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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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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 -【寵妻一下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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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12: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果然在這裏!”

    熟悉的沉穩嗓音在樹下響起,夏兒嚇了一跳,差一點重心不不穩

摔下樹。

    “你回來了?”她驚道,反射性挪動身體,但隨即又發現自己的

臉頰還濕濕的,於是她停止下樹動作,將臉高高揚起,朝向天空。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她自認躲藏得很好。

    “阿福說看到你在這裏爬樹──”薩康兩手交叉胸前,抬頭仰望

著她。“你到底在上面做什麼?”

    “思考事情。”她轉向另一方,不肯面對他說話,她知道薩康向

來不喜歡看見她哭。

    “下來。”

    “等我想清楚了就會下去。”

    這是第一次她執意反抗他的命令,薩康不可置信地挑高了眉。

    “下來。”他又沉聲命令了一次。

    她固執地搖頭,仍高昂著下巴──說什麼她都不會現在下去,她

還必須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她僵峙著,薩康也未再出聲,現場只聞陣陣鳥囀輕啼;半晌,就

在她以為他已經離去之際,一陣衣服摩擦的細小窸窣聲吸引了她的注

意力──

    心一驚,連忙一轉頭,夏兒驚愣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爬上樹的薩康



    “你……你要幹麼?”她慌了。

    “你不肯下去,我只好上來了。”薩康說道,准備攀跨向她坐著

的橫枝。

    “你別過來……”她叫道,一副他像是輕薄之徒似地。“你太重

了,這樹干支撐不了我們的重量的……”

    像是回應她的話,就在薩康硬在她身邊坐下時,樹幹發出一聲“

吱嘎──”

    “你快下去,我是說真的,這樹幹會斷……”她推他。

    薩康仍是不動如山。“除非你告訴我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說過了──思考事情。”她偏過頭。

    “思考什麼事?”薩康扳回她的臉,強迫她面對他。

    她哭過了?為什麼?他感覺心裏一陣縮緊,扣住她的下巴的手指

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痛……”夏兒掙紮了下,想拉開他的手。

    “你說過有事一定會告訴我的。”他皺起眉,粗糙的拇指改為輕

撫她的下唇,他不喜歡她有事悶在心裏。“你到底在‘思考’

    什麼事?”他執意問道。

    是啊,她是曾經答應過他,有事一定會告訴他的,但是……夏兒

猶豫了半晌,才細嚅道:“有關……你娶妾……的事……”

    “什麼?”他驚愕道,不確定他所聽到的。

    她深呼吸,鄭重地重述一遍。“我在想該如何寫信給敏格姊姊…

…詢問有關你娶妾的事……”

    “你該死的想這個做什麼?”他吼道。

    “未雨綢繆。”她紅著眼,悲淒地點著頭。“我必須要有……心

理准備。”

    “不需要這種心理准備!”他翻翻白眼,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擔心

起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打算娶妾。

    “可是我說過要成為好妻子的,但我仍然不是。”她沮喪地指出

事實。

    “誰說的?”他粗聲道,一把摟住她的肩。

    “我不會煮飯,不會縫衣服,又不夠細心……”

    “我不需要你來幫我做這些事情──”他試圖安慰她。“而且你

一直是個公主,記得嗎?不會做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我現在是你的妻子了,理當要會打點一切……”

    薩康嘆口氣。“如果你太能幹,崔嬤嬤她們豈不就沒事做了?她

會覺得很無聊的,你忍心嗎?”

    說得也有道理!夏兒心裏稍稍好過了些,但隨即她又想到另一個

現實問題。

    “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懷孕……”

    “這很重要嗎?”奇怪,他不記得他有給過她這方面的壓力啊!

    “當然重要,我已經嫁給你第六年了,早該為你生下子嗣的……



    見她一臉難過兮兮,薩康開始覺得有些想笑,她竟然把他不在的

前五年也算進去?真是天才!

    “有什麼關系,再努力就行了。”他湊近她的耳際,偷取一個吻



    “如果多一個人一起努力,也許真的可以快些……”

    “別胡說八道了。”他板起臉,不明白她何以執意認為他會娶妾



    “可是夢嫻真的很好,每個人見到她都會喜歡她的……”

    聽到提到夢嫻,薩康終於有些明白──原來他遲鈍的小妻子也會

開始在意別的女人了,難怪她從剛才就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以為我會娶夢嫻?”他似笑非笑地問道,他還以為她永遠都

不會吃醋呢!想當初她還曾經“大方”地替瑞初拿那條她以為是他送

給瑞初的手絹。

    “她感覺很完美。”她整顆心沉甸甸的。

    “這倒是實話。”

    “瞧,連你都這麼說。”她絕望地說道。

    “但人總要有些小缺點比較她。”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算是肯

定了她。“而且──你是個認真學習的妻子。”

    雖然她不清楚這是否是對她的一種稱贊,但她感覺心頭暖暖的─



    “真的?你真這麼認為?”她有些感動道。

    難道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薩康神情曖昧地親吻她的耳垂,貼

著她輕聲道:“你在‘某些方面’確實很認真。”

    而他喜歡她的認真!

    一股燥熱自脖子向兩頰竄燒,夏兒面紅耳赤地將臉埋進他的肩膀

,大膽地低語道:“如果你不娶夢嫻,我保證今後一定更認真學習…

…做一個好妻子。”

    聞言,薩康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我──拭目以待。”他輕啄了下她的紅唇。

    “這表示……你不娶夢嫻了?”她語帶期待。

    “我從來沒說要娶她,都是你自己在‘未雨綢繆’。”他輕點她

的鼻尖,道。“而且,我‘絕對’不可能娶她。”

    “為什麼?”

    “因為她丈夫是我以前身邊最得力的副將。”薩康摟著她,目光

變得深遠。“但在四年前的一場攻城戰役城戰役中,他不幸戰死,而

我答應他要照顧他們母子倆的生活,所以才會在府裏安插她一份工作

──”他掉頭看著夏兒,撫了撫她的發絲,柔聲地說道:“不過,如

果她的存在讓你不快樂,那麼我可以另外替她找個地方安插工作……



    “不……不用。”夏兒側身抱住他,連忙說道。“讓她繼續在府

裏工作,這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照顧她們了。”

    “你確定?”他知道她有一顆單純善良的心。

    “嗯。”用力點頭,她很高興薩康在乎她心裏的感受。“謝謝你

。”

    “這種事有什麼好道謝的?”

    “謝謝你不娶夢嫻,這樣我也不用擔心會被你趕回琉球去……”

    “誰說我會把你送回琉球的?”他不悅,眉毛微蹙。

    “我只是擔心──”

    薩康緊緊地環住她,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上,沉聲道:“沒

發生的事用不著擔心。”

    曾經,他視這個妻子為包袱?

    他想這就是為什麼他如此在乎她的原因了!她能輕易牽動他的每

一絲感覺。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喜歡‘納喇’這個姓。”夏兒貼

著他,突然開口道。

    “怎麼突然提這個?”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個晚上,你告訴我你姓納喇,當時我就

決定要喜歡這個姓氏了。”她興言采烈道。“前幾天我向崔嬤嬤學說

滿語時,曾經問她‘納喇’在滿語是代表什麼意思,結果她叫我親自

來問你。”

    “你學滿語做什麼?”他驚訝道。

    “可以和你溝通啊!”夏兒現在無比驕傲的笑靨,一副待待被誇

贊的樣子。

    “我們現在不能溝通嗎?”

    也對哦!她愣了下,接著說道:“可是這樣可以讓我感覺更親近

你──”

    “原來你覺得我們還不夠親近。”他揚起嘴角,開始傾身啃咬她

的耳朵。

    “我不是這個意思──”夏兒笑道,想推開他。“到底納喇代表

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薩康低喃道,炙熱的唇沿著她耳朵的線滑向她

嬌嫩的粉頰。“這個意思……”

    語畢,他的唇柔情地覆上了她的。

                  ☆                ☆                ☆

    “沒想到現在連你也喜歡一起‘登高望遠’了。”

    赫律帶笑的挪揄突兀地竄入樹上正在親近的兩人耳中,薩康放開

夏兒,一臉不耐地盯著樹下好整以暇的兩個人,夏兒則是羞得不敢抬

起頭來──

    天啊,赫牛和驀格勒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你們來多久了?”薩康粗氣道,這兩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足夠看到一場精彩好戲。”赫律兩手交叉胸前,賊笑道。

    根據替他們開門的家僕的說法,薩康正和他的小妻子一起爬樹,

他原本不信,如今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薩康聳聳肩,若無其事地一把抱住夏兒。

    “你……要做什麼?”夏兒嚇了一跳。

    “下去招呼客人。”薩康淡笑道,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即

抱著她直接俐落地輕躍下樹。

    夏兒驚呼,為穩住自己,急忙搭上他的肩。

    “看樣子,你現在已經捨不得把她讓給別人了吧?”驀格勒也上

前調侃。

    薩康只是佔有性地摟著她,微笑不答。

    “什麼意思?”夏兒疑惑地眨眼。“你想把我讓給別人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赫律不怕死地說道。“薩康那傢伙當

年還打算把新郎的位子讓給驀格呢!”

    “閉嘴。”

    “是真的嗎?”她有些受傷。

    薩康攬著她,雙眼狠瞪向唯恐天下不亂的赫牛貝勒,他好不容易

才把她哄了不哭,這兩個人是特地來搞破壞的嗎?

    心腸較軟的驀格勒一見夏兒難過不安的表情,忍不住打圓場,補

充道:“別當真,別當真,他那時喝醉了,喝醉了……”

    “可是人家不是說‘酒後吐真言’嗎?”赫律跟著說道。

    “但也有說‘若聽小人言’,吃虧在眼前。”驀格勒不甘示弱。

    “有這句話嗎?”他只聽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夏兒困惑地看著來回鬥嘴的兩人,已經有些被搞糊塗了。“你們

……不要為了這事吵架……”

    赫律和驀格勒不約而同地住嘴。

    “你們兩人大老遠從北京跑來這裏,難道只是為了揭我瘡疤?”

薩康道。

    赫律和驀格同時頗有深意地瞄了眼夏兒,接著赫昏便笑了開來。

“當然不是──我們是特地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反應不夠快的驀格勒表情怪異地盯向赫律,他們什麼時候有好消

息來著,他們來找薩康明明就是為了……“這傢伙終於‘惡有惡報’

了。”赫律拍拍驀格的肩說道。

    “什麼惡有惡報?”薩康不降。

    “還記得他當年的陷害嗎?現在終於也輪到他頭上了……”

    倏地,驀格勒明白赫律即將要講的事情,遂連忙脹紅著臉阻上道

:“那種事有什麼好說的。”

    “反正薩康遲早會知道的,早點讓他‘高興’一下有什麼關系。

”赫律有些幸災樂禍。

    “到底什麼事?”這下連夏兒都起了高度的興趣。

    “他被指婚了。”赫律揚聲道。“日前皇上終於決定由驀格勒迎

娶前來和親的暹羅公主。”

    “暹羅公主?”薩康挑高眉毛說道。

    “娶就娶,搞不好我也能娶個如花美眷。”驀格勒頗為“豁達”



    當年,他因為喜歡一名女子,“為求自保”只好“陷害”薩康娶

夏兒,結果得到的“報應”是──不但自己亦被調去南方協助平亂,

甚至心儀的那名女子也在一年後另嫁他人。

    沒想到兜了一圈,事隔多年之後他也還跑不掉和親的命運,只不

過娶的對象從琉球公主換成了暹羅公主。

    唉,一樣遍遠的國家。

    “這都是命啊!”赫律語帶同情地說道,但仍掩不住他眼角的笑

意。

    “你這傢伙!小心遲早也栽在女人手裏。”驀格勒輕哼道。

    “公主──”小召氣喘吁吁地叫道,從園子彼端跑了來。“我終

於找到你了──”

    “什麼事?”夏兒問道。

    “還說呢,你不聲不響地突然不見,害我和予霧姊姊……啊──

”話才說到一半,小召突然失聲怪叫道:“是……是你,你你……你

怎麼會在這裏?”她像見鬼般地指著赫律,不可置信。

    “好久不見了,小召姑娘──”赫律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你還是這樣的有精神。”

    “謝謝,沒看到你我會更有精神。”小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轉

身牽起夏兒的手。“公主,予霧姊姊還在到處找你呢……”

    夏兒有些不好意思,她剛才實在不應該因為一時的情緒就突然跑

掉──

    “薩康,那我先去把番薯種完,再來找你們。”

    “嗯,別太累了。”他輕拭她額上的汗水。

    夏兒笑了笑,就在小召像逃命般地拉帶下,跑著離開。

    “看來你引以為傲的笑容並沒有對她起作用,她好像很討厭你。

”驀格勒終於逮到赫律的“致命傷”了。

    “無妨,來日方長嘛!”赫律又是一抹笑。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說出來這裏的真正自的了吧!”薩康兩手

交叉胸前,神情整個肅然了起來,這兩個人從剛才就一直在“顧左右

而言他”。

    赫律驀地收起笑,道:“果然還是逃不過你的眼。”

    “你們兩人會這樣風塵僕僕趕來南方,應該不會只是為了告訴我

驀格勒娶暹羅公主的事吧……”薩康眼神一凜,道:“說吧,現在夏

兒不在。”

    “既然如此,我們就直話直說了。”赫律頷首道。“最近許多商

船在海上遭到劫掠的事情,夥應該也知道吧!”

    “嗯,我收到消息了,這陣子也是為了這件事在忙。”薩康說道

,他目前正忙著加強海防。“我打算一切確定之後,再完整呈報皇上

。”

    “皇上已經知道了!”驀格勒嘆口氣,道:“而且──目前朝中

正為了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呢!”

    “這麼嚴重?”不只是單純的商船被劫擊事件嗎?

    “因為根據一些生還的商人所言,襲擊他們的人是日本人……”

驀格勒頓住,小心地打量著薩康的反應。

    “然後?”薩康問道,他並不覺得遭日本人襲擊有什麼好奇怪的

,因為自前朝開始,就一直不斷有倭寇侵擾事件發生。

    “但是──聽說那些‘日本船’裏有琉球人。”赫律接著說道。

    聞言,薩康終於有了些吃驚的反應。“是合謀,還是遭脅迫?”

    “很可能是合謀,因為根據商人的說法,那些琉球人為日本人做

事──”

    驀格勒點頭,跟著補充道:“而且傳聞更不止於此,聽說琉球早

被日本人所控制了,但是他們卻刻意隱瞞這一點,依然繼續向我朝進

貢,藉此得到大量的賞賜──”

    “那麼,皇上對這件事的看法是如何?”

    “目前並沒有明確表示,只是朝中倒是出現了一些主張要‘處罰

’琉球的意見──”驀格勒又頓了下,才道:“其中有人認為應該…

…遣回琉球公主……”

    “什麼?”薩康吼道。“要送回夏兒?”

    “皇上還在思考這項提議,過一陣子就會有所裁示,我們怕到時

消息傳來為時已晚,所以才特地趕來先通知你……喂,你要去哪?”

赫律抓住一臉盛怒的薩康。

    “當然是趕回京城!”薩康執意道。

    “夥想做什麼?”驀格勒和赫律緊跟薩康的腳步。

    “朝中那些人憑什麼決定夏兒的去留?”薩康怒氣沖沖地說道。

“我自己的妻子該待在哪里,應該由我來決定。”

                  ☆                ☆                ☆

    “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著回京城呢?”

    夏兒慌亂地看著薩康備馬准備啟程,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

    “我很快就回來。”薩康將簡單的行囊捆上鞍。

    “不能帶我一起去嗎?”夏兒淚眼汪汪,不想又和薩康分開,就

像當年一樣。

    當著眾人的面摟住她,薩康感到一陣心軟,他幾乎有股沖動想帶

她一起上路……但──他不能讓她回去變成“箭靶”。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薩康柔聲道,伸手撫去她頰上的淚水



    該死的,當初既然把夏兒塞到他手中,他就絕不允許有人可以隨

意將她自他手中奪走,任何人都不行。

    “你真的很快就回來?”

    “事情一處理完,我就回來。”他保證道,摟了摟她,隨即轉身

上馬。

    夏兒吸吸鼻子,依依不捨地看著薩康向她微笑,接著策馬離去的

身影。

    “別擔心,爺一定很快就會回來了。”崔嬤嬤上前安慰道;唉,

爺還真是狠心,竟然捨得下這張可憐兮兮的小臉。

    “對了,夢嫻姊姊呢?”夏兒突然四下張望,她想也許夢嫻會知

道薩康他為什麼要突然回京城。

    “她今天沒來府裏。”崔嬤嬤說道。

    “沒來?”她愣了愣,像想到什麼似地又問:“知不知道她住哪

兒?”

    少福晉找她有事?”

    “也沒什麼事,只是想找她聊聊天……”

    “聊天?”崔嬤嬤狐疑地看著夏兒,心想她不是聽到府裏的什麼

傳聞,想找夢嫻私下“解決”吧!“如果少福晉真急著找她,我可以

帶你去……”

    “不用麻煩了,她只要告訴我如何走,我自己去就行了。”夏兒

說道,崔嬤嬤已經夠忙了,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勞煩她。

    “這怎麼行……”

    “沒關系,有小召和予霧姊姊陪我就行了。”

    拗不過夏兒的堅持,崔嬤嬤只好仔仔細細地將路徑告知馬夫,並

畫了張地圖給夏兒。

    半個時辰之後,夏兒即帶著小召和予霧驅車來到夢嫻位於城郊的

住處──那是一座小巧而精緻的木造小屋,屋前種有花卉和蔬菜,感

覺安靜而閑適。

    “少福晉?”正在屋前打水的夢嫻一看到夏兒,不由得露出吃驚

的表情。

    “你今天沒去府裏,所以我來找你了。”夏兒笑道,開心地環視

著小小的花園菜圃。“怎麼沒看到正兒?”她已經好幾天沒看到那個

愛吃雞腿的小子了。

    “他生病了,正在屋裏頭睡覺呢!”夢嫻請她們到屋裏去坐。

    “生病了?”一進屋,夏兒立刻看到正在熟睡的小男孩。“請大

夫看了嗎?”

    “看了,但還沒空去拿藥呢!”夢嫻為三人各倒了杯水。

    “我們幫你去拿好了。”予霧率先說道,她感覺得出公主似乎有

話想問夢嫻。

    “這怎麼好意思?”夢嫻說道。

    “予霧姊姊,你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沒關系,反正我們沒事,就當作是散散步也好,你告訴我該去

哪里拿藥?”予霧接過藥單,並努力地記熟夢嫻所說的話,接著便拉

著小召匆匆走出小屋。

    “你一個人還要照顧孩子,實在很辛苦。”夏兒嘆了口氣。

    “習慣就好了。”夢嫻嫣然一笑,隔著方桌在夏兒面前坐了下來

。“少福晉不是有事找我?”

    夏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薩康今天突然急著去京城,我是想問

你……知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夢嫻搖頭。

    “唉,連你都不知道……”夏兒難掩失望。

    看了夏兒的反應,夢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事兒──少福晉應

該比我清楚才是,怎麼會來問我呢?”

    夏兒聳聳肩。“感覺上薩康好像比較會把這種事告訴你。”

    “少福晉怎麼會這樣想呢?”

    “至少你就比我清楚薩康愛吃什麼……”她語中略帶沮喪。

    “那是因為我服侍他多年……”夢嫻突然打住話,隨即有些明白

。“少福晉在意……府裏的那些傳言?”

    夏兒不假思索地點頭,又連忙搖頭。“我本來是有一點在意的,

但薩康已經都跟我說了,所以現在一點都不在意,之前是我想太多了

。”

    看見夏兒誠實又坦白的反應,夢嫻突然明白薩康何以會對她動心

的原因了。

    “我丈夫生前一直是薩康的左右手,所以這些年我也就一直在這

裏打點將軍府裏的大小事情,在我眼裏,與其說薩康是主人,倒不如

說是像自己的弟弟。”

    “弟弟?”夏兒驚覺道。“你年紀比薩康大’”

    夢嫻點頭,略顯俏皮地朝她眨眨眼。

    “騙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夏兒驚訝地張大了嘴,天真的反

應逗得夢嫻直笑。

    “娘娘……”正兒揉揉眼睛,下床走向夢嫻。“你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夢嫻勉強止住笑,倒了杯水給他喝。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夏兒傾身摸摸小男孩的頭。

    “沒關系。”正兒爬到夢嫻的腿上,閉著眼,滿足地窩在她懷裏



    “他很會撒嬌嘛──”夏兒說道,覺得正兒賴在夢嫻懷裏的模樣

煞是可愛。

    “少福晉也挺會撒嬌的,不是嗎?”夢嫻含笑說,摟著正兒輕晃

身體。

    “我……我哪有!”整張臉倏地竄紅。

    “能夠每天寫一封信,五年間從不間斷,這種撒嬌方式倒也是挺

特別的──”

    “啊,你知道?”她的臉快燒起來了,這種事從別人口中聽到感

覺有點奇特。

    “看得出來你對他很用心──”夢嫻扯動嘴角。“或者說──你

很愛他?”

    夏兒輕輕點頭。“只是那時候薩康幾乎很少回信,所以我才會完

全不知道他在南方的情形,甚至是現在,有時候我都搞不清他對我的

真正想法──”

    “薩康那個人就是這樣。”夢嫻淺笑道。“我想他應該是挺在乎

你的……有件事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什麼事?”

    “有關你寫給他的那些信。”

    “信?”夏兒不解,那些信現在全被薩康收在書房裏了。

    “我記得有一回戰況吃緊,你捎來的那些信差點被整個燒毀,後

來還是薩康特地冒險搶救出來的──”

    “真的?”她眼裏充滿感動。

    “因為仔平常接到信時並沒有表現得特別高興,所以當時大家都

以為他瘋了。”夢嫻據實說道,她也是因為這件事才發現薩康也有柔

情的一面。

    “他真的這麼做……”夏兒心裏脹滿幸福感,她好高興。

    “我想他是絕對不會自己招認這種事的,所以,就當作是我們之

間的秘密,好不好?”夢嫻朝她眨眨眼。

    “嗯。”夏兒也俏皮地眨眼,她發現跟夢嫻談話十分愉快,因為

她有一種恬靜中帶點俏皮的特質,就像和予霧姊姊相處般令人感到熟

悉和親近。

    “什麼秘密?我也要有秘密……”正兒揉揉雙眼,來回看向夏兒

和夢嫻。

    “以後我常常來找你和你娘娘說秘密好不好?”夏兒摸摸他的頭

。“而且我會帶雞腿來哦!”

    “不行,雞腿是薩康叔叔要給你吃的。”正兒搖頭。

    “我偷偷帶給你吃,這就是秘密,好不好?”

    正兒不太懂,他看看娘娘,又看看夏兒,最後笑道:“好,秘密

。”

                  ☆                ☆                ☆

    在正兒生病的這些天,夢嫻並沒有進府工作,反而是夏兒如約定

般,天天帶著雞腿往小屋跑,兩人快速累積似姊妹,又似朋友般的情

誼。

    從夢嫻這裏,夏兒自然學到了不少東西──刺繡,烹飪,甚至種

植作物等等,都是她打定主意要在薩康回來之前惡補精進的課程……

當然,還包括繼續向崔嬤嬤學習滿語。

    薩康說過她是個認真的妻子,不是嗎?

    她當然得好好利用這些日子向夢嫻姊姊“討教”一番。

    這天,夏兒如往常般在傍晚時從小屋回府,可才一下馬車即看到

崔嬤嬤正准備出門。

    “少福晉,你可回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有什麼事嗎?”

    “有人找你。”崔嬤嬤說道,一面拉著她往屋裏走。“是從琉球

來的。”

    “琉球?”她驚訝地和予霧,小召對望一眼,在走進大廳的剎那

,同時看到之前曾到北京府裏找過她的那位琉球使者,只是他一身漢

人裝扮。

    “公主。”對方打揖行禮,道:“屬下前去北京城,才得知公主

已經遷調來此。”

    “看你行色匆匆,發生了什麼事嗎?”

    “聖上病危,想見公主最後一面。”對方跪答。

    “怎……怎麼可能?”夏兒驚道,為什麼會突然病危?

    “之前聖上一直不派人通傳消息是怕公主擔心,但後來因為情況

不太樂觀,所以才……”

    “那現在怎麼辦?”

    “公主請放心,屬下已經備好船,今晚出發。”

    “今晚?可是薩康還沒有回來……”

    “屬下從北京一路打探公主的行蹤,至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

如果不即刻起程的話,恐怕會來不及……”

    “可是……”夏兒為難道,她似乎不能這樣突然跑回琉球……“

今晚漲潮,正是回琉球的好時候啊,公主。”

    夏兒有些進退兩難,她轉向予霧,問道:“怎麼辦?如果等薩康

回來丙啟程會不會來不及?”她十分擔心父王,可是就算現在快馬加

鞭派人送信去北京,來回也要好多天。

    “不如我們先上路,同時派人帶信去通知爺,這樣好不好?”小

召提議道。

    夏兒思索了下,點頭道:“這樣吧,我一個人回去,你們留下來

跟薩康說明──”

    “不行。”予霧和小召異口同聲,她們絕對不會讓夏兒一個人回

琉球。

    “可是時間緊迫,我怕寫信會說不清楚。”

    “有我在啊!”崔嬤嬤說道。“爺如果回來我會向他說明的。”

    “那太好了。”小召欣悅道。“我這就進去收拾包袱。”

    予霧點點頭,走上前提醒夏兒。“我看你也趕緊去寫封信,讓人

帶去北京。”

    “嗯,我這就去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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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13: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北京紫禁城“沒想到你會特地為這件事趕回來?”

    大殿上,康熙端坐在龍椅上,正經肅然的表情下帶有玩味。

    “當然。”薩康回道,視線掃過在場每一人。

    “皇上,沖著薩康也在場,不如就把琉球尚夏公主的去留在此作

個決定吧。”其中一位蓄有長須的朝中大老建議道,其他人聞言紛紛

附和。

    “關於這件事──”康熙緩籲口氣,慢條斯理道。“你認為呢?

薩康。”

    薩康咬了咬牙,答道:“我不認為她該為連續商船遇襲的事件負

責。”

    “她不負責,難不成要由我們大清國來負責?”

    “如果真為此把尚夏公主遣回,未免顯得咱們大清國器量狹小,

沒有泱泱大國的風範。”驀格勒擺明瞭就是和薩康站在同一條線上。

    “驀格勒老弟,我們十分瞭解你即刻和薩康一樣迎娶外族公主的

心情,但你也不能因此而失去客觀的立場。”另一位大老語帶輕蔑地

說道。

    這些年康熙帝頗為重用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臣子,早令這些資

深大老心裏頭不是滋味,這次當然得逮個機會好好一番。

    “我很客觀!”驀格勒激動吼道,沒料到會遭來一頓人身攻擊。

    “總之,琉球國和日本勾結在先,欺瞞我們在後,這些都是事實

,不過是遣返他們的公主而已,已經算是很‘仁至義盡’了。”

    又有另一人持反對意見。

    “是嗎?或許他們還巴不得我朝出兵去攻打,還可以幫他們驅逐

日本人的勢力呢!”赫律神態自若地調侃道,引起其他年輕臣子的低

聲竊笑。

    “啐,我們既然是‘天朝’,沒有必要為了這等小事就動兵琉球

。”

    “既然是‘天朝’,其實或多或少就該盡到保護藩屬國的責任,

依臣愚見,與其說琉球國和日本人‘勾結’,倒不如說他們是有些‘

身不由己’──”

    始終站在旁的赫翌也終於開口說話了。

    “更何況據我所知,琉球國早在前朝時期就已經被日本控制,可

是至今視我朝為唯一天朝,連年進貢,不可謂不忠心。”

    赫翌不疾不除地指出,他可是為了這件事特地被妻子敏格“勒令

”從山西趕“回聲援”的,如果他沒有幫助薩康“力保”住琉球公主

,可就沒臉回去見愛妻。

    “啐,他們還不是貪圖豐厚的賞賜!”有人不以為然道。

    “而且就算真是如此,那也是因為先前的大明王朝太弱,對抗咱

們先祖都來不及了,也沒什麼餘力去幫他們對付日本人……”

    “這麼說,如果琉球國真的向我朝求援,你們會通過出兵援助?

為了一個小小的琉球國?”赫翌反問道,其實答案大家自然心裏有數

──當然是“不”。

    因為大清國根基才剛趨穩固,南方又仍有殘余的明朝舊圬勢力尚

未鏟除,說什麼都不不可能為了小小的琉球國而和日本大動干戈。

    為此,雙方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

    反而是該做“決定”的康熙帝,倒像個沒事人一樣“隔山觀虎門

”,聽得不亦樂乎,只差沒有鼓掌叫好。

    最後,赫律索性站出來反向安慰薩康道:“壴了,我看讓尚夏公

主回琉球也是好的,這樣予霧姑娘也可以回去休養身體了,你說是不

是啊?薩康兄。”

    薩康狠狠瞪了赫律一眼,沒意會到他何以突然“變節”。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真有點道理──”看了眼弟弟作弄人的

表情,赫翌也突然改口詭。“印象中予霧姑娘的身體好像真的很不好

,或許還是琉球的氣候比較適合她。”

    這兩個兄弟是怎麼回事?竟然同時窩裏反!

    由於心系夏兒的去留問題,薩康完全沒辦法靜下心來厘清話中玄

機,只是逕自以一副快殺死人的表情瞪視他們,其他朝臣更是驚愕不

解,只有少數人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

    當然,這包括了咱們聰明的康熙帝。

    平心而論,他並不希望遣回琉球公主,原因倒不至於和他喜愛予

霧有關,而是單純的就事論事──但他雖然貴為皇帝,這件事如果就

此由他片面決定,可能仍無法平息另一方反對者的聲音。

    唯今之計,只有──

    “朕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道眾卿意見如何?”康熙開口道。

    “請皇上明示。”眾人紛紛停止爭論,等待康熙裁示。

    “大家來打個賭怎麼樣?”他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打賭?”

    薩康突覺一陣不祥的預感。

    “如果薩康可以在兩年內盡數鏟除南方餘明勢力,那麼到時琉球

公主的去留就由薩康全權決定,各位意下如何?”

    果然!

    薩康抬眼看向他露齒而笑的康熙,其他反對者則互相交頭接耳,

議論紛紛。

    “沒問題,臣一定在兩年內達成這項任務。”薩康微扯嘴角,完

全明白康熙的用意──反正這原本就是他被派到南方的真正目的,只

是現在加了個期限,沒什麼差別。

    為了夏兒,他願賭上一賭!

    “瞧,薩康已經爽快答應了,其他人的意見呢?”康熙看向眾人



    “當然完全尊重。”赫翌帶笑道,對擅長用兵作戰的薩康而言,

這未嘗不是個勝卷在握的賭注,只不過兩年……是有那麼一些些風險



    “兩年?如果兩年內他沒有做到,是不是表示琉球公主即刻遣回

?”反對陣營裏有人提問道。

    “當然。”康熙頷首。

    “這倒可以讓人接受。”持反對意見者一致決議通過,只不過他

們大多是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畢竟先前光是對付一個吳三桂就花了

八年的時間,更何況是只有兩年……“好,既然眾卿都贊成這項提議

,相對的,如果薩康在兩年內達成任務,其他人對琉球公主的去留問

題就不許再有意見。”

    康熙詔下最後結論。

    當結束討論,眾人紛紛退出大殿時,驀格勒才上前說道:“你們

兩個,最後竟然連予霧姑娘都搬出來講,是不是不要命了?”

    “不刺激皇上一下怎麼行?”赫律笑說道。“男人對自己心所喜

愛的女人都會捨不得的。”

    “我看你是捨不得那位小召姑娘回琉球倒是真的。”驀格勒輕哼

道。

    “反正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過程並不重要。”赫律拍拍薩康的

肩,為自己剛才突然的“變節”行為稍作辯白。

    “解決?我看事情才剛要開始哩!”驀格勒叫道,十分同情薩康

。“兩年耶!這可不是簡單的任務。”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當做是一項挑戰吧!”薩康聳肩

道。“你也別替我擔心了。”

    聞言,赫翌萬分欣賞地朗笑道:“很好,果然和我一樣,有戰士

的本色──”敏格如果得知他舉雙手支持薩康加入征戰行列,恐怕會

氣得扭斷他的脖子吧!

    當他們四人正准備離開紫禁城時,突然看見瑞初格格和另外兩位

公主迎面而來──

    “薩康,我剛才已經聽說了──”瑞初盈步上前,迫不及待地說

道。“你確定要接受皇兄的提議?”

    薩康聳肩。“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瑞初急切抓住他的衣袖,道:“為了那個琉球公主,值得嗎?兩

年郡,這根本是在玩命……”

    薩康輕拉開瑞初的手,語氣堅定地道:“為了夏兒,就算只給我

一個月的時間,我都會放手一搏。”

    “薩康──”

    “別說了,事情已經決定了。”薩康丟下一句,舉步就要離開。

    “請等一下──”在瑞初身後的西藏公主忽地出聲叫住他。“這

個──可不可以請你替我交給尚夏公主?”

    薩康轉過身,看向西藏公主遞給他一個刺工精美的錦囊。

    “這裏頭裝的是我長年帶在身邊的‘天珠’,我想轉送給尚夏公

主,希望能保她平安。”西藏公主誠心道。

    “喂,你──”瑞初和蒙古公主沒料到她會突來這種舉動,只能

驚訝地睜大了眼。

    薩康扯動嘴角,收下錦囊。“夏兒一定會很高興的。”

    西藏公主欣喜一笑。“希望她下次來北京城時,能順道來找我聊

聊天。”

    薩康微微點頭,隨即和赫律等人走向備馬處──

    可才剛接近目的地,一個人急切來回踱步的身影瞬間吸引四人的

注意。

    “爺,你可出現了。”急如熱鍋螞蟻的男’子沖向薩康。

    “你怎麼會在這裏?家裏出了什麼事了嗎?”薩康警覺道。

    “少福晉托奴才將這封信帶來給爺……”

    薩康搶過信,迫不及待拆封閱讀,臉色倏地刷白──

    “怎麼了?”赫律等三人同聲問道,看來有大事發生了。

    “該死的,夏兒跑回琉球去了!”

                  ☆                ☆                ☆

    “不曉得薩康收到信了沒?”迎頭拂面而來的強勁海風,夏兒若

有所思地喃喃說道。

    “算算日子,應該是收到了。”予霧道。

    “不曉得他會不會生氣呢?”夏兒仰頭,頂著烈日瞇眼看向一隻

正掠空而過的海島,它的樣子看起來顯得形單影只。

    “著急在所難免,生氣倒不至於。”予霧輕聲安慰她,接著忍不

住咳了兩聲。

    “這裏風大,你要不要進去船艙休息?”

    予霧微笑搖頭。“不用了,難道能這樣長時間地看著海,感覺十

分懷念。”

    “說得也是。”夏兒接過水喝著。

    “公主──”挺著強勁的海風和搖晃的船身,小召小心翼翼地端

著兩杯水上前。“好奇怪哦──”

    “嗯?”夏兒接過水喝著。

    小召神秘兮兮地左右張望,確定方圓五步之內沒有人,才輕聲說

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嗎?這船明明就是我們琉球的船,可是為什

麼要刻意偽裝成天朝的船,而且連船上每個人都穿漢人的衣服?”

    夏兒笑了笑,覺得小召有些大驚小怪。“這我問過了,他們說因

為某些原因,穿成這樣會比較方便行動。”

    小召用力點頭,繼續道:“問題就出在這‘某個原因’上面──



    聽小召一提醒,予霧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你的意

思是──”

    “我剛才打聽到一個不得了的消息──”小召又環顧了下甲板四

周。“我聽說好像是天朝皇帝那邊對我們琉球有一些不滿……”

    “不滿?怎麼可能?”夏兒不相信,琉球向來忠於天朝,康熙怎

麼可能無緣無故會有不滿?

    “聽說是和日本人有關……”

    “日本人?”這下夏兒更不懂了,她在琉球是會看到一些日本人

進出皇宮,但她從不知他們和琉球有什麼關系,父王也從來不告訴她



    “這件事果然還是瞞不住。”予霧淡淡說道。

    “你知道?”

    予霧點頭,大致把日本鹿兒島藩(即薩摩藩)當年如何征服琉球的

歷史,以及現今如何控制琉球的經過簡述給夏兒聽。

    “當年琉球和薩摩藩有協定,允許我們可以繼續對天朝進貢稱臣

,但是,所得到的賞賜須歸薩摩藩所有。”予霧說道。

    “你的意思是──每年天朝給琉球的賞賜,幾乎全進了薩摩藩的

手裏?”夏兒驚道。

    “這些事情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難怪父王會要求她代為請

求將兩年一貢改為一年一貢,原來全都是不得已的。

    “堅上交代不能讓公主知道。”予霧說道。“而且當初聖上匆匆

把你嫁去大清國,也是因為不想把你嫁給薩摩藩。”

    “原來……”

    她知道父王向來祟尚漢文化,敬重天朝,也難怪他會甘冒得罪日

本的險,硬是搶先把她嫁去中國……“欸,你們看!那裏有一艘好奇

怪的船──”

    小召直指正對船頭方向的海面上,有艘不論船身式旗幟都呈黑色

的雙桅大船。

    “感覺好像在監視我們。”予霧輕蹙顰眉,那艘黑色大船始終和

她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覺很不舒服。

    就在她們三人逕自研究那艘雙桅大船的同時,船尾部分傳來小小

的人聲騷動──

    “啊,有琉球的船耶!”小召首先看到在船尾方向的海面上,一

艘看起來同樣是琉球的船正快速朝她們駛來……接著,一幅不可思議

的景象進入三人的眼中──那艘“琉球船”上的人竟然清一色都是穿

著日本服的人。

    而幾乎同時,船板上的每人開始對著對方即將登船的人大聲叫囂

起來。

    “怎……怎麼回事?”夏兒跟著莫名緊張起來。

    “好像不太對勁。”小召警覺道,現在要跑回船艙已經來不及了

,只奴反射性拉著夏兒和予霧往船頭的方向移動。

    此時,對方的船已經和她們的船靠攏並行,大批人馬紛紛跳上船



    “是劫船!他們把我們當成漢人了。”予霧驚叫道,慌忙地搜尋

甲板上是否有可以讓夏兒藏身的地方。

    但,來不及了!

    劫掠行動已經開始,對方完全不顧紛紛表明身分的琉球人,照樣

豪搶掠奪,其中有兩名壯漢甚至直朝她們三人而來。

    “公主,快逃!”小召叫道,搬起甲板上粗重的繩索就往匪徒身

上丟去。

    夏兒左右張望,不明白小召叫她逃的意思,她根本無路可逃──

除非跳海。

    “小心!”一見另一名壯漢正欲撲往夏兒,予霧情急之下連忙推

開夏兒,結果自己反而被壯漢一把抱住。

    “放開!放開她!”夏兒又跳上前,使勁所有的力氣握拳捶打壯

漢,可是對方依舊不動如山。

    “公主,快跳海!別管我……”

    經這一喊,原本抱住予霧的壯漢又把目標轉回夏兒身上,他似乎

對她的身分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眼看他要踅回去捉夏兒,情急之下,予霧使出生平最大的勇氣摘

下頭上的發梳,想也不想,就狠狠地朝壯漢的眼睛刺去──

    “啊──”壯漢痛呼出聲,使勁反掌擊開予霧。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承受得了這樣臣大的攻擊,剎那間

,只見予霧輕盈的身子幾乎是半飛地跌落入海……“予霧姊姊!”

    夏兒尖叫,眼睜睜地看著予霧急速消失在海中──

                  ☆                ☆                ☆

    薩康不眠不休,快馬加鞭,途中不知換掉幾匹馬,終於花了比平

時不到一半的時日就趕回了南方。

    只是,當他跨進府裏的剎那,迎接他的竟然是全然的冷清,整座

王府像是鬧空城計似的找不到半個人。

    “夢嫻?崔嬤?”生平第一次,薩康扯開嗓門沿著一間間廳堂大

叫喊人。

    “奇怪,怎麼沒看到人?”跟著薩康一塊回來的赫律也覺得情況

怪異。

    “薩康叔叔──”正兒顯然是聽到薩康的聲音,氣喘吁吁地從花

園奔了過來。

    “人呢?其他人呢?”薩康氣急敗壞道,怎麼只有一個小孩在呢



    “船被搶了,所以到港邊去了──”正兒稚聲說道。

    “什麼,船被搶了?”薩康心一沉。

    “薩康!”此時,較慢趕來的夢嫻一看到薩康恍若見到救星,淚

動道:“系趕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發生什麼事?”

    “少福晉聽說父親生病,所以趕回琉球去了──”

    “這我知道,可是剛才正兒說什麼船被搶了?”薩康急問道,第

一次發現自己的聲音裏充滿恐懼。

    “今天有消息傳來,說是有一艘船被劫掠,根據描述──我們懷

疑是少福晉搭的那艘……”

    “船被劫大約是多久以前的事?”赫律問。

    “已經好些天了,崔嬤嬤他們一接到消息就到港邊打探消息去了

──”

    “該死!”薩康低咒一聲。

    “我看我們也趕去港邊才是。”

    赫律較為鎮定,立刻和薩康又快馬加鞭趕往停滿船舶的港口──

    可眼中才剛映入海景,一股不尋常的氣氛瞬間抓住薩康的所有感

官,他勒馬疾停,一雙黑眸冷然地環顧人聲雜遝的碼頭──

    “有什麼不對嗎?”赫律察覺薩康神色有異,也跟著下馬。

    “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薩康說道,像搜尋獵物般緩緩穿過人

群,接著,一位戴著寬邊斗笠,正昂立在一艘船首的黑衣男子同時吸

引兩人的注意。

    隱藏在斗笠之下的那一道視線,正牢牢地鎮定他們。

    出於直覺,薩康疾步朝那艘亦是全黑的大船走去──

    果然,甫于船前立定,即刻有人放下繩梯,示意他們上去。

    “薩康,事有蹊蹺。”在薩康准備攀繩時,赫律阻止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然你在這裏等我。”

    語畢,薩康身手矯捷地攀登上船,無奈地,赫律也只好跟著上去



    “果然有膽識!”一上船,黑衣男子立刻開口說道,沉隱的聲音

裏有著贊許。“我等你好一陣了。”

    “為什麼等我?”薩康問。

    “因為受人所托。”男子說道,一揮手,其他人立刻拔錨准備啟

航。

    “喂,你們在搞什麼鬼?”赫律發現情況不對,這些人想載走他

們。

    “你想找你的妻子吧?”斗笠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是你們劫走她的?”薩康冷聲問。

    “當然不是,但我知道她的下落,我可以帶你找到她。”黑衣男

子說道,感覺並無敵意。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赫律叫道,他已經受不了這種陰陽怪氣

的狀況了。

    “你們只能相信我。”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一雙讓薩康和赫律同

感驚異的雙眸。“因為──我剛好目睹了你妻子被劫的經過。”

                  ☆                ☆                ☆

    “你們到底要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

    夏兒紅著眼對著那位被予霧傷成“獨眼龍”的男子大聲吼叫,她

已經快受不了。

    自從她和小召被俘之後,就一直被關在這間密不透風的小艙房裏

,雖然她們的手腳很幸運地並未被綁起來,但她已經無法再忍受這種

“不見天日”的感覺了。

    沒有時間感,沒有方向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俘了幾天,

又要被帶往何處?

    她討厭這種感覺。

    “都已經告訴你了,我們公崖正要回琉球,你是聽不懂嗎?”小

召也對那獨眼龍大聲叫道。

    獨眼男子掏掏耳朵,一副她們是惱人的蚊子般,說道:“吵死人

了,再過幾天就帶你們去琉球,行了吧!”

    到時──就可以直接拿這位琉球公主去向薩摩藩邀功了!獨眼龍

在心裏打著如意算盤。

    他知道現任琉球王不久人世,薩摩藩正努力在即將新任的琉球國

王身上樹立新權威……而他無意中抓到已遠嫁中國的琉球公主,正好

大功一件。

    當然,為了不引起懷疑,他不可能在劫奪之後即貿貿然將船直駛

琉球或日本,所以,才會停泊在這非中國,日本,琉球之外的第四地



    避避風頭嘛!

    “我們有點頭昏了,你可不可以放我們出去透透氣呢?”夏兒問

道。

    “好讓你們逃走嗎?”獨眼龍冷笑,他可不是白癡。

    “四面都是海,我們又不會游泳,怎麼逃?”說著,夏兒忍不住

哽咽道。“如果能逃,予霧姊姊也不會死在你手裏了。”

    聞言,連小召也開始抽泣起來。

    “喂,她是跌到海裏死的,又不是我殺死的。”獨眼龍大叫,這

兩個女人又來了!先前她們直指他是殺人兇手,已經連哭數天,搞得

他都發瘋了,現在可別又來一回。

    “可是,明明就是你推她下去的。”小召指控道,假裝哭得更大

聲。

    “行,別哭了!”獨眼龍以日文大叫道。

    “聽不懂。”夏兒搖頭道。“不過如果你肯讓我們上去透氣一下

下,我保證我們的心情會好很多,或者,當你送我們回琉球時,我會

向父王請求賞賜你最珍貴的幾箱珠寶。”

    “珍貴的珠寶?”獨眼龍僅剩的一隻眼仍能閃閃發亮。

    “對,還包括中國來的珍貴器具哦!保證非常值錢。”小召機警

地一同幫腔。

    說不心動是騙人的!獨眼龍衡量了下現實狀況,最後認定她倆絕

對無法逃過一船子人的監視,才點頭道:“好,就讓你們上去一下。



    “謝謝。”夏兒和小召高興道,終於如願地走出小艙房,心裏正

暗自竊喜,這下可逮到脫身的機會了吧!

    “剛踏上甲板,一陣輕爽沁涼的夜風拂來,讓夏兒不由得想起落

海的予霧姊姊。

    “公主,現在風平浪靜呢!”小召湊向夏兒暗示道,她發現她們

待的船離岸邊仍有一段距離,但遊過去還不算太遠。

    夏兒輕點頭。“朝月亮的方向,潛遠一點再起來。”

    月亮的方向?小召看向天空,心頭一驚。“有沒有搞錯?那是外

海的方向耶,為什麼不往岸邊遊──”怎麼和她想的方向完全相反?

    “不能往岸上,會被抓到的──”沒錯,海才是她們所熟悉的。

    “可是……”

    “喂,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獨眼龍在她們身後吼道。

    “我們在說今晚的月色很美呢!”夏兒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一

想到計劃即將付諸行動,內心就興奮不已。

    娘們,月亮有什麼好看的!獨眼龍咕噥了聲,不以為然。

    緩緩地,夏兒牽著小召的手踱步到船邊,壓低聲音交代詭:“記

得,要把外頭這件衣服脫掉,否則會很重……”

    “喂,別再過去了,小召等一下落海!”獨眼龍大聲道,正想跨

步上前時,突然看到她們兩人宛如金蟬脫殼般,快速脫下衣服躍入海

中──

    獨眼龍大掌一揮,順手拉住了較靠近他的夏兒。

    “放開我!”夏兒努力掙紮,此時小召已跳入海裏。

    可惡!就差一步了!

    “想逃?”他緊扣著她的手腕。

    夏兒死命掙紮,心裏不斷大叫著薩康的名字,此時,她的手腕突

然一松,整個人立刻失去重心,墜入海中──

    “混蛋!”獨眼龍看著自己手上莫名其妙出現的手鐲,忍不住忿

忿地罵出一句日文。“她們逃走了!”

                  ☆                ☆                ☆

    越接近靠近,薩康的心情越是煩躁難耐,他有強烈的預感,夏兒

應該就在近他咫尺的地方了。

    “這麼晚了,那艘船怎麼還燈火通明?”赫律望著前方距離岸邊

較近的一艘大船問道。

    “好像在找人。”黑衣男子拿了個洋人時興的望遠鏡觀察著。

    “找人?”

    黑衣男子收起望遠鏡,交給薩康,道:如果我沒料錯,你的妻子

逃走了。”

    “逃了?”薩康接過望遠鏡,穿透沉浸在夜色之中的平靜海面,

觀察著那艘鬧哄哄的大船。“他們似乎全集結在岸上去了……”

    一想到夏兒在如此寒冷的夜色之中,還得躲避那麼一大群壯漢的

追捕,薩康頓時感到一陣心疼。

    不行,他一定得趕快找到她!

    “可不可以快點靠岸?”薩康沉聲問。

    “不行,丸急噪容易被對方識破。”黑衣男子望向一片漆黑的海

面,半晌,嘴角突然微微上揚。“如果根據我多年航海經驗的判斷無

誤的話,似乎有人正朝著我們的方向汙遊過來了。”

    聞言,薩康趕緊拿起望遠鏡看向海面──

    “夏兒?”他不可置信道,睜大了眼。“是夏兒!”

    赫律也沖到船緣,叫道:“真的是她們,快,快拉她們上來。”

    同時間,兩名熟諳水性的水手跳下海,薩康也立刻放下繩梯,等

著迎接他的妻子。

    “夏兒!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兒才剛登上繩梯,觸

及船的邊緣,即立刻被薩康一把抱上船。

    赫律則上前拉起小召。

    “薩……康?”夏兒眨眨湍濕的雙睫,發梢的水不斷滑下臉頰。

“你怎麼會在這裏?”敢情是她遊太久,頭昏眼花,產生幻覺了?

    薩康脫下身上的斗篷密密實實地包裹住她,布力的雙臂緊緊圈住

這份疼惜──此時此刻,他才深刻體悟到自己真的害怕失去她。

    夏兒打了個哆嗦,臉頰貼在他的胸膛。

    “薩康,你有沒有覺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表示同樣危險的事,你做了第二次。”他粗嗄道,不過這回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可嘉。

    “你生氣了?”她在他懷裏輕聲踹道。“那是因為……我想回去

見你。”

    “我知道。”他微笑道。

    “可是……我卻把你送我的手鐲弄丟了。”她伸出空空的手腕。

    薩康皺起眉,發現上頭有一圈紅紅的印痕。“怎麼弄的?”

    於是夏兒開始將獨眼龍如何剛好抓住她的手鐲,而手鐲又是如何

松脫的過程,一五一十地向他述說──

    “現在,我已經履行諾言,帶你找到妻子,也該索取應得的報酬

了。”黑衣男子走近他們。

    “報酬?”薩康挑高眉,警覺於這項提議。“什麼報酬?”

    “很簡單,我僅需一份‘江城子’相贈即可。”這樣他就可以持

這份手稿交差了。

    “江城子?”這個要求著實怪異得可以。

    “這個我很拿手。就是‘十年生死兩茫茫’那首嘛!”夏兒完全

沒注意到薩康迥異的神色,逕自說道:“以前予霧姊姊盯我背過……

”說到這裏,夏兒突然又憶起予霧落海的事,不由得眼眶濕了起來。

    以前予霧姊姊也常要她默寫古文呢!

    “別哭,予霧不是也很會游泳?或許她沒事……”薩康輕聲安慰

,十分明白夏兒的心情,但這種說詞,恐怕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因為就算予霧泳技丙好,也不可能一個人游過茫茫大海……殊料,夏

兒聽了他的話後,反而贊同地點頭。

    “沒錯,當初還是予霧姊姊教我游泳的呢!”她信心大增,心裏

不由得相信予霧姊姊一定會平安回來。“走吧,我現在就去默寫一份

‘江城子’送你。”她神采奕奕對著黑衣人說道。

    她的心思可真單純!薩康笑了笑,攬著她朝船艙走去。

                  ☆                ☆                ☆

    而另一方面,小召在上船的剎那看見赫律時,驚訝的表情恍若上

了鬼船一樣。

    “你你……你怎麼……在這兒?”她結巴道。

    “這麼冷的夜裏游泳,難怪你會凍到口齒不清了。”赫律露出一

臉“無限同情”的表情,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幫她披上。

    “我……我才不要……穿你的……衣服……“小召倔強道,上下

齒早已“打”得不可開交。

    “也好,能多看一眼這麼好的身材,也不枉我走這一趟。”赫律

曖昧地上下打量她,她一身濕透的衣服緊貼著她還算有致的嬌軀。

    “色鬼!”小召啐道,一把搶過他的斗篷,像包粽子般把自己緊

緊捆住。

    “這才乖嘛!”赫律大方地摟住她的肩。

    “放開你的手!”小召一面叫道,一面企圖向夏兒求救。

    可天下最雲殘忍的事就在此時發生──她凡公主早已跟著心愛的

夫婿走進船艙,棄她而去了!

    “來,這兒風大,我們也進去吧!”

    “我說過了,放開你的臟──手──”小召放聲尖叫,換來的卻

是赫律賴皮的笑聲。

    “我的手一點都不臟,真的!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甲板上隱約傳來的幾記悶笑,淹沒在一連串的尖叫和朗秧之中─



    距離天明,還有一段時間。在這樣寒涼的夜裏,有著幾許浪漫,

幾許歡笑,彼此相愛的兩人在此印證了真心──

    至於相看兩瞪眼的人呢?

    就看他們的緣份了!

                  ☆                ☆                ☆

    靠岸之後……“少福晉,爺要出門了,你確定不要出來送行?”

崔嬤嬤在房門口催道。

    “確定。”夏兒低泣道,她從一早就躲在予霧房裏,死都不肯出

去。

    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悲慘的人了!

    從獨眼龍手中脫困之後,因為拗不過她的思念之情,薩康只好帶

著她便裝潛回琉球探望病重的父王。

    至於為什麼要偷偷潛回?不因不難理解,她也沒追問。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回到家,她才從崔嬤嬤口中得知

薩康必須離家兩年……兩年呢……予霧姊姊生死未卜,現在又面對薩

康即刻將離開的事實,說什麼她都不能接受。

    “公主,爺真的要走了。”這次換成小召的聲音。

    聞言,她好不容易收住的淚水又開始濫了起來,雖然無法體驗到

征戰的真實意義,但一想到夢嫻因此沒了丈夫,她就感到很不安,那

肯定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時間慢慢流逝,房門外沒再傳來催促聲,難道薩康真的走了?

    夏兒心頭一驚,反射性就要起身開房門,卻發現薩康不知何時已

進入房間,正站在她身後。

    “終於想起來要送我了嗎?”薩康柔聲說道,凝視著她滿是淚痕

的臉頰。

    夏兒倔強地別過臉,故意不看他──她痛恨離別。

    “轉過頭來。”他命令道。

    她依然固執地搖頭。“我不想看到你穿這一身衣服。”他現在身

上穿的正是那套感覺很重的戰服。

    “我記得你說過我穿這身衣服很好看。”他似笑非笑。

    “你要穿去征戰就不好看了。”她嘀咕詭,聲音裏有濃濃的鼻音



    薩康輕嘆口氣,從後面環抱住她,輕吻了下她的耳際,道:“兩

年,我保證兩年之內一定結束戰事。”

    “我難道不能跟你一起去……”

    “你可以像以前一樣每天寫一封信給我。”他笑道。

    夏兒伸出兩根手指,宣告道:“我要一天寫兩封。”

    “我相信你辦得到。”薩康朗笑道,傾身在她唇上印下寵溺凡一

吻;當他放開她時,悄悄在她耳邊說道:“我發現娶了你之後,我也

開始喜歡自己的姓氏了。”

    “嗄?”她一時沒會意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該出發了,你要不要一幸出來送我?”薩康又摟了摟她。

    夏兒低首搖頭,直到她聽到薩康離去的腳步聲,才猛然驚覺──

    他真的要走了。

    不經意地,她瞥見房裏角落那纖塵不染的古箏,想起以前予霧姊

姊不斷教導她要對自己的丈夫忠實……她明明有話要對他說的,可是

她卻寧願躲在房裏做縮頭烏龜。

    不行,她還是想去送他。

    驀然起身,夏兒提裙朝大門口直奔而去,當她終於氣喘吁吁趕到

時,府裏全部准備送行的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她──包括已高坐在馬

背上的薩康。

    “你不喜歡看到我哭,對不對?”她忍著又想奪眶的淚水,仰頭

問道。

    “那當然。”薩康帶笑,他倒想聽聽妻子的臨別贈言──

    “那你就絕對不能比我早死。”

    聞言,眾人紛紛抽一口氣。“少……少福晉,別說這些不吉祥的

話。”崔嬤嬤提醒道,心想少福晉是不是傷心了頭。

    夏兒向前跨步,仍然一臉堅決地說道:“因為我一定會一直哭,

一士哭,哭到我死了都停不了,你不希望看到這種情形吧?”

    “你是在威脅我?”薩康朗聲大笑。

    “這是一種祝福。”她凡態度令人不容置疑。“而且我每天會寫

信提醒你這一點。”

    “我會每天等著。”他笑著策馬離去,也算是許下允諾。

    看著飛揚的沙塵逐漸覆蓋住薩康的身影,夏兒這才突然想起一件

更重要的事忘了問。

    “完了……”

    “少福晉,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崔嬤嬤忍不住又說。

    “我還有一件事忘了問。”夏兒懊惱道。

    “什麼事?”夢嫻趨上前問。

    “剛才薩康跟我講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眾人全都豎起耳朵,這種秘密的事大家最愛聽了。

    “他說自從娶了我之後,他也開始喜歡自己的姓氏了,你們不覺

得很奇怪嗎?難道薩康以前不喜歡自己的姓氏?”夏兒說道,追才發

現大家臉上都露出很奇特的笑容。

    “爺還沒告訴你‘納喇’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意思嗎?”崔嬤嬤亦

滿從笑意。

    “我問過他,但是他卻……”吻了她!想著,夏兒不由得紅了臉

,這話她當然是說不出口的。

    “真沒想到薩康會是這樣柔情的人。”夢嫻含笑道,眾人更是一

致性地拼命點頭,一臉感動。

    “到底──納喇是什麼意思?”她更好奇了。

    “‘戀愛’的意思──”大夥異口同聲。

    “嗄?你們全都知道?”夏兒的臉脹得更紅了。

    “那當然。”

    眾人皆露齒一笑,多年的相處,他們已經十分喜愛這位琉球來的

小福殉,更堅信爺一定會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戰勝歸來──

    兩年,只要兩年……他們會替爺守候著他最寵愛的小妻子。

    因為──看著他們幸福廝守,永不分離,是大家的期望。

                  ☆                ☆                ☆

    清,康熙二十二年(西元一六八三年)自三藩之亂平定後,康熙皇

帝開始認真對台用兵。僅兩年,鄭克塽投降,滿清正式鏟平明朝殘餘

勢力,進入台灣,在實質上一統中華世界。

    同年,琉球尚貞王接受中國冊封,正式繼位,依然繼續對中國進

貢。至此,尚夏公主終其一生丙沒回過琉球──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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