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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菱 -【賊皇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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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0:57: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紫菱 - 賊皇后

厚,爹爹真是老古板,老要她像大家閨秀,
在家刺繡、賞花,當廢人等人來說親,
偏偏她嚮往的是當個正義化身的俠女,
所以當討厭的青梅竹馬瞧不起她的輕功\時,
她立刻答應賭約,潛入宮中去偷摸皇冠,
結果遇見個被皇帝老頭虐待的可憐小太監,
她俠義之心一起,決定常來陪他談心,
可他怎麼老是奏章看不完,害她無聊死了,
還有女人來纏著他,說要幫他生孩子,
咦,太監不是「沒種」嗎?
可他喝了那女人的湯後,竟開始吃她的嘴,
令她迷迷糊糊就給他欺負了去,
她才發現他不但能人道,還挺「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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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0:57:46 |只看該作者


     愛心傘  紫菱

  今天早上我去銀行的時候,看見一個老伯伯揮舞著手,在櫃檯前大吼大叫,不斷的叫罵。

  罵說銀行人員太壞,竟敢把他當賊,他是個老人家,怕太陽,拿個愛心傘有什麼要緊,別的銀行就可以拿,為什麼他不能拿,他在銀行存了多少錢,銀行怎麼敢這樣對待他之類等等的。

  他年紀已經很大了,但罵起人來中氣十足,連銀行的警衛過去勸他,他都還一直對著櫃檯前的小姐揮舞著手叫罵。

  後來我辦完事後,老伯伯已經離開,才聽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因為今天太陽很大,有銀行的熟客進來前,把陽傘放在傘架上,老伯伯在銀行裡辦完了事,走出了銀行門口,見到太陽很大,就把熟客的傘拿起,想要拿走撐傘遮太陽。

  銀行行員看到了,就客氣的跟他說:「這是別人的,請明天一定要還過來。」

  老伯伯卻因此大發雷霆。

  他一直說這是愛心傘,他拿走沒什麼不對,可是傘架上面並沒有說這是愛心傘,想也知曉這是客人的傘,這不過是他惱羞成怒的借口而已。

  事後,我覺得這個老伯伯很可憐,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對拿走別人的東西毫無羞恥之心,被人捉包,乾脆一罵了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連個傘也要貪著,實在是可憐至極。

  我記得我在唸書的時候,一天下大雨,撐了一把傘去店裡,等出來時,傘已經不見,被他人順手拿走了。

  雨很大,可若是我拿走別人的傘,別人就會落得像我這樣的狀況,有的人說就去拿別人的就算了,反正誰的傘丟了,誰活該。

  但真的是這樣嗎?後來我淋雨去吃飯,終究還是沒拿別人的傘,並自認倒楣的再去買了一把傘,沒一會,我就看到我的傘出現在那家店的傘架上。

  之後我才想到,對方可能是想要外出吃飯,所以借了半個小時就馬上還回來,想說傘的主人還在店裡,想不到我跟他同時間吃飯。

  想想這個借傘的人也很有趣,他還是很有公德心的把傘還回給我,而我這場雨是白淋的,只要再晚個半個小時,我就不會淋雨了。

  不管如何,我還是很開心的撐著我失而復得的小傘,並拿著剛買的那把新傘,不需再淋雨的回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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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0:5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擺好、擺好,我要射了。」

  「不,小姐,等一下好嗎?等一下……」

  不敢不照命令而行,但是雙行眼淚已經像大雨降下似的,甚至想要腳軟的跪下。

  婢女紅草雙手合掌,求觀世音菩薩保佑,黑白無常不要來找她,她雖然無財無勢,只是一個小婢女,但是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從小就多做好事,求菩薩千萬要保佑她啊。

  「你到底好了沒?我真的要射了。」

  前方一百尺處,林蜜兒正拿著箭,準備射擊婢女頭上方頂著的橘子,只是婢女汗如雨下、淚如泉湧,好像不是要她頭頂橘子,而是叫她直接進入鬼門關。

  真不曉得紅草幹什麼那麼緊張,她自小習武,就算射不中橘子,也不可能射中她好不好?看她緊張得讓她玩興全失。

  「不玩了。」

  丟下手裡的弓箭,卻讓婢女差點在地上叩頭,急忙感謝觀世音菩薩的救苦救難,有聽到她內心的哀泣,看來她平常常做好事,還是有好報的。

  「小姐,我們玩別的吧。」

  看她心情不悅,紅草急忙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那我們就出去逛街。」

  「逛、逛街?!」

  紅草差點兒梗住,急忙把自家小姐的衣袖扯住,一臉驚慌,好似出去逛街比剛才叫她頭頂橘子還要命。

  「我求你了,小姐,老爺說過你不能出去逛街的,你若出去了,他一定會罰死我的,老爺的個性你也知道,小姐,你同情同情我吧。」她跪下哭求道:「我求你了,小姐。」

  瞧她哭得如受酷刑,林蜜兒不甘願的跺腳。一切都是爹爹的錯,說什麼女兒家只能在繡房,不准她出外拋頭露面。

  以前她常出外逛街就沒人管了,想不到爹爹駐守邊防一回來,管得可嚴哩,大聲說話不行,出外逛街不行,只能在家裡拿把圓扇撲撲流螢跟蝴蝶。

  光是想到自己拿把小小的扇子,在沒什麼花草的花園那裡撲流螢,她就一陣冒冷汗。

  乖乖,這樣做好像傻子啊!

  她又不是嬌弱女子,幹什麼這樣做,偏偏爹爹認為她這樣做,才像一個將軍府的深闔千金,但她一想到就覺得噁心。

  她想要出外行俠仗義,還想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書上說的女俠客多麼威風,走過路邊都有一大堆人崇拜,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啊!

  為什麼她得在深閨裡繡啥花啊、鴛鴦的,那些東西叫下人繡就行了,她才不想那麼無聊幹這些事。

  「好無聊啊,無聊死了,為什麼我的青春年華要在這麼無聊的時日裡度過,真是可恨,憑什麼男人可以出外遊玩,女孩家就不行,都是爹爹的偏見,他只會吼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紅草看著抱怨不已的小姐,實在不解為何小姐會覺得自己的生活很糟糕,照她看來,小姐吃好、穿好,雖然……呃,有一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爹親,但還是不錯的啦!

  不過若要叫自己跟小姐調換位置,唔……她可能也要考慮一下,畢竟有那樣一個比鬼還可怕的爹親,她也不要啊。

☆☆☆☆☆☆☆☆☆☆☆☆☆☆☆☆☆☆☆☆☆☆☆☆☆☆


  「皇上。」

  輕嬌軟語的叫喚,妖嬈身軀坐在身旁地板,將頭撒嬌似的偎在易奇飛的懷裡,但易奇飛卻茫然的看著眼前。

  在他眼前的小姑娘已經死了,她後背皆是鞭痕、血肉模糊,不只是這樣,她被白巾吊起,腳離地三寸,地板上皆是一片血紅,那是從她後背流下的血。

  他幾乎不認得這個被鞭打吊死的女人是誰,如果不是她手臂上一顆黑痣,他絕對認不出來。

  就算認得,他對這個女子的印象也模模糊糊的,因為他只見過她一次。

  昨日無意間,他撞到這個小宮女,知道他是皇上後,她擔心自己冒犯龍顏嚇得直發抖,頻頻的跪下求饒。

  易奇飛一時間失笑,他因為急著到御書房,所以不要太監大義在旁伺候,因此獨自一人行走在宮中。

  他會這麼急,是因急著去見才剛歸來的童年玩伴方應鹹,他派他去江南辦一件賄案,雖早有書信回報,但許多細節還是得親自問他,才能清楚全部真相。

  由於他步行極快,宮女一時未注意才會撞上他,卻因此嚇得落淚求饒。

  他見她年紀尚小,跟皇妹同樣年紀,竟嚇得發抖,一股同情之心頓起,微笑的沒多加刁難。

  「沒事的,你起身去做事吧。」

  宮女千拜萬謝後才離開,他幾乎記不得她淚痕濕透的容顏,只記得月光恰巧照在她手臂的痣上,因此令他記憶特別深刻,想不到他今日竟得用這顆黑痣,才認出此人是昨日撞見的小宮女……

  「皇后,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殘酷的處死她,她做了什麼錯事嗎?」

  雖然知道他再怎麼問,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一樣的,但是他仍不得不問,問出自己最難以忍受的事。

  國色天香的臉上盈滿笑容,她酥軟的手臂爬上了易奇飛的頸項,不過將眼睛望向死去的小宮女時,還是帶滿了忿恨。

  「皇上,這個賤婢昨日竟敢勾引皇上,我見皇上對她一笑,就知她勾引成功,好個賤婢,竟敢無視宮廷法規,這等狐媚子,當然要給她一頓鞭子抽,讓她知曉這個宮裡還有我在作主。」

  答案永遠是千篇一律,都是因為他花心看上別的姑娘,所以才引致她這樣殘暴不仁。

  易奇飛全身氣得發抖,他昨日一笑,是笑那小宮女天真可憐,一碰見他竟嚇得那麼厲害,而非對她有意思。

  更何況那宮女那麼小,她以為他是衣冠禽獸嗎?竟會對那麼小的宮女有色慾之想。

  他立刻推開她,雷霆大怒不已。他不懂,不懂她為何總是如此殘忍,就算殺人也無所謂嗎?

  「雨香,你究竟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肯放手?我為了你,不納妃妾、不近女色,這個小宮女,只不過昨日撞上我,我覺得她年紀幼稚可愛,根本就沒對她有一絲一毫遐想,你為何如此凌虐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皇上,我一心一意的愛你,惟恐後宮出了惑亂君主的亂子,我這般盡心盡力,你竟還怨我、罵我?」

  見她竟還有話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解釋,易奇飛氣得幾乎怒髮衝冠。他當初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欽點她當太子妃,為什麼讓她當上皇后?

  縱然她後台力量強勢,但是他還是可以決定自己究竟要不要她當他的正妻,要不要讓她當上主宰後宮的皇后。

  是他年少無知、貪戀美色,毫無識人之明,以為雨香人美,就代表她的心腸好。

  等她當上皇后後,真面目日漸現出,而他雖貴為一國之君,卻從此遠離美色。他要的是她不再對那些可憐無辜的女子下手,他要的是不要再有人因為他的青睞而枉死。

  想不到、想不到他依然害死了這個他根本無意於她的小宮女,還讓她死前受盡折磨。

  「雨香,我已經快被你逼瘋了,你究竟是瘋了,還是本來就心肝惡毒,我只要無意瞧妃子一眼,隔日那妃子就犯了大錯而被賜死,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已經說過多少次,我不納妃、不納妾,但你不准再枉殺無辜了。」

  朱雨香永遠也不懂皇上為什麼說她殘忍心狠,她做的是天下女子都會做的事,保全自己丈夫的愛永遠在自己身上,她有什麼錯?

  「皇上,你為什麼總說我枉殺無辜,是這些無恥的狐狸精該死,不是我造成的啊!皇上,若是她們肯潔身自愛,我怎麼會對一個平白無辜的女子下這樣的毒手,皇上,你究竟是信我,還是信這些狐媚的賤狐狸?」

  易奇飛猛地站了起來,推開她放在他身上的軟綿小手,他再也無法忍受她的胡作非為了。

  「朕要回御書房辦事了。」

  朱雨香雙唇輕咬,拉住他的衣衫,「皇上,求你別對我生氣了,臣妾知道錯了,皇上,你別不理我。」

  易奇飛被她汪汪淚眼一望,終究還是心軟,她是他惟一愛過的女人,若不是她嫉妒心太強,手段實在太殘忍,令他難以忍受,他絕對會一心一意的愛著她。

  但他實在不知,她為何要做出這麼多殘忍的事情。

  眼見眼前無辜慘死的小宮女,她的年紀還那麼小,正值世事不知的年華,原本應該在花園裡掃掃地、開心過日,根本就不該在這成為一具屍首,死前還受千般苦痛。

  她那吊在半空的身體彷彿是在控訴一般,讓他難忍悲傷的站起。

  「雨香,你的心裡真的有病,你回宮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再來見我,也不准你……」望了屍首一眼,易奇飛不忍心道:「不准你再濫殺無辜。」

  「皇上──」

  朱雨香還要再奔過來,易奇飛已經步出門口,大義正在外頭候著,他吩咐道:「去把那屍體埋葬,若還有家人,多些金銀給他們。」

  大義點頭領命,準備放下屍體,以便埋葬。

  見大義要去動屍體,朱雨香拿起一旁熏香的小銅爐,往他身上丟去,氣忿難當的尖叫,把氣都出在他身上。

  「都是你們這些小人故意扇動皇上,讓皇上跟我越離越遠,讓他越來越不愛看我、不愛碰我。」

  「娘娘。」

  大義跪下,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動也不動,等娘娘罵完、出完氣後,一切就會回復正常。

  不管被砸了多少傷口,被掌了多少耳光,只要忍耐,很快的大事就會化小,小事就會化無。

  只要忍耐,很快就會風平浪靜,後宮也會很快就平靜下來。

☆☆☆☆☆☆☆☆☆☆☆☆☆☆☆☆☆☆☆☆☆☆☆☆☆☆


  「皇上,你看起來很累?」

  方應鹹說話口吻輕淡中帶著力量,他笑開了唇,本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他,不論是對男對女,總會有一定的影響力,就連易奇飛也忍不住被他逗笑。

  才被逗笑沒多久,易奇飛就忍不住歎一口氣,在任何人面前,都必須假裝君主的威嚴,就只有在童年玩伴面前,他可以不必假裝,更可以商討自己的心事。

  「我好羨慕你,應鹹。」

  方應鹹收斂了笑臉,眉眼垂下,想也知道易奇飛所言為何。

  這麼多年的朋友,要不知道他的內心事,實在是太難,更何況他本來就對朱雨香極度反感,真想不通皇上究竟為何納她為妃為後,他只能猜想皇上被她的美色迷惑了。

  「皇上,你雖然英明有為,具有一統天下的才能,但是對於女人,你實在是太沒眼光了,當初我就對你說過,不要納朱雨香為妃了。」

  方應鹹說得直接,但是易奇飛一點也不生氣。

  沒錯,當初他為太子,要招雨香為太子妃時,方應鹹就萬般攔阻,他當時還以為是他愛上雨香,基於朋友之情,他就不便相奪,因此就要退讓,想不到他的理由卻不是這樣。

  聽了他友情相讓的話,方應鹹反倒嗤聲大笑,說出令他大感驚訝的話。

  「我又不是瘋了,愛上一個只有臉皮尚可的女子,太子殿下,我是真誠的奉勸你不要招朱雨香為太子妃,否則後果堪慮。」

  他當初硬是不聽,才造成今日苦果,這苦果現在當然只能自嘗。

  想方應鹹自小便在女人堆中廝混,對於辨識女性的直覺非常靈敏,易奇飛現在非常後悔當初為何不聽他的話。

  「應鹹,我為了她的偏執,不納妃妾、不進舞女,甚至連女子也不願多看,想不到昨日不過撞見一個小宮女,今日那小宮女就死了。」

  易奇飛道出昨日跟今日的事情,方應鹹聽了不禁搖頭歎息。朱雨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竟連這種狂事都做得出來。

  他知道皇上不是畏懼於她娘家的勢力不敢廢她,他實是一心一意的愛她。

  但她卻一點也不珍惜所愛,成天疑神疑鬼,無中生有的說皇上心儀哪個女子,並就把那個女子處死,她真的是有病,還病得很嚴重。

  皇上這些年來的勤政愛民,跟朝中勢力的重整,讓朱雨香的娘家再也無法在朝中興風作浪,她早已沒有後台可靠,還不收斂點,真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皇上是珍惜舊情,實在無法將她打入冷宮,甚至委屈自己,好讓朱雨香知曉他並未看上別的女子,只是她偏執已深,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竟連那麼小的宮女也下手殺害。

  「皇上,事不宜遲,就用這個理由,將她打入冷宮吧。」

  「不。」他不忍這般對她,若是他真能狠下心,雨香早已有數個罪狀足以被打入冷宮了。

  「皇上──」

  方應鹹忍不住握拳,皺了一下眉,他知他不忍,但仍語重心長,畢竟皇家血脈不容中斷。

  「皇上,你愛惜舊情,可是她已經到了濫殺無辜的地步,你不與她同寢,也不招納妃子,難不成你要整個皇室命脈無以為繼嗎?」

  易奇飛一時之間回答不出話來。

  「皇上,若是你愛上另一個女子呢?也要她日夜擔憂受怕,怕朱雨香殺害她嗎?」

  方應鹹向來不屑朱雨香,就算在皇上面前,照樣不肯尊稱娘娘,還直呼她的名字。

  易奇飛對他向來倚重,也不怪他,他知道他對朱雨香向來無好的觀感,因此娘娘的尊稱,只有在朱雨香面前才會勉強出口,在他面前,兩人向來是誠心相對,因此也不隱瞞對她的厭惡。

  「我連女子也不敢多看一眼,更何況是愛上其他人,況且受了雨香這個經驗後,我已經不想跟任何女子有所瓜葛。」

  皇上愛之極深,但見到朱雨香的所作所為,反倒內心作嘔,不想愛人,方應鹹也可理解,但這不是一個長久之計,身為一個正常男子卻無法愛人,那也是一大悲哀。

  他心中一動,妙計上了心頭。

  這個計謀,一方面可以解皇上之憂,另一方面,又可以迫使皇上把朱雨香那妖女給逼下皇后位置,兩全其美之至。

  縱然奉上的是另一位青梅竹馬,不過她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是皇上疲乏的身心,也該有人來給他滋潤一番才對,而他的青梅竹馬林蜜兒絕對是適合的人選。

  這樣一想,他腦中詭計頻頻竄出,忽然嘻嘻笑了出來。

  「皇上,若是我賭你三個月之內,必定愛上一位嬌俏女子呢?那你願不願意為了這個女子,廢了朱雨香的皇后之位。」

  易奇飛怎肯相信這樣天外飛來一筆的莫名之事,他不想愛,也不可能會有女子能逃過朱雨香的眼,來到他面前讓他愛。

  「哼,應鹹,我看你是瘋了,宮中管理甚嚴,我連妃妾都不納,哪裡來的女子讓我愛上,你想太多了。」

  方應鹹痞笑道:「那皇上您到底肯不肯呢?」

  見他鬼頭鬼腦,易奇飛不禁笑出,適才的壞心情一掃而光,好心情一來,對賭約沒什麼反感,況且這場賭局他必勝無疑,有什麼好不敢賭的。

  「好,我賭。」

  方應鹹開心的從椅子上跳起,「那皇上我先回家安排事項,絕對要你愛上一位很好的姑娘家,你不妨在宮中等著。」

  「好,我等著,看你給我什麼驚喜。」

  易奇飛根本就不信他說的話,反而還在想賭約勝利後,要嘲笑他一番。

  方應鹹馬上出宮,但一出了宮,回的不是自家王爺府,而是右虎將軍府林武威將軍的住處。

  雖然他的王爺爹娘已逝,但是林武威把他當成兒子般的教養,惟恐他走進了歪路,因此常常到王爺府怒吼他的錯事。

  一見他來,將軍府的總管恭敬道:「方王爺,將軍剛好出去,你先等著。」

  「不必等,我來找蜜兒的。」

  他逕自快步走向後院,林蜜兒正在練功,只是她的天資不太高,武功東練西練的什麼都想學,卻什麼也學不全,根本就貪多嚼不爛。

  他在涼亭邊笑起,林蜜兒聽到他的笑聲不禁火大,誰都知道方應鹹跟她是青梅竹馬,偏偏兩人根本從小就相見兩厭,因為他真的是個很欠揍的人。

  老是笑她笨,讓她氣得很想一掌揮過,偏偏他人聰明,學什麼都比她快,就連武功這檔事也學得比她更好、更妙,想起來真叫人氣悶。

  偏偏她一群閨房密友,都恨不得能嫁他為妻,任她說明了他是多邪惡的人,也不能打退她們的主意。

  這個男人簡直是集合全天下男人的不要臉跟無恥為一身,所以才能讓別的女人愛他愛得團團轉。

  像她這種有慧根的姑娘家,根本連看也不愛看他,看久了,只怕眼睛會爛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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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0:58: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笑什麼?」

  見方應鹹一臉鬼頭鬼腦的笑,擺明是在笑她的劍法爛,林蜜兒拿起劍來,竟然就往他直劈。

  方應鹹早已知道她的個性會做什麼,急忙往後一倒,避過她的劍法,訕笑道:「你那爛劍法,想砍誰啊?」

  「就是砍你!」她吼得很大聲,刀劍劈下來更大力。

  然而,她砍了好幾劍,根本就砍不到他,氣得臉歪嘴嘟,乾脆負氣的丟下劍,「不玩了,反正你都作弊。」

  「打不過別人,就說別人作弊,小蜜,你嘴巴越變越不老實了。」

  聞言,她氣得又想拿起劍來,「我不是打不過你,是不想打你,這兩個之間有差別的。」

  方應鹹的反應是更不屑的哼了一大聲,讓她差點氣得全身冒煙。這個臭傢伙,總有一天會有把柄被她捉著的。

  「你別這麼囂張,小心你會有報應的。」

  「哈哈,小蜜,打不過我就直說,我不會大聲笑你,只會小聲笑你的。」他火上添油,彷彿還怕她不夠氣。

  「笑死你好了,你這個混蛋。」

  「好吧,我來起一個賭局,若是你贏了,以後我都不欺負你,還會有事沒事就帶你出去玩兒,讓你不必在家裡悶著。」

  光是不用在家裡悶著,就讓她馬上注意傾聽,殊不知方應鹹是把她引進更深的陷阱裡。

  「你只要敢夜探宮廷,去偷摸一把皇帝的皇冠,我就一輩子服你。」

  聽到這句一輩子服你,讓她眼神發光、雙手發顫,方應鹹向來以欺負她為樂,想不到竟然只要搞定這樣小小的一件事,就可以讓他服她,她何樂而不為呢?況且輕功是她所有武功裡最好的,一定可以馬到成功。

  「你賭嗎?」

  光是看到她閃閃發亮的眼神,也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更別說以她衝動的性子。

  「我賭,若是成功,從此以後,你得叫我一聲大姊。」

  方應鹹臉笑心更笑,一肚子的壞水,被他英俊的臉皮遮掩,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心肝有多壞,竟這樣設計別人。

  「當然,蜜兒,不過若是你失敗了,以後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喔。」

  「哼,你等著叫我大姊,我要你輸得心服口服。」

  方應鹹放聲大笑了起來,林蜜兒也不甘示弱的學他大笑,笑聲傳揚到了宮庭,驚起了樹上的鳥兒,看來今晚應該是個多事之夜。

☆☆☆☆☆☆☆☆☆☆☆☆☆☆☆☆☆☆☆☆☆☆☆☆☆☆


  「小姐,一定要這麼做嗎?」

  紅草低問,一邊擔心怕事的望著門口,就怕忽然有人闖了進來,撞見她們的詭計。

  林蜜兒不耐她的膽小,忍不住吼了她幾聲。「你怕什麼,我只是要你在我出去的這段時間,喬裝成我,躲在棉被裡睡覺,這麼簡單的事若是還做不好,小心下次射箭時,再叫你頂橘子。」

  一聽到頂橘子的可怕差事,讓紅草臉都綠了,為了自己性命著想,只好含淚點頭。

  「那小姐你要去哪裡?」

  「去偷摸一下皇帝的皇冠。」

  「什、什麼?!」

  紅草還以為自己聽錯時,林蜜兒已經出了房門,她用力的蹬上屋瓦,上頭的瓦塊因此掉下一塊,幸好她手忙腳亂的接住。

  不想承認自己的輕功很爛,只好怪屋子太不牢靠,不禁嘴裡碎念,「這麼爛的房子誰建的啊!」

  卻沒想過,這棟屋子正好是她家的住屋,罵得剛好是她壞脾氣的老爹林武威。

  她一連蹬了好幾個屋瓦,終於來到皇宮前,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爬上了宮殿屋頂,卻已經累得要命。

  揮汗如雨,睜眼望去,這一看可不得了,宮廷內苑屋簷一層一層,就像波浪一樣,她光是要數就頭暈眼花了,更別說要一間間的搜,搜到皇帝擺皇冠的那一間。

  「可惡的方應鹹,怪不得他一副自己贏定了的表情,要摸清這些屋子,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也不可能。」

  說著,胸口一挺,她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畢竟女俠絕對不能對自己失去自信。

  「但是他也未免太瞧低我堅強的意志了,反正先去劫個小太監問路再說,我一定會找到皇冠的。」

  宮裡寂靜,有燈的屋子也沒幾間,住宮裡的人都這麼早睡嗎?連皇帝也是嗎?不過反正有燈就表示一定有人還沒睡,有人還沒睡就可劫個人來問路,嘿,她可真聰明呢!

  可話說回來,當皇帝可真無聊哩,像她這麼早根本睡不著,恨不得有什麼新鮮事可玩玩,皇帝得那麼早睡,又那麼早起上朝,不就無聊斃了,想他一定是個老公公,才能過慣這種生活。

  不、不對,方應鹹以前入宮伴讀,據他所說皇帝跟他差不多年紀,他們還是好朋友呢。

  想方應鹹不過是二十多年歲,這皇帝也是一樣年歲,他還青春年少,就已經過著老公公似的生活,他的生命一定無聊至極,真是個可憐的人啊!

  一邊毫無心機的暗地揣測皇帝無聊的生活,一邊朝裡面還亮著燭火的屋子前進。

  「有了,就是這裡了,先進去,然後再、再……」

  一時之間要再幹什麼,忽然很難決定,林蜜兒只好搜盡腦子裡還記得書裡關於女俠的片段。

  對了,女俠劫人問路都是客客氣氣的,旁人也很樂於幫忙,她進去劫人問路,一定也要客氣一點,才有女俠風範。

  悄悄的推開門,門裡獨有一人,正在桌前賣力的看些東西,而他桌子上堆的東西可真不少,看來是個勞苦之人。

  瞧他臉上被燭火照得有些憔悴,神情也有些失落,像是家裡出了事一樣,一臉的落拓無依,她隨即認定此人必是被欺侮壓搾的可憐太監。

  可惡的皇帝,沒看到這個小太監一臉傷心惘然的模樣,竟派了這麼多的事情給他做,那張大桌子上的書簡,光要她看,就覺得背部寒毛都豎了起來,還叫個小太監夜裡點著燭火看。

  果然能跟方應鹹這個邪惡的人結交成朋友的人,絕對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既然是個女俠,就該主持正義,幫這個可憐被虐待的小太監一把才行。

  「喂,我來幫你了。」

  她盡量以女俠之姿出現,想不到一跨進門就踢翻了椅子,一路跌跌歪歪的摔向屋內男人的身下。

  他像看著了什麼奇觀一樣,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搞笑場景。

  林蜜兒急忙爬起,臉上羞紅一片,自己的出場真是太糗啦!

  她應該要美美的出現,然後說些仗義執言的話,好讓這個可憐被折磨的小太監,終身感謝她的幫忙。

  哪知一出場就跌個狗吃屎,真是出師不利,簡直是天滅她也,讓她一肚子惡氣,馬上大罵出聲,且罵得全都是她的假想敵皇帝。

  「這個椅子誰放的啊,害我摔倒,可惡,一定是那個壞心的皇帝放的,他知道我會來幫你,所以故意在這放張椅子讓我摔倒,真是個可惡至極的壞人,罪該萬死。」

  沒錯,書裡也寫壞蛋都會故意擾亂女俠的行俠仗義,甚至殺人滅口,以免她揭開他們的醜事,看來這個壞心的皇帝也是這樣。

  卻沒想到她這麼胡亂罵皇帝,要被人聽見,只怕腦袋要搬家,更何況是在易奇飛的眼前罵。

  「你……」

  易奇飛見這莫名其妙的女人闖進宮裡,硬說她是刺客嘛,她連走進來都摔得這麼難看,實在看不出她有當刺客的天份。

  說不定要她搞笑,還比當刺客有天份多了。

  因為她剛才撞著椅子,摔飛在他面前的姿勢可笑至極,活脫脫就是小孩子摔倒的模樣,戲台上演的都沒她這麼可笑。

  而且她嘴裡叨叨絮絮,指著椅子罵皇帝,一臉嫌惡的表情,配上她清秀可愛的臉龐,挺可愛的,讓人無法相信她是個刺客,畢竟誰會派個這麼烏龍的刺客來刺殺他?

  想也知道,她絕對不可能達成任務的。

  見他想說話,她連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噤聲,以免被人聽見聲音,卻沒想過她自己剛才踢飛椅子的聲音有多吵鬧。

  若不是這是易奇飛的御書房,加上他喜愛閑靜,不愛旁人在外探頭探腦,伺候他的太監知曉他的心性,通常都離得遠,只有待他呼喚才會進來,要不然太監們早已在門外叩門詢問了。

  「噓,我是來幫你的人,你放心吧,以後那邪惡的皇帝,再也欺壓不了你。」

  易奇飛眼睛再度瞠大,他就是皇帝,而她說皇帝很邪惡,就等於是說他很邪惡嘍!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邪惡?

  見他瞠圓雙眼,讓林蜜兒心花怒放,想他是知曉她是來幫他的,感激得要痛哭流涕了。

  不過女俠風範其一,就是毋需他人言謝,她只是行俠仗義,並不是要人感謝,於是她扠腰就道:「你不必感謝,也不必叩頭,我知道你心裡感激我,但我是個大恩不望回報的正人君子,你只要心裡感激就好,你不妨叫我無名女俠吧。」說著,還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神氣的表情。

  「呃,女俠?」

  見他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一樣,露出呆頭楞腦的表情,她急忙補上幾句,以免他不知曉她的厲害。

  「是叫無名女俠哦,因為我施恩不言謝,所以沒說姓名,不代表我林蜜兒沒姓沒名。」

  幾句話就漏底說出自己的姓名,她還渾然不知,只顧著滔滔不絕,那模樣既嬌俏又天真,讓人目光難以暫移。

  聽她連底都洩出了,易奇飛差點笑出,可是看她那麼認真的表情,他覺得笑話她似乎有點不妥,於是收斂笑意,只是問明來意。

  「你來這裡做什麼?」

  聽到他問,她一時之間還忘了自己來這做什麼,畢竟這小太監長得可好看啦,他不像方應鹹那樣鬼頭鬼腦的,見了就討厭,反而還英挺俊逸、臉如美玉,讓她盯著他看也不會煩,賞心悅目極了。

  「喔,來這裡做什麼?對啦,就是要摸皇帝老兒的皇冠,因為我跟別人打賭,只要摸摸那皇冠就勝了賭約。」腦筋轉了一大下,才想起她跟方應鹹的賭約。

  易奇飛完全相信她的話,畢竟沒有哪個刺客像她這麼可愛嬌憨,就連皇帝站在面前,她還一徑的罵,可見她不是刺客,因為她連他的真面目都不認得,自然不是為了刺殺他而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擅自潛入宮中,是刺客的行徑?」

  易奇飛很想大笑,她的行徑忒是大膽,彷彿完全沒想到自己犯下大錯,若是被捉起來,刑責可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受得了的,到時候可要全家一起人頭落地。

  林蜜兒呼吸一窒,有點不安的露出忐忑的眼神,似乎現在才想到自己擅闖進宮裡,好像哪裡不太對。

  「我?刺客行徑?」

  「只要我一喊,你就要抄家滅族了。」

  他聲音一沉,說得嚴重些,畢竟她遇到的是他,若是其他宮女、太監,一喊起來,她哪還有命在,她未免太把擅闖皇宮這件事當成兒戲,所以他得勸勸她不可。

  一聽他說得嚴重,林蜜兒當場臉都青了。耶,那不就女俠當不成,倒成了死刑犯。

  奇怪,怎麼跟書上寫的都不一樣,書上受苦受難的苦命人兒,只要看到女俠來,全都開心的跪地膜拜,怎麼她要救這個小太監,他還一臉想要告發她的表情?

  她慌張的開口。「你不可能這樣做的,對不對?我是要救你耶,你看你桌上的書那麼多,都是皇帝那個可惡的人逼你看的,是不是?我知道讀這些東西有多痛苦,所以我才趕來救你。」

  「等一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他身穿黃袍,但是這個女刺客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她不禁呆怔,不知道他幹什麼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你不就是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嗎?」

  易奇飛聽到她的回答,要很費力才能忍得住笑,「我像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

  他手擁江山,只要他一句話,任何人的生死都可決定,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竟然會不長眼的說他是受苦受難的小太監,真不知道該說她太沒眼光,還是一派天真。

  林蜜兒實話實說,照她看來,他就是一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要不然誰會那麼無聊,夜裡還看那些書信,累都累死了,更何況他看起來的確滿腹心事、憂愁難解。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而且還很憂愁,我的婢女紅草,每次我叫她頭頂橘子讓我射箭時,她就是這種好像要進鬼門關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被皇帝那壞人凌虐得很慘。」

  「我被皇帝凌虐?哈哈……你真的是太有趣了。」

  易奇飛再也無法忍耐的撫桌大笑出聲,還因為笑得太誇張,掃掉了不少奏章。

  霎時,他有些怔楞,不知自己已多久沒有這樣的笑過,也許從雨香進宮後,他再也不曾這樣放聲大笑過。

  「你還好吧?縱然知道自己得救,也不要笑得像失心瘋一樣。」

  她用力拍打他的後背,避免他太高興而樂瘋,由於急著救他,力氣用得很大,而這頓拍打的確讓他止了笑聲,但五臟六腑也差點移位。

  「等……別再拍了,我的背快被你拍碎了。」

  她把手放下,易奇飛背後一陣發痛,挺了挺背,就見她擔憂的眼光看著他,這一瞬間,他彷彿能感受她真的是實話實說。

  難不成他看起來真的這麼可悲嗎?

  他一個擁有天下的帝王,在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眼中,竟然像個被他人凌虐萬分卻無力反擊的小太監。

  「我、我真的看起來這麼不快樂嗎?」

  「對啊,被凌虐的人,看起來怎麼會快樂,所以我才來救你啊!」

  她一派天真的說,卻讓易奇飛心中猛地閃過痛苦,他手擁江山,任何人要權勢富貴都得看他的眼色。

  那些熟識他的人,懼於他的權威,不敢妄自發言,但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竟一言就道出他並不快樂。

  他的確心裡有萬般的痛苦,但是這些痛苦都是一個女子造成,而他卻連該怎麼處置她都難以下手。

  「我看一定是這些書害的,我幫你清掉。」她開始動手清理桌上的奏章,還一邊告訴他自己痛苦的遭遇。「看書真的很痛苦,像我們家的夫子,每每要我寫詩,我寫不出來,他就連連搖頭,一副就是我沒救的樣子,唉,為什麼我不會寫詩,就好像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越說越氣,她把奏章亂丟,握緊拳頭。

  「對啦,我是不會文的,所以當不成知書達禮的深閨千金,但是我又不想當深閨千金,我想要當個女俠,才不要像個傻子一樣在沒什麼花草的園子裡撲蝴蝶,一想起來,我就全身發毛。」

  她逕自就把他的奏章清下桌面,讓易奇飛看得焦慌不已,「你做什麼?那些我還沒看過。」

  「沒看過又沒關係。」

  「有關係。」

  易奇飛動手跟她搶了起來,這些軍國要事,豈容她隨手亂丟。

  想不到林蜜兒死也不肯放的斥責他。「我要幫你,你怎麼偏偏不讓我幫,你跟書裡面寫的都不一樣?一點也不歡迎我來救你。」

  「我是不歡迎。」

  看她用力搶過一封邊疆回報軍訊的書信,往桌子底下丟,讓他臉都快黑了,而她則對他剛剛的回答非常不滿意,不住的罵他。

  「你是怎麼一回事,我要幫你,你竟然說不歡迎?!你活該被虐待死好了,最好那個臭皇帝讓你每天不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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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兩人拉拉扯扯,最終手裡的書信被撕成兩半,兩個人跌成一塊,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了椅角,痛得唉唉叫。

  「哇,好痛!你這個壞人,我不想救你了。」

  「痛……」

  易奇飛也撫住被撞到的頭,好久好久沒有這麼氣急攻心,一把怒火就要燒起來。

  跟朱雨香帶給他的煩亂不一樣,這個林蜜兒讓他氣得想要殺人,她是個笨蛋也罷,要當個女俠也隨便她,幹什麼來此擾亂,讓他被撞得頭痛死了,他非得好好嚴厲的處罰她不可。

  縱然這次不算她刺客之罪,也得讓這個小姑娘明明白白的知道,下次再擅闖皇宮,只有死路一條。

  「你──」

  正要大聲怒吼出聲時,被壓在他身下的林蜜兒,不斷的扭動,接觸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他驚覺,她看來像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但渾圓有致的身材顯然已不是個小姑娘了。

  早已熟識男女之歡,卻許久不曾跟女子歡好的身體,忽然熱麻麻的竄起異樣的感覺,就像大火燒過身軀,他一陣的哆嗦,手臂壓住的,剛好是她柔軟不已的胸口。

  他手臂寒毛一根根的豎起,眼睛明明知曉不能往她的衣衫內部看,但他仍不受控制的望著她凌亂衣衫下,那隱約可見的雪白胸部,他額上冒出熱汗,一點一滴聚集。

  「你死壓著我幹什麼?你這個色狼太監。」

  被她這麼臭罵,易奇飛連忙翻過身子,趴伏在她身邊的地上,身子熱顫不已,所幸冰涼的地面吸收了熱氣,讓他不再熱血上衝。

  林蜜兒坐起來,揉著剛被撞到的頭部,忍不住氣憤的拿起剛才丟下地的奏章往他頭上摔去。

  易奇飛被她打著剛才撞痛的痛處,不由得怒目相看,她好大的膽子,竟敢打他這個皇帝。

  「你這臭小太監,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結果竟然像個大色狼一樣,強壓住我上下其手。」

  縱然他剛才真的對她生起了色慾之想,但也是因為他太久未近女色,而且他極快就控制住自己,只有眼光瞄瞄而已,絕沒有動手動腳,卻被她歪扭事實,他惱羞成怒的頂回去。

  「我沒有對你上下其手。」

  林蜜兒任性的比著他,「有,你有。」

  「沒有。」

  「有,你明明用手碰我的胸口。」

  「沒、沒有。」

  「你就是有。」

  「沒有……」

  說得有點兒心虛,他剛才確實是用手臂壓住了她的胸口,但那是翻滾時的保護動作,倒也不是故意對她輕薄。

  捉住他「有」字拖得老長的把柄,自動就把他的沒有聽成有,林蜜兒得意的逼視著他。

  「哼,承認你有了吧!你摸了我胸口一把,明明就是個小太監,竟然敢摸女人,我要把你剛才做的壞事說得全天下都知道。」

  「你──」

  林蜜兒咧嘴笑開一張臉,那甜美的笑容,讓他心跳了一大下,但是她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馬上臉色鐵青。

  「來人啊,有個不要臉的小太監偷摸我的胸口,摸了好久,來人啊,這個小太監有夠不要臉的……」

  「你給我住口!」

  他低聲怒吼,她卻照樣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喊著,「不要臉的小太監一臉想要殺人滅口的表情,來人啊,他偷摸了我的胸口。」

  易奇飛以前要人住口,只要一句話就可以達成目的,但是對林蜜兒顯然完全沒用,看她好像還想把聲音往上提,他氣得上前掩住她的嘴巴,她還不肯住嘴的嘟嚷。

  「唔──啊!放開……臭小太監。」

  易奇飛可不想待會闖進一大堆太監、侍衛,聽這個自認為是女俠的沒用女賊胡說八道,把他說得像色狼一樣,他丟不起這個臉。

  想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被她說得像個色狼,雖她是隨口亂說,但是被別人聽到,一定會解釋成不同版本,他沒那麼飢渴到連這種小姑娘都想碰,縱然她身材勻稱,但他可不是禽獸。

  「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好不好?那是不小心碰到的。」

  從來不用對任何人解釋作為的易奇飛,現在卻被迫向這個沒用的女賊,好言解釋剛才的誤會。

  她的嘴被他摀住,又唔啊了好幾聲,好像在說「總之你就是碰到了」,而且她雙手硬扒著他的手,身軀硬是扭動,讓一股女性幽香往他的鼻中亂竄,他又有點把持不住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想看剛才翻倒的情形,你的手也在我身上亂碰,不是嗎?你都亂碰到我了,我怎麼可能不會碰到你?」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林蜜兒細思剛才的情況,這樣說來,也不完全是他的錯嘍,雖然她不太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碰到他,但是看他說得誠懇,也不像是故意要吃她豆腐。

  見她不再亂吼亂叫,鬆了口氣之餘,易奇飛才意識到被她扭動的身子給激得自個身子發燙,一時間恨不得能趕快離開她好幾步……或是乾脆壓住她。

  後面這個想法不太好,所以他馬上否決,決定用前一個方法。

  「我把你的嘴放開,你不准再亂叫了。」

  他輕輕放下手,離開她至少一尺,林蜜兒忿忿的看著他,雖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但是自己已經被白碰了。

  「那我剛才被你白碰了怎麼辦?」

  「唔,我想個方法補償你吧。」

  正要告訴她皇冠在那裡,以當作補償的方法,讓她摸摸皇冠,勝了賭約之後好打發她走,想不到她卻一臉凶狠的打斷他。

  「書上說的女俠作為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對我作了幾分,那我也要還你幾分。」

  她才剛說完,忽然伸出手來,在他胸口亂揉,揉得他呼吸急促,她卻越揉越上癮,顯然已經忘了她揉他是為了要報復的事情,就好像是找著一件好玩的玩具,忽然玩興大發。

  「哇,你的肌肉真不是蓋的,胸膛也好寬喔!噫,這是什麼?」

  她隔著衣衫揉捏他胸前的肌肉也就罷了,竟然用手指樞他的胸前頂端,一陣又麻又燙的感覺猛然湧上──

  他推開她的手,凶她道:「不准再亂碰了。」

  見他不給她摸還一臉凶相,讓她很不滿的用力捶他胸口,「有什麼了不起,你摸我的,我當然要摸回來,現在我們帳都算清楚,我不愛摸了,可以了吧,小氣鬼。」

  她後來還孩子氣的加上一句小氣鬼,讓易奇飛又好笑又好氣,看來她完全不瞭解什麼叫男人的欲望,還說得好像都是他的錯,她究竟知不知曉,他幫她挽救了貞節啊!

  「哇,好美的月亮啊。」

  她忽然驚叫一聲,指著御書房打開的窗戶外頭,明月映照書齋內,白潤皎潔的月光照得人好像也被淨化一般,美麗得讓人身心清涼。

  易奇飛抬頭望向月光,他不知已經多久不曾這樣閑雅的看過月亮,那月色透入身內,一股沁涼讓他很想微笑。

  「哇,真美耶,比在我家看還要美,月亮又大又圓,你覺得像不像大大的包子啊?」

  易奇飛適才的怒火跟欲火一掃而空,忍不住大笑出聲,這麼風雅的時刻,她竟提什麼包子來打壞眼前的良辰美景,真不知該說她是長不大的孩子呢,還是該說她天真無邪?

  「下次別再來這裡了,被人逮到,可不是幾句話就可解釋過去的。」

  他好心相勸,只落得讓林蜜兒不屑的扁嘴道:「小氣鬼,不讓我碰就罷了,連月亮都不想讓我看,我偏偏要每天晚上都來看,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易奇飛只要召集太監或侍衛進來,就可以讓此刻說話如此大膽的女賊馬上關進牢房,讓她大話再也無法說下去。

  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她躺在他御書房的地上,看著美麗的月亮,露出天真純潔的笑容,那笑容動人心魄,只可惜她還一邊擦口水的道:「如果有包子,就更棒了,下次我帶包子給你吃哦。」

  她的表現,只讓易奇飛笑得肚腸都快打結了,於是他沒驚動任何人,就讓這個笨笨的女賊跟自己賞月吧。

  畢竟明月清風,心曠神怡,而他已經許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


  「給你,這個包子雖然是冷的,但是味道還是不錯,是我特地要人從京城有名的包子鋪買來的。」

  她喋喋不休的說著,手裡還真的拿了幾個包子,放在易奇飛的桌子上,包子就穩穩的壓在奏章上,好像這些冷掉的包子比這些國務大臣遞上的奏章還要重要。

  那一晚之後的隔日,這個笨女賊林蜜兒,又照常的來到宮殿裡,而且她好像比較熟門熟路了,來得時間還比第一日更早,後來,她常常有事沒事就晃到這裡來,把皇宮當成她家的後花園似的來此找他玩樂。

  今天更是心情好,帶了好幾個肉包給他吃,他啼笑皆非的再次訓斥她道:「不是告訴你不准來了嗎?若是被人發現,你還有命嗎?」

  她對他的話大大的不以為然,說著自己的苦處,而且眼神還指控他很小氣,幹什麼每次都怕她來這裡玩。

  「可是我晚上很無聊,你都不曉得我爹的個性,他不准女孩子家拋頭露面,所以我一個月連街都沒得逛,每天在家裡閒得發慌,好不容易夜晚可以溜到你這來玩玩,你幹什麼老對我這麼凶?」

  「這個地方不是玩的地方,而是……」

  她接下他的話,「是皇帝睡覺的地方,可是我看皇帝每天都叫你看這麼多的東西,你被虐待得很慘,所以我才每晚過來找你聊天,想要讓你心情開朗,你倒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說來說去,倒變成他不知感恩、不識好歹。易奇飛無奈的搖頭,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比著她,讓她別壞事,只要她乖乖的,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做事,你乖乖吃你的包子賞月,別來煩我,懂嗎?」

  然而,他才將心思沉浸在奏章裡沒多久,沒人陪看月亮的她,又開始蠢蠢欲動的來到他小腿旁。

  「小太監,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叫什麼名字?」

  她又開始想找他閒聊了,畢竟一個人看月亮無聊得要命,況且他說話斯文好聽,跟他說話是一大享受哩。

  「易奇飛。」他沒什麼在意的回答,答的就是自己的真名,而這真名,天底下沒有幾個人敢喚。

  「哪個易?哪個奇?哪個飛?」

  她打破沙鍋非得問到底,易奇飛橫她一眼,嫌她有點吵,打擾到他看奏章。

  「易經的易,奇特的奇,飛翔的飛,我回答完了,你乖乖的回原來的地方賞月去。」

  不滿他打發的態度,她小手竟在他的小腿偷捏一把,而且還挺痛的,讓易奇飛怒目而視。

  「你究竟在做什麼?會痛耶。」

  「我好無聊哦。」她嘟起小嘴,一臉無聊得發慌的表情。

  「你嫌這兒無聊,那就去別的地方玩。」他捉住她的話柄,訓了她一頓,知道她等會嘴巴會嘟得更高。

  果不其然,她忿忿的一把捉住他的小腿,嘴巴嘟起,但是好一會後,她又用興致勃勃的眼神望他。

  「嘿,易奇飛,認識這麼久了,我們總算是朋友吧。」

  如果不是朋友,他還會讓她每晚來這裡胡鬧,而不叫侍衛把她拉出去砍頭嗎?

  易奇飛未發覺自己露出嬌寵的眼光,但他的確珍惜她天真無邪的真性情,更覺得跟她在一起充滿了愉悅,所以縱然他事情多且忙,還是希望她來這裡陪他說些無厘頭的話。

  「我們的確是朋友。」這他倒是不否認。

  「朋友間沒有隱瞞事情的必要對不對?」

  因為太專注於奏章,近來邊疆難民頗多,守衛疆土的士兵也必須撤換,他忙著想這些事,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怪異眼神,更沒注意到她小手在他腿上亂摸的事情。

  「對,朋友間的確沒有什麼好瞞的。」

  林蜜兒開心的仰著臉,口吐大膽言辭,「那我可不可以看看你是太監的那個地方?」

  御書房的東西向來都隨便她看,他也沒細聽她在說什麼,隨手一比,「這裡的東西你都可以看,記得物歸原處即可。」

  得到應許,她笑得嘴巴都快裂開,小手飛快的往上摸,竟然在他褲結處摸索,若不是他坐著,整件褲子早被她扯下來了。

  「你、你幹什麼?!」他被嚇到了。

  她笑得又甜又開心,「看你那個啊,聽說太監會把那個切掉,是真的嗎?可不可以給我看看。」她又補了句,「反正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是不隱瞞的。」

  他扯住褲子,豈肯給她亂看自己的私密部位,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太監,她看了以後還嫁得了人嗎?

  「不行,手放開。」

  林蜜兒死不肯放,可能也知自己的要求太過強人所難,所以她聲調放軟許多,變成了哀求。

  「求求你,讓我看一下啦!反正你又不是真正的男人,幹什麼怕我看,就讓我看一下嘛,一下就好了,我保證。」

  易奇飛臉色更青,不由得吐出威脅之語,讓她知道不准亂看男人的私密部位。

  「我說不能看就不能看,你給我乖乖的放手,看了,你得要做我的娘子,只有我的娘子,才能看這個地方。」

  「小氣、小氣,我就是想看啦!」

  她硬扯他的褲子,他也死命的拉住自己的褲子,突然唰一聲,褲子布料在兩方用力之下,竟然被她撕下一片,差點就露出他的「第三點」,易奇飛立刻從椅子上站起,連忙躲避她求知若渴的眼神。

  「給我看,嘿嘿,我快看到了。」

  她一臉得逞的表情,竟還追著他屁股後面跑,易奇飛遮住自己的前頭,厲聲道:「不准再過來了,要不然我要生氣了。」

  他這聲厲喝不怒自威,讓林蜜兒的腳步活生生的停住,總覺得他這聲厲害,比她爹爹的暴吼還要驚人。

  她委屈的跺腳,「給我看一下又不會少你一塊肉,你幹什麼這麼小氣。」

  「如果我要你掀起裙子給我看,你要不要?」

  易奇飛回答得嚴厲,林蜜兒也自知理虧,便坐在地板上,心不甘情不願的生悶氣。

  「今晚早點回去睡覺。」

  他在趕她,畢竟他剛才真的被她給嚇到了,要防範一個想看他褲底風光的女賊,他還哪有心情好好的審閱奏章。

  「不行,女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一定要看到才行。」

  她燃起熊熊烈火的大眼睛逼視著易奇飛,他忽然有很不好的預感。

  倏地,她站起來,慷慨赴義的道:「好,我給你看,那你也要給我看哦。」

  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那只是氣急之下的發言,他絕對無意吃她豆腐,更不想看她的裙下風光。

  想不到她還真的掀起裙子給他看,讓他連側過頭的時間都沒有,一眼就看到了,縱然她只掀了那麼一下,但是一眼也夠令他記憶深刻。

  她一雙腿兒又白又細,粉粉嫩嫩的,好像又白又嫩的豆腐一般,而雙腿的中間……

  他身體頓時火熱,好像大火在燒,不曉得是不是太久未近女色,他竟有想要按倒她,狠狠吻上她紅唇的衝動,然後放肆馳騁在她身子裡。

  繼這個衝動而來的,是一把怒火在心裡狂燒,他踏前好幾步,捉住了林蜜兒白嫩的手臂,在她耳邊虎吼。

  「你這個笨蛋在做什麼?!誰叫你隨便掀裙給別人看的,你是瘋了嗎?連外頭妓院裡的妓女都不會這樣做,你天真幼稚到這個地步,真是愚蠢無知,簡直是天底下最笨的人。」

  他捉得她痛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不論花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推開他,而他卻一點也不心軟。

  「好痛,放開我,好痛啊!」他好像要把她的手折斷似的,那股蠻樣恐怖至極。

  「說,你以後再也不敢對別的男人這樣做,說。」

  林蜜兒被他凶狀給嚇得哭得更厲害,「好,我不敢了,你別再凶我了。」

  聽她保證過後,那把火才像被冰水給滅了一樣的熄了,也才發現她臉上都是淚痕,從來沒讓女人哭得這般嚴重,他一時也慌了,顯得手足無措。

  「別哭了。」

  「你剛才好凶、好可怕,比書裡寫的壞人還壞,捉得我好痛,手都快斷了。」她指控似的比著他的臉。

  「那是因為你做錯了,所以我才凶你。」他急忙替自己辯解。

  「你可以好好說,幹什麼這麼凶?我受傷了,以後再也不要來找你玩了,你這個臭小太監!」

  她一邊哭一邊罵,易奇飛知道她真的被自己剛才的凶樣給嚇到了,他也不知自己剛才幹什麼發怒,總之,她的行為雖然不宜,但只要好好說就是,何必那麼凶對她,還把她的手都給捉紅了。

  「對不住,你沒受傷吧。」

  他可是從來沒有跟別人這般軟聲軟語的道過歉,想不到她還不滿的道:「你對不起說得太小聲了,我聽不到。」

  他為之失笑,這個笨女賊真是可愛。他在她耳邊又說了一次,她才破涕為笑,高興了起來,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有夠孩子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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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0:59: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好不容易才覺得她可愛萬分,想不到她的眼光竟又三番兩次的往他的褲縫裡鑽,好像那有什麼好料的,讓她很有興趣。

  這下他才記起自己的褲子被她撕破,很有可能春光外洩,急忙把衣衫拉好蓋住,讓她想看也看不到。

  「你幹什麼那麼小氣?借我看一下嘛。」她淚痕未乾,卻已經一臉任性的大發嬌嗔。

  易奇飛很想說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卻也明白對牛彈琴是沒有用的,於是他放棄解釋,只是拿起巾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我爹都沒對我這麼凶過,你怎麼對我那麼凶啊?」

  她說的話有點撒嬌的意味,他擦拭淚痕的手也漸漸放慢,兩人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緊盯著她看,而她嬌憨的嘟嘴,更添嬌艷。

  她像是早晨綻放的花朵,清新的在路邊自開自放,散發著令人著迷的香氣。

  「你幹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林蜜兒覺得他有點奇怪,一直緊盯著她看,但被他看著,她雙頰越來越熱,她摀住了自己紅得像被燙過的臉兒,羞喜酸澀的滋味,敲得她心頭怦怦作響,好像就要撞出心口。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忍不住抬起小臉,顫抖著睫毛,望著眼前人中之龍的男子。

  剛見面時就覺得他英俊好看,現在近距離看著,更加讓人眼睛離不開,真不曉得世間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小太監。

  「易奇飛。」

  她輕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小手已捉住他的衣衫,臉龐輕輕摩擦著他胸前衣物,氣息急促的加快。

  那可愛撒嬌的姿態,讓易奇飛意亂情迷的低下頭,兩人雙唇快要交碰時,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令他心神一驚,回過神來。

  「娘娘駕到。」

  他近身服侍的太監大義大聲宣報,顯然朱雨香要闖進來,他們這一干太監、侍衛根本無法可擋,只好先發出聲音,讓在御書房的他知曉。

  一聽是朱雨香到了,易奇飛驚慌不已,他指著御書房的軟榻下,要她快躲起來。

  「快,快鑽進去,不准說話、不准動,我叫你出來,你才可以出來。」

  「為什麼?皇上來了嗎?不過他剛才說是娘娘到了,娘娘為什麼會來?」

  她不解他為什麼那麼慌亂,以往他看起來總是氣定神閒,好像所有事都打擾不了他,除了頂著一張苦瓜臉之外,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慌張過。

  「快。」

  易奇飛幾乎快要發出慘叫聲,他知道朱雨香若是看見林蜜兒與他共處於御書房,一定會對她嚴刑拷打,絕不輕饒的。

  他將她用力的塞進軟榻下,她還一臉不解的力圖抗拒。她才不要像小老鼠一樣,躲在這種陰陰暗暗的地方。

  「幹什麼?這裡好暗、好窄,不要,我不要待在這裡。」

  「你乖乖的,等會我給你看你想看的地方,行不行?」

  他胡說八道的利誘,林蜜兒終於住口不再抱怨,而且臉現狂喜,她剛才要看,他還凶神惡霸似的不准她看,想不到只要躲在這陰暗的地方一會,他就要給她看,她當然是猛力點頭同意。

  她於是乖乖的配合,讓他把軟榻的床巾放下,遮掩住她在裡面的事實。

  他一放下巾布,千鈞一髮之際,朱雨香開門進來,他滿身汗水,卻要強裝鎮定的站起。

  「雨香,我不是說過近來不想再見你嗎?」

  朱雨香翩翩來到他身邊,身上香氣逼人,卻完全動搖不了他的心,因為她的所作所為只讓他心煩,他知道她再美,也是一朵有毒的花朵,完全沾碰不得,沾碰了,就再也無法逃離她的手掌心。

  「皇上,我聽聞你最近都在御書房忙於國事,擔憂你太過操勞,所以特地來御書房看皇上你,我還帶來了補身的雞湯,是我自己親手燉煮的,皇上,趁熱快喝了。」

  她說得溫存,拿出巾帕擦拭著他額上的汗水,語調卻有些猜疑,因為易奇飛今晚的神色不像往常,她總覺得有點奇怪。

  「皇上,今天晚上這麼涼爽,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水?」

  宮中近來無事,加上有她坐鎮後宮,不可能有妃子敢無視於她來服侍皇上,但皇上為何聽到她來卻滿臉冷汗,像是做了什麼虧事心?

  可能發生了什麼事,而她不知曉嗎?

  見她一臉猜測,易奇飛穩定自己的心情,隨口胡編一些話要取信於她,他知她心思細膩,平常時已經疑神疑鬼了,這個時候若不說服她,只怕她會更加胡思亂想,更怕她會找到躲在榻下的林蜜兒。

  「我最近身子較燥,容易出汗,坐沒多久就滿頭大汗,一定是太過晚睡,火氣都上來了。」

  她常派人看著皇上的一舉一動,他最近是常為國事在御書房夜看奏章,據回報他都十分晚睡,真有可能是火氣上升,才會流了這麼多汗。

  「那我這雞湯是涼補的,剛好適合皇上的體質,我餵你喝。」

  她動起湯匙,把匙裡的雞湯吹涼,一派的溫柔體貼,但他知道她的溫柔體貼都是假的,凶狠毒辣才是真的,而越是知道她毒辣的手段,他就越擔憂躲起來的林蜜兒。

  他記掛著軟榻下的頑皮人兒,因為他剛才眼角瞧見她把遮蓋的巾布掀起,竟想偷看他在跟誰說話。

  若不是軟榻在雨香的背後,她早已被發現,然後會被極殘的酷刑處死。

  想她這笨賊,從一見面就蠢得要命的舉動,雨香在這裡越久,只怕她越容易被發現。

  就算雨香沒發現,這笨賊恐怕也會主動跳出來讓人發現,當務之急,他應該要立刻把雨香趕出去。

  「雨香,我自己來。」

  他根本來不及慢慢喝,為了請走她,不管雞湯燙嘴,分成幾口喝下,還真的燙傷了嘴唇,但是他依然喝光,一喝完,便急著趕朱雨香走,以免出事。

  「好了,我喝光了,雨香,你快回去休息,我還想要多看一些奏章,你在這裡只會打擾我。」

  「皇上,我們已經許久不曾在一起了,我好想懷你的孩子,難道皇上一點也不懷念跟我在一起的時光?」

  朱雨香的頭偎在他的胸前,軟言勾引,還主動的將手探入他的衣內,輕輕撫觸著他的胸膛,躲在軟榻下的林蜜兒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不禁張大了雙眼,嘴也張開,一臉驚訝。

  「等等,雨香,我國事繁忙,明晚、明晚再說吧。」

  光是看著林蜜兒像是要把頭鑽出巾布外,就讓易奇飛快要昏倒,他急得又再度全身流汗,額上不斷落下汗水。

  就算他真的想跟朱雨香親熱,有人在一旁偷看他也做不下去,更何況他根本不想與她在一起。

  見林蜜兒又把頭探出,這個小賊笨笨的,他想保全她的性命,她反倒盡做些危害自個性命的事,真的是她不急,卻急死他。

  趁著朱雨香偎在他胸前,他偷偷在身邊做了一個大手勢,叫林蜜兒將頭收回榻裡,林蜜兒見狀才不甘不願的又縮回頭。

  「皇上,為何你總是對我那麼冷漠,我知道許久不曾有人服侍過你,難不成你嫌棄我的服侍嗎?」

  「不是的,雨香,我近來操勞國事,真的覺得有些累,我忽然很想睡覺,明天再說吧。」

  「皇上,等會兒你就不會累了。」

  朱雨香不願離開,雙手摟住他的頸項,吐氣如蘭的吻上他的唇,偏生他眼角又看見林蜜兒再度的想鑽出軟榻外,一副沒看過這種事,好奇的想鑽出來把現場看得更仔細一點。

  易奇飛立刻就推開朱雨香,大發脾氣的斥罵,因為他知道只有他大發脾氣,她才會肯離去,也才能保全那個笨女賊的性命。

  「我說我累了,你聽不懂嗎?回去,我對你的氣還沒有消,你若不回去,我還會對你更生氣。」

  朱雨香臉色一變,似也要發怒,但是她低下頭,緩緩的站起,「好,皇上,那我先回去,我在寢宮等你,你等會兒就會來找我的。」

  她話中頗有自信,易奇飛也不知她為何這樣說,但他不想懂,只想要她快快退下離開。

  朱雨香一走出去,他立刻吩咐眾人不可打擾他,他要在書房夜宿,才闔上門,林蜜兒已經從軟榻下鑽出身子。

  「易奇飛,她幹什麼一直叫你皇上皇上的,她好笨,竟然會以為你是皇上,哈哈哈。」

  「你快點回家,聽見了沒?」

  他不想再聽她的笨言笨語,汗如雨下,一時之間頭暈目眩,比著她爬進來的窗子要她快走。

  經剛才這一嚇,他才懊惱的發覺自己竟讓這女賊天天來此,她若是被守衛捉到,他還可以編派一些借口饒過她,但若是被朱雨香逮到,她哪還會有命在。

  他已經把林蜜兒置入險地太久,連他自己都不懂為什麼要讓她每日來此陪自己,但事已至此,他不能再讓她身陷險地。

  林蜜兒不笑了,忽然擔憂的望著他,「易奇飛,你怎麼了?你怎麼忽然流好多汗,好像站都站不穩。」

  被她這麼一講,他才發現自己腳步蹣跚,走路歪歪扭扭,竟無法正常站著,他身子一歪,被林蜜兒給接著。

  但由於他比林蜜兒重許多,她一個沒站穩,兩個人霎時倒在地上,胸口對著胸口,腰身對著腰身,她一陣女兒香氣直撲鼻息,讓他不自覺往她的頸間嗅聞,心跳急促的跳著,熱火襲上了身體,他忽然很想要女人。

  「好癢,易奇飛,你做什麼?很癢耶。」

  這次不像兩人第一次貼身時,他眼角只望著她的雪白胸口,而是大膽的伸出手罩住她的胸口。

  林蜜兒驚呼了一聲,呆怔住。

  他情難自禁的低下頭,熱烈的吻著她,好像這樣做十分正常,她嘗起來又甜又香,讓他的熱情宛如出水蛟龍一般的難以制止。

  「易奇飛,我們這樣做不會很奇怪……」

  他不讓她有時間問完話,再次的堵住她的唇,聽著她的輕吟,然後碎吻不斷的往下,衣衫脫落後,他就吻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只有滿天的月光輕輕柔柔的照著他們。

☆☆☆☆☆☆☆☆☆☆☆☆☆☆☆☆☆☆☆☆☆☆☆☆☆☆


  天色未亮,易奇飛瞪大了雙眼看著御書房的某一角發著楞,林蜜兒睡在他懷裡,兩人才剛親密過,她的體溫很溫暖,貼著他的身軀更是軟若無骨,歡愛後倦累的容顏帶著淺淺的笑靨。

  「我究竟在做什麼?」

  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會忽然之間壓倒了林蜜兒,她一開始被他逗笑,以為他是在玩,之後兩人卻假戲真作,他就在御書房的軟榻上要了她的身子。

  恍恍惚惚之間,他只記得朱雨香進來,他急著把這笨女賊給藏進軟榻下,之後忽然全身發汗,腳步歪歪扭扭,然後林蜜兒的女兒香氣直撲而來,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起朱雨香說想懷他的孩子,而他才剛喝完那碗雞湯,就變得身體燥熱難耐,擺明是她在湯中下藥!想不到她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害得他、害得他竟然跟這笨女賊有了肌膚之親。

  他不可能迎她入宮,那只會害了她,惟今之計,只有找一個心腹替她許親,讓她嫁得好一點,算是他對她的補償。

  「蜜兒。」他輕輕搖晃她。

  林蜜兒張開雙眼,望著他微笑,那天真無邪的笑靨一時之間讓易奇飛非常良心不安。他這樣安排真的好嗎?

  縱然知道她進宮也不可能鬥得過雨香,更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只是枉死而已,但是他要了她的身子,卻要她去嫁別人,她會不會、會不會生氣?

  「原來你不是『真的』太監啊……」

  她的眼睛又想往他的身下瞄去,他拿起衣服蓋住,卻忍不住想笑,她則偎靠著他,一臉安心的表情。

  她身上傳來的熱氣,讓他十分溫暖,禁不住想要再次親吻她,但他忍住自己的妄想,不想再把事態鬧到不可收拾。

  他得快點處理這件事,若是被雨香發現,林蜜兒有十條命都不夠,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又讓人命枉送。

  「蜜兒,你住哪兒?是什麼人家?」

  林蜜兒揉揉眼睛,老實回答,「我住將軍府,我爹爹很有名,是林武威將軍,很多人都認識他。」

  易奇飛吃了一驚,她爹竟是朝中那火爆性子的林武威將軍?!他做事衝動,說話聲聲震耳,做官的人多不敢跟他當面衝突,他還記得林武威是方應鹹的世伯,兩家向來交好。

  「那你也認得方應鹹?」

  林蜜兒一臉嫌惡的道:「當然認得,那全天下最邪惡的男人,我一點都不想提他。」她忽然好奇道:「你幹什麼問我這些?」

  他躲避著她赤誠的目光。自己的髒污心思怎能攤在她的面前,又怎能告訴她,一夜歡愉過後,他竟想把她推給別的男人。他扶起她,為她套上衣服,根本不敢看她。

  「你快回家吧,快天亮了。」

  林蜜兒嚇了一大跳,發現自己太過貪玩,竟誤了時辰。

  「慘了,紅草一定會哭得亂七八糟,求菩薩叫我趕快回去,她膽子很小,一直很怕她代替我睡在床上的事,被我爹發現。」

  她說得嘻嘻哈哈,彷彿一點也不憂慮她剛才把自己的清白給了他。

  見她開心,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他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她俏皮的笑容,而她也會恨他入骨吧。

  她一定會認為他玩弄她後,就想要把她嫁給別的男人,他在她心中,恐怕會變成一個爛到極點的男人。

  「回去吧,我會幫你安排的。」

  她不懂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拉好衣衫,急急忙忙的要出去,而當她揮動著小手跟他說再會時,他根本就不敢看她,卻還是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怔然發癡,想這可能是跟她最後一次的見面了。

  等了好一會,想她應該離開皇宮了,他立刻召來大義,要他召方應鹹進宮。

  大義沒多久就找來方應鹹,一關上了御書房的門,方應鹹低聲道:「皇上,這麼急找我,一定有要事吧?」

  易奇飛很難開口,百般遲疑後,最終還是說了,「你應該有個青梅竹馬,名喚林蜜兒吧,是你要她到皇宮找什麼皇冠的?」

  他並不笨,得知了兩人的關係後,他立刻就猜出了跟林蜜兒打賭的人是誰。

  方應鹹低聲笑出,「是啊,皇上,你見過那個笨賊了吧。」

  「嗯,見過了。」

  「她又笨又可愛?」

  不想回答林蜜兒究竟有多可愛,易奇飛內心苦苦掙扎著,他只要一做出決定,一說出要方應鹹善後的話,就已經絕斷了他跟林蜜兒的關係,他可能再也看不到她。

  剛才才狠下心做的決定,忽然在方應鹹面前又動搖起來,心裡升起幾絲的哀傷。

  他不得不老實承認,有這笨女賊作陪,是他近些年來心情最好的幾天,但該說的不得不說,該做的也不得不做,縱然殘忍無情,但是總比她進宮自尋死路的好。

  「應鹹,你是我的好友,不瞞你說,我剛與蜜兒發生了關係,我卻不可能讓她進宮,但我已破她的身子,她若有孕,被家中問起,只怕會走投無路。」

  「皇上,您是要我善後嗎?」方應鹹微微一笑,竟說中他的心事。

  「沒、沒錯。」他的心口在說出沒錯時,難受的緊縮了下。他不理會自己心口的那股刺痛,緊接著道:「你幫我善後。」

  方應鹹露出笑靨,「不用想什麼法子善後了,皇上,不如我來娶她吧,我跟她門當戶對,自小又是青梅竹馬,她與我感情很好,縱然稍有不順,也是一時意氣之爭,我能娶她求之不得呢。」

  易奇飛驚訝的看著方應鹹,他貴為王爺,又長得風流瀟灑、玉樹臨風,什麼樣的女人都可到手,縱然兩人私交極好,他也不相信他會娶一個自己愛過的女子。

  「應鹹,這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不會,皇上,蜜兒一向討厭我,老是說我是天底下最邪惡、她最不願意嫁的男子,我雖深愛她,但是她的爹娘寵她、愛她,她一句不要,我是絕對娶不到她的,但若是現今這種狀況,由皇上私底下找來世伯說要賜婚,蜜兒再怎麼不甘不願,還是得成為我方應鹹的人。」

  那一句「方應鹹的人」聽得易奇飛刺耳不已,卻又無話可應,畢竟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他有什麼立場反對。

  他點了點頭,「好,這方面由我處理,你就等著當新郎倌吧。」

  「多謝皇上。」方應鹹洋溢著笑容謝恩。

  易奇飛咬牙,看他一臉欣喜,自個兒卻憤怒、愁苦攪在一起,想起蜜兒今夜在他懷裡的笑容那樣艷美嬌俏,但從今以後她卻會在方應鹹的懷裡,他就感到心頭煩悶。

  「皇上,我世伯的脾氣不好,這一切就勞煩你了。」

  他忽然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至交好友,什麼都覺得很煩,但他仍強迫自己點頭,「好,我會立刻召見林武威,向他說明這件親事,若是蜜兒有孕,你就得快點迎娶她進門,以免她在家中受氣。」

  「放心吧,皇上,我會處理一切的。」

  待方應鹹告退後,易奇飛怔楞坐在御書房中,明明一切比他想得更圓滿的解決,但不知道為何他卻滿心不悅,甚至煩躁不已,只覺得身心好像都要碎裂,再也無法完整。

  看著書桌上冷掉的肉包子,這天底下會有哪個笨女人送這種冷掉的包子給擁有一切的皇帝吃的?

  大概只有林蜜兒這個笨賊了,甚至直到今日,她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縱然聽到朱雨香聲聲喚他皇上,她還以為是叫錯人,還想著天底下怎麼會有人把太監當成皇上。

  他苦笑的拿起包子放進嘴裡,冷掉的肉餡縱然還極為可口,但他嚥下時,卻是滿嘴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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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0:59: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起來,給我起來。」

  「不起來,死也不起來,你這個無恥的登徒子,竟敢擅闖進我將軍千金的香閨,我要喊人,說你想要非禮我。」

  睡得正好,有人進來強要拉她起床,林蜜兒因為睡不飽,火氣正大。這個不長眼的混帳竟想要她起床,她才不從呢。

  方應鹹望著包在棉被裡,死也不肯起床,睡到日上三竿還在睡的笨豬,不屑的話說得非常難聽。

  「非禮你?你以為你天仙下凡嗎?想要我非禮你,等下輩子再說吧。」

  林蜜兒掩住耳朵,她只想睡覺,根本不想跟方應鹹說話。這個男人又奸又詐,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只要一看到他就討厭,他從小就愛欺負她,長大還是一樣壞,真不曉得那些愛慕他的姑娘,是不是只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皮。

  可是要比英俊的話,易奇飛比他更英俊、更好看,而且更溫柔、更友善,不像方應鹹,根本就是壞人一個,完全比不上易奇飛。

  一想起易奇飛的溫柔體貼,跟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林蜜兒就一陣心裡發熱,臉龐也跟著熱起。啊,在他的懷裡好舒服,真希望天天都在他懷裡甜睡。

  方應鹹打破了她的幻想,拉她起床,「起床啦,我要帶你出去玩。」

  「玩?」

  林蜜兒瞪大雙眼,還以為自己聽錯,方應鹹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好心,竟想帶她去玩,她懷疑的盯著他。

  「你要帶我去玩?」

  「對,我們出去逛大街吧。」

  「逛街?」

  她還是有點懷疑為何他今日會轉性,以前他才懶得理她,而且跟他在一起,她還怕壞了自己的名節。

  「要不要隨便你,再不起來,我可不理你了。」

  有街可逛,當然要起來,更何況方應鹹能言善道,若是她爹知道她出門拋頭露面,她就把一切的罪過推給他,這種好康的事,她才不會放過。

  她馬上起床換衣,跟著方應鹹出去逛大街,從近午逛到了下午,一回到家,已經腳酸手軟,稍作休息後,又要紅草假裝成她在被裡睡覺,她想要進皇宮去見易奇飛。

  只不過她昨晚玩得太晚,今早又睡得不夠,中午跟下午又去逛大街,逛得腳兒酸疼,技術不佳的爬上了屋頂,卻在跳下來時,差點滑倒,看來她真的是累了,才會連跳都跳不好。

  可是為了見易奇飛,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她照往常一般的想要溜進御書房,卻不知在她日常經過的廊道,距離她十尺的地方,有人正悶著嘴笑,而這個人正是今天帶她出去逛街的方應鹹。

  他一臉不懷好意,一看就知滿肚子壞水,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威武高壯、滿臉責難的老人家。

  「你到底要我看什麼?」

  林武威瞪大了雙眼,不怒而威的語氣令人膽寒,卻嚇不了這個天生反骨的世侄。

  今晚這個鬼頭鬼腦的世侄來找他,說有什麼重大的事要告訴他,卻不直言,只說要他今晚到皇宮來看看。

  但明明宮中景色依舊,也不知他要讓他看什麼,總之他神神秘秘的說話方式,搞得他煩躁不已,真想一拳揍上他的腦袋。

  他為人正直,一根腸子通到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拐彎抹角,偏偏這個世侄話老愛說到一半的吊人胃口。

  不只如此,他常常以捉弄他、看他暴怒為樂,心裡根本不尊重他這個世伯,虧他父母死後他這麼照顧他,哼,有的時候想起來還真嘔,照顧這個世侄,有時反倒被他耍著玩。

  「世伯,聲音壓低些,你想傳得全皇宮都知道你在這裡嗎?」

  方應鹹要他話聲壓低,不想驚動他人,也幸好守衛離得夠遠,所以林武威適才說話這麼大聲才沒引起囂鬧,要不然若是大批人馬來到,恐怕會壞了他的好事。

  「我來面見皇上,有什麼不敢說的,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躲躲閃閃的說話,我又不是作賊。」

  他做人清清白白,人前人後一致,何必壓低聲音說話,因此他聲如洪鐘,更加大聲。

  方應鹹也知他個性就是硬骨,不由得苦笑,總之只要沒引起守衛注意,管他大聲或小聲都無所謂。

  前方的林蜜兒離得近,忽然聽見這蒼老男音,腳步一停,喃喃自語道:「奇怪,這聲音怎麼好像我爹?」

  林武威才剛大聲說完話,眼睛轉向方應鹹比的方向,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有女賊闖進皇宮,這女娃兒好好的閨女不作,竟作起賊來,而且還敢當著他的面在皇宮胡做非為,看他不拿下她。

  他怒喝一聲,大踏步的往前,空手就要緝拿擅闖進宮的女賊人,讓她知道他林武威的厲害。

  「大膽女賊,竟敢侵入皇宮──」

  林蜜兒偏頭一看,不由自主的臉色發白,喊了聲,「爹爹。」

  林武威一雙大掌就要拍在她身上,見到是自己的獨生愛女,這一掌急忙收回,卻差點收勢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口呆目瞪的不敢置信,抬手比著眼前這個偷偷摸摸進宮的女賊。

  「蜜兒?!你、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偷偷摸摸的進宮做什麼?」

  林蜜兒說不出話,總不能說她是來這裡見一個叫易奇飛的男子,那她鐵定會被爹爹給打死,縱然她再蠢,也知道坦白是惟一死路。

  她還未出嫁,竟在夜晚出來見一個男子,被她生性衝動的爹爹知曉,哪還有命在。

  見方應鹹在此,她立刻把所有的罪歸在他頭上,反正她爹向來拿他沒轍,而且他在現場,更可見是他故意報他爹親來此捉她。好個無恥小人的方應鹹,怪不得早上對她那麼好,原來是別有居心。

  「爹,都是方應鹹的錯,他說要我來這裡偷摸皇上的皇冠。」

  「摸皇冠?!你是瘋了嗎?皇上的皇冠豈是你想摸就可以摸的,說,你來皇宮多少次了?」

  知女莫若父,他們的個性一樣衝動,看她這樣熟門熟路,可見一定來皇宮許多次了。

  「我不管,都是方應鹹的錯,是他跟我打賭,說我若是摸了皇帝老子的皇冠,他就一輩子服我。」

  她吐出事實,卻只是讓林武威更生氣。

  這什麼渾話,這種打賭一聽就是亂七八糟,誰會認真,又不是不要命了,為了這種無聊賭約來皇宮送命,全天底下沒人會這麼做──除了眼前的笨女兒。

  而方應鹹就算聽到自己的名字,仍雙手一攤,四兩撥千金的狡猾樣。

  「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哪知道你會當真,這麼危險的事情,若一個人不愚蠢的話,一定會知道我是開玩笑的。」

  「你、你竟敢說我蠢!」

  他話裡夾棒帶槍的,擺明說她愚蠢,她可以忍受任何人說她蠢,就是不能忍受方應鹹這個邪惡的人說她蠢。

  林蜜兒氣得就要拚命,林武威則臉色鐵青的捉住她的手,氣得差點想要打人,她夜探皇宮已經夠驚世駭俗了,現在還想要鬧事引起騷動,她是嫌自己鬧得事情不夠大嗎?

  這個笨女兒,竟然做出這種不要命的傻事,幸好今日發現的人是方應鹹,並不驚動住何人的帶他來抓人,若是被別人發現,她還能站在這裡生氣怒罵嗎?

  說到底,她還得感謝方應鹹。

  只可惜這笨女兒不曉得事態的嚴重,不過她若知曉輕重,想必也不敢來皇宮撒野,做出這等殺頭大事。

  「你這個不孝女,應鹹說的對,這一聽也知道是他隨口胡說的,幸好無人知曉,若是被人察覺,你現在就人頭落地,累及滿門了,給我回家,立刻就回去!」

  「爹──」她不依。

  「回家去。」

  管她如何撒嬌,林武威一徑推她上屋頂,要她循著原路回去,否則他一人進宮,不可能夾帶她出宮,萬一被他人看見原本不該在宮裡出現的女兒,反而多生事端的引禍上門。

  他聲聲大罵,「給我照著原路回去,我現在馬上趕回家,若是我回家後沒看到你,你從此之後也不必回家了。」

  見爹爹大發雷霆,一臉就想捏死她的模樣,再怎麼愚蠢,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違抗她爹,鐵定沒好下場,只好不甘不願的上了屋頂,順著原路回去,一方面希望易奇飛不要以為是她不願見他。

  「這個死丫頭,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武威氣得暴跳如雷,他實在不懂女兒在想什麼,虧他還以為她每晚乖乖在家裡睡覺,哪知道她會私闖宮廷,說什麼要摸皇上的皇冠。

  她到底懂不懂,她已經到了二八年華,正是出嫁的重要時日,卻還像個小孩兒一樣的貪玩誤事。

  若是被人探知她三更半夜黑衣喬裝,像個女賊似的飛簷走壁,她這一輩子大概嫁不出去了,而且流言無情,向來是能傳得多難聽就多難聽,她這麼做,根本是在耽誤自己的終身。

  方應鹹還在涼涼的消遣,像在看好戲,他嘴角噙笑,一臉悠閒,「對啊,我看蜜兒的腦子的確有點不靈光。」

  他才說完風涼話,就惹得林武威對他怒目相視,比著他的額頭大罵,他的鬼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畢竟他們兩家認識不只一天、兩天了。

  這件事,方應鹹一看就知有份,要不然蜜兒也沒那個腦袋跟膽子上皇宮來,肯定是這個世侄從中使力,她才會扮成女賊潛入宮廷,說來說去,罪魁禍首就是他。

  「你這小混帳也一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插動她來皇宮作亂,你也不想想我這個世伯對你有多好,盡出些鬼主意教壞她,下次再讓我發覺你教唆她一些笨事,你就小心你的腦袋!」

  說完後,他憤怒得拂袖而去,沒空理會他,急著回家看自己的愛女是否已經到家。

  被罵了一頓,方應鹹不怒反笑,望著老人家的背影一徑笑盈盈,彷彿對自己的作媒功力十分滿意。

  「哎呀,就是因為你是我世伯,所以我把好的專留給你,要找一個像皇上一樣專情又有權勢的男人結親,若不是我穿針引線,恐怕世伯你打著燈籠還找不到哩。」

  他繞了幾個彎,卻不是到易奇飛所在的御書房,而是到了更僻靜的宮室,這裡縈繞著檀香味道,是宮廷的最深處,也是皇太后的住處。

  宮女見到他來,像是已然相當熟悉,福了一福,打開宮門,輕聲通報道:「太后,方王爺到了。」

  太后手中撥動的佛珠停下,嘴中喃念的佛號也霎時停止。

  她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就算年老了,還是一樣的氣質出眾,斥退了宮女,她低聲輕問她委託的事情。

  「要你物色人選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方應鹹態度十分恭敬,他與皇上一起長大,太后對他向來寵愛,對他就像親娘一樣。

  她為人慈祥和氣,由她主掌後宮起,後宮一片祥和,但朱雨香進了後宮後,蠻橫殘酷,三番兩次對太后不敬,太后不想讓易奇飛為難,因此多次禮讓退避,最後根本就不管事。

  因為熟悉這些內情,方應鹹對朱雨香就深惡痛絕,恨不得她趕快離開皇上身邊。

  「太后萬福,皇上看來也頗為喜愛,不過忌諱著朱雨香,所以不敢讓她入宮服侍。」

  太后歎了一口氣,一想起兒子的個性,她這個作娘的急在心頭,打從皇上還是太子時,她就深信朱雨香根本就不適合他,果不其然,她進宮後,宮裡就腥風血雨,就算她想管也無法管。

  「這孩子就是死心眼,要不怎能容得了雨香的胡作非為,我身處後宮四十多年,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瘋狂的女子,只要飛兒看上一眼的女人,她就非得逼死人家不可,這、這實在太過殘忍。」

  「太后不必擔憂,往日朱雨香還有國舅當靠山,但是現今國舅已死,勢力消退不少,再加上皇上勤政愛民,百官擁護,若不是皇上不願辦她,她早已被打入冷宮。」

  「皇上真的會將她打入冷宮嗎?真的會願意處置她嗎?」

  方應鹹對太后的憂慮提出自己的看法,他的看法並不如太后悲觀,反倒對易奇飛跟林蜜兒將未來充滿了信心。

  「太后,依微臣所見,皇上重情重義,因而總是對她多所忍耐,還因為朱雨香的所作所為不近女色,若是出現了一個令皇上心動的女子,而朱雨香知曉實情後,勢必會殘害這位女子,到時皇上就不得不嚴辦她,好保護自己心愛之人。」

  「但願如你所說。」

  「臣也希望如此,不想再見到皇上為了這樣一個毒辣女子,失去了可相互扶持的人。」

  他說的真心,句句都打動了太后的心底深處,他所說的,未嘗不是她的希望。

  皇上為了國政就夠苦了,若還要為後宮之事煩惱,那豈不是普天之下都沒有可讓他安心休息之處。

  她這個做娘親的,怎麼捨得他手擁權勢卻孤單終老,因此才聯合方應鹹,要他替皇上物色純真可愛的姑娘,只不過礙於朱雨香的殘酷凶狠,及皇上對女色心灰意冷,因此才暗地進行。

  「說的好,對了,林武威將軍有起疑嗎?會不會知曉是我們聯手使計,將他女兒送到皇上手裡。」

  方應鹹笑道:「沒有,世伯向來行事磊落,又一根腸子通到底,根本就沒細想到這些,也幸好世伯的個性如此,才不會打草驚蛇,要不然被朱雨香知曉蜜兒跟皇上在一起,只怕她現在已經苦思毒計要害死蜜兒了。」

  太后手掌撫著胸口,這陣子總覺得心口難安,一陣不祥的忐忑湧上心頭,縱然皇上近來請安,她看他臉色紅潤,往日憂愁似乎去了一半,想是林蜜兒這女娃的確令他心情開朗,但她卻總是覺得不安,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她知曉朱雨香之前因為皇上無意間跟個小宮女說話,便嚴刑拷打小宮女至死,方應鹹說的,不可不謂是事實。

  「千萬要小心行事,事情未成定局前,不可將這事宣揚出去,這是為了皇上跟蜜兒好,也是為了雨香好,我不想再看她多造殺孽,憑添冤魂,她不怕報應終有頭,我卻不忍。」

  太后忍不住諄諄告誡,方應鹹也臉色凝重的應是。

  「皇上對蜜兒有情,但是雨香帶給他的打擊太大,我怕他根本就無法承認他愛著蜜兒。」她忍不住又低歎了聲。

  這種事情,交給他方應鹹這個遊戲人間的浪子,根本就算是小事一件,畢竟他談過的情情愛愛不下數十次,這種將人心底愛戀話兒給逼出來的小事,對他而言簡直易如反掌。

  他笑得如沐春風,「太后放心,我已經設下小計,皇上若是不愛蜜兒則已,若是他心中動情,不可能對蜜兒漠不在乎,請太后等著喜訊即可。」

  聽他說的這麼有把握,讓太后的憂慮減去了大半,知道他向來鬼心眼多,若他說能成功,一定有八、九分的把握,她和藹的點頭笑道:「應鹹,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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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林武威腳步加快的趕回家裡,怒氣沖沖的踢開女兒房間的門,林蜜兒還未回家,但見紅草一臉驚嚇的在被子裡跳起來。

  一看就知道,蜜兒不在家時,就由紅草躲在被中偽裝成她,好避人耳目,怪不得沒人知曉蜜兒出去,原來是她這個近身奴婢當幫兇,好大的膽子,竟這樣胡作非為。

  「好啊,紅草你這死丫頭,我要你伺候小姐,你竟敢瞞上騙下的,看我不把你趕出去。」

  林武威發怒大吼,吼聲震得窗戶嘎嘎作響,紅草膽子已經夠小,平時稍微大聲已經讓她驚嚇不已,現在看自家老爺大怒,更是嚇得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還未說話,眼淚就已經撲簌簌的流下。

  見她眼淚流得就像水災一樣,讓林武威要罵要打的意念一時軟下,怎樣都打不下去,要他打一個弱女子,呸,他男子漢大丈夫還做不到。

  「老爺,饒命,是小姐、是小姐要我偽裝的。」

  她一邊哭嚎,一邊嚇得渾身發抖,誰都知道家裡的老爺林武威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不知他等一下會不會氣瘋了對她動手動腳。

  他年輕時是這樣脾氣,老來為官,遇事不平,照樣發飆,所以就算同朝為官的人,也不敢跟他針鋒相對,跟何況她膽小,一看到他的怒容,就嚇得幾近要昏厥過去。

  「紅草,我回來了。」

  林蜜兒趕著回家,可是她飛簷走壁的功夫實在太差,耗了許久才回來,竟比他爹更晚回家。

  一見爹親已在房間,而紅草跪在地上,哭得像眼淚不值錢,她就知道大事慘矣,可是又不能奪門而出,只能硬著頭皮走進來。

  林武威看到她,火都上身,立刻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半夜不睡覺的溜出門,若發生什麼事,或是被人發現了,你還嫁得出去嗎?」

  林武威罵起人來中氣十足,若不是夫人聽見吼音趕過來,還不知道出了這等大事。

  聽完丈夫罵女的原由,林夫人也不禁臉色難看,但她向來溫柔,說話細聲細氣,開口把事情淡化。

  「老爺,事情已經發生,你罵得這樣大聲,是要傳得街頭巷尾都知道女兒的醜事嗎?這樣她一定更嫁不出去了。」

  她說話一針見血,讓林武威就算火大,也只能恨恨的盯視著林蜜兒,不悅的反把怒氣發洩到自己夫人身上。

  都怪夫人平日寵她,自己守衛邊疆時,女兒就已經野得不像話,好不容易他回京清閒,見她沒個閨女樣子,才要她不准出外拋頭露面,誰知她變本加厲,表面遵從,竟然晚上偷溜出去玩,這還像個規規矩矩的女兒家嗎?

  「你教的好女兒,平常時日已經放縱慣了,所以才會不怕死的到皇宮裡做出殺頭的大事,我罵她幾句,你倒嫌我大聲,你有本事,那你自己教,別讓我再發現她做蠢事。」

  他掉頭就走,林夫人使了個眼色,要紅草起身,紅草才哭哭啼啼的起來。而她神態雖然溫柔,但是望向女兒的眼神卻全是責備。

  娘親慈愛,從小到大極少打罵她,現在投射來責備的目光,讓林蜜兒侷促不安,還未說一句話罵她,林蜜兒就小聲的低下頭,自行認錯,因為娘親的目光比爹爹的吼聲更有威力。

  「娘,對不起,我錯了。」雖開口道歉,但她還有話說,「可是那都是方應鹹的錯,娘,你也知道他滿肚子壞水──」

  「你剛剛說都是誰的錯?」林夫人輕柔的拋下一句,語氣卻滿是不贊同。自己的責任自己擔,豈可推給他人。

  她聲音中的嚴厲加了幾成,林蜜兒不敢再推卸責任,「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娘。」

  「紅草,叫小姐繡好鴛鴦戲水,一個月後拿來給我看,你若幫她,我就用家法處置你。」

  林蜜兒聽得臉色沉重,她最不愛刺繡了,而娘要她繡一幅鴛鴦戲水,擺明是要折磨她,而且還不准紅草幫她,她怎麼可能一個月繡完。

  「娘。」她想要抗議。

  「你不服嗎?」林夫人加上一句,嚴苛溢於言表,「還是你覺得安撫你爹這件事比較容易?你挑一件事做吧。」

  爹現在正在氣頭上,況且以爹的火爆個性,一看到她,豈不把她給罵死、打死。林蜜兒不敢回話,現在全天下,能安撫得了爹的人,除了娘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好,我會刺繡的。」

  林夫人滿意的點頭就走,這場風暴在林夫人的運籌下,落了幕。

☆☆☆☆☆☆☆☆☆☆☆☆☆☆☆☆☆☆☆☆☆☆☆☆☆☆


  「哎,痛,痛死了!」

  林蜜兒一針刺上自己的手指,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才繡沒幾針,她就差點把自己的手指縫死在鴛鴦上。

  繡花的技術之差,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咳聲歎氣,世間要找像她這麼不會針繡的大家閨秀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小姐,你的手又流血了。」

  整整一個月,她都被關在家裡繡這幅鴛鴦戲水,繡得她滿指都貼滿了藥膏,她好像專拿針往自己指尖上插似的,每針都見血。

  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是故意虐待自己,但她是實實在在繡功很爛,就算不想往自己的指尖上插,銹花針也不聽她的話,刺得她雙目含淚,真的是痛、痛死了啦!

  「小姐,不是這樣繡啦,你又繡錯了。」

  紅草在一旁乾著急,夫人說不能幫小姐,但是小姐又亂繡一通,還頻頻刺到自己的指頭,她這個隨身婢女是看在眼裡,疼在心頭。

  「我不想繡了,指頭被刺得好痛。」

  她一再叫苦,讓紅草也不知該怎麼回應,房門外面則傳來一陣朗笑,「竟有閨女連刺繡都不會,這真是一大奇聞。」

  一聽到這討人厭的聲音,就知是方應鹹。林蜜兒被針刺得難受,心情正不好,又聽到他嘲笑的聲音,不禁聯想起那日在皇宮裡,他叫她爹來捉人,讓她新仇舊恨一起湧上。

  她站了起來,擺好架式,就想跟方應鹹對罵,想不到一開房門,他卻雙手奉上一個新奇的玩意兒給她。

  「這個有趣吧,是我特地從古董商那裡買來的。」

  一把小短劍,劍鞘上面鑲滿了亮得驚人的白玉,看起來華麗精美,令人愛不釋手,想也知曉這把小短劍值錢得很。

  「這把短劍真好看。」

  才剛看第一眼,林蜜兒就被這把短劍給迷住了,俠女應該有把美劍相配,才顯得出俠女的風範。

  「好看的還不只是這把短劍而已,還有別的東西。」

  他意有所指的說,讓林蜜兒心兒都癢起來,恨不得能插翅飛往府外,去看這些新奇的東西。

  只可惜沒爹娘的同意,她是絕對踏不出府的,現在就連晚上睡覺,她門外都排了兩個僕役監視著,怕她又半夜不睡覺的作賊上皇宮去。

  寶劍雖然令她愛不釋手,但是一想到方應鹹壞了她的好事,她仍氣憤不已。都是他,害她這一個月都見不到易奇飛,她很想他,又怕他被皇上虐待,每日要看那些又多又雜的東西,看久了,豈不是會悶出病來。

  「怎麼?不喜歡嗎?」

  林蜜兒硬是推回去,喜歡也不要,她不希罕。

  「不喜歡,你以為送我這把寶劍,我就會忘記你之前對我做的壞事嗎?哼,沒那麼容易。」

  「就算我得到你娘首肯,可以帶你出去外面遊玩,你也不肯原諒我嗎?」

  一聽這話,林蜜兒不禁眼睛瞪大,繼而想到他舌粲蓮花的本事,說不定真能讓爹娘同意他帶她出去。

  「你真的要帶我出去玩?」

  被關在家中悶了許久,光是想到可以出去玩,她就眼睛發亮,但是這未免也太過容易,讓她不禁起疑。

  方應鹹向來不懷好意,上次他白天帶她出去玩,晚上就叫她爹來捉她,害她在家裡悶了一個月,更害她見不到易奇飛,說不定這次他又有什麼詭計,她可不能中計。

  「不要去,你一肚子壞水,鐵定是要害我。」

  方應鹹翻了翻白眼,「害你?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人家要害你,也得要你有那個被害的價值啊。」

  他竟把她評得一文不值,林蜜兒火大,轉過頭去,「不去,反正跟你出去都沒好事。」

  「不去就不去,不過我等會兒要進宮,想說帶你進宮見見世面,料想你也不要嘍!」

  「進宮?」

  進宮不就等於能夠見到易奇飛嗎?林蜜兒馬上衝上前去,巴結奉承的軟聲開口,「應鹹哥,帶我去,求求你,帶我去開開眼界。」

  方應鹹拿喬道:「不知剛才是誰說跟我出去都沒好事的?」

  「唔……」

  她實在無法拉下臉對他低頭,但若不道歉的話,恐怕這進宮的惟一機會就要消失,她不甘不願的說出違心之論。

  「都是小妹失言,請應鹹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好男不與女鬥。」

  說到後來,她實在無法再說下去,險些翻臉。憑什麼她明明沒錯,卻得跟他認錯?!

  方應咸知曉她的脾氣,逗她太過,反會讓她心生不滿,而他是來促成一宗好親事,絕不是要來跟她結仇的,於是抬起一手,制止了她的話。

  「好了、好了,別說下去了,聽得我雞皮疙瘩都掉滿地。」

  好戲不能不看,他倒要看蜜兒知道易奇飛是皇帝,而且要將她賞給自己當老婆的時候,會如何反應。

  而易奇飛若見他對蜜兒深情溫柔,不知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會不會臉色黑煞……一想起可能發生的情景,就讓他差點想要捧腹大笑。

  好戲絕對不能不看,而這場千載難逢的好戲,他這個導戲的人更是要從頭到尾都看完,還得在現場加油添醋不可。

  「走吧,我保證這次的皇宮之行,一定很有趣。」

  他露出一抹奸笑,讓林蜜兒的手環上自己的手臂,見她一臉的期待開心,他更是興致勃勃。

  呵呵呵,好戲即將開鑼嘍!

☆☆☆☆☆☆☆☆☆☆☆☆☆☆☆☆☆☆☆☆☆☆☆☆☆☆


  易奇飛這兩天根本就沒睡好,一上床榻,便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心思紛亂到讓他一闔眼,腦海裡都是不該出現的人兒。

  他之前不愛回到寢宮睡覺,一則是因為怕朱雨香興致一來就闖進來,要與他共效于飛。

  二則是國事繁忙,他現在都把心思放在國事上,在御書房和衣而睡是常有的事。

  現在他反倒在御書房怎樣也睡不著,月光照入,他就一陣心口氣悶,說不出口的煩躁。

  在看了奏章之後沒多久,那股煩躁像要從心口蹦出,讓他根本眼到心不到,無心於奏章內容。

  現在雖是白日,但是這幾天他煩躁不堪,晚上又睡眠不足,他在御書房裡沒多久就覺得又累又困,和衣躺下後,卻又難以入眠。

  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嬌俏的臉龐,她天真可愛的目光讓他心口一陣激動,兩人肌膚相親時,她柔軟的身軀讓他情難自禁,世間竟有這麼可愛嬌憨的女子,為什麼自己以往都不曉得呢?

  而他卻把她賞給了方應鹹,讓自己的好友去處理林蜜兒的事情?

  一想及此,他胸悶不已,心口酸澀得讓他再也無法入睡,他遂坐起身,大喊道:「大義、大義──」

  大義隨即進入御書房裡,恭敬的道:「皇上,有什麼吩咐嗎?」

  「我、我……」

  心口那陣煩悶說不出口,更無法形容,且這些事他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傾訴,聲音低微了下來,連他都不懂自己為什麼這樣說。

  「吩咐御廚,說我想要吃肉包。」

  大義縱然覺得奇怪,也不敢多話,點頭道:「奴才這就吩咐下去。皇上,剛才方王爺求見,奴才以為您睡著了,所以要他在外頭等呢。」

  往常他最寵愛這個辦事能幹、說話有趣的好友,現今不知為何,一聽到他想求見,他竟一點兒也不想見,甚至就連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更悶更煩,心口就像要爆裂一樣的難受。

  「讓他在外頭等著,我還想再睡一會。」

  大義愕然,皇上向來對於方王爺視如親兄弟,他若要求見,皇上只要知曉就會馬上召見,怎知今日皇上轉了性子?可他雖不知原因,也只能遵從。

  「是,那奴才下去了,請皇上多休息。」

  易奇飛躺回榻上,闔上了眼睛,林蜜兒的身影又再度浮現,他睡不安穩的作了夢,夢裡光怪陸離的情景讓他滿頭汗的醒來,只見外頭天色已經稍稍暗了下來,看來方應鹹在外頭也等了許久。

  「大義,方王爺還在嗎?」

  大義聽到叫喚,進入室內恭敬回答道:「王爺還在候著,皇上要宣他進來嗎?」

  「宣他進來吧。」

  方應鹹在外頭等多久,林蜜兒也在外頭等了一樣久,她等到露出額頭青筋,在原地踏步,忍不住心裡碎念。

  擺什麼臭架子,當皇帝有什麼了不起,這個皇帝鐵定是壞人,要不然為什麼讓他們無緣無故等這麼久……

  好不容易大義宣進,林蜜兒已經受不了的一馬當先,就要闖進御書房裡,而方應鹹也由著她,讓她走在自己前方。

  她一面走,一面四處觀看,白日的宮廷跟夜晚比起來差異頗大,她繞了幾個廊道,卻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走過,只好一邊走走停停,一邊注意看易奇飛會不會從旁邊冒出來。

  想不到大失所望,除了帶路的大義之外,再也沒見到其他的太監,讓她忍不住嘴裡臭罵。

  「皇上一定是個昏君,所以連太監也逃宮了,才會只有眼前這一個太監而已。」

  大義在前方帶路,離得遠,聽不到她嘴裡的喃喃碎念,而方應鹹在後頭聽了差點笑出,只能笑她完全不懂事。

  宮中並非太監少,而是各有職事,根本就不容許在外頭亂走,更何況大義是服侍皇上的近身太監,職位比別的太監高上太多,又有哪個不長眼的太監,敢來擋他的路,所以當然路上沒有別的人。

  將房門打開,大義為難的看著林蜜兒,「林小姐,皇上沒有宣你,你不可以進去。」

  林蜜兒等了一個下午,已經心頭起火,再聽到他這樣說,簡直是怒火燃燒。搞什麼,派頭耍得這麼大,早知道就不要來宮廷玩,她才不希罕見這個臭皇帝,她要找的另有其人。

  「我也不要進去,我只要你告訴我易奇飛在哪裡?我是來找他的。」

  大義聞言目瞪口呆,縱然極少聽見「易奇飛」這三個字,但他絕對知曉這是誰的名字。

  全宮廷除了太后之外,沒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全名,這個小姑娘卻喊得這麼順理成章,好像喚僕喚婢一樣的熟識。

  方應鹹一把摀住她的嘴巴,顧不得她嗚嗚亂叫,打發大義道:「我特地帶林姑娘來讓皇上驚喜的,有事由我承擔,我先帶她進去。」

  方應鹹一把將她拉進,大義卻忍不住交代,「王爺,皇上最近心情不好,你說話小心點。」

  「放心、放心,皇上的仙丹來了,一服下去,馬上心情便好。」呵呵,當然也有可能心情變壞,畢竟他會在旁邊加油添醋,惟恐天下不亂。

  「你幹什麼?方應鹹,欠打嗎?」被硬拉進御書房的林蜜兒,不由得發聲怒罵。

  易奇飛聞聲身子一震,這個聲音他就連在夢中也不停的聽到,遂轉過頭去,見到來人,他當場怔呆了。

  林蜜兒推了方應鹹一把,看著房內的佈置,高興的拍手道:「對,就是這裡了,易奇飛常在這裡做事,他一定也在這裡。」

  一抬頭,就見到易奇飛坐在他一向坐的位子上,她開心的奔向前去,將他摟個滿懷,熟悉的男性味道跟他身上溫和的氣質,讓她心裡盈滿了溫柔跟感動,而且迫不及待的說明自己的心聲。

  「易奇飛,我好想你唷!我告訴你,我這一個月都被關在家裡,不是故意不來見你,你不可以生我的氣噢。」

  易奇飛已經驚訝到不知該說什麼,但是這一個月不見她的身影,的確令他身心難安,現今她馥軟的身子抱著他,讓他一陣熱流湧上,恨不得能永生永世的抱住她,再也不放。

  那衝動是如此的強烈,他抱住了眼前人兒,將她按入自己的胸懷。

  「咳、咳,臣叩見皇上。」

  方應鹹惟恐天下不亂,見到這濃情蜜意的一刻,還要來搗亂一番,故意跪下叩見。

  易奇飛聞言身子僵硬,而林蜜兒還滿臉不解,別人可能認錯,但是方應鹹跟皇上是拜把兄弟,怎麼可能會認錯。

  「這可奇怪了,別的人認錯也就罷了,怎麼連方應鹹也認錯人,叫你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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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蜜兒,不可無禮,眼前的人正是皇上。」

  他將林蜜兒從易奇飛的身邊強行拖走按下,要她跪下,行一般的君臣之禮,而林蜜兒還震驚不已,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微一用力,她被他內力給逼得雙腿一軟,立即向易奇飛跪了下去。

  方應鹹樂不可支的等著看好戲,並嫌事態不夠糟糕似的,又道:「皇上,微臣連同未過門的妻子,一同來拜見皇上,感謝皇上之前的口頭賜婚,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未、未過門的妻子?!是指我嗎?」

  林蜜兒聽了他的話,驚得嘴歪眼斜,要她嫁給他,天下紅雨還比較可能些,她絕沒笨到嫁給他,受一輩子的苦楚。

  「你開什麼玩笑,我哪有要嫁你?」

  這事她連聽都沒聽過,若是她爹娘要把她嫁給方應鹹,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皇上賜婚,你不得不嫁。」

  方應鹹說得強硬,卻將所有的罪過,比向坐在椅上的易奇飛,他滿面困窘,心裡不斷發酸。

  見著了林蜜兒本人,他多日的愁悶忽然不翼而飛,但是聽到方應咸稱她是未過門的妻子,又說是他當日賜婚,他著實無可辯駁。

  但是那日他說出口後,他幾乎承受不住內心的愧疚不安,更為自己一心想見林蜜兒而有千般揪心。

  林蜜兒見方應鹹的手比著易奇飛,一字一句都表明他是皇上,又說是皇上要把她許給他這個邪惡的壞蛋。

  她氣得全身發抖,猛地站起來,跨了幾步來到易奇飛面前,比著他的鼻子詢問。

  「你真是那個萬惡的皇上?不是一個被皇上欺負的可憐小太監?」

  她再怎麼想,也無法想像易奇飛真是皇帝。她初見他時,他滿臉愁容,一點也感覺不出他是坐擁天下的皇帝。

  而他桌上的奏折看都看不完,堆得像小山一樣多。每日來此會面,他都忙於案上公事,一點也不得閒,看起來活像個被虐待的人,怎知他竟是皇上。

  再說皇上跟方應鹹是好友,而能跟方應鹹這麼邪惡的男人在一起這麼久,還稱兄道弟的,一定也是跟他一樣狼狽為奸的壞東西。

  但易奇飛怎麼看也不像壞人,倒像個飽受折磨痛苦的傷心人。

  「不可對皇上無禮,蜜兒。」

  看起來方應鹹似是一片好意的提醒她,事實上,依他對她的瞭解,他越稱呼易奇飛是皇上,她就越可能發狠撒潑,到時這兩人的戲才能越演越精采,他這看戲的人也才能看得過癮。

  「你說啊,方應鹹一直叫你皇上,你到底是不是皇上?如果你是,你怎麼騙我!」

  林蜜兒聲音忽大忽小,好像有滿腹的抱怨跟不解,易奇飛見瞞無可瞞,只好點頭承認自己的身份。

  他當初也不是故意瞞她,是她一直認為他是個小太監,他也就懶得解釋,其實心內話是不想看她因為他是皇上,而改變一向對他的態度。

  「蜜兒,我是皇上沒錯,當日你偷溜進宮,我見你不識人事、天真嬌憨,因此並未治罪,只是勸誡你幾句,要你不可再進宮來,想不到你卻頻頻偷溜進宮。」

  哇,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頻頻偷溜進宮,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錯嘍!林蜜兒瞪著易奇飛,滿肚子的忿恨都跑出來。

  「怎麼?你是說你自己很無辜,我是自己愛進宮見你,其實你一點也不想見我是嗎?虧我對你這麼好,你這沒心沒肺的……」

  說到後來,她不禁眼眶發紅,原來她這麼想他、這麼迫不及待來見他,全都是她自作多情,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

  「蜜兒。」

  見她似要哭泣,易奇飛心如刀割,急忙站起想要安慰她,但方應鹹卻早一步的拿出巾帕幫她擦拭淚水,一邊還假仁假義,盡說些口蜜腹劍的話語,惟恐他們之間鬧得不夠嚴重。

  「蜜兒,別哭了,皇上也知他對不起你,所以才要把你許給我,讓我好好的照顧你一生一世。」

  「什麼?!你竟然吃干抹淨後,叫方應鹹娶我,你這個王八蛋!」

  林蜜兒臉龐黑煞,若不是手裡沒劍沒刀,她早就一刀砍過去,不過就算手裡沒刀,她還有拳頭。

  於是她奮力的往前,一個拳頭就捶在易奇飛的身上,易奇飛自知理虧,未有抵抗,任她捶得他發疼。

  方應鹹連忙摟住她的腰身,硬把她拖走,並嚴辭訓誡,但說的話卻都全然不成道理,一派的仗勢欺人。

  「你做什麼?蜜兒,皇上乃九五之尊,就算戲弄你一介將軍之女,也不算什麼,要知道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你真以為皇上希罕你嗎?皇上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根本不差你這一個。」

  他不勸沒事,一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分明是惹事來著。

  他的話讓林蜜兒當場嚎啕大哭,她怒得跺腳,這一個月的相思原來是白費,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她相思相愛。

  易奇飛根本就是跟方應鹹一樣壞的壞蛋,是她太笨,才辨認不出來。

  「好,我早知道皇帝是壞人,想不到我還是被你這個壞人騙了,我以後再也不想理你了,從此之後你和我橋歸橋、路歸路,永不再有牽連。」她掩面而泣,沒讓易奇飛有解釋的機會就奔跑出去。

  方應鹹在一旁笑得腸子差點打結,事情比他當初計劃的還要精采萬分。

  易奇飛見她跑出,氣方應鹹剛才亂說話,縱然有些事情是真,但是他沒必要在她的面前說出。

  他怒道:「應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說了些什麼?我才不是那種負心薄情之人,你把她說的一文不值,更把我說的像是狼心狗肺之人。」

  方應鹹阻斷了他的話,彎腰恭敬道:「皇上,想蜜兒將是我的妻子,我也不願她心頭老是想著皇上,因此才道出適才那些話,請皇上體諒我的用心,若是得罪了皇上,我賠罪。」

  幾句話堵的易奇飛無話可說,畢竟有誰想要自己的妻子想著另外的男人,因此方應鹹才趁現在一次說清楚,他的所作所為論理上並未失當,若換成是自己,恐怕也會這樣做。

  而方應鹹又說了下去,不怕得罪易奇飛。

  「再說皇上你是真的不要她,才把她推給我的,不是嗎?」

  易奇飛又煩又怒,他是顧忌著她的安危,怕朱雨香對她不利,又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想要解釋,偏偏有口難言。

  「不是這樣的,不……」

  不待他說完,方應鹹將腰彎得更低,直接下猛藥。「皇上,難不成你要收回前言,不把她許給我,反而要蜜兒進宮,好讓朱雨香害死她嗎?」

  一針見血的問話,扎得易奇飛滿心都是血痕,他無力的擺手,一提到朱雨香,他就整個心都冷了,有朱雨香在後宮,他對蜜兒有多大的情意都是枉費。

  「下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他心灰意冷,什麼話都不想說。

  「是,皇上。」

  方應鹹闔上了門,見林蜜兒在這不熟路,只是跑到前頭去哭,他遂又將御書房的門悄悄開了一個縫,讓裡面的人可以看見外頭的景況。

  他拍拍她的肩膀,而她哭得淚痕交織,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就不信林蜜兒都哭成這樣,易奇飛還能鐵石心腸到什麼地步,他若真的不想讓她進宮,就只能眼睜睜的看她落入自己的手裡。

  而他若想讓她進宮,就誓必得先處理朱雨香的事情,方應鹹相信易奇飛很快就會想通。

  哈哈,就算他想不通,他也要多演幾場戲,讓他煩亂交錯下,很快就會想通的!他方應鹹生平無大志,最愛折磨人,尤其是折磨自己的好友,再讓事情完美落幕,對他而言,一切都好玩得很。

☆☆☆☆☆☆☆☆☆☆☆☆☆☆☆☆☆☆☆☆☆☆☆☆☆☆


  易奇飛頭痛欲裂,一想到蜜兒淚流滿面,對他絕斷的說從此各走各的路,他就心痛、心煩又心酸,腹中的酸甜苦辣攪得他幾乎發狂。

  奏章放在桌上,他也無心再看,簡直煩悶得快要令他死去,他實在受不了了,起身喚來大義。

  大義進了書房。「皇上,有什麼事嗎?」

  「你在御書房待著,假裝成我,我要出宮去。」

  聞言,大義駭了一下,皇上出宮,起碼要有大臣、侍衛隨侍才行,這都得從長計議,怎麼皇上忽然說要出宮,這未免太過兒戲。

  他緊張道:「皇上,你要出宮,要派多少侍衛伺候?又要召來那位大臣隨侍?」

  易奇飛心煩意亂,「都不用,總之,我傍晚就回來,你就坐在御書房內假裝成我,我會要侍衛層層守護,誰都不准進來,懂了嗎?」

  不懂,大義一點也不懂。

  但是皇上已經下令要侍衛守護,隨即換上一件便服,翻過御書房的窗戶,一路偷偷摸摸的出門,而易奇飛向來老成持重,他現在的小偷作為,讓大義看得嘴巴差點掉下。

  「皇上究竟是怎麼了?」

  他喃喃自語,從來不曉得皇上會像個小賊似的爬出宮牆,簡直是奇哉怪也,詭異到他說不出話來。

  而易奇飛一出宮門,隨即問明了右虎將軍的府邸住處,一路往將軍府而去。

  他不敢驚動林武威,只好趁機從後門偷偷潛入,他滿臉熱汗,走入了將軍府邸,卻不知道哪裡才是林蜜兒的住處,一見有人過來,只好躲在一旁,伺機而動。

  「小姐日也哭、夜也哭,問她哭什麼,她又不說,怎麼好好的一個人,被方王爺帶出去後就變了性子,問說是不是方王爺欺負她,她又說不是,那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小姐?」紅草煩惱的低語。

  以將軍的威勢,想必沒人敢欺負小姐,那小姐為何哭得像個淚人兒,她是怎麼想也想不懂。

  她手裡捧著濕布巾跟水盆,就是要敷林蜜兒哭得紅腫的眼睛,然而,一轉過轉角,猛地一人站在她前頭,害她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水潑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請問你家小姐是林蜜兒嗎?」易奇飛緊張的問。

  紅草看他穿著極好,一見就知道不是家中僕役,更何況他長得玉樹臨風,小姐的青梅竹馬方應鹹王爺已經長得夠好看了,但是眼前的男子多了書卷氣,更添幾分斯文。

  「是,我家小姐是林蜜兒沒錯。」紅草呆呆回答,隨即又起疑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小姐的閨名?」

  「我是來見她的,快帶我去見她。」

  紅草聽他說話頗有命令意味,打量著眼前的人,萬般的疑問上了心頭,這個人該不會是壞人吧?怎麼會跑入將軍府的後院?

  「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可能帶你去見我家小姐,更何況你若是府裡客人,為什麼走來後院?」

  易奇飛也顧不得禮貌,他的時間有限,沒時間再耗,於是捉住她的手,厲聲一喝,「快帶我去見她。」

  他這一聲厲喝十足威嚴,紅草膽子小,被他這麼一聲喝叫,嚇得直發抖,手裡的巾子、盆子全都摔落在地,她扯開喉嚨,就想放聲尖叫。

  「不准叫,快點帶我去找你家小姐。」

  眼前男子的氣勢凌人,就像習慣呼喝他人,紅草被他命令之下,乖乖的不敢吭聲。

  才帶來到林蜜兒的房門前,易奇飛立刻推門進入,紅草這才驚醒,自己怎麼帶著陌生男子進入小姐的閨房,她真的是昏頭了,竟然做出這種事。

  才要制止他時,卻看到兩人的互動,知曉兩人原來早就認識,而且這個男人好像就是害小姐哭得這麼傷心的原凶。

  易奇飛走到林蜜兒的床邊,見她趴伏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噎,他露出心痛難忍的表情,讓紅草在一旁看到臉都紅了。

  林蜜兒則以為是紅草到了床邊,她抬起頭來,一見來人,愕然的眼淚垂掛在兩頰旁。

  「蜜兒。」

  他憐愛的輕喚,不知自己為何捨得讓她流下那麼多的淚水,他真的是太薄悻了。

  林蜜兒猛一回過神,拿起枕頭就往他臉上摔過去,「易奇飛你這個壞人,滾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易奇飛閃得有點狼狽,他這一輩子從未被人甩過枕頭,因為還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而林蜜兒見一個枕頭沒打到他,拿起鞋子就想丟他,因為距離很近,所以這次易奇飛被鞋子打中臉面,痛得蹲下。

  「你這個壞人,滾、滾,再不滾,我就要拿劍來殺你了。」

  林蜜兒撂完了話,見易奇飛還撫著臉蹲著,好像痛得受不了,她立即轉為擔憂,忘了剛才的雷霆大怒。

  他怎麼蹲在地上蹲了這麼久,她剛才砸他時,有砸得這麼重嗎?

  「你怎麼了?我打到你的眼睛了嗎?」她擔心至極。

  易奇飛蹲在地上悶聲道:「你沒打到我的眼睛,不過你力氣好大,打得我好痛。」

  他那沒出息的悶痛聲音,讓林蜜兒破涕為笑,原本滿肚子怒氣,現在則變成捧腹大笑。

  見她唐突的取笑他,易奇飛臉色霎時青黑不定,男子漢大丈夫被個女人笑成這樣,就算他再痛,也不能再露出疼痛的樣子。

  他定定的站起來,氣惱的望她一眼,忽然再也難忍脾氣的吼她。

  「有什麼好笑的。」

  他這一吼,讓林蜜兒嘴角一扁,收起了笑意,指向他的鼻子,回吼得比他還大聲。

  「你吼什麼,你以為只有你敢吼,我就不敢吼嗎?」想起他做的事,她就滿肚子委屈,「你這個壞皇帝,快點滾出我家,竟然想要把我嫁給方應鹹,你這個壞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一提起這件連他自己都很良心不安的事情,易奇飛的氣勢頓時減了一大半。

  見他促局不安,林蜜兒反倒想起自己的委屈,趴在床上,嚶嚶的哭泣起來,哭得讓他好有罪惡感。

  「蜜兒。」

  「滾,你滾啦,我不要嫁給方應鹹,你要是下旨賜婚,我就去死,要不然我就去出家,天天唸經詛咒你。」

  她的威脅可笑極了,卻也顯得她對他恨之入骨,易奇飛手足無措,摸著她微顫的髮絲,憐惜的感情一古腦兒的湧上。

  「蜜兒,你別哭了,我好不容易出宮,就是要跟你談這件事,你仔細聽我說。」

  「我才不要聽你說,你這個壞蛋,害我一直以為你是被皇上虐待的小太監,想要幫助你,想不到你面善心惡,根本就把我當成玩具來耍著玩,我對你那麼好,你卻這樣回報我。」

  她雖然說她不要聽,但是已經抬起頭來看著他。

  而她那流著淚的明眸,讓他再也難忍這些日子的相思,將她抱入懷中,她掙扎了幾下,終究還是在他懷裡委屈的哭泣。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易奇飛,我對你真心真意,你為什麼想要把我推給別人?」

  她哭得哽咽,讓易奇飛心兒差點碎成片片,他摟緊懷裡的人兒,一時之間,所有的激烈感情都湧上喉口。

  他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心愛的人兒,還有自己呢?他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連讓自己心愛的人兒快樂的本事都沒有嗎?

  「好,我讓你進宮。」

  「真的嗎?」林蜜兒驚訝的問。

  但是易奇飛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宮中有朱雨香在,他怎麼能叫蜜兒進宮,於是他改了說辭。

  「蜜兒,我宮中還有一些事未處理完畢,不能真正的迎你入宮。」

  她一聽,嘴一扁,又要哭嚎出聲,易奇飛馬上接著說下去。

  「你可以像以前一樣在晚上進宮來看我,我會盡快處理完這些事情,等處理完後,我就立刻迎你進宮好嗎?」

  林蜜兒涉世未深,並不瞭解這樣做對她實在不公平,因為她實在太喜歡易奇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就很開心,內心僅掛意著一件事。

  「那你不准叫我嫁給方應鹹,也不准把我推給別人。」

  她那控訴似的目光,彷彿在說明著當初他做下的決定有多愚蠢。

  「不,這次我不會再把你讓給任何人。」這次他斬釘截鐵的發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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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8 11:01: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御書房裡,易奇飛心情喜悅萬分,雖然他還是在看奏章,但是心愛的人就坐在腳邊,他伸出手來,就能撫摸到她的秀髮,明知夜晚叫她攀牆來到宮裡,對她而言實在是辛苦又危險,但是他別無他法。

  「易奇飛,你到底還要看多久,我好無聊喔。」

  她從他腳邊站起,轉到了他身後,兩隻手摟著他的頸子,與他耳鬢廝磨,他側過頭,在她耳邊吻上一記,她嚇了一跳的滿臉通紅。

  「你幹什麼啦?好色唷。」

  見她嬌羞的模樣,易奇飛更加愛戀難忍的起身,一把將她抱入懷裡,在她臉上落下碎吻。

  一開始因為害羞她還有點推拒,最終還是抵不過他猛烈的熱情,讓他的唇落在自己的嘴上,兩人親密的接吻,一吻過後,她輕輕的推開他。

  「不行,太晚了,我要趕快回家,若是被我爹知道我晚上又偷跑出來,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夜色還不太晚,但是她前陣子夜潛皇宮被爹親捉到,此後到了半夜時分,爹就非得到她房裡看她有沒有真的在睡覺,因此她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易奇飛多想把她再多摟在懷裡一會,但是他也知曉她的確不能待在這裡過久,林武威將軍的雷霆性子是全朝廷有名的,他可不能讓她去承受他的怒氣。

  「好吧,那我送你出去。」

  他濃情蜜意的不忍讓她一人翻牆出去,送她到了牆邊,林蜜兒對他搖手微笑,讓他忍不住的失笑。

  「明兒個見。」

  她甜蜜的回答,「嗯,明天晚上見。」

  步行回到御書房,他忍不住臉露笑容,而且還哼起曲子來,但一臉的幸福愉快在看到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時,霎時失去了蹤影。

  「雨香。」

  朱雨香款款福身道:「皇上,臣妾正要到御書房見您,沒想到會在路上見到您,您剛才似乎相當開心,連我在一旁都沒見到呢,皇上,您好多年不曾這麼開心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她聲音柔和,不具殺氣,卻讓易奇飛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一股寒意從後背爬起。

  他不知她是真的在這裡撞見了他,還是看到他護送蜜兒出宮,所以在這裡等著他?

  「皇上,您怎麼不說話呢?」她眨眨濃長的睫毛。

  易奇飛當機立斷,縱然被她看見了什麼,反正他就是一概否認,來個死無對證。

  「我見月色皎潔,出來散步,月光美好之下,讓我一時神馳,怎麼?雨香,難道我在宮中散步,也得向你報備嗎?」

  他對她向來說話柔軟,想不到這次對她竟比平常嚴厲了許多,朱雨香將眼光抬起,總覺得他變得不太一樣,但是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不敢,皇上,我聽說您前些日子睡不好,所以特地來向皇上問安。」

  「我叫你在後宮修身養性,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出來,你倒是三番兩次私自來見我,雨香,我覺得你非常不把我看在眼裡。」

  「皇上,夫妻之間時時相伴本就是人倫之常,要我這個為妻的不來見皇上,您這道命令,我不能遵守。」

  易奇飛氣得發抖,他雖然知道她平日任性妄為,但是沒想到他當面指責她,她照樣不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

  他氣得打算拂袖而去,朱雨香反倒從後頭抱住了他,急於獻身。

  「皇上,臣妾好想您,為什麼您都不想跟臣妾共枕,我想要您,皇上。」

  易奇飛用力的推開她,以前她還能讓他心動,但是這些年來她胡作非為,已經讓他對她毫無疼愛之心。

  更何況他現在心掛林蜜兒,豈肯再與她行閨房之事,而且她喪心病狂到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他們之間若是正常的夫妻,為何她還得在給他喝的湯裡加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你上次端來的湯裡加了什麼,你自己知曉。雨香,真要我把你廢後,打入冷宮,你才肯反省嗎?」

  朱雨香現出興奮狂態,「皇上,您喝了湯,有了感覺,為何沒來找臣妾?」她眼神倏地變得銳利,低語中充滿了惡毒,「莫非是承恩了哪一個該死的小宮女,我得把她找出來殺了。」

  「你瘋了嗎?」

  易奇飛一聽為之震怒,見她又在胡亂編派故事,他不想陪她發瘋。

  「你不反省自己的過錯,反倒又在胡亂猜測,我實在受夠你了,我要回御書房了,你給我回後宮冷靜冷靜。」

  「皇上──」

  不顧朱雨香在後頭的聲聲呼喚,他頭也不回的轉向御書房,而御書房裡好像還留有林蜜兒的香氣,讓易奇飛紛亂的心情沉澱下來。

  是不是該讓蜜兒入宮?但是眼見朱雨香如此瘋狂,若他不先廢後,蜜兒一進入宮中,依她天真純潔、不知防範的直率性子,是極為凶險的。

  朱雨香詭計多端,多得是方法置蜜兒於死地。這些年來頭一次,他開始認真思考廢後這件事。

  可雨香畢竟也陪了他許久,難不成他連點情義都沒有,只為了新人,就要把舊人驅離嗎?思及此,不禁又令他左右為難。

  他思考了一會才睡著,待天一亮上完早朝,才又回到御書房,大義遂臉色發青的上前稟報。

  「皇上,皇后娘娘她、她──」大義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若是雨香要闖進御書房,告訴她我不想見她。」以為朱雨香又像往日一樣,要闖進御書房裡跟他瞎纏。

  大義將頭叩在地上,「不是,皇上,是娘娘在太后唸經的佛堂前大鬧起來,而且還、還處死了好幾個宮女,說她們跟皇上有染,正叫宮內所有宮女問話。」

  「胡來!」

  易奇飛拍桌大怒,並立刻趕往位於僻靜處的宮殿而去,那宮殿近來被擺設為佛堂,讓一心向佛的皇太后可以在裡面安心的唸經、祈福,也是朱雨香甚少去的地方。

  想不到,她昨日暗示他那日喝下摻有春藥的湯汁卻沒有去找她,就是去找別的宮女,他沒有嚴正否認,才一日而已,她就已經開始濫殺無辜。

  她是瘋了嗎?除了瘋子之外,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轉了幾個彎路,側頭一見莊嚴的佛堂,易奇飛不禁目瞪口呆,只見地板一片濕黏,被血色給整個染紅。

  太后站在前方,正跟拿著刀的朱雨香爭執,她激動的揮舞著刀具,每揮動一次,就差點揮到他母后身上,讓易奇飛看得膽顫心寒,而旁人礙於皇后跟皇太后的身份,竟沒人敢上前阻擋,大家都靜得像失去了呼吸。

  「朱雨香,你究竟在做什麼?」

  易奇飛厲聲叫罵,立刻的往前跑去。

  一見皇上來到,太后白著臉,指著朱雨香說明原由。

  「她一早來此,不分青紅皂白的見了長相清甜的宮女就是一刀,還說我對你下蠱,所以讓你不寵幸她,竟在神聖的佛堂前,殺了好幾個宮女,我不能再任由她這樣下去。」

  無數的宮女跪在太后身後,全都驚顫得發抖,看來是太后挺身而出,護住這些宮女,要不然還會有更多人受害。

  而佛堂前,好幾具屍身橫躺,有些宮女不但臉蛋被畫花了,就連肢體也被重重的削了下來,好像把她們當成豬、牛一樣的宰殺。

  易奇飛奪過朱雨香手裡的刀,她根本已喪盡天良,竟只為了自己的妄想,同時殺了好幾個宮女。

  若是母后不在,其他宮女豈不是全遭了她的毒手?!易奇飛再也難以忍耐,一巴掌重重的甩到她的臉上去。

  「你為了自己胡思亂想的事情,竟然大開殺戒,朱雨香,你瘋了嗎?」

  「我沒瘋,皇上,是你瘋了。」

  不敢置信他竟會動手打她,朱雨香怒火往上衝,竟然朝前攻擊他。

  易奇飛不再忍耐,把她掃到一邊去,她跌倒在地,眼神卻更見血腥恐怖的謾罵著。

  「皇上你說,是哪一個不要臉的騷狐狸迷去了你的心,是這個,還是那一個?我要把她們全都殺了。」

  她捉起了一個相貌嬌美的宮女,撿起刀來,就要往宮女砍去,易奇飛用盡手勁,扯住她的髮絲,將她往後一拖,讓她不得不放開手中的人質。

  而趁此逃過一劫的宮女連滾帶爬的驚慌跑走,嚇得花容失色,才走幾步,又軟倒在地上,可見剛才的情況有多凶險萬分。

  「侍衛,你們全都傻了嗎?把皇后捉住。」

  易奇飛厲聲大叫,喚來侍衛,侍衛上前架住朱雨香,卻因為她的身份,不敢太過強硬,只是押著她而已。

  「皇上,為何我如此愛你,你竟這樣待我?」

  朱雨香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她滿懷怨恨的問道,一雙大眼更像裝滿了挫折跟狂意的瞪著易奇飛。

  眼見她如此瘋狂,太后忍不住念了幾句法號,拋下幾句話來,「你這不是愛皇上來著,是要折磨死皇上,皇上一心憐你愛你,為了你的不當行為容忍至今,為什麼你越加變本加厲?你愛的不是皇上,是你自己而已。」

  朱雨香狂放的比著太后,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想她當初入宮,皇上對她百般疼惜,只有太后略露不豫之色,想也知曉,肯定是這個老女人暗中搬弄是非,把皇上愛她的心給奪走,否則皇上今日怎麼會動手打她。

  「是你,是你不喜歡我,所以下蠱唸經,讓皇上越來越不愛看我,這些事你以為瞞得住我嗎?你想把我趕出宮去,我也會讓你在宮裡住不下去的,你假裝成什麼事都不管,其實根本就是暗中在害我。」

  太后越聽越加哀憫。她自己胡思亂想,折磨的不只是週遭的人,更是自己。

  「雨香,人有再大的福氣,也不堪於成日造孽,你不端詳自己的行為舉止,卻老指責他人不對,你沒想過,皇上不再愛你、看你,都是你自己做來的因果,你為何還不趕快放下屠刀?」

  「我又沒有做錯,要我放下什麼屠刀。」她眼神有如蛇蠍,露出狂態,「我沒有錯,有錯的都是那些勾引皇上的不要臉女人。」

  太后已經無法再跟她說下去,她好言相勸,她反倒怒目相視,更是狠話說盡的連她也想殺了的樣子,她搖頭要易奇飛處理。

  「飛兒,你跟她講清楚、說明白,別再讓她在宮裡興風作浪,你一個皇帝,連一個皇后都無法處理,你如何出去跟人談國政要事,你如何養兒育女、統理後宮?」

  嚴厲的責備讓易奇飛臉上冷汗不斷,母后向來慈愛,今日為了朱雨香這等惡行,也不得不說出重話。

  「我會廢後的,這些時日馬上決定。」

  經過今天這樣的事,足見朱雨香已滅絕人性,為了阻止她再度殘害無辜,這是最好的方法。

  朱雨香臉上表情大變,就像有萬根利箭穿透她的心房,身子搖搖欲墜,淒聲尖喊──

  「不,皇上,你不會這樣待我的,我愛你的心天可明鑒,你怎能這樣對待如此愛你的我。」

  他知她愛他,但是她的愛恐怖又極端,讓他這些年來水深火熱,有如生活在地獄裡。

  若這是愛,那這份愛恍如毒藥,令人只想求死。

  他若不是也同樣愛她,會隱忍至今嗎?為何他越加容忍,她就越加步步相逼,逼得他幾乎無法喘氣,她究竟是要逼死他,還是要逼他殺了她?

  易奇飛痛苦的道:「雨香,我曾經那麼的愛你,但是現在,我看到你就會害怕,你不再是我心之所愛,你已把我逼得一點也無法愛你。」

  易奇飛深入肺腑的痛苦言語,震驚了朱雨香,她被侍衛捉住,披散了頭髮,眼神瞪視,露出深刻的怨恨跟無窮的憤懣。

  不,她不相信他這些愛自己的鬼話,她知道必定是有其他的女人,奪去了皇上的心,她拔尖了聲音吶喊,聲聲詛咒。

  「我知道你有了別的女人,所以你才這樣待我,若是被我知道她是誰,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她,我要咬下她的肉,喝下她的血,讓她知道奪走我的男人不會有好下場,她若死了,我還要請法師作法,打得她魂飛魄散,讓她就算變成了鬼,也沒有辦法依傍在你身邊。」

  「阿彌陀佛,你說話留存些口德吧。」

  她說得如此惡毒,太后忍不住念了幾句法號,只有地獄道的人,才會說出這麼陰毒的話,也不怕折損了自己的陽壽。

  想到林蜜兒的天真嬌憨,再對上朱雨香的惡毒目光,易奇飛不禁渾身一顫。

  「哈哈哈,皇上,你怕了吧,你是我的,我絕不會讓給任何人的,哪個不要臉的女人敢碰了你,我就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休想看上別的女人,一輩子都休想!」她張口大笑,尖銳目光好似看透他內心深處。

  易奇飛頭痛欲裂,差些暈眩過去,她的話聽在耳邊,每一句一聲都似會成真,讓他無法等閒視之。

  「將她押下去,送到她自己的宮殿冷靜冷靜。」

  「是。」

  侍衛強押朱雨香離去,易奇飛則是背上一陣冷汗,他不曉得朱雨香以愛為名,竟然會讓他有如芒刺在背。

  「皇上,廢後在即,不可拖延,我這些日子心驚肉跳,怕會出事,她已經像是妖魔鬼怪似的,皇上對她不可再心軟,要不然她若是再害人,那些冤死的人又該如何?」

  幾句話說得易奇飛心中篤定,見了朱雨香剛才的狂態,他也明白事不宜遲,她的瘋狂已經無藥可醫,再不辦她,她不曉得會做出什麼狂事,而他不想再看見任何一件憾事發生。

  他點頭道:「是,母后,我會馬上處理。」

☆☆☆☆☆☆☆☆☆☆☆☆☆☆☆☆☆☆☆☆☆☆☆☆☆☆


  「娘娘,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

  大義頭冒冷汗,他因是皇上的貼身太監,所以職位甚高,極少有人敢冒犯,但是他現在身上就像被大雨給淋濕了一般,衣衫盡濕,冷汗還不斷從額頭滾落。

  朱雨香在前頭燒了一個大鍋,鍋中滿是煮沸熱水,她把熱水淋在排在盤裡的生肉上,只見肉被燙熟的曲了起來,而若是那熱水澆在人的身上……

  她聲音冰涼,毫無溫度,「你跟在皇上身旁服侍多年,問你皇上的事,你竟然一問三不知,你這差當得可真是清閒啊。」

  她舀起熱水往地上撒去,那滾燙的熱水順著地勢,朝著大義跪著的膝蓋頭而去,他被燙得咬牙,卻仍不敢吭聲。

  他知道若是一吭聲,只怕會有更殘酷的刑罰,這些時日,他早已知曉皇后娘娘的脾性,因此只能隱忍。

  「我再問你一次,皇上前些日子失魂落魄,這些日子卻笑容滿面,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皇上又憂又喜?」

  「娘娘饒命,我是真的不知。」

  她拿起燙熱無比的鐵匙,往大義的身上擊去,他慘叫一聲,趴倒在地,這有如人間煉獄般的日子就快結束了,只要皇上一下旨就全都結束了,他跟隨在皇上身邊,知曉這日子就快到了。

  「皇上是不是跟哪個宮女在一起?」

  「確實沒有,娘娘。」

  就算有,說出來那宮女只怕也難逃一死,大義無奈的只能祈求趕快廢後,讓這無窮無盡的煎熬不再發生。

  「熏兒,你在這看著他,我不要他去皇上面前警示,我倒要看看皇上現今為何笑口常開,究竟是哪個下賤的狐狸精敢沾惹皇上。」

  厲聲交待服侍自己的近身宮女,朱雨香站起,腳步放輕的走到御書房,易奇飛向來不愛他人服侍,整個御書房前後都無守衛、太監,所以她極容易就到了書房旁。

  她豎直耳朵傾聽,裡面沒有傳來什麼聲音,此時,門正巧輕聲的打開,易奇飛聲音壓得很低,如果不是她就在屋旁隱密躲著,幾乎聽不見。

  「翻出宮牆時要小心,別被侍衛發現了。」

  一道嬌美女音天真爛漫的笑道:「放心,我是女俠耶,怎麼可能會連座牆都翻不過去,還被別人發現。」

  易奇飛翻了翻白眼,她的功夫奇差無比,若不是遇見他,她早已人頭落地了。

  「什麼女俠?我看你分明是個不中用的女賊。」他寵溺的點點她的鼻尖歎道。

  聞言,林蜜兒不但不覺得被污辱,還嘻嘻笑了起來。

  兩人相伴走向牆邊,他擔憂的道:「你可別跳牆時摔倒了,只要再過個幾天,我就能讓你正式入宮了。」

  「我不會摔倒的,但是我也好期待能趕快進宮跟你永遠在一起。」

  她那天真美麗的笑容,逗得易奇飛也笑了,送完她,他轉回御書房,闔上了門,並未發現朱雨香。

  而朱雨香兩眼血紅,忿怒已經不足以說明她的心情,她全身顫抖,那股從心口蹦出的恨,幾乎要讓她立刻拿刀殺死那不要臉的女子。竟敢迷惑她的皇上,她一千個該死!

  「原來不是宮中的人,是外面的無恥女賊,你們想要廢了我,稱心如意的雙宿雙飛,也得看我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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