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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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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月七兒]半斤夫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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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08: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話 相公大人

  她翻了個身,好累……好困……好想一直這樣睡下去……暖暖的被窩……被人溫柔的抱著……她勾著唇角,卻一下子僵住,"嘩"的睜開了眼睛。雙眼對上了男人的深邃的雙眸……靜靜的凝視著……然後,某個女人睜大了自己的雙眼,散著瞳孔,張開了嘴,不可置信的放聲尖叫了……

  男人有些不耐煩的伸手就摀住了她的嘴。她轉動著自己靈動的眼珠,看著紅色的床頂……還有紅色的被褥……腦袋裡瞬間閃過了昨夜的無數個畫面……啊!!!!她的臉立即爆紅開來……該死,該死!!自己怎麼……忽然變得那麼熱情?她伸手拿下他摀住她的手,感覺到了他們在被窩下親密相觸的身體……她再次一個尖叫,雙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的向後一退……他的手卻攬著她纖細的腰,毫不客氣的讓她再次貼向自己……

  "怎麼?後悔莫及?昨兒個的你……可是比平時的你,熱情……我很喜歡。"他低頭輕咬她的耳垂,她的心再次"怦怦"的跳動起來,她抓住被子,看著他,一頭美麗的青絲長髮極其美麗,披散開來……她伸手抓住他的發,就抬起了身子一個翻身趴在床上,她毫不客氣的拉著他美麗的發:"我問你,昨天的我……到底怎麼回事?好像……很奇怪……我是不是……中了你的什麼招?"她可不是傻子,她一直很難受,很熱,反應很像別人中了春藥的樣子。

  他的眼神移到了她的身子上:"我的夫人,其實也不是很笨。"他勾起唇角:"西宮采的任何一種解藥,都不能合著別的藥吃。這是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所以江湖上很多人最怕的就是他的毒,因為即使要到了解藥,也會招來更多的麻煩。"

  關涼洛的臉白了白……她瞪大眼:"如果吃了別的藥……是不是會變春藥?"她看見他眼裡的"讚賞",立即明白了……天啦!!秦幕雪的好心好意竟然害了她……都怪自己,幹嘛出去貪玩……這下,賠了身子,又折了感情。這下子……自己……好亂,好亂!!

  她感覺到他曖昧的眼神,立即掩住自己胸前的春光,立即覺得不妥,又轉過身來,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子裡:"不要看我啦,不要看我……"想起昨天晚上的自己……她就覺得好丟人……

  "你是我的夫人。會發生什麼事,你應該都要清楚。我先起來,你就再睡一會。"他忍不住眼底的暖意,坐了起來,拿過床頭的衣服。

  聽見他"簌簌"穿衣的聲音,被映襯在大紅被窩下的她掩住自己的心臟……昨天睡著前,自己的心……竟然就那麼確定下來了……這個男人說,不會再欺負自己……這個男人說,自己是他的夫人……這個男人說,是他載到了她的手裡……而自己,竟然,真的就想要這樣子下去,做他的夫人。

  所以,對著他,她忽然有了一種,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的情緒。外室,有僕人進來了,他洗漱著……然後出了門。僕人似乎跟著出去了……整個房間變得好安靜……過了好久,她才把頭慢慢的伸出被窩來……真的沒人了?

  她鬆了一口氣,才一天的時間……就覺得變了好多……特別是自己的心境……太沒骨氣了……她正在垂悔著,轉眼看向窗外……然後猛地坐了起來,拿過床邊的白色底衣……覺得奇怪,誰把衣服放到床頭的?難道……昨晚或是一大早……有僕人進來過?她穿好白色裡衣,忙走到屏風前,看到自己本應該是滿地的衣服,都沒了?

  專業,太專業了。

  再次看向窗外,她一個輕呼:"啊!!糟了!!"她趕緊向門口跑去,身體卻傳來一陣酸痛,媽的,做女人……真麻煩……她跑得姿勢立刻變得有些怪,可還是忍著走到了門邊,推了門,急忙跨向外邊……卻一個不小心,絆在門檻上,跌倒了……

  衰,衰,衰!!她捶胸頓足的趴在門檻上,欲哭無淚,硬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擠出來。心裡卻還是無限的悲哀起來。正欲爬起來,卻看到一個墨綠色的青紗下擺,她一抬頭,陽光下的陰暗面,看不清他的臉,長髮卻肆意飛揚。

  他彎下腰,輕輕的就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怎麼?相公才出去一會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追出來?"他挑起眉,竟然言帶調戲。

  她紅著臉,立即撇清:"呸呸呸,我是垂悔我出牢的第一個日出……我竟然沒有看見!!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為什麼讓我昨天那麼累……還有,大早上的,你為什麼不讓我早點起來呢?我想看的日出啊,我久違的……"他將她放到了床上,伸手就開始解她的衣衫,她嚇得立即閉了嘴,雙手抱著他的手:"你……你幹嘛……?"剛才的伶牙俐齒立即銷聲匿跡了……

  他沒有理她拿開她的手,慢慢的開始解她的衣衫,她的手一時不知道該放到那裡去了……看著他溫柔的手……想起他昨晚……溫柔的拂過那些他留下的傷疤,想起他的吻……帶著憐惜……露出她大紅的肚兜,她終於是忍不住環抱住了自己:"你到底要幹什麼?大白天誒……我還沒有那麼豪放……"她蹎怪的看著他,眼帶羞澀。

  他再次不耐煩的撥開她的手,然後動手了……一根根再次的給她繫好衣帶……

  關涼洛如果有眼鏡,一定會跌倒……他,竟然是在給她穿衣?

  "你是從哪裡來的?衣服也不會穿……下次不要再像昨天那樣衣衫不整的就出去了……還有,"他看了看她,有些欲言又止,還是認真的說:"你的衣衫不整,只能留給我,明白嗎?"

  她摀住自己發燙的臉:"誰……誰不會穿了?我……我會學好的。"她知道他還是有懷疑自己,可是,突然出現的人,而且是個連衣服也不會穿的,誰不懷疑?

  此時的關涼洛好恨自己的羞澀啊,她好想像自己看的穿越小說中的女主角那樣,對男人不要這麼的……不自然。可她畢竟是個普通的女生,再怎麼開朗,開放的心境,碰上然自己的心無法控制的男人,都會這樣……

  門外有人敲了門:"爺,你和夫人的早點來了。還有,夫人還沒有洗漱。"

  是碧兒的聲音?關涼洛立即站了起來:"我……我讓碧兒教我。"她立即再次跑向門口,腿還是忍不住再次拐了一下,丟人……她甚至能想像到他在身後得意的眼神……該死!她打開了門,看見了碧兒,鬆了一口氣:"碧兒,幫我穿一下衣服。"她低聲的對碧兒說著,拉著端著盤子的碧兒就進了房間。

  碧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卻萬分可愛的夫人給拉了進去。

  他在外面吃著早點,她在裡面穿著衣服,碧兒給她找了件粉色的裹胸長衫,在腰際繫上紫色的錦緞,立即變得華麗逼人。

  "夫人穿著好漂亮……"碧兒合著手認真的看著她說,關涼洛的手磕磕她的額頭:"你改變稱呼還真夠快的。"

  "就是嘛,早上我進來收拾衣服時……"碧兒想起那個盛況,自己先紅了臉。

  "原來是你!!喂,什麼也不要講出去知道嗎?"她拉著碧兒的手威脅到,還好是自己人啊……

  "是……"碧兒摀住嘴笑著,卻又看向屏風外:"但是……一會兒,是木琴來收拾你們的床……"

  "木琴?是誰?"她順著碧兒的眼看了出去,看到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長的極其漂亮的丫頭……和碧兒梳著一樣的丫鬟髮髻,可是連關涼洛自己都承認,這個丫頭,是漂亮的。

  "她是爺的貼身丫鬟。在服侍爺吃早點。我們也出去吧,我要給你梳個最美的髮髻!"碧兒有些欲言又止,轉開了話題。關涼洛蹙了蹙眉,怎麼覺得……有些怪異?

  當她梳妝打扮完畢出來後,他已經吃畢了。正坐在位置上等著她,她看見豐盛的食物,雙眼一亮,立即坐了過去,拿起饅頭就是一口,好餓……

  他拿下她手裡的饅頭,冷著眸子:"不要先吃這麼乾澀的東西。給你們夫人盛好粥。"

  "是。"碧兒立即拿了碗碟盛好粥放到了關涼洛的面前。

  關涼洛拌了拌嘴,自己吃什麼關他什麼事,自己很餓啊……可她還是拿著碗喝了起來。碧兒立即遞給她勺子:"夫人……"

  關涼洛歎了口氣:"不用麻煩……我端著喝就好了啊……"她抬頭看過他,卻看見他身後的丫鬟,那個木琴……一雙眸子,比她的主子還有冷漠。

  關涼洛拿過勺子,邊喝邊咬著,她瞟了瞟他:"每次吃東西,都要她們兩個這樣站著……看我們吃嗎?"

  他拿掉她嘴裡的勺子:"它是拿來吃東西的,不是讓你咬著的。她們是僕人,不是你的家人。"他冷著臉,訓著她。

  她輕咳了聲,看著他反駁:"沒人性,冷血……"

  他揮了揮手,讓身後的丫鬟木琴和碧兒退下。木琴盯著她,足足有那麼五秒,才做了禮儀,退了出去。關涼洛莫名,她是在維護她們的利益誒……為什麼總感覺這個丫鬟,對自己充滿敵意呢?

  他看著她,發現她的注意力極其的沒有集中。他輕輕磕了她的額頭:"動作快點。再過半個時辰,你要第一次以我夫人的身份,正是面臨天下。"

  "什麼?"她抱著碗的手差點一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的眼神沒有半點讓人懷疑。哦,賣累的嘎嘎。誰來救救她,原來這下面,還有這行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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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09: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話 相公的名字

  從小到大,關涼洛都因她出眾的容貌和學習成績很榮幸的擔任了校禮儀隊的隊長。所以,對於幾千人的大場面,她還是很不怯場的,甚至可以很從容的面對,再坐著火箭環遊太空……一般她神遊回來時,她出場參加的大型會議也就都結束了。

  關鍵是,這一次她要面對的不是什麼學校典禮,更不是相親會,而是個很隆重,很有"殺氣"的"見面會"……她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形象……還不錯,是個別人都認可的美人的胚子……簡單中透著嬌俏的夫人髮髻,她也沒什麼反感……關涼洛,你可以的,相信自己……要有自信。

  "夫人,爺侯在門外了。"碧兒在身後恭敬的低言。關涼洛輕輕回了頭,看見臨風的他站在門口,青絲長髮和他的青衫染成一色,微微擺動。冷清的眉眼,冷峻的嘴角……他看向她時,她抬起頭,她慢慢的轉了身,邁開了步子,一步一步的向那人走去……

  抬頭挺胸,不會害怕。

  她走了過去,把自己的手遞給他,陽光穿透她白皙的手指。她見他一臉冷淡,毫無牽過的意思,於是就自己把手伸進了他寬厚冰涼的手掌中。她小小的手,慢慢的收緊,她跨出了門檻,和他平肩而站(好吧,她承認自己比他矮了許多)。她笑著看著他:"我們現在可是蜜月時期,所以你要每天牽著我的手。而且,不許甩開。"

  她的眼睛如同一彎月牙,他面上冷清,眼底竟然生出些淡淡暖意。他拉著她的手,轉身向台階下走去。她看著他的後腦勺,好不容易自己也算是傍上大款了,感覺真好。某人心底不停的放聲"淫笑"著……雖然這個人對自己不甚熱情,甚至對她有過"暴力"的歷史。但是,她知道,這個人會說到做到,從今以後,絕無人再欺負她。現在的她還不是很瞭解自己的心境,但是她對這個人甚至有有些在乎的……所以她不要想以後了,她想要一直這麼走下去……

  身後的兩個丫鬟留在了主宅,但是她卻總是隱隱覺得身後的視線……竟然有些犀利的冰冷。他牽著她穿過花園,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側了頭看著她,一臉平靜,像是有什麼要對她講,她看著他,終於他是開了口:"娘子,你的名字。"

  "什麼?"

  "別人問起來,你叫什麼?"他問的理所當然,毫無不妥。

  她用力的一腳踢過去,男人輕輕閃過,握住她的手,然後瞇了瞇危險的雙眼。

  女人理直氣壯:"關涼洛!!我的名字還不知道叫個屁的娘子啊!!"

  "……"

  "那你呢?"女人恬不知恥的笑對男人。

  男人看著她,眼裡半是認真,半是促狹。這個女人,究竟是太單純還是太心計。可是,現在開始她便是他的夫人,再傻下去也不怕的。

  他俯下身,臨近她的耳邊,用幾乎只有她才能聽見的低喃:"娘子,你要記好了。你的相公叫做潘紫辰。潘紫辰。"紅,慢慢爬上她的耳根……蔓延脖子。她點了點頭,是,她會記住的,而且……會記住一輩子。

  他牽著她,慢慢走近大廳……四色衣服各異的門人跪了一地,畢恭畢敬:"參見主上,參見夫人。"

  走過武士們,他們經過前來參加婚宴的江湖各門各派,他們拱手相稟,各藏眼底深意:"恭祝蒼雲山莊莊主和夫人永結同心,海枯石爛同心永結,地闊天高比翼齊飛。"

  關涼洛由他一直牽著,直到最上面的主位,他輕輕的放開她的手,轉身一揮手:"坐。"

  關涼洛依著他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

  潘紫辰。她看向他的側臉,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這般冷血殘酷,這般攻於心計,這般看不清的人,為什麼會娶她,為什麼整個江湖的人會齊聲恭賀……為什麼自己會這般的容易就屈服了。為什麼明明才剛剛知道對方的名字,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可是他們也不覺得尷尬。不要再想了,她心裡輕輕的對著自己講,不要再管了,只要跟著心走。一切都自會有答案。

  他舉起酒杯,對著所有的人:"我蒼雲山莊有幸請到天下的各派英雄來見證我與拙荊的結合,誠信感激。在這裡,再次敬各位一杯。"

  華麗的大廳上,她看著下面浮雲般的人群,竟毫無膽怯。拿起酒杯同眾人一齊舉杯,齊飲。

  她看到西宮采,看到木然,看到莫青書,看到……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白衣劍客分別站在他們的兩旁。他們都看著她,而廳下的人皆向她看來。她舔了舔嘴角的酒精,眼神瞟向自己的夫君,而那個傢伙只是喝著小酒,眼神冷清,甚至沒有看向自己。

  她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她知道。她扯出稍嫌僵硬的笑,想了想電視裡那些江湖女俠是怎麼講話的,半響輕咳了聲,她看著下面的眾人,眼神堅定:"各位江湖的俠士們……大家好。"該死,關涼洛忍下罵出口的衝動,扯動著嘴角,忽視掉那些帶笑的眼神:"小女子……關涼洛。謝過在這裡的各位英雄好漢,你們參加了我和相公的婚宴。"該死的公式化官方語言,她再擠下去,也擠不出牙膏來的!!

  終於她家相公有些看不下去了,看了看下面:"我夫人天生羞怯,就讓她她先行下去休息。"

  什麼?關涼洛忍不住抽搐著嘴角,這也叫幫她?那她以後豈不是在別人眼中毫無威信,毫無地位,毫無印象。就兩個字"羞怯"!!?她有些不服氣,嘩的站了起來,而沒有看到某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

  她深深的呼吸,腦海裡快速的閃過自己學過的東西。有了!她慢慢的走過茶案,向階梯下走去。她沉呤了半響:"小女子不才,只能先作一首詩詞讓大家鑒賞。"她輕輕的笑著,心裡默默的念,張掄先生,先借用你的詞來用用啊,晚上做夢不要投她……"雙闕中天,鳳樓十二春寒淺。去年元夜奉宸遊,曾侍瑤池宴。玉殿珠簾盡卷,擁群仙、蓬壺閬苑。五雲深處,揭天絲管。"她雙眼看去,眼光四射,驚歎連連……詫異盡寫他人臉上,然後繼續道:"馳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換。今宵誰念泣孤臣,回首長安遠。可是塵緣未斷,漫惆悵、華胥夢斷。滿懷幽恨,數點寒燈,幾聲歸雁。"

  終了,她看到了別人臉上的讚歎和誠服。即使是不懂得詩詞的粗俗凡人和武夫,也能聽懂她言語間的氣魄和互轉的悲痛情緒。這等驚人之作是尚國天朝尚所無人能及的,而這個女子……流連間,顧盼春生……美艷奪人。

  後面的人群中,一雙半是詫異,半是帶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她回頭得意的看向潘紫辰,他望著她,嘴角淡含淺笑。他當然知道怎麼激出這個女人的實力,她可是個不服輸的小石頭。

  那麼,從今天開始,她就是這個山莊的女主人了。

  從那一天開始,江湖盛傳,蒼雲山莊的夫人才貌雙全。才,堪比尚國第一才女。貌,勝過天下第一美女。

  她,開始,盛傳於江湖人的口中。

  人人忌憚的潘紫辰竟然娶了這麼一位神秘的女子,人人都想知道,她到底是誰。

  關涼洛在落到蒼雲山莊的花園裡等著端東西來的碧兒,順便找找有什麼痕跡。卻忽然看見了匆匆忙忙走過去的西宮采。她立即站起了身,揮手大喊:"西宮采!!西宮采,這裡!!"

  本來裝做無視的西宮采,就想那麼"忙碌"的走開,卻不想,原來自己還是被那個女人給看見了。他黑著臉走了過去,拱手道:"夫人。"語氣間沒有半點恭敬,完全一副敷衍的表情。

  "西宮采……你不會還在生氣……我昨天打了你一巴掌的事吧……?"關涼洛不需要他的恭敬,可是,她也不需要虛假的問候。他還沒有接話,她又立即道:"我都沒有生氣你解藥的事。"

  這麼一講,好像他再彆扭下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氣鬼!!小氣鬼呀小氣鬼。他好像看到外表微笑的女人,心正在激烈的罵著他……他紅了紅臉:"我是真的很忙。爺要我去送下賓客,我要先走了……"先開溜才是最保留面子的好方法。他們的夫人太恐怖了,有話直講,直直的刺人幾刀。

  "等等!!"關涼洛立即拉住他的衣袖,這怎麼行!!要讓爺看見,他不是要被挫骨揚灰?西宮采立即揮開她的手,唯恐避之而不及。關涼洛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與大地來個親密的接觸,一個淡淡草藥香氣的懷抱及時接住了她。她抬起頭,看向來人,一笑。

  "你看,我就是想問他,關於你的事,你就來了。秦幕雪。"她鬆了一口氣,慢慢的爬了起來,對著面前如仙人般白淨的男人笑著。

  西宮采見她沒事,立即鬆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這個容易產生流言蜚語的地方,卻看見荷橋上的男人,如冰履般處於那裡。荷花盛開環繞,青衫襲人,冰巖高漲,氣勢凌人,讓人覺得好生危險。

  而那人,不是誰人,正是他們家爺。

  而身後的關涼洛不知道對秦幕雪講了什麼,西宮采立即回了頭,長大嘴,一張俊顏變得誇張扭曲。秦幕雪輕輕蹙著眉,關涼洛秉起雙手,一臉拜託懇求的樣子,滿眼只有眼前的白衣之人。

  剛剛走了過來的碧兒看看荷橋上的爺,再看看涼亭的夫人,一顆小心臟"怦怦"巨跳。一臉驚恐和酸楚。

  為什麼才剛剛成親的爺和夫人,卻感覺……兩個人的拉鋸戰……才正式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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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木琴

  碧兒端著豐盛的水果盤子走進涼亭,關涼洛看見滿滿的水果立即開心的邀請站在一旁的秦幕雪一起共享。碧兒扯了扯關涼洛的衣袖,顫抖著在關涼洛耳邊低聲:"夫人,那邊,爺在……"

  關涼洛拿著著蜜桃的手一頓,扭頭看向荷橋。

  可是,哪有人?她鼓著臉伸手敲了敲碧兒的頭,把另一隻手的桃子塞進碧兒的嘴裡:"小丫頭,逗起我來了……吃,快吃!"再看向西宮采站的地方,早已是一片空白。人呢……?

  碧兒委屈的看著荷橋的方向,心裡哀悼……夫人,不是碧兒沒有提醒你……是你不相信嘛……

  關涼洛看著秦暮雪,和風吹動著三個人的衣擺髮梢。她本是笑著的臉,忽的變得很嚴肅:"不知道……我的懇求,你答應嗎?我知道,有些無禮了,但是我們是朋友啊,所以我想要認真的跟你講,我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鬧著玩的。我是真的,想要向你學習……醫術。"

  她從所未有的認真表情,讓吃著東西的碧兒也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他們。秦暮雪,至始至終也沒有說過半個字的他,看著她,眼裡只有她。終於是淡淡的開口:"你恨我嗎……?昨天……是因為我的失誤。"

  關涼洛微微吃驚的看著他,半響明白了他在講什麼……他已經知道了啊……她紅了紅臉,看著他搖了搖頭:"原來你知道了……你在責怪自己嗎?"

  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內疚,她立即擺手:"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是為了救我,我知道。而且,他是我相公,我們會發生什麼事……也是正常的……"她嚥下了下面的話,努力的想,如果沒有吃那個錯誤的藥……自己會投懷送抱嗎?答案是不會。可是,如果是他要求呢……?是他……想要呢?自己……可能會拒絕,但是那是徒勞的,她自己也知道。所以結論是,沒有吃錯藥,自己還會是潘紫辰的人。

  她笑了,如蓮花般的潔淨:"所以,你不要這麼想。我學習醫術……也不是為了昨夜。"不是為了怕再次的失誤。

  碧兒跟在關涼洛的後面,帶著她走在花園裡,看著她現在的家。

  "秦幕雪……是福叔的徒弟?那個……曾今在地牢救國我的老人?"關涼洛有些驚訝的看向身後的碧兒。

  "是。福叔原名福祿,他可是江湖第一神醫哦,但是他真的很和藹,我們山莊哪個人生了病,他都會親自給你醫治的,而且啊,每個人都會被醫好。但是,莊外的任何一個人,求上門來,他說不救,都會不救的。我們爺在五年前對他有恩,所以,福叔從五年前就開始住在蒼雲了。"碧兒說起對她最和藹,最好的福叔就一臉崇拜的樣子。關涼洛想到潘紫辰,他是做了什麼……讓神醫都誠服了?

  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那……秦幕雪……沒有住在山莊麼?"剛才,她的提議,她的懇求……都那麼真誠,他還是轉身就離開了,也不說去了哪裡。關涼洛明顯感覺到了今天的他和昨天剛認識的他……不一樣了,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這個孩子……真的不會因為她的事……還在一直內疚吧?

  "秦公子他平時住在後山的竹林裡,很少出來的。但是山莊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福叔一叫他就會出現的。他的輕功很好哦,可是除了輕功,他就沒有功夫了。"碧兒很喜歡秦公子的,溫柔又善良。還幫她救過一隻小白兔呢。

  關涼洛點了點頭,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停了停腳步,等到碧兒上了前,再移動腳步。走著走著,發現碧兒又落到了身後,她終於是完全的停了下來,扭頭看著背後的小丫頭:"我走的真的有那麼快麼?"

  "嗯?"碧兒明顯被嚇了一跳,明白了關涼洛的話,立即擺手:"不是,夫人。你走的很慢了,是我們主僕有次,我應該走在你的身後。"

  "這什麼屁話?我又沒有把你當做僕人。你是我的好朋友,姐妹淘啊!還是我的小恩人,沒有你,我早死在地牢了。"關涼洛瞪大眼,伸手拽過碧兒就挽住她的臂彎。

  碧兒驚嚇的立即用雙手推著她:"萬萬不可,夫人。能認識你是我的福分,能讓你認為是朋友碧兒更是萬分感激。但是,"碧兒雙膝一軟就跪到了地上:"碧兒只是個賤僕,恩人這種話您千萬不能再講了。"

  關涼洛的手僵在了原處,她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碧兒,閉了閉眼,心裡如波濤般開始翻騰:"我是真的把你當做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女生來看。所以,真的把你當做朋友。現在的你,我不喜歡。我還是喜歡在地牢照顧我的那個你。那時的你,不會因為身份問題,而推開我。我很傷心,碧兒。"她轉過身去,不再看向跪在地上不停顫抖的人:"我知道你的處境給自己帶來的難處,但是,人,首先要看得起自己,別人才會看得起你。明白嗎?"

  即使表面裝做很好的關係,內心的距離無法拉進,也是疏離。

  她的字句透露著不斷的失望與傷心。

  碧兒看著潔白的地板,淚一滴滴的滴打在了地上,只能以蚊絲的聲音不停的重複:"對不起……夫人……對不起……"

  "怎麼?別人隨便對你幾句好話,就真的覺得自己了不起了?"花叢後走出來一身粉色羅衫的少女,語言諷刺冰冷,字字如珠扎進了碧兒的心裡。

  碧兒低著頭,完全不敢看向她美麗的臉孔。

  "別忘了,你只是一個賤婢,一個任人玩弄的賤僕。莫先生都不要你了,你以為還會有誰看得起你?"看著地上不停顫抖的身子,女人的臉孔變得有些得意、猙獰,言語間,好不退步軟言。

  "那麼,你到底,又是個什麼東西?"青石道的另一端,一身白色持扇的書生慢慢走了出來,面若冰霜的看向站著的女人。

  女人一見來人,面色立即一白,卻又快速的調整回來,恢復常色。她向莫青書行了禮:"莫先生。奴婢是在教訓房下的丫頭。如果有什麼不堪入了您的耳,希望您不要責怪。"面上恢復冷漠,言語間也行著虛假的禮節。

  碧兒聽見那人的聲音,身子更加厲害的顫抖起來。莫先生……她的淚更洶湧的滴打在了地板上……不要管,不要過來……

  "你教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她該由你來管教?你只不過是一個和她平等身份的丫鬟,不是嗎?還是你把自己的身份抬得抬高?你認為自己是什麼?"莫青書再無平時臉上的微笑,字字如刺,更是冰冷。

  女人的臉白了白,默了言。

  莫青書走了過去,一手拉起跪在地上的碧兒,碧兒被她拽的生疼,淚掉的更加兇猛,那麼溫柔的他,為什麼總是要殘忍的對待自己?她想要推開他,他卻一手將她緊緊圈在自己的懷裡。總是笑著的他,此時此刻卻冷著臉給她胡亂的擦著淚,她生疼的吟呤了一聲,抬頭對上他的眼:"莫先生,你放開碧兒吧……不然,碧兒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不是不要你了,你明白嗎?別人不清楚也就算了,你還這麼沒有良心嗎?你這麼不相信對你好的人,讓別人瞧了去,只會狗仗人勢,知道嗎?"連著三個兇惡的問,讓她一步步的後退,卻毫無退路。

  看著她一臉的驚恐,他若有若無的歎了口氣,更用力的將她擁在懷中,他看向一旁低下頭去,看不清表情的女人,卻依舊冷然道:"不要把我的放縱或是隱忍當做是漠視。她是我的人,如若再見到你傷到她的絲毫,別管我不顧你是爺的近侍。"

  "奴婢不懂莫先生的話,如果沒什麼事了,奴婢可以領碧兒回去了嗎?做事情的時間到了。"木琴依舊低頭,冷然的聲音,讓碧兒輕輕的顫抖。她推開莫青書,抬頭看著他:"我……我先回去了……碧兒聽到先生的話……很高興……但是,碧兒還是要回去……碧兒只能活的小心翼翼。"她摸了淚,轉身準備向木琴走去。

  莫青書拉著她的手腕,碧兒回頭,莫青書的臉慢慢的掛上一如既往的笑,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他拉著碧兒,看著碧兒,似眼裡只有她,似周圍只有她:"我們回次軒,我們的山澗閣。"說完也不顧木琴漸漸變得陰狠的臉,碧兒驚慌失措的表情,就向花園的另一端走去。

  "莫先生……莫先生,你放開碧兒……"才剛剛拐過花叢,走到迴廊,碧兒的聲音立即噎住,只能愣愣的看著眼前光艷的女子,一臉憤怒,緊握拳頭,雙眼似要冒出火花來,讓碧兒向後一退,卻仍是維諾的喚道:"夫……夫人……"

  關涼洛看向她,一臉恨鐵不成鋼卻又心疼的的樣子:"這個女人……敢動到的我頭上,死定了!!!"她不出手就算了,可是,只要出了手,就休要怪她!

  關涼洛看了看莫青書牽著碧兒的手,再看了看莫青書對她冷漠的眼神。這個人對別人都會笑,對自己有必要這麼"性情真露"嗎?她還是上前拉過碧兒,然後看向莫青書:"我知道你礙於潘紫辰一直沒有出手,可我不礙!碧兒還是先給我,我會替她出頭。還有……"她頓了頓,還是毫無忌言的說出口:"你給她無形帶來的傷害,你知道嗎?她因為你的特殊對待,被丫鬟們排擠,你不該做什麼嗎?為什麼做個男人不直接點呢?真是不欣賞你!"她拋了幾個白眼給已面色淡漠的莫青書,就牽著尷尬的碧兒快速向主宅走去,她要暴走了……!!惹到她?哼,她承認,她鬥不過潘紫辰,可沒說過別人也會那麼幸運。

  毛爺爺都講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再追加一句:"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

  碧兒小心翼翼的端了粥給她,她坐在圓桌邊襯著頭等著潘紫辰,邊等邊看向外面漸晚的天色。

  "夫人,粥來了。"

  "你吃吧,我等他。"她站起了身子讓碧兒坐,碧兒頓了頓,沒有了動作。關涼洛揮了揮手:"好了,不勉強你。我現在真不餓,等你們爺回來了,我和他一起吃。"正說著,外面響起腳步聲,她回頭看向門口,潘紫辰自遠處走向了階梯……他面無表情看著前面,視線都沒有落在對面的她的身上……她看著他,還有他背後的端著食物的丫鬟,正是木琴。

  關涼洛輕輕的勾起嘴唇,天色,還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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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09: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話 持久戰

  潘紫辰進了屋,碧兒趕緊傾身做禮:"爺。"

  潘紫辰看向關涼洛,再看向桌上的粥,挑了挑眉微微側頭看向身後只托著一人之食的木琴:"你們夫人亦沒有用食,為什麼只備了我一人的?"

  "爺……奴婢……習慣了只備你一人的……且夫人的食物……不是在桌子上……"木琴低下頭,全然沒有了下午的囂張冷漠,此時倒的她變得委屈萬分了。

  關涼洛隱忍下心底的鄙視,勉強自己掛起微笑來:"沒事,我吃粥好了。只是不知道……"關涼洛對著潘紫辰溫柔的一笑:"妾身可否與相公共同吃那些小菜呢?不過要是相公嫌棄我那就算了,我就麻煩碧兒再去拿些醃漬的菜……"說著說著她的表情變得委屈起來。潘紫辰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他坐了下來,木琴就上前把飯菜擺到了桌子上。關涼洛嚥了口口水,還是沒忘在心裡罵道,一個人吃這麼多菜?浪費啊浪費……潘紫辰瞥了眼不太正常的她,終於是開了口:"還不坐下。"

  關涼洛如是立即坐下,"感激"的抱著潘紫辰的手臂:"謝謝相公,妾身愛死你了。可是……飯後妾身想洗個澡……但是現在又需要碧兒給我做點事,不知道能不能勞煩一下你的丫鬟,給我燒下水啊?"關涼洛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站在潘紫辰身後的木琴,敵不敬她,休讓她敬。身後的碧兒則繃緊了全身的神經,汗涔涔的流下……

  潘紫辰不動神色,又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抱著自己的手臂,也並沒有發令讓身後的丫鬟下去行事。關涼洛有點急了,他還護短了?她的手悄悄的移至他的腰間,用力一捏,然後無視男人低頭送來的寒光,依舊甜美的笑著:"你也不想人家等會兒臭臭的和你睡覺吧……好不好啦……"惡……她忍不住在心裡嘔吐,又默念到潘紫辰,你再不幫我,我和你沒完!

  終於,潘紫辰開了口:"照你夫人的話去做。"

  木琴似乎呆愣了半響,沒有想到他真會允諾關涼洛的話。但還是做了禮,向外退了下去。

  她一離開,關涼洛立即起了身坐直,舒了口氣,咳了咳嗓子,整了整自己的髮型和衣服,看向冷冷瞥視她的潘紫辰。她意識到氣氛不太對,趕緊端起碗吃起粥來,粥早已糊成了一團,可她還是吃的好香的樣子,還夾著小菜。潘紫辰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當然知道,但是她現在不能掀牌,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木琴就回來了。

  但是,這個男人的眼神可不可以先消停會兒?她很冷。她伸筷子就夾了青菜到他的碗裡:"青菜包含維生素A和B,對身體非常的好!快吃啊,看我幹什麼……喂,你別看了……我吃不下去了……"潘紫辰看向她已經空了的碗。終於是放過了她,但是他卻是拿起碗,把自己的米飯放到了她的面前。她看著他,一臉感激加感動,他怎麼知道她還餓著呢,真是太好了,新一代新新好男人啊!!

  她不客氣的拿過碗就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卻又抬頭:"可是你吃什麼?"

  他瞇了瞇眼,勾起唇:"我不餓。你多吃點。"眼裡掩去的光,關涼洛全然沒有看見,反而更加的感激看著他,但接下來他的話,卻讓她差點岔了氣,飯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悠悠的看著扒飯的女人冷冷的說:"你吃飽了,我們才能打持久戰。"

  關涼洛嘴裡的飯全部噴了出去,一桌子菜也全部遭到了污染。碧兒立即遞上布巾,她接過摀住嘴,看向他,她一臉哀痛,精明如他,他當然看得出她在做戲給木琴看。她那點事……他能不知道?所以她在瞬間決定了坦白從寬這個決定。先向他坦白自己確實有計劃什麼事情來著。

  她咳了咳,有點不好意思的看向身後的碧兒,再看向潘紫辰:"只要你先依著我,我保證,晚上隨便你要做什麼……堅決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你持久。可以嗎?"

  潘紫辰面無表情:"我並沒有說什麼。我說的持久戰就是……在床上。"他的眼裡,擺明了對她的戲虐。

  關涼洛有一種想死的感覺,陰險啊陰險!!她可以想像自己會在深夜裡……死的有多慘……

  但是,她還不知道,木琴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到底是怎樣的地位,在他的心裡又到底是怎樣的地位,所以,她的猶豫讓他皺起了高高的眉。他死死的盯著她,眼裡暗藏的洶湧她是半點也沒有注意到。可是她知道,這個男人正在想著她到底在策劃什麼,或許認為了她是個心計很深的女人也不一定。她胸口一陣悶,為什麼兩個人要為了一個木琴而鬧得不愉快呢?她看向他正準備講出什麼時,卻發現木然已近站立於房間門口。

  木然稟手相向:"爺,夫人。"

  碧兒立即傾身:"木管家。"

  關涼洛對這個死人臉一直沒有什麼好感,而且總是在想,他怎麼就真的叫木然這個名字呢?和他太貼切了。這夜了,定是有什麼事才來找他吧?所以她很識相的準備撤退。關涼洛起了身,也吃飽了,她看向碧兒:"我們進去吧,讓木琴把熱水拿到裡室的浴池灌滿水便好。對了,"她又看向潘紫辰,這次沒有半點猶豫的說道:"你和他商議完你們的事後,我……有事情和你講。"

  她的眼神,讓他竟完全相信。他起了身看向木然:"我們去書房。"

  關涼洛坐在浴池裡,想起潘紫辰的眼神,想起他每一次的冷漠,想起他……慢慢對自己的好。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好,讓她想要不停的靠近他,依靠他。頭上撒下了更多的花瓣,她沒有回頭,只是輕喚:"碧兒,你幫我搓搓背吧。"

  她將散下的發挽了起來,所以整個背就全部裸露在了背後的人的面前。她聽到了一聲冷笑,隱隱覺得不對,正待回頭,濕濕的布巾就貼在了她的背上:"夫人,你的碧兒被我派去收拾你吃剩下的殘物去了,所以,就讓奴婢先來伺候你吧。怎麼樣?"

  她身子一僵,不用回頭也知道了來者是誰。木琴。

  關涼洛隱隱的勾起嘴角,既然她要先來下戰書,很好啊,她接受。

  "勞煩了。木琴姑娘。"她客氣的捋起水面的花瓣,古人真是浪費,花兒開在那兒不是更好看,生命可以更長久?卻要偏偏折煞回來,就這麼香消玉損了。她微微側頭看著竟認真給自己搓著背的女人:"你跟著爺多久了?"

  "三年。"

  "哦?"關涼洛聽碧兒講,蒼雲山莊是五年前突然崛起了,那麼,她也算是位"元老"了?她垂下眼眸,毫不掩飾自己不是很滿的情緒:"你喜歡你們爺。所以討厭我。"即使平述,又是挑釁,她倒要看看這位元老的實力。

  背上的手一頓,再向下移動,關涼洛"?"的睜大眼,背部傳來猛烈的火辣,似乎被人在傷口上撒了一把胡椒般的痛。木琴將手中的布巾甩入了浴池,濺起高高的水花,關涼洛閉上了眼,咬著牙忍下了心裡的不痛快和身體的傷痛。這個木琴……!

  木琴低下頭俯近她的耳邊似宣戰、似痛恨的咬著牙狠狠的低聲:"你以為自己是誰?你只不過是爺的一個替代品。我告訴你,你身上的傷疤就是證明,你只不過是爺的一個俘虜而已,他怎麼可能真的待你好,你別癡心妄想。我看不起你這樣的女人,哼。"

  那一聲冷哼,讓關涼洛僵坐在浴池,再無了反應。聽著木琴遠去的腳步聲,自己的心變得沉重起來。她的臉,變得麻木無色,完全看不出情緒。是嗎……傷疤……就是證明……你只是個替代品……一個俘虜……她掬起一捧水摸上自己的臉,本就不平靜的心,再次變得煩躁不堪……迷茫不堪。

  碧兒看著地上的鋪蓋卷,再次疑惑的看向關涼洛,再次不確定的問:"夫人……今天才你們新婚的第二天……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

  關涼洛點了頭,自己跪坐在了地上打開舖蓋卷,一層層鋪好,一幅熟路駕輕的架勢。碧兒也立即跪坐了下來,惴惴不安的看著她:"夫人……是不是木琴對你講了什麼?她和爺沒有什麼的,我保證,我們全蒼雲山莊的人都能保證,爺沒有要過她。"碧兒還聚齊了雙手,努力的想要讓關涼洛去相信。

  關涼洛伸手就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個爆栗:"好了,我知道。謝謝你,碧兒。因為我,你定是受到了不少委屈,以後有什麼事情都不能瞞著我了知道嗎?不然我會很生氣的。"頓了頓,她坐在了被子上,看向門口又輕聲道:"今天晚上我要打持久戰了,有許多事情我是要弄清楚的,不然我一定會連覺都睡不著。"她又看向她,"我是個什麼話也不能憋在肚子裡的人,所以我如果無意間傷害了誰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別人想要傷害我,那也是萬萬不行的。我不能讓自己活的太憋屈了。那會很難受。好了,我會沒事的,你先下去吧。我自己等他回來就好了。"不然,這十七年來,她也不會這麼健康的長大。她笑著推了推碧兒,碧兒見她眼裡的堅定忽的就安了心。

  她站了起來,看著一身白色裡衣的夫人,這是於自己完全不同的夫人,這是對她最好的夫人,這是保護她的夫人,這是敢愛敢恨的夫人。她向關涼洛傾下了身,鞠了一躬,然後定定的看著她:"我不會再做讓夫人失望的事了……因為,你是我最最尊敬的夫人。"

  關涼洛一笑:"不,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的笑,就此印入了碧兒的心裡,成為一輩子的信念。

  潘紫辰推開了門,正準備走進裡室,停下了腳步,看向身後跟上來的木琴:"你下去吧,我不用你伺候了。"

  "爺……你還沒有洗漱……沐浴……"木琴一愣,沒有想到自己等了半夜,卻只是被拒於門外。

  他皺了皺眉,什麼時候她變得這般囉嗦。他的冷,自背影而散。她微微退步,只能垂下眉:"是。"

  關上了門,他才起步向裡室走去,燈還未滅,她還在。他倒要看女人到底是要怎麼自圓其說。可是,腳步才跨進來,只看見女人打了地鋪混亂的睡在地板上,顯然沒有等到他就先睡著了,他的眉糾結成了一團,想要把她一下提起來然後從窗戶口扔出去。但是在看到她身子全在被子外時,他的氣一下子全然消失,也只是輕輕的歎了口氣,女人……他彎下了身子將她輕輕的抱了起來,向床走去,她卻忽的睜開了眼,一瞬不眨的盯著男人好看的臉。

  男人自然是發現她醒了,低下頭,想要聽她這麼做的理由。

  "你回來了。我在等你。"她揉了揉眼,甚為自然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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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09: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話  惡魔的溫柔

  男人面無表情的將她放到了床邊,看著她:"為什麼有床不睡。還是昨天的我們之間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所以你才會睡在我身邊。而今天,我們什麼也不是。"

  他突然的咄咄逼人讓她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咳了咳,撓了撓自己有些凌亂披下來的卷髮看著他:"你去書房吃炸藥了?還是蒼雲山莊出事了?或者是……我無意間惹到你了……?"

  他有一種把女人提起來抽打屁股的衝動,最終還是讓自己恢復了平日的冷靜。他盯著她,不發言語,直到她慢慢的反應了過來,也明白了他剛剛講的是些什麼……他生氣……她睡地上?

  她側過臉去,長長的發披在背後,白色的底衣襯得她肌膚更為粉白,領口若隱若現的雪白顯得更是魅惑。她有些不敢看向他的拽緊衣服,喏喏的開了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挑了挑眉,盯著她的頭頂,緊閉的嘴終於是輕啟:"你說什麼。"不是問句,而是危險的肯定句。

  她誰也不怕,唯獨怕他。此時忍不住縮了一下:"看不起我的輕浮。"她慢慢抬頭看向他,"我們兩個的關係並不友善,我是應該要恨你的。因為你以那麼惡虐的姿態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毀了我的人生,可是……我竟然成了你明正言順的妻子……"

  他捏住她的下顎,冷冷凝視,半響冷然道:"你到底想講什麼?"

  她掰開他的手,揉著自己的下巴:"很痛……好,我問你,"是死是活她都豁出去了!她抬頭不再怕什麼似的冷眼而又認真的看著他:"你和你的丫鬟木琴是不是有一腿?"迎向他半冷的視線,她立即意識到他可能不懂"有一腿"的意思,立即改口:"你們兩個是不是有苟合!"

  他疑惑眼神一愣,沒有想到她竟是問這個。他的眼神慢慢轉變,變得促狹起來,半是戲虐半是認真的看著她:"你吃醋。"然後勾起嘴角。

  什麼?她吃……吃醋?怎麼可能!!"才不是!你的丫鬟仗勢欺人你知不知道?"木琴唯一算錯的就是,這次她欺負的不是平凡的女人,也不是真正的俘虜或丫鬟,而是敢愛敢恨的關涼洛。所以,關涼洛怎麼肯能讓自己心底的難過在角落里長蘑菇。

  "我知道。"他輕描淡寫的在床邊坐了下來。

  這……這是什麼態度?她的心猛的一跳,難道……他真的……和自己的丫鬟……她起了身,突然之間什麼也不想說了,她的心裡很難受,她的胸口很悶!!她就突然的不想理這個人了,她起步往地鋪走去:"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的手如鐵般的拽緊了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她被他的力旋回,落入他的懷中。她立即反應了過來,想要推開他:"你放開!唔……"他的手輕輕的碰到了她的背,她的臉一白,好痛……他立即注意到了她的臉色,皺高了眉雙手撥開她肩上的衣服,向後一帶,衣服落了下來。她立即護住自己的胸前:"我……我告訴你哦,昨天就是個意外,我們不能再……"他的手輕輕挽起擋住她雪背的發,將她靠近自己的懷中,眼睛就落在了她的背上。

  她的背,曲線完美,肌膚如雪。卻有粉紅的傷疤隱隱的爬在上面,還有一道紫青的腫痕……一看就知道是新添的傷痕。

  她屏住了呼吸,這都是意外……她更本沒有想過要讓他看見這個傷口,她本來想的就是自己不能再和他睡在一起了而已……他的手輕輕觸及她的背,她忍不住一縮。他慢慢收緊了拳頭,他的唇貼著她的耳:"她欺負你了。"聲音無比的冷漠,關涼洛聽的都心驚膽顫起來,剛才的氣,竟然全部消失。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她拉著衣服準備慢慢合上,他的手卻按住她的手腕。她紅著臉:"你讓我穿上……"

  "摸藥了嗎?"他的手撫上她光裸的肩,看著她。迎上他冷中帶熱的眸子,她的心不可抑止的狂烈跳動起來。她只能機械的搖著頭,她想說這種這種小傷不礙事。可他輕輕起身,把懷裡的她連帶抱了起來,然後再放到床上。

  她看著他去找藥膏,翻開抽屜,拿了一個瓷瓶過來。她慢慢的掛起了笑,心慢慢的開朗開來。關涼洛,何必在乎別人說了什麼,這個男人做的,便才是真的。

  他走了過來,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眼睛:"會有點痛。"

  她輕輕點頭:"唔。"然後靠在他的懷裡。他俯視而下,滿眼除去淡然,全是冰冷的火焰。她輕輕"嘶"了聲,他的手頓了頓,然後直接在她的背部輕輕輸入一股真氣。她的痛,果然減輕了許多。

  她看著他的衣服,頗有感歎起來,卻又笑著:"做夢一樣,之前的你只會在我身上製造傷痕,現在的你……竟然還會給我擦藥,這個世界變得太快了。誒……這是不是可以證明,你現在有點在乎我?"

  他的手沒有絲毫的停頓,小心的看著她的傷腫。眼神落到她旁及的傷疤,那是一輩子再也去不掉的疤痕……全是他留下的無情。他的手停了下來,將藥放到了床下,擁著女人,他狠狠的在她耳邊低喃:"你是我的妻子。從昨日起,便是。所以,過去的潘紫辰你就忘掉,因為從今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這是我的諾言。"他的話說完,便吻住了她的耳垂,他的舌繞著她的耳垂輕輕的打轉,然後慢慢蔓延至她的頸,熱情一路而下。

  她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潘紫辰……"陌生而又熟悉的熱情,正在慢慢的席捲著她……

  他的吻慢慢停止,然後來到她的唇,溫柔的吻著她的唇瓣……然後是深入……再是平復的淺吻……他終於放開了她,她沉沉的喘氣,他低在她耳邊:"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你要知道。所以我會想要你,但是今晚暫且放過你。知道嗎?"

  她咬著唇,還有他的味道……她輕輕的點頭:"嗯。"

  "還有,木琴只是個丫鬟。我放縱太久的丫鬟,你不必放到心上。"

  "好。"

  他頓了頓還是再補上了一句:"我和她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她臉一紅:"我知道了……我要睡覺了。"她轉身就趴在了床上,他給她蓋上了被子,她抓住他寬厚卻佈滿傷痕的手掌,看向他,定定的說:"我下午做的那些奇怪的事……也只是為了氣氣那個木琴,你不要覺得我幼稚。我只是在用我的辦法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她真的忽然好怕這個人的誤會。

  "嗯,知道了。睡。"不用她講,他也清楚。他這個娘子,就是個太容易被看得清楚的笨女人。

  "還有,我想向幕雪學習醫術。我可以不用徵求你的意見,但是,我想告訴你。因為我覺得夫妻間要坦誠才能走的……平坦。"她想要做他的夫人,不再後悔。

  他看著她睡熟的臉,輕輕的勾起嘴角:"笨蛋……我的夫人。"

  起身,息了燈,他走向地鋪。對這個女人,他的自制力似乎沒有以往的好。

  這一夜,關涼洛睡得好平穩,好平實,好溫暖,也好安心。是到這個地方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天微微亮的時候,她隱隱聽到了外面的嘈雜……好像有很多人在講話……好像有哭聲……叫聲……至於到底是什麼……她卻什麼也沒有聽見……因為她好困……不想醒來……不想……

  終於,又安靜了。好像床邊有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她,許久未移。

  又過了許久……就在她快自然醒來時,她終於被人給搖醒了。睜開眼睛,是碧兒急切的臉:"夫人……夫人……你快醒來……夫人……"碧兒的臉一直晃……剛醒來的她視力好半天才緩緩地集中過來。她無力的伸手扶住碧兒的手臂:"好孩子……別晃了……姐姐我看不見啊……到底怎麼了……慢慢講……"好睏啊,今天……

  碧兒卻一把扯住她急急道:"夫人,你快醒醒呀,爺剛剛才處置了木琴,現在就要下山了!!"

  "什麼……木琴?他……處置了木琴?"她的神志一下子就集中了過來,立即坐了起來,拉著碧兒的手:"你快講,到底什麼事?一大早的……怎麼了這是?還有,他什麼什麼下山?"上天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給她扔個炸彈啊!!

  碧兒嚥了口氣,立即急道:"早上爺起來就讓木琴跪在了門前,什麼也沒罵她,但是讓人打了她一百大板。木琴……還是很淒慘的……連叫都不能叫出來……因為爺讓人把她的嘴堵上了,說是不能吵到你的睡眠。然後就命人把……把木琴逐出山莊。"

  關涼洛一個激靈,他……他……他真的這般做了……殘忍冷血到她都心生寒意……她的心忽的悲切起來,他怎麼可以為了她做這些?她沒有想過要把那個木琴到底怎麼樣……但是,終究是,她害了她!她立即下了床,穿上鞋,套上外套:"你們爺呢?"

  "早飯還沒過,木管家就來找他,然後爺就帶著莫先生,西宮公子,蕭公子準備下山。現在應該在莊園門口,快出發了!!"

  "什麼?下山去?他竟然都不告知我一聲!!潘紫辰!你給我等著!"亂七八糟的套上衣服她就向門口衝去,碧兒在身後追來大叫:"夫人,你的頭髮!還有你的衣服……你的鞋子……"

  "碧兒,快,我們把後院的馬車牽出來,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他!!"她什麼也不管了,不顧了,她要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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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話  駕車追夫

  宏偉的石柱,刻著神像的大門,象徵著蒼雲山莊輝煌的成就。

  西宮采擦了擦狂飲刀的刀背,然後輕輕一躍就上了馬,騎至潘紫辰的馬匹身後。蕭壁、莫青書等早已整齊的跟在了後面。而潘紫辰卻微微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山莊,深遠而又飄渺,像是藏在深山的仙境。

  然後冷面回過頭來,西宮采有些忍不住的看著他說了出來心裡的話:"爺,你在等夫人……她……該不會還不知你要立即下山……吧……?"遲疑的問,還是慢慢的問了出來,潘紫辰冷冷側目,他一個激靈,自己乾笑了兩聲:"我……我什麼也沒有講……"他立即求救似的看向安然一旁的蕭壁和莫青書,莫青書搖著扇子,就像沒有看見般,反而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蕭壁拱手相向潘紫辰:"爺,該走了。"

  潘紫辰回過頭去,再看向一旁佇立的木然:"看好她。"三個字,即是監督,又是保護。

  "是。"木然全然低首。

  他執起韁繩,正待出發時,卻聽得漸漸傳來的馬嘶聲,還有車輪滾來的震動響聲。他微微皺眉的回了頭,放下手中的韁繩,眾人都好奇的回了頭,看向深處的山莊,隱隱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駕--!駕駕--!啊!碧兒,快快,扶著我……這……這又往那邊拐……"

  "夫……夫人……你慢點……啊……向右……快到了……啊!"

  "潘紫辰!讓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啊……"

  眾人齊齊看向潘紫辰的背影。

  "夫人……嗚嗚……你慢點……太快了……向……向左……"

  "不……不好意思哈……我從來沒駕過……嘿嘿……"

  主僕倆隱隱傳來的聲音,讓幾個男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當然除了潘紫辰和木然兄……)潘紫辰隱隱的抽起嘴角,這個女人……他轉了馬頭,西宮采等人自覺的散開道路,讓他的馬緩緩的上前走去。

  她的馬車隱隱的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裡,長長的卷髮,肆意的飛揚,像是散開的的薔薇在風中搖擺,一身白色的長衫穿的並不是很整齊,腳甚至都沒有穿鞋,赤足白皙。她狠狠的看向這邊,潘紫辰微微側目,男人們都很自覺的轉過頭去,他們爺的夫人……還真是……不拘小節啊……

  馬車離他越來越近,她緊緊的盯著他,一寸也不放鬆視線。站在馬車上,急向而馳。可是,馬車忽的"咚"了一聲,攆上了一顆不平坦的石頭,她的臉色忽的巨變,手中的韁繩再也拉不住,人想要飛起來了般,輕輕的飄了起來……他眼神一緊,飛身上前,抱住她的腰,一個輕旋就落了地。她攬住他的脖子,發愣的看著他。

  曾今,她也有夢想過,有一位英雄可以踏著七彩的雲朵,來到自己的面前……她以為那只是一個女孩子都會做的夢,可是,他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潘紫辰,就是這個男人。他將她輕輕的放到了地上,受驚的馬已被西宮采輕易的制服,而碧兒已被莫青書救了下來,所有的人正看向他們。

  關涼洛想起自己追上來的目的,剛才腦子裡的那些幻想猛的就被全部掐斷。她忽的就黑了臉,踮起腳拽著他的衣領,後面的人全部挑高眉,睜大眼,張大著嘴。西宮采忽的就開始崇拜起關涼洛了,她太有型了……竟然敢去踩獅子尾巴!就在他心裡的小靈魂快要痛哭流涕時,潘紫辰微微側目,後面的人再次統統轉身,莫青書假意拍著碧兒的頭:"今天陽光正好。"

  關涼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眾人的反應,更是沒有注意到自己此刻做了什麼。她只是瞪大眼,怒視著他:"你要下山都不叫我的!!?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老婆啊!"

  "……"某人黑著眼角,輕輕的就剝下了女人的手,然後握在手心,再看向女人:"只是下山十天。"

  她有一種無語的挫敗感:"不是幾天的問題,是態度!態度!昨天我才說的什麼?坦誠!還有,你都沒有問我,怎麼就……就打人家一百大板呢?她……她還能活麼?"問到這裡,她不禁低了聲,依木琴的性子……想必今後又多了一個恨自己的人了……

  他卻只是皺著眉,伸手理了理她的衣服:"我說過什麼?衣衫不整。還有,你的鞋呢?"

  "太急著出來追你,忘了。不對,不要扯開話題……"她總是被他忽悠!

  他忽的彎下身,就抱著了她。她原本氣呼呼的臉,一下子愣住,什麼也講不出來了。

  "乖乖聽話。不要妄想逃走,木然會看著你。還有,你是這個山莊的女主人了,所以,不管是任和人欺負了你,你都有權利處罰他,當然除了木然,知道嗎?"他的聲音,淡漠卻又溫柔,讓她的心,不停的顫抖……

  她只能反射的乖乖點頭。

  "不要擔心別人了,快回去。"他吻吻她的頸,抬起頭,看著她。她摀住脖子,偷偷看向四周,偷看?她撅著嘴用力瞪向西宮采。

  他微微側目,寒著臉放開了她,毫無留戀的轉身上了馬。一行人終於啟了程,關涼洛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的才反應了過來:"啊!!我的問題,他一個都沒有回答我!!可惡!"

  可是,臉上的表情,絕無半點生氣,反而輕笑著,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逃開。從在地牢的時候就開始,沒有真正的想過要離開。她望著深山外的凡塵,那個她還從未涉足的地方輕喃:"平安歸來。"

  夏天啊,夏天。

  知了一直不停的蟬鳴,天氣開始熱的不像話起來。

  關涼洛帶著碧兒打著傘,提著一籃子水果和蔬菜向後山走去。可是,天不是一般的熱,所以,她幾乎是一路走著,一路歇著。這不,主僕倆又坐在某棵大樹下,拿出預備好的冰梅汁分著喝,關涼洛一臉興奮的樣子,而碧兒則幾乎是暈乎乎的靠在樹上:"夫人……你為什麼那麼有精力啊……我好熱……"手中的葉子被當做扇子都被弄壞好多片了……

  "這是身體素質問題。我以前可是我們學校的跑步冠軍。還有,排球和羽毛球也是我的強項,所以孩子,雖然我也很累,但是看起來就比你好多了。"關涼洛笑瞇瞇的拍著碧兒的肩。

  碧兒好奇的看著她:"夫人……您到底是哪裡人……聽您講……你們那裡好像很好很好。"

  "那是,我們沒有奴隸,沒有男尊女卑,沒有武林。我們有法律,相對這裡,是個民主的世界。女孩子可以比男人強,可以讀無盡的書,可以做官,也可以自由戀愛。還有,就算是僕人,他們也有被保障利益和權力的法律。但是,那是一個我暫時回不去的地方了……"她小小的落寞了一下,又立即收了起來,就繼續自豪的對著碧兒講著更多的她的二十一世紀,雖然她知道,這個小丫頭未必會相信,但是她還是不停的講。因為,那是她的世界。

  終於到了竹屋,碧兒已經累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木梯上,關涼洛笑著搖搖頭,任她坐著,自己圍著竹屋仔細的瞧著。她再次看向碧兒時,碧兒已經昏昏欲睡,她過去搖了搖她:"碧兒,你醒醒,先別睡了。你看秦幕雪應該在嗎?"

  可是碧兒全然沒有了反應,關涼洛覺得有些不對,趕緊摸向她的額頭,一片滾燙,而她一副儼然已經昏厥了過去的樣子。關涼洛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碧兒……傻丫頭,定是中暑了。她輕搖著她:"碧兒,你會沒事的,我去找秦幕雪!"

  她趕緊起了身,跑上木梯,門被輕輕掩著,她推開了門,屋內一目瞭然。只有簡單的床,桌子,木椅,還有一櫃子的書。所以,她完全沒有看見屋內有秦幕雪的身影。她急急的轉了身,大聲的喊著:"秦幕雪!!幕雪!我是關涼洛--涼洛!你在嗎?你在哪裡啊!!秦幕雪--"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整片竹林的沙沙響,她失望無力的撫上自己的額頭又馬上跑到了碧兒的身邊,扶起了她,慢慢的走向竹林,至少那裡要陰涼許多。她拿著葉子和自己的衣擺輕輕的給碧兒扇著,你不要有事……傻丫頭……不要有事……你會沒事的。

  秦幕雪回來的時候,站在遠處,看見她跪坐在地上,潔白的裙衫上沾滿了枯黃掉落的竹葉,而她的臉一片緋紅,汗水爬滿了自己的臉,卻還只是全心全意的給自己的丫鬟扇著微風,一對眉因為擔心,緊緊的糾結在了一起。

  他輕輕的笑了,向她走去。

  關涼洛聽到腳步聲,抬了頭,看見秦幕雪像個天使一樣,終於回來了。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我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我以為……碧兒被我害了……你快救救她,快。"她的淚倉惶的掉了下來,卻又快速的被自己抹掉。

  他看著她,她急急被抹去的淚的眼角,認真的說:"對不去。"滿眼竟是溫柔。

  關涼洛輕輕一笑,搖著頭。

  他的小屋裡,他的手輕擱碧兒的手腕脈搏上,許時,他看向她:"她是中暍(中暑)了,沒有大礙,吃貼藥便好了。但是……"他的眼神讓她本來掉下的心,又忽的提高:"但是?"

  他一笑:"我有幾枚藥沒有,需要去山裡採些回來。"

  關涼洛鬆了口氣,瞪眼沒好氣,微微責怪的看著他:"我去採。但是……需要哪些……我也不認識。"

  "你不是想要學醫?我考慮過了,我……教你。但是,我不是認你作徒,只是教你。可好?"他不想要做她的老師,這是他唯一的讓步。

  她驚喜的睜大眼:"好,怎麼不好!!秦幕雪,你太好了!"她興奮的抓著他的手,蹦來蹦去,而他則輕輕的微笑,那般和善。

  "首先你現在就要知道了,碧兒姑娘是以出汗停止因而身體排熱不足、體溫極高、脈搏迅速、皮膚乾熱、肌肉鬆軟、虛脫及昏迷為特徵的一種病症,由於暴露於高溫環境過久而引起身體體溫調節機制的障礙所致。所以最基本的草藥需要桑葉、蜀草、遍地錦、魚腥草、紫蘇、薄荷草。我們缺的就是紫蘇和薄荷,現在我會去採,下次再帶你去,你就留下照顧碧兒姑娘,可好?"

  關涼洛認真的聽著,暫時有些不消化這些知識,卻還是不停的點頭,感激的看著他,輕輕的笑:"好。"

  看著秦暮雪離開的背影,她真心的對著他的背影說著:"謝謝。"

  謝謝他救碧兒,肯教她更多的東西。她想要變得強一些,至少……不再讓自己會傷痕纍纍,不再讓潘紫辰的手……還有身體,都有那麼的傷痕。這就是她學習醫術的唯一原因,從看到他的手和他的身體開始就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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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10: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話  學醫和麻將

  最悠閒的生活是什麼?就是--像關涼洛這樣,喝著茶,釣著魚,看著醫書。尚國王朝的文字與現代的漢字相差無幾,所以她幾乎全部認得。而讓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是,讀書不錯的自己,原來在醫學這方面還是有著小小的天賦的啊。

  秦幕雪是個生活都極其清平的人,所以關涼洛幾乎不去叨擾他,除了自己有解不開的問題時。碧兒在一旁也拿著另一隻魚竿,非常鬱悶的看著夫人桶裡的魚,再看看自己桶裡的寥寥幾條……為什麼他們夫人都可以一心兩用呢?看醫書看了好幾天了也不嫌累……她卻又輕輕的笑,他們的夫人,幾乎成了整個蒼雲的傳奇。

  她駕馬車清晨追夫的事,在當天就已風風火火的傳遍了整個蒼雲。她被誤解為刺客的事也早已清白,一時衝動下群毆了她的僕人們還一起來向她倒了歉。她一來就讓他們爺驅走了公眾們最討厭的丫鬟,更是贏得了民心。所以,潘紫辰不在的日子她幾乎過得是如魚得水。

  想起潘紫辰,她算算日子……他應該要回來了,說不清心裡淡淡至濃的喜悅。她不禁輕輕哼起了歌:"春天你走進我的世界

  夏天你牽我手看海面

  秋天許願愛到永遠

  冬天卻說再見原來愛不愛之間並不遠

  Oh……那愛情帶來的滋味把戀人的心都唱醉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上天安排不同的遇見

  創造悲歡離合的情節

  永遠到底有多遠愛能不能永遠原來愛不愛之間並不遠

  Oh……那愛情帶來的滋味把戀人的心都唱醉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床前那一道明月光灑落在愛人的身上記錄思念那麼漫長讓人心慌許個願望記在心上期待結局會不一樣要一直相信愛的力量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碧兒癡癡的看著她的側臉,這是他們的夫人……從今以後,他們蒼雲的女主人。她會作詩,她善待下屬,她會講粗話,她正在努力的學醫,她不記仇,她會唱很美很美的詩。

  "咳咳……容屬下打擾一下,屬下是在好奇,夫人你的這麼多魚……到底是如何釣上鉤的?一心三用呀……"榕樹下,男子拖著長長的尾音,關涼洛扭頭一看,卻輕輕一笑,眉目間儘是驚喜,放下醫書,她站了起來,衣帶裙衫搖擺,容顏嬌艷:"西宮采!你們回來了?潘紫辰呢?他在哪裡?"她踮起腳,四下的看著,咦?都沒有……她一挑眉:"他難道還在書房?還是回住宅了!?"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提起裙擺就準備回去。

  "真是讓你失望了,爺還要待明天才會和莫青書回來,今天是我和蕭壁先回來辦事。"西宮采抿著嘴輕輕一笑,看來,這十天,爺不太正常,還是有價值的。

  關涼洛一臉失望,輕輕撅起嘴,歎了口氣,低身把小桶裡的魚又統統的倒回了荷塘裡。西宮采抱著刀,慢慢站直了身子看著她:"說著實話,你……其實很特別。"

  關涼洛看了他一眼,放下桶,不管碧兒再次心痛看著荷塘的眼神坐下拿起醫書認真看起來:"有什麼特別……都是兩隻眼,一個鼻子,一張嘴。"

  "不,我到真真的佩服你,沒大沒小,也沒什麼禮貌,沒什麼禮儀,沒什麼姑娘該有的矜持。"還能高著自己的嗓門大喊人人畏懼或是尊敬的潘紫辰。

  關涼洛的嘴角輕輕的抽搐:"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在我們那裡,我這樣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滿大街都是。只是因為環境不同了,所以我看起來……可能會顯得特別點。還有,矜持能當飯吃嗎?你們都下山了,我就像是一個人每天在這座空蕩的山莊裡走一樣,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自動的分開身份呢?我還對誰做虛假的禮儀?空氣。"她拋給樹下的男子幾個白眼,這個傢伙往後定是找不到女人!又帶這樣誇人的麼……

  西宮采"咦"了一聲:"不是還有木然在麼?"難道十天……他們都沒有說過話,或是碰面?

  "他……?"關涼洛的心裡自動屏蔽這個人,想起他,還能想起出來時,那條黑黑的抹布……還有冰冷無情的話語,自己的信任……卻被無情的利用……

  她搖了搖頭,想他作甚!看醫書,看醫書!看著看著,她又想起什麼似地的抬了頭看向還沒走,乾脆躺在樹幹上準備午眠的西宮采:"西宮采,刺殺未央的那位姑娘……你們帶她下山了麼?為什麼我沒有在地牢看見她?"

  西宮采瞇著眼,覺得這裡還真是個乘涼的好地方,卻仍是淡淡的回答著涼亭下荷塘邊的女人:"哦,我們在下山的前一天就放她離開了,此次下山就是去辦關於她的事。"他頓了頓,像是講故事般繼續道:"我們跟上她時,她的門派已經被滅,無人生還。"

  關涼洛倒抽了一口氣……在她的世界裡,還是很單純很單純,這輩子發生過最大的事情就是經歷過父母的離異,外婆的去世……穿越……地牢……成親……還有遇到潘紫辰。可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血腥的事,一個門派被滅……那是死了多少人。

  她的沉默讓西宮采扭了頭看了下去,她的眼中淡淡的看不清是什麼……可是此刻的她,看起來竟有些孤單寂寞。

  "夫人……?你,還好吧?"碧兒輕輕的喚過她的神志,她一下子回過神情來,看,連碧兒這麼膽小的丫頭……都能平淡的接受這樣的事……關涼洛,真是環境造化人啊!她又看向西宮采:"那……那個姑娘呢?她……是為了什麼刺殺未央,你們查清了嗎?"

  像是要扯開話題般,卻沒想問到了這個問題。關涼洛自己也後悔了,他……還念著季未央嗎?聽僕人們講……那是個很美的女人……清淡入蓮……美艷如荷……她的心口再次覺得悶悶的。

  西宮采卻一時沉寂了:"這個……這個問題……你還是等爺回來了……再問吧。我突然覺得外面很熱,我還是回去休息吧!!"說著就起了身準備乘著輕功離開。

  關涼洛卻急急的喚住他:"等一下!終於有人回來了,怎可說走就走!嘿嘿……"她暫時拋去不想要想的煩惱問題,搓著手,猥瑣的笑了。西宮采一陣哆嗦,為什麼……他有強烈的不好預感?

  關涼洛看向碧兒,賊兮兮的笑著:"好碧兒,把前天我們做的那個東西拿來。而你……"她又看向西宮采,繼續猥瑣的笑容:"把木然給我找來!!半刻鐘後這裡涼亭,原地集合!"吩咐完畢,她就叉著腰,面對荷塘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要一恥雪恨,把他的錢贏得精光光……哈哈……看你下次還塞我抹布!"

  西宮采看向碧兒,兩個人同時毛骨悚然。其實,她的心眼很小……而且,她是不是怨恨錯對象了?她不是更應該恨他們爺一些麼?唉……沒法比,爺聰明,先讓她成了自己的人……所以,女人就轉恨為愛了……悲哀啊悲哀……他們同情木然。他們的爺,真的太陰險,太無恥了!某西宮公子,心裡小小的意淫著,還是聽話的去請木大總管,同時更加歡喜的想著,終於又有好戲來了!!

  麻將上場,這可是關涼洛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之一。但是她沒想到,光是教這些人,就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她最後悔的就是,不該把碧兒拉來充人數嘛!

  日落……黃昏……夜燈挑戰……

  "嘩--嘩--嘩嘩--"

  "我不玩了!!"她無賴的一推眼前的牌,惡狠狠的指著三個牌友:"你……你又是三番!還有你,碧兒,你也給我兩番!!最可恨的是你,木然先生……你為什麼總是要吃我的炮!!?哇!!我沒錢了啊!!!"女人捶著桌子,痛徹心扉,為什麼!為什麼!!她是師傅誒,為什麼他們三家贏牌她一家輸?她偷偷在潘紫辰的箱子裡拿的一帶銀子,這下,真的一個子兒都不剩了……女人跳下去的心都有了,果然,做人不能帶著暗算他人的想法……不然,命運總是會出乎意料的讓你適得而反。

  關涼洛滿興而去,敗興而歸,只好回去蒙頭大睡。睡覺,睡著了,醒來了,她家相公就回來了!!可是……她要怎麼講講銀子的事情啊……雖然他好像很有錢的樣子……但是,她也還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啊……啊,煩惱。睡吧……睡吧……睡著前,她再次鬱悶的想到:"為什麼自己沒有賭運的倒霉事也穿越了!!?"憤慨!

  睡得正濃時,她卻被碧兒一陣搖醒:"夫人!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啊……不好了……出事了……山莊出事了……夫人……"

  她好困……迷糊糊的睜開眼……只看見碧兒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搖晃著……什麼……出……出事出什麼事啊……她現在好累……可不可以再睡會……

  "夫人……嗚嗚……你快醒醒啊……喜蘭她出事了……嗚嗚……"碧兒見她遲遲不醒,急著就哭了起來,關涼洛聽見哭聲,掙扎著做了起來,看向外面的天色,還是一片黑暗……根本就還沒有要亮的痕跡。她看著碧兒的一臉焦急和……隱約的恐懼,伸手給她擦了淚,無力卻輕柔的問:"怎麼了?喜蘭是誰?她怎麼了?你別急,慢慢講。"

  碧兒抓著她的手,短短續續的開始講了起來,還是不停的抽泣著:"夫人……喜蘭她……她……嗚嗚……她死了。剛剛被人發現在僕宿的井裡……嗚嗚……你快去看看吧……她現在被人打撈起來了……夫人……"

  關涼洛一個激靈,覺得渾身的汗毛全然豎了起來……一陣寒風襲進房間,炎炎夏日竟忽的涼了起來。

  現在她只知道……蒼雲山莊,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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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10: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話 喜蘭

  關涼洛以最快的速度在碧兒的輔助下穿好了衣服,套上鞋子,披散著頭髮就向僕宿跑去。碧兒焦急的拿著梳子跟在後面,夫人……你的形象,再急,你的形象還是要保持的啊!由於僕宿有那麼一段距離,所以關涼洛再次駕著馬車,跌跌撞撞的和碧兒趕向僕宿。

  天還未亮,卻再也不安靜。蒼雲山莊幾乎要翻了天般的開始喧鬧了起來,她趕到僕宿的井邊時,只看見人幾乎圍滿了整個院子。

  一聲馬的嘶鳴,圍在井邊的僕人們皆看向了院口。他們的夫人連梳妝打扮都未來得急,就匆匆的趕了來,僕人們很自動的散開來,也安靜了許多。

  她下了車,微微喘氣的一眼望去,井邊的地上似乎躺著一個渾身濕濕的丫鬟……而旁邊蹲著一個年輕的男孩,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她……死了嗎……碧兒說是死了……關涼洛在這一刻,竟然有些怯懦了起來……那是一個死人……和奶奶一樣,躺在那裡,失去呼吸,再也無法動彈的一個人……

  "夫人……"碧兒輕輕的扯了下她的衣袖,她回過神來,看向眾人的眼神,幾乎快要一百個僕人的眼睛……全部看著她……現在,你是這個山莊的女主人,女主人……他們都看著你,等你做主……她輕輕的邁開步子,向那人走去……身後忽的傳來冰冷的聲音:"夫人。"

  她如驚弓之鳥的跳了起來,回頭一看,卻是木然。她拍著胸脯,定著魂似地,卻在看到至少是熟識而又很厲害的人時還是鬆了口氣:"嚇死我了……你……你來了。快去看看。"

  木然看了她一眼,便起步向井邊走去,跟在他後面的是關涼洛只見過一次,但她卻認識的神醫福祿,秦幕雪的師傅。她向他點了頭,那人也輕輕的點了頭。關涼洛跟在他們的後邊,看見木然低下了身子,那個男孩立即恭敬的起了身,關涼洛聽見男孩子平靜的說:"屬下撈她上來時,她已經斷氣了……"

  關涼洛再次看向地上的女孩子時,完全愣住……那張臉……應該……只有十五歲的樣子……本來應該可愛的面容,此刻卻變的甚為慘白……猙獰……是的,那是猙獰。這麼年輕的生命……為什麼就這麼沒了?

  木然站起了身,福叔蹲了下去,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來。木然冷冷環視著僕人們,冷然道:"都下去,做該做的事。"

  僕人們立即四散開來,回了自己的崗位或房間。關涼洛看著立即變得安靜和空蕩的院子……竟然有點涼絲絲的感覺。她看向男孩:"你叫什麼?這個姑娘你認識嗎?她……是怎麼被發現的,你知道嗎?"

  男孩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的看向她,立即跪在了地上,俯著首回答:"回夫人……下人,叫穹生,是雜役房的僕人。半夜我起來起夜,發現有個黑影在井邊走來走去,就覺得有些奇觀,當時沒有注意,就回去了。睡得正熟時,卻聽得院子裡呼聲一片,出來一看才知道有人淹在了井裡,才覺得半夜看見的可能不太對勁,就跳下了井,把人給打撈了起來。"

  木然看著地上的穹生,卻什麼也沒有說。關涼洛讓他站了起來,還是不習慣別人對自己跪來跪去,她看著這個長相清秀,一臉誠實,絕無半點驚恐的男孩驚出一言:"就是說,你也有嫌疑咯?"

  穹生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卻還是點了頭:"是……我也有嫌疑。因為沒有知道那個黑影是誰……是她自己還是別人。或者是我。"

  關涼洛卻相信這個男孩。他不會說謊或是去殺那個喜蘭。

  福叔喚了聲:"夫人,這是他殺。"關涼洛走上前去,不忍的看著喜蘭,還是蹲下了身子,木然也蹲了下來,三個人圍著屍首,兩個僕人站在後面守著。

  福叔撥開喜蘭的發,抬起她的下顎:"看,有繩子明顯勒過的痕跡。如若是自殺,這邊沒有樹,她並不能上吊。還有她的嘴裡含有大量的井水,死了的人並不會喝水。穹生看到的,可能就是兇手殺了人,把人扔到井裡,準備離開的時候。這--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殺人案。"福叔下了結論,看向關涼洛。

  關涼洛看著喜蘭的屍體:"不管它是多麼的簡單,也要快點查出到底是誰,要這樣殺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她的聲音,靜的不可思議,輕輕的卻投進每個人的心裡。

  她是如此的重視每一個生命。不論身份和性別,這是一種態度。

  天已微微亮了起來,木然站了起來:"穹生,讓人把屍首收好,除了我,誰也不能碰她。"

  "是。"穹生立即領命的退下去找人來。

  關涼洛伸手慢慢的合上她的眼睛。這是一個不平靜的清晨,它注定了是不平靜的開始。但是,她想要讓這些人明白,生命是珍貴的,應該得到尊重的。所以,她要親自查出,到底誰是兇手,看似平靜的蒼雲……是不是真的有一個殺人兇手?可是不管那是誰……她也要狠狠的揪出來!

  喜蘭平日裡幾乎只與碧兒要好些,一個人從來不講話,又怕生人。她長的很瘦弱,似乎一陣風都可以把吹走般的弱不禁風。但是她的力氣似乎很大,干的都是劈柴挑水的活兒,所以她的人緣還都不錯,大家都不討厭她,因為總是有人要她幫忙。進了喜蘭平日住的屋子,關涼洛注意到這個房間簡樸的簡直不像是個姑娘家。但是她注意到床邊的櫃子上有一隻碗,她走了過去拿起碗聞了聞,濃烈的甘草味充斥在鼻間。

  她拿著碗看向門口的碧兒:"你知道她平日裡在吃什麼藥嗎?"

  碧兒搖著頭,她從來不知道……喜蘭,平日裡有吃藥嗎?

  關涼洛看向身邊的木然:"她平日裡應該在吃什麼藥,我要去找福叔。"說著就準備離開。

  "夫人,"木然卻輕聲喚住她:"天已亮,想是……爺快回來了。你要去莊門接他麼?"木然毫無表情的臉,卻說出溫柔的話,關涼洛微微的愣了些。

  她停了停,壓抑著心底的衝動,微微側頭:"他回來了我會去見他的。但現在……我最想做的還是喜蘭的事。死者已逝,生者日久。"說罷就拿著碗頭也不回的向福叔的草廬走去。

  木然卻輕輕的勾起嘴角,這……是蒼雲的福氣,也是潘紫辰的福氣。

  福叔拿著碗輕輕一聞,眉卻忽的高高揚起:"她是得了狂食症。剛剛在驗屍時老夫就有所察覺,但總覺得不太對,所以並未道明,現在聞到草藥的成分,果然是。不過夫人,"福叔看著關涼洛,"她的狂食症是食肉征。她是肉食者,每日必不能少了最少兩斤的肉,不然就會處於癲狂狀態。"

  關涼洛聽說過這種病狀,可是她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病狀的人,所以再怎麼都有些吃驚。她向福叔到了謝就和碧兒向回路走去。穹生像是等在她們要經過的路似地,見到她們路過就立即跳了出來:"夫人!"

  關涼洛被人一嚇,立即向後退了三步,待看見是他時才鬆了口氣:"是你,穹生。怎麼……?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情況?"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立即又上了前。

  "也不是……"他迥然的撓著後腦勺,不是很自然的看著她們:"屬下是想跟著夫人……一起查這個案子。"

  碧兒卻輕輕一笑,穹生更是迥然了。

  關涼洛的心情,慢慢的變得開朗了些,看著兩個比自己還小的人,卻忽然有了同伴感,至少他們是陪著她的,她點了頭,眼神肯定:"好。那就跟著我。"

  "喜蘭平日裡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這片茶園。我好幾次都見她一個人來到這裡,好像有些鬼鬼祟祟。"碧兒把關涼洛帶到蒼雲的茶園,三個人就在裡面無目的的逛著。

  關涼洛忽然看見一株七彩的茶花樹,再看了看周圍的紅色的茶花樹:"怎麼唯獨那一株是七彩的?"說著就向那邊走了過去,卻又聽見背後穹生忽的一聲大叫,關涼洛和碧兒猛的回過頭來,看見穹生竟然被一個拿著木棍的老頭打到了地上,那個老頭……狠狠的看向了關涼洛。

  他的頭頂幾乎已經掉盡了頭髮,身形骷髏如材,碧兒一個驚呼,摀住自己的嘴:"是柴大叔!!天……怎麼是他……"

  穹生從地上爬起來,衝了上來抱住凶勢而來的柴老頭大喊:"你們快跑!!夫人,他可能就是兇手,他要對你不利……快跑!!"

  碧兒拉著關涼洛就開始向前跑,風習習而響,刮過她的耳邊,她隱隱回頭,看向穹生,茶樹的表層,已經看不見他的影子,關涼洛猛的停住了腳步,她喘著氣……面對這麼緊急而又危險的時刻……除了害怕……更多的卻是責任……是潘紫辰的話,你是這山莊的女主人……這是你的家……她放開用力喊著她,拉著她的碧兒的手:"我們不能丟下穹生。面對線索和罪惡,我們不能逃!"她轉身向回跑去……

  關涼洛跑了回去,面對著已經發了瘋的柴老頭,穹生已經被木棍打的鼻青臉腫,無力的躺在地上……他惡狠狠的抬頭看著關涼洛,關涼洛想要轉身逃走,可是強烈的道德和責任告訴自己,不能……不能……她轉身找著可行的武器,柴老頭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穹生緊緊的抱著他的腿,他就一步步的托著已經爬不起來的穹生向前……一步一步……

  關涼洛轉身就扒著身邊的那一株七彩茶樹,可是她的勁不是很大,根本拔不起來!!!一隻手卻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用著力。

  "碧兒?"她扭頭看著碧兒,碧兒卻虛弱的一笑:"夫……夫人……我只知道我不能丟下你逃走……你是我的夫人……我的朋友……嗚嗚……"

  兩個人一用力,茶樹連根拔起。關涼洛和碧兒狼狽的跌到了地上,卻震驚在原地……茶樹下的土地……全是細細的或粗粗的骨頭……關涼洛強烈壓抑住想要嘔吐的慾望,趕緊拉著碧兒站了起來,再看向柴老頭時,他似瘋了般的開始嘶吼,一腳踢開傷痕纍纍的穹生,用力揮向穹生,直至他昏厥了過去,然後扔掉手中的木棍,眼神變得比先前還有嗜血,凶狠……如狼般的殘冷。

  他的手從衣服裡摸出一把匕首,然後紅著眼,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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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10: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話 真相

  "啊!!!"關涼洛一個尖叫,和碧兒齊力的揮著手中的茶樹,用力的打向柴老頭。可是男人的力氣怎麼樣都會大於女人,當柴老頭甩開她們手中的茶樹時,關涼洛和碧兒被無情的摔到了地上。

  "夫人!!夫人……"碧兒瞪大了眼,一個翻身當在了關涼洛的身上,再狠狠的閉上雙眼,再也不敢看迎面而來的兇惡。

  "你讓開!!笨蛋--"關涼洛用所有的力氣推開了身上的碧兒,然後爬了起來,迎面而來的柴老頭一刀劈向她!她一個閃躲,躲過了他的刺殺,再一腳踹向柴老頭跌撞不穩的身子。趁他踉蹌倒地時,她彎下腰扯起碧兒就向穹生的方向跑去--

  "穹生!!穹生?你還好麼?"可憐的穹生,已經鼻青臉腫不醒人世!關涼洛的心燃氣了一把無名的火,難道就任他這麼猖狂麼?難道沒人了麼?她起了身,回頭看向再次站了起來,向她們走來的柴老頭,狠狠咬牙:"媽的!老娘和你拼了!!!"

  她的心中已經沒了主意,只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一旁的碧兒已經快她一步衝了上去,關涼洛大叫一聲:"你給我回來!!碧兒--"她跟在後面衝了上去,扯住了碧兒的身子,柴老頭的匕首再次劃向了兩人--她抬起手臂,輕輕的擋住--"噌"的一聲,她的手臂,被無情的劃開--血開始無情的肆意而流--就在柴老頭再次揮下來時,終於有了一個白影,飛身而落在了她們的面前--

  白色的身影輕輕揮動手臂,柴老頭就已經"轟"的一聲倒了地。

  而她,關涼洛,她的頭就像是快要被撕裂開來般……手臂的疼痛卻完全感受沒有了知覺……只有她的頭……好痛……好痛……就像是……穿越來到這個世界般……那般熟悉的感覺……

  "夫人!!夫人……"碧兒驚天搶地的哭喊……都變得那般模糊……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抱起了她,低柔的喊著她:"夫人--?夫人--"

  這個人是誰……好像見過……卻一點也不熟悉……

  她的意識在那一瞬間就失去了。像是自動洗白般,猝然的斷裂。

  她漸漸的轉醒……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情景……這是……哪裡?羅帳……輕紗……還有手臂劇烈的疼痛……她霍然的睜大雙眼--穿越……地牢……潘紫辰……婚禮……初夜……蒼雲……離別……僕宿……喜蘭……茶園……她猛的坐了起來,還有劇烈的疼痛……她摀住頭,慢慢的轉了頭,看向房間,熟悉的房間……都是古典的佈置和場景……她竟然鬆了一口氣,慢慢的笑了,還好……還好……沒有就這樣讓自己回去了……還好。

  "夫人?你醒了!!?"端著藥碗的碧兒進了房間,一見已經坐了起來的關涼洛立即喜琢顏開的奔了過來,她放下了藥碗,就"咚"的一聲給關涼洛跪倒了地上,俯首而泣:"夫人……你終於醒了……嗚嗚……你嚇死碧兒了……你就那麼暈倒了,還面無血色……手臂的血也是止也止不住……嗚嗚……"

  關涼洛輕輕的笑了,伸手彎腰拉著她的肩:"你怎麼又給我下跪了?我可要生氣了……快,起來……你看,我不好好的嗎?"

  碧兒爬了起來,抹了抹自己的眼淚,看著關涼洛:"是碧兒沒有用,不應該把你帶到沒有人的茶園去……還讓你受了傷。不過福叔已經給你包紮了,快,把藥喝了吧。"碧兒轉身立即去拿藥,當黑乎乎的藥再次端到關涼洛的面前時,她再也不會嫌棄的推開,因為她知道……這個喝了能寬慰這個丫頭的心。她咕咕的一口氣就喝完了藥,然後摀住嘴,看向碧兒,輕輕的笑:"看,我喝完了。不擔心了。對了,穹生……怎麼樣了?"

  忽然間,她覺得,看見這些人好珍貴,差點,可能就會永遠看不到他們了……

  "他沒什麼事,福叔也給他開了藥。而且夫人……柴老頭已經認了罪,喜蘭是他殺的。"

  碧兒接過碗,看著關涼洛欲言又止。

  關涼洛皺了皺眉:"不是他……"她看向碧兒歎了口氣,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救我的人……是誰?"

  "哦,是蕭公子。他還把你抱回來的。他給你點了穴,才止了血……"

  關涼洛的心寸寸失落,看著碧兒有些不對的神色,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開了口,盯著碧兒的眼睛:"你有什麼話對我講麼?還有,你們爺……該早回來了吧?"看向外面的天色……應該已是下午了。

  肚子,也餓了。

  碧兒咚的一聲再次跪倒了地上,喏喏的開口:"夫人……爺他……帶了個姑娘回來……就是真正刺殺未央姑娘的那位姑娘……爺他還沒有回主宅來過……"

  關涼洛的心"咚"的一聲,狠狠的被砸過般的生疼起來……關涼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心痛呢……她摀住自己的眼睛……向碧兒揮了揮手:"起來……叫木總管來一下……就說,案子,我破了……殺手,另有其人。"

  "夫人……"碧兒抬頭擔憂的看著她,卻還是低下了頭領了命:"是。"

  然後起身端著藥碗向外走去。

  碧兒一出去,關涼洛的淚就毫無預征的落了下來。她茫然的伸手抹去,手輕輕的抖了起來……摀住自己受傷的左臂……自己差點就消失了……這是多麼的古怪……莫名其妙的來……差點莫名其妙的消失……自己還在慶幸沒有離開時……卻聽得他的冷情。

  如果……如果他回來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受了傷的事。可是……他甚至沒有回來。他明明說過,不會再讓他人欺負自己……明明為了自己冷漠無情的處罰了自己的丫鬟……而當這一刻,自己,竟然會心痛。是倉惶,是膽怯,更是無措了。

  關涼洛下了床,穿上鞋子,一根一根的繫好衣帶,輕輕的將頭紮成簡單的髮式,然後走出了房間。木然已經來到了房外,而來到的人還有許許多多想要知道真相的僕人……還有莫青書,西宮采,還有救了她的蕭壁。連福叔都來了。她向蕭壁點了頭:"謝謝你上午的相救。"

  蕭壁拱手俯首:"屬下不敢當,還讓你受了傷。"

  "不礙事。"她淡眼撇開,就是沒有見到潘紫辰和那個傳說中的女子。

  她看著地上跪著的柴老頭,再看向所有期盼看著她的僕人們,表情嚴肅:"我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給喜蘭一個交代。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問你們一個問題,柴老頭,他在山莊還有什麼男親人?"

  人人看向她,木然冷然道:"有個兒子,柴來。"

  柴老頭忽的抬頭,惶恐的看著她,一臉驚恐。始終沒有說話的他終於是開了口,頭用力的磕在地上,邊磕邊哭喊到:"夫人!!饒了小的吧……奴才不該傷了你!!喜蘭是我殺的!!夫人……你不要對我兒子下手!!他什麼也不知道!!他才十五歲啊!!他什麼也不知道的!"

  關涼洛側開頭去,不忍看到這樣一個老人還對著自己苦苦哀求。她仍是開了口:"快去把柴來抓過來!!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全部的人驚呆了,都不可置信的看著關涼洛。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就斷了案?還這麼肯定?可是……他們又看向完全崩潰的柴老頭……好像又相信了這個年紀小小,卻好像無比強大的夫人。

  西宮采把柴來扔到了地上,隨之落地的還有一個包袱:"他正準備逃走。"

  全部人倒吸了一口氣,這一下真的大白了。不用說,這是畏罪潛逃嘛!沒有想到,這麼小年紀的男孩……竟然殺了一個人!!

  柴來畏畏縮縮的跪在地上,看向自己的老父,一下子嚇的哭了起來:"爹……我怕……爹……"

  "不怕。人是爹殺的,你沒有殺人。"柴老頭抱著自己的兒子,歎了氣,雙眼無神的說著,像是要抓住最後的申辯般,喃喃安慰著兒子。

  關涼洛輕輕歎氣,拜在現代看了太多的偵探書,這種小案子,竟也能讓她輕易的破了出來。

  "當然,人是你殺的。而且,是你們父子倆,一起殺的。"她冷著聲音,無情的看著兩個人,跪著地上,竟無比淒涼的父子倆。可是再怎般的可憐……也不該殺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她更是無辜,不是嗎?

  "喜蘭是你們兩個一起殺的。但是拋屍的只有柴老頭。所以穹生只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你會疑問,我為什麼這麼肯定人是你們兩個人殺的?哼,喜蘭平時不愛與人交往,人緣卻也很好,原因是什麼,我想在此的所有人都明白。"她瞄了一眼所有的僕人,他們想盡紅了臉,低了頭,她再次抬頭:"因為她的力氣很大。雖然才十五歲,但是劈柴,挑水這樣的活卻絲毫不能難為她。這麼力氣大的一個女孩子,像是這麼老的一個老人可以獨自殺了她?還是這個膽小,和喜蘭一樣大,力氣卻還沒她大的男孩?喜蘭有狂食症,所以平日裡喜歡吃肉,而且會每日兩斤。這個秘密,你們知道嗎?"

  果然,她一語盡,下面的人喧嘩了起來,竟是不可置信。廚房的阿鯊還呼呼大叫:"難怪每次肉都不夠啊……"

  關涼洛冷眼一瞥,人群慢慢的再次安靜了下來。她低頭看向父子倆:"但是柴來和柴老頭發現了。他們的動機是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是,柴老頭怕我找出他發現喜蘭秘密的那個秘密,所以……準備對我下殺手。因為,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個喜蘭的秘密。"她看到柴老頭的肩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歎了口氣:"我在疑問那一株茶樹為何獨獨彩芳,在我和碧兒無意拔起它當武器時終於明白了,喜蘭平日偷來的肉,都會把骨頭埋到那一株茶樹下面,所以,吸收了不同骨頭養分的茶樹在長年的累計下,終於開出了七彩的花。當他看見我拔出了秘密時,惶恐了,就扔下了木棍,拿了匕首……準備更狠的向我下手。"

  柴老頭忽的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殺那丫頭……只要她從了我兒子,只要她答應嫁給來兒,我不會老羞成怒,殺了她……我去她房裡找她平日的藥碗卻發現它不見了……知道你會發現的……就想快點去茶園,消滅最後的證據……可是你更是早我了一步……我老糊塗了!!可是我不後悔……我的兒子是無辜的……夫人……您饒了他吧!!"

  看著老人苦苦的跪著還在為兒子求饒……她忽然間就不是那麼恨自己離異的父母了。老人家……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心,忽的變得柔軟,上前想要去扶起老人:"你起來吧……"

  可是她才伸了手,柴老頭的頭卻惡狠狠的抬了起來,伸手掐向她的脖子:"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說不出的犀利……

  她的腰,被人輕輕帶過……然後拉到了身後。

  她從雪白身影背後看見……墨青長衫的人,揮著長劍,劍端,滴下鮮紅的一滴血。那人冷眸而視,向她望來。雪白身影的人轉了身,抬起她的手臂,溫柔的低言:"涼洛,你的手臂……要從新包紮了。"

  關涼洛冷冷的迎向遠處的那人,還有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僕人跪了一地,西宮采、莫青書、蕭壁、木然皆然拱手齊呼:"爺。"

  關涼洛突然覺得心痛,看向抬著自己手臂的秦暮雪。冷然道:"我想要和你住到後山去,日日專研醫術。可好!!?"

  不顧他寒冰的眼神,不顧他犀利的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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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10: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話 彆扭

  他終於是回來了。

  她帶著等待的心情,等了他十天,他回來了。

  看著自己再次浸紅了衣衫的手臂,她輕輕的推開秦幕雪的手:"我沒事。"她輕輕一笑,不顧所有人的驚呼和疑問,走向他,那個冷清的男人。

  她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首,冷冷的說:"我知道,他們殺了人,是罪有應得。但是……為什麼你才來,為什麼你回來那麼久了,你的妻子我受傷了,你卻在別的女人那裡?我學不會忍耐,所以,我現在,心裡很討厭你!很討厭輕視生命,不會手下留情,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冷漠無情的你。潘紫辰,我……不想見到你了。"她說完,猝然的轉身,面對著木然和秦幕雪驀然的掉著淚,她輕輕的抽泣,心裡的委屈一刻也不能仰止,她拉著秦幕雪就大步的轉身離開。

  關涼洛……你為什麼會這麼的……難過。看見他的那一刻……等待了他十天……是怎樣的心情……卻要這個時候……還是這麼彆扭。在你最需要那個人的時候,他不在。在你面對他的家時,努力的做好一切時,他亦不在。在你受了傷,然後可能差點消失時,他還是不在。

  難道你把自己的心落到了這裡麼?

  關涼洛說道做到,她跟著看她的秦幕雪搬到了後山居住起來。她不管人們的風言風語,她也不顧他到底是要抱著怎樣的心態來看待自己。

  後山的竹林,總是要比山莊的每一處地方還要涼快。關涼洛坐在竹林邊上曬著自己早上剛和秦暮雪去採回來的草藥,一顆一顆的理著好不認真。秦幕雪拿著書站在窗邊看著她,眼神淡淡的溫柔,卻又藏著淡淡的哀傷……

  "幕雪,吃午飯了!!"關涼洛辦好筷子,向屋內喊道,然後就又轉身走進了廚房去拿更多的飯菜。

  一個白影,輕輕的從竹屋內飄了出來,她抬頭一笑,卻又嘟起嘴:"誒,你總是這樣明目張膽的飛了飛去,讓我很想學習輕功誒!!快點,來吃飯啦!!以前吃的那些什麼草啊……白粥啊……這些天只要有我在,你都不用吃了!!"她坐了下來,他落了地,慢慢坐了下來,看著她,再看著一桌子的豐盛食物……"都是你做的?"

  "嗯。"她聳聳肩,"對我來說小case啦!倒是我會在這裡麻煩你,只好用這個報答咯!還有……很抱歉,三天前的晚上開始……你就睡在地上……"她撓了撓輕輕披在腦後的發……臉上甚至有一點點的黑呼呼的東西,估計是燒不來柴火的她……才弄得這麼髒兮兮的。他笑著看著她,不顧形象的她,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的她。

  他拿起筷子,突然好怕自己會喜歡上這樣的生活……還是輕輕的夾起盤子裡的菜,她很有自信卻還是帶點忐忑不安的看著他,果然,他唇邊露出的笑,讓她很滿意的拿起筷子也開始吃了起來。

  "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住到這裡嗎?"他還是開了口,沒有看向她,只是認真的吃著自己覺得最好吃的食物。

  她的手輕輕一頓,盯著桌上的菜,輕輕的開口,眼神似無神般的開始飄離開來:"幕雪……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知好歹?還是……無理取鬧?"畢竟……他殺了人……也是因為她……是麼?

  他放下筷子看向她,她無神的眼,讓他輕輕以一震。他的手動了動,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卻終於是克制住了滿心的思緒。他輕輕的笑著:"我很高興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在你逃避問題時,可以成為你暫時的避風港。但是,我知道,你住在這裡的幾天,一點也沒有真正的開心過。"他的話頓了頓,收回自己的手,然後眼神變得淡漠而陌離,像是在回想一件與他沒有關係,卻又很久遠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蒼雲山莊的每個人……心中都是有恨的。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背著不同的血債……而潘紫辰……他身上的血債……是誰也無法比擬的……整個江湖都在忌憚他,仇恨他,怕他是那一天……就會毀了整個尚國大陸。所以,你們的婚宴,他們參加了,也不敢有任何的行動……但是整個尚國大陸的人都知道……或許任何時候,都會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陰謀,會剿滅蒼雲,消滅了他。他是武林公敵……忌憚卻又不敢輕易下手,還是人人仇恨的魔鬼。但是……這是武林和尚國欠他的。每個人都知道。"

  她瞪大著雙眼……耳朵明明很靈清,卻還是想要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連呼吸也不敢放重,竹林沙沙作響,葉子一片一片的向下而旋落……他……他說什麼……蒼雲……潘紫辰……是江湖的公敵?人人……誅而快之……是人人仇恨的魔鬼……這是武林和尚國欠他的……她抬頭,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不敢相信……原來,看似和祥平靜的蒼雲原來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充滿著仇恨……的人……住在這裡……而潘紫辰……她的相公……是心中……仇恨最多的人。

  是什麼讓他恨?讓他仇?她的手抖了起來……他還是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顫抖的手……"怕嗎?我只是知道每個尚國大陸的人都知道的事實……如果還想要知道更多……就自己去問他。涼洛,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所以,不要顧慮太多……按著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去做……自己想怎麼做,都可以。"

  她盯著他……搖著頭:"我可以嗎……我可以嗎……不!!"她站了起來……腦海裡卻全是他冰冷的眼神……他淡淡溫柔的眼神……那樣的人……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為什麼……他會是……人人仇恨的魔頭?所以,他總是冰冷無情,所以他總是……殘酷嗜血?這是習慣……還是麻木?還是……他真的忘記了……什麼叫做生命。她好亂……好亂……她想要去問清楚,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卻一個腳步也不敢動……

  "夫人……夫人……"遠遠的竹林,卻悠遠的隱隱傳來碧兒的喚聲。她回頭望了去……茫然的看著竹林,是碧兒……但是這一刻卻害怕聽到她的聲音……碧兒呢?她的心裡……是不是也有什麼仇恨?木然……莫青書……西宮采……蕭壁這些人……還有福叔……秦幕雪?她回頭看著已慢慢站了起來的他,他卻輕輕一笑:"但是,也因為有很多真正佩服或是想要歸附他的人。比如,我的老師。所以,我住到了後山。"他是一個真正……不喑世事的人,他像每一次微笑般的溫和,向她揮手:"去吧。找他。"

  她咬著唇,是的,聽到了剛才的話,她再也無法堅硬,她想要問清楚那個男人的事情。不然,她知道,她是連一刻也不能安生的,無關於貪生怕死,而是那個男人,冰冷的眼神。

  她轉了身,毫不猶豫的就向竹林深處跑去,秦幕雪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笑再也掛不住……剩下的是她燒的最溫暖的飯菜……留下的是他們一起採回來,曬了一地的草藥。還有,他再次一個人的身影。

  關涼洛用力的跑著,不知道盡頭是哪裡,只知道,要一直向前跑,才會穿過竹林,回到山莊。卻一個跟頭撞上了碧兒,兩個人狼狽的跌倒了倒在一起。

  碧兒痛呼著,待看清原來是她的夫人時,才一聲驚呼:"夫人!!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嗚嗚……碧兒好想你!!"

  "碧兒……"關涼洛再次看見最好的碧兒,忍不住傾身抱住她,落下了洶湧的眼淚。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頭髮也沒有梳……衣服也沒有換……臉還是這麼髒呢?夫人……你怎麼了……嗚嗚……"碧兒一如既往的嘮叨,關涼洛卻是更用力的抱住了她,好碧兒……

  "我們回山莊……我要找你們爺……我要找他。"她看著碧兒,下定了決心的表情,讓碧兒用力的點頭。

  碧兒攙扶著她,向山莊下一步步走下去。

  "你找我做什麼嗎?"悠遠的竹林裡,主僕倆相互攙扶的身影,看起來竟那般和諧。

  "夫人……嗚嗚……莫先生他……他想要問爺要回我……可是我不想……我想繼續伺候你……"關涼洛卻突然笑了。碧兒的臉立即拉長:"夫人……我很好笑麼……"

  "不是……",她淡淡的笑竟然有些哀傷:"這樣很好……想著這些小事……最好。"

  她回了府,府裡的人都很是驚異,因為沒有想到僅是三天,她就回來了。她要僕人燒了幾大桶水,先是在浴池泡著浴,因為衝動的她……思緒還是那麼亂……她要理清,自己到底是要怎麼面對那個男人……要怎麼問他,關於他的事……他會不會懷疑莫名其妙來到蒼雲的自己是個奸細……才明白,為何初見她的他,那般冷清,原來是猜疑……和多慮。

  "碧兒……"她將受了傷的手臂放到浴池邊,還是忍不住問了最關心的問題:"你們爺……這幾天……是在哪裡過的夜?"

  "……"身後的碧兒卻沒了聲音,反而輕柔的給她洗著傷口的周圍。

  可是……這隻手……怎麼……粗粗的?她側了頭,看見一頭美麗的青絲……她一個尖叫,趕緊摀住自己的胸口,驚恐的看著來人。

  男人坐在她的身後,長長的腿交疊伸直沿在池邊,單手襯著冰涼的地板……他冷眼看著她:"為何不親自來問我?"

  她一時語塞,看著這個男人。碧兒早沒了身影,浴室裡只有他們兩個。她的夫君,潘紫辰。很奇怪,自己依舊一點也不怕他……反而慢慢的襲上……悲傷……難過的情緒。

  心隱隱的抽痛……此刻腦海裡全是他抽打她時的無情……他坐在大廳的主位,一個人冰清的神情……還有他持劍站在屍首前……劍端滴下的血滴……她站了起來,向他走去……然後伸出手,輕輕的環上了他的頸。她的頭,輕蹭在他的頸間,發濕濕的落到他的手臂。

  他輕輕一顫,完全沒有想到女人,竟這般就軟了陣來……他的心,竟然也無法再強裝冰冷下去,伸手攬住她白皙滑膩的纖腰……他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腰間親暱的摩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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