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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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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渺渺]攝政王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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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9 01:35: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腊月初八,距離鳳陽王承諾的百日之期僅剩下十天,朝議上又是硝煙彌漫,滿朝似乎都在等著看,看攝政王如何負起監國不周之責。

    在鳳冬青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以及右派大臣的礎礎進逼下,面臨多方施壓的攝政王最后只淡淡說了句:“百日之內,鳳陽王若無法平定戰事,本王將自行請罪交出攝政大權,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愕然,眾卿家面面相覷地將目光移到兩眼同樣蓄著錯愕的鳳冬青身上。

    只見鳳冬青抿著唇不發一語,表情激動而壓抑,片刻后,嘴角徐徐上揚,“那便依皇叔之言吧。”

    散會后,大多數的人都認為,距離攝政王交出攝政大權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歐陽芸輾轉得知此事后,內心不免感到擔憂。她知道,鳳冬青遲早要反的,只是万万沒想到這天這麼快就來臨了。

    沉思之際,歐陽芸將視線調至窗外,透過窗欞看見外頭緩緩降下初雪,白絮飄飛,她臉上卻無半點驚喜,心境猶如覆上一層冰霜般,怎麼也暖不起來。

    聽阿碧說,攝政王今日回來得早,歐陽芸聽到后便立刻前往探視,心里總惦記著他日前染上的風寒一直沒有好,如今又日夜操勞國事,真怕他吃不消。

    有一回,她聽見太醫語氣凝重地告誡他,再這樣操勞下去,眼睛恐怕真要廢了,她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眼淚直掉;自那天后,她一有空就會過來監督他服藥。

    來到寢殿外,碰見正欲端藥進去的巧蓮,歐陽芸詢問后,索性便由她接手端了進去。

    “王爺,該喝藥了。”

    “嗯,擱著吧。”他淡淡應了一聲,眸未抬。

    “王爺,喝完藥再繼續忙。”她半命令式的口吻。

    “嗯。”

    “王爺!”她嗔道。

    藺初陽默默嘆口氣,“怕你了,我喝便是。”苦笑著接過她遞來的藥碗,在她的監視下,有點不干脆地將藥喝完。

    見他這般孩子氣的模樣,歐陽芸忍不住掩嘴笑了笑,“王爺樣樣都好,便只有在喝藥這件事上還像個小孩。”

    正說笑著,看見桌案上攤著一張軍事布置圖,隨即臉色微沉,“王爺擔心鳳陽王未能如期平定西戎八部麼?”

    如今他二人的命運緊系在一起,百日期限一到,一得交出兵權,再讓出攝政大權,她不敢想象兵、權同時在握的鳳冬青會做出什麼樣的驚人之舉。

    兩人皆沉默之際,燕青神色匆促來報。

    “王爺,貴客到了!”語氣略顯激動。

    貴客?原來他今天提早回來是因為有客來訪。

    “嗯,知道了。”

    燕青下去時瞄到桌上的空碗,神色愕然。“王爺,您將藥喝了?”

    “嗯,不礙事的,走吧。”

    離開時,看到她露出失望的表情,藺初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似乎覺得還不夠,便俯身在她臉頰親了一下,說道:“今晚又得忙通宵了,你若困就先睡,別等了知道麼?”

    最近兩人聚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他從太和殿忙完后便會繞來綴錦閣看她,那時候她通常已經睡下了。有一次她作惡夢驚醒,發現他竟然就在旁邊,自那之后,她便時常熬夜等他。

    她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時,隱約聽見燕青語氣焦急地問道:“王爺,真不礙事麼?那藥……”

    聲音漸漸遠了,后面說了什麼她聽不真切,只是隱約覺得他們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腊月十六,距離鳳陽王承諾的百日之期倒數第三天。

    昨夜里一場大雪,下到前一刻方歇,地上積著厚雪,入眼處,一片銀白皚皚。歐陽芸趁雪停走到戶外透透氣,一邊走,一邊聽阿碧說著邊關傳來惡耗,鳳陽王大軍被西戎、南夷前后包夾,現在被圍在渭水關動彈不得,清況危急……

    靜靜聽著一切,歐陽芸面色凝重,不發一語,心里想著一別不過數月,事情竟有如此轉變,不禁感嘆世事無常。

    然而,雪上加霜的事還不止這一樁。

    才踏進寢殿,就察覺到氣氛不同于以往的凝重。

    太醫正在收拾藥箱,燕青面色鐵青站在一旁,攝政王則淡然坐在榻上,一手靠在小方桌上拄著頭,眼眸斂著未張,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外,看上去與平時無異。

    歐陽芸一臉狐疑,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問:“太醫,怎麼了麼?”

    太醫只是嘆氣,搖了搖頭,便一句話也沒說地退下去。

    “燕侍衛,太醫說了什麼?”太醫不答,歐陽芸只得轉而問燕青。

    燕青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怒意,咬牙反問道:“這便是姑娘要的結果麼?”

    她要的結果?她做了什麼嗎?不知燕青為何如此質問的歐陽芸心里更加納悶了,正欲問個明白,卻聽聞藺初陽略帶倦意說道:

    “燕青,不得無禮。”

    接著,歐陽芸看見他眼睛睜開,可是視線卻局限在面前的小方桌,心里覺得古怪,忙上前確認——

    “王爺?!”

    話語瞬間全鯁在喉嚨的歐陽芸,被映入眼簾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王爺,你的眼睛……”看不見了嗎?聲音已然顫栗不已的她不敢將話問出口,生怕得到的答案一如眼前的殘酷。

    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她顫巍巍地向他伸出了手,不斷發抖的手掌在他眼前划了划,一聲聲輕喚:“王爺?王爺?”

    沒反應,他的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歐陽芸無力地垂下手,淚水不斷涌出。

    聽見她低聲啜泣,藺初陽循聲撫上她的臉頰,溫柔安撫她:“別怕,沒事的,便只是看不見而已。”

    他一句云淡風輕的“便只是看不見而已”,更令她的心都揪了起來,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了,他怎還能反過來安慰她說沒事?明明都看不見了,怎麼會沒事?!

    眼淚簌簌狂墜,歐陽芸不知所措地問:“王爺,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姑娘沒錯,姑娘一點錯都沒有,姑娘便只是一心為王爺好,又豈會有錯?”

    燕青字字句句都充滿怨懟諷刺,歐陽芸覺得莫名所以,卻又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陰錯陽差做錯了什麼。

    “燕青,退下!”

    藺初陽一聲厲斥,燕青便不再多說半句,面色鐵青地退下去。

    眼淚不斷奪眶而出,歐陽芸語氣滿是驚慌:“王爺,燕侍衛為什麼那樣說?我是不是闖禍了?王爺,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好嗎?”

    藺初陽只是沉默。

    歐陽芸心里本就恐慌,加上他一直不正面回答問題,當下放聲大哭,“王爺真看不見我了麼?”一邊哭一邊問。

    “芸兒,別哭了,本王眼睛就算看不見,也能知道我的芸兒在哪里。”話落,藺初陽伸出手精准地將她摟進懷里安撫。

    后來,無論歐陽芸怎麼問,藺初陽始終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這個疑問,便一直壓在她心上,一直到兩日后她被送回歐陽母家,橫在心頭上的疑問依然無解。

    腊月十八,攝政王眼盲的事情終究瞞不住了。

    消息一傳出,震驚朝野,此時距離鳳陽王百日之期還有一天,但鳳冬青已然等不及對外昭告攬權的決心,趁著攝政王抱恙未上朝期間,以其心有余而力不足為由,當眾宣布削去其攝政大權且暫時圈禁于未央宮內,不日再追究其監國不周之罪;接著又再命人帶著議和書前往渭水關請求休戰,雷厲風行一連頒布數道御令。

    當奪權斗爭如火如荼進行之際,原也身處風暴之中的歐陽芸卻早在前一天就被人護送回歐陽府,徹底被隔絕在宮闈斗爭之外。

    回到歐陽府已經數日,歐陽芸至今搞不清楚那座皇宮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宮里也不曾有消息捎來,問父親歐陽賢他也不肯說,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刻意對她封口。

    歐陽芸坐在亭中看著小院里的一切,昔日院里滿牆的瓊花早已雕零,入眼處,銀妝素裹,景物全非;以前總笑古人愛悲春傷秋,如今才知人心的滄桑便是這樣消磨出來的。

    “我至今想不明白,為何事情演變至此,王爺不與我說,你也不能跟我說麼?”她忽然開口問身邊站立之人。

    身邊之人,便是燕青。燕青奉攝政王之命保護她。

    沒有回應。歐陽芸再接著說:“燕侍衛,我自認不曾與你有過節,你討厭我,總得讓我明白是為什麼吧?”唇邊有抹苦笑。

    燕青垂下眸,終于緩緩說道:“太醫開的那些藥,以往王爺總會佯裝喝掉,然后再由我伺機倒掉,可后來,姑娘天天盯著王爺喝藥。”

    “那藥……不是治眼疾的麼?”已經聽出端倪的她語氣不自覺輕顫。

    “那是毒藥!”燕青語氣轉為激動,“姑娘天天讓王爺喝的藥里被摻了微量的鴆毒。”

    歐陽芸臉色瞬間蒼白,“太醫被收買了?不對,難道是……”

    “是巧蓮。”燕青平淡地公布答案,證實她心中猜測。

    燕青又道:“巧蓮是當初皇太后派來監視王爺的。”

    “王爺知道巧蓮是細作麼?”

    “王爺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王爺說,與其打草驚蛇,不如放在身邊還能知己知彼。皇太后死后,巧蓮倒也安分,雖然偶爾會捎出消息給右派,但那都是王爺故意默許的,直到近來為少帝所用后,才又開始變得不安分。”

    將一名細作擺在身邊十几年,攝政王的沉穩當真無人能及了;而巧蓮在皇太后死后依然堅守初衷,貫徹其命令的意志也著實令人錯愕。

    “巧蓮的事一旦揭開,勢必得牽扯出上面指使的人;背后指使的人是誰,想必姑娘也猜到了。王爺本來可以直接廢掉少帝的,可王爺說,姑娘希望王爺手下留情,所以王爺一直按兵不動。”

    “姑娘可知道,王爺本可以不動聲色避開那些毒藥的,便是因為姑娘的自以為是,打亂王爺原先的計畫。王爺曾說,姑娘是他最大的變數,王爺事事洞悉先機,殺伐果決不曾猶豫,可姑娘的一句話卻讓王爺動搖了。”

    變數?歐陽芸如被當頭棒喝一般,腦海里再次浮現當日白發老者說的那番話。

    “姑娘既得此因緣來此,他日必也因緣盡而歸。老夫奉勸姑娘,閑事莫管、莫理、莫聽,還請姑娘諸事順其自然,凡事三思而后行,勿因一己之念而妄動妄為,冥冥中皆有定數,姑娘不在定數之中,于旁人就是變數,變數將打亂原有定數,吉凶難料。”

    至此,她總算明白自己干了什麼蠢事,一陣惡寒自腳下竄升,沿著背脊直竄腦門,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是失了血色,此刻她心里只余滿腔寒冷以及悔不當初。

    “如若姑娘不曾說過要王爺手下留情,事情又豈會演變至此?”燕青話里的怨慰,將她向深淵又更推近一些。

    歐陽芸總算明白燕青為什麼討厭自己了,只怕在燕青眼里,她就是紅顏禍水。

    她是曾過說要他手下留情,當時她根本就認定了鳳冬青不可能會是這場斗爭的贏家,未曾想過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令事態演變至此。

    “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多管閑事的。”她懊悔不已。

    “燕侍衛,我始終想不明白,陛下不過才十六歲,為何他之心性會如此偏激?進宮這些日子以來,未曾見過王爺有過迫害之舉,如果按照王爺的打算,最多再兩年就會完全交出攝政大權,當真連兩年都等不了麼?難道,生在帝王家便注定該這麼血淋淋麼?”

    “少帝雖年少,卻非純善之人,喜兒的前車之鑒,姑娘應該已認清事實了才是。”燕青意有所指。

    他這麼說就表示喜兒的死是鳳冬青造成的!

    “原來,當初指使張德之盜走遺詔的人是陛下,派人滅口的也是陛下,喜兒的死,也是陛下所為是麼?”

    鳳冬青從頭到尾都在誤導她,她一直以為喜兒是因為遺詔的事而被誤殺,原來不是,便只是因為他以為她不願承他的情而將盒中之物轉贈予喜兒,居然為了這麼無聊的原因殺人,作為一切始作俑者的他在她面前竟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人命在他眼里究竟是什麼?竟比螻蟻還要不值了。

    “姑娘總算明白了。”燕青嘆氣。

    是啊,她早就知道鳳冬青心性難以匡正,那個少年是個自尊心極强的人,相對也反應出他內心的自卑。一個內心孤獨又自卑的人,縱使有赤子之心,那也早被啃噬得一點不剩了,是她太低估歲月光陰消磨人心的能耐了,身處在權力核心中的人又豈能不變?!

    再回想,那個少年曾經試著對她敞開心房,可她卻因不想再與遺詔有任何牽扯而選擇了逃避;然而她的逃避卻間接造成喜兒的死亡,加速少年的叛逆,累得藺初陽眼盲。這一切便只因為她的自私逃避?

    又或者,當初在中秋宴上她便不該救落水的鳳冬青,那麼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一步錯,步步錯,再回首,已是瘡痍滿目無法挽救;她一直小心翼翼,卻不知這般小心翼翼到頭來還是無法置身事外。

    “燕侍衛,我知你怨我婦人之仁,我犯下的過錯,我難辭其咎,但我只求你告訴我,王爺如今是否安然無恙?”錯已鑄下,歐陽芸現在什麼都不奢求,她只想知道藺初陽是否平安無事。

    “姑娘,王爺如今眼盲又被圈禁在未央宮里,情況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燕青這番話無疑是雪上加霜。

    歐陽芸得知藺初陽的處境,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眼淚無聲地滑落面頰,聲音顫抖:“當真沒有轉圜余地了麼?”

    燕青原是不願透露半點有關宮里的消息,見她一張臉慘白憔悴,當下不禁也心軟了,便又說道:“王爺行事一向留有備手,既然王爺不願姑娘牽扯其中,那姑娘便請放寬心等待吧。”

    聞言,歐陽芸心里再度燃起一絲希望,籠罩頭上的濃濃烏云頓時散開。

    她是不是該慶幸燕青留在這里,那便意味著藺初陽行事還游刃有余?

    歐陽芸默默垂眸,如今她也不去想宮里是否斗得天翻地覆了,只祈求這場斗爭能夠盡快落幕。

    自那日之后,燕青便徹底封口,不再說出只字片語有關于皇宮的事情,而歐陽芸也不再主動問,只是近日發現燕青離開歐陽府的次數變得頻繁,直覺告訴她,她所期盼的事情應該已經有結果了。

    歐陽芸揣想著,至今未曾有惡耗傳來,那便表示結果應該是符合她所期待的。

    然而,等待卻讓時間變得漫長。

    涼亭內燃著熏,桌上擺著慣用的文房四寶和一架梨花琴。

    天氣冷,歐陽芸讓阿碧在一旁多放置几個暖爐,雖然天寒地凍,但思緒卻異常清晰,心情也較早前平靜許多,比起整日關在屋子里胡思亂想來得好太多了。

    “姑娘,咱們進屋子練字吧。”阿碧在一旁勸著。

    “你要冷的話便進屋子去,我一個人待著便行了。”

    “這不行,這樣阿碧會挨罵的。”

    見阿碧凍得直打哆嗦又不肯進屋去,歐陽芸只好道:“要不你再去幫我燒壺熱水來。”

    阿碧忙答應說好,捧著茶壺便下去了。

    阿碧走后,歐陽芸便繼續專心寫字,中間阿碧來換過几次熱茶,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騷動,歐陽芸直覺抬頭看——

    “鳳王爺?!”她怔住。

    鳳無極一如既往翻牆而入,一身錦紋黑裘黑發看上去較之前清瘦許多,臉上多了几道刀劍傷疤,嘴角的傷口才剛剛結痂,一副甫自戰場征伐而回的模樣。

    “歐陽芸,你這副驚呆的表情夠叫本王日后再三回味了。”他嘴角有抹譏笑。

    歐陽芸不理會他的調侃,語氣激動:“見王爺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

    “別一副本王平安歸來是多麼難得的事。”鳳無極不太滿意她的反應。

    “這不能怪我呀,我最后一次聽到王爺的消息,是王爺被困渭水關,情況危急。”

    彼時正值內外交迫之際,每回傳來的消息都是每下愈況,一直到后來眾人全面對她封口后,她便再也探不到相關訊息。

    “情況危急?原來帝都內是這麼傳本王的事,本王配合演這場戲犧牲可真不小啊。”鳳無極不開心地哼了一聲。

    歐陽芸聽出了端倪,問:“難道傳聞和實際有出入?”

    “總之,一言難盡。先不說這事了,本王這次來,想向你問個事。”

    “王爺欲問何事?”

    鳳無極定定看著她,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歐陽芸,本王這次出征攻打西戎八部,好几次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那時本王便在想心中是否還有什麼遺憾,心里浮現的竟然是你歐陽芸這個人。想起第一次在客棧遇見你時,本王覺得你這小子甚是有趣,后來知道你是女兒身時,本王居然覺得很開心,一直到那天你父親壽宴上聽大臣們說你已經許給攝政王,本王便只感到失落與氣惱,失落的是你已經許婚了,氣惱的是對象竟然是本王最看不順眼的攝政王。

    可盡管如此,本王依然對你上了心,很多事情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但如果不問,本王會抱憾終生的。”與其說是找她問個明白,不如說,他是來尋她斷了心中的念想。

    “對不起,我不知道王爺的這些心思……”他的坦白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怪你,是我從未有過表示,你不知情也是理所常然。”他輕嘆,似有一絲后悔。

    “如今本王只問,倘若我一開始就向你表明心跡,今日在你心里可會有我?”

    他的坦白令她心驚,卻容不得她逃避。

    “王爺想聽實話麼?”經過一番掙扎后,她神情嚴肅地問他。

    “這是自然。”如今他圖的便是個答案,哪怕答案是殘酷的也得聽個明白。

    “王爺可曾想過,為何我與王爺相處時從不覺得拘束不自在?那是因為王爺于我是談得來的朋友;彼時王爺天天來尋我問玉佩的事,那時我便覺得王爺是個大孩子,偶爾甚至覺得王爺煩人,一時沒穩住性子便與王爺拌嘴;可盡管如此,心里卻未曾有過半點男女之間的情思,我與王爺的互動,一開始便建立在友誼基礎上,一旦筑起友誼的橋梁,便很難再延伸出其它的了。所以,王爺方才問的那些,我從未曾想過。”

    雖然早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然而聽她親口說出時,鳳無極的心仍不免一陣抽痛。

    “你的心意,本王明白了。”聲音有些沙啞。

    歐陽芸靜靜望著他不知何時悄悄抹上酸澀的臉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無法安慰他,而他要的也不是她的安慰。

    “歐陽芸,今日是本王最后一次以鳳陽王的身分來見你,你的這道牆本王以后興許沒機會翻了。”背對她離去的高大身影,此刻顯得無比落寞。

    “王爺請留步!”她突然喚。

    “嗯?”鳳無極回頭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大概猜到她想問什麼的他索性替她起了話頭:“你想問攝政王的事麼?”

    “是。王爺可有攝政王的消息?”

    “有。”他爽快地說,見她面露喜色,冷不防又說道:“可本王不想跟你說。”

    “王爺……”她愕然。

    歐陽芸正想軟言求他透露相關消息,卻聽聞驕傲的鳳陽王不改其惡質本性,輕哼一聲,說道:“誰叫你今日讓本王傷心了,哼。”

    “……”這算是報復她拒絕他嗎?

    歐陽芸怔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突然覺得鳳冬青那一骨了的頑劣性格,有一半是來自于鳳無極的影響,根本是有樣學樣嘛。

    鳳陽王都回來半個月了,朝堂上也已換天了,鳳冬青卻不知何故突然宣布禪位,而接位者正是那高高在上的鳳陽王。大事皆已底定,唯有攝政王依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歐陽芸思念的情緒已然在崩潰邊緣,她忌憚著白發老人的告誡,導致她諸事處于被動不敢躁進,心想著人家讓她等待,那她便乖乖等。然而這一等卻是教她等出心火來了,她就想不明白,有什麼事情可以忙到連向她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阿碧,我們走!”

    “姑娘要上哪去?”阿碧不明所以地問。

    “進宮!”丟下這句話后,歐陽芸毅然決然往大門方向移動。

    “姑娘,一般官眷沒得允許是不能隨意進出宮的。”阿碧追上去提醒。

    歐陽芸步伐一頓,回過頭道:“我不是官眷,我是攝政王未過門的媳婦兒。”眸光燦燦,一字一句堅定而自信。

    然而,歐陽芸進宮后才發現自己扑了空。

    “你……說什麼?”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的歐陽芸遲疑地拉長語調。

    “姑娘,王爺現在不在鳳國境內。”燕青再次重申。

    “不在鳳國境內?”她不自覺拉高音調,“為何無人告知我?”

    “王爺離境的事極為隱密,只有兩人知情。”燕青解釋。

    “兩人?一個是你,那另一人是誰?”她隱約猜到問題出在哪里了。

    “另一人是鳳陽……”燕青頓了下,改口再道:“另一人是當今陛下。半個月前陛下前去找姑娘時,王爺順便托他帶了口信給姑娘,難道陛下沒跟姑娘說麼?”

    “他一個字都沒跟我提!”可惡的鳳無極,心眼也太小了,居然用這種方式報復她。攝政王離境這麼大的事居然沒跟她提,害她平白多煎熬了半個多月。她可是眼巴巴等著人家給她梢來攝政王的消息,他受人之托,居然這麼敷衍了事……不對,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王爺可有說几時回國?”歐陽芸挫敗地問,只能接受自己遭人擺道的事實。

    “這不好說。從帝都到渤海國境來回少說得兩個月,王爺受限于雙眼,可能會再遲些,姑娘便放寬心再等等吧。”末句,燕青說得有點心虛。

    也就是說,他們最少最少得再兩個月才有可能見上面。

    還要煎熬兩個月啊,她覺得自己快相思成災了。

    歐陽芸有些哀怨地瞪他,問道:“王爺怎會挑在這時候去渤海?”

    “這事與先皇遺詔有關,細節姑娘日后再自己問王爺吧。”燕青說。

    “你就不能現在替我解惑麼?”她內心有太多疑問未解,怕到時候見到蘭初陽時不是傾吐相思之苦而是變成解惑大會了。

    “要不姑娘去問陛下吧。”燕青提議。

    “不必了。”歐陽芸斷然拒絕。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那個害她錯過機會的家伙。

    兩個月是吧?

    她等便是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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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半年后。

    未央宮,攝政王書房

    一人坐在桌案前。正低頭專心寫字,奴婢拿著一只紅漆雕花木盒進來,走到身邊輕喚:“姑娘。”

    歐陽芸抬頭,“我要的東西呢?”

    “已經制好了,阿碧照姑娘吩咐,讓人將紙箋裁制成姑娘要的大小。”說罷,阿碧打開木盒,再次確認:“這是姑娘要的大小麼?”

    “嗯,是我要的。”歐陽芸滿意地點點頭。

    “姑娘,紙箋裁成這般大小寫不了几個字呀。”阿碧納悶道,心里想著這般上等昂貴的紙箋被裁制成竹片的大小實在可惜。

    “我自有用途。”歐陽芸笑了笑,沒解釋什麼。

    “姑娘最近都不叨念攝政王了。”阿碧隨口說道。

    “腳長在他身上,他不回來我也沒辦法。”語氣不悲不喜,似乎已經接受他逾期未回的事實。

    她最近除了寫字、彈琴還兼看書,這間書房儼然就是間小書庫,書房主人的藏書非常驚人,几次她閑來無聊翻出几本來看,才發現他涉獵的書籍很廣,几乎無所不看,頗令她驚訝。

    她拿出一張紙箋,提筆寫下几個字后,便放到一旁等待墨水干。

    接著又一連寫了數張,阿碧在一旁看得都快打瞌睡了,便悄悄退下。

    全數寫好后,轉眼已經耗去三盞茶的時間。

    墨干需要一段時間,于是歐陽芸便只取出一張七八分干的書箋夾在未看完的書頁里,其余皆放在桌上等待墨干,接著她伸伸懶腰,起身回綴景閣。

    “姑娘,攝政王回宮了!”阿碧忙來報訊。

    “此事千真万確麼?”才剛從攝政王書房回來的她臉上除了錯愕外,還有抹言語無法形容的欣喜。

    “千真万確。阿碧剛才親眼見到攝政王回宮了。”阿碧忙點頭。

    “那王爺現在何處?”她激動地問。

    “書房。”

    歐陽芸聞言,臉色大變,心中喜悅瞬間被羞窘取代。

    那些書箋——

    完蛋了!

    匆匆趕到書房后,便看見一人如謫仙般坐在桌案前,容貌俊雅脫塵,一手拄著頭,雙眸未張,似在等人。

    腊月政變至今,一別竟是半年。

    再見瞬間,滿滿的相思之情早已被酸楚的淚意取代。

    歐陽芸曾揣想過兩人再見的情景,或許驚訝万分,或許欣喜若狂,卻都不如眼前的真實震撼。原來相思盡處,竟是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余熱淚盈眶代為傾訴思念之苦。

    察覺她的靠近,藺初陽突然伸手將她往懷里帶;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歐陽芸當下反應不及,回過神時已被他抱在懷里深擁。他的擁抱激動而壓抑,像是恨不得將她嵌進身体、融入血液里似的激烈。

    “芸兒,我想你了。”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后,他俯首,自懷里探尋她嫣然的櫻唇,然后深吻。

    是太久未曾感受他的吻了麼?他的吻激烈得令她驚心,探進口中糾纏的舌吮得她舌頭發疼,每一次深吻都引得她忍不住發出細碎的嚶嚀。

    意亂迷情中她水眸半掀,發現他眸未張,忽然想起他雙眸已殘的她難過地向他出手,在兩片唇瓣作短暫分離時輕聲說道:“王爺的眼睛……”

    手,突然定格在四眸交接時。

    一雙清澈得不能再清澈的眸底映著她錯愕的臉龐,眸光炯炯有神,晶瑩流轉,閃爍著熠熠光彩。

    “已經好了。”他柔聲道,指腹輕輕划過她的唇,滿意地看著她唇上留有他肆虐過的痕跡。

    “真的……都好了麼?”她不敢置信地再確認。

    “嗯。”

    她又驚又喜,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怎麼又哭了?”他眉輕皺,為她拭淚。

    “不是哭,是喜極而泣。”她又哭又笑的,伸手撫摸他的眼,突然覺得,為眼前的這一刻,半年的相思都值得了。

    再哭笑一陣后,逐漸收住淚意的她忽然指著桌案問道:“王爺,桌上的書箋你看了麼?”奇怪,她離開前明明將書箋放在桌上等墨干,怎麼不見了?

    “什麼書箋?”困惑的語氣。

    “沒事,沒看到就好,沒看到就好。”她喃喃低語,猜想應該是阿碧折回來替她收拾放妥,便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王爺既已回宮,為何不來看我?”誰去見誰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有些不滿意老是她主動。

    “我去了。你不在歐陽府,也不在綴景閣,便只好先回來稍做休息。”他無奈地解釋。

    原來,他先繞去歐陽府和綴景閣尋過她了,那時她正在他的書房制寫書箋,想不到居然就這樣陰錯陽差錯過了。

    “王爺累麼?”她心疼地看著他略帶倦意的臉龐。

    “見到你便不累了。”輕輕搖頭,一貫清冷中帶暖意的聲音。

    “半年不見,王爺嘴巴變甜了。”她調侃他,唇邊漾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是啊,半年不見,本王真是想你了。”他毫不掩飾地向她表明心跡。

    這已是他第二次說想她了,歐陽芸聽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

    見他若有所思,唇邊勾抹笑,歐陽芸好奇之下便問道:“王爺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家芸兒的詩經是不是背錯了。”眉目難得全染笑的他,此刻竟然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那些書箋,分明是被他收走了!

    當下立刻明白他話中之意的她,惱羞成怒道:“討厭!王爺明明看了!”

    藺初陽不置可否,徐徐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翩翩君子,淑女好逑。”

    “哎呀!王爺你別念了。”她羞窘得無地自容,伸手欲捂住他的嘴,卻被他拉開。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翩翩君子,寤寐求之。”

    “別念了別念了……”抗議無效,歐陽芸索性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依然被他制止。

    將她一雙手按在胸前的他,語焉不詳地向她暗示,“想讓本王不念可以,那你便想辦法堵住本王的嘴巴。”說罷,又繼續接著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她的雙手遭他收壓在胸前動彈不得,阻止他繼續念便只剩下一個法子——

    以吻封緘。

    想到那唯一可行的辦法,歐陽芸耳根子不禁都紅了。在他將終句念出之前,怯怯地把唇湊了上去,四片唇瓣一交迭,藺初陽立即接手主導加深吻勢,理所當然地延續方才那意猶未盡的一吻。

    謫仙一般的人物固執起來其實也挺恐怖的,在他執意向她索吻的過程中,她只能束手任他為所欲為,透過時而粗暴時而溫柔的激吻傳遞這半年來對彼此的思念,那些言語無法表達的心衷,此刻唯吻能代為傾訴。

    他習慣在吻勢終結前將臉埋在她頸窩間,輕嗅她發間的香氣,再以啄吻方式一點點掠過她雪白的頸項,溫柔烙下他專屬的印記。

    恍惚間,她聽見他如嘆息一般地在她耳邊低喃:“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翩翩君子,琴瑟友之。”

    頓時神清意明的她,杏眼圓瞪。

    這個謫仙一般的男人,不只把她吃干抹淨了,而且得了便宜還賣乖!

    兩人又嘻鬧一陣后,歐陽芸想起心中有許多疑惑未解,索性便將問題攤出來問。

    “王爺,當初鳳陽王真的被困渭水關嗎?”

    “為何你會這麼問?”藺初陽略感詫異。

    “因為當日還是鳳陽王的陛下曾說,配合王爺演戲的代價不小,我聽他話意好像是不太滿意被困渭水關這一說法,所以才有此疑問。”她說出心中困惑。

    “鳳陽王是在渭水關與敵軍苦戰沒錯,但情況並沒有那麼糟,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小六向我下毒后,我便派人聯絡鳳陽王,問他願不願意和我打個賭。”

    “王爺和鳳王陽打賭什麼?”

    “賭小六會不會覬覦鳳陽王手上的兵權。當然,這一切還是得以鳳陽王的百日之諾為前提,如若當日鳳陽王不曾立下百日之誓,我便無法順勢布計。”

    “渭水關一役時,正值百日之期倒數第三天,當時的鳳陽王已是勝券在握,將敵軍圍而不殲的用意是怕敵軍戰敗的消息太快傳回帝都,消息一旦傳開,小六便會心生忌憚,我與鳳陽王之間的打賭便無法繼續。”

    打賭?這兩人居然還有心情打賭?若將時間往回推算,那時攝政王眼盲的消息剛傳開,而鳳冬青也雷厲風行地進行奪權削職,滿朝上下風聲鶴唳,包括她也陷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結果身為當事人的人正忙著打賭?

    “所以,西戎八部和南夷結盟一事是捏造的?”她提出合理的推論。

    “此事並非捏造,西戎、南夷兩國結盟是事實。”他搖頭,推翻她的說法。

    “既是如此,鳳陽王如何能在兩國夾攻下扭轉劣勢?”她眼里閃爍佩服光芒。

    見她因他人而喜形于色,藺初陽面色微沉,淡淡地糾正她:“鳳陽王僅陷入苦戰,未曾居于劣勢。”

    未曾居于劣勢?這句話是否可以解讀成,鳳陽王在西戎南夷兩國結盟下,不僅沒吃過敗仗且還穩操勝券?

    那個鳳無極,果然有驕傲的本錢。

    “那帝都內所傳,甚至朝廷所得到的消息……”她沉吟,思緒在此略為糾結。

    “皆與事實相反。”所有的消息皆被他封鎖,台面上釋出的不過是依照他的布計在走。

    她總算見識到什麼叫做只手遮天了,滿朝文武乃至全國上下皆被他二人騙得團團轉。

    “難道王爺眼盲一事也是假的麼?”當時為了此事,她的眼淚可沒少掉過。

    “小六借你之手向我施毒,此事我雖順勢而為,但眼盲一事卻非我所能掌控。”若說有什麼百密一疏的話,眼盲一事的確不在他意料中。

    言下之意,他當時的確是看不見了。

    想起當時的心境,歐陽芸至今仍余悸猶存,她激動握著他的手問:“王爺現在都好了麼?”

    “如你所見,本王都好了。”他反手握住她微顫的手,十指慢慢交握。

    心中的憂慮頓時一掃而空,疑惑未解的她又再說:“王爺,我又想起一事。”

    她今日問題真多。藺初陽苦笑,依然有問必答,“嗯,你問吧。”

    “當日王爺會面的貴客是否與王爺后來離開鳳國到渤海一事有關?”

    他臉上有抹詫異,“芸兒,你這過目不忘和串聯始末的本事倒是教本王吃驚了。”

    “王爺別調侃我,只管回答便是了。”她嗔道。

    “是。”他輕嘆一聲,語氣頗為無奈,“本王未入鳳氏宗籍,所以嚴格說起來,本王算是渤海流落在外的王儲,這几年渤海女帝積極派人勸說本王回歸,先皇知道后便也著手布局,這才會衍生出后來的遺詔風波。”

    “先皇怕王爺回歸渤海,為了與渤海搶人,所以便先下手為强以遺詔為王爺正名?”

    “算是吧。”

    先皇本就有意傳位于他,后因渤海女帝的介入致使事件加速進行,至此,歐陽芸總算全弄明白了。

    “那,王爺此番前去渤海究竟是為何?”

    “女帝知我眼殘,派人將我帶回渤海醫治,當時群醫皆束手無策,我便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去了趟渤海,也順便感受一下母妃的家鄉是怎樣的風土民情。”他淡淡說著,語氣不悲不喜。

    “王爺怎沒想過帶我一起去?”她有些不滿地問。

    “本王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女帝盼我回歸是事實,此次雖以治病為由,但多半盤算著如何說服我留下,如若帶你前往,豈不讓女帝有可利用的籌碼了?”知她為此事氣惱,捧起她的臉蛋輕輕一琢,眸光瞬露一絲期待光彩,“本王的芸兒千思万盼見著我,便只為了說這些?”

    心事全遭人看透的她頓時臉紅,支支吾吾:“我……自然還想對王爺說些別的。”

    “你說,本王聽著。”聲音帶點期待。

    “我……想……”語焉不詳。

    “嗯?”略揚的語調加深了期待意味。

    “我……很想你。”她害羞地囁嚅著。

    他嘆息,“我聽不清楚。”

    最后,在他盛滿期待的目下光,歐陽芸干脆豁出去大聲道:“王爺,我說,我想你了!”

    “我也是。”他溫柔回應,俯首再次吻住她說著想念的嘴,糾纏的舌吮得她嬌喘連連。

    “王爺……與陛下的打賭……最后誰贏了?”糾纏的唇舌短暫分離時,她趁隙問,唇瓣在他來來回回肆虐下顯得紅腫。

    他未回答,專注在她兩片唇上攻掠。

    “唔……既言打賭,那,賭注是什麼?”她依舊不放棄地問。

    “芸兒,你今日問題真多。”再次俯首,以咬懲罰她此刻的不解風情。

    接著,謫仙一般的男人化身豺狼虎豹,狠狠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讓她再也問不出只字片語。

    他倆的婚事訂在中秋后,大婚前數日,返回歐陽府待嫁的歐陽芸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膽怯來,似期待又害怕,總覺得眼下的幸福太過不真實,正所謂待嫁女兒心便是如此吧?

    一年前,一年后,如若真要說有什麼遺憾,那便是喜兒的無辜枉死,鳳冬青的叛逆流放,還有曾經是鳳陽王的身不由己。聽說那人也要成親了,對象是燕南國的長公主。曾經是那麼驕傲的人,曾經死都不願以終身大事作為籌碼的人,居然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一年前出兵與西戎八部一戰雖大獲全勝,卻也令鳳國元氣大傷,如今西戎南夷結盟已是實事,眼下鳳國和西戎南夷兩國也只是短暫休兵,難保日后戰事不會再起,而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恣意妄為的鳳陽王,在他坐上那把人人稱羨的龍椅后,身為九五之尊的他為顧全大局,只能選擇向現實妥協與燕南國連橫,迎娶燕南國的長公主,盼兩國永結秦晉之好,集兩國兵力共同抵御外敵。

    “姑娘,阿碧聽說陛下派去燕南國迎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現在宮里肯定熱鬧了。”可惜這几日要陪姑娘留在府里待嫁,要不肯定也能去湊湊熱鬧。

    “嗯,我聽說了,王爺這几日正忙著操辦此事。”昨日燕青才捎來口信,說攝政王這几天恐怕不得空,抽不出時間過來看她,要她安心待在府里別胡思亂想。

    “對了姑娘,夫人今天早上差人過來說,晚點要帶姑娘回皇靈寺還願。”

    差點把這事忘記的阿碧忽然說道。

    “我娘可有說什麼時候出發?”歐陽芸淡問。

    “應該就是這會兒吧。”阿碧不確定地應著。

    才剛說完,立馬就有人前來催促。

    涼氏身邊伺候的雙兒喘吁吁地跑來問:“小姐准備好了嗎?夫人和馬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歐陽芸輕輕應了一聲,點點頭,便起身往外走。

    來到皇靈寺后,先與涼氏一同給大佛參拜上香,在涼氏拿著求來的簽詩找住持開解時,歐陽芸便隨意地在皇靈寺附近走動,興許是兩年前落水事件猶令眾人心有余悸的緣故,涼氏即便人走開,仍不忘交代阿碧須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就怕舊事再重演。

    不知不覺走到皇靈寺后方的歐陽芸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池塘,心想一切似乎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從死亡到重生,多麼不可思議的陰錯陽差,緣分將橫跨不同時空的他倆緊緊系在一塊,最終也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每回想到這,心里總不禁生出几分喜悅。正出神時,不期然一轉頭,自佛堂里走出來的身影令歐陽芸微微一楞。

    是他!鳳無極。

    “姑娘,那人好像是陛下……”阿碧忙上前說道。

    “阿碧,咱們到前面和我娘會合吧。”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的歐陽芸說完便要離開,只是背后傳來的聲音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快。

    “歐陽芸,見到朕有那麼令你害怕麼?”她的舉動令鳳無極打從心里生出几分不悅。

    自佛堂出來便看見她站在池塘邊,鳳無極當下又驚又喜,只覺得是福至心靈,因他不久前才在大佛面前許下相見的願望,卻不想,她看到他的反應竟是避之唯恐不及,即便知道她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卻還是不希望被她徹底拒于心門之外,她的舉動無疑令他心房狠狠抽痛了起來,當年被敵軍將領一箭射穿肩膀時亦不曾如此深刻疼痛過。

    頃刻間,鳳無極便已來到她面前,他冷冷看了阿碧一眼,示意她退下去。

    “你就這麼害怕與我獨處?”鳳無極心里因她而起怒火,在看見她臉上的不知所措后,隨即被洶涌而來的心酸取代。

    “我……”歐陽芸垂眸,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是害怕,而是尷尬,尤其在知道他不日將與燕南公主成親后,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曾經向她表明心跡的他。因她知道他的選擇不是他想要的,而他眼下需要的也不是她的安慰,因那太過矯情,他倆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間橫著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她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態面對他,才不致教他看穿她的故作鎮定,如同她還清楚地明白他依然將她放在心間不曾放下一般,如今要他們再像從前那樣相處,對現在的他倆而言,都太難了。

    似是看穿她內心的掙扎,鳳無極主動打破沉默問道:“兩年前你就是在這里落水,怎麼,可有想起些什麼?”

    歐陽芸笑了笑,搖頭道:“一點印象也沒有。”

    只是,在說完這話后,她便又沉默了,而鳳無極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兩人就這樣站在池塘前,曾經相處自若侃侃而談的他倆,如今卻都無言。心思各異的兩人在經過一陣冗長的沉默后,歐陽芸忽然抬頭看他,問道:“陛下此刻不是應該在宮里准備大婚的事麼?”

    悵然神色從鳳無極臉上一閃而過,他淡淡一笑,“那些事有皇叔操辦即可,輪不到朕操心。”

    鳳無極定定看著她許久,而后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在生朕的氣麼?”

    “什麼?”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的歐陽芸眉間籠上一抹困惑。

    “半年前朕故意對你隱匿皇叔的行蹤。”鳳無極語氣淡淡,臉上似有絲歉意。

    歐陽芸淡淡笑了笑,道:“那件事我早就不放心上了。”

    鳳無極曾想過她會因為這件事而惱他、氣他,卻不曾想,她居然只是一句云淡風輕的“早就不放心上了”,從頭到尾便只有他還將這事惦在心上。登基后這些日子以來他忙于朝政,自半年前一別后,他便不曾再私下與她有過互動,几次見她不是匆匆一瞥就是只能遠遠眺望,而他亦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一時心血來潮便往她家的牆翻,連想見她一面都得祈求老天爺賞臉;可如今就算見了面又如何?在她心里依舊不曾有過他,早在半年前她就明明白白告訴過他了,一直是他放不下。多麼悲哀又卑微的一廂情願,高高在上的鳳陽王又几曾如此狼狽過?

    “看來是朕多想了。”鳳無極悵然一笑,幽幽說道:“你與皇叔不日也將大婚了。”

    歐陽芸微微一楞,在他帶著些許哀傷的目光下,緩緩點了點頭。

    “歐陽芸,一年前朕曾問過你可有想要什麼新婚之禮,還記得麼?”又再次重提舊事的他看她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漫長。

    “陛下,我現在很好,什麼都不缺的。”對于現況很是滿足的她不敢再貪心奢求什麼。

    “即便你什麼不缺,可朕卻還是想送你一份大禮。”鳳無極不容拒絕地說。

    歐陽芸怔望著一臉堅定的他,他的盛情令她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惶然,眼下的她什麼都不求,只求能與所愛之人廝守一生,再多的榮寵加身于她就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昔日給你的那塊玉佩,你還沒想好怎麼用是麼?”他又問。

    “嗯。”歐陽芸點了點頭。其實,她曾經想過要用的,就在她得知攝政王離開鳳國前往渤海時,她曾想拿著玉佩要求他不顧一切將她送至攝政王身邊,可她終究沒有那麼做,她最終還是選擇留在鳳國等待,所幸蒼天不負,終是讓她盼到苦盡甘來的一天。

    “既然如此,也無妨,朕送你的這份大禮,無需你動用玉佩來抵。”

    歐陽芸垂著臉,心中有些納悶,卻半晌無言。

    “歐陽芸,眹會讓皇叔用八大轎迎你入門,讓你堂堂正正做皇叔的攝政王妃,而非一介側室。”針刺般疼痛的承諾,一字一字再清晰不過地自他的口中說出。

    他這又是何苦?歐陽芸怔怔看著他良久,片刻后,眼眶有些澀然的她訥訥地開口:“陛下……”

    只是歐陽芸的話尚未說完,鳳無極便徑自說道:“歐陽芸,不要用那種悲憫愧疚的眼神看朕,朕拿得起放得下,朕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朕心甘情願的,朕不要你受半點委屈,朕要你好好的,一生一世都這麼幸福快樂,即便……即便在你的心里不曾有過朕,朕亦無悔。”說完這句話后,鳳無極忽然朝她伸手。

    似乎明白了鳳無極想要做什麼,歐陽芸微微變了臉色,卻不敢有半分拂逆舉動地僵在原地,眼看手就要撫上她的臉,卻不知為何,硬生生地打住了。

    停在半空中的手似有些顫抖,最終慢慢地垂放下來,鳳無極定定望著她,目中壓抑著痛苦,最后全化作一聲長嘆,道:“罷了,你走吧。”

    “是。”歐陽芸隨即朝他福了福身,收拾起心中那股澀然的她旋身喊了一聲阿碧,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承不起的情,不該碰,也不該有回應,也許這般決絕果斷,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回歐陽府途中,歐陽芸心情一直都是郁郁的。鳳無極確實是送了一份大禮給她,雖然她嘴巴上不說,但她心里其實挺在意名份這件事的,尤其在她不可自拔地愛上攝政王,兩人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后,她怎可能對那始終懸缺的正妃之位無動于衷。偏偏鳳氏一脈人丁單薄,正妻之位多半留作與邦交之國作政治聯姻用途,皇室男子娶親向來只立側室的陋習又行之有年,就算她心里在意,卻也不敢明說,鳳無極送這份大禮無疑是送進她心坎里了,也正因為如此,心里難免覺得有所虧欠,因他所給予她的,她還不起。

    歐陽芸沿途都若有所思,就連馬車已經停下好一會兒了猶未察覺,忽然有人將車簾掀開,似受到驚擾的她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抬頭一看,楞住。

    “王爺……今日不是不得空麼?”怎麼過來了?

    剛剛才在皇靈寺遇見鳳無極,在馬車上又胡亂生出亂七八糟的想法,以致現在看見他時,竟莫名其妙心虛起來。

    藺初陽笑了笑,沒說什麼,徑自牽著她的手,半牽半扶地將她帶下馬車。

    “王爺怎突然過來了?”歐陽芸納悶看著他牽著自己走的方向。這方向是要往城里大街去的,歐陽芸直覺便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期然又看到街道上高掛著一排大紅燈籠,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今日是中秋。

    “本王剛剛才知道今日是中秋。”

    “王爺放下手邊的事,特地出宮陪我賞花燈?”雖說籌備陛下大婚的瑣事用不著他親力親為,但中秋佳節,身為攝政王的他怎麼也得代陛下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將燕南國那些隨行的使節晾在一旁,自己卻出宮賞花燈,這般任性又隨意,實在不像他一貫的作風。

    “芸兒不願意與本王一起賞花燈麼?”

    看著藺初陽略帶苦惱的神情,歐陽芸眉目立即染笑,微微頷首。“我自然是願意的。”在說完這句話后,方才的抑郁似乎也一掃而空。感情不就是喜歡或不喜歡這麼簡單而已,那些她承不起的,她又何苦自尋煩惱?

    京城埶仙鬧繁華一如往昔,沿街都是賣花燈的攤販,兩人牽手走在人群之中,仿佛回到一年前。

    “王爺,我剛才在皇靈寺遇見陛下了。”她邊走邊說。

    “嗯。”

    “陛下說要送一份大禮給我。”她又說,只是這次她的視線落在他那張波瀾不興的臉上。

    “是麼?”藺初陽回眸看她一眼,語氣淡淡的。

    “王爺不好奇陛下要送什麼大禮給我麼?”歐陽芸皺了皺眉。

    “你說,本王聽著。”回應她的,是一如往常的波瀾不興。

    歐陽芸有些挫敗地嘆息,便直接向他說了鳳無極方才承諾她之事。

    藺初陽聽完之后,神色並無太大變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陛下對你真好。”

    正當歐陽芸以為答案只有這樣時,卻不想,他清冷的聲音再度幽幽自身旁傳來。

    “芸兒,就算陛下不主動提起這事,本王也不會委屈了你,卻不想,本王想做的事倒是被陛下搶先一步了。”

    “王爺可是吃醋了?”自他話里嗅出一絲惱意的歐陽芸饒富興味地問。

    “芸兒這麼希望看到本王吃醋麼?”一向神色自若的人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王爺就是嘴巴不老實。”明明就是吃醋了,卻老愛吊她胃口,還好她也算是有些了解他,才不致被他模棱兩可的態度給騙了。

    歐陽芸主動加深十指交握的力道,笑靨如花道:“王爺吃醋,表示王爺心里有我,而我希望王爺吃醋,便也表示我心里是在乎王爺的。如此一來一往,芸兒與王爺兩情相悅已是無庸置疑的事實,王爺還需要這般計較陛下為我做了什麼麼?”

    藺初陽兩眼微微眯起,“你……”才起了頭想說什麼,卻是語塞。片刻后,藺初陽不禁失笑,“本王的芸兒何時變得這般能言善道了?”

    歐陽芸低低笑了笑,“王爺謬贊了。”

    小兩口就這麼邊走邊聊,差不多走到大街中間時,一旁燈販招呼的聲音忽然變得格外熱絡,在他倆猶不自覺繼續向前行進時,燈販忽然把手伸了過來攔住他們。

    “嘿,這位相公、小娘子,小的跟您二位可真有緣哪,怎麼著?二位去年許下的願望可有實現?”燈販笑呵呵地問,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還記得他。

    小兩口相視而笑,答案不言而喻。

    “瞧您二位這笑得,那肯定是准的是吧,今年可要再來盞燈許個生個胖娃什麼的願望?指不定明年再來就心想事成了。”

    生個胖娃?歐陽芸交握的手突然顫了下,當下直覺反應欲抽走,卻被早已看穿她心事的他緊緊握住。

    藺初陽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然后轉頭徐徐對燈販頷首,道:“好,就來一盞。”

    “好咧,給。”燈販將花燈和紙筆遞給藺初陽時忍不住轉頭對歐陽芸多嘴了几句:“小娘子,你明年可要給你家相公生個胖娃啊!”

    被燈販這麼一說,本來就有些臉紅的歐陽芸,此刻自她面上綻放的紅霞更是一路延燒到耳根子。

    “呦,小娘子這是咋啦?害羞了?”燈販打趣地問。

    “我家娘子臉皮薄,小哥莫要大驚小怪。”說罷,藺初陽牽著歐陽芸移往空曠處,避開后方擁擠的人潮。

    “王爺真想許生胖娃的願望?”在藺初陽拿著紙筆若有所思時,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藺初陽看她一眼,“你說呢?”

    又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壓根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歐陽芸立刻紅著臉低聲咕噥:“這……這種事又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藺初陽卻是難得開懷地笑了起來,俯首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便一同努力吧。”

    歐陽芸微楞,不太真實的曖昧話語鑽入心間,在她猶感詫異之際,那張笑得如沐春風的臉龐緩緩朝她湊上來,羽毛般地輕輕在她芳唇上印下一吻。

    而后,他們來到當初許願的月老河下,虔誠地放下心願。

    在河畔邊看著潺潺流水送走盛滿心願的水燈后,他倆相視而笑,交握的十指傳來彼此掌心里的溫暖,但願年年如此,與所愛之人白首相偕,永不分離。

    中秋過后,攝政王以八大轎迎娶新妃入門,大婚當日,新娘子一襲紅燦燦炫目的霞光嫁衣,艷絕無雙。

    在婆子的攙扶下,歐陽芸緩緩將手交付給他,在藺初陽握住她的同時,那對套在他倆手上的白玉戒指發出清脆聲響,合攏並在一起真好似一對纏綿的交頸鴛鴦。

    這一生,他倆就如同套在彼此手上的白玉戒指一樣,注定要做一輩子的鴛鴦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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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9 01:36:19 |只看該作者
尾數

    成親之后,藺初陽便以身体抱恙為由辭去攝政王一職,眼下正忙著做最后交接;歐陽芸也陸續開始整理行囊,她帶走的東西不多,便只有一只木匣子,和平時慣用的隨身物品。匣子內放著彼時他倆在一起的回憶,那時兩人分隔兩地時,看著這些回憶,心里是酸澀的,如今事過境遷了,眼下怎麼看,心里便只覺得甜蜜。

    匣子里放著一件鳳紋錦織披風,當時在青龍門外偶遇時,他命巧蓮送來給她的。

    還有一張小紙箋,去年中秋他們出宮賞花燈時,他寫在紙條上的心願,當時紙條隨花燈放走了,他看出她舍不得,事后回宮便再以紙箋方式寫了一張給她。上頭寫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著。

    當然也收著她當初洋洋灑灑寫下的相思,以及后來為了打發漫長的等待時間,她親手制寫的書箋。想不到苦盡甘來后,再回首看這些事物,心境也截然不同了。

    她笑吟吟地取出一張來看,笑容頓時凍結。

    “阿碧,王爺動過匣子里的東西麼?”

    “是啊。”阿碧點頭。

    “不是交代不讓人碰的麼?”她懊惱。

    “王爺要看,阿碧怎攔得住。”阿碧一臉無辜。

    除了被她改寫的詩經外,她其實還寫了許多,比如其中一張書箋便寫著——

    王爺,我想你了,你快點回來好嗎?

    翻過背面,有人好事地在上面注寫:好

    還有——

    王爺,今日鳳陽王向我表明心跡,被我拒絕了。

    翻過背面,某人又在上面注寫:很好

    再有——

    王爺,你再不回來,我便拿玉佩請求陛下解除我倆的婚事。

    翻過背面,依然有人注寫:不准

    然后——

    王爺,我今日去見過小六了,他要被放出宮了,我對他說我放下了,讓他也別執著,放下吧。離開時小六眼角濕潤,好像哭了,唉。

    翻過背面,這次字比較多:乖芸兒,你做得很好,回去后犒賞你

    又還再有——

    王爺,我投降了,拜托拜托快回來吧。

    某人注寫:嗯,回去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

    然后,還有還有……咦!剩下的怎麼不見了?成親之后,她閑來無聊時又再制寫了一些,有時一時興起,便百無禁忌地將閨房之事也寫了上去,眼下不翼而飛的正好都是那些尺度有點寬的書箋,不用想也知道東西被誰拿了。

    正感懊惱之際,謫仙一般的男人自外而回,一雙浸墨似眼眸沉沉盯著她看,然后問道:“芸兒有東西不見麼?”

    “呃……”雖然百分之一百肯定東西是被他沒收,但歐陽芸一點都不想追究,她轉移話題:“王爺交接的事都辦妥了麼?”

    “嗯。”他點頭,看著木匣子沉思了一會兒,然后開口:“芸兒,匣子內的書箋——”

    “王爺!”一點都不想跟他討論有關書箋一事的她,在他一開口便忙打斷他的話,“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咱們何時起程?”大婚后,辭去攝政王的他請求回封地,而她自然是夫唱婦隨。

    他輕嘆一聲,執意把話說完,“芸兒下次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便是,不必寫下來。”

    又說:“你說,你的初夜給了本王,問本王是不是也是?本王現在回答你,是。本王人生中很多第一次都給了你,第一次喜歡人,第一次牽姑娘的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和喜歡的人肌膚相親——”

    “王爺說這些都不害臊呢。”她面紅耳赤地打斷他的話。

    “這些事本王只說給你聽。”他微微一笑。

    “王爺,那些書箋?”她忽然問。

    “本王沒收了。”理所當然的口吻。

    “還給我吧。”她在一旁哀求著。

    “……”藺初陽笑而不語。

    一整個下午,歐陽芸便一直纏著他索討書箋。

    當天晚上,他抱她的時候異常激烈,激烈到令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以行動來對書箋上寫的事進行澄清?

    “芸兒?”他喚,吹拂在她面上的氣息燙得嚇人。

    “……嗯?”水眸半掀,看著他同樣染上情欲的黑眸。

    “以后,可不許再說本王力不從心了。”說罷,几個細碎的吻落在她臉上,由上而下掠過她肌膚每一寸。

    聞言,歐陽芸立刻神清意明。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一切都是書箋惹的禍!

    那時,她在書箋上寫:新婚初夜,王爺似乎力不從心,草草了事。

    “王爺……”張嘴欲作解釋,才張口,他的舌尖便長驅直入探了進來,身下的動作未曾停歇,她無力地攀著他的頸項,他激烈的動作引得她發出陣陣嚶嚀,一聲聲嚶嚀聽在歐陽芸耳里只覺得羞赧万分,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

    她想,以后再不敢亂寫一些有的沒的了,因為謫仙一般的男人事后澄清時,体力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忽然明白,他初夜不是力不從心,而是心疼她第一次才有所節制……

    唉,真的,不敢再亂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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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9 01:36:37 |只看該作者
終幕·曲終人散

    昔日的鳳陽王站在觀景台上,居高臨下俯瞰一切,看那漸行漸遠的馬車逐漸在視野里縮小,最終模糊成一點,再不復見。

    “陛下。”身邊的太監喚。

    “嗯?”視線未移,仍落在馬車離開的方向。

    “攝政王妃讓奴才將這封信交給陛下。”太監說道,忙呈上歐陽芸所轉交之物。

    “呈上。”鳳無極訝異地接過信,打開里面只有一張信紙以及當日他交給她的玉佩。

    他眸光瞬黯。她,終于打算跟他開口討賞了麼?

    彼時他日日到她府上問她想要什麼賞賜,可如今他卻不希望她以此玉佩向他討賞,該說的她當日都說明了,當她說對他並無半點男女情思后,他們之間便只剩下眼前這最后一點的羈絆;此諾兌現過后,他與她之間當真便再無瓜葛了。

    眼下她想要的都有了,他還真想不出來她在臨行前打算用玉佩跟他討什麼賞。

    他百思不解,緩緩抽信來讀,信上寫著:

    鳳王爺:

    小女子歐陽芸別無所求,只求天子腳下,我夫妻二人能安穩度過余生,永不遭受迫害,唯一此願,還請鳳王爺盡力周全。

    這個歐陽芸,心里當真除了藺初陽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她是怕小六事件再次重演,所以才以此玉佩向他討個承諾是麼?

    怔望著信中所寫,鳳無極內心一陣陣酸楚。

    然而酸澀過后,他依舊還是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鳳陽王,他對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毅然做下承諾:

    “歐陽芸,你的請求,朕,允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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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9 01:36:5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渺渺

    寫完這個故事時,其實還有點意猶味盡,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麼未交代完;然而在重新潤完稿后,又似乎覺得這樣就夠了,再多些什麼,反而畫蛇添足了,于是便這樣爽快地將稿子伊去給出版社了。

    故事中的攝政王是作者內心童話的一部分,因為個人好喜歡的緣故,所以鳳陽王在一開始就設定領了好人卡,即便在故事結束前,這個想法仍不曾動搖過;因此,書中人物的戚情觀也很純粹,沒有模棱兩可猶豫不決或三心二意,只有簡單的兩情相悅和單方面的一廂情願。

    現實生活中想必也是如此,如鳳陽王這般愛不到固然覺得遺戚可惜,卻也因為有了遺憾,所以才顯得這份經歷的寶貴,無論是初戀或者單戀、那份“最初”總是最刻骨銘心的;當事過境遷后回首這一切時,也才能夠用更加釋懷坦然的角度去審視過往的這一切,不管是多麼痛徹心肺的情傷,時間永遠是最好的療愈處方,不是嗎?

    相信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心中都還是會有屬于自已的一份夢想,或許隱藏起來,或許勇于追求,也或許在編織夢想過程中跌跌撞撞遭遇挫折,不管是以何種方式呈現,皆不可否認生命中因為有了這些期盼,生活才變得更加多采多姿。套用一句俗話:有夢最美。

    順便一提,作者隱居在純朴的蘇澳小鎮,如果某日在路上看到有個女人牽著一條黑色柴犬在街上閑晃,那很有可能就是我了。

    最后,預祝各位看書愉快,有機會,咱們下回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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