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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那些往事(1)
為畢業拼搏攢論文的日子著實苦悶,於是某一天畢博士再次號召本科同學週末一起聚個會搓個飯嘮個嗑找點樂子排解排解。
聚會的時間是週六晚上,上午九點鐘安思冬就醒了,躺在床上突發奇想:“好久沒回學校了,要不咱們今天去懷舊一日遊吧。”
曲惟恩當然也沒意見:“好啊,我都好幾年沒回去過了,聽說變得挺多。”
“好懷念老馮烤肉,不知道還開不開著。我說中午也別做飯了,咱們去北門吃烤串吧,下午在學校裡逛逛,怎麼樣?”
“行,都聽你的。幾點出發?”
安思冬想了想:“十點半從家裡走,到學校十一點多,可以吃飯了。快起來吧。”
“還有一個多鐘頭,急什麼。”曲先生翻身過來摟住她,“起來了閑著也是閑著,幹點啥好呢?”
最後洗漱完畢出門,已經快十一點了。曲惟恩想去車庫裡拿車,安思冬說:“既然是懷舊,就別開車啦,坐公交吧。出去那條路上有直達北門的公交,還挺方便的。”
於是兩人揣著公交卡,一人花了八毛錢,坐公交到學校北門下。北門外果然變了樣,原先一條狹窄髒亂搭滿棚屋的小胡同,現在都拆光了,路邊種了行道樹。令人欣慰的是老馮烤肉還在,門臉大了,屋裡也裝修得比以前整潔多了,週末的中午人還不少。
坐在寬敞明亮的店堂裡,安思冬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上次和你來這兒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還欠著我報告沒還呢。”
她笑嘻嘻的:“咱倆現在誰跟誰啊,還談什麼欠不欠的。”
菜單還是數年如一日,只有一張紙。曲惟恩叫服務員過來點菜:“來十個雞翅,五十個肉串,涼菜要拍黃瓜、金針菇和海帶絲。有不加冰的果汁嗎?……好,來兩杯。”
安思冬有點吃驚:“你現在還這麼能吃?飯量都不帶減的。我記得那次我請你吃夜宵,也是點的這些。”五十個肉串,印象深刻。
“當然沒以前能吃了,不過那是夜宵,這是正餐,能一樣嗎?”曲惟恩有點怨念,“那天我都沒吃飽,看你可憐巴巴的樣子,沒好意思多點。”
-_-b
老馮家的肉串仍舊是那個味道,吃了這麼多家,過了這麼多年,還是覺得他家的最經典。
吃完飯兩人從北門溜達進學校。北門附近早就修好了,挨著宿舍區,鋪了大片的草坪綠地,大四時剛種下去的樹苗,現在已經鬱鬱蔥蔥,一片濃綠。北門自然也不再是那個破破爛爛的鐵柵欄,改成了自動門,還有門衛看守。
安思冬挽著老公的胳膊,忽然想起那天吃夜宵翻牆的烏龍事了:“欸,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一塊兒吃飯那次,回來晚了,從鐵門上面翻過來的?”
“怎麼會不記得?我還摸了你的腰一把。”曲先生咕噥了一句,“那是我頭一次摸女生的腰。”
“我也是頭一次被男生摸啊……”想起來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告訴你哦,你不許笑我。那天晚上回去我做了一晚上夢,還夢見你把我壓牆上強親來著……”
他的眼神有點曖昧:“原來你那時候就好這口。”
安思冬氣得臉都紅了,直打他:“誰說我好這口!做夢而已!你還笑,你還笑!你那時候不就喜歡我了嗎?你敢說你回去沒做夢?”
“我沒做夢。
於是她更氣更不忿了,繼續打他。
“我一晚上沒睡著。”曲惟恩抓住她的小拳頭,“第二天睡到半下午才起來,開荒都遲到了,在外頭替補。後來你下斯坦索姆缺人,我還去幫忙來著,你記得嗎?”
似乎是有點兒印象,你看不見我問她曲惟恩上哪兒了,她還惡聲惡氣地回說:“我又不是他媽,我怎麼知道他去哪兒了?”看法師用奧爆A怪,好像也是那次。
一晚上沒睡著這個答案總算讓她滿意了,抬起下巴哼了一聲。
曲惟恩摟著她的腰,兩手掐了一把:“那回還真給我嚇了一跳,女生的腰居然這麼細,還沒我大腿粗。每次我握著你這小腰,總擔心自己一個用力過猛,就把你給弄折了。”
喂喂光天化日公共場合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場景呢?=_=#
從北門往裡走沒多一段,就到了本科生宿舍區。這邊新建了幾棟樓,馬路也改造了過了,變化很大。門禁管得很嚴,還有樓長看著,只能在樓前轉轉,看著外觀懷懷舊了。
兩人站在女生樓門口聊天,抬頭就能看到安思冬原來的宿舍,502室。這個數字很好記,當初她們同宿舍四個女生還自稱強力膠四人組。
她指給他看:“那就是我原來的宿舍,陽臺上擺著花盆的那個。”
曲惟恩說:“不是那個,再往右邊一個才是。”
“肯定是有花盆那個,我還不比你清楚?”
曲先生斜眼看著她:“你還真不定比我清楚。”
兩人在樓前指指戳戳說了好一陣,樓長阿姨起疑心了,打開窗戶裡探出來頭問:“你們倆有事嗎?找人?”
安思冬忙說:“不是不是,我以前住這兒,就來看看。”
樓長看了她兩眼:“好像看你是有點面熟,我想想……是不是03屆入學的?電腦系,住五樓,對不對?”
這棟宿舍樓裡住了六七百人,每年來來去去的新生畢業生,沒想到樓長還記得她。安思冬很驚訝:“是啊是啊,阿姨您記性真好。”
樓長笑呵呵地說:“雖然名字叫不上來,但只要是經常在樓裡來來去去的,我都能一眼認出來,陌生人可別想蒙混過關。”她看著曲惟恩,擰起眉頭,“小夥子好像也見過,有印象。”
曲惟恩的外形比較惹眼,在女生樓下出現過被樓長記住也不足為奇。兩人又看了一陣,準備繼續去校園裡其他地方逛逛。
走到草坪邊,樓長突然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那個大塊頭小夥子!”
兩人不由站住了,回過頭去。
“你不就是那年女生節在草坪上擺玫瑰花的男生嗎?就是你!從那之後每年都有人學你的樣兒來跟樓裡的姑娘表白,把草坪都弄壞了,害得我每到女生節、情人節什麼的就要在樓前看著,不許他們上去亂踩!”
囧……曲氏夫婦二人連忙為當年年少輕狂造成的不良後果向樓長阿姨道歉。
阿姨看著他倆也挺高興:“就是追的這個姑娘吧?小夥子挺有心,也專情,真能成就一樁好姻緣,踩壞個草坪也值了!不像現在的小年輕,追求的時候熱乎呀,過兩天一看,懷裡抱著的又換了一個人了!唉……”
和阿姨聊了好一陣才離開。安思冬樂得前仰後合,一直笑:“曲惟恩,那回樓下那些玫瑰花,是不是都是你買的?你從哪兒學來的呀?哈哈……你究竟是幫周遠航追我,還是其實想自己表白來著?”
曲先生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冷豔地抬頭看天。
她揪住他的胳膊,不停地厚著臉皮追問:“到底是不是呀?是不是嘛!”
走出去好長一段,一直走到東大操場邊,他才酷酷地憋出一句話來。
“是又怎麼樣。”
曲惟恩從幼稚園開始就一直是班上個子最高的學生,從來都是坐最後一排,他的父母、家裡親戚也大多是高個子。身高上的優勢讓他養成了一種別樣的優越感,尤其是面對矮個兒的同齡人。當他第一次看見安思冬時,腦子裡首先冒出的念頭就是:居然有這麼矮小的女生,跟沒發育似的,將來她找物件,也只能找個三等殘廢吧?
同宿舍的老畢和小胖卻不這麼想。他們倆也是北方人,看到這樣的女生覺得很新鮮,晚上臥談的時候說起班上女生,老誇她小巧玲瓏很蘿莉很可愛啦,皮膚粉粉白白的讓人看著就想捏啦,一邊伴以猥瑣的笑聲。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了,罵他們兩個:“沒出息的,喜歡那種幹扁四季豆,你們倆難道有戀童癖?”
一失足成千古恨,後來老畢每次見面都拿這句話取笑他。
周遠航的態度則比較淡然:“這種女生在我們那邊不要太多,滿地都是,一抓一大把,一點都不稀奇。”
周遠航喜歡時髦靚麗的女生,據說正在追建築系的一個mm。那個mm和他一樣都是從上海考過來的,剛一入學就被追捧為建築系的系花。系花當然不是那麼好追的,周遠航借著同鄉的名義,也沒占到多少便宜,久攻不下。
曲惟恩每次看安思冬,都有一種看小人國來客的滑稽感。她居然還買了一輛亮粉色的22吋小童車,亂七八糟噴了好多道綠色螢光漆,醜得偷車賊都不願意光顧。車子太矮膝蓋伸不直,經常看見她彎腰低頭吭哧吭哧地蹬著車奮鬥在十食堂到三教那條數百米的大上坡上,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好笑。每當此時,他就故意多蹬幾下,從她身邊風馳電掣地掠過。
他覺得自己應該挺有存在感的,開學還不到一周,連隔壁班的男生全都認識他了。所以當班上第一次秋遊,她都叫不出他的名字時,他感到有點兒挫敗。
大一新生是夠有激情的,全班一起騎自行車騎到西山去郊遊,路上花了三個小時。安思冬還真蹬著她那膝蓋都伸不直的小童車跟上了大部隊,他光看著都替她覺得累。反正她那麼小個小不點,輕飄飄的沒幾兩肉,隨便找個男生帶不就好了。
爬山的時候這個小不點表現卻讓他有些意外。全班三十多人,爬著爬著就有人落到了後面,她卻一直保持在第一梯隊。到了山頂平臺班長還誇她:“看不出來你體力這麼好。”
她豪邁地拍拍胸脯:“那是,別看我個子小,其實我壯得很呢!”
曲惟恩在一邊惡意地想:別拍了,再拍你那前胸就跟後背一樣分不出來了。
關於這點,一直到結婚以後,曲先生想起來仍免不了長籲短歎。有一天他在陽臺上幫忙晾衣服,拿起她的內衣,想到新婚夜的烏龍,就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種神奇衣物的構造。翻過標籤一看,他忍不住問:“你怎麼又穿B了?那個賣內衣的阿姨不是說你只需要穿A嗎?”
安思冬很抓狂:“我本來就是B!32B!從16歲開始就是這個號了!你沒聽到那個阿姨說嗎,他們家的號偏大!偏大!”
“是嗎?”他看了一眼她的胸,捏著下巴回想了一下,表示懷疑。
這個表現毫無疑問換來一頓粉拳招呼。
晾完衣服兩人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看著看著他的手就不規矩了,悄悄摸到她衣服裡面去,被她不客氣地拉出來:“你不是嫌我胸小嗎?那你還摸!”
他厚著臉皮說:“我幫你驗證一下到底是A還是B。”
過了一會兒看她沒反應,繼續不規矩地把手伸進去。摸了兩下,她問:“驗證出來了嗎?我真的有那麼小?”
“其實你也不小了,”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怪我手太大。”
迎接他的又是一陣劈裡啪啦的小拳頭。
扯遠了。總之,在十九歲曲惟恩的觀念裡,女人當然是胸越大越好,前凸/後翹,那才有女人味兒啊。就算老畢和小胖嘴上老誇安思冬可愛,也沒見他們出手去追,真的喜歡的還是漂亮身材好的女生。男人麼,雖然口味各有差別,某些方面還是不會變的。
何況她還那麼矮,才齊到他的脖子,給他做餡兒都不夠。反正很不符合他對另一半的預期就是了。
在山頂平臺休息了一陣,後面還有人沒爬到。班長問大家:“誰還想繼續往上爬?上面路比較陡,大家一塊兒照應著點。”
有一小半人想繼續爬,其他的留在平臺休息。那個小不點跟猢猻似的,爬得可歡。曲惟恩走在她旁邊,看她累得滿臉通紅氣喘如牛,心裡有點兒鄙視。沒那能耐,還硬要逞強。
愛逞強的可不止她一個。平臺往上沒有修臺階,也沒欄桿,很不好走,偏還有六七十歲的老人非要來爬。安思冬走到一名老人家身後時,他突然一個踉蹌,失去平衡,仰面向後倒去。
這麼陡的山路,往後倒可不是鬧著玩的。曲惟恩離老人遠了點,伸手沒拉著他,走在前面的親屬也沒注意。安思冬正在他後面,伸手一把抵住了老人家的背。那位老人塊頭不小,少說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她那麼小的個子,往後退了一步,後腳撐在一塊突起的樹根上,居然生生硬把人架住了。
嘎巴一聲,很輕微的,也許根本沒人聽見。
老人的家屬反應過來,連忙把老人扶起,對她連聲道謝:“幸虧有這小姑娘扶一把。你怎麼樣?沒事吧?”
她站著沒動,扯出一絲笑容,搖搖頭:“沒事沒事。”
老人和家屬看她也不像有事,道過謝掉頭下山了。只有曲惟恩看得清楚,她著力的那只右腳,在撐住的一刹那,腳踝幾乎彎過了90度。以他這麼多年打球跑步受傷及看別人受傷的經驗來看,她肯定扭到腳了。
身邊有人越過她繼續往上爬,還有人嫌她擋了道,叫她讓讓。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額頭上冷汗滾滾,臉上掛著僵掉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這有什麼好硬撐的?他叫了她一聲:“喂,你要不要緊?”
班長也從後頭趕上來了,發覺不對勁:“安思冬,你怎麼了?”
她終於垮下臉:“好像扭到腳了……”
卷起褲管一看,腳踝已經腫起來了,像個發青的饅頭。班長輕輕按了按傷處,問她疼不疼,她臉都痛歪了,還逞強說不太疼。山上也沒醫生,只好給她先噴了點雲南白藥氣霧劑止痛。
山當然是沒法爬了,走平地都夠嗆。班長四下看了看:“曲惟恩,你來背她下山吧。”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幹過多少次這種苦力活兒了,背這麼個小不點,不在話下。她比看上去還要輕,他都懷疑高三最後一次運動會背的初一小男生都比她重。
她毫無戒心地趴在他背上,嘶嘶地倒吸冷氣。以前他背的大多是運動受傷的男生,偶爾背過一兩次女生,都是才上初中的小姑娘。這是他頭一次和同齡的女生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女孩的身體超乎想像的柔軟,就像棉花糖一樣。他扶著她的大腿,覺得一把抓下去都是軟綿綿的,根本摸不到肌肉,也不知道她剛才撐住那位老人的力氣是從哪兒來的。
也許是爬山累的,現在還要多背一個人,他的心跳有點快,額頭上出了一層汗,渾身發熱。他的手扶著她軟軟的腿,兩條軟軟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還有背上,緊緊貼著他的……女孩軟軟的胸脯。
其實……她的前胸和後背,還是有區別的……
太猥瑣了,背個傷患還想這些,趕緊把腦子裡那些不純潔的念頭甩掉。
於是他找了個比較純潔的話題:“你多重啊?”
“85斤。很重嗎?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真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還要麻煩你……”
得,剛好自己一半。輕得跟羽毛片似的,還不自量力地去接一個從山路上摔下來的一百四五十斤的老人,崴了腳算她運氣,要是一個沒撐住,就跟著一起滾下去了。
“你有沒有學過動量定理?”
她不明所以,傻乎乎地說:“當然學過啊,高中都要學的。怎麼了?”說話的時候動了一下,扯到腳了,她哼了一聲。
果然是個笨蛋。“活該。”
背上的人呼哧呼哧喘氣,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他氣的。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現在被他背著,當然不好意思跟他頂嘴。
很多年以後,他再一次跟她一起來爬西山,她再一次犯二受傷,再一次忘了動量定理拿自己的腳去踢石頭,他再一次背她下山。這次他直接把她背回了自己家裡。
過了一個月,她腳趾上的傷口癒合,大趾甲卻脫落了,只剩一個圓滾滾肉嘟嘟的腳趾頭,特別好玩。每天晚上洗完澡坐在一起,他就忍不住去摸那個肉球。
她拍開他的手:“別摸啦,你惡不噁心,摸完腳摸鍵盤,還用這只手拿零食吃!”
“多好玩,”他趁她不注意又伸手回去摸,“要是以後都不再長出趾甲來就好了。”
“好什麼好,這樣穿鞋子會疼的!就知道你摸著好玩,也不想想我是怎麼受傷的!”
“自己把腳伸過去踢石頭,還好意思說。”
她氣得跳起來擰他的胳膊:“我踢石頭還不是為了你!好心當成驢肝肺!早知道就讓石頭砸死你算了!”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笨?不踢我也能躲開。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他把她摟到懷裡,繼續摸那個肉嘟嘟的沒有趾甲的腳趾頭,一遍一遍地,慢慢地從她已經癒合的傷口上撫過。
“活該。”他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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