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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霜 -【幸福家家酒(浪漫滿屋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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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0: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棠霜-浪漫滿屋03-幸福家家酒

  刁直人,眾人眼中的頂級金龜婿,不解風情的工作狂。他本想透過省時又省力的相親方式來完成終身大事的,但熱心過頭的父母卻安排了無數相親宴,教他煩不勝煩。

  正當心煩意亂時,他遇到一名渾身充滿咖啡香氣的女子,許是一時被咖啡香給熏暈了腦袋,他覺得她還頗順眼的,腦中才想著娶她回家應不錯,求婚的話竟就脫口而出了!

  本以為這麼唐突的話,肯定會招來一頓好罵,不料她非但不以為杵,還點頭答應了!嘖,他沒聽錯吧?周善儀一向認為談戀愛是費心又傷神的事,

  可好友們一臉幸福的模樣,讓她也想嘗嘗小倆口的生活,因此,衝動之下,她點頭答應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並白紙黑字地寫清彼此關係,說好只是一場家家酒罷了,

  然而,怎麼扮著、扮著,情況卻逐漸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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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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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涼,如水。

    熱鬧繁忙的商業辦公區,入夜後倏地岑寂下來,連白天嚇人的高溫熱氣都消散得一絲不剩。

    除了零星大樓裏還留著苦命人,打算守著燈火通宵拚命外,其它已經工作了一整天的勞碌人們,紛紛從水泥大樓裏脫逃而出,渴望能有個喘息歇腳的地方。

    一間原木色調的棕色咖啡屋,就這樣以令人驚喜的姿態佇立在街角。

    咖啡屋的窗戶安靜地散發著暈黃燈光,沉重的棕木大門,掩不住濃郁的咖啡香,勾引著疲累又嗜咖啡的靈魂入內。

    在被咖啡香誘進門之前,抬頭一看,就會發現頭頂那兒有著“春天咖啡屋”五個霓虹字,正閃閃爍爍地對著你俏皮眨眼。

    在經常光顧的熟客們的口耳相傳下,這間咖啡屋擁有最棒的裝潢設計、最好吃的餐點、最香醇的咖啡、最有活力的問候話語,還有成為客人話題的三個美麗女老闆的事,已有不少人知道。

    前些日子,兼主廚的膽小老闆苗紛紛,被業界喻為鬼才的室內設計師洪飛揚苦追兩年後到手。

    另一個兼帳務的豪邁老闆沉人眉,則被號稱商界財神的李拓瑋給“惦惦”地吃了。

    至於第三個兼吧台的老闆周善儀,因為擁有一手煮咖啡的好功夫,所以成為咖啡屋的主力招牌。到目前為止,一直沒有護花使者出現在佳人身邊。

    現在店裏的客人們最熱門、最關心的話題,就是這位依然單身的美麗女老闆,最後到底會花落誰家,情歸何處?

    即使眾人一頭熱,女主角本身卻悠哉悠哉,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絲毫不急。對於客人們好奇的詢問,也永遠擺出美麗的微笑,隨人們去猜測。

    此時,周善儀站在吧台後方,送上最後一杯咖啡後,笑看客人面帶讚賞地品嘗她所煮出來的咖啡,成就感從心底湧了上來。

    抬腕看了看手錶,揚起愉悅的唇角,再煮一杯咖啡,犒賞忙碌了一天的自己。

    喝完咖啡,洗淨雙手後,等了一會兒,她轉身走進吧台底端操作音響,退出正在吟唱的爵士樂唱盤,熟練地放入另一張音樂唱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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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互道一聲晚安送走這匆匆的一夜

    值得懷念的請你珍藏

    應該忘記的莫再留戀……。

    (詞:劉家昌)

    “咦,要打烊了?”

    “唉呀,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耶!”

    客人一聽到“晚安曲”,紛紛停下談話,一面歎息時光流逝得太快,一面悵然地起身,結帳離開。

    “晚安,謝謝光臨!”

    “晚安,請慢走!”

    工讀小妹們帶著笑,為客人拉開大門,親切地送客。

    晚上十點鐘,“春天咖啡屋”在費玉清嗓音澄亮的“晚安曲”中掛上打烊的牌子,送走最後一位客人。

    送完客人後,店裏的老闆跟小妹們熟練地開始著手打烊的工作。

    十幾分鐘後,周善儀才發現,店裏頭除了她以外,其它人全都心不在焉的。

    “好羡慕紛紛姊跟人眉姊喔!”

    站在吧台後方的工讀小妹甲突然出聲,雙手托腮,眼裏冒著粉紅色泡泡。

    看到英俊的天才設計師洪飛揚濃情萬分地在苗紛紛的頰上偷香的畫面,小妹甲忍不住撫著胸口,壓住跳得飛快的心臟。

    “不知道我的桃花什麼時候才會開?”工讀小妹乙與她並肩站在吧台旁,抱著掃把,咬著手指甲。

    看見斯文的商界財神李拓瑋對著沉人眉傾身低哄,逗得佳人臉紅傻笑,小妹乙不由得無比失落地怨歎一聲。

    周善儀停下剪開咖啡豆包裝的工作,轉過身來,順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

    原來兩個小女生,正對著各自佔據咖啡屋一角溫存調情的那兩對愛情鳥大作愛情夢。

    “春天咖啡屋”的氣氛,果然很“春天”呀!

    無言地聳聳肩,她轉身拿起剪開的袋子,將擺在櫥櫃上的白瓷罐補滿咖啡豆,內心盤算著下次進貨時,哪些豆子要再多進一些。

    “戀愛的感覺真好。”工讀小妹甲繼續耍夢幻。

    “看到他們那種甜蜜的模樣,害我也好想找個人談戀愛哦!”工讀小妹乙的心聲,獲得同伴的大力點頭支持。

    “可惜的是,像洪先生跟李先生這類英俊、溫柔的好男人,要不是死會了,就是個gay,我們根本沒希望!”小妹乙所下的結論非常血淋淋,小妹甲聽得幾乎要淚漣漣。

    “嗚嗚~~好男人真的一個也不剩了嗎?”小女生神情黯淡,痛心地掩面。

    “啊!還有一個啊!”腦筋動得快的工讀小妹乙,忽然想起一個人。

    “誰?誰?是誰?你快說!”工讀小妹甲睜圓了眼,迫不及待地傾身等待解答。

    “上次跟紛紛姊相親過的那個刁金童呀!”工讀小妹乙興奮地用力擊掌。

    “對厚!那個刁金童英俊、斯文、又多金,也是塊難得一見的上等肉,我們怎麼會忘了他呢?”

    “耶!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兩個女生高舉雙手互相擊掌。

    剛剛才熄掉的希望之火,又在兩個工讀生的眼底熊熊燃燒起來。

    聽到這裏,周善儀先是傻眼,接著“噗”的一聲笑出來。

    哇咧!現在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啊?

    她被小女生天真爛漫的言詞逗得笑不可抑,對於她們單純又愛幻想的念頭,不知該罵還是該笑。

    對了,那位帥氣又儒雅、號稱“商界金童”的刁直人,現在不知是否已經成功地相親結婚了?

    “善儀姊,你在笑什麼?”兩名小女生雙雙不解地轉過頭瞧她。

    “沒事,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你們就當我顏面神經失調好了。”她勉強斂住笑意,揉揉臉後,隨意地對她們揮揮手。

    兩個小女生瞅著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上上下下地仔細研究她。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我?”善儀一頭霧水地眨眨眼。

    “善儀姊,你的身邊到底有沒有像洪飛揚或李拓瑋這種類型的追求者?”小女生好奇地詢問。

    “我?沒有。”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後,笑著搖搖頭。

    “怎麼可能?你既漂亮、又能幹,怎麼會沒有人追你?快說、快說啦!我們都快好奇死了!”兩個小女生擺明瞭不相信她的話。

    “真的沒有。”她無辜地又重重搖了搖頭,強調自己沒有任何欺瞞。

    “不可能!天底下的好男人又不是全瞎了眼,怎麼可能會沒有一個人來追你呢?”小女生們左右圍攻,用四道犀利的眼神夾瞪她。

    呃……。天底下的好男人全瞎了眼?

    剛剛是誰跟誰在嚷著說天底下的好男人不是死會了,就是gay的?怎麼現在又全變成瞎眼了?

    善儀啼笑皆非地對她們挑挑眉。

    “好了,快十點半了,你們趕快收拾,然後早早回家去。時間越晚,路上越不安全,別再拖延了。”

    她故意板起臉,雙手插腰擺出茶壺姿勢,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把話題轉開,催促她們工作。

    兩名小女生雖然有些八卦、有些長舌,但還算伶俐盡責,因此對她話中的暗示一聽就懂。

    兩人對看一眼後,馬上閉上嘴巴,各自轉身去收拾和打掃了。

    眼前的危機解除後,周善儀下意識地將視線調往依然在愛情海裏游泳的兩對情侶。

    她站在吧台後方,細細研究著他們的臉,眼底透出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複雜眸光。

    從好友們甜蜜蜜的神情看來,她相信紛紛跟人眉此刻是非常幸福的。而且說實話,她們幸福的表情,令人十分豔羨心動,好想也跟她們一樣,嘗一嘗戀愛的滋味。

    但是,她認為男女之間的情愛和盟誓,就像七彩泡泡一樣,雖然漂亮,卻薄弱得難以伺候,不管多麼小心翼翼地呵護,當泡泡即將消失時,無論用盡任何方法,也挽救不了泡泡破滅的結果。

    既然愛情終究有破散消失的一天,她又何必為了無法永遠留存的感情而傷神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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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互道一聲晚安送走這匆匆的一夜

    值得懷念的請你珍藏

    應該忘記的莫再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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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不覺地開始哼起腦海中不停回繞的“晚安曲”。

    哼了一段後,忽地停住。

    “應該忘記的,莫再留戀……。”她低頭輕喃,情緒染上微微鬱色。

    工讀小妹們忙著倒垃圾,好友們忙著談情說愛,現場唯二的兩個大男人正忙著哄心上人。

    沒有人注意到,一向笑意盈盈的善儀,臉上的笑容曾經短暫的失蹤,然後又無聲無息地迅速在菱唇唇畔歸位。

    fmxfmxfmx

    刁家正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家庭風暴。

    整個屋子彌漫著風雨欲來的凝重氣氛,誰的呼吸聲要是稍微大了些,其它人便忍不住要神經緊繃。

    刁直人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

    英俊的臉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交疊長腿的姿勢也很沉穩,但微微急遽起伏的胸膛,卻洩漏了他目前正處於不悅的情緒中。

    刁家父母坐在他對面,表情也是陰陰沈沈的。

    六隻眼睛在空中捉對廝殺,無形電流在空中射來射去,滋滋作響。

    刁家二老沒料到,一向聽話的乖兒子,今晚竟然會為了相親的事,跟他們怒目相向,讓他們錯愕又傷心。

    “你在怪我們幫你安排太多的相親?”刁母的嗓音微微激動地拔高、顫抖。

    “當初是你要求我們幫你物色相親對象的,怎麼現在又開始責怪我們了?”刁父也很不服氣。

    “我們又不是吃飽太閑!從小到大,爸媽對你多麼開明,幾時干涉過你哪一樁事?是你拜託我們幫你安排相親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被你嫌我們太過雞婆”刁母激動地伸手頻頻戳兒子。

    “我不是說你們雞婆,而是”刁直人歎了一口氣,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們,你哪里有那麼多的相親機會?我們可是拉著老臉,請遍了所有朋友未出嫁的閨女耶!”刁母難過地卷起手絹拭淚。

    刁父用一聲冷哼表達不滿,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然後滿臉心疼地摟著老婆又拍又哄。

    刁直人頹然地靠進沙發裏,懶得再說話。

    晚上好不容易從一場令他積了一肚子鳥氣的相親飯局中脫身,回家後只是心情不好,開口抱怨了一句,希望爸媽幫他推掉從今以後的所有相親飯局罷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就這樣開始暴走,連番上陣地批鬥他,讓他連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冤枉透頂。

    此刻,縱使有滿腹的怒氣,也早就被磨光光了。

    “我們費盡苦心幫你找了那麼多女孩子來跟你相親,誰知道你一個都看不上。這也就算了,現在還反倒責怪我們找了太多對象?”刁母繼續發難。

    “你知不知道外面把你傳得多難聽?你再不快點嫁人……。唉唷!不是,再不快點娶媳婦,人家真的就要相信你是同性戀了啦!”

    刁父揉著頭。剛才急得說錯話,被刁母K了一拳。

    刁家二老一向對於他們擁有一個體貼聽話、上進肯拚、又有賺錢長才的好兒子感到非常自豪,也在親朋好友面前十足風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兒子的感情世界太過隱晦曖昧,使得外界耳語不斷,讓他們非常困擾。

    曾有八卦雜誌評論刁直人,說他的優秀條件雖然足以成為眾人眼中的金龜婿,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一個英俊又多金的年輕男人,如果對女色完全免疫,身邊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除了性無能這個難以說出口的理由外,誰也無法不去猜疑,他會不會是個只對男人有興趣的玻璃圈同志?

    於是,生他養他三十年的刁家二老,也忍不住偷偷地在心裏預設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能怪他們急,而是他們真的害怕他們內心所擔心的事情會成真,所以他們才卯足了老命,找來許多女孩,希望兒子能夠早日跟某個女人來電看對眼,中止外面那些難聽的臆測。

    “當初你主動請我們幫忙安排介紹適合的女孩給你時,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興奮得失眠了一整夜,以為咱們兒子終於開竅,明白回頭是岸,有了成家的念頭了。誰知道,幫了這麼多忙之後,你還嫌我們!”

    刁母越說越傷心,開始抽泣。

    刁父歎了一口氣,萬分凝重地瞅著他,像是在掙扎著該不該求證這件事。

    過了好一會兒,刁父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小直,你老實跟我們說,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咳”刁父脹紅老臉,怎麼也說不出那三個關鍵詞。

    “是不是同性戀?”刁直人體貼地接話。

    看到父親猛點頭,他無力地瞪向天花板。

    老天!外界跟八卦雜誌怎麼渲染他的性向,他都可以無動於衷。

    可是,連父母都開始質問他……。看來這件事真的太過離譜,他需要好好地處理一下這則讓他傷腦筋的謠傳了。

    “是不是?”刁母屏息等著他的回答。

    刁直人完全不想回答他們,逕自望著天花板。

    看著兒子沒有反應的反應,二老以為他默認了,瞬間崩潰。

    “你承認了?你承認了!嗚嗚~~老公,怎麼辦啊?”

    “完了、完了!刁家的香火要斷了呀”

    兩老像是起乩似地突然抱在一起哀嚎,又吵又鬧,刁直人受到驚嚇地從沙發中坐直身子,完全傻眼。

    他……。他剛剛有說了什麼嗎?

    應該……。沒有吧

    兩老輪番發瘋,讓他頭好痛。他抬起手揉揉額際,嘗試開口阻止父母的誇張反應。

    “媽……”

    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馬上就被打斷。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刁母掩住耳朵,跺腳嬌嗔。

    雖然從她徐娘半老的容貌上,不難看出刁母年輕時絕對是個嬌滴滴的美女,可是年紀一大把了還搞這套戲碼,真的會令人……。想吐。

    還好,她在外人面前總是維持最有氣質的貴婦風範,只有在家裏時才會演給她家裏的男人看,而且通常都會得到不錯的效果。

    果然,刁直人立刻投降。

    “媽,對不起。”伴隨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還能說什麼呢?

    聽到兒子放軟身段的話,刁母不但沒有破涕為笑,反而覺得世界持續崩塌,一片慘淡。

    她以為兒子是為了他不愛女人而愛男人這回事對她道歉,因此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老公,小直真的是同性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嗚~~”刁母轉頭尋求堅強的支持。

    一向是老婆堅強支柱的刁父,此刻也難過得自顧不暇,沒空安慰老婆。

    只見刁父滿臉痛心地飛奔到神位前,撲通一聲跪倒謝罪,似乎頗有打算在神祖牌前懺悔自盡的意圖。

    “刁家的列祖列宗!是我刁威無能,讓刁家在我手裏斷了根!嗚嗚嗚~~”刁父抱住神桌桌腳哀泣。

    刁直人的嘴角僵硬地抽了一下。

    “爸、媽!你們如果鬧完了,請打電話通知我一下,我回公司去處理一些事,辦公室裏還有一些文件需要批閱。”

    刁直人鬱悶地抓起外套,從沙發中站起來,轉身離開家門。

    他需要出去透透氣。

    對於爸媽聯手搞出這場無厘頭的鬧劇,他已經受、夠、了!

    fmxfmxfmx

    站在陡長的樓梯底下,周善儀仰頭望著又高又暗的天橋,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她一向對漆黑的天橋有種莫名的恐懼感,總覺得隨時會有壞人躲在上面。因此非到必要時,她絕對不一個人在晚上走天橋。

    由於這附近的馬路口很寬,車流量又大,幾個路口都沒有斑馬線,所以行人必須走天橋過馬路。

    通常她開車來店裏時,都會將車停在靠店面的這一側馬路,但今天靠近咖啡屋的路旁都停滿了車,不得已,她只好停到對面去,然後走過天橋。

    “我發誓以後就算要多繞一段路才有車位,也絕不貪近停在馬路對面了。”

    以前回家時,經常由她開車送人眉回去,有時還會加一個紛紛,因此就算要走天橋,三個人一起走,她也不會感到害怕。

    從包包掏出手機,想找好友一起回家,卻突然想起人眉跟紛紛都已經各自被男友接走,約會去了。

    “算了,不要打擾她們的甜蜜時光。”她按掉手機,又丟回包包裏。

    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如果身邊也有一位護花使者陪伴,她就不用這麼害怕了。

    忽然之間,她覺得好寂寞。

    “我在想什麼?難道為了走天橋,就想找一個男人來陪嗎?別傻了。”她喃喃自嘲,立即停止腦中運轉的念頭。

    周善儀抱緊身前的咖啡豆,硬著頭皮走上天橋。

    快到樓梯頂端時,她覺得自己的腳開始發抖,手心開始出汗。

    “用跑的吧……。”她努力深呼吸,鼓足勇氣,可是依然怕得頭皮發麻、背脊生涼。

    起跑之前,她想了想,拿出手機按好號碼,握在手中。

    “好,數一二三就開始跑!一……。二……。”

    還沒數三,她就猛地沖了出去。

    她低頭沒命地跑,黑漆漆的天橋上,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見自己的鞋尖。一路噠噠噠地快速通過天橋,什麼都聽不到,只有她因奔跑而造成的喘息聲回繞在黑暗中。

    時間變得好難熬,雖然到達天橋對面樓梯的距離只有短短的一小段,可是對她來說,此刻這一小段距離卻遠得讓她心頭發慌。

    一路順利無阻,沒有遇到半個人,讓她慢慢地放下心中恐懼的大石頭,開始相信自己可以平安地通過暗得嚇人的天橋。

    雖然心中不再那麼恐懼,但腳步一點兒也沒慢下來,仍然快速地向前奔行。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跑完天橋時,一個不留神,猛然撞上站在天橋邊的一團黑影。

    “什麼東西”一道略帶驚嚇與惱怒的男人嗓音,在晦暗不清的夜色中響起,同時伴隨了幾句詛咒。

    她驚嚇得大叫,感覺懷中那包咖啡豆被對方重重地揮擊了一下,懷中的咖啡豆瞬間砸到地上,“啪”的一聲灑了滿滿一地,引人流口水的咖啡香氣,頓時散佈在空氣中。

    黑影攻擊她

    她身子不穩地向後摔跌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個恐怖的事實。

    她驚懼地仰頭瞪著眼前高大如山的模糊黑影,無法動彈。

    她感覺黑影掄起了拳頭。

    對方要打她?

    又高又結實的黑影,充滿十足駭人的威脅感,令她害怕到快要休克窒息。

    周善儀全身瞬間一冷,心臟幾乎要從喉頭跳出。

    眼睛慌張地環顧四周,除了她跟這個陌生男人外,完全沒有其它走上天橋的行人。

    不知道她喊救命的話,天橋下方有沒有人能聽得見?

    她早該聽從直覺,抵死不上天橋的。

    對了!手機!

    想到先前準備的救命符,她立刻尋找,卻發現原先緊握手機的手掌心,已經是空的。

    她慌亂而顫抖地在地上摸索,指尖卻被不明物給狠狠燙著。

    “啊……”她叫出聲,迅速握住被燙傷的手指,眼中泛出不知是因痛楚還是驚慌的淚液。

    找不到手機,她本能地迅速站起來打算逃跑,卻“唉唷”一聲,又痛苦地抓著右腳踝,軟軟地跪坐回地上。

    此時,周善儀整張俏容已經嚇到完全失去血色。

    瞪著向她欺壓過來的黑影,她雙手撐地,拚命地向後退,心頭頓時充滿前所未有的絕望。

    可以用來求救的手機不知被她摔到哪里去,腳踝竟然也扭傷了,看來,今晚她的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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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當一團充滿咖啡香味的黑影撞進他懷裏時,刁直人嚇了好大一跳,腦中第一個念頭是——自己遇上搶劫了!

    嘖!他今晚的運氣實在背到了極點!

    晚餐時遇到一個想馬上拐他進汽車旅館的相親對象;回家被父母轟炸;上天橋來吹風透氣被人搶劫,手上那支才剛點好的煙,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接下來,不管遇上多麼倒楣的事,他都不會太訝異,也不會太在乎了。

    雙手反射地重重格開撞上他的下知名物體,並且握拳提到胸前,擺出自衛的姿勢。

    黑影“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坐到地上,一股撲鼻的咖啡香氣爆散開來,伴隨一聲驚慌而且壓抑的低叫聲。

    沒多久,他只瞧見黑影趴在地上四處爬行了一下後,又連續發出兩聲慘叫。

    是個女人?

    刁直人挑挑眉,緩緩地松下胸前的拳頭。

    現在的女人是怎麼回事?不但相親時超級主動,連打劫這種費勁兒的事也幹得出來?

    接下來,會不會出現一個全身滿是肌肉的女超人飛上天橋來跟他說話?

    搖搖頭甩掉奇想,他很紳士地伸出手,要把地上的纖細黑影扶起來。

    “你沒事吧?”

    手還沒碰到對方,就聽見她驚聲尖叫的求饒聲。

    “我、我把皮包給你!拜託不要……”黑影艱難又顫抖地向後一縮,雙手伸得長長地遞出一個小包包。

    “把皮包給我?”他一頭霧水,猶豫著不知是否要伸手接過來。

    她是要他幫她拿著嗎?

    “對、對、對!”對方的態度好急切、好堅定。

    他聳聳肩,應女士要求,大發善心地伸手接了過來,幫忙提著。

    “那……這滿地的咖啡豆……”他低下頭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小顆粒,考慮著是否要去哪里買一包咖啡豆來還這位小姐。

    畢竟豆子會灑了滿地,他也有些許責任。

    “都給你!全都給你!”黑影慌亂得幾乎快哭出來了。

    給他?掉到地上的咖啡豆?

    刁直人愣了一下,低頭瞪著行為怪異的瘦弱黑影。原本對對方的反應有些不解的他,突然靈光一閃——

    難道……這女人不但不是來搶他的,他還反被對方誤認為是搶匪了?

    他啼笑皆非地站直身子,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團瑟瑟發抖的瘦弱影子。

    “小姐……”他慢慢走近她,試圖向這位被嚇壞的女子表明他不是壞人。

    “不要靠近我!”女子有如驚弓之鳥般地縮成一團。

    “小姐,我不是壞人,我——”話還沒說完,腳底喀啦一聲,發出了某種塑膠被踩爛的聲音,他頓時覺得不妙。

    “我的手機!”女子倏地發出慘叫。

    果然!

    “對不起。”

    他蹲下身子拾起鞋底的小東西,無辜地向她道歉。

    四周這麼暗,他實在不知道地上除了勾醒腹內所有咖啡蟲的豆子外,還有她的手機。

    當他蹲下來的時候,天橋底下的燈芒照亮了他的臉。

    女子忽地怔住,傻愣愣地望著他。

    “你……你是刁先生?”

    細弱而且極不確定的呼喚,也讓他一時怔住。

    “你認識我?”

    就著晦暗不清的光線,他眯眼端詳著面前的臉龐。除了那白得像鬼般的臉色,他怎麼也認不出對方的身分,只覺得她有些眼熟。

    “嗚嗚 ̄ ̄”嗚咽聲細細響起。

    他頓時頭皮發麻。

    “呃……小姐……”她該不會要哭了吧?

    “嗚 ̄ ̄嗚哇啊啊啊 ̄ ̄”

    女子突然放聲大哭,嚇傻了他。

    對著開始狂噴眼淚的女子,刁直人蹲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扒了扒頭髮。

    “你還好吧?”他無奈地詢問。

    “我……我的腳扭到了,好痛……嗚嗚 ̄ ̄”女子抱著腳踝,毫無形象地痛哭失聲。

    刁直人無聲的低歎。

    真是個令人驚喜不斷的夜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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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急診室裏,周善儀抽噎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接過一直等在一旁的男用手帕,擦拭臉上的淚水跟鼻水。

    手帕貼近鼻尖時,她聞到一股乾淨淡雅的古龍水味道:心頭倏地浮上一種莫名的安心感,整夜的驚嚇慢慢地被撫平了。

    “對不起,我在天橋上是因為嚇壞了,才會這麼歇斯底里。”過了好一會兒,她羞赧地主動開口。

    “我可以理解。”刁直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謝謝你將我從天橋上背下來,還送我到醫院來。”

    “不要客氣,你會受傷,我也有些責任。”

    兩人客氣了幾句後,馬上陷入尷尬的靜默中。

    在天橋上時,周善儀先認出了他,所以在心情放鬆之下,情緒頓時失控。而他則是經過一些交談後,才認出她就是“春天咖啡屋”的女老闆。

    他還記得前下久他曾跟咖啡屋的另一個女老闆沉人眉相親過。

    當時他雖然中意沉人眉,但人家名花心裏早就有了主,他只好很有君子風度地退出。

    “周善儀小姐。”一個男性嗓音插了進來,打破他們兩人之間不自在的氣氛。

    “我在這裏。”她對著朝他走過來的年輕醫生微笑揮手。

    “周小姐,你的腳最好不要使力。”年輕醫生熱心地小跑步過來扶住她。

    “她的腳還好吧?”刁直人微微皺眉,看著年輕醫生放在周善儀手臂上的輕佻,爪子”。

    其實,他比較想問出口的是——你的爪子放在哪里?

    年輕醫生拿高手上的X光片,指了指其中一小塊黑影給他們看。

    “你這裏的腳骨裂開了,必須打上石膏。”

    周善儀驚愕地張大眼。“打石膏?!”

    “那……那要打多久?”她猶疑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腳。

    “至少一個月。”

    “一個月?!”

    “還有,為了你的腳好,你這一個月行走時,最好使用拐杖。”

    “拐杖?!”

    聽著周善儀的連連驚呼,刁直人的眉頭緊緊皺鎖,心中冒出濃濃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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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刁直人凝重地開口。

    “周小姐,我很抱歉。”

    “咦?為什麼要對我說抱歉?”周善儀好脾氣地歪頭問他。

    “是我害你受傷。”未來這一個月,她不但將因腳上的石膏造成生活作息上的不便,工作也一定會受影響。

    “你不用把責任全攬在身上,要不是我在天橋上橫衝直撞,也不會拖累你背我上醫院。說到背我,你的體力還真好。”她讚賞地拍拍他的肩頭。

    “謝謝。”他的唇邊露出一絲笑容。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天橋下好了,我想辦法開車回家。”

    “別開玩笑了,你的腳裹了石膏,怎麼開車?”

    “我就當腳上穿了十雙厚襪子,踩油門應該沒問題的。”她好玩地抬高胖胖的石膏腳,感受右腳上奇異的重量感。

    “我不准你拿性命冒險。”他的眉頭皺起。

    “不會啦,我的命很硬的!”她開玩笑地拍拍他的肩。

    “我指的是其他路人的性命。”他冶冷地說。

    “呃……對不起。”她摸摸鼻子,斂起笑意。

    這男人似乎不太會哄女孩子,就連說些關心的話都這麼的道貌岸然。

    雖然木訥了一點,她卻覺得他耿直得有點可愛。

    這號稱“商界金童”的男人,的確是有他的魅力在。

    俊帥又正直的好男人真的下多了,難怪會被當成目前最頂級的金龜婿。看來店裏那兩個工讀小妹的眼光還真不錯。

    “對了,你的……呃,相親還順利嗎?”

    “別提了。”他苦笑一聲。

    “你的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還要用相親的方式尋找伴侶呢?”她不解地詢問。

    “我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經營男女感情,但在父母跟家族的期盼下,我需要結婚,所以,我認為相親是最省時又省力的方法。”

    “聽你的口氣,好像完全下是那麼一回事?”她笑問。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太過天真。人與人之間,的確需要—些緣分。”

    “哦?”她很有興趣地聽著。

    “像是人眉,當初我很中意她的獨立個性,可是她喜歡的對象另有其人。還有像今晚,見面吃飯的對象簡直如狼似虎,嚇著了我。本來我還以為會被拖進汽車旅館,被相親的對象給生米煮成熟飯呢!”

    他說得苦惱,她卻被逗笑。

    她在他背後格格地輕笑出聲,又亮又柔的嗓音,像美妙風鈴聲般清脆地敲進他的心房,讓他忽地心顫了一下。

    “你父母沒有幫你過濾對象嗎?”

    “他們擔心我是同性戀者。”

    “呃……”她忽然想起工讀小妹們說的話。

    看來,不只工讀小妹們感到焦慮,很多人似乎真的認為現在的好男人不是死會,下然剩下的都是gay。

    “只要我能跟女人看對眼,他們謝天謝地都來不及了,哪還管對方是阿貓還是阿狗。”

    “天下父母心嘛!何況你的確是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也難怪他們會著急。”她笑著幫他父母說話。

    “偏偏當初是我請他們幫我安排相親的,現在我已經騎虎難下,如果拒絕繼續相親的話,我怕他們會在絕望之下,開始幫我找起男性伴侶。”想起晚上與父母之間的衝突,他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周善儀放聲大笑。

    她的笑聲具有傳染力,原本心情悲慘的他,唇角競也跟著上揚。

    兩人之間陌生的隔閡下知在何時清失,忽然熟稔了起來,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舊識。

    不但周善儀感到奇異,一向拘謹的刁直人,也放開了胸懷,與她自在地談笑,一股腦兒地將心中的埋怨,全都向她吐訴。

    “看來相親的經驗,不但沒幫你解決終身大事,還把你整慘了。”她摸摸他的頭,自然得沒人覺得她的舉動逾越了初識的界線。

    “是啊!”他搖頭苦笑。

    “那現在怎麼辦?”

    “如果你願意當刁太太,就可以幫我解圍了。”沒有經過大腦,這句像是玩笑般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耶?”她的笑聲倏地止住,眼兒拚命眨,心臟狂跳,被他這句天外飛來一筆的玩笑話給嚇到。

    他的笑容也瞬間凍住。

    一時失言,讓他尷尬地背著她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呃……你這是求婚嗎?”她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

    “抱歉,我太衝動了……”他脹紅臉,不斷道歉。

    他實在不知道,一向謹言慎行的自己,怎麼會口無遮攔地開起這種玩笑?

    “好啊!”

    “真是對不……什麼?”他正為唐突的言語道歉,又立即頓住。

    他似乎幻聽,聽到了一聲太過清脆的回答。

    “我說好啊,我們結婚吧!”她開朗地點點頭。

    這回,換刁直人愣住了。

    他背著地,在夜風中韁成石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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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春天咖啡屋”在早上開始營業前,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騷動,緊繃的奇異氣氛彌漫整個店裏。

    早上,眾人發現周善儀右腳受傷,拄著拐杖進門,已經夠讓人驚訝了。

    更加嚇壞人的是,竟然是由一名令眾人都意想不到的男人,陪著她走進來!安頓好她之後,再向眾人分送了令人心跳一百的英俊笑容後,男人消失在大門外。

    眾人靜默了好久,靜默到周善儀下自在地低頭摸石膏。

    “那是……刁金童?”沉人眉首先發難,張口結舌地瞪住周善儀。

    “是呀!”她馬上笑容燦爛地點頭。

    “怎麼是他送你來上班?他不是……不是……”苗紛紛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對,就是曾跟人眉相親過的那個男人。”周善儀大方地坦承。

    “幻覺……這是幻覺嗎?他還是這麼帥……”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你們兩個夠了!”沉人眉受不了地喝斥身後那兩個工讀小花癡。

    工讀小花……工讀小妹們迅速回神,摸摸鼻子閃到角落去鋪桌巾。

    “昨晚我跟他在天橋上相撞,不小心扭傷了腳,是他送我去醫院的。”

    “那他在這裏出現是怎麼回事?”人眉挑起一道濃眉。

    “他說我的傷,他有一份責任和道義,所以他堅持在我拆掉石膏前的這一個月,要負責接送我。”善儀不好意思地解釋。

    “是他撞傷你?你怎麼不早講?我去找他算帳!”沉人眉一副黑道大姊頭的模樣,卷起袖子就要衝出去扁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要衝動!是我跑太快撞上他的!”周善儀反應迅速地扯住她的衣角,差一點拐到腳。

    “不是他去撞你的?那就算了。”沉人眉停下腳步,確認過後,才放下袖子,上下拍了拍雙手。

    “那石膏拆掉後還要複建一段時間吧?他還會繼續來接送你嗎?”苗紛紛蹲到她身邊,心疼地摸摸她腿上那層厚厚的石膏模。

    “這我就不知道了。”周善儀坦白地搖搖頭。

    其實她也有些煩惱。他能接送她的時間長短下是最主要的問題,兩人的關係能持續多久,才是最重要的。

    說下定她的腳傷複健期還沒過,他們就一拍兩散玩完了。

    “既然他要負責任,就讓他負責到底。”

    “呃……”善儀努力思索著,要如何把她跟刁直人之間的真實狀況告訴沉人眉,才下會害刁直人出現的時候,被她劈成八八六十四塊。

    “我記得刁金童那傢伙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要跟女人有關的事,絕對不在他的行事曆裏頭。晚上他如果放你鴿子的話,記得通知我,我會把他扁得從此改名叫刁豬頭!”沉人眉向空中豪邁地揮出一拳。

    善儀對著人眉的拳頭擠出笑容。

    “誰要改名叫豬頭?”一個帶笑的男性嗓音切入。

    人眉訝異地轉過頭,看著向她走來的男人。

    “拓璋?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找我?”

    “小乖只肯吃你塗的麵包,她說我做的果醬笑臉很醜。”

    李拓璋傷腦筋地指了指攀在他長腿邊的五歲小不點。

    “媽咪……”小乖一臉委屈地嘟著嘴。

    “小乖要乖哦,媽咪帶你去紛紛阿姨的廚房做笑臉麵包好不好?”沉人眉彎下腰,親了親小女孩的臉頰後,牽住小女孩的手,一面帶往廚房,一面偷偷跟紛紛打手勢求救。

    紛紛接到暗號,也匆匆地跟進去幫忙。

    “人眉越來越有媽媽的味道了。”

    善儀撐著下巴,笑看兩大一小的身影走進廚房裏,突然有些感慨。

    “我這個多年的朋友算是白當了,從來都下知道她這麼會哄小孩,還以為她將來只會變成以暴制暴的凶媽媽呢!”

    “養孩子是一種尚未開發的本能。每一個父母,都是從當父母的那一天起,才開始學做父母的。”李拓璋笑了笑,修改了一句經典的廣告詞。

    “我相信人眉將會是一個奸媽媽。她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已經渴望了好久。”見到好友得到聿福,她很為好友感到高興。

    “我會努力滿足她的所有願望。”李拓璋望著廚房門,沈穩而自信地微笑。

    周善儀看得有些怔了。

    最近,她常在人眉跟紛紛的臉上發現這種相似的光采。

    那種溫暖得令人心悸的神采,就叫做“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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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半,刁直人準時出現。

    在眾人詭異的眼神下,他硬著頭皮跟眾人打招呼後,扶著周善儀上車,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我的出現,是不是造成了你的困擾?”在路口停車等紅燈時,刁直人的眼神直視前方,嘴裏問得含蓄。

    “不會呀!怎麼了?”周善儀訝異地轉頭瞧他。

    “早上我出現的時候,店裏的人似乎都被我嚇著了。剛才我去接你時,他們怎麼仍然還是一副看到外星人出現的模樣?我頭上長角了嗎?”他微微蹙眉。

    “你不必想太多,沒事的,他們只是擔心我而已。”周善儀的唇邊逸出一串清脆笑聲,安撫似地輕拍他的手臂。

    車內陷入一陣靜默。

    刁直人看了她一眼,輕咳一聲後開口。

    “昨晚……嗯,我們談到的那件事……”看著前方,他努力挑選字眼,斟酌著如何才能自然地提起那件令人有些尷尬的話題。

    “結婚的事嗎?”周善儀大方地詢問。

    “是。”他瞥了她一眼之後,對著前方點點頭。

    “你希望我開口反悔?”她一臉好笑地偏頭瞅著他。

    “不是。”他很快地搖頭。

    “如果你反悔了,希望取消的話,我不會生氣的,真的,只是我會有點失望而已。”

    “女孩子不是都希望婚姻能具有感情的基礎嗎?”

    “不,我對愛情沒有期待。”

    刁直人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我以為愛情是女人的全部?”

    “那不包括我。”她對他搖搖頭,雙眼笑成俏皮的彎月形。

    雖然她笑得燦爛,他卻覺得完全看不進她的眼底。

    憑著直覺,他知道她所說的,的確是她的真心話。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我不想談感情,是因為懶、因為工作。你呢?”他狀似隨興地談天,實際上,他正密切地觀察她的反應。

    周善儀轉頭看向窗外,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問話。

    他看見她倒映在車窗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他突然心軟,有些懊悔自己下該為了好奇而刺探她。

    有那麼一刻,他擔心她真的會哭出來,握著方向盤的掌心微微沁出汗水。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回答。

    “感情一向是個讓人費心又傷神的東西,我一點想碰的興趣也沒有。”她抬頭對他綻出一朵大大的笑靨。

    他眯起眼審視她的臉。

    她似乎有些心虛,下意識地閃避他太過犀利的眼神。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刁直人,將她的表情瞧得透徹。

    “這個理由很薄弱,並不能構成你答應求婚的動機。”他很誠實地說出他的想法。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並沒有像我自己說的那麼好心。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幫你擋掉所有麻煩的婚姻,我則是因為好友們最近幸福又甜蜜,害我也想要嘗一嘗名花有主的感覺。”

    “就這樣?”

    “是啊,反正你跟我都不想在感情上面花費精力。結婚後,你儘管在工作上努力打拚,我也有我的事業要照顧,因此不用你的呵哄掛心。日後,我們就算真的彼此不適合相處在一起,分手時也不會有太多的困擾。”

    他沒說什麼話,僅是點了點頭,默然地繼續開著車。

    周善儀的獨立個性和想法,簡直完全符合了他心目中所預設的婚姻對象。她的話,異常投合他的心意。

    可是,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卻縈繞在胸口,揮之不去。

    “對了,關於我們的婚事,我想,我們還是來個婚前協議好了。”

    “婚前協議?”這是什麼東西?

    “是啊!我們在結婚前訂奸契約,白紙黑字,把咱們之間的關係寫得清清楚楚的,這樣分手的時候,才不會有太多麻煩事。”

    看周善儀說得冷靜,刁直人的心裏卻有些說下出的複雜滋味。

    原先讓他頭大不已的婚姻,只經過一夜,就這麼輕易地到手了?

    這人生……還真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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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刁直人進入辦公室,從公事包中抽出文件,其中一份最薄最輕的文件,輕飄飄地掉了出來,落到地板上。

    彎腰撿起來後,才發現是他出門前隨意塞進公事包裏的“婚前協議書”。

    愣愣地看著手上那一份“婚前協議書”,他破天荒地在大白天發呆。

    這一份協議書,是昨夜在周善儀的家中擬成的。

    整份協議書的格式,是在他的指導下完成的,看起來有模有樣,正式又嚴肅,但是內容要是讓人看見了,絕對會瞪出眼珠子。

    不要說別人了,他自己每每只要重看一次,額上就會冒出三條黑線。

    搖搖頭,合起協議書丟到桌上,刁直人向後仰躺進皮質辦公椅背裏。

    “我怎麼會跟她立下這種荒謬的協議呢?”

    該不會是那一夜在天橋上,被她身上那股隨時隨地都飄散出來的芳香咖啡味給薰昏頭之後,他就再也沒清醒過了吧?

    當時,他與她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地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心。

    她問到他的婚事時,他腦中也只是閃過娶她回家應該也不錯的想法,嘴巴竟然就自動地問出她是否願意當刁太太的話。

    說實話,他自己也被嚇到了。

    在商場上,每一句話都很重要,話說出口之前,皆要小心翼翼,評估了又評估,以免禍從口出。

    泄了商機,或是失了信譽,都是難以彌補的錯誤。

    因此,他從來下曾這麼衝動唐突。但是,那晚他竟然衝動失言,冒失地開口求婚。

    讓他更感到意外的,是周善儀的反應。

    她竟然點頭說好!

    然後,就是昨夜在腦袋一片渾沌的狀況下,被她引領回到她家,並在她的主導下,立了這份“婚前協議書”。

    應周善儀的要求,兩人還很正式地簽名蓋章,一人一份各自收著。

    “這逼份協議,怎麼看都是我得利,她吃虧。”他自言自語著。

    但是,昨夜立好協議書後,她卻笑著說——

    “就當是玩一場家家酒嘛!我大發善心地幫你解決掉所有的煩惱,而我呢,因為看好友們都雙雙對對、甜甜蜜蜜的,也想嘗嘗小倆口的滋味。所以,我們是各取所需,互蒙其利。”

    “可是……”他仍有些猶疑。

    “我們婚前先立好契約,彼此沒有感情負擔。如果兩人真的不合適,還可以灑脫爽快地分手。這跟談戀愛時談得死去活來,結婚後才痛苦地發現彼此不適合的狀況相比,你說,哪種傷神又恐怖?”

    就這樣,他被說服了,並在協議書上簽名畫押。

    這樁婚姻,從頭到尾真的就像是一出兒童玩的家家酒,沒有一點邏輯,也沒有一絲真實感。

    “家家酒嗎?也好,有了這樁婚姻,爸媽那邊不但有了交代,可以停止所有可笑的相親飯局,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壓下所有的謠傳耳語。”

    他重新拿起協議書,在心裏評估了一遍,最後終於完全接受這個對他極為有助益的契約關係。

    倘若日後他們兩人真的分手,他可以儘量用金錢來彌補她。

    他的心頭頓時一片輕鬆,拿起電話打給父母。

    “喂,媽,我出門前忘了跟你說一聲,請你把以後所有的相親約都推掉……媽,不要尖叫,聽我說,因為我跟一名女孩交往了。”不待母親的反應,他立即切掉電話。

    拾腕看看手錶,離晚上與周善儀約定的十點鐘,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必須努力工作,提早把事情處理完。

    周善儀的腳傷,他必須負起部分責任,因此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向她承諾,他將會擔任她的臨時司機。

    刁直人勤奮地投入忙碌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頭一次打破了工作第一,不讓任何閒事占去工作時間的原則。

    為了接送周善儀,他自動調整了工作的時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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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屋裏正在熱鬧地談論著兩樁近日的喜訊。

    客人們熟稔地跟三名美麗的老闆打成一片,關切地詢問女老闆們的終身大事,正巧,兩樁喜訊的男主角都先後來到店裏,讓氣氛更加熱絡。

    “這麼說,咖啡店裏真的即將有兩場婚禮了?”

    人眉跟紛紛各自拉著伴侶,嬌羞地點頭證實後,立即得到眾人熱烈的祝福。

    “那麼周小姐呢?什麼時候也能喝到你的喜酒?”有個客人將焦點轉向她。

    眾人一聽,也紛紛轉頭看她。

    “我?我也要結婚了,祝福我吧!”周善儀坐在吧台裏,笑得好甜美。

    啥?

    眾人頓時被她的回答嚇傻。

    “不會吧!”有人尖叫。

    “真的假的?是不是開玩笑?”所有人幾乎要瘋了。

    面對眾人的追問,周善儀依然維持著不變的笑意,還強調地點了點頭。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厚!善儀姊,你惦惦吃三碗公喔!前幾天才問過你有沒有人追你,你說沒有,沒想到今天你竟然說要結婚了!”

    周善儀無辜地望著工讀小妹們,不好意思告訴她們說,她也是前幾天晚上,才確定她要嫁人了。

    苗紛紛偷偷地靠近到沉人眉身邊,低聲問她。

    “人眉,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有鬼!”

    “如果她真的有了對象,我會祝福她。可是,事先一點兒徵兆也沒有,怎麼會說結婚,就要結婚了呢?”

    “誰知道善儀在想什麼?”

    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後,又回頭去炮轟善儀。

    “呃……只是一場家家酒咩!”

    “家家酒?善儀,你秀逗啦!”沉人眉瞪大了眼。

    “放心,我們不會彼此交付真心,所以不會受傷。”善儀舉起四隻手指,作出發誓狀。

    “狗屁啊!告訴我,是誰?是誰把你拐去玩這個惡劣遊戲的?”人眉咒駡,並不自覺地開始劈起桌子。

    “呃……就是那個……刁金童……”她尷尬地低聲囁嚅,笑得非常不好意思。

    “刁金童?!”

    有人驚呼、有人耳語,沒聽過的就趕緊互相打探消息。

    “兩個不想交付真心的人湊在一起,似乎前途無‘亮’啊……”洪飛揚摟著紛紛,不太看好這段關係。

    “人眉!”李拓璋突然在她身後輕喊,眼神亦步亦趨地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深怕她不懂分寸,動得太過度。

    “做什麼啦?”人眉氣呼呼地轉身。

    “小心你的身體,醫生說你的腰有舊傷,懷孕時要小心。”

    “懷孕?!人眉懷孕了?!”眾人大驚。

    “臭李拓瑋!誰叫你說出來的?”人眉脹紅臉,生氣地大叫。

    連番的恭喜聲,像浪潮一樣地打過來,咖啡屋裏再度被一片喧鬧聲淹沒。

    周善儀靜靜地坐在吧台裏,臉上浮起一絲的下確定,而後又迅速抹去。

    她跟刁直人的婚事,只是一場家家酒,應該……沒問題的吧?

    而且,她還有“婚前協議書”護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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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1: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反對!”人眉氣呼呼地大叫。

    “你反對啥?”一個小小的聲音回話。

    “我不准你嫁給他!”

    “為什麼不准?現在是自由時代耶……”小小聲再反駁。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喂喂,這太偏袒了吧?”

    “對啊,人家刁直人是人人爭搶的頂級金龜婿,想嫁他的人多到數不完耶!”

    突然有兩個聲音一起抗議。

    人眉眯起眼,深吸一口氣後,臉色陰暗地轉過身去,瞪向身後兩名面露下滿的小女生。

    “我是在跟善儀說話,你們兩個在旁邊一人一句輪流喳呼什麼?”她咬牙切齒地開口。

    “人眉姊,我們覺得刁直人是個很不錯的對象啊!為什麼你一直反對善儀姊跟他結婚?”工讀小妹甲不服氣地說。

    “對呀!俗語說:壞人姻緣,會倒楣三年的耶!”工讀小妹乙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

    兩個小女生振振有辭,一臉正氣地與周善儀站在同一陣線。

    從頭到尾一直沒說話的善儀,無辜地朝人眉笑著。

    人眉的臉上頓時冒出青筋。

    “羅嗉的傢伙!我讓你們兩個先倒楣!”人眉利用身為老闆的惡勢力,兩名工讀小妹當場被叫去掃廁所。

    周善儀坐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兩個小女生為了她而壯烈赴義。

    當她透露出將要結婚的訊息後,果然如她所料,得到兩名好友最強烈的反對,並拚命地勸她不要做傻事。

    就這樣,三人僵持了好幾天後,紛紛見她心意已定,雖然憂慮不減,也只好搖搖頭,不再說話。

    至於人眉,她則是不政初衷,一路反對到底。

    “身為好朋友的你們,應該要為我祝福才對呀!”她歎息一聲。

    “屁啦!看到你在玩火,難道要我們眼睜睜地看你把自己燒成炭烤豬排嗎?”人眉氣吼吼地跳腳不已。

    自己被比喻成豬排,真不知道該不該笑?

    “也不錯啊,感覺挺香的。”她決定把人眉的話從光明面來演繹。

    “周、善、儀!”人眉兇狠地瞪住她。

    “對不起,開個玩笑嘛!”周善儀馬上陪上笑臉,向人眉道歉。

    看到善儀露出笑臉,人眉也有點罵不下去了。

    “善儀,不要做傻事,婚姻關係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她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善儀點點頭。

    “你輿刁直人這個人,根本就算不上認識,你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什麼怪癖?你這樣貿然地嫁人,風險太大了!”

    現在人面獸心的狼人很多,刁直人的外表雖然道貌岸然,可誰曉得他的內心正不正常?

    “人生本來就是個賭注,我心裏已經做好準備了。”再點點頭。

    “你會受傷的!”人眉又開始跳腳。

    “不會的,我已經做好預防措施了。”這一次善儀終於搖搖頭。

    “什麼預防措施?難不成這種事還能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可以打預防針?”人眉沒好氣地說。

    “差不多嘍!”周善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點點頭。

    “你……”人眉瞪她。

    善儀好無辜地對她眨眨眼。

    “善儀,我第一次發現你的個性竟然這麼‘盧’,怎麼說都說不聽!”人眉有些氣餒地坐下來,喝了一大杯水。

    “人眉,相信我,我真的知道我在做什麼。”善儀舉起手發誓。

    “你知道才有鬼!”人眉撇過臉去嘟囔道,明顯的還有氣。

    “人眉 ̄ ̄”善儀扮著笑臉,向她撒起嬌來。

    “善儀,難道你還沒忘記那個人?”人眉轉回頭,突然開口問她,並難得細膩地觀察她的反應。

    原先笑著的善儀,愣了一下。

    “哪個人?”唇邊的微笑再度浮出,且多了一些不自然。

    “你心裏有數。”

    果然,她抓到善儀的罩門了。

    善儀將視線投向遠處。

    “我忘了,我已經忘了。”

    “如果真的忘了,那就看著我的眼睛回答。”人眉的語氣很銳利。

    “人眉,我一直努力在忘記他。我會答應刁直人的婚事,就是因為我已經拋開過去的事了。”

    善儀回過頭來看著她,很用力地笑著。

    看著善儀的笑容,人眉默然無語,心頭一陣揪疼。

    善儀在說謊,她仍然被過去的傷害苦苦糾纏著。

    “原來你是想利用刁直人,證明自己已經走出過去的記憶。”她終於弄懂了。

    這就是為什麼一向不碰感情的善儀,竟能在短時間內決定跟一個男人結婚的原因。

    “不,我們是互相利用。他正好也需要一個婚姻,幫他阻擋流言。”善儀毫不隱瞞地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測。

    “善儀,你真的會受傷。”人眉好擔憂、好擔憂,完全不相信她能好好處理這段扮家家酒心態的婚姻關係。

    “不會的,沒有期待,就下會被傷害。”善儀很有自信地回答。

    這是她在多年前就已經明瞭的最大體悟。

    “算了,不理你了,你要結就結吧!”

    最後,人眉放棄了,悶悶地站起來,走進廚房去。

    善儀歎了一口氣,倚進椅背裏,望著窗外發起呆來。

    fmxfmxfmx

    “慢著!把話說清楚再走!”

    刁家二老好不容易堵到了兒子,一左一右地擋在大門口。

    “爸、媽,我必須出門上班了。”刁直人提著公事包,冷靜地看著父母。

    “你先把話說清楚,我們就讓你走!”刁父抬高下巴,眼神露出堅決又豪氣的表情,仿佛在說——你如果要出門,就得從我身上走過!

    “奸吧,你們要我說什麼?”刁直人輕歎。

    “說你不是同性戀!”刁母的雙眉擰在一起,兇悍地逼問。

    “我不是同性戀。”兒子順從地回答。

    “你騙我!你前幾天明明就承認了!”刁母指控他說謊。

    想到前些日子的打擊,刁母的眼淚立即噴了出來。

    一老婆,冷靜、冷靜!”刁父心疼下已,趕緊拍拍刁母的背。

    “爸、媽,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我是同性戀者。”刁直人慢慢地、咬著牙回答。

    他覺得自己到現在還沒被爸媽“盧”到吐血,還真是個奇跡。

    “可是你那天明明承認了……”刁母囁嚅著。

    “我那天什麼話都沒說。”他無奈地翻白眼。

    “那下就是默認了嗎?”刁母一直在鑽牛角尖,怎麼也下相信他。

    刁直人額上的青筋突然一陣急跳。

    “媽,我保證,我喜歡的真的是女人,對男人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他的語調有些壓抑,有些咬牙切齒。

    “真的?”刁母擦擦眼淚,抽抽鼻子。

    聽著兒子再三保證,她半信半疑地慢慢鎮靜下來。

    “那你跟我們說清楚,前幾天你打電話回來,叫你媽取消所有的相親飯局,又是怎麼回事?”刁父仍然不太相信,於是輪到他上陣繼續質問。

    “我有在電話裏跟媽說得很清楚了,只是媽那時大概一直顧著尖叫,所以沒聽清楚我的話。我說,我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而且對方也有結婚的意思,所以相親的飯局可以統統推掉了。”刁直人按捺著脾氣回答。

    “你真的有了交往的對象?是哪家的女孩?怎麼沒早一點跟我們說?”刁母一聽,張大眼,可興奮了,拉住他的手問東問西的。

    “是不是上回那個陳家的閨女?”刁父興沖沖地猜測。

    “上回那個陳家的閨女,差點把我拖進汽車旅館!”不說不氣,那次的飯局簡直是場丟盡他男性尊嚴的災難!

    “什麼?!”刁家二老下敢置信地跳起來。

    “爸、媽,凡事適可而止。就算是我請你們幫我安排介紹,也不用把全臺灣的女人都給找來吧。”刁直人歎氣。

    他完全不想去計算,這些日子以來,他究竟浪費了多少精力跟時間在與各種莫名其妙的女人見面吃飯。

    “我們以為這是機率問題啊!所以心想幫你多安排一次相親,你就多一次看對眼的機會,那我們抱孫子的日子也就近了一天啦!”

    “是呀,誰叫你對終身大事一點兒也下急。眼看朋友們的兒女都一個一個地結婚生子,我們做父母的,只好積極一點了。”

    刁家父母理直氣壯地反駁他,還是不認為他們有錯。

    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下出。刁直人覺得很悶。

    “我要去上班了,有什麼問題,等我有空時再說。”總之,能夠推掉以後所有的相親飯局,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等一下!你說那個交往中的女孩,什麼時候可以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刁母開始另一波的纏鬥。

    “等我有空,就會帶她回來。”刁直人抬腕看看手錶,發覺自己快遲到了。

    “你哪時有空?”刁家父母雙眼發亮地望著他。

    “明天?”刁母問。

    “我不確定。”刁直人搖搖頭。

    “後天?”刁父接著問。

    “不一定。”再搖頭。

    “那大後天呢?”刁母再問。

    望著不死心地向他追問答案的父母,刁直人覺得好頭痛。

    他如果再下擺平父母,生平第一次的上班遲到紀錄,就要誕生了。

    “下禮拜天。下禮拜天我一定將地帶回來,可以吧?”

    像是念對了通關密語,只見習家二老滿面欣喜,雙雙向後退了一大步,終於讓一條寬闊的康莊大道。

    刁直人啼笑皆非,搖著頭迅速通過大門。

    他還得去接善儀到咖啡屋,所以,今天上班恐怕真的要遲到了。

    fmxfmxfmx

    晚上,刁直人到咖啡屋接善儀,將她送回家。

    一路上,他發現今晚善儀的話有點少,似乎心不在焉。

    “怎麼了?心情不好?’他開口間道。

    “還好,只是想到人眉跟紛紛對我們的事有意見,讓我有些難過。”她淡淡地笑了一笑。

    “你的朋友們很反對我們的事?”

    “對。”

    “這麼介意她們的反應?”

    “紛紛跟人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能夠得到她們的祝福。”

    “我們這麼快就要結婚,難免讓人起疑。”

    “如果被她們知道我們之間的協議,可能會直接把我綁起來跟你隔離。”

    “說到這個,如果你後悔了,可以說出來,我絕對能諒解。畢竟,要一個女人犧牲珍貴的光陰陪我耗在這個計劃裏,是太委屈了。”

    “不會呀,我們各取所需。”

    “女人的青春有限,你真的不後侮?”

    “我本來就抱定主意,一輩子不碰愛情。如果沒有你向我求婚,我很有可能會繼續單身到變成老姑婆為止。”

    “是這樣嗎?”

    “是。況且我們已經在婚前協議裏說好了,彼此下動感情,這樣才能好聚好散。”

    “我知道,我們是在扮一場家家酒。”刁直人點點頭。

    “是啊!”

    “既然要扮,就要扮像一點。”

    “嗯?”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你下禮拜天必須扮演我的女友,跟我回家一趟,見見我爸媽。”

    “下禮拜?這麼快?”

    “我爸媽知道我有了交往對象後,拚命拷問我,嚷著說要見你。早上他們還鬧得我上班遲到。”

    善儀的心裏突然一陣緊張。

    “奇怪了,我竟然覺得奸害怕。”她低頭看著自己冒汗的掌心。

    “怕什麼?反正是假的,做個樣子就好了。”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個孤兒?”她提心吊膽地望向他。

    直人看了她一眼,僅僅“哦”了一聲。

    “你爸媽會不會認為我的出身不好,反對我們在一起?這樣的話,我們不就白忙一場了?”

    她擔心地皺起眉頭。

    “我父親也是孤兒,是我媽陪著他一路吃苦,白手起家的。我跟你打包票,我父母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熱情過度。你的身世只會讓他們更加把你疼到心坎裏。”

    善儀的心,一瞬間落了地。

    “可是,拖著一條石膏腿去見你爸媽,會不會太殺風景?”善儀敲敲小腿上的白硬模子。

    “這樣正好,我可以展現我的溫柔深情,讓我們的交往關係更有說服力。”刁直人咧嘴一笑。

    “感覺好像在玩扮家家酒哦—”善儀愉悅地笑了起來,內心充滿期待。

    刁直人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善儀輕鬆愜意地開起玩笑。

    “你說,我們兩個,誰能得到最佳演技獎?”

    直人沒有說話,只是對她挑了挑眉。

    fmxfmxfmx

    “哦 ̄ ̄善儀來,給刁媽媽疼一下!”

    一拉開大門,見到期待好幾天的女孩站在門口,刁母眼中泛著淚光,感動地撲了上去。

    善儀被撞進一個又暖又軟的大熊式擁抱裏,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雙眼眨了又眨,下意識地用眼神向刁直人求救。

    刁直人還來下及開口,就被刁父給推得老遠。

    “你就是善儀吧?你好、你奸——”刁父擠到老婆身旁,看起來也像是好想伸手給她一個“熊抱”,讓善儀有些怕怕的。

    直人無奈地對她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刁家二老的表現,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拘謹規矩的刁直人,竟然是由一對熱情四射的父母養大的,善儀只覺得好不可思議。

    “你長得好漂亮啊!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我本來還想,就算小直帶回一個外星人,我也認了,沒想到直人的眼光還真不錯!”

    刁母摸摸她的臉蛋,又摟摟她的肩膀,像是滿意得不得了。

    “謝謝。”善儀擠出和善的微笑,被她熱情的舉止弄得有點不自在。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直人的媽媽似乎一直在吃她豆腐。

    “當年我一直想生個女兒,可惜只孵出直人這顆魯蛋。你不曉得,男孩子真不討人喜歡,十歲之後他就不肯讓我抱了。”

    刁母像是想滿足沒有女兒的遺憾,拚命地將她揉進懷裏。

    “你還比我多抱兩年,該滿足了!”刁父站在一旁,更加哀怨。

    他們的熱情,讓她受到好大的震撼。

    善儀眼眶倏地一紅,忽然激動地反身抱住刁母,讓刁母嚇了一跳。

    刁母回過神後,拍拍她的背,慈愛地笑著。

    “來,多讓刁媽媽疼一疼哦!”

    “老婆,你沒看到小姐的腳受傷了,怎麼能讓她一直站著呢?”刁父提醒老婆待客之道。

    其實他是很吃味,因為這個漂亮的女孩只能讓老婆抱。

    他也很想有個女兒疼,而且想了幾十年了啊!嗚嗚 ̄ ̄

    “啊,對對對!小直,快過來扶小姐進去,怎麼站在一旁發呆呢?真是不體貼!”刁母對著直人碎碎念,所有的心全偏向初次見面的女孩那邊去了。

    刁直人認分地走過來,扶著善儀的腰,緩緩走進去。

    刁父、刁母看他們倆登對的模樣,對善儀的喜歡又增加了一分。

    手心搭著刁直人有力的臂膀,周善儀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片惶恐。

    所有事都預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刁直人的父母這一層。

    刁家父母的熱情,讓她心頭沉重。

    將來有一天,她要離開的時候,他們會原諒她的遊戲心態嗎?

    而她,真能瀟灑地離開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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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本婚姻基於互助精神而成立,並無男女感情承諾之成分。

    二、兩人之間若介入第三者,婚姻關係可立即宣告中止。

    三、即使無第三者,任一方若足不願再繼續婚姻關係,另一方亦不得拒絕。

    四、分手後,雙方好聚好散,仍是朋友。

    其實他們之間的婚前協議非常簡單,只有四條,與其說是一紙協議,不如說是一份聲明。

    協議中最重要的主旨,是只要其中一人變心了,這場婚姻關係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大家隨時可以瀟灑來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坐在房裏看著這張協議書,善儀忽然感到不確定了起來。

    “沒問題的吧?應該沒問題的吧?”她不斷地喃喃自問,感覺手腳開始冰冷。

    今天是她與人眉、紛紛同時出閣的日子。

    她們三個人都是新娘子,人眉與紛紛的臉上,流露出喜氣洋洋的嬌羞笑容,只有她覺得自己的笑容好空虛。

    她不知道自己該為什麼而感到喜悅。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嚴肅地間著自己。

    人眉輿紛紛,算是愛情開花結果了。

    至於她,她有種預感,她與直人之間,才正要開始。

    揉揉有點發麻的頭皮,希望她日後下要後悔今天的衝動決定。

    房門傳來一陣輕敲聲。

    “善儀,我們來接你了。”苗紛紛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人。

    “時間快到了,善儀,別再摸了。”沉人眉充滿活力地催促她。

    “我好了,請等一下。”善儀迅速將那張婚前協議書收起來,前去打開門。

    門一打開,三名穿著白紗的女孩擁著彼此尖叫。

    “哇啊,善儀你好美哦!”苗紛紛興奮地摟著她。

    “哇,我們三個新娘子,就屬善儀最好看!”人眉好羡慕。

    “你們也是啊!紛紛可愛得像朵花,人眉也漂亮得像是變了個人。”

    紛紛羞紅了臉,人眉則不依地抗議。

    “什麼意思啊?我只是接上假髮,讓頭髮看起來比較長而已。”

    “我是說你變得好有女人味,李拓璋一定會被你當場迷暈的。”

    “還說哩,我最近突然變胖,衣服差點穿不下。”她低頭拉拉裙子,深怕小腹凸了出來。

    “幸好肚子裏的寶寶還不大,不然你鐵定要換另一套婚紗了。”善儀嘴壞地取笑她。

    “喂,別提了!”人眉脹紅了臉。

    “好了、好了,你們好吵,新娘子要有氣質一點啦!”苗紛紛的姊姊特地前來充當伴娘,見到三隻沒形象的白紗麻雀,受不了地狂翻白眼。

    由於善儀她們三人希望都能參加彼此的婚禮,因此六個人討論過後,一致決定同時舉行西式婚禮。

    “走了、走了,車子全都在外面等著。別忘了,新郎們現在正在教堂苦苦地等你們。”伴娘像趕鴨子一樣,盡職地簇擁三名新娘快快上車,免得錯過舉行婚禮的好時辰。

    將要出發之際,善儀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她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真的是即將出閣、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新嫁娘,遠處的幸福鐘聲正在當當當地催促她的腳步。

    既然是一場家家酒,就縱容自己一天,偷偷作一個幸福的美夢吧!

    揚起笑容,善儀和好友手牽手,奔向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fmxfmxfmx

    俗話說“酒能亂性”,果然一點兒也沒錯。

    現在刁直人跟周善儀雖然因為酒而打成一片,可新房內和樂融融的兩人,卻也一步步被酒精給迷亂了神智。

    此刻,他醉意濃濃地斜倚在房裏的貴妃躺椅上,慵懶地閉上眼睛,胸前的襯衫鈕扣,極性感地一路敞露到腰際。

    貴妃躺椅的長度無法容下他頎長的身材,因此只好一條長腿懸勾在扶手上,另一條長腿則舒適地落地伸展著。

    善儀早已換下禮服,僅穿著掩到大腿中間的絲綢睡衣,卷著一雙光溜溜的長腿,倚在貴妃椅腳邊,香軟的身子貼靠著他的長腿。

    若是他低頭仔細看她,溫柔起伏的春光美景,鐵定會在他眼下一覽無遺。

    可惜他醉了,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椅子底下的酒醉佳麗,又斟了滿滿I杯的酒,塞進性感醉男的手裏。

    “來!我們再來一杯!”周善儀豪爽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張開眼,有些傻眼。

    沒料到一向溫柔婉約、從不提高音調的周善儀,暍了酒之後,竟然會搖身一變為勸酒豪放女。

    他都被她勸酒勸到開始大舌頭了,她的酒量反倒越喝越好。

    “善儀,你已經暍掉一瓶了。”

    早知道就不要跟著她起哄,說什麼終於結婚成功,開酒慶祝才更有慶功氣氛。

    “你暍得更多,整整暍掉兩瓶半了。”

    善儀對他搖了搖頭,不小心搖出滿天星星。

    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捧住頭。

    刁直人起身瞪向地板上的空酒瓶,不敢置信地張大眼,接著低低呻吟一聲,重新閉上眼,揉著額頭倒回貴妃椅裏。

    原來喝過量的是他,難怪他覺得頭好重。

    “我不行了,再暍就真的醉了。”直人宣告投降。

    “嗯……也好,不要暍了,反正這半瓶也暍光了。”她搖一搖手上的空酒瓶。

    然後,她似乎撐不住了,小腦袋略地一聲,倒在他的小腹上。

    半瓶也暍完了?

    那表示,他們兩人一起幹掉四瓶酒了……

    很好,他還清醒得能夠算數。刁直人對自己贊許一聲。

    “我有說過,我以前曾經談過一次戀愛嗎?”她閉著眼,突然開口。

    “沒有。你說過的事情很少。”

    他也閉著眼,一隻手臂壓在眼際上,試著將腦中渾沌的酒氣排出去。

    “是嗎?我以為我會什麼都跟你說的。”

    直人平穩地呼吸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談過戀愛,然後呢?”他低啞著聲音。

    “然後,我失戀了。”

    她翻過身來,腦袋趴伏在他的腹部,臉頰貼在他又暖又結實的腹肌上,仰頭對著他突然格格地笑出來。

    清脆的笑聲透過腹部的振動傳到全身,他覺得渾身奸不容易壓下去的燥熱感,陡地又上升了幾度。

    “對方拋棄你?”

    他雙手交疊在腦後,眯眼垂望胸腹上那張泛著甜美紅暈的小臉蛋。

    “對,他騙了我。上一刻明明說會永遠陪著我,下一刻他就消失了,像泡泡一樣,‘啵’的一聲,什麼都下剩。”她向空中比了一個天女散花的手勢。

    “所以你從此下再觸碰愛情?”

    “那場戀愛,耗盡了我所有的心力,還差點毀了我的生活。所以,從此以後,我決定不再對任何感情有所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到傷害。”她垂眼低語。

    刁直人的雙眼漆黑如墨,沉沉地凝望著她。

    “他為什麼會離開你?”他繼續問,嗓音低沉得像一塊暖絨布,輕輕抹過她的耳際和心房。

    她沒有回答,眼眸卻漸漸濕潤。

    透過蒙朧的淚眼,她仿佛看見了當年笑著說永遠不離開她的那個人。

    想起完全不願回憶的過去,她幾乎心碎,無法呼吸。

    “抱我,好嗎?J她忽然仰頭間他,並急切地伸手攀住他,似乎將他當成了救命浮木。

    “善儀?”他迅速起身,愕然地對她眨眨眼。

    他不太明白,聊天的話題怎麼會突然轉了個大彎?

    “可不可以?”她起身高跪著,伸出雙手掛上他的頸際,柔軟的身段密實地貼上他熾熱下已的胸腹之間。

    “善儀,我如果真的抱了你,我們之間會變得很複雜。”他痛苦地推開她,氣息不由自主地急促、紊亂起來。

    他勉強維持著理智,但是被酒精控制的身體,已經開始狂熱地叫囂著要將她擁入懷裏。

    “複雜就複雜,我不管了!”她難得露出任性的表情。

    他終於心軟地摟住她,但是當大掌觸碰到她細滑白膩的香肩、胸前感受到會令男人噴鼻血的兩團柔綿時,他就後悔了。

    現在他欲火焚身,陷入了無邊的地獄。

    “抱我……我好寂寞……”

    她沒有意識到任何可能被侵犯的危機感,一逕地窩進他懷裏,像貓咪一樣開始低聲嗚咽。

    “你醉了。”

    他歎息,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像在安慰一個迷路哭泣的小朋友。

    “我醉了?”她在他懷中抬起頭來。

    “對。”他下該跟她一起灌酒的。

    他也醉了,醉得好想當l只不要臉的色狼。

    “為什麼醉了之後,我還是覺得好寂寞?”

    “善儀,我們說奸不動感情的。”他端出最後一絲理智。

    “真的不行嗎?”

    她無辜的眼眸,讓他徹底投降。

    酒精讓他一向自豪的自製力降到最低點,放開所有理智與矜持,他終於順從兩人之間最本能的渴望,捧住她的臉,俯首深深吻住她。

    他的舌尖,在她的唇內嘗到了淡淡的酒味,混和著她的芳香,敦他情不自禁地吻得更加深入。

    她細絀低喘起來,小手忙碌地爬進他的襯衫底下,摸索著令她心跳加速的堅實肌肉。

    他離開她的唇辦,滑向耳際時猛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迷迷濛濛地問道。

    “我忘了你還沒卸妝。”害他吃了一嘴的鉛粉。

    “那……我去洗個臉……”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算了。”

    他起身迅速撈回她差點倒向地面的身子,攔腰抱起,將她帶到床上。

    才將美人壓躺到床上,就換她出狀況。

    “啊!好痛!”她突然大叫。

    “怎麼了?”他緊張地扶起她。

    “髮夾戳到我的頭皮了。”她委屈地揉揉被髮夾戳到的後腦。

    他松了一口氣,帶著笑意,翻轉她的身子,撐俯在她身側,極有耐心地,用長指將細細的髮夾一根根地從她豐密的發間抽出。

    隨著緊繃的頭皮一部分、一部分地慢慢紆解開來,她舒服地嚶嚀—聲。

    他試著想用手指梳開她的髮髻,不料抹上大量發膠的長髮,硬是越梳越亂,最後全都慘不忍睹地糾結在一起。

    “善儀,你現在有個新髮型了。”

    他奸笑地看著獨特的鳥窩頭。

    “真的嗎?幫我拍照,我要做紀念!”

    她當真從床上爬起來,四肢並用地顛向房間角落,撈出包包裏的相機,然後又努力地爬回床上,將相機交到他手上。

    “真的要照?”他懷疑地瞪著手上的相機。

    有幾個女人能忍受自己蓬頭亂髮的鬼模樣?

    “是啊!快照、快照!”她開始擺起姿勢。

    他認真地想按下相機,幫她記錄下由他親手創造出來的特別造型。可惜雙眼的焦距因為酒醉醺染而無法進行精密對焦,鏡頭老是晃動不已。

    詛咒幾句後,他乾脆胡亂按了十來下的快門。

    拍完照後,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凝視她。

    雖然她的頭髮散亂下已,可配上嬌傭的笑臉,他覺得她衣衫不整的模樣,亂得好迷人。

    丟開相機,他俯身壓向她,索取一記熾熱的深吻,鐵臂緊緊鎮住她纖細的腰肢,不准她半途逃跑。

    善儀一點兒也不想逃,反而很配合地投入他懷中,小舌隨著他的引領起舞。

    有了前車之監,他避開她臉上佈滿鉛粉的地雷區,直接進攻她的頸閭。

    “唔……”他的身子一僵。

    “嗯?”她不解地眨眼。

    “怎麼你的脖子也抹了粉?”他忍住呸掉口中香粉味的衝動。

    “肩膀也有搽粉,所以你要吻的話,就要吻下面一點。”她好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香肩。

    她無心的呢喃提醒,引爆了他的欲望。

    “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他急遽地喘息著,腦海中開始狂亂地奔馳著最熱情的幻想畫面。

    “厚,你的眼神好色情哦!”她躺在他身下,不知死活地取笑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腦袋裏在想著哪些色情的事?”他匆地咧嘴一笑。

    她慎重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

    “不想。”

    “真的不想?”

    “不。”她很堅定地又搖了搖頭。

    “聰明的女孩!”他贊許她的機敏。

    一串銀鈴笑聲,從她唇間快樂地逸出。

    “下過,我可以用做的來告訴你。”他在她耳畔邪氣地低語,故意撩撥她。

    “好啊、好啊!用做的!”她舉高雙手歡呼。

    他先是一愣,接著為之失笑。

    “小傻瓜,你就要失身了,還這麼高興?你真的暍太多酒了。”他也喝太多了,不然他根本不該跟她一起躺在床上大玩疊疊樂。

    去他的,醉了就醉了!

    “酒?耶!家家酒萬歲!”聽到酒這個字,她開心地再度高嚷。

    “好吧,既然要扮家家酒,就要扮像一點,咱們入洞房吧!”

    他壓住她的身子,膝蓋切進她的雙腿之間,依著她的指示,撩高她的睡衣下擺,低頭親吻她純淨無鉛味的柔軟小腹。

    他的大手一路向上探索,推開雙峰上薄薄的障蔽物,態意地輕挑慢撫。

    熾熱的唇,循著可愛的小肚臍,一路製造令人瘋狂的火焰,燒進她渴望被填實的欲望中心。

    兩人身上的衣衫已在不知不覺間盡數褪去,兩人的關係也已無法回頭。

    燃起的火勢再也無法遏止,僅能回應的,是一波波令人驚慌又不能拒絕的快感衝擊。

    低吟重喘之間,她突然輕叫出聲。

    “直……直人……”

    她的雙手緊抓著他的肩,一陣顫抖,眼眸頓時變得澄明,像是從酒意中清醒過來。

    “嗯?”他喘息下已,專注地為她製造出更強烈的快感享受。

    老天!

    他……在吻她哪里?

    他們……他們在做什麼?!

    “我……啊——”

    還來不及開口,她倒抽一口氣,意識被突如其來的烈火卷襲,肆意焚燒,忍不住尖叫出聲。

    至此,一切完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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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2: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周善儀渾身發冷地窩在被窩裏,呈現植物人狀態。

    他們真的上床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啊啊啊——不要再叫了!哦……好痛……”

    她坐了起來,又抱頭呻吟倒回去,只覺有滿天小鳥在啾啾亂飛。

    自從醒來後,那句讓她無地自容的句子,一直在她腦中跳針循環,讓她幾乎快要抓狂。

    有機會的話,她好想問問另外兩個姊妹,她們幸福新婚的第一天,是否也跟她一樣,從渾身酸痛兼悲慘宿醉的早晨中開始?

    她的新婚生活,真是太美滿了!

    周善儀抱著頭,全身窩在被單裏,只想就這樣窩到地老天荒。

    “世界末日怎麼還不來?”

    哦,她好想死!

    “你還好吧?”溫柔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那只大手一僵,硬生生地退開。

    周善儀咬著唇,不敢看向身旁那只大手的主人。

    “我很抱歉,昨晚我喝多了。”刁直人輕歎。

    他很抱歉?

    意思是說他後悔了嗎?

    唔,酒後亂性之下,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上床了,在第二天天亮得到男人的抱歉,女人該如何表示才好?

    要說“沒關係”嗎?

    那讓她感覺自己好隨便。

    還是要說“我也很抱歉”?

    這樣也很假,她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哪里要抱歉呀!

    還是芭樂一點,哭喊“我恨你”?

    呃……算了,她喊不出來。

    昨晚,是她暍多了,所以一切都失控了。

    她隱約記得,在酒精作祟下,他們上床的導火線,是由她先點起來的。

    跟他上床,她是有一點點的後悔,但還沒懊悔到哭天搶地的地步。

    比較後悔的部分,是她差點跟他全盤托出深埋心中的那段不堪回憶……

    最後,她很沒志氣地決定當只縮頭烏龜,裝作沒、聽、到!

    “你明明暍得比我多,為什麼比我還清醒?”她力求鎮定地打了一個小呵欠後,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是說昨晚,還是現在?”他盯著她的眼問道。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愣,又羞又惱地咬住唇,無助地感到熱辣辣的紅暈“轟”的一聲,從臉上一路脹到耳根去。

    這一次,她向老天質疑,為什麼沒有一道雷打下來,劈死這個不會說話的臭男人?

    “算了,當我沒說。”她悶悶地咕噥一句。

    瞧他在她身邊坐得穩穩的,裝死也不是辦法,只好坐了起來。

    被單從她頭上滑下來,露出一顆慘不忍睹的鳥窩頭。

    刁直人先是瞪大眼,接著「噗”的一聲,猛然轉過頭去。

    “怎麼了?”她不解地瞪著他激烈抖動的雙肩。

    “沒事……”

    他的嗓音也有點發抖……

    莫名其妙的男人!

    “那個……我要去浴室梳洗了。”

    “浴室門在那邊。”他指了指房內的一扇門。

    她點點頭,拉緊被單,仍然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他莫名其妙地回望她。

    “怎麼了?”

    “我要起來,你轉過去啦!”她嬌瞠一聲。

    刁直人這才會意過來,馬上站了起來。

    “抱歉,我先下樓,你梳洗好後再下樓來。”

    等他走出門後,她才松了一口氣,七手八腳地抓著床單爬下床。走向浴室的路上,還差點絆倒自己。

    “唉呀!他都走了,我還遮什麼?”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可笑,她隨手—拉,扯下身上的被單。

    不料,刁直人在下一刻竟然去而複返,又推門而入——

    “對了,還有一件事——呃……”猛然撞見裸裎在晨光下的美人,刁直人看傻了眼,尾音不自覺地逸去,忘了原先要說的話。

    周善儀也傻了,就這樣呆呆地回望他,不知該怎麼回應。

    不管是尖叫、遮身體、還是拿東西把他打出去,感覺都很蠢。

    畢竟他們昨晚都上了床,能做的事也全都做過了,現在才矜持,已經太晚了。

    “抱歉,我等你梳洗好了再說。”刁直人首先回神,吞了吞口水,一臉鎮定地退出去。

    房內的周善儀紅著臉,亡羊補牢地蹲下身,伸出顫抖不已的手,重新拾起被單,把自己包得密密的,然後沖向房門口,“喀”的一聲鎖上門。

    一老天!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混亂?”她抖著手捂住臉。

    結婚之前,他們雖然在人前扮了一個月的情侶,天天上演溫馨接送情,但除了在人前必要的牽手、摟肩動作之外,在私底下,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親密的舉止,就連親吻也不曾交換過。

    哪里知道,一個酒醉的新婚夜,就這樣徹底破了功。

    以後,他們之間該怎麼辦?

    這場假戀愛、真結婚的戲碼,要怎麼演下去?

    周善儀的腦中一片紊亂,茫茫然地走進浴室,分神中被鏡中的反射影像給嚇得花容失色。

    “哇啊——這什麼鬼?”

    瞪著鏡中那個頂著一頭可怕鳥窩頭的白麵熊貓鬼,她突然笑了出來。

    她無法想像,刁直人昨晚是怎麼面對她一整晚的?

    看著她這副鬼模樣,他竟然還能親熱得下去?

    真有勇氣!

    “久仰久仰,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黃臉婆?”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挑挑眉。

    “跨越了第一步,以後,你可以自在地在刁直人面前挖鼻孔了。”

    反正她光溜溜的樣子、最醜的樣子都讓他見識過了,從此以後,她也不必辛苦地維持淑女形象了。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好新奇。

    “這就是……夫妻嗎?”她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原本她以為,完完全全將自己所有的面目,都坦露在另一個人的面前,應該是極為艱難的事。

    沒想到,竟然是這麼輕易的事。

    “你好,我是刁太太。”她試著說了一逼,奇異的麻顫感立即從頭頂竄入背脊。

    無法抑止的甜蜜笑容,在她唇邊氾濫成災。

    強烈的歸屬感,迅速彌漫在她心中。

    這就是……

    幸福的感覺嗎?

    她怔怔地望著鏡子,發起呆來。

    早餐的氣氛有些詭異。

    昨晚,兩人暍醉了酒,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對、那麼的自然。

    但是,當兩人都換上了端莊的衣服,梳著整整齊齊的頭髮,規規炬炬地面對面坐著時,所有事情全都被打回原形,尷尬到了極點。

    有關上床的事,他們完全沒有討論到。

    在他們的預想中,兩人該是維持著最單純的朋友關係。

    在這樁事先約定好了是場家家酒的婚姻裏,因為一個環節的漏失,彼此的定位瞬間失了焦,善儀感到好焦躁。

    “善儀,怎麼不吃了?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刁父關心地看著善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倆口對看一眼,各自紅了臉。

    刁父說完後,也才發現自己問的話太過曖昧,趕緊掩飾地低咳了一聲。

    刁母瞪了嘴拙的老伴一眼,趕緊接了另一句,試圖轉移餐桌上羞死人的氣氛。

    “還是早餐不合你的胃口?你說說看,想吃些什麼,我讓王嫂去廚房再煮些別的出來。”

    “不用了,刁媽媽,我不挑食。”

    “還在叫刁媽媽?該改稱呼了!”刁母故作不悅。

    “媽!”善儀笑著改口,叫得好甜。

    刁母面露驚喜。

    “善儀,再……再叫一次!”

    “媽!”

    刁母撫著胸,似乎又陶醉、又感動。

    “你再叫我一次。”刁母央求著。

    “媽!”

    “再一次。”

    “等一下、等一下!這樣太不公平了!善儀,你也叫我兩聲來聽聽!”刁父也擠過來插花。

    “……爸?媽?”她掛著遲疑的笑意,順應兩位老人家的要求。

    “嗚嗚 ̄ ̄好、好!”

    刁家二老含著淚,匆匆奔離飯廳。

    “我說錯了什麼嗎?他們是不是生氣了?”善儀已經笑不出來了,擔憂地向刁直人求救。

    埋頭吃稀飯的刁直人接收到她的詢問,卻頭也沒抬,逕自吃他的飯。

    “你就多叫兩聲,滿足、滿足他們,其他的就不用理會了。”

    “呃?這……”善儀不明就裏地猛眨眼。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天天聽他們抱怨,說他們想要生一個女兒來疼,可惜從頭到尾,只生了我這顆魯蛋,一個女兒也沒有。”

    沒多久,刁家二老又奔了回來。

    “女兒啊……”二老一臉神秘,興沖沖地坐回善儀身邊。

    “爸、媽,你們叫錯了,是“媳婦”。”刁直人冶冶地糾正他們。

    “啊?隨便啦!”刁母不耐煩地跟兒子揮揮手,然後轉頭望著善儀。

    “女兒媳婦,這是我們送你的見面禮,歡迎你來到刁家,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刁母喜孜孜地遞出—個紫絨色的小方盒。

    “是媳婦,媽。”

    刁直人的抗議,被丟到馬里亞納海溝,沒人理會。

    周善儀愣愣地瞪著手上的禮物:心裏受到極大的震盪。

    “這個……爸、媽,你們在婚禮上,就已經送我一套首飾了呀!”她的聲音微微抖著。

    “這個不一樣,是我們的傳家寶貝哦!”刁父神秘兮兮地催她打開盒子。

    “老爸不是孤兒嗎?哪來什麼傳家寶?”刁直人好奇地靠了過來,伸手想接過盒子瞧一瞧是什麼寶貝。

    “唉呀!你不要碰,這是傳媳不傳子的!”刁母拍開他的手。

    刁直人無趣地退了開去,看著這一對老人家究竟要玩什麼。

    “我老公啊,從小就是一個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小直成家,將來咱們刁家就要開枝散葉了。所以,我們特地準備了一個傳家寶,你是傳家第一代,將來就要靠你的手,一代一代地傳給咱們刁家的子孫!”

    周善儀打開紫絨盒子,一隻晶亮溫翠的玉鐲子,靜靜地躺在黑綢之間。

    “爸、媽,你們別鬧了!”刁直人無力地搖頭,簡直啼笑皆非。

    “我們很正經,這是你爸的夢想耶!”

    耳裏聽著刁家人吵得不可開交,周善儀無語地望著玉鐲,覺得手上的重量好沈、奸沈,心頭也好沉、好沉,充滿了濃濃的罪惡感。

    她只是以好玩的心態嫁給刁直人,他們之間甚至協議好了要如何分手。

    將來有一天,她要離開的時候,她該怎麼將玉鐲子還回去?

    刁家二老跟兒子吵鬧到一半,才發現他們的媳婦竟然抱著玉鐲於哭了起來,當下三個人手腳全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善儀低頭嗚嗚地哭著,心裏覺得既感動、又難過。

    她不知道被誰摟了過去,只感覺有一個好溫暖、好溫暖的懷抱,將她緊緊地環住。

    旁邊還有人不斷地安撫她,摸摸她的頭叫她不要哭,雖然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也快哭了……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她只是想嘗一嘗幸福的滋味,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呀!

    當初人眉罵她罵得真對。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周善儀這才發現,她果然是將婚姻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

    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生活。

    她還需要面對公婆、面對直人、面對身分上的轉換。

    與人天天相處,怎麼能下動感情?

    望著婚前協議書,她現在後悔得要死,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天真?

    “一旦上了床,所有事也都變質了。”她喃喃自語。

    一切的禍首,都來自新婚那一夜的酒醉失控。

    近來,她發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管下住了。

    白天在咖啡店工作時,她開始會想,直人現在在做什麼?他的心裏正在想什麼?會不會像她一樣,不定時地在忙碌中分神想起他?

    到了晚上回到家,見他還沒回來,就會忍不住地想,他現在在哪里?他現在跟誰在一起?

    甚至,她開始焦慮地想著,他身邊要是出現讓他動心的女人怎麼辦?那她是不是就必須離開了?

    無法控制的思緒,搞得她整天想東想西、神經兮兮,令她又矛盾、又痛苦。

    這種逐漸失控的情況,令她覺得好害怕。

    她發覺自己的心,已經出現動搖的跡象了。

    “老天,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她坐在床沿,雙手掩面。

    “怎麼了?你身子不舒服嗎?”一隻大掌扶上她的肩。

    善儀嚇了一跳。

    他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很快地縮回手,不再碰她。

    “你回來了?”她竟然沒注意到他何時進房來的。

    “抱歉,嚇到你了。我剛剛有叫你,你似乎在發呆。”

    “是嗎?”她勉強擠出微笑。

    “善儀,你有心事?”他面色凝重地望進她的眼底。

    “沒事呀!”她搖搖頭,低頭回避他的視線。

    直人垂下眼,神情也淡漠下來。

    “沒事就奸。我想先去洗個澡,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

    “嗯,我……我幫你拿衣服。”

    她走到衣櫥前,拉開櫃子準備他的衣物。

    刁直人沉默地看著她。

    “喏,你去洗吧,我先睡了。”

    他點點頭。

    在他的視線下,她有點不知所措。

    “呃……晚安。”拉拉睡衣之後,她別開眼,有些僵硬地走到床邊躺下,縮進被窩去。

    他看著被單底下的曼妙線條奸一會兒,直到那團隆起開始規律的呼吸起伏,他才靜默地轉身,走進浴室。

    他發覺她近來變得好冷淡。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她從一開始就言明瞭,她不會動感情。

    唯一熱情到失控的一次,只有在新婚那一晚。

    之後,她沒再如此的開放熱情,兩人相敬如賓,曾經燃起的熱情完全杳無蹤影,讓他幾乎以為那一夜,純粹是自己的幻想在作祟。

    他們兩人在婚前協議中說得清清楚楚,不會有任何的感情糾扯,並且隨時可以分手,結束彼此的關係。

    為了配合她,他克制著自己不要靠她太近,以免自己先動了情。

    但是,他漸漸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她那般的冶然。

    他無法完全將善儀置於生活之外,無法像從前一樣只將工作當成生活的全部。

    他忍不住地想關切善儀的日常生活。

    他忍不住地猜測著她過去那個情人現在在哪里?

    他忍不住地想在會議中拿起電話打給她,只因為他突然想聽聽她溫柔的聲音。

    想起兩人的婚前協議,他陷入了矛盾,所有的渴望瞬間冰冷。

    煩躁地扭開水龍頭,他用冷水澆淋全身,盼望冰涼的沖洗,能降低他越來越難掌控的心。

    “該死的!”他低咒出聲。

    該死的鬼婚前協議書!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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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沒有任何爭吵,周善儀與刁直人莫名其妙地陷入冷戰期,交談的次數降到最低點。

    即使每天同床共寢,都不曾觸碰到彼此。

    就連後知後覺的刁家二老,也嗅到他們兩人之間不對勁的氣氛。

    只可憐二老急得團團轉,關切的眼神也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周善儀將公婆的關心看在眼底,但實在下知該如何開口解釋她跟直人之間的狀況,只好裝傻到底。

    當初看中這樁婚姻,明明是因為不必負擔任何的感情承諾,沒想到刁家二老對她的疼愛,卻成為她意料之外的感情負擔。

    其實,她只是因為看著紛紛跟人眉都有了歸宿,她才變得好害怕,覺得自己好寂寞。;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點頭答應他及時的求婚,不顧一切地想要追尋一段幸福,告訴大家,也告訴自己,她並不可憐,並非沒人陪伴。

    即使幸福的長度,只有扮一場家家酒的遊戲時間,她也覺得足夠了。

    她知道,當家家酒的玩具收起來時,幸福的夢就必須醒來。

    或許,最近刁直人的冷淡,就是個警訊。

    他正在用最直接的態度,宣告夢醒的時間已經漸漸靠近。

    “善儀?善儀?”

    “嗯?”

    她大夢初醒地抬起頭來,這才想起自己正在咖啡店裏忙著。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呀。”

    “喔!那麼……”

    人眉有些吞吞吐吐,並好奇地瞄了瞄她。

    “什麼事?”善儀面帶微笑,耐心地等她說完。

    “你把巧克力醬加到紅茶裏了。”人眉指了指她手裏的東西。

    猛地低下頭,她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幹了什麼蠢事!

    “唉呀!”

    她直覺地伸手就要抓起茶壺。

    “善儀!不要用手,那很——”人眉臉色一變,想要阻止她的反射動作。

    哐當!

    善儀的手指被燙紅,整壺高溫的白瓷茶壺從她手中滑落,摔進流理台裏,砸個粉碎,發出好大的聲響。

    整間咖啡屋的客人嚇得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睛全投向吧台的方向。

    就連在廚房工作的紛紛,也聽到了騷動,忍不住探出頭來看看狀況。

    “……燙。”人眉無力地把最後一個字說完,擔憂地望著倚在流理台邊,一動也不動的善儀。

    “善儀,你還好吧?你今天好怪。”人眉蹙起兩道濃眉。

    一向細心的善儀,今天頻頻出錯,真是太詭異了。

    善儀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笑著抬起頭來。

    “人眉,抱歉,我今天想休假,可以嗎?”

    人眉憂慮地看著她。

    “你老實告訴我,你跟刁金童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們沒什麼事呀,只不過,可能快分手了。”

    “啥?分手?!”人眉瞪大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啊!不過你放心,我們早就約定好,會好聚好散的。”她揚起苦笑。

    “誰管你怎麼散!你知道今天距離我們三人的結婚典禮才過了多久?”人眉的表情像是快抓狂了。

    善儀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不到兩個月耶,姊姊!你好歹也撐個一年半載再分手嘛!”

    人眉又急又氣地壓低聲音嚷道。

    要不是礙于有客人在,她早就找張桌子來練劈掌了!

    “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她搖搖頭。

    “但是可以培養出來啊!”人眉不死心地說服她打消分手的念頭。

    “兩個無心的人,要怎麼培養感情?”

    “唉唷!你想想看,你跟刁直人的狀況,不就像古代人的婚姻過程嗎?婚前是陌生人,從洞房花燭夜上過床的第一天後,才開始學習對方的一切,照樣可以白頭到老啊!”

    善儀羞紅了臉。

    她跟刁直人的狀況,若除掉白頭到老的那一段,還真被人眉給說中了百分之百。

    “人眉,你現在說話怎麼都那麼直接?”

    “少來了!都嫁人了還裝清純?難道刁直人沒碰過你一根手指頭?”人眉翻了翻白眼。

    “人眉!”她乾脆捂住人眉的嘴巴。

    “奸啦,我不說了,免得你把我給悶死。”她推開善儀的手。

    “說真的,你跟刁金童之間,真的沒有彌補的機會嗎?”人眉止不住好奇,沒幾秒鐘又重拾了之前的話題。

    善儀頓時失去笑鬧的心情。

    “遊戲規則是我訂的,怎麼能由我來打破規則呢?”

    她的笑容好苦澀。

    fmxfmxfmx

    刁直人站在辦公室外的露天陽臺上,煩躁地抽著煙。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心神不寧。

    其實這種心神下寧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最近,他晚上老是睡不好,白天也常常出神,整個生活步調變得亂七八糟:心裏老是繞著善儀打轉。

    一切都是那張該死的婚前協議書在作祟!

    “早知道就不要跟她簽下那張什麼鬼協議書了!”第一次,他為自己簽過的合約感到萬分後悔。

    但是君子一目既出,駟馬難追。

    答應了善儀的事,他無論如何都得要遵守他們之間的協議。

    “怎麼了?”

    與他同站在露臺上抽煙的同伴,關懷地開口詢問。

    “沒事。”刁直人對他搖搖頭,撚熄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煙。

    “再一根?”李拓璋將煙盒遞給他。

    “不了,謝謝。”刁直人婉拒。

    由於善儀、人眉跟紛紛的關係,加上三人在同一天舉行婚禮,因此在等新娘的空檔,洪飛揚、李拓璋跟他三個人聊天聊出了相投的氣味,一拍即合,變得十分熟絡。

    尤其李拓瑋涉足的商業領域,跟他重疊的地方很多,所以兩人更是經常在商業場合中碰面,討論事情。

    今天,李拓璋心血來潮,忽然來到公司找他談談天。

    “你跟善儀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李拓瑋觀察他的反應,感到有點兒玩味。

    “我們的婚姻關係,很有可能宣告終止。”刁直人歎了一口氣,對李拓璋托出了實話。

    “哦?原因出在誰身上?”

    “出在一張紙上。”他無奈地回答。

    “一張紙?”李拓璋挑眉。

    “對,一張載明瞭在婚姻中不得動心動情的協議。”

    李拓瑋訝異他竟然會簽下這種怪怪的合約。

    “我沒想到,你會簽下這種東西。”

    “我也沒想到。”刁直人聳肩。

    李拓瑋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人眉。我在刁直人這裏……”李拓瑋頓了一下,突然對著刁直人挑了挑眉毛。

    “……嗯,好、好,我知道了。”李拓瑋掛掉電話後,對著他猛笑。

    “怎麼了?”刁直人覺得他的表情有點詭異。

    “人眉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

    “是男人的話,就多讓女人一些。”

    李拓瑋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他。

    刁直人聞言,苦笑不已。

    fmxfmxfmx

    晚上,刁直人突然心血來潮,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將方向盤一打,轉至咖啡屋的方向,想去接善儀一道回家。

    推開咖啡屋的大門,他的視線環繞店裏一圈,尋找著熟悉的佳人身影。

    “咦?刁先生?你怎麼來了?”工讀小妹甲疑惑地偏頭看他。

    “我來接善儀,請問她在哪兒?”

    “善儀姊今天休假,下午就走了耶!”

    “她今天休假?”刁直人微微一愣。

    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善儀的作息,沒想到臨時起意,竟還撲了個空。看到工讀小妹對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感到十分的心虛。

    “對呀,好像是臨時請的。她離開之前,還打破了一個茶壺,嚇了大家好大一跳呢!”工讀小妹甲為他做了一個完整的現場轉播。

    “臨時請假?她身體不舒服嗎?”刁直人聽了,大為緊張。

    “好像是……嗯……也妤像不是,因為我隱約聽到,今天好像是什麼紀念日,善儀姊告訴人眉姊說,她要去看學長。”工讀小妹甲不確定地搔搔頭。

    今天是她與她學長的……紀念日?

    這個學長,會不會就是她以前的情人?

    今天善儀請假去赴會,難道……

    他們舊情複燃了?

    刁直人不願再想下去,面無表情地轉身,推門離去。

    “耶?怎麼說走就走了?”工讀小妹甲一頭霧水。

    此時另一名工讀小妹乙靠了過來。

    “款,你剛剛跟那個刁先生說了好多話,你們都在講些什麼?”工讀小妹乙好奇地問,一副羡慕的表情。

    “他來找善儀姊,我告訴他說今天好像是善儀姊一個學長的什麼紀念日,善儀姊請假去赴約啦!結果,沒說幾句,他就走了。”工讀小妹甲聳聳肩。

    “啥?什麼紀念日?你說錯了吧?”工讀小妹乙張大眼。

    “啊?我說錯了什麼?”

    “我那時聽到的是說,今天是善儀姊某個學長的‘忌’日,善儀姊要去拜他啦!”

    “什麼引是祭日,下是紀念日?”工讓小妹甲大吃一驚。

    “對啦!是祭日啦!”

    工讀小妹乙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我怎麼知道?我那時站得比較遠,沒聽清楚,祭日跟紀念日,兩個聽起來差不多啊……”

    “你的耳朵怎麼那麼背?這兩種日子差很多好不好?你這樣講,不就變成善儀姊背著老公跟別的男人約會去了?”

    “糟了……”工讀小妹甲也開始覺得不安。

    “你完了!要是善儀姊家庭失和的話,你絕對是最大的罪人!人家才剛當新娘,你就給人家弄出誤會,我看你怎麼跟善儀姊交代!”

    工讀小妹乙指出事情的嚴重性,並用力地數落她。

    工讀小妹甲哭喪著臉,整個心都涼了。

    “嗚嗚 ̄ ̄怎麼辦啊?我說錯話了……”

    “快去跟人眉姊說啊!”工讀小妹乙拉著她,匆匆去自首。

    fmxfmxfmx

    疲累地回到家後,刁直人發現,善儀已經先一步返家了。

    “你回來了?”善儀神色如常,對他簡短地打了一聲招呼。

    她穿著睡衣,似乎剛剛洗過澡,全身散發著誘人的濕潤香氣。

    刁直人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她。

    善儀注意到他不尋常的神色。

    如果是平常,他總是會壓抑著觸碰她的渴望,眼神會變得既熱切又黝暗,讓她下由自主地想閃躲,逃開從他眼中散發的強烈吸引力。

    但是他今天的眼神很冶,冶到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這種沒有感情的眼神,讓她害怕。

    “你今天……有去什麼地方嗎?”他輕柔地問道。

    “沒有。”善儀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憂鬱。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明白他的情緒為什麼突然轉變。

    驀地,她包包裏的手機響起一陣鈴聲。

    “我接一下手機。”她低著頭,越過他身邊去拿包包。

    掏出手機時,她仍然覺得他的視線,正銳利地穿刺她的後背。

    “喂?人眉,什麼事?……我之前關機了,剛剛回到家才打開……工讀小妹闖了禍?”人眉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她原先聽得一頭霧水,接著,她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做。人眉,謝謝你。晚安。”她輕聲說完話後,關掉手機,丟回包包裏。

    低頭站了一會兒,她才轉過身來,對他揚起一抹微笑。

    “我想先睡了,你要不要洗澡?我幫你拿衣服好嗎?”

    她說著平日同樣會說的話,仿佛剛才沒有任何一通電話干擾過他們。

    “你沒有任何話要對我說嗎?”刁直人拉住她的手臂,微微眯著眼,銳利地端詳她的表情。

    “你要我說什麼?我們之間無話可說的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她有一絲悲哀地回答。

    “至少可以告訴我,今天對你來說,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他輕聲說道。

    她倏地抬起頭,朱唇微顫,欲言又止。

    最後,她仍然搖了搖頭。

    她將他拒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重重地傷了他。

    他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眼眸一片深沉,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那麼,我換個方式問好了。你以前的那個情人……是你的學長?”他的嗓音低啞,沒有起伏。

    她無言地點點頭。

    “那麼你們……舊情複燃了?”

    他問到最後,眼底仍然不小心流露出了一絲痛楚。

    她咬住唇辦,下確定地望著他。

    “你在……刺探我?”

    “我只是希望,我們對彼此能誠實一點。”

    她思緒複雜地凝視他的眼眸,猜測他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半晌,她緩緩開口。

    “我是不是跟學長舊情複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她雙眼晶亮地望進他眼底,期待著他的回答。

    她想知道,他是否將她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如果他先跨出一步,她也將會撤下心防。

    她期待他先對她坦白心意,但他卻會錯意了。

    他以為她在警告他,他逾越了他們兩人之間必須遵守的那道界線。

    於是,他鬆開手,放開了她的手臂。

    “不重要,一點兒也不重要。我並沒忘記我們的婚前協議。”

    他苦澀地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離開房間。

    她渾身一僵,愣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對他……一點兒也不重要……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整個胸腔又緊又痛,像是就快要炸開了。

    她環抱住突然發冷的身子。

    “大笨蛋……大笨蛋……我真是個大笨蛋……”

    她顫抖著斥責自己。

    明明自己對自己說過,這輩子不會再對任何人、任何感情有所期待的,為什麼她剛剛竟然會屏息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怎麼會傻得期待聽到他的回應?

    “活該……活該又受傷了一次……人家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裏,你期待什麼啊……傻瓜……”她不斷地責備自己。

    “我是大傻瓜……”

    蹲下身子,她將潮濕的傷心臉蛋埋進雙膝裏,久久無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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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6-4-8 00:12: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周善儀不快樂。

    她的神色日漸憔悴,也變得不太愛笑,一點兒也沒有新婚喜嫁娘的幸福神采,令所有人都擔心不已。

    “怎麼辦?是不是因為我造成善儀姊的家庭失和,所以才會害得善儀姊每天都鬱鬱寡歡的?”

    工讀小妹甲焦急得嗚嗚哭著。

    “誰叫你連祭日跟紀念日都分不清,笨蛋!”

    工讀小妹乙用力地戳她的額頭。

    “我怎麼知道嘛……”

    工讀小妹甲撫著額頭,萬分委屈地在內心發誓,以後再也不多嘴了。

    人眉瞪了她們一眼。

    “下次機靈一點,就算聽清楚了,腦於也要想一想,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知道了……”工讀小妹甲低頭懺悔。

    “好啦,趕快去工作,等一下客人就要上門了。”人眉揮揮手,趕她們快快上工。

    轉過身去,她發現善儀坐在角落裏,望著窗外不遠處的天橋發呆。

    人眉走過去,好奇地陪她一起觀望那座天橋。

    “那上頭有什麼東西嗎?”

    “嗯。”善儀點點頭,雙眼的焦距仍然放在天橋上。

    “有什麼?”人眉好奇地伸長頸子。

    “我的心。”她低語。

    “啥?什麼火星?”人眉沒有聽清楚,轉過頭來問她。

    “沒事。”

    “善儀,你別告訴我,你家在火星,現在覺得地球很危險,想回家鄉去了。

    “我連我是從哪里來的都不知道,能回哪個家?”善儀自嘲地說。

    “刁家還不能算是你家嗎?”

    “就快要不是了。”善儀的臉色黯淡了下來。

    “你呀,不要天天把分手掛在嘴邊,下然有一天真的靈驗了,你哭都來不及!”

    人眉邊責備她,邊在她身邊拉開椅子打算坐下來,突然,她抱著腹部“唉呀”一聲。

    “怎麼了?”善儀擔心地扶住她。

    “我每次都忘了現在是帶球跑,經常挺著肚子撞到桌角。”人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揉了揉日漸明顯隆起的小肚子。

    “這顆球還要好幾個月才能落地,你的腰不太好,要小心一點。”善儀拍拍她的小肚子。

    “唉呀,放心、放心,所謂‘為母則強’,我會平安把孩子生下來的!”人眉的臉上充滿母性的光采,既自信,又期待。

    忽然之間,她覺得人眉好漂亮。

    “人眉,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麼?想要什麼東西的話,就要積極去爭取。害怕受傷,過度自我保護,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

    人眉直話直說,特意教訓她在感情上的下坦白。

    她相信善儀和刁直人之間的婚姻冰點,善儀自己絕對也有責任。

    善儀低頭不語。

    對於她跟刁直人的婚姻,她已經不想多說了。

    “善儀,你的氣色奸差。”

    “我很好呀。”她拍拍自己的臉頰。

    “才怪!你現在的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我真的沒事。好了,我們趕快準備,等一下要開店了。”善儀對人眉笑了笑,站了起來,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善儀!”人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她忍住暈眩,壓下一湧而上的反胃感。

    “我沒……”善儀試著微笑,想安慰受到驚嚇的人眉。

    誰知才一開口,更強烈的暈眩又向她襲來,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人眉扶著昏倒的善儀,跌跪在地上。

    “善儀!喂——快來人幫忙啦——”

    人眉驚慌地大叫,引起咖啡屋裏一片騷動。

    “請問,善儀呢?”

    刁直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問著咖啡店裏的小妹。

    “善儀姊她……呃……她有事出去了。”

    面對又帥、又迷人的刁直人,工讀小妹甲不管跟他說過多少次話,都還是會臉紅。

    不過這一次,她緊張地嚴陣以待,深怕自己像上次一樣又說錯話。

    “她今天又不在?”刁直人微微蹙眉。

    怎麼這麼巧?

    每次他想來找善儀時,她都剛好外出?

    “嗯……呃……不是……”

    怎麼辦?她要怎麼回答?

    工讀小妹甲一臉為難地掙扎著。

    對於工讀小妹反反覆覆的回答,刁直人雖然有些迷糊,卻也不想追究。

    總之,他知道善儀現在不在店裏就是了。

    “請問她什麼時候會回來?”他改問她回來的時間。

    “我不知道。”

    工讀小妹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雖然小妹回答的神色很堅定,但……卻堅定得太過可疑。

    刁直人以為是善儀交代不要透露她的行蹤,因此臉上浮現了複雜的神情。

    他沒有繼續為難小妹,對她沈穩一笑後,轉身離開。

    “喂喂喂!你剛才說了什麼?”工讀小妹乙從遠處奔過來追問。

    “刁先生又是來找善儀姊的。”

    “廢話!他來這裏不找他的老婆,難道是來找小姐的啊?”

    “然後,我什麼都沒說哦!”這回她可得意了。

    “……這位姊姊,我拜託你!人家老婆昏倒送醫了,你幹麼不告訴人家啊?”

    工讀小妹乙不敢置信,簡直快口吐白沫了。

    “難道我又做錯了?”工讀小妹甲一臉懊喪。

    “你等著人眉姊回來被剝皮,給她兒子當大衣穿!”

    “嗚嗚 ̄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懷孕了?!

    周善儀不敢置信地將雙手緊貼在小腹上。

    “我就覺得哪里奇怪。以前明明記得你的生理期來時,都必須吃止痛藥,怎麼這兩個月都沒聽你叫過痛,原來是你生理期兩個月沒來了,而你自己竟然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人眉一路碎碎念,卻下忘小心地扶著剛剛才得知奸消息的准媽媽。

    善儀心不在焉地走著,想著唯一的受孕期,也只有在新婚夜那晚了。

    沒想到就那麼一次,她竟因此懷孕了。

    這個孩子,是註定了跟她有緣嗎?

    想著自己的身體裏,很神奇地住了個人,她的心裏就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現在該怎麼辦?”她喃喃地間道。

    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雖然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但是她既緊張、又期待。

    不知道直人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的興奮?

    公婆就不用說啦!

    他們兩老夢想著抱孫子,已經想了好久。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出,當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後,不知道會吵成什麼樣子呢!

    “你問我怎麼辦?你該問的是孩子的爸。”人眉笑駡她一句•

    兩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天橋,向馬路對面的咖啡店走去。

    喜悅過後,煩惱又湧上心頭。

    周善儀煩惱地歎了一口氣。“現在我跟他的關係這麼糟,我要怎麼開口?”

    “硬著頭皮也要說呀!孩子他也有份,總不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

    “人眉!”善儀的心刺痛了一下。

    想到他質問她是否舊情複燃時,他眼中顯現的不信任感,讓她覺得好無助。

    “如果他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怎麼辦?”

    善儀不安地咬住唇。

    “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人眉翻了翻白眼。

    “學長當年早就摸透了你的性格,所以在他辭世前,就拚命交代你,可以懷念的,就留著懷念;該忘記的,就不要再死抱著不放。他都叫你忘了他、忘了他的承諾了,你怎麼就是這麼死心眼?”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忘記他。”她委屈地回答。

    而且,最近似乎有了成功的跡象。

    這段時間,她幾乎很少想起他,腦子都被刁直人給塞得滿滿的。

    雖然,塞滿的那些思緒,全都是關於他的煩惱,但在她的腦海中,學長的影子的確是漸漸地模糊了。

    “少騙人了!如果你真的忘了學長,怎麼會每年都一定要去見他?”人眉哼了一聲。

    善儀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前方。

    刁直人就站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動也不動,眼神深沉得令人無法捉摸。

    “直人……”她低喚。

    她有好多話想說,卻一下子全卡在喉嚨裏,怎麼也吐不出來。

    “咦?你來了?正好、正好!你快把她帶回去休息,她今天——”人眉指了指她的肚子。

    “人眉!”善儀突然拉住她,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人眉見狀,俏皮地一笑。

    “好吧,我下說。這種事還是要留給你自己開口比較好,我不說,OK?”

    善儀低著頭,心頭突然湧出一股羞意,不敢看向直人。

    “我把善儀交給你了,你快帶她回去吧!”

    人眉拍拍刁直人的肩膀,再對善儀眨眨眼後,輕快地走過天橋,將天橋頂留給他們。

    兩人無言地面對面站著,等到人眉走遠了,他們仍然沉默著。

    刁直人心痛地望著她。

    剛才,他聽見了人眉的話。

    人眉說,善儀仍然沒忘了她學長,所以每年都必定要跟學長見上一面。

    這麼說,她跟她的舊情人一直沒斷了聯繫,只是有著他所不知道的阻礙,因此他們才會不能廝守?

    算了,他不想深究了。

    畢竟,是他親口承諾,如果她想飛,他會毫不遲疑地放手。

    “我們回家吧。”

    刁直人只對她說了這麼一句。

    善儀抬眼望著她,心裏湧出想哭又想笑的衝動。

    從他口中說出“回家”這兩個簡單的字,竟然讓她的心頭泛起難以言喻的溫暖。

    她輕輕地點點頭,主動伸手攬住他的手臂。

    刁直人的身軀震了一下,低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靜默不語,慢慢走下天橋。

    夜晚就寢時分。

    當他洗完澡後,從浴室走出來時,善儀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比他提早上床睡覺,反而清醒地等著他。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沉默地從櫥櫃裏抽出一條毛巾擦拭頭髮。

    “直人……我……”她欲言又止,絞著雙手。

    很顯然的,此刻的她非常不安。

    他沒有回應她,她還以為他沒聽見,吞了吞口水,又更大聲地喚他一遍。

    “直人……”

    他沉默了許久,才淡然地應了一聲。

    “什麼事?”

    “我想間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緊張得雙手發抖,且絞得更加用力。

    他看看她發白的手指,制止了她。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現在我們都累了。”

    “可是……這件事很重要,我想快點讓你知道。”

    刁直人深深歎了一口氣,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好吧,你說。”

    他的態度像是不太耐煩的樣子,善儀突然猶豫了。

    也許他真的非常累了,現在的確不是談事情的時候。

    “我……我想,你大概累了,我們明天再談好了……”

    “善儀,你說,我在聽。”他坐上貴妃椅,仰著頭閉上眼睛。

    無所謂了,如果她真的想中止兩人的關係,不論是今晚說,或是明天說,都是這樣的結果,他又何必再給自己淩遲一夜的折磨?

    看著他臉上深刻的疲憊紋路,她覺得好心疼。

    “我們還是明天……”

    “善儀,”他睜開眼,打斷她的話。“請你現在說。”

    她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掌心沁出滿手的汗。

    “我想問的是,如果……如果,我們兩人之間……呃……出現第三個……”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像是抑住了呼吸,整個人一點震動也沒有。

    他的模樣嚇了她好大一跳。

    “直人,你沒事吧?”她關心地上前,伸出小平,想探一探他額頭上的溫度,看看他是否發燒了。

    “不要碰我!”他倏然揮手,“啪”地一聲打掉她伸來的手。

    她震驚地僵立在原地,雙眼無法克制地泛出淚光。

    “直人……”她因受到驚嚇而微微喘息著。

    “我們分手吧!”

    他冷冷地說。

    善儀傻住了,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我們之間已經無法再繼續在一起了。與其彼此折磨,不如就照著當初婚前協議書上所約定的……”

    善儀的眼前一片模糊,就連他無情地談論分手的表情,她也完全看不清。

    “我們……好聚好散。”他的嗓音低啞得幾乎破碎。

    像是無法再與她同處一室、呼吸共同的空氣,他抓起睡袍,馬上走了出去。

    一切都起因於陰錯陽差。

    她解釋得太慢,他離開得太快,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真正的心意。

    善儀淚流滿面,撫著小腹,緩緩地蹲了下來。

    “寶貝,爸爸不要我們了……他不要我們了……”

    抱著腹裏相依為命的孩子,她開始低低切切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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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0:13: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離婚?”

    人眉徹徹底底地火了。

    “你真以為你們是在辦家家酒啊?閃電結婚也就算了,才結婚幾個月,居然就說要離婚了?!”

    要不是被她的老公李拓璋壓在椅子上,人眉早就跳起來劈桌子了。

    “善儀,你真的要想清楚。”

    紛紛不舍地摸摸善儀的臉頰。

    善儀默默無語地坐在角落,似乎完全把眾人隔絕在世界之外,不看也不聽。

    她的雙手放在腹部上,努力想像著胎兒的模樣。

    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自己完全被全世界離棄。

    至少,她的身體裏,還有個孩子陪著她。他的孩子。

    “善儀,不要裝作聽不見!你這樣做對誰有好處?怎麼說離婚就離婚啊?”

    “善儀,回答我!”

    “奸了,人眉,讓她靜一靜。”

    “靜什麼靜啊?難道要讓肚子裏的小孩沒有爸爸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只為了自己遊戲的心態,就犧牲掉小孩的幸福?”

    眾人倒抽一口氣。

    “小……小孩引”

    眾人馬上轉過頭來瞪住善儀。

    “善儀!你在想什麼啊?”

    “善儀,你再考慮清楚,婚姻真的不能當家家酒玩的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苦勸她。

    鬧了好久,她終於開了口。

    “不是我……”

    “什麼?”眾人沒聽清楚。

    善儀深深歎了一口氣。

    “不是我要求離開的,是他主動開的口。”

    “刁直人?是他?好啊,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還以為他會比較正經地看待婚姻,沒想到連他也昏了頭!”

    “我去劈了他!”

    “可惡,英俊的男人都不能相信,全是負心漢!”

    這句話一出,現場的俊男們都爭著承認當醜男,免得被誤會了。

    “下能怪他,是我當初跟他做了婚前協議的。”善儀忍不住幫直人說話。

    “什麼協議?”人眉問道。

    “雙方約好了,要好聚好散。”

    善儀的心中對他沒有怨,只是責怪自己太天真。

    感情這件事,誰也無法強求,當然也無法控制。

    只是,她體會得太晚了。

    “什麼好聚好散?我當初就反對善儀把結婚當遊戲來玩!還說不會受傷,現在可好了,這結局要怎麼收拾?”

    人眉氣呼呼地罵著,一句一句熱辣辣地罵進善儀的心裏。

    “人眉,你不要太激動,否則會把小乖嚇到了。”

    李拓璋見善儀快被人眉給罵哭了,馬上抬出小寶貝,轉移老婆的注意力。

    一看到害怕地躲在老公腳邊的小女孩,人眉馬上壓下火氣,朝小女孩伸出手。

    這小女孩是李拓璋他哥哥的遺孤,現在由李拓璋跟她共同認領撫養。

    “小乖來。”

    小乖怯生生地搖搖頭,把身體縮得更小。

    “小乖,怎麼不來媽媽這邊?來嘛、來嘛!”

    “白雪公主的後母很壞、很凶。媽媽也很凶,小乖怕。”小乖用小手拍了拍胸口,還做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人眉幾乎要昏倒了,轉身掐住老公的脖子質問。

    “你給她念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千交代、萬叮嚀地說,絕對不能給小乖讀到任何有關後媽虐待女兒的故事,他竟然沒聽她的話!

    “她鬧著要聽。”

    李拓璋無奈地望著她。

    “沒關係,那你有沒有跟她解釋說我雖然不是小乖的親生媽媽,可是絕下會像白雪公主的後媽那樣壞心腸?”人眉耐著性子問。

    “我還來不及念完,小乖就睡著了。一直到今天,我都還來不及給她做機會教育。”他主動招認。

    “臭李拓瑋!我會被你氣死!”

    周善儀看著人眉辛苦地跟小女孩周旋,好不容易才將小孩哄進懷裏。

    她開始想像,肚子裏的孩子將來長大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個性?

    會是像他爸爸一樣,又帥又木訥,還是跟他的爺爺奶奶一樣又吵又鬧?

    或者,會是一個安靜又貼心的孩子,陪伴寂寞了一輩子的她?

    fmxfmxfmx

    不只是“春天咖啡屋”那邊,就連刁家二老,都一塊兒把刁直人給罵得狗血淋頭了。

    “你的良心放在哪里啊?你是男人耶!男人就應該負起責任!既然把人家小姐娶了回來,就要好好地疼她一輩子。有沒有看看我是怎麼愛護你媽的?我的長處你怎麼一樣都沒學到?”刁父憤怒地拍胸膛,吼得面紅耳赤。

    “小直,你說話啊!你以為你悶著嘴,我們就會少罵你一點啊?”刁母戳了戳他的頭。

    “可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漂亮的女孩當媳婦,結果沒幾個月就把人家趕跑了,你有沒有良心啊?”

    “不管啦!小直不要善儀,我要!我去認她當幹女兒回來疼!”

    “人家女孩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你熱熱鬧鬧地把人家娶進門後,看不順眼了就把人家踢出去,人家女孩兒是欠了你啦?”

    刁家二老罵得熱鬧,刁直人卻像個木頭人似的,麻木地任人又罵又戳。

    刁母首先發現兒子的不對勁。

    “等一下、等一下,兒子怪怪的。”刁母拉了拉刁父,要他一起看看兒子的表“喂,小直,你在發什麼呆?”刁母不放心地戳戳他。

    “小直,你是不是也為了善儀的離開而難過?”終究是母子連心,她慢慢地察覺出兒子陰鬱難抑的沉默。

    刁直人終於有了反應,無神地抬眼看她。

    “小直……”刁父坐到他身邊,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一拍他。

    “想開一點吧!緣分的事,我們也不能強求什麼。既然你們沒有緣分在一起,那就……就這樣吧。”

    刁母心軟了,坐到他另一邊,拍拍他的頭。

    直人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我回房裏去了。”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緩緩走上樓梯。

    “老公,你說,小直會不會躲回房裏哭?”

    “唉,我們空歡喜了一場。本來以為刁家可以從此開枝散葉了,誰知道……”想到那個傳家寶又輪回了自己手上,他就難過。

    “兒孫自有兒孫福,就讓小直自己去處理吧!咱們的傳家寶,總有一天會傳下去的啦!”刁母安慰失望不已的刁父。

    轉頭看看樓上,明白兒子心裏也在難過,刁父、刁母怎麼也罵不下去了。

    “走吧,我們去抱抱老王的孫子過過幹癮。”刁母拉著刁父出門。

    “嗚嗚 ̄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抱到自己的孫子啊?”刁父難過不已。

    “噓!小聲點啦!別讓小直聽到了。”刁母捶了他一拳。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善儀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地大了起來,改換上孕婦裝,更加充滿了媽媽的味道。

    人眉跟善儀兩名准媽媽,一得到空,就會興高采烈地出門去採買嬰兒用品。

    為了遵照醫師囑咐,兩名准媽媽們天天爬天橋,散步到對面的街道去買東西、逛公園。

    “哦,今天走了太多路,我不想爬樓梯了啦 ̄ ̄”

    人眉無力地對著陡高的樓梯哀嚎。

    善儀也是痛苦萬分,累得只想在地上滾,她的腳甚至已經有些浮腫現象了。

    “可是我們不自己走的話,沒人能抬我們回去呀!”

    善儀認分地領頭走向樓梯。

    人眉拖著腳跟在後頭。

    “奸想有人背我哦 ̄ ̄”人眉哀哀叫著爬上樓梯。

    善儀忽然想到,在這座天橋上,刁直人就曾背著她走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眨掉眼中的霧氣,她吃力地往上爬。

    才到樓梯頂端,鼻尖立即聞到一陣煙味。

    上面有人?

    善儀好奇地抬頭一望,竟然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天橋上正在抽煙的男子,不經意地低頭一瞥,也在同時看見了她。

    第一眼看到她時,他的表情複雜而奇異,像是激動,又像是壓抑。

    再仔細一看,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著打扮,還有略微圓凸的小腹時,他整個人像被雷殛一般,僵立在當場。

    “刁直人?你還敢在我們的地盤上出現引”

    人眉發現了他,馬上怒氣衝衝地將善儀拖到身後,像母雞護小雞一樣。

    “善儀,你懷孕了?”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的腹部。

    “喂,當初是你不要他們兩個的!善儀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准你來搶她的小孩,聽到了沒有?”人眉抄起包包充當傢伙,擋在他面前。

    刁直人臉色遽變。

    “小孩是我的?”

    “你敢否認試試看!”

    善儀不說話,只是一逕地瞅著他。

    忽然之間,刁直人想通了一件事。

    “善儀,當時你說,我們之間出現的第三個人……指的是孩子?”

    善儀的臉色有些蒼白,微弱地點點頭。

    刁直人仰天歎息。

    “善儀,你為什麼不在當時說清楚?我一直以為你所說的第三個人,是你的情人學長。”

    “學長?怎麼可能?他早在好幾年前就得癌症死了……善儀,你沒說嗎?”人眉在一旁驚呼。

    善儀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底泛出淚光。

    “我……我以為你不想要我,不想要孩子……”

    人眉終於知道他們兩個人鬧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們兩個……受不了款!拜託,求求你們,都給我留在這裏,話講清楚前不准給我下來!”

    兩個傻蛋!一個誤會,居然搞得大家人仰馬翻!

    人眉氣衝衝地走下天橋,留下他們兩個人怔忡相對。

    善儀開始捂臉哭泣。

    刁直人笑歎著上前,緊緊擁抱她。

    有什麼話,都等淚幹了之後再說吧!

    反正是家家酒嘛,即便收攤了,之後還是能把工具擺出來再玩一次啊!

    不過,這次他要和她玩一輩子,永遠也不收攤……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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