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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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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月七兒]半斤夫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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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0: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話 花雨公子,鐵面盟主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宿?"

  "來間上房。"她自腰間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了迎面而來的店小二,在將手中的馬的韁繩直接扔了過去,然後就自行向樓上走上去。小兒立即將馬遞給過來牽馬的馬童,就跟在了她的後面前去引路。

  直到坐在了房間,關上了房門,她才從自己的包袱裡取出自己拿到的東西。這是她再遇到風寇淨後,她最後給她說的話……她還記得,在那個夢裡,她們站在師傅的門外,她馬上就要再次離開,以後,就是永遠的相隔,再也不會見面。

  風寇淨輕輕的笑著看向她,神妙莫測般的笑:"你穿越過去的那座城,有我給你留的東西。你去問我風旗下當成的當鋪掌櫃,拿出你的玉珮他就會把東西給你。至於那是什麼,你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回憶過來,那天風寇淨的笑……不僅僅是神秘,似乎還有什麼……她怎麼想也想不出來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終究還是暫且停下思緒,決定打開看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她可以留下千年了才告訴她。

  一本書。只是一本書。還有,書裡夾著一個小小的金色羅盤。他甚為好奇的看著書本上的名字:玄門術。玄門術?這是什麼?她再次想起風寇淨的那個笑,腦子裡迅速的閃過一道亮光。不僅是神秘莫測,還帶了些小心翼翼。是的,小心翼翼。像是怕師父知曉一般的帶著些小心的語氣。

  她翻開書,立即被裡面的那些吸引了進去,然後猛地合上書,這是一本學五行之術的書,姐姐,是想讓她學習佈陣之法!?她再拿出羅盤,想要看看裡面有沒有藏什麼玄機,卻不料,只是一個指南盤。她有些失望,卻又神色一震,不對,這個時代……怎麼會有指南盤!!?她驚愕的翻過羅盤,看了看它末尾的翹層,終於發現了微微的不同,她立即從裡面取了出來,是一張極其淡薄的紙,字裡行間都寫滿了字。她小心翼翼的展開,看來是風寇淨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卻又怕別人看見,才藏在這裡面的。

  妹妹: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相信你已經是第二次到達了這片大陸,我已是千年後的我了。這封信也是千年後的我給你寫的,千年前的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玉珮可以為我們帶來這一次通信的機會。這本玄門術是讓你學習佈陣之術的奇書,你一定要學習過來,它日後會助你保住整個蒼雲。相信你現在的武功和內力都是整個大陸內沒有幾人能及的。但是,一切皆不可大意,萬事要小心別人的詭計,你太善於相信別人,也要相信,除了你自己和紫辰外,都不可輕信。我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我也相信,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不要對任何人講你見過我們,等一切平息之後,你要將繞青絲和穹極神弓扔進大海。切記,不然,江湖又會起風波。

  風寇淨字

  關涼洛輕輕的笑,看著這封信,看著這本書。她輕輕的貼在胸前看著遠方喃喃而言:"是,姐姐。"你們的幫助,已經夠多了……已經夠了。

  夜,她坐在燈下靜靜的翻著書,腦子裡想的都是潘紫辰。他現在好不好……江湖上的人,都說你瘋了……說你嗜血如狂。只有她知道,他不是的,他只是絕望了……以為她不見了……所以,才會瘋狂的殺戮……想要報了仇,然後來找她。她將書抱在懷裡,靠在椅背上,輕輕地歎氣,這下子,他們都不用怕了……因為,她再也不會離開,永遠不會。但是,她不想再過以前那種驚心動魄的日子。她畢竟還是一個小女人而已,沒有偉大的抱負,唯一的願望,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要陪著這個男人,兩個人,永遠平靜的在一起,生活下去。沒有死亡,沒有流血,沒有分離。

  窗外忽的傳來急厲的風嘯聲,她微微蹙眉,小心的將書收進衣服裡,然後輕輕地吹滅燈。她輕輕的靠近窗邊,細細的聽著外面的風聲。四個人,三個追趕一個。看來,也不關她的事啊。她伸了伸懶腰準備上床睡覺,明天還要趕路,盡早回蒼雲,她想孩子的爹啊……打著呵欠走向床,窗外的冷喝卻讓她微微一頓步。

  "季葉城的一隻鷹罷了,今天休想逃出我們的手心!"

  鷹?關涼洛心裡輕輕的動了下,是穹生麼?他怎麼在這裡?聽他們說話,被追趕的應該是穹生……她趕緊按下自己的心緒,想要讓自己繼續向床的方向走去,不要多管閒事!但是,自己卻始終動不了腳步,她知道自己是個即使上一百次當,卻還是不能不管閒事的勞碌命……她歎了口氣,更何況,是自己根本就熟識的人。

  她反身向窗走去,然後輕輕的就推開了窗戶。

  站在屋頂上對持著的四人聽見她開窗歎氣的聲音,立即扭了頭看了過來。她輕輕的坐在窗戶上,春季夜晚的風帶著微微甘甜的花香,拂動著她的衣擺。本來散開了想要睡覺的發在這個時候狂烈的飛舞,本是絕麗的容顏此刻在月光的傾瀉下,更是如白瓷般的透明清晰。

  幾個男人看得一愣,連鷹都愣愣的呆在原地。心裡更多的是驚訝,她竟然活著?她真的沒死?真的是她?

  她看向那三個黑衣人,冷冷的傲視:"誒,趁我還不想動手前,你們快走吧。走吧,走吧。"她有些不耐煩地揮著手。

  三個黑衣人本來是楞著臉,卻一下子惱羞成怒:"你個娘們,知道這是誰麼!?現在要滅我們尚國的季葉城的狗!!"三個男人中最胖的男人最是憤慨的吼了過來。

  鷹卻是一臉淡漠,一臉不痛不癢,似乎他們講的都與他無關。

  關涼洛輕輕的切道:"是麼?可是滅國的不僅是人家的責任吧?與本國的君王或政策有關。而且,滅國又干我何事。我夫君的仇人,還正是這個國家的主呢。"他冷冷的勾起唇,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還有莫青書,他的仇人也是這個昏庸的君王。聽說他已經死了不是麼?我真要大大的感謝殺他的那人啊。"她捂著唇輕輕的偷笑。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半晌終於反應了過來:"原來你也是通過的賊婆!看我先把你擒來!"說完就齊齊向這邊攻來。

  鷹一個急色,一個緩步就閃了過來,想要擋在她的面前,豈料一道更快的身影已經飛到了三個男人的面前,只見她的手中握著一條黑色的長鞭,蜿蜒如風,卻又凌厲如劍,只聽見"啪啪啪"三聲,三個男人已經被狠狠的甩下了屋簷,然後幾聲痛呼哀嚎。再然後,三個人就驚恐的爬起來見了鬼一般的飛快竄逃離去……

  她爽快的拍了拍手,手中的鞭子卻早已收了起來。她一抬頭就看見他驚愕的盯著自己,一臉完全不認識的樣子。她輕輕地聳肩,攤開雙手:"怎麼,救了你,就是這麼的謝我啊?"

  鷹立即反映了過來,連忙拱手而道:"潘夫人……"

  她含笑連連點頭:"嗯,好久沒有聽到這麼好聽的稱呼了,哈哈。倒是你,怎麼會來到這裡……還被人追殺?"說罷她想起來,這裡是洛城。她又看向他:"你們主子在這裡?你們小姐……還好麼?"

  說到季未央,她甚至想要去看看她,按著日子,她應怪快要生產,或是已經生產了吧。而自己……她的手不自覺的摸在了自己的肚子,一臉的微笑。鷹立即又回道:"主子是在洛城。未央小姐……也還好。她在半個月前……生下了一位小姐。"

  她立即挑眉,一臉真心的高興:"是真的麼?那正好,反正這間客棧……那些人怕是要在上門來找麻煩,我就去看看她,如何?"

  鷹不敢懈怠的立即回道:"我為你帶路。"

  關涼洛看著他卻笑了,有些無奈:"你……不用這麼聽我話的。話說……你不是恨我麼……怎麼……"

  鷹的臉一紅。是,自己是要恨她的。但是,她更應該恨自己不是麼他逼她跳崖,她自己都不記前嫌,現在還出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他又有什麼資格再耿耿於懷。在他的心中,她永遠是那般的讓他尊敬。

  關涼洛走進了上官府才知道原來上官皓出門了。未央才生了孩子,他有什麼事情這麼忙?她微微的疑惑,不過又想到,這與自己又有何干。

  鷹將她領到了未央住的院子後就說是避嫌的迅速離開,她就一個人站在燈火明亮的屋前,聽著裡面輕輕傳來未央哼歌的聲音,應該是在哄著孩子入眠。

  她輕輕的敲了門,然後靜立在門前。

  門內傳來女子宛如鶯音般的聲音:"是誰?小蟬麼?進來罷。"

  關涼洛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躊躇了半晌,來看她本是興起,沒想到……終究還是來了。她輕輕的推開門,未央轉了頭就看見她。她也是微微的愣住,從未想過,還會與這個女子再次見面。

  季商羽撐著頭,微皺著眉,然後轉身就將手中的書"啪啪"的拍在面前的幾個男人頭上,用力之大讓幾個男人各自的吸氣:"少主……"

  "還敢叫少主!!!看你麼做的事兒!沒有一個有鷹兒那樣讓我省心的!!都滾下去,下去!!"終於受不了,他怒聲的吼道。

  幾個男人立即激素的退下,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急急忙忙趕回來的鷹。

  鷹蹙了蹙眉的瞪向他們,他們更是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季商羽一見自己的心腹回來立即上前激動地拉住他:"鷹兒你終於回來了!!回來便好,便好!這群蠢蛋,沒有一個做事讓我省心的。"

  "少主,他們已經夠好了。是你……最近心浮氣躁……"鷹大膽的說出了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感受。季商羽輕輕一咳,他哪有。卻還是迥然的立即岔開了話題:"事情辦得如何?"

  "如少主所料,各大門派已收到暗夜的旗令,兩日後就會有所行動。"鷹微微有些遲疑,卻還是將那份遲疑壓下了心頭。

  季商羽立即敲出了端倪:"怎麼?有什麼話,說。"

  "少主……你是不是已經知曉……花雨公子,究竟是誰?"他還是抬了頭,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畢竟這些事,本就與自己無關。

  季商羽輕輕的勾起唇角,不予否認,卻也不加解釋回答。

  鷹知道,他是不會說的,心裡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了起來:"少主……潘夫人她……就是關姑娘,她沒有死,屬下遇見了她。"

  剛剛語罷,季商羽手中的書就掉了下來,他立即轉了頭看向他,驚愕而又歡喜的問道:"什麼?你說的是真的?那她,現在正在何方?"語氣間的欣然藏也藏不住。

  鷹立即回道:"在小姐那裡,她說要來看看小姐,屬下就帶了她來。"

  只是一陣風,他已經飛了出去,像是知道他的反應般,鷹一點也不意外,只是輕輕的跟在後面。

  關涼洛轉身關上了門,然後再轉身看著季未央。兩個人都有些微微的尷尬,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衝動的行事,卻還是微微的笑了:"我聽說,你生了一個女兒,特別來道喜……來看看你……"說著指了指季未央眼前的小床裡面的小人:"看看她……介意麼?如果,你不願意,我立即就走。"說罷她立即轉了身就要離開,未央立即站了起來:"沒有關係,你可以來看看。"

  關涼洛遲疑的看著她,看到未央嚴厲的肯定和微笑。她終於也微微的笑開,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小小的床上,睡著一個臉頰紅紅的可愛嬰兒……好可愛的小女孩……像是蘋果一般的臉頰……圓圓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下去的衝動。

  她抬頭看向未央:"她好可愛……"

  "謝謝。"未央也笑著,然後低下頭用手指微微的觸著自己女兒的臉,女兒輕輕的抬起肥嫩的小手臂,想要揮掉自己臉上的干擾。

  關涼洛一笑:"這麼小,原來也什麼都知道啊。"

  "嗯,她很聰明,知道我是他娘親,所以對我很親暱。原來,生了孩子,是這樣的不可思議,孩子……就像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心頭最最重要的肉般,她的一舉一動,你都會去注意。會覺得生命是那般的不可思議……好像生命從此就沒有了盡頭。"未央抬頭,看見關涼洛無比認真的聽著自己講的一言一字。她有些赫報的紅了臉,立即指著自己的女兒:"你要不要抱抱她?"

  關涼洛驚詫的指了指自己:"我?可……可以麼?"

  未央點了點頭:"她才半個月,還不認生的。"

  窗外,季商羽剛剛趕來,便看見了她抱著襁褓中的孩子的身影,輕輕的投落在窗影上,無比的柔軟溫和。

  他就站在院子裡看著這一幕,心底的某一處,再次變得無比的柔軟。

  她輕輕的抬頭看著風韻了些,反而更美的未央,這明明是兩個人的第三次見面,但是卻意外的感覺到親近。或者,如果不是因為眾多的原因,兩個人本來可以成為好朋友,也不一定。但是,命運總是這樣,兩個人永遠不可能成為好朋友。因為,她們的心裡,裝著同一個男人。而未央,還有更多的苦楚和無奈。

  她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到了小床上,然後看著她認真的說:"上官公子呢?你們兩個……有沒有成親?"

  未央微微一愣,眼裡迅速的閃過一抹哀痛:"他……一直忙於,天下的和平大事……所以,國家動亂後,他就去了前線。畢竟,他是丐幫的幫主,而丐幫,是天下第一義幫,這些事總是無法逃脫。"

  關涼洛找不到話來說了,他們……還沒有成親麼。

  但是她知道,上官皓,的確是那樣的一個人。幫過他們,幫過姐姐的一個人。所以,蕭壁那樣的人都甘之做他的下屬,說明……他真的是那樣,會為了蒼生而放下家的人。說不上為什麼,關涼洛就是不想給未央說,她也懷孕了,她懷了潘紫辰的孩子,不是私心,就是不想讓這個本就悲傷的女子知道。

  她還是退了出來,看來,她過得還是不錯。畢竟,她知道,上官皓是愛未央的。關涼洛聽小蟬說過,從未央小的時候開始,上官皓就全心全意的愛著她。

  她剛剛關上了門,就轉身抱臂的瞪著院子裡的男人。他以為她會不知道他在這外面麼?從他一來,她就知道了。應該是,從自己一進這上官府,自己就知道,他季商羽必定會來。

  他眼帶笑意地看著她,像是從未覺得她這般好看過一樣,仔細的盯著。她冷冷的瞥視一眼,然後直步向院落外走去。

  亭閣裡,她看著眼前凌亂的棋盤,應該是他和別人下剩下的棋局。她抱臂冷冷看向身後一直跟著自己的男人,傲人道:"還要再來一次麼?"再來一次,痛快的慘敗。

  季商羽輕輕的勾起唇角,他求之不得。

  兩個人再次坐了下來,關涼洛的手指尖拈著黑色的棋子,看向季商羽,然後"啪"的一聲就落了棋:"沒看出來,你也可以容忍一個人,這般的對待自己的妹妹。沒名沒分就生了孩子。"她多少有些為了未央而感到不值。

  她剛剛離開時,未央眼裡的哀傷現在全部圍繞在自己的腦海裡。

  季商羽很容易的就看出了她下給自己的陷阱,突破另一個棋象,為自己開闢了新的路向。"不是季某不心疼妹妹,是花雨公子所托,要我成全鴛鴦,不然,她早就被接回了季葉城,孩子,也不會迎來生命!"狠狠的一步,她挑了挑眉,這傢伙竟然來挑釁自己。

  她的手間細細的捏著黑棋,這一次和上次相比,毫不著急,反而有一種……想要嬉戲玩耍的感覺。一子落下,她再抬頭:"哦?這花雨公子真是來頭不小……不就是那個鐵面麼……呵呵,我很是好奇,他面下的那張臉啊。"究竟是誰呢?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季商羽,是知道的。

  她手中的棋微微一頓,臉上的神色蹙變,她驚愕的抬頭看向季商羽,像是知道了心中的答案,還是不敢確定……他抬頭看向她,她猛的站了起來,手中的棋子輕輕的落在了地上,蹦了起來,直到滾落至鷹的腳邊。

  腦海裡迅速的閃過千萬個事情,她慢慢的將它們一個一個的串聯了起來……臉色越來越蒼白起來……鷹撿棋的動作一頓,他看向季商羽,發現連少主的臉,都埋在陰霾之中。

  "是他……"她遲疑的看著他的眼睛,想要從裡面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季商羽卻坐在原處,動也不動,只是微微動手指著這幅才下了一半,還不知勝負的棋局:"你打敗了我,我就告訴你。而且,會附送一條對你極其重要的消息。"

  她微微遲疑,卻還是坐了下來,拿起一枚新的棋子,心裡的不安,距離的加重。卻還是仔細地看向棋盤,那麼……就讓你心甘情願的告訴她!她揮手落棋,再也不懈怠。

  行雲流水般的疾走,他再一次慘敗於她手。

  他笑著看著這盤對於自己來說是慘的格局,早已是預料中不是麼?他抓起了棋盤上的棋子,然後慢慢的鬆開手掌,讓手心的棋子全部散開來落下,站了起來,飛到他們的身上,她微微的鬆手護住自己的肚子,這個微小的動作立即被他看在眼裡。

  她微微發寒的雙眼看著他:"是不是那個人……從我第一次出現在風符的時候,就開始了他的計劃……是不是他?"

  季商羽輕輕的勾起嘴角,為什麼……好不容易見到了她,她問的問題,永遠是與自己無關的。他沒有回答,想要聽她繼續問著,他還不確定,這個女人問的人,是不適合自己認為的是同一個人。

  月光下,比月光還要冷清的她的臉,漸漸變得有些陰霾:"追殺我們,給木然大哥下毒,又假意相救,就是為了讓寇淨趕去蒼雲,再使離山調虎計讓我和紫辰離開,再派了雪晴兩姐妹來刺殺……都是那個人,花雨公子,鐵面盟主,也就是……上官皓,對不對!!?"她的聲音陡然低下卻無比的鋒利,連身後的鷹都震然靜立在原地。

  季商羽沒有想到,她真的猜了出來。他輕輕地點了頭:"是他。"自己也是,最近才得以知道。

  "如果不是在閩城看見了小竹子……曾經在丐幫的孩子,我怎麼會這麼快就猜了出來。那個孩子是不要名利的,他要的,一直是忠誠自己的主子。而他的主子,就是上官皓。我本也是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如果不是未央和他的事……我怎麼會想到……哼。"關涼洛站了起來:"你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告訴我?快說!"現在,她滿腔的怒火,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

  季商羽卻高高的蹙起眉,手中的力猛的捏緊一子:"尚國的少主,是他丐幫人麼。呵~"他一聲冷笑,終於是想通了寫東西。原來,自己連個十二歲的小兒,連個殘破王國都攻不下來。他也起了身,俯身撐腰,臉近近的臨近她:"他原來是這等的卑鄙無恥,真是看不出來啊,比我陰險的人,除了潘紫辰,還有這麼一個狠角色。"

  關涼洛猛的推開他,然後轉身冷然:"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說罷就要離開,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如果沒有控制住,會想要把這座府邸也燒了。想起他們受的那些陷阱,想起姐姐和木然的悲痛,心裡的怒火和傷痛之後不斷的擴大!!

  "蒼雲再次全體出動,不知道什麼原因,正在向洛城趕來。現在,估計是他知道了你在這裡,才會這般的慌亂匆忙。江湖上,還有皇朝軍隊都對他進行了埋伏。當然,不包括我。"

  關涼洛臉色劇變,除了冷漠,更是陰冷狠絕。她猛的回身,伸手就用力的抬起面前的石桌,然後用力的推倒,季商羽慌忙的躲開,然後驚愕的看向她。這是一個石桌……

  她憤然的怒視著他們:"你們都是一樣,狼狽為奸!!"她怒然的震到,伸手一掌向他身後的樹幹劈去。季商羽臉色一慌,她的這個樣子,竟與那夜在宮中的甚為相似……難道她又!!!?還沒想到罷,她已憤然的揮下手,冷冷的勾起唇看著他:"季商羽,我告訴你。這一次,我依舊不會讓你們得逞。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好不容易,"說罷轉了身,用自己的背對著他,"好不容易,我又回來了。即使與天下為敵,也不能讓你們阻止我們。"說完就摸上自己微微凸起,但是別人還都看不出來的肚子,決然離去。

  夜風中,季商羽似乎聽見自己的心,徹底碎裂的聲音。

  而桃樹後的季未央,咬著唇,惶恐的轉過身去,淚,兇猛而落。她摀住自己的唇,努力的不去讓別人發現自己來過,她輕輕的跑步離開……心,一片凌亂。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原來,他,也在欺騙著自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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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1: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話 生死之劫

  洛陽外郊

  一行人停下了腳步,他騎著馬走在最前方。西宮采迅速的騎馬走到了最前方他的背後,環顧四周低聲道:「爺,殺氣很重。」

  他只是更緊了黑眸,豎起手掌示意後面的人都停下來。其實這一次他們的出動,最多不會超過五十個人。朱雀門除了門主朱雀外,只有三個人跟著。這是一支根本就不龐大的隊伍,卻不料還是被人發現走漏了風聲。看來,他冷冷的勾起唇角:有埋伏。而且,人還不少。

  他笑的甚至有些邪肆。看來,想要殺他的人,實在是多。

  氣氛變得更為肅殺,沒有一個人再敢擅自動彈。

  關涼洛騎了馬迅速的向洛城的外郊趕去,潘紫辰……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等著她……

  身後跟著追趕而來的季商羽,他鞭笞者自己的馬,想要更快的趕上前面的女人。

  「關涼洛!!你站住!」終於是臨近了她,他大聲的立即呵斥。

  「你來歸納什麼!!你和他們都是一夥的,不要再跟著我了!」

  「今天的潘紫辰是在劫難逃,上官皓練了一種極其陰險的武功,你去也是送死!!快和我回去!!」他臉上的焦急,完全不想史假心假意。關涼洛一聽,卻是更為心急:「那我就更要去了!!駕!!」她用力一揮馬鞭,馬一個衝勁,更用力的向前跑去。

  風完全的呼嘯起她的發和衣衫。她心急如焚,為什麼她一回來,兩個人確實在這樣的情境下相見。為什麼,那些人走勢想要千方百計的置他於死地。

  心裡的不安,向以往每次遇到危險一般,無限的擴大。她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孩子……你一定要保佑你的爹爹……娘和你,還有爹爹……再也不會分開了。

  他再一次注意到她這個不自覺的動作,腦海裡迅速的聯想,臉色立即變得蒼白,她……

  他的馬速慢慢的落了下來,只能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孤寂而堅決。但是,彷彿又染上一層光暈,讓他微微的暈眩,再也睜不開雙眼。

  翻過了山丘,落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平原,竟然,都是刀光劍影。

  她立即下了馬,蒼茫的上前看著眼前的血光一片。他在這裡麼?他在這裡和別人打鬥麼?天啦……她滿眼望去,幾乎都是別的門派的人……十大門派,一個不缺!!還有軍隊!!死人……都是死了的人……蒼雲的……別人的……她慌慌忙忙的飛下來山丘,跑進了刀光中。一個男人厲眼的揮刀過來,她的手立即抽了鞭子快速的揮打了過去。只是一鞭,那人立即被她揚起的鞭子揮灑而飛。

  她冷恨的瞪向四周虎視眈眈過來的眼神。背後卻一把劍揮了過來,立即將她對面的一人刺死。「你……」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過來幫自己。

  他呀了一聲,劍光快速的流過,迎面而倒的將士,血流了一地。她看見猛烈的血腥,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的嘔吐了起來。

  「你是不是……有了他的孩子。」他在她背後,冷然道。

  她輕輕一僵,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卻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因為有這個孩子,我才能回來。」不然,自己永生再也回不來這片大陸,再也不可能會找到潘紫辰。

  她轉身向前走去,她要趕快找到他,不能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季商羽再也沒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再次遠去的背影。

  關涼洛蒼茫的找著,尋著,潘紫辰……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人海茫茫……就是沒有找到你的影子……

  她看見不少的門人群體圍攻一個蒼雲的將士,她總是狠狠的抽鞭或是一掌內力兇猛的震開那些人。

  「夫人……」一個黃字堂的門人竟然認識她,見了她立即激動的奔走了過來,管羅亮卻冷冷的揮鞭過去,他驚愕的站在原地,卻發現她用鞭子緊緊的纏住了一個武當的人,然後騰飛空中,再放鞭而散,那人就飛了出去。黃字堂的門人立即反應了過來,感激的向她磕了頭,「夫人,你終於回來了!」

  「你們主子呢!!」她立即急迫的問向那人,那人立即回收向更遠處指去。「爺一個人腹背受敵,我們只有五十個人……好多兄弟都……倒下了……」說著,好男兒的淚也滾落了下來。

  黃沙中,她的淚,慌忙的落了下來。卻還是決然的轉身向更前方飛了過去。

  肚子隱隱的傳來陣痛,她摸上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還沒有出世,為什麼就要受那麼多的苦……自己,竟然,是那般的對不起他。卻還是咬了咬牙,向他的地方,義無反顧的飛去。

  「紫宸……紫宸!!」一邊跑著,一邊大聲的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喊著他的名字。

  風揚塵沙。

  九大門派的掌門齊齊圍攻著他。鐵面盟主正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

  而他,依舊是墨綠長衫,青絲長髮,殺紅了雙眼的力力出招,迎招。冰冷的嘴角和淡漠的眼角始終嚼著無情的陰冷。他,受傷了……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她一眼就看了出來,他的腿,他的手臂都被劃了刀口。

  她僅僅的咬著唇,心底的冷笑更甚,原來,這些人就是這樣的以多對寡。他們總是這樣的麼!!他們這些虛偽的人,他們才是更無情的人!!她奮力的向他們衝了過去,像以往那般,他每次都是有所感應的回了頭。回眸中,驚詫著雙眼,緊緊的看向她……拂過的,不僅是塵沙,還有兩個人拂過的髮絲……

  關涼洛知道,他一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才那般呆愣的站在原地。這個傻瓜……她的腳步毫不減慢的繼續向他跑了過去……他背後的九人齊齊向他出招二老,可他依舊只是看著她,忘記了任何的反應,忘記了時間和場所。她一個急切,伸手讓自己的繞青絲迎面而去,「去!」然後用力的挽住了就個人的手腕,讓他們暫時不能一點動彈。

  他們都驚愕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就拿出來這樣堅固的繩子。

  但是,他們兩個,依舊只是緊緊的盯著對方,四周的一切……都是虛無……她想著,兩個人一路走來,從地牢到成親,從失散到相聚,從墜崖到山湖,從皇宮到蒼雲……從別離……到現在。她本以為,此生都已經無法再見……他們都以為,蒼天從此隔絕了他們……但是,他們終究還是……好不容易……在這亂世中再次尋到對方。

  「紫宸……」她輕輕的喚著他,聲音無比的低柔。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了,眼前的關涼洛是真的關涼洛,不是自己以往那般的幻覺。他急急的向她走了過來,她用力的撲進了他的懷中。

  是整個人……是這個味道……是他(她)……

  她的淚,悄然落下,再也無法控制。

  「紫宸,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了。我說過,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我一定會做到!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淚,滿濕了整張臉,濕了他胸前的衣。

  「真的是你……洛兒,洛兒!我的妻,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他更用力的抱緊她,彷彿要再一次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是我……是我!」

  兩個人緊緊的抓著對方,再也不放開。

  手腕上一緊,才發現自己的繞青絲再一次回來了。他們終於是鬆開了手腕的束縛,憤然的看向他們。

  「魔頭,妖婦!四道臨頭還在此親親我我!!」一個導師怒然上前,揮手就是手中的拂塵向兩個人揮了過來。潘紫辰攬著她的腰,輕輕一閃,就躲過了那人的招式,在冷冷一視。關涼洛伸手一揮就是一鞭,黑鞭繞上了那人的脖子,她用盡力道,用力扭向一鞭,再鬆開力道,那倒是已轟然倒地。對這些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那八人一見她的殘忍很絕,立即裙裙圍攻了起來。潘紫辰立即將她護在身後,揮手贏取,運盡了內力,雙掌推向那些不知好歹的掌門。關涼洛知道,他在運用穹極。

  她側著身與他背對背,雙臂滑動,運氣凝神,對撲面而來的軍隊用力的揮去掌力,一面波倒。她有些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手掌。感覺到北部傳來他身體的溫度……不管還有沒有明天,不管接下去的路會有多門漫長,她都不會再孤獨。她知道,有他陪著她,而她,也永遠的陪著他。但是,肚子再次傳來隱隱的陣痛。她捂著肚子……孩子……求求你……不要再找個時候……讓媽媽難受……不要脫媽媽的身體……因為她不敢去想,自己如果沒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要再一次離開。

  但是,潘紫辰不能一個人孤軍奮戰。她咬了咬牙,無法再讓自己去想的更多,就在她要再一次出手時,他的手立即拉住了她,然後是滿盛柔情卻微微有些擔憂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她,「洛兒,你的氣息紊亂……我感覺到你氣虛不足……」

  「我沒事!」她急忙知道,她不要他這個時候還擔心她。

  他輕輕的扶著她的頰,似哄似喃的言道:「你要知道,我我好不容易……才盼了你回來,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任何的意外。」

  她咬了咬唇,潘紫辰,我是多麼想要告訴你……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們有了孩子,也是因為有了孩子,她才能夠回到他的身邊……但是,這個時候她要是說出來,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動一下……他一個人,怎麼面對著千軍萬馬,而她又怎麼可以把他一個人拋下。

  身後的人再次一批一批的爬起來,再次湧向他們……茫茫人潮中,她毫不畏縮,只能更堅決的看著他,她很愛這個孩子……但是,遠遠還沒有愛潘紫辰那麼的愛。說她自私,狠毒也罷,她就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為了保住孩子……毫不動彈。

  她離開他的懷抱,再次狠狠的出招應付這些人攻勢不斷的招式。他雖然擔憂,但是也知道,她不願說的事情,是不會再這時告訴自己。

  身後趕來的季商羽卻再也不能漠視這個女人殘忍的自殘下去,大聲向潘紫辰吼道:「潘紫辰!!那個女人她懷了你的孩子!!她再這樣狠拼下去,只有一條路——她和孩子都會死!!!」

  潘紫辰慌亂的回頭,看向女人。她憤然的拱手對應十幾個男人的招式……她聽見季商羽的亂吼,整個人也亂了分寸,心神一晃,潘紫辰眼神一寒,立即刪到了她的身邊,穹極一出,那些人再次倒下,而她,虛弱的倒在了他的懷中。

  他又急又氣的看著她,滿眼的擔憂,滿眼的氣憤,滿眼的心疼。她搖了搖頭,「不要擔心,我沒有事。」

  他粗大的手,卻緩緩的撫上她的小腹。微微的凸起,他驚異的看向她,她紅著臉,微微的點了頭,「是的……已經……四個月了。」

  「這是……我們的孩子……那你還!!」他眼神一寒,她輕輕的縮回了脖子,「可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她的手還摸上了他受傷的手臂,「你還受了傷……還在流血……」而自己,平時竟然都沒有練好一顆丹藥……哪怕是一顆。日子總是那樣的匆忙,她還沒有來的急……

  「笨女人,我怎會是一個人。你回來了……我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他快速的攬著他的腰,躲過伸手襲來的人,將她護在懷中,輕鬆的應對著別人的招式。

  這時候,除了在遠處苦戰的西宮采和莫青書還有朱雀三人,蒼雲的將士,基本上都已經逝去。整個平原上,奮血混戰的,全部是坐在馬上的鐵面人上官皓所帶領的幾千號人和他們五個。或許,詐屍一場根本就沒有勝算的戰爭,但是,即使是死,他也不會放棄要和她在一起的心思。

  她微微抬頭,就看見了他比以前還要消瘦的下顎。他現在,真的好瘦。這幾個月,他都是怎麼過的?木然死了,姐姐歸隱,門人的背叛,還有她的離去。他的心,是不是已經死去了。但是,現在,她看得見,他的雙眸重新染上了光亮。那是他從一開始就想要給他的,明亮的雙眸。

  她緊緊拽著他衣服的下擺,這時九大門派的掌門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了那麼五個人,都坐到了一邊穩穩的大作,暫時根本無法動彈。

  坐在馬上,一直冷冷觀戰的鐵面人終於是下了馬背,他的背後,立即閃出來五個人,分別站在她的背後相侍。三男兩女,其中有一個人是關涼洛認識的,曾經在皇宮裡交過手的將軍——羅雷。

  原來,倒下幾個老的,還有小的。她冷冷一笑,手摸向自己的發,手心躺著那柄玄弓神箭,如瀑布般的發,傾瀉了滿懷,飛飛揚揚。她攤開手心的小弓箭,然後遞到潘紫辰的面前,「你看好了,這是……師傅給我的。」她瞞下了木然,因為,如果說是木然,一定連潘紫辰都要說她瘋了,她現在沒有半點時間解釋。

  她輕輕吹起,然後靜靜凝視著手中的它,「大!」只是一瞬,在所有人還沒看清的時候,她已經拉開了步伐,拉開了手中的神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卻見那鐵皮人一個忽閃,關涼洛的箭跟勢而轉,箭繃離弦,直直射去。卻見那人再次一個閃爍,他身後的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巨聲倒塌。她眼神一黯,暗暗罵道,「不要臉!竟然拿手下當盾牌!」她一伸手,呵然冷到,「回!」箭美譽沾到半滴血液的再次回到她的手上。再次回退,單步,拉弓,這次非射死你不可!!潘紫辰在她的身後解決那些後面而來的偷襲,她隱隱看見鐵面人若隱若現的笑,還有剩下四人處變不驚的抱懷而視。她更是一個冷哼,這種戰術,還來讓她對付!

  「不要!!」就在她準備再次毫不猶豫的發箭時,一個女人衝了出來,擋在了那鐵皮面具的前面。除了關涼洛,所有人都愣了愣。愣愣的震驚在原地。

  終於,鐵皮面具拿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他有一張清秀俊逸的面頰,在看著未央時,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來得驚訝,「未央……你怎麼來了?」

  關涼洛輕輕的松回箭,回頭看向潘紫辰。潘紫辰將她緊緊的攬進自己的懷中,親吻她的頭頂。看來,潘紫辰也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季未央轉了身就看著有些無措的上官皓。她輕輕的眨眼,已是淚流滿面。

  「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是你!!你做這些,有什麼意義!?現在又什麼意義!?你放過他們,不行麼?」她憤然的輕吼道,或許她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這般的生氣過。現在傷心欲絕已經達到了她心裡的巔峰,她怎麼也想不到,原來,他是個兩面派。不,不只是兩面而已。

  「未央,你的身體還沒好,怎麼……快回去!羅雷,帶姑娘回去!」上官皓冷然呵向一旁的羅雷。

  羅雷冷眸一閃,像是一會到他話裡的真正意義,轉身就向關涼洛奔來,伸手欲奪過她手中的玄弓神箭。

  潘紫辰冷冷的勾起嘴角,抱住他輕輕一側。他們身後的剩餘五個掌門再次起身,齊齊攻來,又是一陣狂狼般的洶湧。關涼洛再次拉開玄弓神箭,迷惘中,卻對上季未央哀求的雙眸。想起她那個只有半月的女兒。她只是一個遲疑,上官皓和他自己剩餘的幾個手下全部一起攻了過來。

  只是那一秒,關涼洛的心,瞬間達到了巔峰。她只聽見季未央厲聲哀嚎,「不——」

  他們的前後左右,每個人都出招向他們攻來。

  他的潘紫辰,她越過了幾千年而來,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他的身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好不容的他,潘紫辰……為了將他護在自己的懷裡,兩把劍,一把刀……一拳一掌,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招數……全部迎接了下來。

  血,似乎都浸濕了她的衣衫,還在往下流……往下流……那是他的血,那是她最愛的潘紫辰的血。

  「不要……紫宸……不要……不要……不要——!紫宸——」她淒厲的哭喊,怒聲一震,周圍的人都齊齊的向後退去。

  她抱著他滿身是傷的身體緩緩的倒下……

  潘紫辰……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隨意的就替她擋下了……

  她的淚,洶湧的往下落,掉在了他蒼白的臉,一臉的狼狽。

  周圍的人,還想要再向她攻來……而她,已經好無所謂了……沒有關係了……殺了她吧……她不會想要活下去的……她就是為了這個男人而來……為了這個男人而穿越千年……他既然沒有了命,她活著,已是萬念俱灰。

  她抱著她的頭大聲的哭泣,她要將所有的怨念都哭出來。

  世界不公平。

  天下不公平。

  江湖不公平。

  沒有一處,是對這個男人公平的。他的一生,都過的太過氣哭、孤單、寂寞而又悲苦。他的一生,除了恨,再也沒有別的信念……他的心早已經麻木不仁,早已冰冷無情……幾乎只為了報仇而活。

  而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希翼,光亮,還有愛。

  她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再讓他一個人。

  她要牽著他的手,不管是去哪裡,上天下地,人間地獄。

  未央的劍,橫在自己的頸脖,擋在了關涼洛和已經沒有了知覺而暈厥過去的潘紫辰面前,狠狠的冷視那個,說是最愛她的男人。

  「未央,你……你快過來!」他終於是微微有了著急。

  「未央!」終於是突破了重圍衝了過來的季商羽急切的看著橫在自己妹妹脖子上的劍。雖然他一直都不是很關心這個妹妹,但是畢竟,還是自己的妹妹不是麼?他再看向抱著潘紫辰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經是一臉死灰。他的心猛烈的抽痛,忽然覺得……什麼天下,都變得不再重要。

  「你不要過來!」季未央將劍鋒冷冷的靠近自己。白皙的頸,立即印出來一條血印。

  五大掌門和四個侍從,還有千軍萬馬見上官皓遲遲都沒有發號施令,也放下了手,然後靜靜的看著。

  上官皓緊緊的盯著她,只怕她一不小心真的抹上了脖子,「未央!」

  「我一直以為,之歌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是真的愛我,那就是你。但是,我才發現,我也錯了。你騙我,你騙我!!」

  「未央,我……」

  「為什麼你要這麼卑鄙?她放過了你,沒有對你放箭,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他們!?你現在還在怨恨嗎?你現在還不懂嗎!?他們什麼都沒有錯,從頭到尾,錯的都只是我!!」季未央,那個柔弱如柳枝般的女子,此刻卻無比的堅韌的怒問著那個她好不容易才接受的男子。但是,到頭發現,還是一場錯。她的淚,無力而又悲傷的落下……

  這場戰鬥,這個人,處心積慮的和潘紫辰作對,是從未央這裡開始積怨。從未央喜歡上潘紫辰的那一年開始,他的怨恨就轉到了潘紫辰的身上。關涼洛突然覺得,那個人,竟然是那麼的可憐。他沒有珍惜未央給他的愛,現在,還在苦苦的執拗著。真的是為了天下的正義嗎?那可不一定。誰知道呢,是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但是,未央的眼淚,真的能打動他嗎?她的淚,輕輕的落在自己的鞋尖,「你不可以這麼卑鄙……」  

  上官皓趁著她一個不備,迅速的奪下她手中的劍,然後將她護在自己的手臂下,微微怒道:「你瘋了麼!?刀劍無眼,那會要了你的命的!」

  未央卻揚起自己的手掌,「啪」的一聲,狠狠的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你走開!!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上滾好卻完全不動神色的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然後向其餘的全部人示意,「去!」他的眼神,狠狠的閃過絕光,他的心裡早已不僅是為了懷裡的女人,還有整個大陸,整個武林!而潘紫辰,本就是他最大的威脅,無論是從哪一方面開始。

  此刻,完全沒有半點意識的關涼洛不知道,更深的危險已向他們再次奔來。羅雷迅速的給季商羽點穴,而季未央,只能大聲的呼喊,在上官皓的懷中。

  「關涼洛!!潘夫人!!關涼洛——你快醒醒!!潘夫人——」

  連遠處出於死戰的三人都聽見了她的呼喊,全部驚愕的回了頭。她像是終於聽見了般,緩緩的抬了頭,冷冷的勾起微笑。好啊,你們還要再來,還要不停不休。她的手微微的旋轉,手腕卻被他緊緊的抓在手心。她一個驚愕,他卻已經快速的站立了起來。

  「哄」的一聲,他用盡了掌力,站在他的面前。只是那麼一個瞬間的時候,他就從她懷裡站了起來,最後一掌,用盡了所有的內力,轟開了那些妄圖想要對她不利的人。

  他的身形那麼高大。

  他的身體仍在流血。

  他那滿頭漂亮的青絲,上面都沾著黃沙。

  他的身體,在她還沒來得及高興他醒過來時,再次轟然倒塌。

  這一次,面如死灰,再也無法微斥氣息,手,緩緩的鬆開。

  而她,悲慟欲絕,撕心裂肺。只能,向他爬過去。

  整個天,就此暗了下來。

  悲傷,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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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1: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話 莫瓊狂嗜

  塵沙飛揚,她蒼涼的手指抓滿了泥土,整個人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卻只能慢慢的向他爬去。她的手,慢慢的摸上了他已經鬆開的手掌。她的淚,倉皇的落下,悲慼的無聲而墜。她將他的頭緊緊的抱在懷中,看著他滿是血的臉,無力的哭泣,「紫宸,紫宸!」她試圖想要喚醒他,可是,他的脈象越來越薄弱。因為他那一掌,周圍的人都一面波倒而下。季未央和上官皓也被遠遠的震開。

  她不知道他是抱著怎樣的決死之心站了起來。本來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意識的他,怎麼還站了起來,還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她慌亂的摸著她面無血色的面頰,想要擦掉他臉上的血漬和泥土。但是,為什麼,越擦,越多了起來了……

  為了保護她的生命,他再次站了起來。她,卻比自己死去還要悲慼。

  「紫宸,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紫宸!」她的聲音,彷彿壓抑了幾千年般的悲切,只有極力的壓低了它,彷彿自己才不會斷去那最後一口氣息。

  「夫人!!」因為潘紫辰那一掌,方圓幾里的人都被震傷了經脈,西宮采和莫青書還有朱雀很快就突破了重圍,立即向這邊趕來。

  他們驚痛的看著關涼洛撕心裂肺的抱著死了般的莊主,卻還是自覺的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她坐在地上,將他扶坐了起來,一掌一掌,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內力運輸向他的體內,費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幫他運功療傷。淚,還是止不住的落著,動作卻沒有慢下一絲一毫。汗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著,大動真氣,腹部傳來劇烈的絞痛。但是,她依舊咬緊了唇齒,但是他的身體依舊不停的冰涼下去。

  「紫宸,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我們才剛剛突破了艱險不是嗎?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說上哪怕一句的密語。紫宸,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快快重新暖起來,接受我的真氣!你理我一下,動一下。」又是一掌,拍向了堅硬的背。

  我們是如此的相互信任而有默契,你難道沒有聽見我的呼喚嗎?

  我們是如此的相愛,難道你捨得丟下我嗎?

  我們是如此的不容易才再次相遇,難道你要放棄嗎?

  潘紫辰,親愛的,我的男人。是我再次拖累了你,你用你的生命來告訴我,不能這樣任由別人猖狂下去,你用你的生命來保護我,我怎麼會對你放棄希望。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去,只要你還有一絲氣息,我就不會放棄。

  除非,我們一起死。她會堅強勇敢的面對一切,絕對不會,放過這些人。

  她冷眸漸轉,慢慢的放開了自己的雙掌,抬頭看向莫青書。莫青書回頭看向她,從她悲慼的眼神中看到了絕然的決心。他會意的點頭,轉身坐到了潘紫辰的身後,她站了起來,莫青書開始了為他運功療傷,力圖保持著他的最後一口氣息。

  她慢慢的走到西宮采和從未見過但有所耳聞的朱雀身前,凌然一站。

  上官皓等人再次站了起來,各自受了不輕的傷,但是看著他們幾人,自然更是沒有放在眼裡。

  她伸手從背後的西宮采手裡拿過他的雪飲刀,一個揮手,將刀刃握在自己的掌心,西宮採來不及呼喊,她的右手用力的抽離,刀刃從掌心劃過,一抹鮮紅的血絲從中飛揚而撒。季商羽的瞳孔霍然的張大,想要阻止女人瘋狂的行為。她決然的看向四周漸漸靠近的人,揮手一撒,血到之處的範圍的人,臉上都沾上了鮮紅的血滴。她,毫不介意,只是更陰冷的笑,彷彿已經完全處於了瘋癲,彷彿……已經不是她自己。

  「血到之處,皆亡——!!」她雙手握住刀柄,刀起狂勢,一個揮地而掘,黃沙蔓延狂肆。刀風聞著她血的味道肆意而翔,所到之處,都是她血所到的地方——就如同一個巫蠱,她的莫瓊,已經狂妄的嗜血而殺,絕不放過她心中怨念之處所到的地方。

  上官皓用盡自己體內的真氣才能將自己的周圍圍起一個護罩,將身邊的人暫時的互助心脈。但是,只要是有了內力的人,還是皆留下了漲裂的血液。至於其餘的將士,全部應聲而倒。

  她的發,狂妄的散開,肆意飛揚,如同她整個人一般,猖狂而絕望。

  一起刀落,季商羽衝破了穴道,一個勁揚,飛到了她的身後,她無力的向後倒去……他牢牢的將她扶在自己的懷裡。

  腿間的血液……漸漸的渲染開來。

  她輕輕的摀住自己疼痛的腹部,不要……不要離開我……

  對不起……她只能這樣做,才能保住他的性命,才能暫時擊退這些……永遠沒有盡頭的敵人……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

  驚恐的看著她蒼白的臉頰,「關涼洛……你怎麼樣?關涼洛……」

  「紫宸……紫……宸……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她悲痛的輕輕的回頭,看向她同樣蒼白的臉頰。

  西宮采狂怒的奪過她手中的刀,瘋了一般的向周圍那些還沒有倒下的人衝去。

  這片平原,已經血流成河。

  五千與五十。

  剩下的,是五與五十。

  他們的雙手,都已經沾滿了鮮血。但是,誰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季商羽將她的手,與潘紫辰的手輕輕的放到了一起,然後看著她蒼白無色的臉頰發誓般的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護著你。絕不會讓你,和他,死去。」然後站了起來,將手放到自己的口中,用力的吹響最後一聲絕響。

  他看見的,不僅是這兩個人的癡傻,而是他們互相為對方,視死如歸。為了保護對方,連死也在所不惜。這是他一輩子,可能都不會擁有的珍寶。空中飛來一群翱翔的雄鷹,遠處一隊狂急而奔的軍隊迅速的向這駛來。為首的,是群領的鷹。

  終於是慢慢的靠近,西宮採回了頭,卻看見上官皓瘋了一般的抽出身側的劍,蓄勢待發的向季商羽刺來。

  但是,他的背後,卻插上了另一把更無情的劍。

  他低頭俯視,劍,並沒有插中要害,但是,卻無比的疼痛而又鑽心。

  他的手下們,一動不敢動,因為,用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淚流滿面的季未央。

  關涼洛趴在潘紫辰的背上,只有隱隱的聽見他還若有若無的心跳,才會平息自己還沒有完全死去的心。而周圍的一切,都早已與她無關,因為,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再去注意,現在,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離開她……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季未央的舉動,連季商羽都完全的愣在了遠處。

  上官皓冷冷的回頭,看向身後,自己最愛的女人。

  她猛然的抽回劍,他立即無力的單膝跪在了地上,然後摀住自己的腹部,血液流過之間,毫不留情。

  她則狂妄的大笑起來。這輩子,從來沒有這般痛心而又暢快的大笑過。

  關涼洛輕輕的觸動,慢慢的抬了頭,卻看見季未央哀傷的雙眼,只是緊緊的盯著自己。她甚至沒有看向眼神逐漸陰冷的上官皓,只是向這邊看來。關涼洛微微發愣,或許,她是在看,她懷中的潘紫辰。

  鷹和一干季商羽的騎士終於是到了,他卻輕輕擺手,示意不要貿然行動。

  「如果,可以的話,我甘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那個我最愛的人。因為,你就不會變的連我也不認識,變得……比他還要殘忍。你……」她慢慢的低頭,眼裡疼痛的看向上官皓,「見過我們的女兒麼?她半個月了了……你從來沒有見過吧……但是,你永遠見不到了……哈哈哈,我怎麼能讓她有這樣一個父親……本來,她的名字還沒有取過……我想說,就讓她的父親回來再取好了……但是,我等到的,是你真正身份的消息……看到的,是我從來沒有再見過的卑鄙。如果可以,我也甘願,我從來沒有活過,那麼,我們就不會認識,這場戰火,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蔓延……」她伸手抹了淚,在看向季商羽,「哥哥,我知道……因為你的母親……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甚至是可以說,討厭。但是,未央,是那麼的喜歡你,因為有你只有的哥哥而感到自豪。爹爹和娘親,就拜託你告訴他們……女兒不孝,她丟盡了他們的臉,再也無言以對。」

  關涼洛心裡一個驚異,再次抬頭間,已經看見她提劍而揮,用力的摸上自己的脖子。

  讓所有的人都還沒有來得及驚異,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還沒來得及阻止。她的身子就如一波輕鴻,慢慢的滑了下來,倒進飛揚的塵沙裡。

  上官皓,終於也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悲慟欲絕,撕心裂肺。

  他用力的將她的身子擁進自己的懷裡,但是,血漫過她的衣衫,漫過她的頸……漫過她的全身。

  「未央!!未央——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恨我,可以再殺了我……為什麼要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什麼!!!!」他癲狂而吶喊,怎樣也無法想到……自己最愛的人……盡然會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竟然,無力挽回。

  「我……我……」她艱難的抬頭看著他……滿眼的淚水……少還是慢慢的撫上了他的臉頰,「我……恨你……我恨你……恨你,為什麼……我愛上了你……你,卻不知道珍惜……每天在家裡等著……好累……我好累……還恨你……為什麼對他們苦苦不放……也恨你……嗯……」她急促的張大嘴,關涼洛搖著頭,傻未央……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子,才是對他最痛的懲罰,但是,你的生命呢?

  「不!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這個時候,他哭的就像個孩子。他將她的頭緊緊的按在自己的懷中,血液渲染了他也無所謂。

  未央的眼神,越來越迷離……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去了……比潘紫辰走的還要快……不,應該是,比他們都快……因為,她相信,他不會死去……因為,他有那麼好的一個妻子,遠遠比自己還要好……

  關涼洛與她靜靜的對視,滿眼的悲傷。

  她看見,未央對自己張著嘴,對著嘴型……求求你……找到……我的女兒……小蟬……帶著她……幫我……撫養她……

  關涼洛還來不及眨眼,未央的頭,就偏向了另一個方向。

  她,死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卻從來沒有大小姐的架勢的女子……她悲憤的自刎,然後,香消玉殞。她總是最用該的追尋自己的愛,但是,卻總是沒有得到他最想要的愛……她不願意看見流血,她不願意看見傷亡,她那麼的善良。

  可是,她死了。

  季商羽悲憤的雙眼逐漸的冷清,冷然的揮手,身後的氣勢全部上前,立即與上官皓的手下交手,再次奮戰開來。季商羽走了過來,輕輕的從已經失魂落魄的他的懷中冷冷的結果已經逐漸冷卻的未央,眼裡閃過傷痛。

  「從此,我季葉城,與你花雨公子的暗夜,勢不兩立。我發誓,就算是為了她,我的妹妹,我也要與你為敵,奪過整個大陸,然後將你,挫骨揚灰。」他決然的轉身,將未央的屍首放在了鷹的馬上。鷹立即下了馬,只是牽著它。

  朱雀轉身踢飛了馬上的騎士,然後牽到了關涼洛的面前,「夫人,快快帶著主子上馬!」

  關涼洛一抬頭,看見一個絕美的男子。她輕輕的頷首,莫青書立即幫他將潘紫辰昏迷的身體放到了馬上。她看著季未央的屍首,輕輕的彎腰,向她鞠躬。未央,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女兒,視如己出,撫養成人。

  她轉身就上了馬,凌風而視,「你們不仁,休怪我無義。我會以我自己的方式來保護我們的蒼雲,也不會再讓十三年前的歷史重演。所以,從此,我與整個尚國為敵!誓如布帛。」她用力的撕開自己的衣服下擺,然後哄了雙眼般的慢慢纏上自己的手掌,卻陰冷無比的讓任何一個人都驚恐的後退。

  她冷冷的策馬轉身,再也沒有人敢加以阻擾。

  他們三人也騎了馬跟在身後,塵沙飛揚,季商羽只能看著她離去。

  而上官皓,再一次陰冷了全部的面容和思緒。

  屍橫遍野,有蒼雲的,也大多數十別的門派和朝廷的。這場戰役就是整個大陸傷亡最為慘重,實際最為驚駭的平蒼戰役。

  殘雲的五人,最終突破重圍。這場戰役,並沒有輸贏。

  她淡淡的掃過那些血跡滿橫的屍首,她是個反派。

  但是她認為自己沒有錯。

  所以,這場戰爭,才真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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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話 桃落陣

  他們剛剛奔至了城門口,就看見前方有一匹白色的駿馬,馬上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男子,一臉哀傷的望著他們的方向。

  關涼洛卻輕輕的笑了,她輕輕的低頭,撫上他的臉,努力的將他穩在自己的懷中,輕輕的呢喃「紫宸,我們有救了!幕雪來了,我們有救了!」她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她知道,自己就要和他一樣,再也支撐不下去。

  她無力的想秦幕雪一笑,身體就翩然的向後栽去。

  身後的朱雀一聲驚呼,立即飛身上前,西宮采也離了馬上前而攬。他抱著潘紫辰的身子落下了馬,而朱雀抱著關涼洛的身子,他隱隱覺察到了手中的濕漉,抬手一看,滿手的血紅。

  前方的馬一個嘶鳴,有救停在了他們的面前,他立即從朱雀的手中接過她,輕輕的呼喚,「涼洛,涼洛?涼洛!」他迅速的把上她的脈象,心底一片驚涼。她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

  她微微睜開虛弱的雙眼,「救他……先救救他……」

  「可是你……」他看了看西宮采懷裡同樣蒼白的無生命跡象的潘紫辰,而後低頭心疼的道:「你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了!」

  她微微的笑,「我知道……但是我還死不了。但是,他不能再等了!我的潘紫辰,他不能再等了!」她無力的推了推他。

  他看著她的雙眼,悲痛的閃過無奈,卻還是輕輕的將她放到了地上的草坪上,然後輕輕的向她一笑,「好,我立即去看看他。」是對愛的人,怎樣的無奈……因為那是她愛的人,所以,他要救。

  他轉身向更嚴重的潘紫辰走去,關涼洛焦急的看著他,他卻微微一頓,側頭冷言,「你的孩子……」

  她的心,狠狠的車痛,不敢開口,卻還是問了出來。「我的孩子……還有救嗎?」

  西宮采三人才聞言就一驚。她懷了孩子!!!那麼她剛剛做的一切,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嗎?!!

  「我會盡力。」他輕輕的閉上雙眼,他會盡一切的可能,幫他保護他要保護的東西。

  關涼洛蒼白的臉,終於閃過一絲輕鬆。因為她知道,暫時會沒有事了……真的會,而沒有事了。她的意識漸漸的淺薄,眼神還是落在了潘紫辰的臉上。不知道他的意識,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在苦苦的掙扎著。

  再次醒來,是一張稚嫩的臉頰,出現在自己的臉頰上方。她輕輕的眨著眼睛……孩子……她猛然的睜大雙眼,手摸上了自己的腹部,平坦一片!!她立即把坐了起來,再摸上去……微微的凸起。她再把了把自己的脈象,慢慢的鬆了一口氣,信息的淚自眼角滑落。孩子……還在。謝謝你,幕雪……

  她再看向身側,但是……紫宸呢?!這是一個破舊的房間,只有這麼一個床榻。而小女孩紮著兩個髻,睜著碩大的雙眼無比認真的看著她。她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什麼話到了嘴邊都噎在了嘴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她想問,和她一起的那些人呢?

  但是,小女孩卻一個扭頭向外面跑去。「爹爹,娘親……姨姨醒了!白髮叔叔,姨姨醒了!」小女孩消失在門邊,她立即下了床,心裡想的念的都是潘紫辰現在怎麼樣了。

  她剛剛走到門邊,布簾就被人輕輕的掀起,走進來的正是一頭銀絲的幕雪。

  她頓住了腳步,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連呼吸都不敢放出來。她怕……就怕他說,說什麼……她不能接受的消息。

  他微微的歎氣,她的心,立即全部提了起來。「他……」

  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示意,「你的身子還是太弱,在休息休息。」

  「幕雪……」她卻用力的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臉哀求的望著他。她要知道,她不要什麼休息,她現在只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但是,他依舊只是緘默,沒有隻言片語。她搖著頭,向後猛然的退著。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麼的沉默?難道……不……不!「不!!!!」她淒聲狂吼,轉身就衝出了房間。外面的客廳是破舊的,甚至沒有什麼光線。她不知道他在哪間房間,卻還是直覺向最裡面的一間奔了過去。她跌跌撞撞的撲了過去,抬頭看向他蒼白無色的臉頰。伸出顫抖的雙手,慢慢的撫上他的臉頰,微微的溫熱。她屏住了呼吸,再把向他的脈搏。

  氣虛,卻已基本平和。

  她驚愕的抬頭,他沒事了!!?

  她回頭看向走了進來的幕雪,他只是微微的歎氣,「我沒有說他出事了。真的是你……太心急了。你的身子現在最為虛弱,所以不要輕易的大動真氣。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也沒有辦法幫你保住你的孩子。」

  她用力的點著頭,感激的看著他,「幕雪,謝謝你。」

  他卻緘默了很久,看向潘紫辰的眼神也微微的遲疑而又沉默。她隱隱察覺到了不對,他這一次搶先的開口,「我穩住了他的脈象和泣血。但是,他什麼時候會醒,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是明天,或許……一輩子。」

  她驚恐的張大瞳孔,立即轉頭看向潘紫辰。

  他一臉平靜,像以往那般的毫無感情。只是,眼睛緊緊的閉著,如沉睡般的平和。她輕輕的摀住自己的唇,不想讓自己的嚶嚀脫口而出。伸手慢慢的撫上他的臉頰,輕輕的爬趴在了他的胸口。秦幕雪有些猶豫的看著她,卻只是輕輕的說:「我真的,無能為力。」這是對她最忠誠的警告。但是他知道,只要是為了那個男人,或許要她做到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輕輕的出了門,拉下了灰暗的布簾。整個房間,再次只剩下兩個人。

  她聽著他平靜的心跳,手指慢慢的與他十指相握,緊緊的再也不想鬆開。

  「你真的好傻!你以為,你替我擋住了一切,我就會高興了麼?你看,我現在那麼的難過,不比任何人來的輕鬆輕鬆或是高興。我依舊受傷了,因為,我不會扔下你啊!你怎麼這麼傻?傻的讓我那麼心疼!現在,成了植物人……呵呵……」她有些苦澀的笑了起來,然後,慢慢的變成了哽咽。淚卻橫溢濕透他胸前的衣衫。

  心底的悲涼,沒有人看的見,摸得著。

  或許,只有昏迷的他知道,或許,他正在與自己惡魔中的魔鬼相鬥,苦苦掙扎,想要醒來,想要告訴她,不要哭。

  她淡淡的聲音自窗口慢慢的飄了出來,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微微的笑,「就算是穹極一聲,我也要將你治好,也要讓你,醒過來。」這不僅是誓言,更是對自己往下走去的信念。

  翌日,官府的官兵搜進了村莊。關涼洛正在和幕雪討論著藥理的知識,朱雀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夫人!!上官皓那廝派的人搜來了。」

  關涼洛立即從窗簷邊上站了恰來,然後看向外面。門口的小丫頭一直把著門望著他們,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充滿著好奇,不停著眨眼。

  她回頭看了看潘紫辰,將被角緊緊的掖了掖,然後回頭向外面走去。

  西宮采剛剛探完了風聲走了進來,看見朱雀緊緊的跟在關涼洛的身側,立即伸手將他掂到了自己的身後,這個傢伙,他強烈的懷疑他的動機不純呢!! 

  莫青書安撫了院落裡的夫婦倆也走了進來。

  「夫人,他們已經到了村口,這個時候走定會來不及了。而且……村裡的人都知道,雲家夫婦收留了我們。還有,如果正面衝突,只會害了這些無辜的村民。」西宮采緩緩的到來自己的推斷。

  關涼洛掉了點頭,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直接向外走去,一群人相互的看著,然後跟在了她的後面。她看了看院落裡的擺設,還有……迎面而立的一顆桃樹,正絢爛的開著芬芳的桃花,落了一地的滄桑荒涼。

  看來,連春天也要結束了。

  她卻隱隱的勾起唇角,桃花……那麼,就來個桃落陣吧。

  牛刀小試,她將院落裡的東西微微的移動,然後拿出了羅盤,將它放在了院落裡,讓陽光猛烈的直射,反射出的折射之光靜靜的偷在桃花樹上。

  她再回頭,看向驚愕的眾人,只是微微的蹙眉,「誰來幫幫我?畢竟,我還是不要用內力的好。」她微微的撫上自己的肚子。

  朱雀立即舉了手,還不帶眾人反應,立即衝了過來,眼裡全是對關涼洛的敬仰和崇拜。關涼洛微微的笑,然後指了指地上的羅盤,「你輸點內力給它,可好?」

  這下子,讓眾人更是驚呆開來,輸內力給羅盤!!?她腦子,確定正常?

  朱雀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她,西宮采抱著刀,倒想看看,這個仗著一張妖媚臉龐的男人會怎麼做。 

  但是,朱雀只是微微的遲疑了一下子,然後就真的輸了一點內力給金色的羅盤。關涼洛立即拉著他的手,「好了。」然後不待他有任何反應,就從頭上取了髮釵,輕輕的紮在了他的手指上,朱雀一個輕忽,血滴從指間落了下來,滑下白皙的手指,滴進了羅盤中。

  這是什麼方法?所有人都疑惑了,這個時候不是更應該想著怎麼奪過這場浩劫麼?她卻在這裡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半點反對。

  更驚異的事情卻來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幾個村民帶著一群官兵向這邊追來,小女孩立即驚恐的跑到了自己父母的身後。關涼洛輕輕的豎起食指,示意他們都不要出現聲音。奇跡就發生在這一刻。那幾個村民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房屋和院落,就像沒有看見般的睜大雙眼,然後再揉了揉眼,「哎?雲家怎麼啦!!?部隊!雲家為什麼沒有了?不!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看向關涼洛,她卻只是冷冷一笑,然後看了看朱雀涼著的手指,示意他跟著自己進屋。然後,就再也不管外面的世界。

  他們都看不到雲家的房子,因為她用了風寇淨給的那本書中的桃落陣。當桃花落盡的時候,只看得見她的悲傷,可是,誰又知道,另一個轉機的幾句。那就是掩埋。

  關涼洛為朱雀輕輕的包紮好了雙手,低頭看見小丫頭盡然跟了進來,正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然後無比認真的與她對視。

  「告訴姨姨,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小丫頭輕輕的一笑,有些羞澀,卻泛紅了整張俊俏的小臉蛋,「我叫雲傾喜,今年七歲……」

  關涼洛輕輕的點著頭,然後拍了拍她的頭,「多麼好,希望我們沒有為你帶來災難。」這句話說的那麼風淡雲輕,的卻又無比的淡漠的,還有擔憂。

  他們還是離開了村莊,在夜晚。但是,他們分成了兩隊,關涼洛和潘紫辰還有幕雪和朱雀四人組成了一隊向洛城的方向趕去。而西宮采和莫青書明目張膽的向蒼雲趕回去,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引開眾人的視線,而關涼洛他們,是去洛城找一枚對於潘紫辰說極其重要的草藥,還要試圖尋找未央留下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為安全。

  也許,有時候,虎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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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1: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話

  洛城幾乎進入了全部的戒防。關涼洛使人化了妝,換了身份才好不容易能進了城,然後快速的找了一家院落租了下來,才能暫時安定下來。

  城內每日都有官兵的巡邏,明明被季葉城佔去的洛城,卻再次被上官皓追回來,交給了尚國皇朝。人民百姓都在稱讚著上官皓的英雄義舉。卻不知道,那尚國皇朝早已不是真正的尚國皇朝,早已是上官皓的囊中之物。那場平蒼戰役,也是滿大陸的沸揚著,人人都在說著,蒼雲的殘酷,蒼雲的人都是魔鬼。那麼懸殊的戰力,卻還沒有被誅滅。

  季葉城佔據了京城,開始正式向花雨公子宣戰,也就是整個尚國皇朝。

  聽說,季未央的屍首在運回季葉城的途中,神秘失蹤。

  聽說,上官皓幾經周折,身體完全康復,正鋪天蓋地的尋找一個女人和一個女嬰。

  而這些聽說,都是朱雀從街上探回來的消息再告訴了關涼洛。

  院子裡,春風滿拂,陽關溫暖。關涼洛看著睡椅上的潘紫辰,然後拿了根銀針,從他的肩胛骨處輕輕的就紮了進去。

  朱雀好奇的睜著美眸看向她,一扭頭卻發現,原來,關涼洛的側臉,都是那麼的美麗。她的美,是充滿了女人味的美,和自己這不男不女的妖媚毫不相同。關涼洛舉起手擋住他灼熱的視線,「看夠了麼?」她雖然不是很介意,但是,她怕潘紫辰介意。

  朱雀的臉一紅,「笑的,沒有別的意思,冒犯了夫人。」

  關涼洛聳了聳肩,「我知道。」她放下針袋,望了望院子,想著幕雪怎麼還沒有回來,卻也沒有多想。只是走到潘紫辰的身後,然後輕輕的揉著他的太陽穴,希望他的腦袋能夠清楚一下,精神也能清爽些。

  「之前,一直聽說過夫人的大名……卻沒有真正的建國。知道那天在戰役的時候,才看見。一直就在好奇,究竟是多麼美麗的女子,那麼的讓爺念念不忘。也在好奇,你究竟是怎樣般的女子,可以讓整個蒼雲都對你服服帖帖的尊敬。」朱雀毫無顧忌的坐了下來,然後看向關涼洛。她好看的手指正認真而又仔細的給躺著睡椅上毫無知覺的潘紫辰按摩著。還在好奇,究竟是什麼,可以讓那麼傲然的男人,毫不猶豫的讓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

  關涼洛的手頓了頓,卻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那麼,你看到了,是怎樣的感覺?你們爺,在我不再的日子,他過的是怎樣的?」

  「哦,」朱雀只是微微的想了下,就無比認真的回答,「看見了,睿智的你,聰明的你,美麗的你,還有狂妄嗜血的你,這一點和爺有點像。」

  「嗜血?」是自己使用莫瓊的時候麼?其實,那個時候的自己,心裡的悲痛,誰又能瞭解?只有莫瓊才能瞭解。她微微的笑,不加任何的解釋。

  她再看向朱雀,「還有呢?」

  「還有……你,果然是一個值得我們尊敬的夫人。還有……你們,真的是如此的相愛。我是第一次看見了愛情,而且是在這樣的一個男人身上看見,有些難以置信。」

  她聽著他的話,慢慢的坐回椅子,一隻手扶著自己的小腹,一隻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掌,希望自己能夠幫他溫暖一些。

  「爺……我是佩服他的名聲才派到蒼雲的門下的。我就是欣賞他那樣冰冷無情,卻給了蒼雲的每一個人和諧的環境的男人。為了家族,明目張膽的向整個大陸挑起禍端,說要報復。也佩服,他有一個,你這樣的夫人。你不在的時候,蒼雲的每個人都相信你會回來。但是我看的出來,他是絕望隱沒的。他把自己藏進了自己的堡壘裡,沒有一個人能夠靠近。嗯……就是那段日子,他殺人都是很麻利的,毒狠,不帶一絲饒恕的。」朱雀看了看關涼洛,緘默了下來,突然不知道還有繼續講些什麼。

  這時候,大門輕輕的被人推開,幕雪終於回來了。

  關涼洛立即站了起來,急切的看向他,「怎麼樣?」

  幕雪定定的看著她,只是轉身關了門。關涼洛已經知道了答案,之恩那個無力的繼續坐回椅子上。

  幕雪回了頭,一頭銀絲輕輕的浮動,朱雀看的有些晃眼,卻只是一瞬,就看見他已經站到了關涼洛的面前,伸手給了她一枚草藥,「在洛山上,我採回來了。」輕輕的一句話,朱雀卻心裡猛地一跳,看向幕雪蒼白的側臉,這個人……他再看了看關涼洛驚愕的看著他的臉,然後就看見關涼洛一臉感激的投進了他的懷裡。

  而秦幕雪,雙眼閃過的不僅是溫和的微笑,還有一絲傷痛。

  可愛的朱雀,就像是一個獵人,非常快速的捕捉到了那絲異光,然後終於總結出了自己這些天怪異的感覺,原來是……他看向幕雪,歎了口氣,又注定是一個悲情的男人。難道,他那一頭銀絲,也是為了她而落盡的麼……

  朱雀知道,那株藥草叫做還魂草。只有洛山才有,所以他們才冒著生命危險回來。他還知道,這株藥草極有希望的喚醒他們爺的意識。秦幕雪進了自己的房間,說是要三天三夜研製那種藥,不會再出來。所以,關涼洛就拉著他上了街,說是要尋找一個人。

  朱雀不知道她要尋誰,可是他知道,秦幕雪自從那天回來之後就非常的不對經!眼神不僅僅有平時的對關涼洛的凝視,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閃爍。

  是的,是閃爍。好像有話想要對關涼洛講,卻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朱雀不知道的是,那天下午是因為他這個有點亮的太陽在,所以秦幕雪才緘默了自己所有的話。

  關涼洛一直無所事事的逛來逛去,臉上掛了一條雪白紡紗的面紗,所以基本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落在了一直想著事,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男人有多美的朱雀身上。更不知道,關涼洛七拐八拐的將他帶進了一個花紅酒綠的地方。

  知道嗆人口鼻的胭脂水粉迎面撲來,他才霍然醒了過來,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何時已經爬了那麼多的女人,一個個香肩半裸,眉眼橫扔。

  他強烈的忍住想要嘔吐的慾望,他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不會毫無眼光的隨便看上這些庸脂俗粉!!還都是一些破鞋!!他立即推開那些蜂蜂蝶蝶,趕緊閃到關涼洛的背後惴惴不安的拉著他的衣袖下擺,高了關涼洛整整一個頭,卻也毫不顯得尷尬,一張妖媚的臉,反而讓人橫生冷意。

  關涼洛輕輕咳了一下,卻冷靜的看向老鴇。老鴇懷疑的看著她,一臉你是來找茬的麼的表情。關涼洛立即表明自己的心態,塞了一錠銀子給她,「開一間上房給我們,一個美女也不要……?」她有些懷疑的看向朱雀,朱雀忙不迭的點頭,一臉感激。

  老鴇立即一臉明白且笑眸如花的看著他們,「好的好的,老身這就為二位準備。來人!備酒備菜,上房備著!」

  關涼洛完全理解老鴇的意思,卻只是淡淡的笑過,可是單純的朱雀卻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為什麼老鴇一臉明白的樣子啊?可是,他不明白啊!!

  進了房間關涼洛才看向他,然後懷疑的上下掃瞄著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朱雀立即反跳起來抱住自己的身體,然後驚恐的看向關涼洛,儼然一副小白兔的樣子,「我,我不給你驗證!!」說完就害羞的跑到床邊的小角落蹲著,心裡默默的淚到,爺,你快快醒來吧,我要告夫人的狀,她竟然調戲良家婦男!

  關涼洛還來不及白眼吼道,是你想太多!!窗戶微微的動彈。

  她一個眼神凌厲,厲然喝道,「出來!!」

  窗戶外卻一臉平靜。她輕輕的勾起唇角,手指慢慢的挑開自己臉頰上的白沙,一張傾城般的嬌艷的臉立即落現,「跟蹤了我們那麼久,如果我不進來開個房,你還不肯出來露個臉麼?」

  那個笑,如勝券在握般的自信,讓朱雀一個寒戰。還好,她沒有真的佔了自己的便宜。

  不過,他也很好奇,一直跟蹤他們,現在躲在窗戶外的人到底是誰。

  窗戶輕輕的被人推開,一個紅色的身影輕輕的落了進來,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的窗戶也被人輕輕的推開,一個藍色身影也輕輕的落了進來。

  兩個進來的人,各自微微的吃驚,沒有想到原來除了自己,還有另外的人在跟著過來。

  關涼洛卻回頭看見床邊同樣驚愕的朱雀,「門邊守著去。」

  朱雀立即如一陣狂風掃到了門口,然後靜靜的佇立。

  關涼洛轉身坐到了板凳上,拿起左邊的茶,輕輕的倒給自己。輕輕的抿了一口,再看向兩個床邊的一男一女。

  「你們,來幹什麼。」此話說得毫無感情。因為這個時候的她,是誰也不相信的,連朱雀也不能。

  即使是蕭壁和尤紅都不能。

  難關幕雪那般怪異的回來,難怪自己最近總是跳著眼皮,這些人,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消停消停。

  尤紅微微的猶豫,終於還是選擇先回答她的問題,「我,我一直跟著幕雪,我不放心他一個人行走江湖。」

  「你見過他了?」或許,就在幕雪去洛山的途中。關涼洛心底基本有了答案。

  「是。他去洛山的時候,被他發現了。」

  關涼洛不再看向她,反而扭頭看向蕭壁,「會不會,又是你的上官兄要你接近我們,然後維護你所謂的正義。」不是疑問句,是肯定的陳述,還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蕭壁有些驚愕她的話,隨即苦苦一笑,「原來在你心裡,我竟然是這樣。不過也不怪你,本是這樣,之前,我是這樣。」聲音裡的苦澀,還是被他自己不動聲色的掩埋過去。

  「……」她沒有說話。她只是,不會再相信任何人,至少不會是全部的信任。

  「我只是來告訴你,他已經發現了你們可能會在洛城。還有,未央姑娘的丫鬟的下落。」被她誤會已經無所謂了。因為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自己早就知道的,不是麼?

  關涼洛霍地抬頭,「什麼?」然後是緊緊的盯著他的雙眼。自己該不該徹底的信任他?但是,知道未央的孩子是被小蟬帶走的根本就沒偶幾個人。

  「她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她有些遲疑,卻還是問向了他。那是未央交給自己的夙願,她是真正的想要幫她做到。不被上官皓尋到,自己,撫養他長大。

  蕭壁卻輕輕的一笑,像是在高興她此刻的信任般的展開笑容,站在窗邊盯著她的雙目,「明日你們離開洛城的時候,我自會帶她們尋去。」

  關涼洛隱隱的察覺到了他的怪異,卻又說不出個完全的所以然。

  關涼洛再看向尤紅,而尤紅則是有些不安的看著她。。關涼洛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的尤紅甚是有些狂妄的。可是這個時候,因為幕雪,竟然變得這麼的膽怯而又卑微。難道所有得不到的愛,都是卑微的麼?而她自己是何其的幸運,她愛的人,一如自己般的愛著自己。

  「你要和我麼一起走麼?和我們一起。」問尤紅明明是知道,可能溫柔的幕雪會拒絕,但是她下意識的想讓這兩個人在一起。她不是強求,她只是給他們製造機會。她不願再看幕雪一個人孤寂的身影。

  她不是看不見,她是假裝漠視著。

  尤紅立即喜逐顏開,用力的的點頭,「我願意!!」

  關涼洛輕輕的笑,她不知道幕雪以後會怎麼樣。但是幕雪是幸福的。因為有這麼一個愛他的人在愛著他。只是,他自己即使知道,卻還是在拒絕。

  當尤紅光明正大的站在從房間裡出來的幕雪面前的時候,幕雪明顯的愣在了原地。他扭頭就看向一旁假裝在看月亮的朱雀,再看向關涼洛。關涼洛立即從他的身側溜了進去,「我去看看我相公。」

  幕雪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冷冷的將面前的門關上,將尤紅和朱雀冷然的關在了門外,自己則走向裡屋的關涼洛。

  他知道,有些事,是再也不能埋在心底。即使是無勞的話,卻也不想再讓它疼痛的緊紮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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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2: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話 遭遇埋伏

    關涼洛走在床邊,擰了濕毛巾輕輕地給床上的男人擦拭他額角的汗滴。她輕輕的轉頭,知道秦幕雪就站在自己的背後。

    她頓了頓手,忽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幕雪……我只是……忽然的慌亂起來,給他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自己心底的意思。她感受到自己背後他強烈的視線,是責怪,是失望,還是悲傷。

    難道,我在你的心裡,就這麼的不值得放在你的心上麼!他冰冷的一句問話,她愣的直了背,他的語氣,是那麼的絕望,自己,終究還是傷害了他。

    不是……在我的心裡,你永遠是最最重要的朋友。她閉了閉眼,但是感情這回事,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終究會有許許多多的傷害,永遠不會停止。而自己,是明白的,從很早以前發現他的心思時,就知道的。

    朋友……朋友。可是你知道,我要的根本就不是做你的朋友!他卻伸了手,用力的扳過她的肩,灼熱的呼吸直接湧下,鋪天蓋地的落在她的臉上,唇上。

    關涼洛愣的長大瞳孔,感覺到鋪天而來的氣息,是那麼的陌生而又難受……那是幕雪,青澀而又稚嫩的吻。那是他瘋了一般的發洩……

    關涼洛的淚,輕輕地滑下眼角,她想要狠狠地甩給這個男人一個耳光。但是,他淡漠的眼眸,他白勝雪的髮絲……都那樣的灼痛了她的眼睛。如果,她要是震動自己的內力……這個男人會狠狠的被震開,然後受傷。但是,她也不能做……這個人是幕雪……對自己最好,對自己毫無所求,對自己從來只有付出沒有回報的幕雪……

    她的淚,是那麼的鹹。流到了他的唇瓣裡……他瞬間的清醒了過來,俯在她的頸間,猝然停止。他……幹了什麼……為什麼……她會哭?他慢慢的抬起頭,手指顫抖的撫上她的臉頰想要幫她抹去淚水,她輕輕的側過臉龐,連眼神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僵在了空中。

    他的手用力的甩上了自己的臉頰,「啪」的一聲,白髮輕輕的拂過他嫣紅的臉頰。她緊緊的閉上了雙眼,心裡的悲痛難過再也壓抑不住,轉身撲在了毫無所動的潘紫辰身上放聲大哭。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她即使是狼狽的哭泣,也不願意面對自己。而自己,竟然差點做出禽獸般的行為來。那是自己最厭惡的骯髒不是麼!!?他轉了身,黑如星夜的雙眸沉沉的溢出後悔的自責:「對不起。他的藥,放在桌子上的。藥效,我並沒有十全的把握。」然後,他就轉了身向外面決然的走去。

    他知道,自己和她之間,終究還是裂開了一條……他自己無法彌補的縫隙。

    雖然,什麼也沒有做成,但是,他傷了她的心。他瘋了般的傷了她的心。而她的沉默,更是讓他內疚瀰散。

    關涼洛輕輕的拭去臉上的淚漬,抬頭向潘紫辰望去。他依舊是毫無反應,她卻更加的悲切起來,抱著他的身子大聲的嚎啕而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到底是對誰的歉疚,是沒有意識醒不過來的潘紫辰,還是落寞而傷的秦幕雪。

    但是,她心裡的哀傷,糾結,難過都是那麼的明烈。

    為什麼……你睡了這麼久……還是不醒來……潘紫辰,我想你……即使,你就在我身邊,你就躺在床上,即使,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還是好想你。

    就像是觸摸不到你的心一般,心底的糾結,難以附加的疼痛。

    她餵了他一粒藥丸,給他餵了水,看著他喉結滑動的吞了下去。然後,就是久久的凝視,再不停的把著他的脈象。

    好像,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動,只是……氣,好像越來越強。

    門輕輕的被敲響。她看向門外,站著的影子應該是朱雀的身影。

    「進來。」她放下了潘紫辰的手,放到了被窩裡,然後看了向門,看見朱雀有些著急的走了進來。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還是問道:「怎麼了?」

    「夫人。秦公子和那位姑娘……離開了。」朱雀有些猶豫,抬頭看向關涼洛的表情,想要捕捉一絲一毫的怪異,但是關涼洛冷眼一掃,他立即低下頭去,然後什麼話也不敢再說。

    「我知道了。下去吧。」心底卻是鬆了一口氣,也是……微微的痛楚。

    「夫人……那個飯菜快涼了,你不吃麼?」他指了指外面院子裡的飯菜。他很餓誒……

    「我不餓。你出去吧。」她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朱雀當然知道她的厲害,立即閃出了房間,然後靜靜的抹汗。這個氣氛詭異的……還不是一點和兩點,而是三點。

    關涼洛看向床上那個臉色俊漠的男人。似千言萬語般,卻又異常的難言……最終還是低下頭落寞的喃著:「他會恨我吧。我甘願,他恨我。」

    但是,床上的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女人只是躺倒了他的身邊,靜靜的與他貼在一起,什麼話也不想再說。

    翌日,他們再次上了路。

    出了城門,關涼洛就看見了馬上的蕭壁,他扭頭就看見了坐在馬車頭上,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的關涼洛,正靜靜的回視著自己。

    他率先領著馬走在了前面,關涼洛示意朱雀跟身上前,馬車穩穩當當的就跟了上去。什麼話也不用說,她知道,蕭壁會帶她去。

    走進了一片樹林,周邊的環境立即變得安靜下來。她四處的觀望著,看向前面的蕭壁,沒有任何的異常。但是,她微微的蹙眉,抬手示意朱雀停下馬車。朱雀也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馬車停了下來,停下了車輪滑動的聲音。蕭壁也奇怪的停下了馬,回頭看向關涼洛。手慢慢的撫上了劍柄,聽著……過於安靜的樹林裡的動態。

    是的,是過於安靜。連鳥鳴聲都沒有了。甚至,連風聲都聽不見。她輕輕的回頭向身後的馬車望去,潘紫辰安靜的躺著那裡,沒有任何的異動。她輕輕的關上了馬車的門,卻沒有看見他的手指,輕輕的動彈。

    像是感覺到了越來越濃的殺氣,她一個側頭,一枚飛鏢從髮絲上劃過,她的手指迅速的夾住了它,才沒有讓它穿透車身,進入馬車。她冷冷的側頭,手中的飛鏢迅速的反射回去,只聽見一聲悶哼,遠處一個巨大的東西似乎掉落在了地上。

    朱雀手腕快速的反動,白皙的手腕凸現一卷紅色的絲線,像是一把箭,直直射向了右邊的樹。蕭壁起身把劍飛了出去。

    周圍潛伏的敵人立即都出來了,關涼洛從腰間摸出黑鞭,保護著馬車。而朱雀和蕭壁開始了苦戰。關涼洛看向蕭壁,心裡還在不停的想,他到底是狼引,還是真的良人。

    一個黑衣人快速的提劍飛上了車頂,豎劍就向車下刺去,關涼洛一個虛驚,立即起身飛了上去,黑鞭快速的纏上了那人的頸脖,身後再次攻來別的敵人,她心底一驚,伸出手臂,手腕翻轉,內力微微凝聚。腦海裡全是幕雪的那句話,如果你再動用真氣讓孩子出現滑胎的跡象,就是我也不能再救你的孩子。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只是提起了自己的手臂,無力的檔上刀刃。

    「噌」的一聲,刀落了下來,她並沒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看向眼前的人,一身白衣的幕雪將她護在了懷中,自己的手臂去涔涔的流著鮮紅的血液。

    「幕雪!你!!」她是又驚又急又氣,他還回來做什麼!幹什麼又替她擋刀!!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他則是趕緊拉著她上下的看著,她則是無力的推了推他:「你不會武功回來做什麼,快離開!!你都受傷了,又在流血……都是我……」她的眉緊緊的揪在一起,他則是帶著她輕輕的一閃,躲開了賊人再次不死心的攻勢。

    「幕雪,小心。」遠處的尤紅正用盡了全力的向這邊飛來,卻在看見幕雪身後時驚恐呵道。

    關涼洛回頭用力的揮鞭:「啪」將那人狠狠的摔下了馬車,馬車的車輪卻在這時被人用力的砍斷,又有人向車裡飛了進去。

    關涼洛一個驚呼:「紫辰!」她縱身往下跳去,秦幕雪則驚異的追著她,將她抱在了懷裡,但是,關涼洛卻聽見了刀劍狠狠刺入肉裡的聲音。

    她的大腦瞬間停止了思緒的轉動,呆愣的盯著已經壞掉的馬車……不……不……她體內的血,瞬間的上湧,立即推開了秦幕雪向車身奔了過去,她的內力,用力的掙開了馬車,馬車的車身立即碎裂開來,飛揚而起的碎片慢慢的落下,她的眼,一瞬不眨的落在了坐在馬車上的男人。他正冷冷的回視著自己……

    她的淚,慢慢的落下了眼幕……所有的思緒都停了下來,眼睛大大的睜著,任由淚水不停的氾濫。她怕,哪怕是自己的一個眨眼……就會看見他再次倒下去……醒來的潘紫辰,靜靜的坐在碎裂的木頭上,依舊是那樣的英俊而勃發……眼裡的深邃是她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光亮。

    他醒了……真的是他。

    他的旁邊,躺著一具染滿了血的屍體,所以,她聽見的……是他殺了別人的聲音……所以,他沒有事……他沒有事!!他的發,靜靜的飛揚,遠處的朱雀立即激動地歡呼:「主子!!主子!!」

    關涼洛慢慢的向他走去,他輕輕地伸了手,將她用力的攬進自己的懷裡。

    似乎,幾百年沒有將她這樣的擁在懷裡了一般,他用力的,讓她的腰肢微微的疼痛。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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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2: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話 幕雪之死
   
    她緊緊的抱著他寬厚的背,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讓自己不會那麼快的死去。她咬著唇輕輕地喃到:「紫辰……真的是你麼……紫辰……紫辰……:」像是不相信一般,她喃喃而道,不停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背部,似安慰而道:「是我,是我……洛兒……是我。」他的聲音沉沉入耳,卻微微的有些顫抖。關涼洛開心的掉下了幸福的淚水,緊緊的拽著他悲傷的衣服:「紫辰……我以為你……我以為……嚇死我了……紫辰。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離開我。」

    「是,我再也不會離開你的……」他輕輕的勾起唇角,不似以往那般的冷然而笑,是真正的微笑。眼眸裡全是失而復得的慶幸,全是對懷裡的女人的寵溺和深情。

    但是,他的神色微微的恍惚,那絲恍惚只是微微的閃過,連站在對面的幕雪也沒有看見。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起身就飛向了幕雪,拔劍而向他的背後,一個黑衣人被他狠狠一劍刺入胸腔,他冷眼而視,語氣間是以往那般的冰冷無情,全是她最熟悉,安然無恙的潘紫辰:「說!是不是花雨。」

    那黑衣人卻一個瞪眼,眼角流下濃烈的血液,咬舌自盡。他收回手中的劍,另一隻手像以往那般輕輕的摀住女人的眼,知道她不太習慣看到這麼濃烈的畫面。他的手,微微的一顫,忽然摸向她的小腹,眼神立即灼灼而熱:「孩子……還好嗎。」

    她點了點頭,拿下他的手,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臉上:「他怎麼能不好……有這樣的爹爹。他一定不會有事。」她為他而感到自豪。在這樣的情境下,竟然醒了過來。他輕輕的點了頭,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你們就不要再親親熱熱了,這些傢伙一個一個都不講話,吃了啞藥似的……只知道拚命地殺,殺,殺!!」遠處的朱雀一臉越殺越累的樣子,關涼洛這才注意到,這些人,都像是不死之身似的……拼了命的勇往直前,不停的殺……她輕輕的驚異,回頭看向伸手剛剛咬舌自盡的那個人,她蹲下身子,抬手就抬起那人的下顎,摸到的卻是一片冰涼。她立即縮回了自己的手,剛剛死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的冰冷!她疑惑的看向幕雪,幕雪也蹲下身子,摸了過去。然後淡淡的看向她:「死了。最少,已經三天。」

    她驚異的瞪大眼,死了……最少三天!!?怎麼……可能!?這些人……:「是死屍復活的殭屍!!?」

    她立即站了起來,縮回潘紫辰的身邊。

    「不然,是被人下了藥,然後提前死亡了大腦。只是身體還暫時活著。想必……這個人的醫術……遠在我之上。只有師傅才可能知道。」秦幕雪也站了起來:「他們只有自殺才可能真正的死亡。而他們自殺的信號就是別人問他們的真正來歷。」他看了潘紫辰一眼,卻發現他的臉色微微的蒼白起來,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似的。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背後的移動,另一個黑衣人急速的攻了過來,關涼洛神色立即一變,而潘紫辰就在這個時候,身體就像是透支了一般,再次無力的向下倒去。關涼洛立即驚慌的回頭去扶住他往下倒去的身子:「紫辰!」

    「幕雪……小心……」遠處的尤紅卻一個驚呼,向這邊的秦幕雪用力的飛了過來。關涼洛看著臉色蒼白的潘紫辰,再看向危機重重地幕雪……就在這一瞬,她看見,尤紅用力的從側面飛了過來撲到了秦幕雪的身上,那把劍,就無情的刺進了她的身體裡。

    「嗯……幕雪……小……小心……」她緊緊的皺著眉頭,像是再感受著刺入身體的那把劍,到底有多麼的痛一般。原來,真的……還是沒有心疼來的讓人難受……

    關涼洛輕輕的搖著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倒下去的身子,憤怒的悲鳴,「尤紅……」她立即放下已經再次沒有了意識的潘紫辰,拿起他的劍,用力的刺入那個再次提劍的黑衣人身體裡,那把劍一直用力的推著那個人,她不停的前進著腳步……不停追逐著那個被她刺著劍的人。

    「你是誰派來的!!!」她紅了眼,怒聲的吼道,那個人就像是第一個人一般,立即咬舌自盡。她才放了手,回頭看去……

    幕雪抱著尤紅倒在了地上……他緊緊地抱著她,再也沒有向以往那般的推開她:「你……你怎麼樣……你怎麼這麼傻……」

    「你才傻……為什麼不躲開……以為,她會放下那個人……來救你嗎……我看得見……我一直看著……」她一個急促,血液從嘴角肆意的流下。

    關涼洛卻站在原地,一個腳步也不敢挪動。她緊緊的摀住自己的唇,發現自己……原來是這般的悲切……你看,有一個人因為你……死了。

    遠處的朱雀和蕭壁都以防著他大聲的厲呵那些人的身份。殺不死的人,終於是全部一個一個的倒下。

    「尤姑娘……你……」他的眼,微微的泛紅,一張俊臉,微微的蒼白,這個時候,自己是最無力的……因為,那把劍,是從背後刺入了她的心臟……自己即使是華佗在世……也毫無辦法。但是,心底的悲傷,劇烈的擴散……為什麼……自己,不是喜歡她的,不是嗎?甚至是……厭煩的。

    他還是伸了手用自己的衣袖輕輕的擦拭著她嘴角的血液:「你放心,我會救你的……你不會有事……」他的淚從眼角滑落下來。以往那般的厭煩,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就沒有了,心底全是她對自己的好……她每一次笑著向自己跑來的樣子,她站在竹屋前端著自己好不容易學會的烹飪,她跟著自己後面,自己走到哪裡,她就在哪裡。她拋下山寨,拋下自己的母親給自己的好姐妹……都是為了他。

    她微微的搖頭,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微淺,但是,她知道,她現在是被這個男人抱著……自己是被他所抱著……她覺得,毫無所求了……別無遺憾了……「我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還是最對不起……我的母親……還有你……恨我的你……我知道……你在恨……那天在山寨……被下了藥的你……恨我……和你合歡那件事……唔:」她的意識漸漸地淺薄,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漸漸地失去全部的力氣。

    關涼洛?的睜大雙眼,幕雪和她……他們……

    「不要再說了。我不恨你……不恨……」他知道,那個藥不是她下的。是她的母親……而自己,沒有察覺出來……又怎麼能怪她。

    她想要伸手去摸他臉頰上的清淚:「謝謝你……雖然知道……但是這輩子都不該講的話……但是……但是……我……我還是要對你說……我……我愛你……」手剛剛騰到空中,卻再也無力的倒了下去……手掌,輕輕的滑到地上。

  幕雪的頭輕輕的埋在了她的頸間,關涼洛知道,他的淚,正在橫溢,他的心,正在無盡的悲傷。或許,他並不是,完全的不在意這個女子……或許,正在慢慢的接受她……但是,那是多麼強烈的愛,才讓她無所畏懼,不怕傷害的一次一次的靠近……

  那個如花一般鮮艷的女子,就這樣的逝去了。她甚至想起,她第一次男裝坐在馬上的樣子……那時的她……第一次見到幕雪……

  幕雪卻站了起來,抱著已經死去的尤紅用力的向前衝去,關涼洛立即追了上去:「幕雪,」卻在走到潘紫辰身邊時擔憂的扶著潘紫辰:「紫辰……紫辰……」她現在,完全的被人撕扯成了兩半……幕雪……紫辰……紫辰,你是怎麼了……她無力的跪在地上,緊緊的抱著潘紫辰的身子,好像,怕他也像尤紅那樣,自己失去了他……但是這個時候的幕雪……她怎麼辦……她的無助。是那麼的蒼白而無力。

  「夫人,你快去,爺這裡有我。」朱雀立即奔了過來,扶著潘紫辰的身子立即大聲的吼向關涼洛。

  關涼洛立即站了起來。淚流滿面的狼狽。她看了看潘紫辰,轉頭就向幕雪消失的方向飛去。蕭壁立即跟著了她的後面,怕她再出什麼意外。

  她用力的追在他們的身後,耳邊全是風不停呼嘯的聲音。她無力的向前用力的喊著:「幕雪——幕雪——」

    但是,自己卻只是隱隱見到他那一頭白色的銀絲在風中不停的搖擺。

    她看見,懸崖邊上,他回了頭,悲傷地望著她。而懷裡的尤紅,隨風搖擺,就像是一隻逝去的蝴蝶,被風而控。

    「不——幕雪——不要——」她淒厲的尖叫,只看見他一縱身,毫不猶豫的向下跳去。關涼洛撲在了懸崖邊上,悲傷絕望的吶喊。但是,他只是看著她……不停的往下沉去……雙眼卻依舊緊緊的鎖住她的眼眸。

    她看見了……她看見他的淚,他的話,他說,我愛你。

    那本是,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的話,但是,萬丈懸崖下……他卻如誓言般的絕望的說了出來。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對這個女人的完全的表白。

    但是,雲層漸漸掩埋了他的身子……他那麼的毫無猶豫……真正的轉身。

    她的淚,掉下了懸崖。心底狂妄的,猖狂的絕望而悲傷。為什麼……連幕雪,都離開了……為什麼……

    蕭壁站在她的背後看著她薄弱的雙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看著她,希望,自己可以就這樣,守護著也好。

    她站了起來,向身後的蕭壁看去,一張臉完全掩埋了所有的表情。在他還來不及更多反應時,她已經閃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就奪過他手中各的劍,劍刃就緊緊的靠近了他光潔的頸。

    她冷冷的吐氣:「這些人,和你有沒有關係!!」

    他的身子立即冷了下來,低頭看向女人決絕的臉龐。女人的表情,是氣憤,是悲痛,是懷疑,更是痛恨。

    他卻笑了,狂妄無聲的大笑起來。

    笑的,眼角都泛出了淚水。她冷眼一視,劍末狠狠的擊在了他的頸上。「碰」的一聲,應聲倒地。

    她望著那無盡的懸崖,看見自己手腕上那一卷白色的絲線。她咬了咬牙,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還是將手中的繞青絲用力的拍入了地下:「如——」然後就牽著繩子的另一端,縱身跳了下去。

    穿過層層雲層,她向下探去,手中的繞青絲無限的放長而去,而她,毫不猶豫。只知道,自己不能任由幕雪,就那樣的與自己,與眾人這樣的決絕。

    但是,崖底,竟然沒有一個人。

    連她預想的最壞的結果……屍首都沒有。

    幕雪……難道,我真的,再也找不到你的嗎……

    她落寞的站在崖底,看著空蕩蕩的草原。一望無盡的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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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2: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話 眾雲之勢

  外面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一片陰沉,讓人看不清它本來的顏色。馬車終於停在了那座他們曾經停留過的村莊。但是,她下了馬車,手裡持著那把油紙傘,向那座曾經停留過的小戶人家,卻隱隱覺得氣氛的詭異,輕輕的皺起了雙眉。她看向坐在馬車前穿著蓑笠的朱雀,朱雀回望著她,輕輕的點頭,她走進了那座庭院,卻只見一片狼籍。原本溫馨整齊的小院,竟然殘破不堪,只剩下了一棵桃樹,凋零的淒美。她驚詫的跑進了小屋,卻發現也是一片凌亂,儼然一副打鬥過的樣子。她立即掀開了所有房間的布簾,不見雲氏夫婦也不見小丫頭,而床頭和地上,竟然攤滿了血漬。難道他們……出事了?她的眼,一片寒冷,手指輕輕的摸上了櫃檯,只見談灰湮滅。

  她走出院落的時候,朱雀依舊坐在馬車前守著車裡的潘紫辰。

  她收了傘,任由細雨灑在自己的肩和發上,看向朱雀用無比冷清的眼神:「你去探聽,雲家,出了什麼事。」

  朱雀抬頭看了看她:『是,屬下這就去。」然後立即起身飛向煙雨朦朧中。

  她回頭看向那座已經破落的院落,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知道,早在布下桃落陣的時候就已經自知,他們,還是會給他們帶來本不該屬於他們的災難。

  她輕輕的轉身上了馬車,將沾滿泥土的鞋子脫在了馬車外面。掀開布簾,躺在裡面的男人一臉蒼白,但是明顯的,氣色已經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她放下了布簾,不想讓一絲涼意進入裡面。她坐到了他的身邊,替他把了把脈,但是為什麼他會突然地暈倒……她從衣袖裡拿出那瓶幕雪做出來的藥丸,是吃了這個藥,他昨天才醒了過來的,但是,連一刻鐘的時間也沒有,他就再一次倒下了……她偎著他的身子,輕輕的環住他的腰,頭枕在他的胸間聽著他平穩的心跳,什麼也不想在想下去……不管是幕雪,還是尤紅,還是蒼雲,還是眼前的這一戶可能遇難的人家,她都不想再去想。現在的她,真的好累……好累……潘紫辰,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我真的很累……我好想你……為什麼,每一次我們都是這麼倉促的相見,為什麼,我們兩個之間要這麼的累,為什麼我……快要找不到方向走下去了。

  朱雀回來的時候,輕輕的掀開馬車的布簾:「夫人……」出口間的話卻猛地頓住,他只看見,那個嗜血殺場的女人,那個冷漠無情讓他覺得有些恐怖的女人……這個時候,竟然那麼無助的趴在男人的胸膛上,輕輕的睡著過去。

  或許,她真的很久沒有睡著過了。

  還未醒來的時候,意識裡她覺得有一雙眼睛正在專注的盯著自己一直看著。朦朧間掙扎著想要醒過來,但是眼睛卻怎樣都睜不開來,她在潛意識裡不停的渴望著,不要挪開視線,不要走開,瞪著她,一定要。

  終於是睜開了雙眼,感覺到自己的頭正枕在誰的腿上,對上的是一對深邃的眼眸。沒有平日裡的淡漠的冰冷,只是溫情的專注。她微微的一笑,放鬆,了般的起身就攬住他的頸:「紫辰……紫辰……紫辰……告訴我,我沒有做夢……」她輕輕的呢喃,彷彿,自己現在正處於夢境中,見到了渴望的,卻不停的安慰著自己,不要醒來,這個不是夢……這就是現實。但是心底的不安正在強烈的擴散著……

  他的聲音低低的傳入她的耳膜裡,帶滿了誘人的魅惑。他的手輕輕的扶著她的背,輕輕的咬著她的耳朵,帶滿了心疼的意味:「是我,洛兒,我的妻,是為夫。」

  她一聲就哇的哭了出來,似乎肚子裡藏進了無數的委屈,在聽到他真實的聲音的這一刻終於哭了出來。「你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醒過來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嚇到我了……」她的手輕輕地捶在他的背上,不是喧鬧的發洩,只是帶著撒嬌似的哭喊。

  「乖,不哭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意識裡聽得見你全部的聲音……但是我苦苦掙扎著也醒不過來。但是昨天和今天……還是不知為何,也會慢慢的醒來……像是疲憊了許久,睡了許久,卻忽然的醒來。但是,我聽得見你全部的悲傷,你的無奈,你的心痛……還有你的焦慮,你的思念。」他扳著她的肩,對上了她的雙眼,她細細的抬頭仔細的看著他,知道這一刻才終於相信,自己沒有做夢,原來一切都是真的……這真的是他!!!

  她捧著他的臉,什麼也不想再說,吻密密的貼了上去。

  她想這個男人。不管是他的什麼,都想。

  他的手掌輕輕的扣住了她的後腦,直到門口發出了微微的細響,他們才在對互相的思念中醒了過來。

  她輕輕的回頭,猛地向門口吼去:「誰?出來!」

  門後抱著一堆柴火的朱雀才怯怯的走了出來到門口,有些迥然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爺……夫人……真的不是有意的打斷二位……那個沒小心弄響了……」他委屈的望著他們,讓關涼洛有著的害羞和火氣一下子沒有了。

  只是一回頭,卻又聽見了身後「碰」的一聲,她立即回了頭,看見潘紫辰再一次倒了下去。

  她立即驚慌的扶起他的身子,焦急的看著他,輕聲喊道:「紫辰?紫辰!紫辰……?紫辰!!」

  但是,他所回應的,是再一次的無聲。

  她挫敗的坐回了地上,無力的扶著自己的額頭。她還沒有告訴他……幕雪死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是多麼的愛他……為什麼又是這樣……為什麼!!!

  她拿出那瓶藥,掀開藥瓶,拿出一枚藥,是不是這個藥有什麼缺陷?是不是還少了一枚什麼草藥!?她慌亂無章了,一臉驚慌的樣子實在是讓朱雀不忍了起來。他走了進來,看著他們找到的破廟,還有坐躺在稻草上的夫妻倆,心裡卻有些羨慕起這兩個人來。不管他們現在是怎麼樣的生離死別,但是,至少,現在他們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是如此的相愛,如此的不離不棄。

  他放下了懷裡的柴火,走到了關涼洛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溫柔的看著她:「夫人……其實爺很早就醒了過來。至少是比昨天的時間……長了很多。我是見到他醒來,才出去拾得柴火。他讓我不要喚醒你,然後就一直那麼坐在牆角,把你抱在懷裡,讓你枕著他腿睡著……然後,一直看著你。爺他都知道……知道你,是多麼的不容易。」

  她抬頭看向朱雀,卻輕輕的搖頭:「不是……我不是想要他知道……我是……覺得自己,好無力……為什麼……學了那麼多的醫術……就是為了遲早有一天可以幫助他……但是我發現,我還是什麼也不能做。」

  朱雀微微地愣住,原來……會醫術的她……也是為了他才……

  她微微的苦笑,輕輕的將他的頭抱在自己的懷裡:「沒有關係……他能醒過來,已經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我不敢奢求的太多,我知道,想要的更多,只有自己去爭取,才有可能會得到。」

  朱雀卻一時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突然想到自己去查到的事情,他立即又看向她:「夫人,雲家的夫婦……已經死了。」

  她有些意料中的看向他,眼裡閃過些許的愧疚很難過:「如果不是我們住到他們家,不是我布了桃落陣,他們或許真的不會遇到這場浩劫。」她的腦海裡迅速的閃過那個小女孩仰著好奇的臉,輕輕的對自己微笑:「姨姨,我叫雲傾喜。」多麼好的一個名字……那麼好的一個生命……

  「夫人,是我們走後,您布的陣漸漸消散,村民們說他們施了妖法……還和我們蒼雲有勾結……才讓官府來抓走了。他們在反抗中被……刺死,然後扔到了亂葬崗……只有那個小姑娘……找不到了下落。」朱雀的聲音裡也是微微的感傷,甚至還帶著一絲的氣憤。

  關涼洛猛地瞪大雙眼:「你說什麼,那個小姑娘……還活著?」

  他卻又不肯定的看著她:「或許。」但是,這個不是肯定中,卻又帶著微微的肯定。

  但是關涼洛信,信那個小姑年,至少還活著。

  破廟外漸漸地傳來眾步的聲音。她立即驚起和朱雀將潘紫辰藏進了稻草裡,在無措的準備藏身,廟外卻傳來一個他們最熟悉的聲音:「夫人……爺!!朱雀。」

  關涼洛看向朱雀,對於這個聲音,他們都是無比的熟悉。朱雀立即箭步的向外跑去,關涼洛卻蹲下了身子,將潘紫辰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裡喃喃而道:「紫辰……我們回家,我們該回家了。西宮採來接我們了……我們馬上回家。你有救了……紫辰……」

  淚滴,滴打在了他的髮梢處,輕輕的消散。

  西宮采和莫青書跑進來的時候,關涼洛輕輕的抬頭望向他們。身後走來了一群蒼雲的武士們,他們齊齊跪地而拜:「參見主上,參見夫人。」聲音整齊而又震動,撼動了天青色的煙雨朦朧。

  她輕輕的從稻草上站了起來,眼中慢慢的凝聚無限的力量。她微微的低頭向身後的男人看去,然後回頭,毫不猶豫的看向眾人:「爾等聽命!」

  「是!」齊刷刷的回答,西宮采,莫青書、朱雀等人全部跪相應。

  她的眼中掠過風雲的暗湧,風霜後的歷練,終於是沉沉令到:「莫青書,你帶人去將雲氏夫婦好生安葬。再派人去找雲氏遺孤。」

  「是。」莫青書立即領命起身就向外走去。

  她再看向西宮采:「你去……找到蕭壁,尋找……我要尋找的孩子。」

  西宮采抬頭看向她,雖然並不知道她要找的是誰,但還是義不容辭的起了身領命:「是。」轉眼間,又只剩下朱雀和眾多待命的將士。

  她看向外面的狂式大雨,眼神微微的迷離:「我們,立即返回蒼雲。」話語輕柔,卻讓人覺得……是微微的生寒。

  最終的戰役,是不是快要來了……他們都不知道。唯有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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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2: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話 潘紫辰的決心
 
  她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藥草,馬車外的武士輕輕的磕了門:「夫人,我們到了。」

  她微微的笑,她知道。她問到了蒼雲的氣息……

  她輕輕的推開了門,一把陽光輕輕的灑落進了馬車。她輕輕的回頭看向車廂裡沉睡的男人,微微的笑著:『紫辰,我們回來了。我們終於,回家了。」

  而大門口,跪著的所有的僕人和剩下守候的將士們。

  他們無比敬仰的望著馬車上的她:「恭迎主上,恭迎夫人回莊!!」響聲徹雷般的震響。

  關涼洛看了看福祿,再低頭看向床上的潘紫辰,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那瓶幕雪研製過的藥丸,再遞給了福祿:「福叔,這是幕雪做的。裡面還加了還魂草。如果不是它,紫辰也許。連一天一個時辰都無法醒來。」

  福祿接過了她手中的藥瓶,一臉的沉重,雙眼一瞬不移的盯著瓷瓶身,久久的凝視,微微的歎氣:「幕兒,他真的……」

  「不。我不相信,至少……我沒有找到他的屍首。所以,我不會放棄。」她立即打斷了福叔還沒有出口的話,滿目的認真堅信。

  福叔看著她真誠的雙眼,心裡輕輕的歎息,幕兒,看來,這個女人,並不是不關心你……至少,你在她的心裡,還是佔了一定的位置。不管那個位置的牌位是朋友……還是其他。他輕輕的拱起手,微微的尊敬著她:「是,夫人。老夫也不相信,自己的徒兒……絕對還活在這個世上的某一個角落裡。」或許,已經開始了新的旅程。

  關涼洛微微的笑,再看向他:「那麼……我們就一起祈禱。」

  關涼洛一直就在想,是不是這個藥的缺陷,但是她還是不敢完全的肯定,因為幕雪救活了潘紫辰,救了她的孩子,所以,她總是不相信,幕雪會存一點點的失誤。

  但是,福叔抬頭看她的時候,從他的眼神中,關涼洛還是知道了,原來,真的是幕雪的一時失誤。她輕輕的坐在了凳子上,側頭看向他,她永遠也不會去怪幕雪,因為她知道……即使是失誤,他也不是有意的。失誤……那只是失誤。

  「唉……那孩子,定是做藥的時候心神不靈,不然,這還真是就醒莊主的靈丹妙藥。」福叔微微的歎氣,將手裡的藥丸重新放回瓷瓶。

  關涼洛抬頭看向他:「那麼……可以挽救麼?就是這些藥……重新的歷煉?」

  「不。」他卻搖了搖頭,捋了捋下顎的鬍鬚:「想要真正的將莊主完全的醫救康復過來,就只有重新煉藥。而這些……可以暫時維持他每日的清醒,就是您所看診出來的每日一個時辰。」

  她張了張嘴,突然間,竟然拿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是低了頭握住他的手,溫柔的凝視著沉睡中的男子:「我能做什麼?」這句話還是問向福叔。

  他只是輕輕的搖頭:「你只需要……代替他,守護這片土地。」這是整個蒼雲的願望。

  她輕輕的笑,她會的。

  因為,他有救了。他真的有救了。

  她起身向福叔拱了拱手:「那我們先行告退了。」

  「夫人且慢。老夫定會用盡全力的去救治主上,夫人請放心。但是夫人你……我看你氣色虛弱,還是讓老人冒昧的為您診斷一下如何?」

  她微微的有些遲疑,輕輕的搖了一下頭。她自己把脈時,已經大體知道自己的身體,而這個時候,潘紫辰在這裡,她不願意讓他聽到任何她身體的不好。她抱歉的向福叔笑著,然後轉了身讓門外的朱雀進來搬動一下潘紫辰的身體。

  回到了住宅,許久沒有回來的這個院子,她眼裡閃過的全是他們相攜而站的身影……屋子裡,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撒著嬌……女人在燈下持著書等著男人,男人從後面輕輕的抱著她……院子裡無數個清晨的相擁……她微微的回頭看向單架上的男人,回身蹲下身子,手撫上他的鬢角,手裡劃過他柔軟的髮絲,心底卻是無限的柔情。

  「你看,我們回家了。」她輕輕的說著,眼眸流轉間,全是輕細的溫柔。

  屋前,站著捂著唇輕輕抽泣的碧兒,悲憫的看著他們。關涼洛輕輕的看了過去,輕輕的搖頭。真的沒有關係了,這樣子……能夠有無限的希望活下來……已是上天對他們最大的仁慈了,不是麼……?

  襯著腰,摸著隆起的腹部,已然五個月的肚子,卻沒有別人來的大。這個孩子……天生就氣虛不足,她淡淡的垂下眼眸,對不起孩子……是娘親對不起你……讓你還在腹胎的時候就吃了這麼多的苦。

  碧兒端著安胎茶正準備敲門來,卻看見燈光映襯下,床上的男人輕慢的坐了起來。她立即側過了身去,貼著牆壁,不想讓自己去打擾了他們。

  她站在梳妝台前,將頭上的頭飾一點一點的拆了下來,頭髮立即散了一背。一雙粗大的手卻輕輕的執起木梳輕輕的為她梳著長髮,她從銅鏡後看見男人若隱若現的身影,她立即回了身,看見男人正輕輕的笑著看著她。

  她微微的笑,輕輕的投進他的懷裡,他的手亦輕輕的攬著她:「傻瓜。」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醒過來了。」

    「怎麼會。」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是我想要晚上醒來……想要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你。」

  她甜蜜的露出微笑,抬頭睨向他冷清卻溫情的面頰:「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為夫何時騙過娘子你。」

  「是,你沒有騙過我。」她想了想,他真的沒有騙過自己。竟然連一次都沒有。

  「來,跟我來」他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向床牽去。她微微有些疑惑,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跟他走去。

  他坐到了床邊,然後讓她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只好攬著他的頸,卻還是有些擔心的問著他:「我有些重哦……你確定要抱著我?畢竟現在,我可是兩個人。」連你們娘倆都無法抱起,你覺得,我還是你丈夫麼?」

  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陰霾,她的心微微的抽痛。只好傾身將他抱著,緊緊的抱著他的頭:「紫辰……我知道,你會覺得內疚,你會覺得自己……無力。但是,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感激,你還活著,感激,我們的孩子也還在。所以,不管我做什麼……都是願意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現在,我會替你挑起整個蒼雲的擔子,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打敗那些妄圖滅掉我們的人,你不要覺得你是多麼的沒用好不好?現在,你的身體才是最為重要,所以,你要支持我,只有你……才是我一切的支柱。好不好?」她的聲音裡,甚至帶了微微的懇求。

  他是誰,他是傲視的男人,他是潘紫辰。但是,這個時候的他在想什麼……就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他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抱著她,一個字也沒有。兩個人無限的沉默起來……

  她輕輕的睡著過去,眼角依舊掛著清淚。

  他將她放到床上,輕輕的蓋上被子,然後就一直坐在床邊緊緊的盯著她的面頰。手指輕輕的拂過他眼角的淚漬,輕輕的歎氣。

  如果要知道,她的回來,是給了她如此沉重的擔子,那麼他甘願她沒有回來……也就不會受這些苦難。而他,是多麼的慶幸,他還沒有死去,還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能偶然的醒來看見她……

  孤燈下,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單,拖長了一地。

  關涼洛醒來的時候,潘紫辰竟然不在自己的身邊。她立即驚坐了起來,驚恐的向房間的四周看去。都沒有他的身影……她立即下了床,驚慌的四處搜尋他的身影,他在哪裡!!他如果暈倒了怎麼辦……又是一次,她如此的驚慌。

  門輕輕的被磕響。

  她立即跑了過去打開了門:「紫辰——」

  站在門口的是朱雀和回來的莫青書,還有西宮采背上背著的潘紫辰。

  她輕輕的摀住自己的唇:「紫辰……他……」她巡視的看向三人。

  朱雀立即拱手而道:「夫人,爺昨夜找了我們三人……安排了一些詳細的事情。他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說要待到天亮的時候再送他回來,怕是吵醒了你。」

  關涼洛看向外面微亮的天色。再看向西宮采背上已然睡著的男人。他安然的睡著,額間卻隱隱的相蹙。她知道,他在擔心她……所以,想要為她做到更多。

  將他放到屋子後,她率先走向了外面:「到書房。」只是拋下冷冷的話給屋子裡的人。

  他們面面而視,還是輕輕的跟在而來她的身後。

  碧兒許久沒有見到自己家的夫君了,這一回來,卻見他馬不停蹄的一直忙碌,兩個人幾乎還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她看向關涼洛的時候,卻更是揪緊了心,姐姐連梳妝都還沒有做,這些男人怎麼都讓她出來了!!

  但是關涼洛只是不介意的搖頭,然後示意她去倒茶。

  她則看向三個男人:說吧,他交代的什麼事情。」

  「他……只是讓我們全力的配合你。把整個山莊的掌控權,都給你。」莫青書率先回答。

  她輕輕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們。她以為……他是說……讓他們不要讓她去接觸這些事情……原來,他是支持她的……即使他覺得自己是那般的無力……也還是支持了她。將整個山莊都給了她……她微微的笑,你個傻子……那麼,昨夜。為什麼不回答她……害她那般的擔心。

  她再看向三人:「那麼,還有呢?讓你們去辦的事情如何了?」這一次,眼神裡全是自信,好不掩飾。傲然的站立在殿堂的頂端一般。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會全力的支持,那麼她就什麼也不擔心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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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01:23: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大結局 又是一夏
  
  莫青書和西宮采都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季未央的女兒和雲氏夫婦的遺孤。

    但是,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希望,依舊派了人不停的打探搜尋。

  孤燈下,她坐在伏案前行筆疾書,碧兒在一旁安靜的研磨。偶爾抬頭好奇的看著她寫的內容,但是關涼洛都輕輕的瞥視過來,微微搖頭,碧兒就侷促的低下頭去。關涼洛總是微笑著帶過,風淡雲輕般的無奈。

  寫好信,裝進了信封裡,然後遞給了門口守著的門侍:「去交給驛夫,讓他連夜送到京城的皇宮裡,親手交給季商羽。」

  「是。」門侍絲毫不敢怠慢的接過信,立即轉身向驛夫的住處走去。

  驛夫剛剛離開,西宮采就走進了書房的院落,關涼洛立即舉手做出阻止他前進的步伐的手勢:「慢!一切有什麼事,待到明日再議!現在……」她襯著腰,抬頭看向明月,微微的笑,像是潘紫辰該醒了。

  「但是,夫人……」西宮采似乎覺得自己的事情也挺為重要,不由得想要請她再稍微留一下。

  但是女人也毫不給他面子的直接擦過他的肩,就出了院落。

  碧兒摀住唇輕輕的笑,院落外的莫青書微微拱手待到關涼洛的離開,也走了進來。碧兒一見到自家的夫君立即高興地撲了過去:「相公。」

  莫青書輕輕的攬著碧兒,然後一臉微笑的看向沒有什麼好臉色的西宮采:「西宮兄這是怎麼了,我記得莫某似乎……沒有欠下你銀子,不是麼?」

  西宮采狠狠的瞪了過去,咬了咬牙,有夫人了不起啊!他找小雀去!!還是小雀貼心,沒有娶媳婦來刺激他這個孤家寡人……他迅速的扭頭向次軒的位置飛去,小雀等著我,我們來喝酒!!!

  碧兒好奇的墊了墊腳,然後看向自家已經笑得有些前仰後合的夫君:「西宮公子為什麼一直都不成親?」

  「……」莫青書點了點自己的夫人的鼻子,收了收懷抱,從背後將她收入懷中,看向清明的明月微微的抬頭:「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那麼幸運的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像我,是何其幸運,才會遇上你這樣對的女人。所以,他也是在等候……或許,等到了,還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至少……他微微的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和不同以往。

  碧兒有些似懂非懂的流轉眼眸,終於是再看向他:「那麼,是不是也想夫人和爺那樣?爺他等了二十三年……終於是等到了夫人這樣的女人,所以他們才相愛,然後在了一起?」

  莫青書低頭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是,他們是的。」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

  她輕輕的推開房間,男人就倚在窗邊手裡握著一本書,看到認真仔細,連她進來了都沒有發覺。她輕輕的走了過去,從後面抱著他的腰:「你餓不餓?」

  他輕輕的回頭,嘴角掛起微微的笑:「你回來了。」然後轉過了身,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她點了點頭,仰起頭看向他:「我們一起吃夜宵?」

  他點了點頭。

  關涼洛有些惴然的看向他,他只是冷然的喝著自己的粥,直到感覺到她灼人的視線才轉了頭:「怎麼了?」

  她立即回過神來的扭開頭去,手裡的碗輕輕的放到了桌子上,有些艱難的想要站起來,他趕緊放下碗扶起她的身子:「來,慢點。」

  「嗯,紫辰……」她看向他,他的手輕輕的攬上她的腰,幫她支撐著肚子巨大的壓力,然後才回視著她的眼神:「怎麼了?」

  「福叔昨天來為你把脈……他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她輕輕的靠進他的懷裡。

  「嗯。」他的臉上,微微的閃過不自然的陰冷。他都聽見了。

  「他說要想讓你完全的康復,所以他要閉關修煉……而你……要隨著他一起去……而且是不知道何時才會出來……你願不願意?」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他。

  他扶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的緊了緊,他是不願意的。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在她面對一切艱辛的時候離開她。他緊緊的抿著唇,他想的什麼,全部寫在他的眉間。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揉了上去,微微的揉散開來。而她,滿臉的倔強與心疼。他伸出自己粗大的手掌,將她的手微微的握在自己的掌心:「洛兒。」

  她仰起頭盯著他深邃的雙眼:「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發誓,我不會出任何事,絕不會。孩子……也會很好。」

  他微微的歎氣,執起她的手,輕輕的親吻,然後將她的頭抱進自己的懷抱:「我會去。會讓自己完全的康復,然後……不再讓你那麼的累。」

  「我不是在意這個……」她想要解釋清楚自己的心思,他的手指卻輕輕的抵住她的唇瓣:「我知道。我們好不容易,才能擁有現在這樣的時刻,所以你想的什麼,我都知道。一如你所想,我的心裡,也只有你。我是個男人,想要保護妻子,不想讓自己的妻子那麼的累……這些本就是我該背負的事情,怎該讓你完全來承擔。即使你自己願意,我也不願意。即使我是支持你所作的一切,心裡……還是會心疼你。」

  她心酸的砸落下清淚,自己做的這些都還不夠,但是,這個男人竟然全然的看在眼裡……自己即使再累的心,在這個時候,都不再疲憊。因為,有他一直在。所以,他不用擔心。

  月光下,他伏在她的肚子上,聽著孩子的動靜。

  月光下,他們臨窗而擁,他們都不知道,下一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

  月光下,他捧著她光潔的臉頰,輕輕的親吻。吻掉她的淚,吻著她的唇。

  月光下,他再一次沉沉的睡去,無力維持哪怕多一點的時間。

  月光下,她看向他之前看過的書,上面竟然寫著《育兒心經》,她微微的拂過那本書,輕輕的撫上自己的小腹,孩子,我們都會好好地等著你的爹爹好過來的對不對?我們都會好好的,都不會出事的。

  潘紫辰隨著福祿進關的時候,依舊是昏睡著的。福祿練關的地方,正是秦幕雪之前住過的竹林。但是這一次,福祿嚴禁任何人的進入,包括關涼洛也不可以踏進竹林半步。在進入竹林前,關涼洛止住了他們前行的步伐,然後看向躺在睡椅上的他。她微微的蹲下自己艱難的身子,碧兒趕緊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姐姐。」

  她只是看向依舊閉著眼睛的他,微微的笑著:「相公,我會好好的等著你回來。而莊裡的事……你全部都不用擔心,我會持好一切。」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話後,就靠近他的耳邊,用只有他才能聽見的音量輕輕的說著:「我會想你的。你一定要加油,不管遇到什麼……都要堅持下來,我和孩子會等著你的。還有……記住,你的老婆,愛你。」說完,她的吻輕輕的落在他的鬢角,所有的人都迥然的側開頭去,她卻站了起來,看向眾人:「進去吧。」

  他們的身影漸漸地都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望著那一片青色的竹林……雖然不知道,他何時才會進來,但是她的等候……絕不會因為這一片竹林而停止。帶著才離開就已經想念的思念,她轉身向山莊走去。

  只剩下伸手漸行漸遠的幾個人還有沙沙作響的竹林。

  也許明天和未來都還很遠,但是他不在身邊,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放開了手去做一切她要做的事情,將整個江湖平定!

  關涼洛眼中暗藏的洶湧只有朱雀輕輕的看在眼裡,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反而是更加無限的敬仰起來。

  關涼洛剛剛回到山莊,西宮采就立即稟報:「夫人,上官皓的暗夜組織開始了鋪天蓋地的招兵買馬,江湖上各個門派也開始了著急弟子。怕是……蒼雲要遭遇浩劫了。」

  關涼洛立即看向他:「這等事你怎麼不早日說上來!?」她的眼中微微的怪含怒。

  西宮采立即:「咦」了一聲:「昨夜我準備想你報備這事時,你不是說……有什麼事都待到明日再講麼?」

  「哪有這回事。」女人紅了紅臉,來個抵死不承認。

  他立即委屈的看向莫青書尋求支持。

  莫青書立即扭開頭曲,一副莫不關己的表情。這個時候當家的是誰,他可記得很清楚的。

  西宮采暗地裡罵著莫青書的不人道,關涼洛立即擺手:「你自己看吧,明明是你自己記憶有誤,還來誣陷我。」她鬆了聳肩,一臉得意的神采。

  朱雀卻上前來:「夫人……西宮兄他,的確是來這裡想你報備事情,然後你沒有聽他講,他昨夜才來找我的。」雖然,自己又被他欺負了,但是朱雀就是不想看到這個男人受了「冤枉」。

  關涼洛輕輕的咳了一聲,對上西宮采立即小人得志的表情:「瞪什麼瞪。我命令你們兩個立即下山去給我查件事情回來。」這件事情,她想要查很久了。

  她神色一正,西宮采和朱雀立即稟手準備領命:「是。」

  「去看看……各大門派的掌門,究竟有何異常舉動。還有……上官皓的手下裡,究竟有何能人,可以研製毒藥。西宮采,你去做這件事,最合適不過了,不是麼?」西宮採回視著她,不知她究竟意欲何為,卻還是低了頭:「是,屬下領命。」

  「屬下亦領命。」朱雀立即跟著回道。

  她的眼眸輕輕的閃過他們都微微猜到的流光,卻還是沒有完全的看透。

  直到兩個月後,西宮采和朱雀查清一切的時候才赫然醒悟,為什麼木然會受了那冤枉的毒害,而各大掌門竟然會全然聽令上官皓那等小人。

  那已是兩個月後的事情,而這兩個月間,夏季悄悄地襲來,關涼洛的肚子亦像吹了氣的皮球慢慢的愈加鼓大起來。

  她總是愛一個人慢慢的走到後山去,站在竹林前,只是那樣靜靜的候著也完全沒有關係。好像,他就在自己的面前,這樣也足以安心。

  而她會親自監察武士們的訓練,也會親自去山莊的農田地看僕人們播種。

  她還會孜孜不倦的繼續學習醫術和武功,雖然練武對一個孕婦來說是有些不便,但是她還是不停的練習著,至少是為了肚子裡孩子的健康而練著。

  蒼雲的一切,都在準備著相迎任何一場戰役。

  而外面的世界,武林大會一場又一場。

  國家之戰,尚國皇朝節節敗退,季商羽步步相逼,洛城再次失守,最後整個尚國皇朝只剩下閩城等幾個城市還堅持鎮守。至於風寇淨的商行,風旗下的任何一家商舖都繼續在蒼雲的掌控中,而關涼洛更是下發了施令在此戰役期間不允許漲價,甚至多次對百姓救濟糧食。人們對蒼雲的驚恐和厭惡竟然亦在慢慢的減少中。

  當鷹拿著季商羽的書信拜訪蒼雲的時候,關涼洛正在於莫青書討論餉糧儲備的問題,她一聽見是鷹,便立即起了身,碧兒則趕緊從後面扶住已經七個月身孕的她。

  她慢慢的走向門口,鷹一見她立即跪地而拜:「鷹參見蒼雲山莊主夫人。」

  「快快起來,你怎麼……親自送信來了?是不是季商羽的戰地……出了何事?但是驛夫送信回來,沒有告訴我任何戰敗的消息不是麼?」她有些遲疑的問,卻讓碧兒趕緊看向了莫青書,難道季葉城總是打勝仗,全是夫人在扶持??

  但是,這個大膽的猜測還是被她自己給嚇到了,然後迅速的否定。

  鷹趕緊起了身向她稟道:「夫人莫擔心,這一次鷹來是我們主子派來全然的幫助你的。戰事一切因為夫人的出謀劃策而連連戰贏,一次也沒有輸過。」

  關涼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而碧兒則是倒吸了一口氣,莫青書似乎早已料到般,則沒有那般的詫異。

  但是關涼洛又立即蹙了眉疑惑而道:「我蒼雲沒有任何事,來相助什麼?」

  鷹又看向她,再看向她大腹便便的肚子,微微遲疑:「在我趕來蒼雲之前,主子接到了武林眾人再次準備攻打蒼雲的消息,所以……而且,各路已經在準備向蒼雲趕來……所以主子才讓我趕緊趕來蒼雲看看有沒有何事可以相助夫人。」

  她輕輕的挑眉,沒有驚慌,反而是一臉的處變不驚。她慢慢的轉過身去,看向已然來臨的夏日……終於是來了,不是麼?

  但是,還真是有些不是時候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至少,要等到胎兒健康的生下來不是麼?

  她回頭看向鷹:「謝謝你家主子,我會即刻修書一封來以表謝意。至於你……就留下來吧。這個時候,我是不嫌人多的。莫先生,給他安排一間房間。就不要往在之前住過的僕宿了。」

  鷹的臉還是紅了紅,莫青書立即領命。關涼洛卻毫不介意的轉身準備離開,看來有些事,是該著手準備了。

  西宮采和朱雀回來的時候,關涼洛正坐在荷塘邊餵著魚,好不悠閒地樣子,完全沒有絲毫的急然之色。

  「夫人,我們回來了。」他們站在她的身後微微向稟。

  「兩個月才回來,事情查得怎麼樣。」語氣沒有絲毫的責怪,卻似乎有些意料到他們現在才歸來般。

  「如夫人所料,各大門派的掌門歸順上官皓果然是有內因的。」西宮采的眼中自然掃過憤然之色,而朱雀就中肯了些,默然的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各大門派的掌門都服食了上官皓的門人製作的毒藥。這種毒藥叫做「黯然之嗜」,如果每月初一不服食解藥都會承受噬骨之痛,甚至……比噬骨之痛更讓他們煎熬。」

  噬骨之痛的黯然之嗜?她慢慢的在碧兒的扶持下站了起來,終於是回了頭看向二人,再看向西宮采:「你也是製毒之人,可聽過這個藥?」

  「是。這個毒藥就是我師傅研製發明的。我也想該是他做的。但是他早在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這個想法亦是荒謬。我和小雀還是潛入了暗部去探聽,但是那人完全被封閉在暗間裡,沒有任何的機會探得。在這時我們又探得各大門派和暗部的所有人都出動向蒼雲出發而來,這才趕緊又返回蒼雲。」

  關涼洛微微的沉吟,然後看向西宮采:「那你會做解藥麼?」

  西宮采抬頭看向她,似乎知道她究竟是何目的,立即點了點頭:「會做。」

  「給你五日,立即做出來,可好?」她的眼中毫不掩飾的閃過臉不盡的暗光。連碧兒都微微的心驚。

  只是一日,山下的武士就上山來報:「夫人,不好了,山下聚集了眾多的幫派。他們整裝待發,似乎,似乎就要攻上山來了。」

  西宮采等人立即全部看向還在悠然喝茶的關涼洛,而她則是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然後面色無懼的向西宮采看去:「你帶天字堂的門人立即全部去守著,有任何的消息都立即山上稟告。」

  西宮采立即領命:「是。」然後轉身就向外走去。

  她再看向莫青書:「我之前和你商討的餉糧問題你辦的如何了?」

  「全然按照夫人的吩咐而做好了,整個蒼雲的人,即使一年不下山,都有足夠的儲備糧食。」莫青書也立即回稟。

  她微微頷首,似乎滿意了些。然後才看向一旁有些傻眼的鷹:「聽季商羽說,你是出生在鑄融之家?」

  鷹有些意外她竟然問了季商羽這樣的事,卻還是回稟到:「是的。小的的父親,在生前是打造劍器的楚狂人。」

  「原來你的父親就是楚狂人?」朱雀很是意外原來自己一直崇拜的鑄劍之神的後人現在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關涼洛是不知道楚狂人是誰,但是現在看到眾人的反應,看來應該是不差的。

  她再看向鷹:「那麼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可願助我?」

  「只要是屬下能做到的,絕對會義不容辭。」他立即握劍相稟。

  關涼洛點了點頭,輕輕說道:「山莊裡也有一批鑄劍師,我會讓他們立即鑄造一批鐵鏈。要異常堅固,玄鐵製造的鐵鏈,而且要在半月之內做好,但是他們還缺少了一個領袖,你可願去監工鑄造?」

  鷹立即彎腰領命:「義不容辭。」只要是她提的要求,怎會不願意。

  她輕輕的笑:「謝謝。」早知道答案,卻還是感激的向他點了頭。

  她帶著朱雀上了山頂,一路上朱雀都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怕她出現一點點意外。但是她悠然自得,竟然連爬山都不覺得累。

  上了山頂,她才微微的歇氣想要坐下來,朱雀趕緊扶著她讓她坐在了一個看似還平坦的石頭上:「夫人,冒犯了,」

  她擺了擺手,用衣袖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汗:「不礙事。倒是你,你疑惑我究竟叫你來幹嘛麼?」

  朱雀趕緊拱手:「屬下當然疑惑。」

  她輕輕一笑,看來自己最近是有些嚴肅了啊,連朱雀都有些怕自己了。她坦然的從衣袖裡拿出金色羅盤,然後遞給他:「我還是要你的血。這個羅盤只會接受第一個授予它血液的人,所以……」

  「你……要佈陣?」朱雀恍然大悟,難怪她都不慌不忙的,害的他們白白掉汗。

  女人狡黠的一笑:「不然呢?我現在根本沒法打仗好不好?我不想再讓我的孩子有任何的生命危險,所以我要拖延戰期,一切至少要等到……孩子的出世。」所以,這一次的陣,會布的有些大,有些久,有些難,有些複雜。

  朱雀能說什麼,唯有敬佩的按照她的吩咐,將自己的血液再一次滴進了羅盤。

  然後她就開始了佈陣。過程是朱雀一個也看不懂的,轉移方位,斗轉星移什麼的一系列事情。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才鬆了一口氣,揮手讓之後按著她吩咐才上山來的武士們搬著東西下山,然後又讓從朱雀門人裡挑出了七位各自守陣。

  朱雀看著自己的門人竟然成了守陣人,便更是好奇,這個陣,又有什麼奇異效果。

  下山的時候,關涼洛的眼神微微的不太對勁,但是朱雀也沒有想的太多,只是繼續跟在了後面,然後小心臟裡全是對關涼洛愈加的佩服和崇敬。

  關涼洛做了一個夢,夢裡,她滿身是血,不知道是哪裡受了傷,渾身疼痛。

  潘紫辰竟然安然無恙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然後緊緊的抱著她,他的衣服也染上了鮮血。但是他沒有受傷,這一次……竟然是她保護了他。她好想要死了一般的疼痛著,從未有這般的撕扯,讓她的汗涔涔的往下落著,直到自己的意識猛然清醒才發現,原來這種疼痛,不是夢境……是自己,竟然要生了。

  看來,下午太累,害的自己,還是早產了。

  但是……這個時候,已是半夜……她幾乎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重重地喘著氣……肚子爆裂開來的痛,胯下撕扯般的痛……而現在,腦海裡唯一能想到的人,也是潘紫辰。

  她好想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有沒有完全的康復過來……有沒有恢復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堅持著痛苦過來……

  她微微嚶嚀,讓門外正好巡視路過的武士覺察到了不對勁,趕緊上了前輕輕的磕門:「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她用力的扯下手邊的幃帳。飛飛揚揚,痛聲大呼:「快——請產婆來……快……」

  本是已經平靜的夏夜,卻再次變得燈火通明,全部人的心都緊緊的糾結了起來,靜靜相望這片住宅。而她,痛苦的呻 吟著,房間一片混亂,碧兒忙前忙後的著急,而早已準備好山莊中已經接生無數的產婆劉婆婆也很快就趕了過來,很快的她就秩序有人的指揮著一切。

  而門外趕來的西宮采,莫青書,朱雀,鷹四個男人皆是焦急的走來走去。

  這個時候,如果爺在,該有多好。但是,他們連爺的狀況都不知道,讓他在更是一個奢望。他們只好走來走去的祈禱她順利的生產,就是代替爺,祈禱著。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比任何人還要需要潘紫辰。

  她的淚,猛然的往下湧著……為什麼生孩子是這麼的痛……「啊——」她緊緊的拽著綁在床上垂下來的布簾,產婆劉婆婆站在床尾,將她的腿無情的劈開,然後靜靜的凝視著,再抬頭看向她:「用力——夫人——孩子的頭出來的,再用力!!」

  「姐姐……」碧兒看的心驚膽戰,不停的為她摸著汗。

  她咬了咬牙,更用力的一震,胯下的骨頭就像是要裂開來般的疼痛而撕扯。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再用力……」劉婆婆卻無情的繼續做出指令,連床側的碧兒都跟著一起不停的吸氣,吐氣。門外的男人們更是不自覺地吸氣吐氣起來。

  每個人都凝著神,關心著她和她的孩子。

  終於,她一個淒厲長呼,孩子呱呱落地。

  而她,迷糊中意識越來越淺薄,像是渾身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她以為,自己就這樣會死去……沒想到,竟然……把孩子真的生了下來……這一年,她才十八歲……竟然就生下來潘紫辰的孩子……她微微的笑,看見產婆將孩子輕輕的放在她的枕邊,然後低聲的對她說道:「恭喜夫人,是個少爺。」

  她笑了。漸漸地暈睡過去,連看見孩子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見,任由丫鬟媽子們給自己收拾著身子,沉沉的失去了意識。

  只是在那之前,腦海裡依舊是他的身影……潘紫辰……如果你在……該是有多好……我很想念你……無時無刻不再想。我是多麼的希望,生孩子的時候……你可以陪在身邊……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歸來。

  山莊一片喜慶,而山下卻一片疑雲。

  因為,他們始終都上不了山莊。至此一個月,都是如此的狀況。

  天微微亮的時候,關涼洛終於醒了過來。

  她疲憊的動了動身子,散了架般的疼痛著。房間內,一片燈光的輝煌,微微的朦朧而又迷離。她輕輕的抬頭,向四周看去,卻什麼也看不清。真的好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孩子呢……?她感覺到,喉嚨有一把火般的燃燒著自己,她想要下床去喝點水……卻連起身的力氣也不盡然……

  朦朧中,抬頭,有些無助的向窗邊看去,卻發現……有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那裡,而他的懷裡輕輕的抱著一個嬰孩。她有一頭美麗妖嬈的青絲,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他的身影,冷傲而孤世。她愣愣的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輕輕的搖了搖頭,想讓自己可以看得清晰些……但是,就像是隴上了一層水霧,她怎麼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像是以往每次那般的心有靈犀,他輕輕的回過頭來,深邃如潭的黑眸對上了她不確定的眼眸。

  她輕輕的一震,真的是他……不……她輕輕的摀住了自己的唇,不敢眨一下自己的眼眸……連輕輕的流轉也不敢……真的是他麼……是不是自己的夢境?是不是太過思念,所以才會在這朦朧中隱隱看見他的身影……

  但是,男人慢慢的向她走了過來,傾身將孩子放到了小床上,然後抬起頭看向她。她肆意而下的淚,濕了自己的手掌,眸裡倒影的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輕輕的將她的頭攬進了自己的懷裡,無比溫柔的說著:「洛兒,我回來了。你辛苦了。」

  她輕輕的哭了起來,伸手才保住了他的腰,臉輕輕的蹭在他的胸前:「真的是你麼……你回來了麼?紫辰……是不是我做了夢?」她不敢相信的想要聽取他心臟的聲音,卻朦朧間的聽不清楚。

  「真的是我。我的洛兒,我真的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了。」他的手輕輕的扶著她披在背上的髮絲,無比的溫柔。連眼眸裡都盛滿了溫情,此後,永生,都不會在離開。

  她輕輕的破涕而笑:「我知道,我等到你回來,終於等到了……」

 「是的。」他的聲音極其的輕微,卻讓她的心,猛烈地跳動著鮮活過來。從來沒有這般的真實過,將她抱在懷裡,彷彿重生一般,什麼都不在乎了,彷彿,只要有她就可以。

  「再也不要輕易地離開,再也不要輕易地受傷,答應我。」

  「我答應。」

  她沉醉般的落下最後的淚,她從來只為了他而掉落的淚水。

  外面的月光,如同她的人一般沉醉迷人。

  他低頭捧起她的臉,輕柔的吻掉她的淚水,然後深情的看著她:「洛兒。再一次次的暈迷過去,再一次次的生死迷離時,我想的,都是你。如果,上天給我選擇,一個是可以復仇,殺掉所有的人,慰藉了先靈。一個是和你在一起,隱姓埋名,放棄仇恨。我的心裡,是那般的鮮明的選擇,以後,誰也不能分開我們了。」

  她輕輕的點頭,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襟。

  床邊是睡著的孩子,一臉的祥和。

  而他們相擁的身影,終於落在了地上,拖成了長長地身影。

  一個月後

  夜,是那般的沉寂,連夏夜的蟬鳴都停了下來。她起身穿好了衣服,看向外面的男人,男人手裡拿著劍正插入自己的腰間。女人有些慵懶的伸了懶腰,下了床,走到床邊的小床邊上抱起自己的兒子。

  「啊~~紫辰,你看小安子,這臉色都比剛生下來好看多了……不再是皺巴巴的。」女人輕輕的搖著孩子,男人走了過來,看向孩子一臉的紅潤,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兒子則不安逸的動了動自己肥肥的小手,她「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兒子又不是橡皮泥,戳他幹什麼。」

  男人輕輕的瞪了女人一眼,伸手將孩子放入了小床裡,然後將女人抱進了自己的懷裡:「睡好了麼?我們該要出發了。」

  女人打了打呵欠,手放到男人的胸前:「睡飽了……」揉了揉眼睛,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孩子:「我們會很快回來的。小安子應該都還沒有醒過來的,嗯?」

  他點了點頭,也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他才一個月,未來還很長,而他們,人生的另一個旅程才剛剛開始。但是,現在,他們的需要解決的事情就是欺到山下來的龐大軍隊。

  他們轉身向外面走去,西宮采,莫青書,朱雀,鷹,碧兒都等在外面。關涼洛吩咐了碧兒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後,再輕輕的回頭看了過去。潘紫辰只是攬著她的腰,一行人決然的向外面走去。

  關涼洛,潘紫辰,西宮采,莫青書,朱雀,鷹。還有二十個朱雀門人。他們站在山頂上,全部看向關涼洛,看她如何破陣,再如何突破山下的軍隊。這是她苦苦設計了一個月,對誰也沒有吐露的計策。

  只見她看了看潘紫辰,然後宛然的笑著,從自己的發間取下那一枚玲瓏的小弓箭,攤在自己的手心,輕輕的歎氣。眾目睽睽之下,那把神弓之箭慢慢的變大開來。穹極神弓輕輕的旋轉,只見她擺出天龍破勢之勢拉長了神弓,箭繃神箭——只聽見他高呵一聲:「破——」箭如離弦的神羿,流星般的速度劃破天空。

  眾人驚呆的看著她,她卻一個回身再攤開手,箭已回手。

  她輕輕的笑,再伸出自己的手腕,只見手腕上的繞青絲纏纏繞繞隱隱發出銀白的光。

  「去——」她輕輕的冷到,然後拉著繩子的末端,再用力的拍下入地:「入——!!」

  她凌然的起身,看向身後的眾人,除了潘紫辰輕輕的沉吟,無一不是驚愕的張著嘴看著她。她冷漠而視,揮手去風到那站立陣位的七位朱雀門人:「撤。」

  「是。」七位武士立即傾身而跪,然後迅速的撤離。

  她再看向他們,除了潘紫辰之外的所有的人:「今天你們可要發誓,所看到的一切都要誓死保密。這是上天借予的神器,到了戰役結束之後,都是要歸還上天的。」漫天的流星,她本不是封建迷信之人,卻為了天下永久的太平不得不撒謊。但是,只有潘紫辰知道,這是百川島而來的神物。

  那一夜,二十六位如神靈般的人,從天上從天而降。

  二十六條玄鐵打造的鐵鏈,一條有天而下的神繩竟然由蒼雲山連至山下已經駐紮了一個月之久的戰地。

  他們悄悄的潛入戰營,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他們的從天而降。

  潘紫辰攜著關涼洛向上官皓的方向尋去,而西宮采和朱雀就去綁來各個派的掌門,莫青書和鷹帶著二十位朱雀門人前往糧倉,準備大燒倉庫。

  避過一邏又一邏的士兵,到了上官皓的帳篷前,關涼洛點頭看向潘紫辰,潘紫辰只是輕輕的護著她,並不發表任何的意見。關涼洛輕輕的搖頭,屋內卻傳來上官皓警惕的聲音:「誰?」

  兩個人面面相覷,只好快速的閃進了房間。

  上官皓還來不及驚呼,關涼洛就和潘紫辰合力使出莫瓊和穹極,整個帳篷立即傾入了漲裂的氣流。然後,他來不及驚呼,就已砰然倒下。

  關涼洛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看向身側的男人:「看來,休息一個月把莫瓊的最後一章練完,還真是效果鮮明啊。這個壞傢伙,話還來不及說一句,就-」他的手用力的劃過自己頸,然後傻傻的笑著看向男人。

  男人只是輕柔的笑著揉了揉她的發,然後就聽見外面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不好了,不好了,糧草著火了……不好了……」

  女人流轉眼眸,一個月的拖耗,早已磨盡了這些人的意識。那麼這場戰役,是該結束了。

  這場浩劫,對蒼雲來說,幾乎沒有消耗一兵一卒。

  他們將上官皓和幾位掌門全部綁了起來。為了不再延伸無邊無際的仇恨,關涼洛給他們發了解藥,而他們也發誓,再也不會侵犯蒼雲絲毫。

  而上官皓,那個用盡了心計,到頭來還是不知不覺間被蒼雲制服的男人,也還是有些他不是結局的結局。

  勝利的火把無限的延伸,蒼雲,終究還是勝利了。季商羽帶著千軍萬馬來的時候,關涼洛正好將剩餘的全部尚國殘餘給了他。

  關涼洛不知道季商羽會怎麼處理上官皓,但是她知道,這個人也絕對不會罷休。

  國家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但是這一切都與關涼洛他們沒有關係了。

  蒼雲終於和平了,這才是他們的事情。

  關涼洛和潘紫辰手牽著手走向後山。山花處處,滿夜的芬芳。

  他坐在草坪上,而她躺在他的腿上,伸直了長長的腿和手臂:「終於盼到這一天了!!我都沒有想到,會這麼的順利。」

  他低頭俯近女人的臉龐輕輕的凝視著她,然後吻著她的眉眼,順著眉眼,到了她嫣紅的唇。密密麻麻的文不停的落下,到了她的頸。像是壓抑了千年的慾念,終於快要爆發開來。螢火蟲輕輕的飛舞,照亮了他們緊緊相觸,幾乎融為一體的身影。

  又是一夏的夜晚,一如她初來時的美麗。

  「我們至此都不會再分開,永遠。」

  她輕輕的笑著,是的,永生永世。

  終是一日。

  季商羽攻下了全部的城池,終於一平了大陸,建立的王朝,名紅月。季商羽即為紅高祖,從此生生不息,演習下無盡的朝代。

  而蒼雲的神話,大多是關於這個夫人的傳說。

  聽說她帶著蒼雲的莊主,那個以前人人懼怕的魔鬼到處施藥就醫。

  聽說她將風旗下所有的生意做得風風火火。

  聽說她每個月都要給窮苦的百姓發放糧食。

  聽說她和蒼雲莊主的兒子美貌無比,就此有一個天下的第一美男,潘安。

  聽說……

  那是個無盡個的傳說。關於他們的後話還有很多。

  但是,關於這個女人的故事,卻已經基本結束。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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