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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二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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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3:07:42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十四章 龍上水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明叔還在抹汗,他剛剛真是嚇壞了,慶幸地說︰「還好還好,要是再拖下去海里的龍王爺冒出來,咱們就算是有再多辦法也完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次真是有得搏了。」

    胖子罵道︰「狗屁龍王爺,我和老胡听這種段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哪次也沒見有真龍,再說了,就算是真海里真有龍,能他媽嚇住咱們嗎?人為財死,財是什麼?財就是真理啊,咱爺們兒為了追求真理,連死都不怕,怕什麼龍?」

    我們正在議論紛紛,忽听千里船音筒里傳來Shirley楊的聲音,招呼全員火速上甲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見又出事了,哪里敢在耽擱,一個接一個地爬上船甲板,這時海霧已經小得多了,但還未散,Shirley楊正抬頭觀天,她見我們趕來,便指了指天空︰「你們听天上是什麼聲音?」

    我抬頭望著被海霧遮蓋的天空,側耳一听,果然一陣好似金屬層層斷裂的巨響,我忍不住喃喃自語︰「那是他媽的什麼動靜?」隨著響聲逐漸變大,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頭頂的海霧中露出了輪廓,明叔驚得倒坐在了甲板上,口中只吐出一個字︰「魚!」

    看時間天已經亮了,這時海霧的濃度也正在連漸減弱,能見度擴大到了幾百米開外,但遠處的海面依然白霧蒙蒙,我們在甲板上听到空中金風不善,正自驚疑,不知霧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明叔突然倒坐在地上,驚叫︰「魚!」

    幾乎就在同時,我感覺有一物落在頭上,涼冰冰滑膩膩,用手一摸,竟然是條小魚,空中接二連三的掉下魚來,那些魚大的小的都有,有不少都落在船甲板上,兀自活蹦亂跳,翻著白肚想試圖躍回水中,我暗道一聲怪事,天上落魚了?

    隨著不斷有大大小小的海魚從天空落下,海面上猶如下起了一場大雨。四周巨響如雷,又好似風吹竹筒,嗚嗚長鳴,無法分辨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這些聲音,不過被這陣混雜著海魚的驟雨一沖,海霧散得更快。

    還沒等我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前方不遠,海面上出現了一堵巨大的水牆,海水排空而來。三叉戟號在這堵從海中升起的大水牆面前,如同一片孤葉,東方的天光都被水牆徹底遮住了,剛散去海霧的天空又立刻暗了下來,海柳船三叉戟號仿佛置身于暗無天日的海底深淵。

    我們在船上被這駭人的景象震懾得瑟瑟發抖,平靜的大海終于露出了它猙獰狂暴的一面,眼看離那水牆漸近,越近越覺得威勢迫人,海水壁立,令人不敢逼視,船老大阮黑趕緊轉舵,否則三叉戟再向前行駛,就會被那股巨浪擊碎。

    我抓住明叔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這是什麼?海嘯了?」昨天黃昏時分,我憑海觀望,見東面海霧中有黑雲逼天,如同濃雲中有怪物下降,正是《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所說的海氣凝結之狀,不知現在出現的大水牆是不是海氣郁積所產生的。

    明叔抱住救生圈躲進艙門里說︰「這怎麼會是海嘯,胡仔你仔細看看,那是龍王爺上水了,是龍取水……」然後他叫阮黑動力全開,把「三叉戟」增加到最大航速,躲避龍上水風壓產生的旋渦。

    我听明叔一說,才知道是令海狼們談之變色的「上水龍」,也稱「龍上水」或「龍取水」,以前僅聞其名,未謀其面,想不到有如斯威力。我讓其他人趕緊進船艙,免得在甲板上被巨浪卷進海里,「上水龍」是種海上最具毀滅性質的一種力量。

    所謂「龍」,在風水中指地面和海底的起伏連綿的山脈,這是一種比喻,在中國歷史上,「龍」還有許多特定的含義。古人認為龍為鱗蟲之長,能夠興雲雨,利萬物,是四種靈獸之一。至今為止,還無法真正判斷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有龍這種生物。

    在汪洋大海上跑船的海狼對龍也有自己的態度,他們肯定是相信有龍王爺這種神靈,但具體說到「龍」,主要是用來形容恐怖的氣象情況,例如龍上水這些情形,古代繪畫中巨龍怒目吐舌,乘黑雲飛騰的形象,很可能正是對海上災難的一種抽象描繪。

    《易經》上記載著「雲從龍」,也可以理解為「龍即是雲」,雲是指氣壓和氣流一類的自然因素,由于氣壓不平衡,就會產生風,凡是空氣上升,隨著體積增大和氣溫降低,就會形成雲。大湖大海上的水龍,就是由于極低的氣壓而產生的,而「上水龍」這中現象,則是由于海底海氣噴涌出海,與低空氣壓相激,觀之好似巨龍出水產生的大水柱。

    十六字陰陽風水一道中認為,起于峨眉山的「南龍」,是天下最大的龍脈,其勢遠超發于昆侖的「北龍」與「中龍」,南龍起自峨眉,並江東去,其中一條余脈自海沿諸山入水,在海底延伸向北,以朝鮮日本兩地為案護;另兩條主要的余脈則蜿蜒南下,在海底環合凝伏,不知其結局所在。珊瑚螺旋海域附近,正是南龍海氣涌動之所,即使不在風季,颶風雲依然肆虐,也會經常深發生「上水龍」一類日可怕現象。水龍從海底涌出,向火山噴發一樣沖出海面,許多深海淤泥里的沉船古樹,以及海中水族,凡是被其卷住,都會被裹上半空。

    我們在船上四顧海面,皆是濁浪滔天,水勢排空壓頂,天海之間不僅只有那一堵巨大地水牆,而是數十道「龍上水」同時出現,海水倒灌向天空,驚人的是巨浪通天的一剎那,在這些水牆縫隙中的海面竟然平靜無比,海中升騰的水牆也似乎凝固在了最高之處,海氣直上直下,海面甚至沒有來得及猛烈波動。

    在這大自然展現神奇與威力的靜止畫面里,只有被海水沖到天空的海魚和水霧,在不停地落回水里,處于這令人窒息的天地巨變中,三叉戟號的前後左右,包括頭頂天空,全被藍色水晶般的海水包圍,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三叉戟」似乎完全被海水吸住,停留在四周海牆壁立的深淵中苦苦掙扎,卻似乎絲毫沒動地方,我們在駕駛艙里把手互相握住壯膽,都想從對方的臉上找些信心給自己增添勇氣,以面對眼前這難以想象的考驗,但這種天地巨變的震懾下,眾人面面相覷,誰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都如同死灰一樣。

    正在這時,那陣很象鋼筋斷裂的金屬咆哮聲突然逼近,一片巨大的陰影從水牆上方慢慢出現,一艘鋼鐵巨輪前半部分的殘骸,從水牆中緩緩探出,如同一艘在天空的海船,行駛到了垂直的水牆瀑布處,眼瞅著就要墜到下層海面。

    此刻海上情景,完全沉浸在一種恐怖無邊的淒絕之中,在近乎凝固的一瞬間,船上船下似乎同時出現了兩個海,一個海懸掛在天空,而另一個則是「三叉戟」竭力掙脫不出的海面。天空上的那個海,里面掉落出許許多多從海底帶上來的東西,沉船斷錨、鯨骨鯢鰲,反正沉積在海底的東西都被翻了上來,我們眼前是千萬噸的海水,被升騰的海氣帶到了天空,分成數百道厚厚的水牆懸在頭頂,一艘海底沉船的殘骸,也被強烈上升的氣流推上了天空,由于是在邊緣,那無名巨輪的殘骸,也象那些被海水甩出來的海魚一樣,要從高空滑落。

    明叔抬手指著半空,張開嘴聲嘶力竭地喊叫著,但沒有人能听得到他的聲音,耳中都被不間斷地轟鳴覆蓋,我知道他大概是想說︰「沉船要砸下來了,正在咱們頭頂!」但這時候語言失去了作用,我揮著手用力指了指左側,示意掌舵的阮黑︰「再不趕快把船開出去。咱們就要玩完了……」

    船老大阮黑腦門上青筋蹦起,拼命的轉舵,「三叉戟」的船身終于硬生生打了個橫,黑色的巨輪殘骸如同一顆從高空投下的重型炸彈,落在了「三叉戟」船頭剛剛停留過的海面,水花濺射,激起一股強大的波浪,船體被怒濤沖擊,東搖西晃如同風中落葉,一時險象環生。

    墜落的沉船殘骸剛剛落下,所有的上水龍忽然被抽上半空,兩部分海水從中分離,厚重的水牆遮蔽了一切天空,烏雲四合,海面上漆黑無邊,一眨眼的功夫,咫尺間便已不能辨認。在短暫的靜止過後,猛然間狂風大作,暴雨如注,我這輩子沒見過下這麼大的雨,風浪卷動,恰似天河倒灌,海面浪涌翻騰,「三叉戟」在暴風驟雨下的海面上忽高忽低,被一個接一個的驚天巨浪拋上拋下。

    我們在艙中緊緊抓住身邊所能抓住的一切固定之物,就覺得胸腔里的五藏六腑,都跟著那一葉飄萍般的座船,被驚濤駭浪一時扔上了萬丈高空,一時又墜雲入無底深淵,被折騰得神魂顛倒,人到了這個地步,完全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了。

    海氣雖然已經化去,卻在海面形成了一股颶風,在海水滔天,濁浪排空的汪洋狂瀾之上,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經英國人精心改裝的海柳船「三又戟」能夠經受住這次考驗,不過即使明叔和阮黑這種海狼,也判斷不出這陣風暴會持續多久。

    這種情況下,船上打撈隊里最受罪人的要屬胖子,尤其是受不了被浪頭卷上天空,又象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掉下來,海水和暴雨不斷打在駕駛艇的觀察窗上,天海間陰晦無邊,根本無法分得清前後高低,見此情形,他臉色都快被嚇綠了,此時風浪雖大,卻沒了空氣中那股龍吟般的金風嗚咽,就听胖子不停地念著︰「天後娘娘保佑,天後娘娘快來保佑,回去給您老上香送果子重塑金身啊……弟子先給您磕一個了,快來救命啊……」

    我知道胖子什麼都不在乎,唯獨過不了恐高這一關,現在就算按以往的辦法,閉上眼晴不看也不濟事,海上巨浪連檣而來,讓人連個喘息的空當也沒有,連他都求神拜佛了,可想而知心里有多害怕。我擔心他嚇得手足俱廢,從船艙里滾進海中,于是趕緊讓古猜和多玲姐弟兩個緊緊按住他,別讓他嚇昏了頭發生意外。

    明叔在海上全指著酒精壯膽,咬開酒瓶灌了幾口,反倒是比別人鎮定了許多,他听胖子哀求天後娘娘快來保佑,頓時魂不附體,情急之下把酒瓶口塞進胖子口中︰「天後……天你個大頭鬼啊,肥仔你有沒有搞錯,這時候還敢亂講……快喝酒,喝酒堵住你的嘴。」

    天後娘娘是萬民敬仰的神明,原來歷凡航海之人,遇到風浪,求告天後娘娘保佑,則會使風浪平息,舟船平安,無不靈應,但這里有個禁忌,「天後娘娘」這一稱呼,僅能在陸地上用,比如在天後宮之類供奉媽祖的廟祠里燒香還願,這時候需稱「天後「,而在海上遇到風浪危險,千萬別呼「天後娘娘保佑」,而必呼「媽祖保佑」,至于求天後保佑這種話在海上連提都不能提。

    其實,「天後」和「媽祖「是一回事,但常年跑船的人,幾乎沒有不迷信的,在海上迷信的說法中,遇到驚濤駭浪、傾覆舟船之險,船上的人如果高喊天後娘娘救命,天後娘娘雖然肯定會都來救你,但必須先排儀仗,天後出宮的排場和儀式規模太大,非常耽誤時間,等天後娘娘帶著駕輦雲跡趕來,黃瓜菜都涼了,除非話膩了,否則船員舟客們無論如何不敢如此大喊天後救命。

    在海上遇到緊急之難,一定要呼喊「媽祖保佑「,這樣天後可以輕裝簡從,以媽祖的姿態立刻出現在海上救苦救難,這是海狼們公認的行規,所以明叔一听胖子大喊天後娘娘,趕緊拿酒把他嘴堵上了,然後帶頭在風雨中聲嘶力竭地大叫︰「媽祖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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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3:08:03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十五章 黑潮浮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天空暴雨如注,海面上驚濤連檣起伏,「三叉戟」在這狂風惡浪中險象環生,隨時都有可能傾舟覆船葬身魚腹,明叔抱著救生圈大叫「媽祖快顯聖!」

    那邊掌舵的船老大阮黑也跟著明叔一起念「海天通聖咒」,請媽祖現身,前來救命護航,阮黑雖相貌粗豪,髯叢如蝟,但海上的海狼們,不管面對風浪如何勇敢,在航海方面的迷信程度卻都格外嚴重,對冥冥之中的力量無限敬畏,這大概也是他們得以在海上安身立命的精神寄托。

    眼見風高浪急,座船都快散架了,不知還能撐得了多久,我也不得不盼著媽祖顯靈,趕快平息風浪,但我對這種「大開廟門不燒香,事到臨頭許豬羊」的舉動格外反感,與其求遍滿天的神佛,還不如依靠自己來想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靠辦法」這句名言是指改革開放後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政策落實到戶,農民們在生產上都有了干勁,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如果多想辦法求新求變,開拓進取,就可以獲得更大的回報,不能固步自封,停留在吃老本的階段,這一口號後來也被多被那些下海從商深跡的個體戶,用來進行自勉,可我們現在的狀況,座船在狂瀾怒濤中計劃快要失去了控制,除了听天由命,又哪里還有什麼辦法好想。

    這時從Shirley楊擠過來問我現在該怎麼辦?剛好一個浪頭從船門外打進來,把駕駛艙里的人都淋了一身咸腥的海水,我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對Shirley楊說︰「想不到這龍上水帶起的風浪有這等聲勢,以往在山里摸金的老辦法不頂用,海狼和蛋民們的新辦法不會用,求神告天的軟辦法沒有用,部隊那套猛打猛沖的硬辦法不能用,我是徹底沒辦法了,對了……搬山填海術中有沒有應對的法子?」

    Shirley楊說︰「搬山填海又不能呼風喚雨,哪能使風浪平息,我看這陣上水龍帶起的風暴來得急,去得必然也快,現在只有盡量控制住三叉戟,爭取時間,撐到海上風暴結束。」

    可說是容易,做是難。海柳船在驚濤駭浪中飄浮搖晃,不斷被推向浪尖谷底,每一秒鐘都充滿了危險,天上黑雲密布,晦暗陰霾,雖是白晝,卻形同深夜,雲層中電閃雷鳴,開了鍋的海水久久不肯平息。幸虧阮黑和明叔駕船經驗老道,他們為了活命更是出盡全力,其余的人全力協助,使「三叉戟」號每每在緊要關頭化險為夷。

    英國人改裝的這艘海柳船,也當真堅固結實,禁住了這場風暴的考驗,也不知是海柳船是涉洋過海的寶物,還是媽祖當真有靈,這艘船在海上如此沖風破浪,船身始終安然無恙,終于熬到有一線陽光從烏雲的縫隙間投下,風浪慚平,洶涌地海面逐漸恢復了平靜。這時候船雖然沒事,但船上的人可真吃不消了,全身骨頭架子幾乎都被顛蕩散了,人人筋疲力盡。

    見風浪終于過去了,明叔激動得直接跪在甲板上給媽祖磕響頭許大願,船老大阮黑變戲法似的從底艙拿出來香爐黃紙之物,要給媽祖上供燒香,他們的個人信仰我也不好過多干預,再看胖子由于灌多了白酒,還倒在駕駛艙里睡得顛三倒四,地上全是他的嘔吐物。古猜和多玲正吃力地想把喝多了的胖子拖進里艙,免得他堵著艙門礙事。

    我走到船頭,望著穿破烏雲的刺眼陽光,長長地松了口氣,這陣風暴過去,至少在數日之內,不會再有如此之大的海氣凝聚,正可以趁此機會利用潮汐進入珊瑚螺旋,在那個被稱為「歸墟」的海眼旁尋找沉船和陰火,當然還要當一把蛋民采「南珠」,雖然任務繁多,但時間應該夠用了,但在風暴中偏離了航線,要比預期的時間晚上一天,才能抵達大珊瑚礁。

    想到這,便打算找Shirley楊商議商議,如何利用混合潮把船駛過「珊瑚螺旋」外圍密集的暗礁群,我剛要去駕駛艙找Shirley楊,就覺得海面上好象有些地方不大正常,仔細一看,可不得了,海水都變黑了,海氣把海槽深處的東西都沖到了海面,形成了一大片黑潮,我們的座船正好航行在墨黑色的海水之上。

    其余的人也發現了這一狀況,一邊觀看漆黑如墨的海水,一邊議論紛紛,各說各的道理,Shirley楊說海上漂了許多死魚,南海的大陸架是呈階梯狀下降的,這片海域剛好是海底的深淵,其深處地岩層里可能含有大量煤炭油氣,被海水帶到海面,深海里的魚怕是遭殃了。

    阮黑則認同越南漁民的說法,他說這深海里的海水,天然就有若干股是黑的,最深的海水沸騰翻涌,與其它得海水有很大區別,縱然海底生物也不敢接近,水熱勝過溫泉百倍,可能這黑潮就是海底的黑泉被帶了上來。

    明叔卻說,肯定是上水龍把藏在海槽里的大墨魚沖上來了,那墨魚就是八爪魚,其足可伸百丈開外,大得不得了,那東西一肚子黑水,死得時候會吐淨墨液,所以海水都變黑了,要是能撈到它的尸體可以聯系外國買家,如果夠完整能賣到大價錢,大概跟那具樓蘭女尸屬于同一價位。

    我對明叔說︰「原來您不光買賣干尸,連死魚標本的生意都做?」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大伙各有主張,把黑潮發生的可能性都提遍了,不過直到最後,對這黑色的海水究竟是怎麼形成的,難有定論,只知道是從海底涌上來的,但看到海中翻翻滾滾的死魚,在濃墨般的海水中非常顯眼,看上去白花花的不計其數,也都難免有些心驚,要不是這「三叉戟」構造巧妙堅固,現在我們也許就是這些死魚中的一員了。

    從海底涌上來的這股黑潮雖大,但過不了多久便會沉澱消失,我們在船上看了多時,想找找明叔所說的大墨魚尸體,就算憑我們這條船不可能把它帶回去,開開眼也是好的。結果還真就發現遠處海面上果然飄著一個白色的物體,遠遠一看就覺得個頭不小,我趕緊讓船老大阮黑把船靠近,明叔早就抓過望遠鏡先望了過去︰「我丟他老母個黑……真奇絕了……不是死魚……海上好象漂著口棺材……白的……」

    我還以為是我听錯了,海面上怎麼可能漂浮著一口白色的棺槨,正想找明叔要望遠鏡看看,可這時「三叉戟」已經接近過去,離那白呼呼的物體越來越近,憑肉眼就能看得很清楚,海上果然有口白色的石頭棺槨隨洋流涌動。我們這伙人見過的棺材數都數不清了,憑我們的眼力絕對不會看錯。

    等船到近前,看得更是真切,那長方形的棺槨平平整整,見稜見角,體積很大,異于尋常的石棺,里面裝兩三個粽子都不成問題。表面上雕刻精細,有些地方裹了一層灰白斑駁的珊瑚蟲,有幾條粗大的鏈條固定著石棺,閉得嚴絲合縫,生滿水銹的鎖鏈將石棺于海面下的一個東西牢牢綁在了一起,石棺下起起伏伏,有個比四張八仙桌面還大的黑色物體,隨著洋流起起伏伏,正是有這東西托著,石棺才沒有沉下海底。

    可能這東西也是從海底被上水龍沖到海面的,看到古怪之處,實屬平生前所未見。我有心要把這東西撈出來瞧瞧,還沒等說話,就听身後有人張羅著快準備吊臂,要把龍王爺送來的「青頭「撈出來。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胖子酒勁醒了,見眾人在海中發現了一口浮棺,有棺材的話,里面必定有粽子和明器,他狂喜之下,便立刻露出本來面目,要興風作浪。

    船老大阮黑趕緊勸阻胖子︰「咱們打撈隊是去做蛋民,到珊瑚螺旋里采蛋的嘛,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大海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也許這棺材里關著妖怪,咱們就不要自找麻煩了,而且有棺材上船,太不吉利了,怕是要出事啊。我看咱們就當看不見它好了,反正不把它撈上來咱們也不會吃什麼虧,何苦要惹事呢?」

    還不等胖子說話,明叔就替他對阮黑說︰「哎呀,我說老阮啊,你太不了解這肥仔了,這肥仔是什麼人呢?他不佔便宜就覺得是吃虧嘛,我看咱們還是依了他,撈出這海中青頭看看。否則萬一讓他覺得不爽,才是咱們船上天大的麻煩……」

    其實明叔比胖子還著急要把這口石棺打撈上船,借阮黑話里的台階把責任都推給了胖子,胖子一听港農竟敢敗壞自己在廣大群眾心目中的光輝形象,頓時惱了起來,挽袖子掄拳頭就要揍人。

    我趕緊把他們攔住︰「明叔你可真是找抽,你就算要詆毀王胖子,也應該策劃于密室,點火于基層,哪能當著面講呢?這不是等于暴露目標嗎?可見你們沒經歷過文革的人,真是沒摸透斗爭的本質和規律,回去我再好好教給你這其中的精髓,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不過這里邊的道理太深了,就你這種糟人還真是未必能夠理解……還有胖子你也是,明叔這麼大歲數了你怎麼好跟他動粗?我們要本著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凡事要以理服人,不管怎樣都要講道理,以後他再說你不愛听的,你可以先跟他講道理,甚至可以罵他。罵人倒沒什麼,魯迅先生急了還罵人呢,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給他戴帽,但千萬不能打人,如果真要打也要找沒人的場合打,這樣我們也不會為難嘛。你說咱都是一個團隊的成員,你當著大伙面揍他,我們是攔還是不攔呢?」

    明叔可能剛才真是一時說走了嘴,這時看見胖子一瞪眼,頓時怯了,恨不得能跳進海里躲起來,只好表現得追悔莫及,連連跟胖子套近乎,聲稱自己剛剛那一刻見到「青頭」,情緒就過于激動,人格分裂的病癥復發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這時Shirley楊對我說︰「你們要是再糾纏不清,那棺材就要隨海水漂走了。」我經她提醒,趕緊叫古猜準備吊鉤,胖子、明叔去清理後甲板,船上只有後甲板空間較大。多玲連接水管,準備沖刷石槨上的髒東西。

    眾人分頭行事,七手八腳的一番忙活,終于把那海里的石槨吊了上來。吊臂將它懸在船尾,原來石槨下面是與一只巨大的龜骸鎖在一起,多玲和古猜都是在艱苦勞作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個頂個是干活的好手,對船上的行為很熟悉,不用我再吩咐,就打開水龍,用黑色的水流沖刷石槨上的海藻和污物。

    水流到處,白色石槨側面的一些細節逐漸展現出來,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奇怪符號,Shirley楊視力過人,那石槨雖然還吊在半空,她便已有所發現︰「那上面好象雕著易經的圖案,老胡你懂得卦象,快看看是些什麼?」

    明叔揮著手給出信號,阮黑把吊勾收回,隨著逐漸接近,石槨上出現了許多八卦圖形,但灰白色的珊瑚繭太多,沒有多少部分能看的清楚。眾人匆匆忙忙把它卸在後甲板,那龜殼中尚有完整的尸骸,形體還未化去,似乎死去也不太久,不過以這石槨外觀來判斷,至少是幾千年的古物。常言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龜的壽命之長遠遠超乎其余生物,也不知這巨龜負著石槨活了多少年頭才死。

    負棺的龜甲上也刻著紋路,不過仍然是難以辨認,海底環境對這些東西造成的侵蝕太大了,現在只能寄希望石槨里的事物還保留下來一些,胖子找來探陰爪撬開了槨蓋。槨蓋縫隙都用泥封死了,密封得很嚴密。撬開一看,內部尚有另一層套槨,而石槨蓋子內側的雕刻保存尚且完好,用水沖刷去上面的污物,凹凸顯現,是一幅易經中的卦象。看幾處特征細節,都與被陳教授所復原的那部分玉像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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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南海歸墟 第十六章 底艙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古人認為萬事萬物,都會呈現出「象」。「象」是包羅萬象的象,這就是所謂的「物生有象,象生有數」,槨蓋上的古卦像很是繁雜艱深,但大體上,與我們今時今日所研讀的卦象基本一致,只不過在細節上推演得更為駁奧。我看後半晌無語,直到Shirley楊等人問我,我才回過神來,告訴眾人這槨內所刻的內容是︰「震上震下,震驚百里。」

    石槨內側,用類似蟲魚的古老符號,刻著「震」卦的圖案,或長或短的魚骨標記分別代表震卦各駁,《易》雲︰「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這是「震驚百里」的一卦,其下有推演震卦各駁的驗判,與我所知的後天八卦差別太大,就看不明白了。

    我們在經歷了颶風之後,無意間發現這鎖在龜骨上的石槨,這也許是個奇跡般的巧合,可我想未必是那樣,在珊瑚島收來的青頭古玉,里面同樣暗藏玄機,恰好也屬照燭演卦生象。以此來看,這片海底埋藏了太多這樣的古物,多到隨處可見,但大多受到腐蝕,無法辨認原形,所以始終都未得到重視。

    Shirley楊等人問我這「震」卦何解?我解釋說,在八卦中有順暢通達和驚醒修身之意,難說是凶是吉。震為雷,震上震下,有雷聲重疊不斷之意,天地間雷鳴地顫,嚇得人們全身發抖,過了一會便又談笑自若,巨大雷轟鳴,震撼百里,但重要的祭祀活動還要照常進行。震雷的到來不知是福是禍,人們感到恐懼的同時,要謹慎小心,避免災禍的發生。

    明叔和胖子等人聞言,都說這可巧了,剛剛經歷了場龍上水造成的大風暴,天上雷鳴電閃,好不厲害,這不正是應了「震驚百里」嗎?

    我搖頭道︰「震卦雖有雷鳴之象,卻並不是指什麼真正的風雨雷電,也不是指地震天崩,只有江湖騙子算命先生才會這麼解釋,而且此卦圖形古奧繁復,大概與周文王先天十六卦有關,單以存留至今的後天八卦解讀,難窺其中深意,這不是咱們這伙凡夫俗子所能隨意揣測的。」說完我讓Shirley楊為槨蓋拍照留存,此物與海底「歸墟」之間恐怕大有淵源,若是將來有機會再見張贏川,或許能讓他闡述這其中奧秘。

    話雖如此說,我卻隱隱有種預感,此次航海,若不解開「震驚百里」之謎,恐怕就要遇到天大的麻煩,不過這可要大費腦筋了,我對此沒有多大把握,不過也不太在乎,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後不論有什麼遭遇,只管推測天道見機行事便了。

    我們把槨蓋整理好後抬至一邊,為開棺清理出一塊地方。听陳教授說恨天人的青銅文明非常發達,因為掌握著龍火,可以鑄造天鼎,今日一見,雖然名不虛傳。槨蓋槨身都鑿有鼻環,套著人臂精細的銅鏈,隔了這麼多的歲月,雖然銅性被海水淘盡,大體被死珊瑚包裹,但露出的地方盈澈透骨,仍舊堅韌結實,與尋常青銅迥然有異,是上好的青頭,我毫不猶豫地讓胖子收了,聲稱帶回去「研究研究」。

    眾人好奇的圍到內棺近前,都想看看棺中有什麼東西,Shirley楊大概知道勸我們也沒用,而且她的好奇心半點不比我少,只是說海上風大,棺材打開了里面的東西不易保存,如果這些東西確實來自海底的「歸墟」,里面也許會是恨天人的尸骨。

    我對Shirley楊說︰「那就是從海底來的了?豈不是同大西洋海底來客差不多,不知道戴不戴蛤蟆鏡。」

    胖子說︰「也不一定是從海眼里冒出來的,沒看它綁在王八蓋子上嗎?定是這大王八精在海底到處亂爬,死在了這附近的海槽里,才讓一股黑潮帶了上來,結果就讓咱們趕上了,這不是別的,這就是緣分吶。」

    胖子說完取出一盒清涼油,我們每人都用指尖挑了藥膏,在各自鼻子下邊抹了一點,只有船老大阮黑三人不明其意,這是干什麼?

    胖子說︰「你們在海上當蛋民的,自然不懂升棺發財的規矩,我們都是專業研究這塊的,都知道不戴口罩,必須得抹點這東西防臭,省得讓尸氣把你們嗆個好歹的。」

    船老大阮黑也不知胖子所說的專業是指什麼,但既然有這規矩就學著照做了。古猜和多玲二人更是又好奇又害怕,想看又不敢看,躲在阮黑身後,不斷往石棺這邊張望。

    見準備停當,我抬頭看看天色,這時的天空雖是白天,卻密雲不雨,陽光都被烏雲遮了,海面上風浪平靜,黑潮漸退,即是白晝,我想也不用準備什麼黑驢蹄子了,當下便由開棺手胖子出馬。摸金秘術中升棺發財,雖是百無禁忌,但也有「西開北不開,開左不開右」之說,這個「東南西北上下左右」,都是指以棺槨為參照物,因為古時棺槨在風水位,大貴之人多取南北縱向放置,北為上首,南為下首,也有臉朝側面的,信佛的則必是對著西方,有往生西天極樂之意,奉道的則面朝東方,紫氣自東而來。

    另外「摸金校尉」開西不開北,也是為了避免棺中設有機關害人性命,並有「取生門讓死門」之意。這海中石槨造型古樸渾厚,近似西周石槨的風格,胖子混到現在,也算半個橇棺材行家里手了,當下先把石槨頂端的位置推到上風口,里面如有惡氣,開棺之後也會被海風吹散。

    石槨內的棺材也是石質而非木料,通體烏黑,呈半透明狀,是種生在海底的古松化石,名為「地鏡」,色黑而潤,紋如波浪,其紋為海水所擊千年而生,紋越多年代越久,價值也就越高。看這石棺水紋層層密布,價值必然不菲,而且棺體四周封得好生緊密,胖子惟恐毀了這值錢的石棺,硬是耐住性子,動作小心翼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探陰爪拔開起到固定作用的命栓。

    我在下首協助,讓其余的人退開幾步,和胖子二人屏住呼吸掀開棺蓋,忽地一陣白氣從棺中沖出,隨著這些尸氣出現,從棺中「 」地一下坐起一個死人,把石蓋頂在一邊。那死尸似乎是個女子,頭發很長,被海風吹的披頭散發,隨風悉動,猶如生人一般,可能棺槨密封太嚴,尸體裝入後腐爛發脹,尸氣郁積在其中難以消散,借住這股恆定的氣體,死者的尸體也保存在散盡尸氣後的這一狀態,棺蓋一起,受到外界空氣的作用,棺內產生了劇烈的變化,尸體全身筋肉收縮,也象乍了尸似的,騰一下就坐了起來。

    棺中那股白氣極臭,我們雖在上風頭,鼻端又抹了些薄荷藥膏,卻仍覺得臭不可聞,又讓這突然坐起的尸體嚇了一跳,大伙連忙一邊後退,一邊捂住自己的鼻子。胖子和明叔還連連稱奇︰「我的天,這大姐怎麼這麼臭?可能這位靚女……生前便密,是讓屎給活活憋死的?」

    在明叔和胖子不修口德的叫罵聲中,這陣臭氣很快散去,只見棺中坐起的尸體全身膚色發青,身上臉上都是肉鱗,青面獠牙,形同惡鬼,我心中一緊︰「這他媽是人嗎?」可還沒等再仔細看看,一陣海風吹至,尸體的皮膚迅速塌陷萎縮,尸體顏色由青轉黑,眼看著在一瞬間化為灰燼,立時從外至內,一層層碎為黑灰,被海風吹散,剩下的零星骨骸都散落在棺內,形骸不復存在了,我們一看就知道完了,這粽子成灰了,連靈魂帶肉體,全都化為了歷史的塵埃。

    明叔跟粽子打了半輩子交道,什麼樣的古尸幾乎都見過,但身上生有肉鱗的女尸,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難道是南海里的鮫人?那就不是人而是魚了,那東西死了也就不值什麼錢了,他走近想看看棺中剩余的骨頭渣子,有沒有魚尾。

    可我們湊過去一看,剩下的骨骸又黑又碎,除了幾顆牙齒之外,其余再也無法辨認了,胖子對死人不感興趣,尸體被海風化去才省事,舉著探陰爪亂撥棺中剩余的事物,翻找有沒有死尸嘴里塞的珠子,那東西肯定不會一過風就化為烏有。

    可石鏡棺內並沒有太多的東西,棺底僅有一弘清水,里面有幾條近乎半透明的小蝦撲騰著,眼看也是不活了,Shirley楊覺得很是奇怪,石棺密不透風,沉在海底怕是幾千年了,怎麼里面竟然還有活著的小蝦?

    我說這在科學上暫時還難以解釋,但風水青烏之說卻早有提及,棺中生氣太盛,精氣凝結,尸液中便可能產生異化之物,也就是死尸上的某些組織變成了小蝦小魚之類,更有可能是這罕見的石鏡棺內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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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3:08:50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十七章 潮汐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明叔也說︰「胡仔言之有理,我以前跑船,就見有個泰國人買到一塊卵石,把那石頭放在空碗里,一夜之間,就能生出一碗清水,那泰國商人以為石中有寶,欲窮究其秘,想不到砸開一看,里面只有一汪清水,和兩條透明小魚,很快就死了,而那石頭也就一文不值了,他差點受刺激跳了海。這石中生水,水中生魚,乃是天然造化,可也沒什麼希奇,不過是這口石鏡古棺,真屬絕世奇珍,你們看這上面的水紋有多密集……」

    明叔說到這突然有點犯難,這麼大一口石棺,船艙里已經填滿了各種物資,哪還有地方放置?胖子說這太簡單了,我在底艙邊上看見有個夾層,把那塊木頭拆了不就有地方了嗎,咱就別耽誤時間了,把這青頭裝好了,就趕緊奔海眼,還有更輝煌的成果在那邊恭候著咱呢。

    船老大阮黑聞听此言臉色大變,死活攔著就是不讓胖子等人把石棺裝進底艙,我見他神色有異,知道其中必有緣故,于是問他究竟,讓他把話說明白了,底艙里到底有什麼名堂?

    阮黑都快跪地上央求眾人了,可他並不說清緣由︰「底艙里是有塊多出來的木頭隔斷,不過萬萬也不敢拆呀,拆了咱們誰也活不了。」說完他又求Shirley楊︰「楊小姐是最明事理的好人,你快勸勸他們,這件事可不敢做啊。」

    在我們的再三追問下,阮黑仍是不肯吐露半字,不得已之下,才說︰「這艘海柳船上死過七個英國人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他們就是死在底艙里的,別的我實在不能再說了,總之那夾層里的東西不能看,看了就會死。」

    「三叉戟」本是由一艘古老的海柳船改造而成,雖經英國人改頭換面,但船體中的主體部件,仍然皆是采用老船上的海柳,這伙準備船只野心勃勃的英國打撈隊,共有七名成員,他們莫名其妙的集體死亡,事發地點就是三叉戟的底艙。

    在出海前我也曾多方打探,但珊瑚廟島的漁民商人,大多不知其中詳情,這時忽听船老大阮黑提及此事、告訴我們船艙里確實有個小小的夾層,不過里面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看,有人看了便會對此船不利,那批英國人就是這麼死的。

    我看了看明叔,見他也是一臉茫然,顯然從沒听說海船上有這般掌故,我便開始懷疑是阮黑危言聳听,更要去底艙查個明白。

    阮黑又求Shirley楊幫忙勸說,他認識這艘海柳船的前任船主,前不久英國人改裝這條船,他也曾受雇幫忙,所以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他賭咒發誓,這船底艙里確實藏著某種東西,不過看見了那個東西,對船上的成員有百害而無一利,要是當底艙夾層里的東西不存在,則會一切如常,對這船沒有任何影響,絕不是危言聳听,這是用許多條人命換來的教訓。

    我見船老大阮黑發了毒誓,知道這些迷信的海狼如果發了重誓,就必然不會心存相欺,既然他說底艙里有不能驚動的東西,只要不影響我們的航程,也沒必要去刻意破壞這些特殊的風俗和禁忌。

    阮黑看我終于答應下來,這才松了口氣,說︰「等采了蛋回去之後,一定把這里面的秘密告訴給你們听,只有不坐這艘船的人才能知道,否則無意中在船上談起此事,就要惹禍上門了,那時在茫茫大海上想逃都沒地方可逃。」

    我點頭同意,不過轉念一想,裝神弄鬼這套說辭在我這不靈,等回去之後,我再知道這里面的原因還有什麼用?早晚找個機會我先看明白了再說,被蒙在鼓里的事我可不做。

    于是我不動聲色,暫時把這件事擱下不提,跟其余地人一起動手。由于船上空間有限,那巨大的石槨,以及棺槨中間填充的木料只好再次沉入海中,只將最內層的石棺保留下來,眾人把底艙里的物資裝進石棺里,直到把它填滿,這樣就船內空間就足夠容納石棺了,而且石棺里陰涼如水,把船艙里的許多西瓜放進去,可以起到很好的保鮮作用。

    我們在底艙忙活的時候,趁阮黑上去駕船,我特意留心了一下那道夾層板,除了被徹底封死難以活動之外,實是瞧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剛把耳朵貼上听了听里面的動靜,就被Shirley楊發現了我的舉動,她過來一拍我的肩膀︰「你練的什麼功?」

    我正全神貫注的傾听夾層中有無動靜,腦子里想著到底有什麼既不能說又不能看的東西?完全沒有提防身後,被Shirley楊嚇了一跳,趕緊對她指了這道夾層艙板︰「我偵察偵察,你也過來听听,這里邊好象有東西在動……」

    Shirley楊並沒有跟我一起進行偵察,她似乎有話要同我說,對我示意換個地方說話,我便跟她上到了後甲板。這時阮黑和明叔重新確認了航向,正在將船全速駛向珊瑚螺旋,「三叉戟」在海上乘風破浪,船後懸桂著的兩口「潛水鐘」,也隨著船身搖搖晃晃。

    海底的黑潮過後,大片海域都顯得毫無生氣,以前不時能在海面上看到的成群飛魚也都不見了蹤影,四周只有無邊無際的海水洶涌,顯得浩瀚無極。Shirley楊在甲板上眺望海天盡頭,過了半晌才說︰「陳教授是我父親生前的好友,他的心願就是我父親的心願,冒再大的風險我都不會在乎。不過南海真遼闊,珊瑚螺旋中的歸墟更是詭秘莫測,我有些擔心咱們能不能順利找到秦王照骨鏡,畢竟咱們的打撈隊人又少船又小。」

    我對她說︰「這有什麼可擔心的,人少船小不算問題,咱們人雖少,卻個個都有獨當一面的本事,這叫兵貴在精而不在多。古代中國陳勝吳廣起義,開始的時候才有八九百人,他們向全世界發出了帝王將相寧有種乎的偉大吶喊,登高一呼揭竿而起,一度橫掃天下,可是後來這支隊伍為什麼失敗了呢?就因為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成了一伙烏合之眾,失去了革命的純潔性和團結的戰斗力。咱們應該吸取農民起義失敗的經驗教訓,就連咱們去沙漠時候的向導安力滿老爺,都知道胡大的神喻是—世人唯有團結才會獲勝,另外在吸收隊員的時候也要格外慎重,寧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人少心齊,不怕不能成事。」

    Shirley楊微笑道︰「怎麼你什麼事都要引經據典呢?是不是這樣顯得特別有說服力?不過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同舟共濟,就需要團結無間,互相信任是極重要的,你信得過船老大阮黑嗎?」

    我已料到會被她有這麼一問,但還是稍加沉吟,想了想才說︰「只听說阮黑是越南籍華人,為了避難才流落海島,他以往的經歷我並不了解,他心里怎麼想的我也不清楚,但本質是可以透過現象表現出來,從這些天的接觸來看,我覺得他……還算是位可以信賴的蛋民,我在山區插過隊,還有在部隊和做生意的時候,都接觸了無數勞動人民,我相信我的眼力不會看錯。」

    Shirley楊說︰「那就太好了,既然能夠信任他,就應該有容人之量,相信船老大也有他的理由,所以你就不應該再去窺探艙板後的東西,破壞這船上的規矩,雖然我也覺得很好奇,不過我想咱們還是更應當尊重船老大的建議,這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Shirley楊的勸說下,我只好強行忍住好奇心,承諾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破壞這條禁忌。隨後我們回到船艙,開始吃多玲燒的飯,船上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準備,不過船上的清水使用量有嚴格限制,所以使得飲食非常單調。我們借著吃飯的機會,把眾人召集起來,商議了一下最重要的事情,為即將進入珊瑚螺旋做好準備。我們在海上自西向東,過了當前這道深不見底的海槽,海底的地勢會突然聳起,以那條海底山脊的稜線為界,以東的海域就完全屬于珊瑚螺旋了,那里好像是一片沉沒的群島,在四周深海的包圍下,海底呈現出極大落差,螺旋內非常接近海面。

    珊瑚螺旋分內外兩層大珊瑚礁,範圍很大,直徑約有一百海里,其具體形狀則完全無法探明,兩層螺旋中間的區域下陷,都是密集的珊瑚森林和海溝。由于這一帶海底兩山環合,數萬年海氣凝聚,空中風暴雷暴帶年不斷,電子設備會時常失靈,海底又有鬼火幽靈之類的傳說,所以近數百年來,很少有人敢冒然進入,有些投機的搶險者和打撈船冒死前往,也都有去無回,不知是因為迷失了航向,還是遇到了什麼其它海難。有些蛋民為了生計下海采蛋,最多只敢到大螺旋外圍的海底鐵樹叢里采蛋,從不敢越雷池半步,就連明叔和他舅公也未曾進去過。明叔的舅公就是在外螺旋做蛋民的時候,在水底遇到惡魚送了命,尸首都不得回歸故土。

    載有「泰王照骨鏡」的沉船,叫做「瑪麗仙奴」號,是一艘私人的豪華游輪,屬于南洋的一位富豪。此船在風暴中偏離航線,誤入珊湖螺旋觸礁沉沒,唯一幸存的船員描述「瑪麗仙奴號」沉沒之處,海底都被潛燃的火光照亮了,那情景好象是目睹了海底的水晶宮浮動隱現。

    南海海底蘊藏著大量油氣,地底還有活躍的火山時常噴發,但油氣噴涌沒有如此大的能量,珊瑚螺旋附近的海域也沒有海底火山存在,只有風水中所說海氣形成的「龍火」燃燒,再加上附近巨蚌殼中的月光明珠相映,才有可能把海底照得通明,不過這種奇觀並非等閑能夠見到,一個月中大概只有一兩次機會。

    在風水中將世間泥土山石分為九類,包括墳、址、祠、墟、蓋等,墟域之地,陰氣最盛,可納日月星辰之精氣,據說海底老蚌之珠能夠應月,正是借得墟中陰精之氣。從海底陰火和南珠這兩大獨一無二的線索來看,「瑪麗仙奴號」必在珊瑚螺旋的海眼附近,進了珊瑚螺旋,只要尋得南龍在海底的余脈,就不難找到沉船和老蚌成群地海底森林。

    我們這只打撈隊現在面臨的最大困難,是如何進入暗礁密集的珊瑚螺旋,進去之後、如果天氣不好,怎麼才能在沒有羅盤的情況下辨認方向,這也是所有妄圖染指南海這批巨大寶藏的探險家們,所共同面臨的最大障礙,如果無法克服,就只能望洋興嘆。

    好在我們掌握著中國古代盜墓者秘而不傳的奇術、摸金校尉的風水秘術對南龍各條余脈有精確地論述,南龍雖起于峨眉山,最後從浙江入海,但在海中最大的一條余脈卻延伸至南海的盡頭。風水中所說的海氣,有一部分關于潮汐運行的概念,若以現在的原理來看,實際上是指月球和太陽引力作用而產生的海洋潮汐,是一種海水周期性的漲落現象,由于和天文現象有關,故此也名「天文潮」,漲海的現象雖然相同,但在時間上人為的作出一個區別,晝為潮,夜為汐。

    月球和太陽由于距離地球的遠近不同,月球的引潮力強于太陽二倍多,所以潮汐的大小和漲落時刻不是固定的,主要隨著月球之運行變化,再加上各個海域地形深度,以及徑緯度等因素的影響,除了每天升降兩次的半日潮外,還有每天升降一次的全日潮、每天兩次或一次混雜的混合潮,在垂直方向上表現為潮位升降,在水平位置上表現為潮流漲落。

    在南龍盡頭的珊瑚螺旋海域,由于海氣紊亂,最常出現的是雜亂的混合潮,每月初一、十五前後則有大潮,「瑪麗仙奴號」就是在滿月時,遭遇了風暴潮與天文大潮並發的大海難,才被巨浪卷進了大船難以進入的珊瑚螺旋。

    昨夜在海上遭遇了上水龍,險些舟覆船沉,不過這次航海運氣還算不錯,因為準備充分,即便有些波折也是有驚無險,沒遇到什麼太大的困難,又得了一口罕見的石鏡古棺,識貨之人無不振奮。此時調整航向沿著海槽邊緣徘徊,直航行到天快要亮了的時候,天空仍是黑雲壓頂,看不見日月星辰,海面上風高浪急,羅盤開始失靈,這正是抵達珊瑚螺旋的預兆。接到明叔在千里傳音筒里發出的訊息後,我和Shirley楊急忙到駕駛艙,取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木匣和一個黑色瓦罐,準備施展搬山填誨中記載的秘術,只等待時機一到,就要借著早上潮水大漲,一舉穿過珊瑚螺旋外圍的暗礁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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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3:09:26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十八章 探海觀南龍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珊瑚螺旋外圍密集的暗礁,就如同一道天然屏障,潮落到最低處的時候,會現出一半,大潮生時則會完全沒在水下,擋住了探寶者的去路,大船過不去,小船過去不頂事,所以暗礁群後的海域至今在世人眼中仍是神秘未知。明叔與阮黑都能識得風信水性,可以使「三叉戟」借助潮頭躍過一層接一層的暗礁,但這片礁群間針迷舵失,洋流與風向混雜難辨,要在不明方向的情況下連行數海里,則難于登天。這就好比讓一個優秀的短跑運動員,蒙住了眼楮參加百米沖刺比賽,他就算不摔個狗啃泥,也頂多圍著原地兜起圈子,永遠不可能跑到終點。

    所以眾人的希望全寄托在搬山道人留下的搬山分甲術上了,只要有了方向作為參照,待到潮水一漲就能過海采蛋了。在大伙的注視下,就見Shirley楊不慌不忙取出若干事物,先把木匣打開,木匣中用紅緞裹有一只琉璃瓶,瓶身大腹通透,薄如蟬翼。瓶中用水浸著一枚丹丸,清輝澄澈,顯得極為眩目,只有小指甲蓋大小。明叔等人都不知那是何物,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

    Shirley楊又取出另一個漆黑的瓦罐,里面以清水養著數條小魚。小魚僅有一指來長,頭極大,全身赤紅,長得怪模怪樣,在瓦罐里游得很歡。她小心翼翼地撈出一尾小魚放在瓶里,然後把瓶子放在盒中以軟緞固定。那尾小魚在瓶里圍著丹丸轉了幾遭,就開始把它拱向一邊,無論瓶里的清水如何晃動,小魚也會盡力把丹丸推向固定的方位。

    眾人看得眼晴直勾勾的,都想問這是什麼名堂?我為他們解釋道︰「這就是搬山道人的司天魚,這魚把太陰散頂向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是正東,屢試屢驗。雖然抬頭看不見北斗星,但低頭能望見司天魚,有它給咱們指明方位,諸位還有什麼可犯愁的?」

    搬山道人久居江浙沿海,不斷在各地古墓中尋找塵珠,也曾有渡海躲避無底鬼洞災禍之心,又于海上尋訪仙山靈藥,在漫長地歲月中,獨創了一套方術,後世稱之為「搬山分甲」,其中搬山填海之術中不僅有尋藏掘冢的方法,也囊括了星土物生克制化的法門和秘方。

    方向感是人類一切行動所必須依賴的,單在風水一道中,最重要的龍、砂、穴、水,都離不開一個「向」,沒了方向的指引,便無法進行分金定穴。最早的時候人們是以日月星辰來確認方位,後來知道地下有大磁山,就發明了司南,再後來逐漸進化為更精確的指南車。明代形勢宗風水完善成形之後,相地尋龍的堪興羅盤也隨之進化到了極至。盤上要標有陰陽太極、五行八卦、河洛二圖、納甲、九星、二十八宿,二十四節氣、十二宮、二十四山、六十龍等等,最少的也有三層以上,多者可達四十余層,盤上最主要的是「正、縫、中」三針。

    古代用羅盤定位的原理,離不開地磁,認為磁與針,是母子之道,而在一些特殊的場合,羅盤失去了效力,就只有使用司天魚了。司天魚的使用之法,原藏于虞王司天墓中,世上本已失傳,偶為搬山道人所得。所謂的「太陰散」,其實就是那墓主口中所含防腐丹,蘊藏太陰之精,死尸嘴里裝了這東西,即使暴曬在日光下長達數月之久,也不會腐爛發臭,直到丹丸里的太陰之精散盡為止。秦漢時期煉丹之道大盛,宋代後期開始衰落,這種丹丸的配方也就無處尋覓了。

    搬山道人用特制的藥水浸泡,可以使丹內重新聚集陰精,月屬太陰,放于琉璃盞中猶如明月在盤,司天魚天生有應月之性,見有清輝皎潔,就一定會從西首游出,魚頭朝東吸納太陰之精華,這是天然物性所鐘,不為外界因素干攏,魚首永遠自然向東。

    若是形如舟船的大司天魚,在月明極清之時更會吐珠爭光,不過這只是虞王司天墓里的一個傳說。如今能找到的司天魚,最大不過成人食指長短,在羅盤失靈,星月無蹤的情況下,將小司天魚的魚頭作為參照,雖然並不一定精準,卻絕不會讓船在海上兜圈子迷路。

    另外Shirley楊還有「魁星盤」為輔,據說魁星乃是「九九星中第一龍」,古星學中「魁「為北斗第一星,堪稱九宮之魁首。此星在天為萬靈之主宰;在地為百脈之權衡。魁星也就是貪狼星,傳說貪狼星君相貌奇丑,突面而獠牙,魁星盤同樣是搬山盜人自古可天墓中掘出的秘器,相當于一個小形的風水觀星盤,能夠不受天候,以及地磁和電磁的干擾。古人認為天地人是一個整體,可以用山海之間氣息的微妙變化來觀取天星,權衡百脈。雖然搬山道人不擅風水觀星之類的勾當,但我那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卻詳論其中奧秘。有「司天魚「和「魁星盤「,幾乎等于開了天目,駕駛「三叉戟號」出入這片神秘莫測的螺旋迷宮,如履通衛。

    眾人听明白了這「司天魚」和「魁星盤」的作用,激動得都快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不到這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早在千百年前,就有古人想出了破解的辦法。雖然現代科技越來越發達,但不得不承認,過度依賴于科技和裝備,使人們在某些方面有所退化,不過這些爛事還是留給哲人們去思考吧。現在南海中最大的寶藏,幾乎就在眾人眼前已經觸手可及了,富貴逼人,哪還顧得上去擔憂社會進步和人類退化之間的矛盾。

    沒過多久,就听遠海洪波怒滔之聲傳了過來,海水涌動的動靜如同巨鐘,頃刻間海潮暴漲,有了搬山填海的司天秘術,「三叉戟」乘風破浪穿越了暗礁群。只見前方海面,有團異彩雲霞,海上跑船的人們管這東西叫「仙山」,仙山並不是特指露出海面的山石島嶼,所謂仙山,就是指的有雲霞墜于海面,舟船之客望見這種奇特的景象,都會認為是好的兆頭。

    我遠遠見到海上有雲霞籠罩,船到近處卻什麼都看不見了,估計正是海底兩山環合,使得海氣涳濛變幻,這是由于天上雲厚,否則被日光一照,這里就會出現海市蜃樓,再看兩件司天秘器所指,這里差不多就是南龍余脈中陰火潛燃的區域了。

    天下龍脈南、北、中,發自昆侖的北龍、中龍雖然穩健凝止,有萬世不拔之象,卻獨屬南龍之勢最大,不過南龍行蹤飄忽,王氣不足,龍脈有首無尾,自峨眉山而起,並江東進由浙江海鹽諸山入海,從朝鮮與日本之間的海峽穿過蜿蜒而去,不知其結局如何,可謂是神龍能現其首,而不現其尾,若非至賢至聖者,絕不宜在南龍中營建壽穴,南海盡頭的珊瑚螺旋,屬南龍支脈,形勢之奇,天下罕有。

    不過這只是初步判斷,還需要進一步確認,然後再使用「潛水鐘」入水偵察。我讓明叔停船,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白米和油,紛紛倒入海中,只見白米不沉,油浮不起,正是海底墟域之象。如果海水下有陰火龍燈,應該就在此處,又測了一下海水深淺,船行處不足七十米,當即沉下掛了浮龜的鉛錘定位。

    接下來,眾人立刻在甲板上開了個踫頭會,討論了一下行動方案,這片海域幾乎就是珊瑚螺旋的核心了,到目靠為止還算一切順利,但這里的狀況一切不明,能不能找到沉船還是未知數,從現在開始不得不加上十二分的小心,做到步步為營。為了避免在這是非之地停留太久,干脆趁著現在風浪不大,立刻展開行動。先下水進行偵察,尋找沉船和南珠的位置,掌握了海底地形之後,再因地制宜,部署任務。

    船上的「潛水鐘」只有兩口,各能容納一人,最後便決定由我和船老大阮黑二人下水偵察。由于阮黑做過蛋民,親自下水采過蛋,對此道頗為熟悉,故此讓他下水作為我的搭擋。安排已畢,胖子帶領古猜等人忙碌著準備「潛水鐘」,檢查裝備是否可靠。

    下水前,Shirley楊囑咐我道︰「咱們雖是進了珊瑚螺旋,但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反倒是讓我不能放心,听陳教授說,位于珊瑚螺旋中的海眼是天地間的歸墟,天下所有江河湖海之水,最終都要歸入海眼中的虛無,水流永無休止,歸墟卻始終不滿。這件事在各種古書文獻中反復出現,就連跑船之人也大多知道有這麼一個海眼,可你看四周一望千里,海面上又哪有什麼巨大的海眼旋渦,當然歸墟畢竟之是傳說,但願是我多慮了,不過你下水之後,仍然要多加小心,不要莽撞行事。」

    我點頭答應,反正「潛水鐘」堅固無比,若在海底有什麼不測發生,至少也能保證偵察人員全身而退。在強烈的好奇心趨勢下,我急于潛水觀看海底情形,跟Shirley楊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鑽進了胖子等人準備好的「潛水鐘」里。

    銅造的「潛水鐘」完全密封,下潛深度為水下五十五米,四周設有觀察窗,並裝備了水下專用的強光照明設備「波塞冬之炫」,里面配備有被稱為潛水電話的通話管,可與甲板上的指揮員進行聯絡。雖然有換氣管連接船上的氣汞,但我們還是在銅船內攜帶了氧氣瓶以防不測。

    我在艙內準備好後,對甲板上的人們打了個手勢,「潛水鐘」便開始慢慢下沉,在海面上還不覺得怎麼樣,但身處銅鐘之內沉進海底之後,立刻有種難以抑制的強烈壓抑感,一股被與世隔絕的恐懼從心底里生出。我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觀察窗外,試圖分散這種難以驅除的不安與焦慮。

    雖然下潛深度僅為五十余米,但這過程卻顯得格外漫長,我一邊看著視窗外的海水,一邊暗中數著銅船內排氣閥中帶有間隔的排出氣體之聲,當數到第十五個數的時候,潛水鐘終于被放到了盡頭。在多雲的白晝環境中,海底能見度屬于中下程度,但二十米以下就越來越黑,海水中的雜質顆粒增加,能見度直線下降。銅艙內外都有照明設備,我先找到船老大阮黑所在的那口潛水鐘,對他豎起大拇指,表示我這里一切正常,阮黑也做出了同樣的回應。

    隨後我們利用「波塞冬之炫」照明,開始對水下地形進行偵察,再通過潛水電話把所見情況反饋回去。這片被傳說有幽靈出沒的神秘水域,慢慢在燈光下露出了真實的面目。海底數十米深的地方,全是密集的海底森林,周圍山脈環繞下,起伏的地形之間有一道深澗般的海溝,里面的海水不時冒出一股又一股的怪異旋渦,用探照燈照過去也看不見底,其深處似乎有黑物探首探尾,但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海中魚群皆不敢近前。

    在深澗邊緣的珊瑚叢中,有許多鐵樹,其中一株幾十米高的水下鐵樹極為異常,通體都是半透明狀,如同玳瑁。玳瑁也叫毒瑁,背有主甲一十三片,重疊如覆蓋瓦片,淡黃而微黑,有黑斑,它的外甲經過加工可以熟軟,制造各種名貴的裝飾品。那海底的大樹,顏色和形狀都非常象是疊瓦狀的玳瑁,樹上附滿了老螺巨蚌,最小的也大如磨盤,蚌殼微微開合之際似有月光閃動,引得海中水族爭相圍繞在側。

    我吞了吞口水,心想海底果然有蛋,看來此行不虛,但在這附近,卻沒見有那艘瑪麗仙奴號沉船的殘骸。別說這艘沉船沒有,整個海底能見到的地方,連其它沉船的影子也不見。我猜測那傳說中的沉船墓場如果真正存在,唯一的可能就在珊瑚森林中的深淵里面,如果瑪麗仙奴號沉入其中,一旦超過兩百米深度,憑我們的能力就沒辦法打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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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十九章 螺中含珠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想到這便又轉頭透過觀察窗再去看那道深澗里的動靜,不料剛一轉頭,一條全身疙里疙瘩,粗皮好似花岩的大魚,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潛水鐘」側面,擺尾朝著我所在的銅艙狠狠撞來,頓時撞得這潛水鐘內嗡嗡作響。我在里面跟著東倒西歪,外邊的探照燈立刻就被它撞滅了。那魚撞過去之後,又再次從水中掉頭回來,張開大口洶洶而至,似乎是想把銅艙一口吞了。

    海中水族大多應月而實,天生便有望月之性,這條突然襲來的大魚,似乎正是被潛水鐘上的燈光所吸引,搖頭擺尾再度撞來。潛水鐘被它撞得一下已是晃動不已,掛在外面的兩盞探照燈當場就滅了。我听到艙體發出金屬波動之音,知道倘若再被撞這麼一下,密封的銅艙就有可能破裂進水。

    英國人改造過的這套特殊潛水鐘,專用于在危險的海底進行偵察,為了應付惡劣的作業環境,除了一些精密的設計之外,艙體周圍也有完善的防御措施。觀察窗外有鐵柵,可以防止在海底被洋流帶動撞到礁石,但面對活動的海魚,我只好采取緊急措施,拉開控制水刺的保險栓,使潛水鐘外的十幾根鋼刺豎起,銅艙立刻變成了一只金屬「刺蝟」。

    水刺剛從臥槽中彈出,那條七八米長,皮如頑石般的大魚就兜頭游來,它似乎也知那鋒銳鋼刺的厲害,但再閃避已然不及,魚頭雖然轉過,魚身卻被刺個正著,在它那身堅皮韌的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拖著一股渾濁的血水遁入海底。

    在另一駕潛水鐘里的船老大阮黑撥轉探照燈,尋著血流追蹤。我隔著觀察窗往下一看,只見幾條被血腥吸引的大鯊魚從珊瑚叢中游出,奔著那條受傷的大魚狠狠追咬,一時間,把海底的細沙泥藻都激了起來,再加之混雜著大量的血水,將鯊魚獵食的情形全遮蓋住了。

    我暗道一聲好險,看來這南海蛋人采蛋的營生,可真不比摸金校尉盜墓來得容易。這時探查水下地形的燈具損壞,豎起的鋼刺也妨礙了一部分視野,潛水鐘再留在水下已經沒有意義,我趕緊用通話管告訴船上眾人,卸去配重之物,按照減壓計劃把銅艙緩緩升上水面。

    兩尊潛水鐘先後出水,三叉戟船上沒下水的人們,見到潛水鐘的銅殼竟在海里被魚撞凹了一大塊,也都乍舌不下。大伙都明白,此番南海采蛋的行動算是正式拉開了序幕,要想把上好的「青頭」撈出來,還要冒更大地風險。

    但人盡皆知不頂千尺浪,難得萬斤魚的道理,富貴終須險中求,眼下既然找到了珊瑚螺旋中老螺巨蚌藏匿的所在,采蛋之事便有了眉目,眾人士氣大振,個個抖擻精神忙碌著清理甲板,為下海采珠做萬全的準備。

    我站在甲板上看了看海面情況,波濤洶涌的南海即便是無風也有三尺浪。可海潮一退,這片珊瑚螺旋中竟是平靜異常。天空雖然雲層密布,卻沒有大風和浪涌的跡象,如果不是先前海氣宣泄出現了龍取水的可怕現象,現在這片海域的狀況未必能有現在這麼穩定,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眼下潮位很低,正是潛水良機。

    我環顧四周,忽然發現船尾方向的海面露出了一座黑漆漆地島嶼,下水前尚未發現,它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急忙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時常听說海中突然出現的島嶼,是大魚的脊背和巨龜的龜甲,有不知情的人停船登陸,引得巨魚下潛,把人和船都拖進了海底。

    Shirley楊說剛剛她已經讓明叔等人用震海炮偵察過了,那並非是浮水而出的大海獸,而是一座因潮汐作用而產生的「幽靈島」。潮水暴漲之時這座黑色的島嶼就會沉入水下,潮位下降後又會有一部分露出海面,時隱時現,所以稱之為「幽靈島」。

    珊瑚螺旋是海中各種神秘現象匯聚的區域,有座幽靈島並不足為奇。我們先前在珊瑚廟村也曾听說過關于幽靈島的傳言,當地漁民蛋民們稱它是「黑鯨」,傳聞不少,但真正看過的人卻沒有幾個,如果有此島作為參照物,打撈作業也會事半功倍。

    我打算讓明叔把船對準幽靈島駛過去,到上面查看查看。可是Shirley楊說她對那座島有種不好的預感,應該不是什麼穩妥的去處,還是不要接近為好,勸我打消這個念頭,不要冒無謂的風險,而且潮位太低,幽靈島周圍地勢較高,三叉戟號難以接近。

    隨後Shirley楊問我有沒有在海底發現沉船的蹤跡?「沉」字在海上最忌提及,說到沉船必用隱語「升」字代替,但我不信這份邪,尤其文革時,紅衛兵破四舊破到了江河湖海之上,乘船時就強迫船老大高喊了一千多遍「沉」字,也沒見座船沉沒,從那以後我對此就不太相信了,可能是船上如果有八字夠硬的人就是想讓船沉沒也難,Shirley楊就更沒有這種中國式的忌諱了。

    我對她聳聳肩膀,海底連個船影也沒有,不過還不能就此放棄希望,因為我發現有幾道深淺莫測的海槽,就象是海底的深谷,看附近螺蚌珊瑚鐵樹之大,都為世所罕見,若非海底生氣太盛,難有這等景觀。可以確定這里百分之百就是南龍余脈的盡頭,如果海底真有陰火,必定是從這幾條深谷中噴涌而出,那麼傳說中的沉船墓場也應該離此不遠,下海采蛋的時候讓眾人多加留心,說不定會有突破性的發現。

    Shirley楊點頭同意,這時多玲到甲板上招呼大伙開飯,我們便下到船艙內飽餐戰飯,順便共商采蛋大計。按照我和船老大阮黑在海底偵搜反饋的信息,珊瑚密林的大致地形被繪成了簡易地圖。

    多玲煮的飯大多是越南口味,又酸又甜,加之船上材料有限,日復一日的單調飲食,我吃著真跟吃藥一樣痛苦,匆匆吃了幾口,就對著地圖給眾人描述海底的地形,「珊瑚螺旋」實際上應該是一片橢圓形的環狀島群,外圍一圈皆是暗礁,這就是海狼口中所說的外螺旋,外螺旋內部地形復雜,越到中間地勢漸高,中間的最高點,應該是潮位降低後露出海面的那座「幽靈島」,這片區域很可能是隨著大陸架下沉被淹沒的島嶼山脈,海底有若干條深不見底的海槽通往外海。

    外螺旋與幽靈島之間有一片區域,地勢凹陷,形如盆地,海底生滿了珊瑚鐵樹,行成了一片連綿起伏的海底森林,里面有些大珊瑚樹高達數十米,依天拔地,雖是在海底,但看起來仍是顯得蔚為壯觀,這當中屬一株質如玳瑁的半透明大樹最為顯眼,那地方應該離海眼很近,是千百年來感受日月海氣之精華凝結所成,這株老樹就是咱們采蛋的首要目標,水深大約在七八十米左右。

    另外在這株樹側,有一道山谷,難以判斷其深淺,據瑪麗仙奴號沉船上幸存的船員回憶,他們的船被颶風卷進了平時難以逾越的外螺旋,沉沒處海底亮如白晝,那是海底龍火燃燒的最好證明,我估計這些海底裂谷,很可能就是南龍陰火噴涌之處,如果深度越過兩百米,即使明知瑪麗仙奴號沉入了海槽,我們就只有望洋興嘆無能為力了,而且海槽中潛流涌動,一旦落進深處,天知道那船會被沖向何處。

    我說完之後,由船老大阮黑進行補充。阮黑當過漁民,也做過蛋民,在珊瑚廟島維持生計的重要途徑之一,便是協助打撈隊下海撈「青頭」,而且蛋民本身就算得上是半職業化的潛水夫,以他采蛋的經驗和對撈「青頭」的了解,這片海底森林中的惡魚極多,下水采蛋的危險非常之大。但剛剛在潛水鐘里看的分明,深水處那些老蚌無不含珠,月影陰精之華閃現,價值之高乃是平生前所未見,這種天造之物,是海底靈氣所鐘,恐怕也只有珊瑚螺旋里才有。

    自古以來,南海諸島的百姓,以蛋民最苦,倘若把他們的遭遇匯總起來,足可以出一部比《辭海》還要厚的《蛋民血淚史》。明珠歷來有「東珠」與「南珠」之分,滿清寧古塔臨河之地產「東珠」,每粒平均重紙兩三錢,大部分為天青色或白色,也有少量的粉紅色,史上記載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枚東珠,是康熙年間,一個當地小孩在河中游泳,無意間拾得蚌中珠跡,此珠直徑一寸過半。

    若論及明珠的華美珍稀,「東珠」雖也有過人之處,卻尚且難與極品「南珠」媲美。以前的「南珠」,都是給皇帝進貢之物。蛋人非奉旨不能私采,采蛋時都有官兵看管,即便海情惡劣難以下水,也強逼著蛋民綁著石頭下海,一旦丟失或者逾期采不到珠,都要被施以斬足之刑。從古到今有數不清的蛋民為此送命,偶爾有私自采和南珠的蛋民,也大多被奸商盤剝,冒著生命危險和來的收獲,僅僅能獲利千百分之一。

    蛋民們都知道上前所發現的最大「南珠」,還是明代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之時,有一艘寶船上的水手撈出一只大螺,放在鍋中煮食,剛剛催動炎勢,鍋里的水就忽然開了,轟然一聲巨響,鍋里煮的半死的巨螺騰空躍起,船艙內全是白氣,如同煙霧,面對面都看不見人了,煮螺的人們驚惶失措,紛紛逃出船艙,過了半天不見動靜,這才回去查看,只見巨螺已死多時,螺旁有南珠大如龍眼,因為經過水火燒煮,精光已失,不可復得。

    「珊瑚螺旋」海下有淡水泉噴涌,海水咸淡適度,孕育海氣月光之精華,這里的南珠幾乎都有龍眼般大,在水下視之,奇光幻彩,當世罕有能與之匹者。這一趟下水若是順利,少說能取到百十粒,阮黑從越南逃出來後度日艱難,今天竟然等到了這種機會,去法國的事終于有了指望,顯得有些激動,表示冒兩再大的風險也值了,采蛋的手藝算是沒白學。

    阮黑又說起他對海底情形的推測,海底森林旁的深谷中雖然有陣陣潛流和旋渦,看起來並不太強烈,但不知為什麼,海中水族皆不敢近前,他在潛水鐘里,用探照燈往里面照了照,模模糊糊似有巨艦大船之影,不過不敢斷定就是「瑪麗仙奴號」。在珊瑚廟島附近的一片淺海里也有一處「沉船墓場」,地點正是在一道海溝里面,附近沉沒的船只,受到洋流牽引,都會墜入其中,久而久之海溝的一部分被泥沙藤壺所覆蓋,形成了一層堅硬的殼子,只有幾個入口能潛水進去,許多打撈隊都去那里踫過運氣,有些人真就撈到了不少好東西,也有歷時數載窮盡心血財力,到最後一無所獲的倒霉蛋。

    有可能珊瑚螺旋的地形也屬類似,比較明顯突出的是內外兩層環礁,但這里海沙沉積,在海底的地面下,也許有層泥沙形成的漿殼層,沉船落下去就會陷入其中,形成了一道道近似海槽般的裂谷,在海底看見的溝槽,就是沉船留下的痕跡。

    船老大阮黑所言雖屬猜測,但我們都覺得頗有些道理,立刻制定潛水計劃。潛水作業至少是兩人一組,以便互相照應,不過船上的人自然不能一股腦都下去,我把眾人分成a、b、c三隊,,我和Shirley楊、明叔做為「a隊」,阮黑帶著他的徒弟多玲組成「b隊」,胖子和古猜是第三組「c隊」。

    a隊和b隊同時下水,a隊使用僅有的三套重型潛水裝備,潛入谷口附近,偵搜海溝深處是否藏有沉船,一旦確認目標便立刻展開行動,能不能把「秦王照骨鏡」撈上來,主要就在此一舉了。b隊與c隊則輪換到珊瑚樹下采蛋,考慮到我們攜帶物資有限,而且「搬山填海術」也有一定的局限,趁著海象天候允許,早一刻完成就減少一分風險。

    把人員如此分配,我主要是考慮到尋找沉船需要人手,即便三個人力量還是有些單薄,而且明叔對船體結構和海底的事物比較熟悉,有他作為顧問和助手應該能起點作用,最重要的是把他帶在身邊,我才能放心潛入深水行動,否則誰知這老家伙又會搞出什麼妖蛾子。Shirley楊則是美國海軍學院的精英,潛水偵察專家,有我們三人組成的a隊,潛入珊瑚森林中的海溝,就算遇到什麼意外,也不難全身而退。

    船老大和阮黑、多玲三人都是職業采蛋的蛋民,他們到珊瑚森林中作業,仍是做他們以前那套活計,有一定的把握。把阮黑三人拆散,留下對采蛋事業由衷熱愛的胖子跟他們在一起,還可以防止他們見財起意,丟下a隊駕船逃跑。不過阮黑並不會使用「司天魚」和「魁星盤」,我只是想預防萬一有備無患,因為我深知一個窮怕了的人很容易被金錢沖昏頭腦,做出些他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但這種想法可不能對Shirley楊明說,我只是不動聲色地進行了部署。

    眾人都欣然同意,只有明叔面露難色︰「珊瑚螺旋深處的海溝,沒有魚群膽敢接近,因為最深處盡皆連通著外洋大海,一些深海的大海怪會把那地方當作巢穴,咱們進去豈不是送死?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胡仔你听阿叔跟你講,這海底最厲害的可不是大章魚,深海中蝦蟹之大,不讓鯨鯢,尤以巨蟹最猛,縱然是惡如鮫龍之屬,也不敢去招惹它們,你們要去自己去,我……我看我還是去采蛋比較合適。」

    我知道他大概是聳人听聞,便對明叔說︰「要是真有那麼大只的螃蟹,那得賣多少錢一斤啊?再說您這打不死輸不起的老海狼是何許人也?那是敢在佛面上刮金,油鍋里抓錢的狠人,還能怕螃蟹?另外咱們這趟出海,事先說好了有錢大家分,有難眾人擋,可現在剛遇到風險你就躲,將來回去分錢分青頭我要躲著你,到時候你可別挑我的理。」

    明叔一听回去分錢之事,便只好頂硬上了,下火海也得走一遭了,這次倘若大事能成,就可以把前幾年的損失通通撈回來,成與不成五五開,搏得過,誰讓自己這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呢,別看以前跑船的時候也是條漢子,現在卻專為五斗米折腰。

    眾人計議已定,就全力以赴著手準備。海面上布了數只定位用的浮龜,找準了那株海底最大老樹的位置,接下來就要用搬山道人的「搬山填海術」對付水底惡魚了,我在船頭點起銅鴨形狀的舊香爐,準備請出「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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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二十章 漂瓜取魚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搬山道人有「漂瓜取魚」之術,按照以往的傳統,要先祭「瓜神」和「魚主」,當然這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形式,不過我們按部就班,也不在乎多此一舉,以免萬一除了岔子追悔莫及。昔日里,漁民蛋民們若是捕得海中大魚,都有祭魚主的慣例,因為海里的大魚在漁民眼中,都是龍子龍孫,所謂「魚主」正是南海龍王,實際上海里有些千斤大魚體形太巨,望之令人生畏,弄死那麼大的家伙,擱誰心里都得掂量掂量,說什麼祭拜魚主,可能只是想找個借口給自己點心理安慰。

    船老大阮黑帶領眾人焚香以畢,自艙中取出一壇陳年美酒傾倒入海,這就算是祭罷了魚主龍王,以前蛋民入海采蛋,下海所憑只不過是一把石砂分水匕首,以及一個換氣的豬尿泡,行動之前用許水淋遍全身,盡量消除身上的活人熱氣,以免在海里遭到惡魚襲擊,幾乎就是拿蛋民自己的命去換南珠。

    搬山道人對世上所有的珠子都感興趣,不管是死人口中含的,還是水中天然生就尚未被人采去的的,無不想方設法以術取之。他們對南海采蛋之法另僻悉徑,其輩最擅長奇門方技,也就是精通各種奇門秘方,這些土方子雖然大多都是正統典籍所不載,卻實有奇效。我們在出海前在貨艙里儲了大量半生的大西瓜,還有幾大口袋生石灰,此時全都派上了用場。

    就于船頭支起鍋來,把桶汲水泡了生石灰化做半沸,將那些西瓜切去一拳大小的口子,除盡里面的瓜瓤,倒入石灰水,再把瓜皮原處封上。瓜皮縫隙處以招潮草混與蝤蛑熬制的黏膠堵死,隨後一個接一個的把石灰瓜拋下海里。

    瓜中裝滿了滾開的石灰水,在海面上起起浮浮的漂動,就在將沉未沉之際,海面上水花一翻,一尾十來米長的大魚從海中分水而出,把那石灰西瓜囫圇個的吞落口中,魚身借勢騰在半空高高躍起,稍做停留,「啪」地一聲重重落回水里,濺得水花橫飛。

    凡是會被老螺中明珠吸引的水族,皆對月華陰精有感,生性喜陰惡陽,遇到圓滾滾的西瓜在海中浮沉,瓜中又有蝤蛑的陰精之氣,無不爭相吞食,一時間海面上此起彼伏,各種各樣的大魚紛紛出水吞瓜。西瓜被海水一浸雖是冷了,可那是外冷內熱,瓜內石灰仍是滾開,遇水更增沸騰,被海魚一口吞入魚腹,瓜皮立刻破裂,生石灰與水產生的極大熱量,輕易便能燒爛魚腹,頃刻間就有數條死魚翻著白肚浮了上來。

    隨著西瓜越拋越多,海魚一旦吞下就絕無生理。只見海面上翻騰的死魚不斷出現,這些大魚本就生性凶猛相貌丑陋,被石灰在腹內燒死的樣子更是痛苦萬狀,加上魚眼天生圓睜,更是如同死不瞑目。我們站在甲板上看得無不心驚,大伙在先前都有心理準備,可仍是想不到用「搬山道人」的秘術殺魚,竟會殺得如此干脆利索。

    我對阮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準備下海,船老大阮黑和多玲立刻換了水著,帶上水肺、蛙鏡和采蛋之物,在船側放下的皮艇中等候信號。胖子等人則繼續往海中拋瓜,這片海域中潛伏的水族似是無窮無盡,死了一片又冒出一片,在海面上翻翻滾滾的爭吞死餌,胖子大叫不妙,事前估計不足,這麼下去西瓜和生石灰就都不夠了。

    我告訴胖子等人,西瓜不要扔得太快,避免一條魚吞兩只瓜,一定要節約使用,做到每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若不除盡環繞在巨蚌周圍的惡魚,下水采蛋必遭不測,就算它不咬人,被其在海底狠狠撞上一頭,也會讓人吃不了兜著走,事到如今只能搏到底了,反正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如果所有的西瓜都拋光了仍不能剿滅珊瑚樹周圍的大魚,就只能打道回府擇日再來了,不過今後未必能趕上如此合適的海象天候,再進珊瑚螺旋還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

    這時Shirley楊見殺戮太重,不到一頓飯的時間,竟然就死了將近兩百來條體形碩大的海魚,不禁臉上微微變色,不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勸她說反正已經大開殺戒了,千萬不能心軟,現在收手,這些魚就白死了,反正遇到海難那些船員以及采蛋之人,掉到水里也都會葬身魚腹,雖然現在不時興搞階級清算那套了,可咱就當這是給蛋民們報仇了。

    其實對這些死魚我並不在乎,不把它們除盡,下水就等于是喂魚,只是在心中隱隱發愁殺不勝殺,怕要無功而返,幸好就在還剩下三十來只西瓜的當口,海里終于再也沒有死魚浮上,想來這些粗鱗巨口的大魚都死絕了。海底洋流環境所限,水族輕易不肯逾界,但有少數惡魚貪戀蚌珠精華,混雜在珊瑚森林附近徘徊游蕩,只要把它們盡數除掉,下水采蛋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其它水域的水族在短時間內還不會冒然進入這一真空地帶。

    船老大阮黑以往做蛋民,每次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里,見這漂瓜取魚之術如此厲害,半個小時不到,就把潛伏在珊瑚樹左近的大魚全部引出來殺了個干干淨淨,真是好狠辣的手段,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我對他連喊了數聲,他才回過神來,將拇指下按,對我們發了個下潛的手勢,然後同他那越法混血兒徒弟多玲兩人,按住身上的潛水裝備,在皮艇邊緣把身體向後仰倒,翻身入水。

    見a隊已經入水,Shirley楊便招呼我和明叔︰「b隊進底艙準備下潛。」雖然清除了不少具有攻擊性的惡魚,但水下情況難料,也許根本太平不了多久,時間有限,我們三人組成的b隊也需要盡快下水。

    海柳船三叉戟號的配備有重型深海潛水裝備,采用高強度耐壓材料制造,重量達到了一百五十斤,使用的時候不可能象普通潛水員那樣輕易入水,英國設計師利用船體巧妙的構造,在底艙設置了一個特殊的小型注水箱,深海潛水裝備都固定在其中,我們只有進去穿著裝備,等到注水艙注滿水後才能潛入海底。

    一旦我們入水,船上擔任支援任務的便只剩下C隊,我跟胖子交代了幾句,然後帶著古猜下到底艙,在古猜的協助下裝備好潛水器,轉動閥門注水下潛,隨著人體的呼吸,裝有混合氣體的水肺立刻開始運轉,在沉悶的排氣聲中,我和Shirley楊、明叔三人脫離底艙,在水底推進器的作用下順著潛水繩緩緩下潛。

    「三叉乾號」的位置就停在那株質如玳瑁的半透明珊瑚樹旁,我看見老樹間燈光閃爍,正是船老大阮黑在和多玲在一只大青螺旁采珠,幾條鯊魚在圍著他們打轉,鯊魚並無海底水族的望月之性,漂瓜取魚之術奈何他們不得。在海里,對采蛋的蛋民威脅最大者,就當屬這些凶暴無敵的鯊魚為最,那時候還沒有電子驅鯊器可以使用,「搬山道人」采蛋之時,普遍采用一種配方古老卻十分有效的驅鯊劑,潛水時隨身攜帶一個滿是篩孔的漏罐,其內儲滿凝固的驅鯊劑,隨著身體在水下移動,被海水融化的驅鯊劑便從細孔中陸續釋放,可以阻止鯊魚接近潛水者。阮黑和多玲也帶了搬山道人的驅鯊瓶,可仍有鯊魚出于好奇,遠遠地圍著他們轉圈。

    好在阮黑師徒做蛋民有些年頭了。蛋民做的就是這種捋虎須的危險勾當,水下作業時的心理素質比較穩定,在群鯊窺視下還沒有亂了陣腳。蛋民采蛋有三種辦法,如果環境允許一般都直接破蚌取珠;倘若珊瑚鐵樹形體有限,也有把整株珊瑚鐵樹連根拔了吊上水面,因為質地好的鐵樹同樣可以賣大價錢;再有就是摘蚌出水,到船上再砸破蚌殼取蛋,蚌肉也可以食用,不過蚌內是否有蛋是不一定地。

    阮黑他們二人潛到樹根處,那些巨蚌在海底年深日久,幾乎與珊瑚樹附近的礁石接為了一體,若將這些螺蚌珍珠貝與所附著的樹身岩石鑿離,然後一一吊上水面,有些太過麻煩,只有就地采蛋,以潛水聚光燈或細沙為引,趁蚌殼微微開合之際,刺入麻藥,使巨蚌夫去感知,這才橇開蚌殼,伸手進去掏取南珠。

    阮黑師徒不喜歡潛水刀,仍然都帶著蛋民們自古慣用的石砂分水刀,但為了不割破螺肉引得附近鯊魚尋血而至,只得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在蚌肉內摸索,取出南珠便立刻裹住,藏進罐中收好,不敢泄其精光。

    我和Shirley楊、明叔從阮黑師徒身邊經過,見他們進行得有條不紊,也覺得放心不少,對他們打了個手勢,便繼續潛向深處。幾十米高的大鐵樹根部,扎在海底森林叢生的細沙層上,落地後趟起的泥沙使海水變得非常渾濁。忽然有一股潛流涌入樹底的深谷,仗著裝備沉重,我們的身體僅被帶得輕輕晃了幾晃,我扶著一抹珊瑚停住,對Shirley楊和明叔指了指斜下方,示意這就是我先前在潛水鐘里看到的海槽。

    假如眼前這黑呼呼地大裂縫不是海糟,而是一層海中沉積物形成的硬殼,那沉船很可能就陷在這里面了,不過再進一步確認之前還難以判斷。我知道憑我們的裝備和倉促的準備時間,想在瑪麗仙奴中打撈到「泰王照骨鏡」,實是比登天還難,但也想踫踫運氣,要是能撈出來自然是好,否則僅是找到沉船也能有交代了,因為只要取到一些船中遺物,就可以宣稱這艘船的所有權歸我們所有,別的打撈隊就別想打它的主意了。只要有了充足的時間,就可以讓Shirley楊去雇佣專業打撈隊。

    Shirley楊舉起潛水探照燈,想在斷層邊探探深處情形,無奈強光探照燈在這似乎失去了作用,無法穿透雜質太多的跡海水,根本照不到遠處。

    明叔想出了一個辦法,把水下照明煙扔了進去,一片刺目地亮光頓時照得四周通明。光亮一閃之際,只見谷中方石林立,似有某種古代建築的遺跡,可深海中水做旋渦狀,潛流錯亂,照明煙很快被潛涌卷住,不知落到了哪處死角里,光亮全無。

    但就那一瞬間,我好象看見谷中有個巨大的黑影,似乎就是沉船,不過離得太遠,也不敢就此確定,而且最讓我們吃驚的是那些巨石雖然附滿了形似藤壺的沉積物,可是工整有序,不象是天然所生。海底的山谷間竟有古城的遺跡,聯想在珊瑚廟島發現的海妖演卦聖像,以及在珊瑚螺旋附近發現的浮棺,再加上眼前所見,看來這里果真是曾經有過一段繁榮的文明,由于沉在了海底,就算偶爾有某些遺存被人當「青頭貨」撈到,也大多因為海蝕嚴重難以辨認,終究是成為了人類歷史上失落的一頁。這里很可能正是古籍中記載的歸墟之地,是傾盡天下之水都無法注滿,通往永恆無盡虛無的南海海眼。

    我見深處似有船蹤,又是在這樣一個神秘地所在,不禁見獵心喜,想過去一探究竟,一看Shirley楊和明叔還在觀望,便從身後拍拍他們的潛水頭盔,讓他們轉頭看我這里。我先指著深度計,又向下指指海溝,有潛水推進裝備就不會輕易被潛流沖走,而且又帶了水下魚槍防身,憑著可靠的裝備,不如往深處再下潛一段察看詳情。

    Shirley楊稍稍猶豫了一下,反倒是明叔見財起意,他大概是認為如今蛋也采了,若是能在這海底廢墟中多撈幾件青頭回去,豈不是加倍的滿載而歸,當下表示可以冒險一探,貪心不足蛇吞象,只要有利可圖,他沒有不敢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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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二十一章 食人蚌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水肺的容量有限,在水底自是不容過多耽擱,Shirley楊見我和明叔都同意繼續往深處潛水,就做了個多加小心的手語,三人用潛水繩互相聯結,把身上能開啟的照明設備全部打開,在潛水頭盔氣閥排出的一串串白色氣泡中,同時潛下漆黑的深谷。

    我們順著石壁下潛,Shirley楊隨手拔出潛水刀刮去一片厚厚的灰白色沉積物,只見里面露出粗礪的巨石表面,凹凸起伏似是古碑,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古老的痕跡,正待繼續下潛,忽然感到那石壁當中傳出一陣劇烈的顫動。

    我的手剛接觸到那象是海底遺跡的石壁,就感覺到一陣異乎尋常的顫動,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這次下水之前又忘看黃歷了,怎麼竟然趕上海底地震了?留在海溝里可能會被埋住壓死,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倆鴨子加一鴨子,趕緊撒丫子撤回海面吧。

    我正要通知Shirley楊和明叔快撤,卻見Shirley楊忽然舉起右手,做了個「小心」的手勢,我稍微一怔,便已領悟,石壁的震動不是地震,而是海溝里有某種東西在動,向下的潛流忽然增大,看來撞到石壁的東西是在我們頭頂,在情況不明的形勢下,肯定是無法冒然上浮。Shirley楊帶著我和明叔借著一股潛涌,躲到海底倒塌的石柱後面。

    這道海溝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由于內部潛流復雜黑暗,在上面用探照燈看不清下面的地形,可一旦潛水下來,在海溝底部使用氪氣燈泡的強光設備「波塞冬之炫」,光柱所指之處,數十米內的景物歷歷在目。我們三人伏在石後舉著兩架探照燈各處掃視,凝神觀看周圍動靜。

    我順著探照燈光柱匆匆一瞥,發現海溝並非是天然形成,排比林立的粗礪石柱,說明這里曾經是一片恢宏龐大的建築群,毀天滅地的巨大災難使這里沉入了海底,建築的頂層被海沙淤泥覆蓋,年深日久,形成了一層脆硬的漿殼。這道海溝之所以暴露出來,並不是有沉船落下,因為附近沒有近代艦船的蹤影,我們旁邊只有一艘被腐蝕得僅剩船架龍骨的老式木船殘骸,那已不只是哪輩子沉到海里的古代沉船了,剛剛潛下來的那處豁口,很可能是由于我們藏身處的幾根石柱倒塌產生的。

    珊瑚螺旋東西長、南北窄,海底森林密集處多集中在地形凹陷地東側,向西地勢漸高,在潮位低時會有黑色的幽靈島浮出水面。我們潛入的海溝正是介于珊瑚森林和幽靈島之間,利用潛水鐘初次偵察的時候,我曾發現這一帶海床上有許多黑漆漆的窟窿溝壑,現在想來,也許下面都是歸墟古城的遺跡,規模相當驚人。

    我想到這些,微微有些走神,突然感到Shirley楊輕輕按住我的左手,頭上那東西也跟著潛下來了,我不由得把魚槍舉起準備接敵,明叔連連搖手,示意不能來硬的,這海槽里肯定藏著什麼巨大的海獸,它未必已經發現了咱們,現在趕緊把身上的光源全部熄滅,免得暴露目標,等它游走了,再設法悄悄潛回去。

    Shirley楊也同意明叔的辦法,我們趕緊滅燈,除了探照燈「波塞冬之炫」,以及配戴在身上的掛燈頭燈之外,金屬的潛水盔中,也各有兩盞微光燈,這種微光燈是水壓式開關,入水三十米以下就會自動開啟,無法手動關閉,可以在黑暗高壓的環境下照明自己眼前半米左右的範圍,也能讓在近處的同伴看見自己的臉,減輕心理壓力。頭盔內的微光燈比起強光探照燈來,可就太不起眼了,正是由于光線微弱,即使讓它亮著,也不用擔心暴露蹤跡。

    光源一滅,海底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到處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想到這歸墟古城當年遭到滅頂之災,城中的恨天人,不論男女老少還是雞犬貓狗大概都喂了魚。南海蛋民們采蛋時不敢提及「珠」字,據說就是因為海底有幽靈惡鬼守著蚌珠,那些惡鬼難道就是古城中地亡魂嗎?念及此處,在這漆黑的海底廢墟中,我還真有點發毛,忙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可海底特殊的環境,加上百余米深的水壓,都給人一種難以明狀的心理負擔,莫名的恐慌感揮之不去。想到Shirley楊就在身邊,我總算克服住了這種不安的情緒,可感覺到身邊潛流突然波動起來,知道是有什麼大家伙正在我們身邊經過,不由得又是一陣緊張。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在深海產生的正常心理現象,幾乎每個深水潛水員都會出現,暗地里罵自己沒用,當年刺刀見紅連眼都不眨,怎麼到海底就變得這麼沒出息了?可千萬別讓從Shirley楊和明叔看出來,要不然我就沒臉上船了。

    我雖緊張,可有人比我還要緊張,身前的明叔象是被海蟄刺到了,全身如同過了電,一長串水泡從他的潛水盔中冒了出來。我和Shirley楊都被他嚇了一跳,但我們隨即明白過來,明叔這是受了什麼驚嚇,我見他要用手去拔頭盔,暗罵這老港農又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趕緊伸手將他按住,板過他的身子來。借著微光等一看,原來不知是從哪冒出來只烏賊,這烏賊也不算大,身體有成人的兩個拳頭加起來大,伸開觸足緊緊扒住了明叔的潛水盔上的蛙鏡,它體色蒼白,遍布紫褐斑痕,瞪著兩只灰蒙蒙的眼晴在明叔臉上來回蠕動。

    明叔視線完全被擋,哪知是條烏賊,還以為自己被什麼海獸給一口吞了,眼前全是蠕動的腸胃,饒是他跑過船下過海,也當場就被驚得慌了手腳。我怕明叔把自己的呼吸管扯脫,急忙牢牢按住他的雙手,Shirley楊從後邊用潛水刀輕輕挑開烏賊的腕足,把它從明叔的潛水盔上剝離,她手下甚輕,烏賊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威脅,始終未曾吐出墨汁。

    這時我感覺到身邊的黑暗之中,水流激蕩,卷起好強的旋涌,有個白色的模糊影子在附近探首掉尾,距離我們已經近在咫尺了,我知道藏是藏不住了,急中生智,搶過Shirley楊抓住的烏賊,狠狠一捏,隨手將其松開,那烏賊吃疼受驚,出于本能,立刻吐出墨汁想要自匿脫身。

    烏賊涂出的漆黑濃墨,如同一股海底黑煙,它的身體也急射躥出,黑暗中果然有只海獸被逃遁的烏賊吸引,在我們面前掉頭追去,微光燈下也看不清究竟是個什麼,只感覺到白蒙蒙dk93一片大得嚇人,那東西游動帶氣的水流十分強烈,象是海底刮起了龍卷風,若不是我們抱著石柱,幾乎就要被它卷走,而且潛流渦涌久久不絕,我暗自吃驚,如此長大會是何物?莫非海底當真有龍?

    未及再想,眼前的大團黑墨便已被水流帶走,就見那白練般長大的影子吞了烏賊,又朝我們轉身游來,我們穿著重型潛水服,即使在水下借助浮力行動舉手投足也仍是十分緩慢,想逃根本不可能,這時候只好豁出去了。我舉起魚槍,想要用喂了巨毒的魚箭將其射殺,Shirley楊卻先我半拍,打開了水下強光探照燈,眩目的白色光束直射出去,將對面游來的海獸照個正著。

    只見得燈光中一個白乎乎的巨物,首似牛頭,身如蟒蛇,鱗角具備。我們駭然失色,這是龍還是什麼?若說是龍,可身上沒有爪子,若說不是龍,那牛首形的腦袋上都塊生出角了,身體長如白練,見首不見尾,我看得呆了,一時竟忘了射出魚箭。

    那怪物被強光一照,把原本沖向我們的頭部驀地一個轉折,斜刺里繞過探照燈光束,長長的身體在我們眼前掠過,強烈的水流帶得三人身體搖搖晃晃,它似乎懼怕強光,一頭潛入古城廢墟更深處的淵壑之中,再也沒了動靜。

    沒等我們顧得上慶幸,身後的幾根石柱本身在海涌反復沖擊下早就不堅固了,被那陣劇烈的潛流一帶,轟然欲倒,我指著側面不遠處的古代沉船,那後邊似乎有間石殿,躲進去也許能避開倒塌的石塊。

    石柱已經傾斜,說倒就倒,而且判斷不出掉下來的石塊會砸向哪里。我們判斷出落石的死角,迅速移動到沉船骨架里面,斷裂的石柱緊跟著倒塌下來,被激起的海底泥沙產生了一片煙霧,把我們剛才停留的區域覆蓋住了,所幸並未引起連鎖反應,但誰也不能斷言其余的區域就會比那安全堅固,這沉在海底幾千年的古城中,根本沒有安全地帶。

    我們躲進沉船地龍骨下,借機稍做喘息。明叔受了接二連三的驚嚇,有些沉不住氣了,手腳無措。他抓起水下寫字板,急匆匆寫了個字讓我們看,這種水下寫字板是給潛水員互相交流使用的,除非是經過長期磨合產生了默契,否則潛水員相互之間有一些復雜的信息難以及時勾通,遇到這種情況,就會借助水下寫字板。

    我一看明叔寫的是個「龍」字,知道他是說剛剛見到的大海獸是龍,這回遇上大麻煩了,我並沒見過真龍,也不知明叔是否親眼見過,不過馬克思主義千頭萬緒,歸根到底只有兩個字「造反」,什麼是造反?就是敢為天下人之不敢為,龍和魚在我的世界觀中沒什麼區別。我對明叔舉了舉手中的漁箭,等浮上海面的時候,那怪物要是再敢露面,我非讓它吃我幾箭不可,讓它嘗嘗沾滿了蛋民血淚仇的利箭是什麼味道。

    Shirley楊擺了擺手,示意我們不必擔心,她在寫字板上寫了「大海蛇」三字,又指了指探照燈,我這才記起前兩天在船上,她跟我提到過深海的海蛇,西方人稱其為「海蛇」,而東方人就管它叫「龍」,實際上是同一種海洋生物,沉浮莫測,常在颶風暴雨中攻擊舟船,吞噬船上運載的人口牲畜,所以船員們談之色變,古時海邊廟宇中多有描繪海怪吞舟翻船的場景,里面的五爪之龍的形像便是以海蛇為原形,不過因為它懼怕光亮,所以平時只在黑暗的海底出沒,只要攜帶強力水下照明設備,就沒什麼好怕的。如果早發現是大海蛇,也不用听明叔的餿主意關上光源躲藏了,剛才滅燈之舉就險些受到攻擊。

    明叔也知海蛇來歷,隔了一陣,如果不是極特殊的情況,海蛇不會冒著光線襲擊舟船和潛水員,他握了握手中的強光探照燈,過一好一陣才終于鎮定下來,對我們挑了挑大拇指,表示不用替他擔心,沒問題。

    從Shirley楊和我舉著潛水手電筒四處打量,只見身後的古代沉船雖然僅剩殘骸,但仍可以看出與中式船舶外形相去甚遠,充滿了阿拉伯地區的異域風情,船體大半被海沙覆蓋,能爛的幾乎都爛沒了,很可能是一艘元明之際海上貿易往來的商船,不知是遇到了什麼海難才被卷入珊瑚螺旋。

    周圍的古城廢墟也已全部失去原貌,這些東西也許對考古學家而言,是驚人的發現,但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麼探索價值,繞著沉船游了一圈,再沒發現有「瑪麗仙奴」和其他沉船的蹤影。海底遺跡的規模雖大,但潛水員能去到的地方十分有限,一來倒塌的牆壁和石柱阻路,二是這里面隨時都有塌方的危險,也許無意中觸踫到什麼,就會引得房倒屋塌,似乎連海中水族都知這里危險,在附近都沒有它們出沒的身影,完全是一片死氣沉重的鬼域。

    廢墟中有幾處漆黑的深淵,那條海蛇就是遁入了其中一處深壑,我想接近查看,但那些地方的水都打著轉,奇溜無比,縱是游魚也難接近,只得作罷,我對Shirley楊打個手勢,這里沒有我們要找的沉船,看來「秦王照骨鏡」這件大青頭並不好撈,海底古城的廢墟里危機重重,非是久留之地,還是撤回去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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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3:11:25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二十二章 硨磲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表示同意,我們開動水下推進器原路浮上,我見到她剛剛用水下照相機在四下里拍了一通,心想中國商代文明僅局限于中原地區,比現在的中國版圖要小得多,如果真在南海盡頭發現了受商周文明影響深遠的歸墟遺跡,對于研究人類的航海歷史和文明史都有非凡的意義,就算找不到秦王照骨鏡,單把這些照片帶回去也足能把陳教授刺激得再次住院。

    我們三人將照明器具全開,緩緩浮至珊瑚森林,但剛上來就發現不對,在那株半透明的大珊瑚樹底采蛋的B隊,正對著我們把潛水探照燈畫圈,顯然是需要我們立刻支援,我將手向前一切,帶著Shirley楊和明叔迅速接近珊瑚樹。

    珊瑚樹下船老大阮黑和多鈴正拼命撬著一只巨蚌,這只大蚌藏身在珊瑚礁下,比最大號的磨盤還要大上三圈,波浪狀的蚌殼緊閉,任憑阮黑二人怎麼用力也殼不動分毫,這只巨蚌少說也生長了幾千年,外殼潔白晶瑩,幾乎跟海底的石頭結成了一體,是只善于夾人腿腳的食人貝。海中生蚌,實為古說,因蛋民和漁民最忌打「背」網兩手空空,所以對各種珍珠貝仍以蚌稱,食人貝在蛋民口中雖然不提它的學名「硨磲」,卻常以「白龕」呼之,不知多少蛋民在采珠時被這種東西夾住壞了性命。我不知船老大阮黑為什麼想把它擒起來,還不等問他,他就迫不及待地打著手勢告訴我們,蚌殼里有個人!

    我還道是我理解錯阮黑的意思了,這洶涌無際的珊瑚螺旋海域除了我們哪里還有別人,就算這是只俗稱食人貝的海硨磲,它殼中又怎麼會有「人」?是活人還是死人?明叔好像突然醒悟,做了個游魚的手勢。這回發達了,食人貝里八成是夾住了罕見的海中人魚,它的肉可比等重的白金還要貴上一倍。

    明叔按住那磨盤般大小的食人蚌,激動得冒出好長一串氣泡,比劃著告訴我們,這老蚌可能夾住了海底的人魚。實際上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蚌殼里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有船老大阮黑和他徒弟多玲兩個見到了,在水下也難以仔細描述。

    我見這罕見的大硨磲外殼晶瑩白潤,正是件不可多得的青頭貨,反正後船艙里的西瓜都拋淨了,空出好大的地方,一不做二不休,何不給它連窩端了?于是打個手勢,讓阮黑帶著多玲在海底無跡守候,我和Shirley楊等人先回船上,讓胖子帶著鑿子撬棍下來幫手,將這只千年老蚌吊回甲板。

    部署完畢,我們當下沿浮至減壓線附近,隨後按部就班地回到注水箱內摘掉沉重的裝備。我把水下的情況對胖子和古猜作了簡報,胖子早就在船上憋得想撓牆了,听明白之後立刻帶著古猜跟我們進行交接,帶著鑿子和液壓分離器下水捉蚌。

    阮黑師傅三人皆是橇蚌采蛋的好手,有了器械更是得心應手,但仍是廢了不少功夫,才將那只「硨磲」鑿離礁石。他們幾人借著洋流浮力將其托至海面,用鋼索困扎了,明叔開動船上吊臂鉤桂,終于把這千年巨蚌捉出水面。

    胖子有心賣弄,站在懸吊半空的巨蚌殼上,把蛙鏡推到腦門上對我大喊︰「老胡,你看本司令捉到的這家伙是個什麼東西?按照當個的行市,把它整回美國,最起碼能換艘游艇,到時候咱帶幾個美國小妹子……」隨著吊臂舉起離得海面越來越高,胖子話未說完,就開始覺得眼暈了,啊喲叫了一聲,腳下發軟翻落水中。

    我擔心他得意忘形,弄得動靜太大引來鯊魚,趕緊讓阮黑把他拖回船上,我招呼船老大阮黑也趕緊上來,差不多該撤了,可阮黑認為海象平靜,潮位低落,海底還有許多老螺,這千載難逢的采蛋良機怎可錯過,他不顧患上潛水病的危險,更換水肺之後,堅持要帶同他的兩個徒弟再次入海采蛋。

    明叔也有此意,勸我不必阻攔蛋民的行為,看這天氣,有可能會落雨,但沒有風信,浪涌必定不起,只要沒有浪涌干攏,海上即使下再大的雨,對潛水作業都不會產生影響。不過明叔他自己可不想再次潛水了,反正阮黑師徒都是花錢雇來的幫手,又不曾少分他們半分紅利,他們既然想出力大撈一票,何必阻攔,盡管讓他們去做好了。

    此時天空更是陰霸,濃雲似墨,籠蓋了海面,海風中似乎有種危險的信號傳來,我心中動了一動,心說個夜可千萬可別有大風大浪,不過想到明叔和船老大阮黑對海象天候甚是熟悉,他們既然說沒事,料也無妨。

    據說珊瑚螺旋海域一年四季都有風暴潮,除了月圓欲蝕之夜天空才會放晴,平時都是雲層厚深重,伴隨著次聲雷暴的楮空湍流常常出現,飛機難以飛臨上空,海底低頻電磁波干擾船艦電子設備,使得針迷舵失偏離航向,許多災難性地事故都是由此產生,可這一現象至今無法解釋。

    此時從Shirley楊正在好奇地打量著被捕獲的食人蚌,由于眾人要忙著繼續采蛋,還無暇理會它,只是以鋼索攬繩綽了,準備騰下手來再收它。Shirley楊對我說︰「你看食人蚌的白殼凹凸起伏,好象是一道道波浪,又象是古羅馬戰車的輪條,得天地造物之奇,實在是美煥美倫,看著蚌殼的紋理極是細密,這說明它至少也在海底生長了幾千年,人類文明了才不過幾千年,而這食人蚌竟也生存了差不多幾千年,這真令僅僅能話幾十年的人類感到驚嘆。」

    我擔心從Shirley楊要大發慈悲,想將這老蚌放歸大海,那麼這件眾人費了好大力氣得來的青頭貨得而復失,豈不是到嘴的肥肉又飛了?它既然活了這麼多年,也該夠本了,因為偉大導師曾經說過,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短,而在于是否能產生價值。

    但人的正確思想不是從天上掉下來地,我只好給她做工作說︰「海中生物有許多都是壽命極長,千年王八萬年龜,我看千年萬年也並不希奇。食人蚌其實並不吃人肉,只不過它鋸齒狀的兩殼一旦夾到人,就會死死閉合,從古到今,常有蛋民橫遭此難,所以才給它按了食人蚌這麼個令人毛骨聳然的名字。听阮黑所言,他好象看到這硨磲殼中夾著個死人,千百年來沒有蛋民敢入珊瑚螺旋采蛋,也不知是南海中的人魚,還是遇難的船員海狼,不過這筆血債必定是要用血來還的,咱們先找家伙把它橇開看看再說。」

    說話間天上就開始下起雨來,海天之間陰暗無邊跡,雖是白晝,卻如同到了傍晚,遠處的海面一片晦暗蒼茫,只有幾處浮龜一閃一閃的泛著亮光,但我們必須等到再次潮水暴漲才能離開,對惡劣的天氣束手無策。還好如明叔所言,雨下得雖急,但對海象影響不大,浪涌依舊平緩,想來大概是同前一天海氣宣泄有關,珊瑚螺旋海域的地理天候難以常理度測,天上暴雨如注,海面卻硬是風平浪靜。

    我們都回艙取了雨衣穿在身上,冒雨去對付那只食人蚌,由于雨中光線陰暗,只好把船頂上的探照燈掉過頭打在蚌殼上,更是映得蚌殼慘白,顯得有幾分滲人。巨蚌出水尚且未死,借著雨水沖淋,又蠢蠢欲動,不過蚌殼依舊緊閉,不露半點縫隙。面對這只幾千年的活物,我和胖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如果損了蚌殼,可就不值錢了。

    明叔見要破蚌,也跟著忙前忙後,他認定這蚌里夾著一條價值連城的人魚,我沒听說過南海有人魚,以為是類似在獻王墓中被制成長生燭的黑鱗鮫人,便問明叔這兩種東西是不是一回事情?

    明叔說鮫人跟人魚是兩回事,一惡一善,習性外貌也不相同。人魚不能出聲,肉可食用,而鮫人性惡,能在海面上發出聲色誘人,肉毒不能食,唯其油膏可為永久性燃料,無知之人容易將兩者混為一談。不過黑鱗鮫人雖是罕見,但終究是有人捕到過,這「人魚」,或說是「魚人」就太稀有了,百年難遇,其肉鮮美無匹。有傳說吃魚人的肉能長生不死,不過也沒見誰真正吃過。有一次他在南洋跑船的時候,他手下的水手,在海中活捉了兩尾人魚,肚臍以上皆為人形,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下身近似鱗足,可以用尾波水,立于驚濤駭浪之中,只是接近一看,人魚全身都有一層蜒滑的黏液包裹,奇腥不可近。被捉到後裝在儲滿水的大水桶里,船員們圍攏觀看,那對人魚也不受驚,就于木桶中游走盤旋。

    當時明叔並不識貨,正趕上有個搭船的商人願意賣去放生,就狠要了一筆錢財,任由那商人把人魚帶走了,等後來得知人魚在北美和歐洲黑市的價錢,超過等重的白金兩倍,明叔才知上了惡當,捶胸頓足,追悔莫及,隔了十幾年回想起來,還要胸悶發夢罵不絕口,當年就是太厚道太容易相信別人,否則也不會被那挨千刀的奸商坑了。此刻有機會再得一尾人魚,又怎能不讓他心血來潮。

    明叔邊說邊準備家式,這「食人蚌」是海底幾千年的生靈,幾千年是什麼概念?就算是秦皇漢武沒死,一直活到現在,都不見的有這老蚌歲數大,宰殺之前自然是要先拜漁主,這是海狼漁民們代代相傳的規矩,不按章程來,誰也下不去手,據說會折損陽壽。

    胖子不失時機的打消明叔的積極性,他說船老大阮黑在蚌殼里見到有人,可不一定是人魚,這海里長的象人的東西多了去了,國內臨近湖海的地方都有講蚌精的老戲,大多是老蚌成精變成女子,然後勾引漢子,後來有個老漁翁潑水戲蚌,將其降伏擒獲,大快人心。所以這食人蚌里八成沒有人魚,而是蚌精那騷禍躲藏其中,誰撬開她,她就蹦出來親誰一口,明叔你那老臉可擦干淨點,等著挨親吧你就。

    明叔跪在銅鴨香爐前禱告,他也不管香爐都被雨水淋滅了,仍然虔誠的念念有詞,听到胖子胡言亂語,就扭頭責怪道︰「你個死肥仔又吹水,咱們盜墓掘尸的勾當也沒少做,難不成還真信這些神神鬼鬼?你們不是向來說這是什麼迷……迷信嗎?」說完就不理睬胖子,舉起準備宰殺食人蚌的勾刃彎刀,在海上憑空對著漁主恭恭敬敬的磕頭念咒。

    胖子見明叔不信,就讓我和Shirley楊為他證明,我說我可從沒看過那種老漁翁捉蚌精少婦的yin穢戲曲,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戲,都是海邊漁村歇魚養海之時才演的,演員們大多是草台班子,旦角們臉上抹的花里花叉,一個胳膊套一面蒙了粉布的鍋蓋,跟雞翅膀似的乍乍著,就算是扮演蚌精了,跟演老漁翁的漢子一捉一逃,眉來眼去,搔首弄姿,影響非常不好,而且觀眾中還有好多少年兒童……

    Shirley楊從沒听說蚌精這事,好奇的問我︰「你沒看過怎麼了解的如此清楚?連觀眾中有小孩都知道,蚌精又怎麼會變女子?」

    我說沒看過不等于不了解啊,鄉下的事我太了解了,我沒參軍之前有個神聖的理想,就是到農村去,去研究農村階級斗爭的規律,以便對將來在開展世界革命的時候,所要實施的農村包圍城市計劃提供充足的戰略依據。世界革命為什麼要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呢?因為在我們眼中,北美和西歐就是最大的城市,亞美和西歐就是最大的城市,亞非拉美那些水深火熱的地區就是農村……不過這事有點扯遠了,還是說蚌精為什麼會變女子。以前在洞庭湖邊有個田螺姑娘的傳說,說有個傻小子一窮二白,窮的就剩下一身傻力氣,依靠打漁贍養他的瞎眼老娘,由于太窮常常揭不開鍋。

    後來這傻小子在洞庭湖捉到一只大田螺,就把它養在家中的水缸里,結果這大田螺成了精,變成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妞兒,又給這傻小子糧食又給他錢,還幫他打掃衛生做家務,照料他媽。田螺精跟蚌精大抵都是一路貨色,蚌精看上了這傻小子漁民,覺得他淳樸善良勤勞勇敢什麼的,反正全身上下都是勞動人民的傳統美德,最後還以身相許嫁給了他,這好事連傻子都知道願意,所以倆人還真王八瞪綠豆對上眼了,從那以後就湊到一塊過日子了,也不知道這種家庭生出來的孩子是不是怪胎。

    Shirley楊笑道︰「這好象是很美麗的一個民間傳說,可我也真奇怪了,听你說出來怎麼就不覺得美好,反是感覺有些可笑,你是不是特別喜歡譏諷美好的事物?」

    我說那你可又冤枉我了,田螺姑娘的傳說美麗嗎?美麗也只是表象,可事物的本質呢?美麗傳說背後的本質不值得我們深思嗎?類似田螺姑娘的這種美麗傳說太多了,解放前老百姓們都喜歡听,為什麼喜歡听呢?因為勞苦大眾沒黑沒白的流血流汗,到頭來創造的財富都是別人的,他們一輩一輩的勤勤懇懇,饑寒交迫的忙碌,到頭來卻始終要過省吃儉用節衣縮食的日子,有個頭疼腦熱大病小災,也不敢耽誤了干活,稍有懈怠轉天就要餓肚子,命苦的人誰不盼著天上掉下個好媳婦,又美麗又賢惠,最好都跟蚌精似的不僅能變出米、變出錢、變出全國糧票,想吃什麼就給你變什麼,而且關健是這漂亮媳婦兒還沒娘家,鐵了心跟苦命人過窮日子,拿掃帚趕都趕不走。

    所以他們都願意相信這些美麗的傳說是真的,實際上都是謊言,赤luoluo的謊言。古代那些王孫貴族就是想通過這些謊言,給勞動人民一個看起來無比光明的未來,好好干,吐了血也別喊累,窮日子慢慢忍著,苦日子慢慢熬著,但你得老實,不能偷、不能搶、更不許造反,也不要隨隨便便懷疑老天爺給你安排的生活方式和家庭出身,你照這麼樣累死累活的過下去,將來肯定有個蚌殼里變出來的漂亮媳婦兒,在前邊等著你,你問她長的怎麼樣?皇帝的女人夠不錯了吧?可三宮六院的紅粉佳人們捆一塊,還都比不過人家這田螺姑娘的一條大腿,田螺姑娘不僅小模樣兒長的標致,更兼家財萬貫,龍宮里的寶貝她想順出來就順出來,一門心思的嫌富愛貧,就願意跟你這傻小子苦力比翼雙飛,騙他媽傻子呢?

    胖子听我一番高論,忍不住喝采道︰「說的太好了胡司令,一針見血啊,外國童話除了公主就是王子,還大多講個門當戶對的原則,可這種田螺姑娘的故事毒性實在太大了。毛主席說糞土當年萬戶侯,我說賴蛤蟆照樣能吃天鵝肉,咱們就是要把那些以謊言欺騙勞苦大眾的老粽子都從土里刨出來,讓他們知道知道,拿了我胡漢三的,早晚還得給我吐出來!」

    Shirley楊早就被我氣得沒脾氣了,听胖子又有心躥叨我去做摸金校尉的勾當,只好提醒我說摸金符都摘了,怎麼好再做摸金校尉?將來到了美國好好做生意就是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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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13:11:49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二十三章 欺山莫欺水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笑道︰「楊參我一直拿你當聰明人,可我發現你跟胡司令相比還真不是一級別的,我想起以後你跟他過日子,就不得不替你發愁,憑你這種白璧無瑕的名譽和對美國價值的深切信仰,使你根本不可能發覺他跟你玩什麼貓膩,以我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他胡八一是個吃素的善男信女嗎?NO啊,他可不是省油的燈,這小子是滿嘴當代天方夜譚啊,他要是能摘摸金符我情願把腦袋揪下來讓你們當球踢,他把摸金符掛腳脖子上也能算金盆洗手?就算洗手了腳還沒洗呢……」

    我暗罵這王胖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敗壞我好不容易才在Shirley楊心目中樹立起來的遵紀守法形象,這事Shirley楊未必不知道,只是給我留點面子心照不宣而已,何必非要你來多嘴多舌。我趕緊從中打岔,分散掉眾人的注意力,恰好明叔拜過了漁主,就要下刀宰蚌了,招呼我們給他幫忙,總算是暫時瞞混了過去。

    只見明叔走上兩步,他手中倒提了一柄彎刀,在蚌殼上來回拖動,發出一串串不祥的聲音。此刀刃不盈尺,刀身向內彎曲,在雨中依舊寒光四射,吞口處是個鏨金的龍頭,柄上皆是鱗紋,是我們在珊瑚廟島時,從青頭商人「掰武」手中收得的一件利器,是舊時蛋民首領專用以宰蚌刮蚌的孤形利刃,也有數十代的歷史了,劘在這柄龍弧刀下的老蚌已難記數,但用以碎剮這千年「硨磲」恐怕也是初次。

    海上大雨滂沱,眾人穿著雨衣矗立在甲板上,看明叔手持刮蚌的「龍弧刀」,將刀身在食人蚌外殼上來來回回地拖動。早先的蛋民們,依靠在海里采蛋捉蚌為生,常常將自己比做魚龍之同屬,這大概是由于采蛋太過危險,帶個「龍」字能夠不為猛惡水族所傷,這柄用來取珠屠蚌,在水下搏擊絞龍的短刃,才被稱為「龍弧」,但是在古時只有皇室才能夠以龍自居,蛋民用龍字犯了忌諱,從不對外宣揚,也不會將龍弧示人。

    明叔的舅公早年是蛋人出身,所以明叔非常熟知采蛋的種種名堂,我和胖子看他象個神棍一樣用刀撥弄蚌殼,口中還念著咒言,如同在為那只老蚌在刑前做法事超度一般,都覺得有些好笑。

    明叔又怪我們不懂其中厲害,「摸金」和「采蛋」都是傳統手藝,摸金的行規那麼多,誰都難免會犯兩條,犯了也就犯了,只要八字夠硬,未必就會搭上性命。可在海上采蛋所面臨的風險,非是在山里盜墓掘冢可比。常言說得好「欺山莫欺水,瞞天不瞞海」,山里的古墓年代再久,未必有某些海中水族活的年頭多,大海上神秘難言之事多不可數,一旦在海里出了事逃都沒法逃,如果不對海洋心存敬畏,在海上任意妄為,便有十條性命也不夠丟的,海上跑船打漁采蛋之徒多如牛毛,可沒听說其中有半個敢對海神漁主不敬。

    我心中不以為然,這幾年做摸金校尉的經歷,使我知道摸金校尉雞鳴燈滅不摸金的行規,絕不是什麼迷信鬼神之道,只不過世俗之人,難窺其中真意,歪曲誤解而已。不過此時也不好多說,只好讓明叔趕緊動手,讓大伙瞅瞅,蚌殼里面是不是藏著一只可惡的,專門欺騙勞動人民美好感情的蚌精。

    Shirley楊不想看這血腥場面,想去船頭接應阮黑師徒等人,臨走時招呼我也過去︰「老胡,咱們到船頭去好嗎?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

    我暗道不妙,肯定是胖子剛才說溜了嘴,如今Shirley楊要追問我洗手和洗腳有什麼區別。我最怕她提這件事,急忙抓住後甲板捆扎食人蚌的一條纜繩,對她說︰「明叔和胖子倆人如何收拾這麼一個大家伙?我得給他們幫忙,要談就在這談,我現在是死也不離寸地。」

    Shirley楊悵然地望了我一眼,就獨自冒雨去了船頭,我看著她的背影松了口氣,看來我那枚「摸金符」終歸是保不住了,不過只要這次能撈個夠本,到美國就老老實實做正經生意也罷,畢竟這世上還有好多人要靠我養話,沒什麼都不能沒錢,自己的難處也只有自己才會知道。

    想到在前線身邊戰友犧牲時的眼神,他們故鄉的家人還生活那麼貧困,當時能走得安心嗎?我腦中亂了好一陣,等回過神來,明叔那套惡殺咒已唱罷了,說來也是怪了,他用龍弧短刃撥著蚌殼,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似是暗合古韻節拍,那食人蚌似乎受到了催眠圓光一般,兩道犬牙交錯的鋸齒狀蚌殼輕輕抖動,竟自裂開了一道縫隙。

    我和胖子看得張大了嘴,半天都沒合攏︰「這跟摸金校尉失傳多年的開棺咒竟有異曲同工之妙,據說對著銅棺鐵槨把開棺咒念誦百遍,不用動手就能升棺發材,怎地用刀撥得幾下,這千年碎硨磲就繳槍投降了?」

    明叔面有得色,這老法子還是頭一回用,沒想到竟有奇驗,看來「漁主」保佑,這只大硨磲算是賞給蛋民了。

    我和胖子齊贊嘆明叔采蛋手段高明,簡直就他媽象是「老干部」一樣讓我們肅然起敬啊,看來古時蛋民留下的手藝,果真都是有些道理的。

    三人正在興頭上,在雨暮中,只見食人蚌慘白的蚌殼窪隙間,一道金光射出,晃得我們眼前一花,胖子手疾眼快,把帶著強力麻藥的針頭,順著蚌縫狠狠插了進去,疼得那老蚌一陣哆嗦,眨眼間便已周身麻痹,動彈不得。

    我們急忙找分離器將「硨磲」兩殼撐開,只覺一陣海腥陰臭之氣撲鼻而來,昏暗的雨天下,蚌殼里光彩熠熠奪人二目,在晦暗無邊無跡的海面上可照百步,沒等我們瞧清楚,明叔就手忙腳亂地拽下我們穿的雨衣,把蚌中精光蓋住,臉上全是又驚又喜的復雜表情。

    胖子迫不及待地問道︰「怎地?里面是田螺妖精還是人魚?」明叔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雖是被雨澆得透了,但心火上升,竟是口干舌燥,他干咽了兩口唾流才說出話來︰「玉翅金鱗的美人魚,不會錯,看樣子死在食人蚌中已有許多年頭了,不是富貴不逼人,富貴一來如天崩,這下真是發達到家了,比同體積的鑽石還要……還要值錢……」說到後來語音哽咽,激動得老淚橫流︰「漁主龍王天後娘娘開眼,讓我雷顯明能有今天,得了海中青頭之祖,馱背人趴鐵軌——這輩子值了,就算現在立刻死了也不枉了……」

    我趕緊按住明叔的嘴,別胡言亂語,什麼叫死也值了?既然得了這海中異寶,現在要是死了那便是萬萬不值,明叔恍然大悟,連忙用力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不住禱告冥冥滄海,自己剛才說的都是放屁,一個也不能算數。

    我和胖子懶得去管情緒失控的明叔,都把腦袋鑽進蓋住大蚌的雨衣,想開開眼,好好瞧瞧什麼是青頭之祖。但這一看之下,除了吃驚之外,腦子里都沒剩下別的念頭了,我自認為在古墓中見識過無數奇珍異寶,可那些全部加起來、似乎也不及眼前蚌中之物。

    只見微微顫抖的蚌肉中有一尾孩童般大小的怪魚,那魚人首鱗身,其實說是「人首「只是酷似而已,還和真正的人有很大區別,有些象是個沒長開的怪胎,人手般的兩鰭和背脊青盈如玉,光潤流彩,與全身燦若黃金的魚鱗輝映生光,眩目離奇。我發現那魚身已經質化多年了,之所以尚可發光,是因為那近似女子人頭的魚首口中向外張開,嘴里露出半顆頷著的明珠,珠氣縱橫,映得金鱗玉翅月華四溢,使人不可逼視。

    我看得眼楮發花,趕緊揉了揉眼,把那雨衣重新遮住,問明叔這人魚地尸首怎麼會變成這樣?實在是匪夷所思,令人想親不出個所以然來,它究竟價值幾何?

    明叔說這東西太珍貴了,端的是件海底天造奇珍,想那老蚌孕珠(蛋),蓋無質而化為有質,月者水之精,珠者月之精,老蚌全仗千萬年吸取月之精華,成就海底靈珠。如果天上沒月光,海里蚌螺就不會頷珠,每當月滿之際,老蚌玩珠,會引來無數水族,肯定在千百年前的某一夜滿月,有一尾成形的人魚在海底被食人蚌中的明珠所吸引,于是它悄然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游進「硨磲」敞開的殼中,一口吞了靈珠就想遁去。

    海底水族的這種行為在蛋民口中,歷來喚做「奪丹」,這人魚雖能踏波逐浪,可它在海底游得雖快,卻沒有食人蚌兩殼閉合得快,被老蚌裹住丟了性命。人魚的尸骸為何隔了這麼多年,不但沒有化去,卻質化如玉了?因為這稀有珍異的「南珠」,在自古以來,就被稱為「駐顏珠」,死者舍之,尸身能夠不朽不化,日久郁為枯臘,古時富貴之人死後下葬,尸體在棺中都有口含,舍涼聖為中品,「壓口錢」次之,壓口錢就是在死人嘴里含枚鑰錢,口中含「駐顏珠」,始為最上之選,是古墓中諸般「明器」之首。

    人魚奪丹吞了靈珠,卻葬身蚌中,形骸千年難化,而「硨磲」老蚌又舍不得那枚靈珠,結果就形成了這種「蚌頷魚、魚餃珠」的局面,此事想當然也,並不難揣測,這金鱗玉翅的南海人魚只有海眼里才有,現在估計造就絕跡數百年了,這尾魚保存完好,何況它又口含駐顏珠,這一來,它的價錢能翻著跟頭翻到天上去。

    我和胖子大喜,這回十艘游艇也該有了,趕緊用水毯把食人蚌中的人魚尸體細細裹了,抬入底艙妥善收好。回來的時候阮黑等人也從海底浮上,看他們的神色,就知道第二輪收獲也自不小,明叔則想把食人蚌宰了刮去蚌肉,留下這「硨磲」的外殼帶回去。

    我知道Shirley楊不想讓眾人輕易宰掉這千年生靈,便攔住明叔,把Shirley楊叫到船後,告訴眾人說,這老蚌活了這麼多年,不知經歷了多少海中的天翻地覆的巨變,活到現在也不容易,勸眾人把這千年老蚌放生,拋回大海,咱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它既已經交出了殼中珍寶,還是對它網開一面為好。而且這次撈上來的青頭極多,也不單缺它這身白甲,休要壞了它的性命,咱們這次出海取了不少南海秘寶,說不定損了天地造化的靈氣,所以得手底下得留點余地,別把事做絕了,免得回去時出什麼意外。

    Shirley楊非常贊同,只有胖子和明叔不太情願,拜過漁主了,這東西豈有再送回去之理?胖子想了一個損招,抄起明叔的龍弧刃,在蚌殼上刻了幾行字,注明了所有權,刻道︰「摸金校尉兼蛋民王凱旋帶眾手下到此一游,我們站得高看得遠,胸懷祖國放眼世界,如今要趕時間奔赴美利堅扎款,故暫時留下食人蚌在此,等待世界革命成功之後再來撈回去換錢,誰要是敢不經我們允許就擅自捕撈此蚌,必定天打雷闢,在海上死無葬身之地,以下年、月、日。」這才把早已奄奄一息的大蚌吊起來投入水中,任它自去尋找生路。食人蚌失了靈珠,如同掉光了毛的鳳凰,在剮蚌刀底撿了條性命,灰溜溜地遁水而去。

    然後眾人打點采蛋的收獲,共在海底采得月光明珠三十有二,並一具人魚頷珠的玉體,一口石鏡古棺,在底艙里稍作展示,便映得滿堂生輝,精光燦爛,使人宛如至身水晶龍宮。但大伙不敢仔細賞玩,趕緊都藏納起來,一是怕離開海底環境使這些珍寶失了精氣,二是艙內寶氣沖天,無一不是海之精魄,我們擔心會惹得海底鯨鯢魚龍舍命來奪,欺山莫欺水,海里的東西盡量別去抬惹。

    此時天盡黃昏,明叔去駕駛艙監控海面動靜,其余的人在艙內吃飯,船老大阮黑和他的兩個徒弟都累得脫了力,但阮黑表示他們職業蛋民身子骨都是屬魚性的,在水下久了也能吃得住,歇得一歇等吃過晚飯,趁著浪涌不大,還可以再下去采蛋。這兩趟只不過拔盡了最大鐵樹周圍的大螺,海底森林里象這種老樹尚有許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今這世上的南珠資源早在清代便已盡枯竭,這最後地海底寶藏既然讓咱們趕上了,就不能不撈個痛快。

    我听得暗暗心驚,以前認為同樣是憑手藝賭上性命吃飯的蛋民,和摸金校尉差不多,現在我總算知道了,看阮黑的意思不采盡了南珠誓不罷休,把命丟了也不在乎,原來蛋人和摸金校尉地區別就在于一個「貪」字。

    摸金校尉求財取利雖是鋌而走險,可也有雞鳴燈滅不摸金,以及三取三不取的鐵則,實際上那不是因為什麼尊重墓主亡靈,而是盡力不讓自己變得太貪婪。古今盜墓掘家敗事者極多,有多少盜墓賊就為了這個「貪」字而送了性命?非是智不足,亦非技不能勝,唯「利」昏其心,貪婪之心,是天下禍機之所伏,乃事敗命喪之根由,摸金摸到適可而止,給自己留下余地和清醒地頭腦,有命才有財,無命都是空。

    可蛋民大多是海上蠻民,在歷史上所遭盤剝又最是苛酷,以前在官府的監視下采蛋,為了防止蛋民在水底把南珠吞入腹中藏匿瞞報,監采的官兵會將從水下活著出來的蛋民開膛破肚,在這種惡劣環境下生存的蛋民,無一不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以他們的覺悟,當然比不得精通易理懂得「生生不息」之道的摸金高手,所以蛋民的規矩,從來都是為了采蛋而不在乎身家性命。看到蛋民阮黑那熱切而又疲憊的眼神,他似乎根本就不把水下的危險當一回事,就算患上潛水病死了也在所不惜,人命雖關天,可采蛋之事比天大,而且他根本不清楚以我們現在船中的青頭回去可以分得他多少利潤,可以說阮黑這個人沒見過什麼錢,對錢的數目缺少概念,也不象明叔那樣了解行市,知道什麼東西有什麼價值,阮黑只是認定采蛋采得越多錢就越多。

    我實不知應該怎麼對船老大阮黑講明不能過貪的道理,只好對他們師徒三人來硬的,告訴他們海溝里有魚龍出沒,此時天降驟雨,到得晚間潮水大漲,海底藏匿的大海蛇必會借著陰月暗浮至海面,晚上想去采蛋是找死,誰要是敢私自下水,別他媽怪我姓胡的翻臉不認人,出海的資金都是我提供的,進珊瑚螺旋的辦法也是我想出來的,說白了這船上摸金校尉才是老板,蛋民都是伙計,從現在開始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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