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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勾搭與反勾搭
桂花身體力行論證了“男追女,隔重山”的真理。
她仔細思考之後,答應了戰青玄的交易。首先,她十分迫切且切實需要知道一些她所謂的“未來夫婿”的訊息,以免單槍匹馬赴鴻門,最後連骨頭渣渣都不剩;其二,戰青玄明顯的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答應和他在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全當自己友情贊助幫他個忙掩人耳目,日後還可以酌情考慮以此威脅向他收回點利息;
至於阮聽楓,桂花想,戰青玄的話雖然不中聽,但總歸是事實。她只不過是個胸無點墨的村姑,和氣質優雅文武雙全的阮聽楓的確不合適。這點,連小狐狸菜菜都看得出來。
在秦老夫人上山之前,她大概還可以肖想一下自己下山安安穩穩嫁給阿生哥後的安靜生活,可這唯一的一點可能性也隨著秦老太君的威脅消失殆盡。秦老太君言出必踐保衛巧巧的決心有目共睹。只怕不久就有人上山抓她。
桂花歎口氣,自己最對不起的人是牛阿生。她就要嫁給別人,卻連當面告知都做不到。她不能想像阿生哥聽到自己要嫁人後的感受,如果告訴他的這個人是她娘親,那場景就更慘不忍睹。
戰青玄這些天特別忙。
確切的說是自從交易成功後,他特別忙。忙著研究怎樣才能讓桂花乖乖被他勾搭。要知道,桂花不待見他的態度早就廣為人知。讓她喜歡上自己,這個任務的艱巨程度比讓阮聽楓一口氣說出二十字的話來不啻多讓。
但過去十九年的經歷讓他有理由堅信自己的魅力在女人面前可以無往不利。而讓桂花這樣一個看上去傻傻呆呆,實際上並不十分好騙的村姑愛上自己,難則難矣,但只要他肯用心,定然也可以旗開得勝。
於是,他信誓旦旦自信滿滿的踏上征途。
桂花望著戰青玄親自送來的一妝盒首飾,愁眉不展。這麼多貴重東西放在屋裡,她一定會擔心的夜不能寐。若是被賊人惦記上偷了去,日後戰青玄不再需要和她演戲的時候,她拿什麼還他?
她知道這點東西戰青玄那樣的人不會放在心上,可她不行。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大筆財富,而她為數不多的美德中就有一條:天上不會掉餡兒餅,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所以萬萬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即便一時拿了,以後尋著機會也一定還回去。
這樣才安心。
於是,那盒真金白銀珍珠翠玉鑄就的首飾還沒有見過天日便長埋箱底暗淡無光了。
戰青玄想,好吧,她個村姑欣賞不來越州府閨秀中最新穎的款式,本公子諒解,本公子原諒。
女人都愛打扮,她不識珠翠總該喜歡漂亮衣裳。
沈三娘正和桂花聊天,便見成衣鋪送上一箱或暴露或保守或張揚或低調的各式春衫。三娘抿嘴笑:“妹子,戰公子最近是怎麼啦?老有事沒事往你這屋跑,現在又送來這麼一大箱子衣裳。”胳膊肘碰碰桂花,“有什麼是姐姐我不知道的,說來聽聽?”
桂花鎮定自若的隨手拎起兩套長裙:“三娘,我剛上山那會兒借穿了你好幾套新裳,現在正好有這麼些,我也穿不完,姐姐別嫌棄,拿回去穿吧。”
於是,戰青玄憤恨的發現三娘穿著他精心挑選的衣裳賣力的在廚房中燒火擇菜。吳有在一旁笑眯了眼:“三娘,你這麼穿真好看。”三娘一揮鏟刀,氣勢恢宏:“滾,出,去!”
而桂花,一如既往穿著她那幾套永遠潔淨且散發陽光氣味的粗布爛衫。
戰青玄想,這都不行,那就只能來言語攻勢,甜言蜜語溺死她!
戰青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桂花:“你不是君子。”
戰青玄:“……言之有理。”
戰青玄:“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他深情款款,“桂花,你真美!”
桂花抬頭驚詫道:“你不是說,錢大少爺真沒眼光,嗎?”她模仿當日他的語調惟妙惟肖,讓戰青玄還原起當初的對話。
對話如下:
——“看見沒有?前頭那位騎馬的公子姓錢,是越州府絲綢錢家的大少爺。前幾天路過我們村,強搶民女來著。”
——“哈哈…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被搶的民女?不得不說,錢大少爺真沒眼光…”
人生若只如初見,他一定誇她傾國與傾城。
戰青玄悔得眼睛都綠了。
戰青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汝消得人憔悴。”
桂花:“唔,你不必再往我屋裡送衣裳,自己先去成衣鋪做件合身的衫子穿上吧。”
戰青玄:“……”
……,……,……,……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戰青玄無語凝噎。
他狠狠的想,金桂花,她還真是只無縫的蛋哪,刀槍不入水火不容。(某枝:戰公子,戰大人,勾搭不了人家也不要這樣言語自虐嘛!無縫的蛋,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是蒼蠅耶!~戰青玄怒目。某枝閉上嘴巴,抱頭飄走)
他決定了!霸王硬上弓。看她從不從!(某枝:噗,這麼狗血的鏡頭,偶沸騰了。後臺隱身觀望中)
月明星稀爬牆夜。
水氣氤氳,雲霧蒸騰。桂花坐在浴桶中舒服的閉上眼睛。夜晚的寶瓶山,十分靜謐,靜謐得可以聽見草叢深處的蟲鳴,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輕響。
一切都很美好。
正是桂花閉目養神四大皆空的時候,戰青玄身手靈活的通過窗前大樹利索地爬進了屋。由此可見,古往今來話本子裡,後窗外亙古不變的那棵參天大樹實乃爬牆私會越戶採花的大媒。可以設想,若是沒有它的存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制度下又得多造無數怨偶。
眼前的村姑沐浴圖委實有些出乎戰青玄的意料。他原計劃只是單純的偷偷摸上桂花的床摟著她睡覺,以便第二日清晨製造出輿論壓力逼她妥協而已。如今上天卻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來目睹美人浴桶沉睡。
戰青玄在桶邊站了一會兒。
桂花睡著了的樣子倒也不很難看,勉強稱得上美人。細長寡淡的眉,像極了窗外天邊那一鉤新月,濃黑的眼睫,仿佛濃墨重彩的古典水墨,瓊鼻櫻唇,膚色略白,如今在昏黃的燈光下望去,平添幾許柔和。她神情安詳,嘴角噙著笑意,絲毫看不出尋常女子被逼嫁的愁苦惶急。
戰青玄望著她露出的滑膩脖頸想,霸王硬上弓的主意如今看來也不太差。
桂花感受到他的注視豁然睜開眼,看見笑意盈盈正將她望著的戰青玄她大吃一驚。第一反應,伸手護胸。
她不動還好,原本平靜的水面被柔和的花瓣覆蓋,紋絲不漏。她這一動,水面頓時蕩了蕩。可見,有時候採花大盜入室行竊的時候,面對醜女無鹽總也是可以忍住的,可偏偏對方要這樣一幅驚恐柔弱樣子,再做出些不合時宜的動作,從而不幸的造成一些不堪設想的後果。
果然,戰青玄噙著笑意:“桂花妹子,你這是在,勾引我?”修長的眉高高挑起,一副欣喜若狂正中下懷的模樣。他總算沒忘今日的主題——調戲與勾搭。
桂花望著他逐漸逼近的腳步,強迫自己冷靜。她堅信自己的親耳所聞親眼所見,眼前的戰青玄是不喜歡女人的。完全可以把他看做異性姐妹好友閨蜜之流,那麼,被閨蜜這樣看著,雖然詭異了一些,但總還是可以接受的。
“這麼晚了,你到我屋裡,有事?”桂花乾巴巴問。春宵苦短,他不是該在阮公子那屋?桂花想到那日不小心聽到的曖昧言語,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太肉麻了。
他一撩袍角,俯身貼近桂花的臉龐:“你這麼問,我真傷心。”他長長地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圈陰影,半合著眼,倒真是一副哀傷模樣。“你都答應和我在一起了,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溫熱的鼻息噴到桂花臉頰上,這樣的距離讓桂花十分不適,她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
“當然明白。”不就是拿她做幌子嘛。
他挑了挑眉,又往前湊了湊:“你明白?明白我一刻不見如三秋兮的心情,明白我夜不能寐輾轉思念你的深情?”如此肉麻的話,他信手拈來。言畢,卻還是不自覺的把牙酸了一酸。
桂花雖然百般提醒自己面前那人是閨蜜,可還是不能容忍自己坐在浴盆裡和一個滿嘴胡言亂語疑似神經病人的男子秉燭夜話。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耐:“戰青玄,你沒必要勉強自己在我面前演戲。我都知道了,你喜歡阮聽楓嘛。拿我做幌子,也不要這樣敬業。”她望著他猝然變綠的臉,道,“麻煩背過去,水涼了,我要出來穿衣服。”
不待她把話說完,手腕便被戰青玄牢牢攥住了。她使了好大勁兒才避免被活生生拉出來走光的慘劇。
“我喜歡聽楓?!誰告訴你的?!”他又急又氣,聲音都噴著怒火。
桂花手腕疼痛不已,便也沒了好氣:“放手!這麼激動做什麼。我親耳聽到的還會有假?”惱羞成怒,典型的惱羞成怒!
“聽到?聽到什麼?!”戰青玄氣勢洶洶絲毫未減。
桂花掙了掙手腕,無果。她想,為了避免手臂斷掉,她還是擺正態度為妙。“那天晚上我去找阮公子,在窗外聽到你們說話。”桂花微帶憐憫的道,“從那天起,我就懂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桂花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誠無比。
本來嘛,喜歡就說喜歡,遮遮掩掩的做什麼。一點擔當都沒有。桂花心裡小小的為阮聽楓惋惜了一回。遇人不淑啊!
戰青玄氣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腦中混亂一片:“聽到,你聽到什麼啦?”他這一個月來就一個晚上去找過聽楓,怎麼就好巧不巧被這死丫頭碰上了呢。
桂花猶豫了:“…這,閨房夜話,不太好說吧…”
她那句“閨房夜話”徹底刺激到了戰青玄。
他右手用力一把拽起桂花,左手從架子上甩了件外衫把她裹住。不顧桂花“哎哎哎”的叫嚷,把她拖到床邊,壓了上去。
“…你聽錯了!”他恨恨的咬牙切齒。
桂花愣愣的:“不可能吧。”她想了想,“還聽見,屋裡杯盞碎裂的聲音…菜菜也聽到的。”它還為此身手敏捷的爬上樹,嚇得瑟瑟發抖。
戰青玄見她睜著無辜的眼睛望著自己,一副不相信及你別抵賴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懶得再和她浪費口舌,乾淨俐落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皂角清新的香味若有若無的從她濕漉漉的發間飄散出來,他不顧桂花的反抗加重了力道,唇齒間有淡淡的血腥氣。
桂花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了。首先想到的是,他要殺人滅口!隨即便有些暈,身上的重量,透過薄薄衣料傳過來的灼熱,和口中狂亂不容拒絕的掠奪,讓她慌了神。
伸手去推,他反倒制住了她雙手,把她牢牢禁錮在身下。
哦,這個時候,她好想去死一死。
唇齒糾纏間,桂花神智漸漸清明。也許真是誤會了!她狠狠的咬住唇,猝然濃郁的血腥氣讓戰青玄冷靜了一些,停止了這個懲罰性的吻。
桂花有些氣喘:“…就算我聽錯了,聽錯了還不行嗎…”平常的語調出口破碎竟有些暗啞嫵媚,她自己被嚇了一跳。
掙扎中,胡亂裹在桂花身上的外衫鬆鬆垮垮的向下滑去,露出了她精緻的鎖骨白嫩的肌膚。戰青玄低頭俯視,眯著眼威脅:“就算?”
桂花忙道:“就是我聽錯了!你們很清白,非常清白,比小蔥拌豆腐有過之而無不及。”
戰青玄被她無厘頭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放開她的手腕,微抬起身,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觸手生溫,滑膩無比,不由眼神再次幽暗下去。
桂花脆弱的神經再次受到刺激,她覺得自己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如果,你們不是一對。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和他保持距離,和你在一起?”胸腔的空氣被他沉重的身軀擠出去,她斷斷續續掙扎良久總算問出心裡的問題。
戰青玄黝黑的眸子閃閃望著她:“我不想你嫁給孫茗。”難得正經的語氣,含著無限惆悵。
桂花想,只要談到孫家大少爺孫茗,他總是會正經一些的。心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我,我和他有什麼關係?你不要胡說!”她不敢正視戰青玄的眼睛,偏過頭去。
戰青玄一笑:“哦?我胡說?”他俯身湊到她耳邊,“錢家事實上的二小姐,錢惜桂,難道是我記錯了?”
桂花驚疑不定:“你怎麼知道?”他竟是早就知道一切,故意讓她上山的嗎?不讓她嫁給孫茗,對他,有什麼好處?
戰青玄勾起唇角,低聲道:“我知道的東西多著呢。”言畢,俯身去吮她的耳垂。桂花身子一軟,剛到嘴邊的疑問又吞了回去。
偏頭躲避他的襲擊。他很聽話的住口沉沉問道:“桂花,你會喜歡我嗎?”烏黑的眸子閃耀如星,滿含期待的望著她。
桂花垂下眼瞼:“不會!”
他頓了一會兒,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若是喜歡上我,便可以不用嫁給孫茗呢?”他雙手捧著桂花臉頰,逼迫她轉頭望向他。
桂花猶豫良久:“……不用嫁,可以回家,過平靜的日子?”於她而言,這的確是致命的誘惑。
高門大戶中的權利傾軋她無心涉及,深宅大院裡的爭寵鬥狠她深感厭倦。至於嫁人,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結出的從來是苦果。像牛郎織女,像她的爹娘。
不是沒有愛情的,只不過,初時的愛情,遠遠抵不過悠悠歲月中的門第之見。那樣的愛情,那樣的婚姻,她不要!她只想嫁一個足夠愛自己的人。這樣,即使丈夫變心,即使慘遭拋棄,她亦不會心痛。如此,便很好。
她下了決心般,直直的望向戰青玄:“……我可以試著,喜歡你……只是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請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她的心,早就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輕易無法觸及。而他,不過一個花花公子紈絝子弟,她有足夠自信,可以不愛上他。
不過,喜歡?是可以的吧……至少,可以裝作喜歡……
戰青玄被她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口吻當頭一瓢冷水,不由嘟囔道:“本公子的魅力值下降了嗎?居然會有女人不喜歡…”邊說邊從桂花身上爬下來,“霸王硬上弓這種戲碼果然不適合我這種溫文翩翩佳公子…”
桂花被他一番言不屬實且自戀無比的說辭雷了一雷,剛剛心裡的鬱結陰暗悄然散去。
她啟唇一笑:“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溫文翩翩佳公子要怎麼來追我這個又醜又笨又不喜歡領情的村姑…”
戰青玄拂了拂袍角,被桂花燦爛笑顏中的明麗刺得呆了一呆。
奇特的女子。被非禮了這麼久,除了最初的驚慌羞赧,竟可以一直這樣平靜淡然。戰青玄想,遊戲已經變質,這已然是一場你追我趕的戰爭。誰先動心,誰便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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