    早在在春秋戰國時代之前,世上便已有了倒斗之事,可最有影響力的,怕是要數伍子胥發楚王墓,鞭尸雪恨之事為首了,伍子胥挖墳掘墓是為了報不共戴天之仇,並非為了楚王墓中陪葬的明器,他這是「有所為而非為財」,所以後世同樣「有所求而非求財」的搬山道人,便向來尊伍子胥為祖師。

    秦末楚漢爭霸,項羽發秦陵燒阿房,掠取其中寶貨不計其數,項羽劉邦皆為秦末義軍,故後世卸嶺之徒取其「義」字,作為聚義分贓的招牌,並尊西楚霸王為祖師爺,而且霸王力拔山兮,也是以外力掘墓的卸嶺力士所圖之彩頭。

    漢代的盜墓活動已經非常頻繁了,摸金校尉這一字號正式出現于後漢三國,實際上早在西漢便已成形,但尚未成勢,後來三國時期,曹操以需要軍餉掃平亂世,從而還百姓清平世道為借口,吸納了不少倒斗高手,並設立正規的倒斗部隊軍事編制,至此才有了摸金校尉之說,千百年來沿用至今,古人雲︰「名不正,言不順」,各行有了祖師字號才可自成一體傳承後世,但摸金校尉的行規和種種手藝,及其易理五行之框架,都是到了唐代才徹底發展完備,後來更是吸取了江西形勢宗風水理論的精髓,有了「尋龍訣」和「分金定穴」這些摸金校尉獨有的風水秘術。

    三國時期群雄割據,倒斗部隊也並非曹魏所獨創,孫吳就曾為了補充軍事開支,在嶺南掘了南越王嬰奇之墓,不過孫權麾下的這支倒斗部隊,在發掘越王墓時遇到了非常大的意外事故,全軍盡墨,事後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此事在倒斗的手藝人中口耳相傳,但史書上無半字記載,野史上卻與傳說完全相反,只說功成身退,未知是真是假。

    這些野史奇談中還提及曹操墓也是摸金校尉設計的,所以後世難以被人發現,夫葬者,藏也,欲為人之不得見也,有些古墓確實佔盡形勢,得天獨厚,如果不知道其中真相,不以極特殊的辦法來尋找,幾乎沒有任何被發現的可能性。

    我恍然大悟︰「原來盜墓祖師的傳承是這麼回事,不過這三位祖師雖然所處時代不同,但都有一個很相近的共同點,曹操既是詩人也是軍人,伍子胥伐楚時做過將軍,項羽更是統帥三軍的楚霸王,可以說他們全是能征慣戰的兵家出身,有著很深的軍事背景,這恐怕也不能單純的說是某種巧合,他們敢于帶頭去倒斗,多半與久經戰陣之人身上罡氣足,不信邪有關,若非是行伍出身,又哪有這般膽氣見識。」

    我對Shirley楊說︰「搬山卸嶺拜伍子胥和西楚霸王,還真是頭回听說,終于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了,不過摸金校尉的祖師爺是曹操,這倒不出我之所料,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不過听我祖父講這未必準確,其中是不是還有隱情?」

    Shirley楊說︰「摸金拜曹公是自後漢開始的,但實際上摸金校尉穿梭往來于陰陽界,所遵循的雞鳴燈滅不摸金之行規,早在西周時期就有了,當時有個作為給幽王人殉的奴隸,埋入墓中竟得不死,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異書,傳于後世,摸金校尉進退八門之法,全都得自其中,按說真正的祖師爺,是這位從墓中活著出來的奇人,不過遺憾的是,此人姓名和日後結局都已失傳,不可考證了。」

    我借機把話題越扯越遠︰「看來古代山陵中果真是有神符靈藥和陰陽秘訣,不過這些東西也未必管用,要不然墓主也不會被裝進棺材里了,那時候有許多人就是因為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才致命早死的……」

    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就快走到我住的那條胡同口了,可想不到說了這麼半天,Shirley楊的思路卻絲毫沒受干擾,再次問我要那枚摸金符,我正彷徨無計,卻見胡同里來了救兵。

    把著胡同口,設有一部公用電話,又有一劉大媽,她專門負責接電話,一有電話打來,她就先在電話里問明白了是找誰的,然後去胡同里招呼這個人,招呼一次二分錢,剛好是有電話找胖子,管電話的劉大媽去院里把胖子叫了出來,胖子披著件大衣晃晃悠悠地跟著她出來,見我和Shirley楊從胡同外往里走,抬手對我們打了個招呼,拿起電話大大咧咧地講了起來︰「喂喂……我就是環球倒斗有限公司的波士王……什麼你沒听說過?你沒听說過打電話找我干什麼?嘿我這爆脾氣的,我說你存心找練是不是?你哪的?麻溜兒的自己滾過來讓胖爺捏死你……」

    我趁此機會趕緊對Shirley楊說︰「你瞅這胖子,從昆侖山回來後,剛深沉了沒幾天,又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嘴上也不派個站崗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倒斗長倒斗短的,常言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信著他這麼折騰,早晚要捅婁子。」

    其實我才懶得管胖子說什麼,只不過借機把摸金符的事擱在一邊不提了,邊說邊和Shirley楊回到屋里,不一會兒胖子也打完電話回來了,興沖沖地告訴我︰「剛有人打電話來說要請客,咱們晚上可又有飯局了,早知道如此我中午就省一頓了,咱們要勤儉辦一切事業嘛。」我問胖子誰來的電話?胖子卻說沒顧得上問,光問在哪吃了,地方還挺偏,據說有特色,不過從電話里的口音來听,倒象是明叔那老不死的。

    Shirley楊插口說︰「這可不行,陳教授康復後從美國回北京了,他今天晚上特意設了家宴,想讓咱們當初去新疆的幾個人一起聚聚,我已經答應他了,咱們晚上都得去陳教授家,現在天不早了,你們換換衣服咱們就走吧。」

    我一看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陳教授的面子當然不能不給,心說當初在北京窮得快混不下去了,來碗鹵煮火燒都算改善生活,那時候怎麼沒人請客吃飯呢?這里邊的諸多原因好象還都挺深,索性不再多想了,也將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丟在腦後,隨便收拾收拾就跟著眾人來到了陳教授府上。

    應邀到來的還有大金牙,他和陳教授是老相識,而且我和胖子參加沙漠探險隊也是由他引見,這次聚會沒有什麼外人,用不著怎麼客套,眾人各分賓主落坐,席間說起別來之情以及近況行止,不免感慨良多。

    陳教授雖然從沙漠撿了條命回來,但那次在精絕古城折了不少同伴,又盡是至親至厚之人,導致他神經錯亂,在美國經過一番治療,基本上算是恢復過來了,他思念故土,不肯留在異域,病愈後一個多月,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祖國。

    陳教授喝了幾杯酒,想起他的助手和學生葬身沙海,情緒變得稍稍有些激動,舉箸握盞的手都跟著哆嗦了起來,我們擔心他舊病復發,都勸他少喝幾杯,逝者已去,過去的事情也就已經過去了,誰也沒辦法改變什麼,還活著的人得看開一些,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

    陳教授又嘆息一聲︰「雖說往事已去,可人要是不懷念往事,沒有了回憶,那活著也如同行尸走肉,正如同每一個民族都有每一個民族的歷史,那些文物古跡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回憶,我們從中能了解到自己的底根在哪,血脈在哪,這樣才有了一個人的精、氣、神,我這把歲數了,想做些什麼已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想起這些事來,我就覺得肩頭這歷史的重擔不輕啊……」

    我被陳教授這番話說得心中一動,越听越不對勁,這肯定是話里有話,不知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听這意思最後須是話鋒一轉,就要有事托付,我可不打算再跟古物扯上任何關系,只有想方設法婉轉拒絕,但必須听听陳教授究竟想說什麼,于是我對他說︰「教授,我說一句您別不愛听,這些大道理,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可我們多少也懂點,一個人如果不遵重歷史、敬畏歷史,那肯定是生活無指南,前進無方向,吃飯都不香,咱們大伙對此都非常了解,而且早已溶化在血液中,刻在骨子里,並最終落實到行動上了,不過這些道理實在是太深刻,要真說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全面,您病剛好別累著,所以我看您就別說這些內容了,留著將來講課做報告的時候再說也不遲,您現在要是真想說,能不能直接說這些大道理之後的內容?該不會又想帶著我們這伙人組織探險隊,去考察什麼消失的古代文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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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南海歸墟 第二章 秦王照骨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陳教授說︰「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來小胡小胖……你們都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們中國有許多國寶都遺失在海外了,當年我和我的老同學楊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後在美國住了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我接觸了一些旅美的學者和華僑,其中有一些人是從事古玩收藏鑒賞的名家,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隨後陳教授說起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前有個傳說,秦始皇在位之時南巡,途中,見到有人在海邊打撈到一具浮尸,這具男尸是個老者,身材高大異于常人,容貌不俗,髯長過胸,肌膚白潤,肉堅如鐵,穿著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里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來歷死因,但看起來依然面色如生,沒有什麼被海水長期浸泡的跡象,一陣海風吹來,古尸須眉悉皆飛動,和活人一般無二。

    秦始皇以為這古尸是海中仙人的遺蛻,應當祭祀供奉起來,以求仙人賜不死藥,但其他人則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來迷信修仙煉丹之說,他手下有許多方士,方士們都認為這是古之僵尸,乃妖物所化,一定是從南海的海眼里浮出來的,見之已屬不祥,談何祭拜求藥,然後又說了這件事在什麼什麼時候曾出現過,象征著什麼什麼樣的預兆,應該如何如何處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飯吃並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較樸實,稍微能言會道,即被視為有才辯之能,想做皇上的顧問首要本領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給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軟的人,但架不住這幫人說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對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擔心海眼中浮出僵尸會有亡國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納,于是命三萬刑徒鑿穿一座荒山埋尸,鑄了一尊銅獸壓在僵尸上鎮山,並請出秦王八鏡中的「秦王照骨鏡」嵌于獸頭,最後封山而歸。

    秦漢時期,世人普遍認為銅鏡可以鎮壓僵尸,因為當時的人對著鏡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莊重嚴肅,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齊,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趕緊正過來,所以銅鏡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壓百邪,另外鏡也代表「陽」,是白天的象征,是對「陰」的震懾之力。

    秦王掃六合以定天下,在此過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國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鏡,這里面包括法家祖師銅鏡,還有就是秦王照骨鏡,傳說這面銅鏡能照視人身骨骼脈絡,是一件世間罕有的無價之寶,秦始皇就將這面照骨鏡連同那海中古尸,一起埋進了山里。

    秦始皇回到咸陽後不久便駕崩,至于那秦王照骨鏡埋在何方,就成了一個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沒有人知道了,物換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采藥,忽見空中有五龍圍著一座山丘相斗,最後五龍皆死,龍尸從天而墜,然而龍墜處並無死龍,只有地面裂開一條大溝。

    采藥人驚慌之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附近的村民,眾人爭相趕來觀看,只見溝中有一巨物蠕動欲出,眾皆驚,以為有山鬼為害,于是縱火焚燒,火後從溝中獲一銅造巨獸,牛首龜身,頭上有牛角,身體是龜殼,並有七尾,尾端系骷髏頭無算,形態丑惡,上豐而下殺,獸頭上頂著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有人就將其獻給了當時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見聞廣博的大臣進言給徽宗皇帝,稱這面古鏡乃先秦之物,正是史書所載的秦王照骨鏡,此物為秦代鎮妖之器,年久妖氛難除,不宜留在禁中,應該物歸原處,按禮制重新掩埋歸復原狀,可宋徽宗對此鏡視若至寶,不肯割舍,一直留在身邊賞玩,不久之後,金兵鐵騎南下滅了北宋,俘虜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鏡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尋在海邊遇古尸這件事,本就是野史傳說,未必能夠當真,但秦王照骨鏡在史書上卻有明確的記載,後世的學者們認為這面照骨鏡,很可能不是銅鏡,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物質,能夠透視人體,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某些科技史都將被改寫,就如同《漢書》中提到的一些漢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東西,甚至有可能是人類最早發現的放射性物質,如果現在能找到實物,足可以震驚整個世界,可惜這件東西就和眾多的中國古代珍寶一樣,沒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沒有實物,也只能讓後人憑著古籍中的幾行墨跡神馳想象,感慨回味之余,留下許多的遺憾和嘆息。

    在往後八國聯軍入侵的時候,「秦王照骨鏡」再一次出現在世上,可惜這次是被英國人從民間搜刮了去,幾經輾轉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東南亞的富豪出錢將它買下,因為是走私出來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時候,遇到了風暴,偏離航向後帶著秦王照骨鏡葬身海底。

    輪船上的幾百名乘客和船員,幾乎沒人生還,風暴接連幾天不止,造成通訊完全癱瘓,海上搜救工作困難很大,沉船地點根本找不到了,只有個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測的南中國海,是片三不管的區域,當地人稱那里是暗礁密布的「珊瑚螺旋」。

    我听到這里已經明白了八九分,這是當時發生的一次重大海難事故,我們前一陣也都有所听聞,既然秦王照骨鏡跟船一起沉了,找專業的打撈隊去撈就好了,不知陳教授兜這麼大圈子,語重心長地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陳教授說到這就不往下說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麼反應,但除了Shirley楊听得很認真之外,其余的人都沒什麼回應,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我假裝漫不經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們倆跟沒听見似的,只顧著悶頭吃喝,他們顯然不想插手任何沒油水可撈的苦差事。

    畢竟我們和陳教授之間的關系不比尋常,當初要是沒有他的認可,我也不會有今時今日,更不可能認識Shirley楊,而且Shirley楊就象是陳教授的親生女兒,所以不管陳教授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得捧場,必須給足了老頭面子。

    我趕緊對眾人說︰「陳教授不愧是教授,跟您在一起就是長學問,今天又給我們補上歷史中重要的一課,當初我看了幾遍《易經》,就覺得自己挺有文化了似的,可跟您接觸多了我才知道什麼是學無止境,感覺自己在歷史這大西瓜面前就是個小芝麻,今天听您這麼一講,真是可惜了這面秦王照骨鏡了,要不然擺博物館里讓人民群眾和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外國來賓們,都能在跟前伸胳膊蹬腿照吧照吧,那可有多帶勁,不過掉海里也不錯,先留在那照照美人魚什麼的,古物皆有靈性,指不定哪天它自己又讓海水給沖回來了。」

    我說著話在桌子底下踩了胖子一腳,讓他也趕緊說幾句,胖子被我踩了腳面,稍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他一抹嘴,對陳教授豎起大姆指︰「高,實在是高!我午夜夢回之時,經常會審視自己的靈魂,問自己,人的正確的思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當然不是嘍,比如陳老爺子要是沒熟讀過雄文四卷,說出來的話也不可能這麼段段引經據典、句句震耳欲聾,字字繞梁三日,這說明什麼?這就是學習的成果啊,所以我們今後也都要多學習多看書,溫故而知新,重走長征路,再學老三篇。」

    大金牙也不失時機地跟著應承,陳教授見狀,欣慰地點頭微笑︰「我真沒看錯你們,八一和小胖,還有金家老二,別看你們以前被十年動亂耽誤了,沒正式上過什麼學,可你看這口才也不比我這個當教授的差嘛,更重要的是你們不僅有不輸于外交家的雄辯,更具備探險家的膽識和氣魄,所以我經常都說,真正的能人異士都在民間啊。」

    我一听這話,就進一步確認了我的猜測,俗話說︰「人不求人一般高」,這還沒說什麼呢,一頂高帽子就先給扣上了,什麼不僅具備外交家的雄辯,更擁有探險家的膽識,這帽子也忒大點了,這得有多大的事讓我們做啊?不過我真想不通我們能對打撈沉船之事出什麼力,我們這伙人是搜山剔澤尋找古墓的摸金校尉,對海事卻真是無能為力。

    這麼繞來繞去的讓人著急,索性我就把話挑明了︰「教授,咱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我跟您不見外,想起什麼就直接說什麼了,秦王照骨鏡沉到南海了,我的心情跟您一樣著急,可奈何我們沒什麼本事,我只不過略通些風水之術而已,對此事有心無力,雖然我是在福建海邊長大的,也跟船出過海,可沒去過遠海,那茫茫大海不是我們力所能及之處,而且象在這麼大一艘船上打撈一樣東西絕不是那麼簡單的,更何況連沉船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不等于是大海撈針嗎,即使國外專業的打撈組織,恐怕也不能在朝夕之間解決問題,我听說英國一家潛水公司和政府合作打撈一搜沉船上的黃金,已經撈了將近十年了,也才剛剛完成初步工作,想全撈出來更不知要撈到猴年馬月,我看這件事咱們就在家表示表示惋惜和遺憾就完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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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1:50:01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三章 龍火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對我說︰「你先別著急,先听听教授是什麼意思。」然後她請陳教授接著把話講完,我和胖子等人也只好耐下性之來听,陳教授說︰「沉船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也就不這麼著急了,珊瑚螺旋海域雖然遼闊,可有條線索非常關鍵,如果用古代風水秘術找尋,想來應該有著手之處,海難過後,那艘船的水手中有一人幸存,他的救生艇在海上漂了三天兩夜,同伴都死了,他自己被漁船救起後沒多久也離開了人世,他在臨死之前透露過一個重要的信息,沉船的那個地方,海底有升騰的陰火在燃燒,海中陰火潛燃,這種奇特的現象在風水一道中是否應該有某種講頭?」

    陳教授說起海底陰火潛行之事,沉船上唯一的幸存者,向救起他的人描述了這一罕見的自然現象,海底的火光把海面都燒亮了,火光照到了數百米之外,然而那火光好象曇花一現,很快就熄滅了,在中國古代典籍中,有關海事記載的內容,也曾提及過類似的情形,風水秘術能夠窮通天地,不管山川湖海,在風水術中都有其解析,因為海底同樣有山川峽谷,河流湖泊,也有森林盆地,風水一道中涵蓋形、勢、理、氣四項,在大湖大海中主要以「氣」為論,謂之「海氣」,陳教授雖然不懂風水學,但他博覽群書,知道自古便有這麼一說。

    我沒想到陳教授竟然知道陰火與海氣有關,只好對答道︰「從我所知道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來分析,有三種可能性,其一是在海底兩山環合之處,必有海氣凝聚,聚而不散化為蜃,看到海下火光變幻,很可能是見到了海市蜃樓奇景,這倒不足為奇;其二,海氣郁積,造成海底油氣或是火山噴涌;第三種可能最大,傳說南龍中有龍燈之說,又名龍火,世間的火有四種,分別是鬼火,天火,人火和龍火,人火遇水而滅,龍火卻遇水而熾,若是陰火勢大,則必是龍燈無疑。」

    不過我緊接著告訴陳教授︰「青烏之術,或有其理,然而癖信之,則必成痴人,風水學畢竟是古老的產物,雖然有著天人相應的道理,可里面的內容也不免有許多過分玄奧之處,例如這龍燈龍火之說,未必可以當真。」

    可陳教授卻說道︰「六合之內,無所不有,海氣海蜃之說確實縹緲虛無,但古人的智慧是不能小看的,有些事看似虛無不實,那是因為功課作得還不夠,研究得還不深入,尚未能揣摩出前人的心意,我一生醉心于研究古西域文化,年輕時參加過一次考古發掘,那次經歷真是終身難忘,我們在古連奴出土了一件周代青銅器,被稱為周穆王筵神盂,那是一件盛食器,紋為飾,雷紋為地,紋路雄奇壯麗,是青銅史上的巔峰之作。」

    在那一時期,青銅和玉一樣,都被視作國之重器,在重要的場合為了記錄重要的事件,周穆王筵神盂的紋飾上也同樣記錄了重大歷史事件,古人說「歸墟」是天地間的深淵,天下之水不論是江河湖海,最後都要匯入歸墟,卻用遠也填不滿,它的位置在東海,這並不準確,我看實際上很可能是指南海的海眼,周穆王筵神盂上記載了在南海的盡頭,有一個被稱為歸墟之國的地方,現在比較通用的稱呼是恨天之國,恨天氏掌握著龍火的秘密,周天子派史者前去,希望能借龍火鑄造天鼎,周穆王筵神盂就是為此所鑄。

    由此可見南海確有龍火存在,只不過現代學者還沒有揭開這層神秘歷史的面紗,無法探明龍火的真相,關于恨天氏的記載在歷史上也只有只言片語,直到現在,始終沒能發現這一文明的遺跡,甚至連這個部族是否存在過,至今也仍在爭論不清,有人推測由于地質變動緣故,恨天之國的遺跡都被淹在海底了,而後來一再被人提及,在珊瑚螺旋所目睹的海底陰火,很可能就是恨天文化曾經存在過的區域。

    陳教授掰開揉碎地說了半天,我總算听明白了,天下龍脈俱從昆侖而來,唯有南龍一支,起自峨眉,並江而東,向南沒入海鹽諸山而進海,隨後又在海底化為九支十三脈,龍火處為南龍兩條支脈環合之地,沉船的地方大概就在那里,那片海域雖然有深淵般的海溝交錯,但底下大部分都是珊瑚礁,如果船真的沉到那里,很可能不會沉得太深,打撈起來不會過于困難,難的是海底復雜的地形以及惡劣的海上環境,使得傳統地探測方法失去了用武之地,想來想去,也只有利用風水秘術中對南龍一脈的描述,找到那僅在偶爾可見的海底陰火源頭,然後以此為中心,在附近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來尋找沉船。

    珊瑚螺旋海域顧名思義,海底地形復雜得就如同旋渦,而且海面上一年四季風暴不斷,潮汐幅度變幻莫測,現在已經有許多人盯上了那艘沉船,因為是三不管海域,按照國際公約,撈到的東西完全歸申報人所有,再不盡快去沉船里找到秦王照骨鏡,這件稀世國寶便又要流失海外了。

    基于這些原因,陳教授希望我能配合專業打撈隊去找到那艘沉船,能夠準確地尋找海底龍火,也只有摸金校尉上觀天星,下查地脈的辦法最為實用,除此而外不做他想,陳教授最後說︰「我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辛辛苦苦鑽研了幾十年,但都啃的是書本上的死東西,臨老都沒能有什麼獨到的創建,所以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要說真刀真槍的做一番大事業,還得指望你們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我沒別的心願了,臨死前看到找回秦王照骨鏡就能閉上眼了。」

    我听陳教授言辭懇切,他要是有別的辦法,也不用來找我們了,按理說既然是他的事情,我當然不會推辭,可難就難在胖子和大金牙身上了。

    本來眾人都安排好馬上就要出國了,難道現在又讓他們冒著風險出海嗎,思想工作可做不通了,那面秦王照骨鏡雖然寶貴,但尊重歷史的同時更要尊重生命,再有價值的古董,也沒有人的生命有價值,而且陰火龍燈潛伏莫測,又哪有那麼易找。

    想到這我看了看其余的人,Shirley楊雖然沒點頭,但看神色似乎已經答應了,這件事以她那種任性的性格,不用等我點頭她也會答應,可我發現胖子和大金牙也正偷眼看我的神色,他們顯然要等我做最後的決定,而且看他們的表情,對于這件事一點都不感興趣,畢竟他們不欠陳教授的,再說即使撈出秦王照骨鏡,對我們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利益,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兵,我深知一個道理,我軍作戰歷來要首抓思想工作,如果沒有士氣,這仗就打不好,我一時想不出任何理由讓他們跟我去冒險,于是硬撐著沒有當場答應陳教授,說回去考慮幾天,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說去就去。

    回去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我和胖子等人沒坐Shirley楊的車,三人在路燈映照下的雪地上走著閑聊,說起陳教授讓我們辦的這件事,大金牙說︰「我說二位爺呀,這事咱可千萬不能應了,這趟渾水淌不得,撈出秦王照骨鏡還則罷了,撈不出來或是有個什麼閃失,陳老爺子還不得跟咱們玩命啊,再說我小時候也在海邊住過,海里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何況找什麼陰火,那茫茫大海沒個邊兒邊沒個沿兒的往哪給他找去?還是胡爺頭腦清醒,在楊小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竟然從容不迫氣定神閑地堅持原則沒答應陳老爺子……」

    胖子也說︰「胡司令,我還以為沖你以往的脾氣,當時就得答應了,剛才白替你著了半天急,急得我腳心都冒汗了,不過你小子還真不簡單,竟然厚著臉皮咬定青山沒松口,以前我還真當你是一個大公無私公而忘私的人,鬧半天你私心也不淺啊。」

    我說︰「你們倆別他媽廢話了,什麼是大公無私啊?這麼多年了還用我教給你們嗎?公字的一半剛好就是私字的一半,所以公私向來都是一回事,私中有公,公中也有私,要說什麼公私分明、大公無私,那都是扯蛋,不管打著什麼大公的幌子,也至少有一半是出于私心,由此可見造字的老祖宗是真有見地,要不然怎麼把公字造成這樣呢,太了解人性的本質了,這公私二字造得簡直都觸及靈魂了,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在陳教授家之所以沒立即答應,還真是私心重了,我不能光圖一時嘴上痛快,就仗義過頭了,咱們即將奔赴美國去胸懷五大洲放眼全世界了,這可是頭等大事,哪怕等咱們在美國發了財,圓了美國夢之後,再幫他去撈秦王照骨鏡呢,那也不算晚吧?」

    雖然我嘴上這麼說,但我心里也很清楚,陳教授是個認死理的人,他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頭,而且這次我要是不肯幫忙,單是Shirley楊那關我都過不了,可即便我有心鼎力相助,奈何我對這海底撈針的差事沒有半分把握和信心,既是去了也是枉然,連三成把握都沒有的事情沒無論如何都沒法做,這件事真夠傷腦筋的。

    剛走到家就發現有人在四合院門口等著我們,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破了產的港商明叔,有一段時間不知他的下落了,我還以為他不是去美國淘金,就是回香港扎款去了,沒想到他還留在北京。

    明叔說明來意,原來他昨天已經打過電話要請我們幾人去吃飯,可空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只好登門造訪,說是想探討探討去美國之後合伙做生意的事情。

    胖子見了明叔立刻嘿嘿一笑,伸胳膊夾住他問道︰「老猴崽子現在氣色不錯啊,是不是回光返照了,最近沒鬧人格分裂吧?」

    明叔趕緊說︰「肥仔不要開玩笑好不好啊?我在飯館里定好了位請你們,你們也不肯賞光,讓我干等了半夜,你阿叔我可是有正事要同你們商量……」

    胖子本想把明叔打發走,可我突然想起明叔常年在南洋跑船,我何不以海事問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情報,于是我攔住胖子,將明叔讓進屋來,見他晚上還沒吃飯,就讓大金牙想辦法給弄點吃的來。

    進屋落座後,我也不跟明叔兜圈子,直接問起海上的事情,明叔果然對答如流︰「你阿叔我跑了大半輩子船,海上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南洋那些海匪海商提到雷顯明,都是要豎起大拇指來贊不絕口的,你阿叔我這個老水手,稱得上識信風,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型……」

    我不耐煩听他自吹自擂,不等他說完,便又問他知不知道珊瑚螺旋海域有陰火?明叔聞听此言,剛才一臉自負的神色蕩然無存,臉上的肌肉仿佛突然變僵了,目光有好一陣失神,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回想起了在珊瑚海跑船時,有著非常恐怖的遭遇。

    我見明叔神色有異,察言觀色之下發現他絕非做偽,于是為他點了支香煙,讓他不要著急,把南海之事細細道來,這時大金牙給明叔做了碗面湯,做熟了之後就給他端了過來,我和胖子隔著老遠就聞見香味,雖然都知道大金牙不僅是手巧之人,而且也懂美食之道,吃什麼都挺講究,可沒想到一碗掛面湯也做得這麼誘人。

    我家中就剩下兩個生雞蛋和幾根爛韭菜了,現在天色已晚,到街上也買不到什麼了,這還是大金牙找鄰居劉大媽借點掛面,匆匆為明叔煮了這碗雞蛋掛面湯,大金牙說︰「幾位爺,咱都是有身份的人,雖說吃頓便飯,可家常便飯也不能隨隨便便啊,象明叔這種場面上的人咱就更不能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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