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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祖寧 -【(醉情之)蝶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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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4: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祖寧 -【醉情之】蝶舞

說風流太客氣,叫登徒子還差不多
悍厲狂邪的「熾焰島」焰主
怎會這般無恥至極?
非禮勿視的道理不懂就算了
還恬不知恥地對她上下其手
趁她熟睡之時為所欲為
害她連睡覺也得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可層層防護還是擋不住他的霸道探索
完了!繼她的心淪陷後,她的身子似乎也將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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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5:2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柳蝶戀與柳蝶舞是一對傾國傾城的名花。

  這一對名花本是柳家人嬌養在深閨呵疼寵愛著的,奈何一場家變,讓她們從深閨中被移置到醜陋詭譎的俗世間,歷經一場場驚心動魄、震撼人心的驚濤駭浪。

  怎麼形容柳蝶戀的美呢?

  一瀑烏黑青絲襯著清清冷冷的氣韻,姣美容顏上嵌著一對如夜一樣黑的眸子,長而濃翹的睫毛附著其上;沒有多餘的嬌媚,但那冷涼的氣質,絕不是絕艷二字可以形容的,她似傲立雪中的寒梅,更像深壑山谷間的孤蘭。

  妹妹柳蝶舞明眸皓齒、麗色照人,尤其那一雙蘊含無限生意的明眸,總像塊磁石般吸引所有人的視線,教人不忍稍移,希望能一生常伴左右,只為那一雙波光醉人的美眸。

  如果說蝶戀似空谷幽蘭,是清靈月神下凡間;那蝶舞就是嬌艷盛開的薔薇,有如頑皮精靈的化身。

  而關於她們兩人纏綿熾烈、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呵!

  就在後人的茶餘飯後閒談間流傳下來,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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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戀姐姐……來找我呀……」

  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回漾在初夏的林蔭裡,伴著蟬兒的嗚叫,妝點出歡樂愉悅的氣氛。盛開的花兒綻放在暖暖的陽光下,間有蝴蝶飛舞,或有蜂兒採蜜,更有幾

  只不知名的蟲子在草地上爬著;旁邊的一窪水池裡盛開著各色清荷,有白有粉,水面上浮著翠綠色的荷葉,像極了綠色毯子,清淡的香氣撩繞在整個水畔,花兒迎風搖曳,好一幅人間美景。

  可這好景、好水卻怎麼也比不上在林蔭下嬉戲的一對嬌娃來得教人賞心悅目。

  兩個女娃兒都是美人胚子,精緻如白玉般的容顏浮現淡淡紅暈,較大的那個年約十來歲,婉約的氣質襯得她有如謫下凡塵的仙子,秀雅的淨顏上有著早熟的沉靜,粉嫩的紅唇則因為愉悅而彎出美麗的弧線。

  較小的女娃兒大約五歲,頭上梳著兩個小圓髻,因為調皮而有些鬆散著;她縮著身子躲在樹上,想藉著雜亂交錯的樹葉遮住自己,靈動的眸裡閃爍著興奮的光彩,彎彎的肩則因想看清楚姐姐的蹤跡而微磨著,溫潤的紅唇也因而微抿。

  「舞兒,別鬧了,夫子生氣了。」較大的女娃兒無可奈何的站在樹下,仰起頭對著妹妹的光腳丫子不贊同地搖著頭,臉上卻是一副疼惜的表情。

  銀鈴似的笑聲再度響起。

  「舞兒,下來嘛……」柳蝶戀望著那雙猶在半空中晃動的腳丫子,又好氣又好笑的懇求著。但腳丫子的主人像欺負她不敢爬樹似的,頑皮的亂晃著雙腳,搖動樹椏上的樹葉。一片片鮮綠的葉片飄落下來,落在樹下嬌娃的發上、地上,樹上人兒咯咯笑起來,笑聲可愛又得意,就像個成功偷吃了糖的頑皮精靈。

  「戀姐姐,你的發上有好多樹葉,就像個綠美人哦。」不安分的小腳丫終於停止晃動,只見柳蝶舞彎身撥開遮住視線的葉子,由葉片的縫隙中危險的側著頭看著樹下的姐姐,另一隻手則牢牢的抱著樹身,白玉般的臉蛋因劇烈的活動而漾著紅暈,可愛得一如林中不知愁苦的精靈。

  燦亮的陽光透過葉片迤邐出一地光芒,而透過葉片的遮擋,暖陽沒有平時的驕炙,只有和煦的感覺在嬌人兒之間傳遞著。

  「什麼綠美人,你又胡說八道,快點下來啦!」抬起藕般的玉臂,柳蝶戀擔心地看著不聽話的小搗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跌下來。

  「舞兒,你要是再不下來,姐姐真的生氣了,一、二、三……」樹枝承受不了重量而傳來的斷裂聲讓她神經緊繃,她真的有點生氣了。

  「好嘛,好嘛!人家下來就是,別數了啦……」

  靈巧的翻身下樹,柳蝶舞以瞬間之差險險躲過摔跌落地的命運,同姐姐臉上的薄怒仍在。

  這輩子她最怕的就是兩件事了,一是惹姐姐生氣,二是讓姐姐數一、二、三,上一次姐姐在數完數兒後還氣得一整天都不理她。一整天耶!好長哦。

  怎麼辦呢?

  「好姐姐,別氣舞兒嘛!舞兒以後不敢了。舞兒下次若是再不聽話,就隨便姐姐處罰,好不好?」討好的笑彎了眼,柳蝶舞不斷扯著柳蝶戀的袖子,不停的道著已經數不清次數的歉。

  「好,這是你說的哦,下次你再這樣,我就罰你……罰你……」一時之間,柳蝶戀地想不出該怎麼懲罰這個膽子比天還要大的調皮妹妹。

  「罰我一天不許吃飯。」興奮的亮著眼,柳蝶舞迫不及待的提供姐姐懲罰自己的法子。

  「你想得可真好喲!」柳蝶戀笑著輕捏了下舞兒的粉頰。這丫頭一肚子算計,誰不曉得她天生只愛吃零嘴,罰她一天不吃飯?這算哪門子處罰?

  「姐姐最好了,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柳蝶舞諂媚極了。

  「走吧,回書房默書,夫子正等著你呢!」柳蝶戀牽起妹妹的小手,就怕不聽話的她又一溜煙跑掉,讓自己找半天。

  「什麼?夫子還沒走啊……」慘呼一聲,柳蝶舞也只能沒轍的任由姐姐捉她回去。

  一時間,偌大的庭院裡只有柳蝶舞的哀聲歎氣輕及柳蝶戀的輕笑聲,與水面上的荷花相輝映。

  ***

  行過一條長長的迴廊,穿過西廳,已經八歲的柳蝶舞牽著姐姐的手,哦不,應該是說扯吧!她扯著姐姐的手,奮力的往正廳跑去,整個小身子因疾奔而喘息著。

  聽說爹爹回來了呢!聽說爹爹為她及姐姐帶了好棒的禮物……兩組一式一樣的

  茶壺哦!聽說還有許多新奇叉有趣的東西,哦!好多的聽說……柳蝶舞興奮極了。

  「姐姐,快點嘛,你好慢哦!」柳蝶舞焦急的抱怨著。她可是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爹爹回來,套一句大人們的說辭,她等到頭髮都快白了。這是夫子昨兒個教她的,早生華發的意思。

  聽說楚國有個叫伍子胥的大人物,他因為……因為……哎呀!為了什麼原因她忘記了,總之他因為焦急過度而一夕盡白頭。好可憐!好醜哦!

  想到自己美美的頭髮變成老太婆的……哎喲,柳蝶舞的五官全皺在一塊兒,她實在不敢想像自己變成白髮老妖精的模樣。

  疾奔的小腳跑得更快了。

  歡呼一聲,柳蝶舞放掉緊扯著姐姐的手,投向面前敞開的寬大懷抱裡,小小的雙臂緊攬著男子的頸項不放。在獻上甜甜一吻的同時,嘴裡還像和著蜜似的叫嚷著:「爹,舞兒好想您哦,好想好想呢!」

  她的嬌憨引來男子的開懷大笑。「爹爹也想小舞兒呢!」俊秀的中年男子如此回答她。

  「那……爹爹還記得嗎?」笑盈盈的雙眼因期待而閃閃發亮,柳蝶舞可愛的偏著頭,漾著一臉甜笑似有所求的盯著爹爹瞧,長睫毛還調皮的眨個不停。

  她可是等了好久呢!自從上一回她在影姐姐家看見她的壺具之後,心裡頭便喜歡得不得了。那是屬於影姐姐的壺具呢!上面有影姐姐最喜歡的彩虹圖案。

  她也好想有一組屬於自個兒的壺具哦!

  於是她便趁著爹爹出門時,求爹爹為她帶回來。

  「記得什麼啊?小舞兒。」中年男子戲弄著一臉期待的女兒。

  柳蝶舞嘟著小嘴,不依的撒嬌著:「爹爹最討厭了啦!」

  「舞兒,不可以對爹爹無禮。」一旁一身素衣的清麗女子朝小舞兒警告地搖了

  搖頭。她溫柔中不失厲色的說:「爹爹才返家,讓爹爹喘口氣,歇息一下。」

  「可是……」柳蝶舞兒委屈的扭絞著雙手,眼眶已經有些泛紅,她好想抗議,可是娘一臉不悅,一旁的戀姐姐又示意她不許再吵鬧,嗚……

  「好啦,別逗她了。」中年男子拿起桌上的錦盒,放進小舞兒等待已久的雙手裡。「喏,這是你要的東西,一式一樣共兩份,你一份,戀兒也一樣。」

  柳蝶舞這才收起苦苦的表情,如獲至寶的捧著懷中的白瓷茶壺,興奮的旋轉飛舞著,就像一隻遊戲花叢間的美麗彩蝶一般。

  「謝謝爹爹!舞兒好喜歡峨!」柳蝶舞笑得好滿足,她好喜歡好喜歡哦!她的壺具跟影姐姐的一樣,是白色的呢!上面還繪了對迎風飛舞的粉蝶兒,壺蓋上還有一隻羽翼半張的小粉蝶,哇!好漂亮,連杯子都一樣呢!

  呵……呵!呵!

  舞兒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有爹爹疼,有娘愛,還有一個世界上最棒的姐姐,現在又有一套世界上最棒的瓷壺,呵!舞兒好幸福。

  大廳裡只見小小的身影開心的飛舞旋轉著,一旁出色的中年夫婦則一臉寵溺的望著面前的一雙寶貝;而長相略似中年美婦的柳蝶戀則靜靜的站立著,同樣是一臉笑意的望著開心咭笑的妹妹。

  好一幅幸福無憂的天倫圖。

  ***

  幽靜的黑夜。

  秋風呼嘯地吹拂著,在闃黑的夜裡製造出詭譎不安的氣氛。

  「戀姐姐……開門吶……」顫抖的哭聲應和著拍打木門的聲音響起,劃破夜的寧靜。

  柳蝶舞甜美的臉蛋上有著不同以往的傷心。

  「姐姐……戀姐姐……」拍門聲急遽的響著,一聲急過一聲,伴著門響聲的是稚嫩嗓音中清楚分明的哽咽。

  門飛快的往兩側打開,小身子立即撲跌進敞開的纖弱雙臂裡。

  今人心碎的低泣轉為嚎哭,只見小舞兒的小身軀哭得哆嗦個不停,白玉般的小手緊緊揪住柳蝶戀的袖子。

  「舞兒,你怎麼啦?肚子疼?還是哪裡不舒服?」柳蝶戀將懷中的心身子推開寸餘,仔細的檢查著。

  「戀姐姐……人家……」抬起汪汪淚眼,柳蝶舞話才開頭,便又再次大哭出聲。

  「作惡夢了?」柳蝶戀安撫地輕晃懷中的小身子,一邊柔聲問道。上一次見小舞兒傷心大哭,是因為遺失心愛的小紗扇,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姐姐,壺破了,舞兒的壺破了,小粉蝶也死翹翹了。」越說越傷心,柳蝶舞索性放聲哭個痛快。

  沒頭沒腦的回答搞得柳蝶戀一頭霧水。

  「壺破了,小粉蝶死了,什麼意思?舞兒再說一次好不好。」柳蝶戀按捺住焦急,示意她把話說清楚。

  「就是爹爹送舞兒的小瓷壺破了啊!」眨著一雙淚眼,柳蝶舞傷心的說:「那個有著美麗蝴蝶的小壺嘛,還有一對漂亮杯子的小壺啊!姐姐也有的。」說完還用那雙帶著淚水的大眼瞥了案上與自己一式一樣的壺一眼。

  「所以小舞兒就傷心的哭了起來,還哭得浙瀝嘩啦的。」柳蝶戀有點好笑的下了結論。

  「嗯。」柳蝶舞重重的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有點煩惱的用哽咽的音調向姐姐訴說自己的擔心。「姐姐……怎麼辦?那是爹爹好辛苦、好辛苦才帶回來的,爹爹如果知道我打破了……那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舞兒很喜歡這套瓷壺,對不對?」拉起袖子一角,柳蝶戀輕輕的為妹妹拭淚。

  「嗯,舞兒好喜歡、好喜歡。」說著,紅潤的小嘴又威脅的往下扁、一副將要大哭一場的態勢。

  「那……如果姐姐將自己的瓷壺送給舞兒,舞兒就不會哭了,對不對?」柳蝶戀笑問著小淚人。

  興奮又歡喜的表情迅速攻佔柳蝶舞的淚頰。

  片刻,歡欣又讓烏雲取代。

  「舞兒怎麼啦?為什麼又不開心了?」

  「不行啦!舞兒不可以的。」扭絞成麻花辮的小手彷彿在訴說著主人的委屈。

  「為什麼?」柳蝶戀訝異的問她。

  「因為……因為那是姐姐的,如果舞兒……舞兒……娘說過好孩子不可以貪心,不可以看見漂亮的東西便想佔為己有。舞兒是好小孩,所以舞兒不可以,可是……」可是舞兒真的好喜歡啊!柳蝶舞在心裡默默加上這一句。

  「是姐姐自己送你的,不是舞兒開口要的,所以舞兒一樣是好小孩,娘不會生氣的。」柳蝶戀以似是而非的思考模式勸誘她。

  「真的嗎?」不確定的烏黑大眼依依不捨的流連在案上的瓷壺與姐姐之間。

  「真的。」柳蝶戀舉起右手作立誓狀。

  片刻,喜愛的心戰勝懷疑。柳蝶舞朝姐姐露出個艷麗無雙的笑臉,開心得一掃憂慮,咭笑出聲。

  一笑便像桃花舞春風,一笑也是傾國兼傾城。

  「謝謝姐姐,戀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

  歡樂並沒有持續太久,大約只有一個時辰吧!老天爺嫉妒起她們的無憂,殘忍的開了她們一個大玩笑。這玩笑來得既倉促又惡意,讓她們連仔細回顧的時間都沒有。

  「戀兒小姐,快!快收拾簡單的包袱,帶著舞兒小姐一同上你爹娘的房間,記得,動作要快!」一臉焦急的奶娘急切地催促著睡得正安穩的人兒,在看見一旁的小小身子時愣了一下,隨後又似安心的舒了口氣,「舞兒小姐也在這兒那更好,我不必再多跑一趟,快,快點起來呀!」

  睡夢中的兩人一臉惺忪的醒過來。

  「快點啊!快!」奶娘將小舞兒由軟軟的被褥裡抱出來,快手快腳的幫她穿衣,可小舞兒卻不肯合作,她掙扎著偎進姐姐的身旁,不依地用猶帶睡意的眼睨著奶娘,小嘴還抗議的高高嘟起。

  「姐姐,舞兒好困哦。」

  大大的呵欠懶懶的響起,奶娘更急了!

  「戀兒小姐,快一點啊!府裡出事了,老爺及夫人正等著你們呢!」奶娘一邊解釋著,一邊強扯小舞兒過來,不理會她的尖叫抗議,硬是替她穿上外衣。

  門外的寧靜已讓鼓噪聲取代,透過窗子的倒映,有慌亂不安的黑影急竄過。

  「出事?什麼事?奶娘你說明白些好嗎?」

  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奶娘一臉焦急?在思考之際,柳蝶戀倒也迅速的著裝完畢。牽起妹妹的小手,她旋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夫人吩咐小姐們帶幾件衣服,小姐們將有遠行。」奶娘喊住一大一小的人兒,將手上已整理妥當的包袱遞過去,老臉上已經爬滿淚水。彷彿已發覺事態嚴重,柳蝶戀沒有多問,嚴肅著臉接過包袱,轉過身便打算疾步而去。

  「不要,舞兒不要,舞兒要漂亮的壺一起去。」掙脫姐姐,小舞兒奔向床榻裡側,將角落裡的錦盒抱進懷裡,然後用微怒的小臉與姐姐對峙。

  這是她的壺,既然娘要帶她遠行,那她的壺也要一起去,她才不要與它分開哩!

  八歲的小腦袋裡分不清事情的嚴重性,柳蝶舞一臉堅持的看著姐姐,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賴在原地不動的表情。

  「姐姐幫舞兒拿,好嗎?」直接取過舞兒懷中的錦盒,沒有贅言,柳蝶戀再度牽起妹妹往爹娘的房間走去,無瑕的麗顏上是一片緊張;雖然奶娘沒有說明因由,但心底沉甸甸的大石卻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知道,這是生命攸關的當口,已經沒有時間再讓她遲疑了。匆匆的回頭一瞥,她只來得及將牆上的繡圖納入眼底,那是娘教她、與她一起完成的第一幅刺繡……春戲圖。

  這一次,柳蝶舞像是突然開了竅,她乖巧的、不再吵鬧的任由姐姐帶著她,往未知走去。

  天上的月色鮮明,它將底下人兒的表情,不論喜悲,都忠實的映照出來。

  ***

  微弱的燭火搖曳,在蠟燭的四周盈成一堆燭淚。

  蠟燭的眼淚,像是在為命運乖舛的姐妹悲泣。

  「娘,你為什麼哭……」柳蝶舞奔進娘的懷裡,踮起腳尖想為娘拭淚。

  「蓉蓉,別再猶豫了,你快帶女兒走吧。」同是一臉痛苦的俊秀男子啞著嗓對妻子說。

  「爹爹。」柳蝶舞驚懼的看向爹,爹與娘在說什麼,為什麼她聽不懂?

  「蓉蓉。」柳家主人的臉上全是掙扎與痛苦。「蓉蓉,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女兒--」

  「不!不要!要走咱們一起走。」豐滿的下唇讓她咬出深深的齒痕,她發狂的搖著頭,黑瀑般的烏絲也瘋狂的舞動著,襯著她一臉宛若冰晶的淚。

  「蓉蓉,你帶著戀兒與舞兒先走,我很快會去和你們會合。」中年男子的聲音已透出緊張和焦慮。自遠方傳來的鼓噪聲隱隱約約威脅著要扼殺他們原本幸福的生活,由遠而近……再不走怕是要來不及了!

  「不!騙我!你是騙我的。我知道只要我一離開這裡,施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他要的是我,如果他見不到我,那你……」紅顏禍水!禍水紅顏!老天啊!你何其殘忍,為什麼在賜給我無雙美貌後,又讓我的家人因而受罪呢?如果美麗有罪,那你收回去!收回去啊!我不想要,不想要啊!

  中年男子含淚朝妻子搖搖頭。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那施大人只要沒見著她,這一屋子的人絕對是死路一條。但是……這是他的妻,他溫柔解意的妻,而面前這一雙嬌女是他此生最大的驕傲,他的小蝶戀與小蝶舞啊!因此,對於他生命中的這一份寶藏,他絕對是護衛到底,即使是一死,也在所不惜。

  「蓉蓉,你不聽我的話了嗎?」嚴厲的聲調充滿哀傷與痛苦,他強忍心中的疼痛,逼自己狠下心腸送走她們,他必須確保妻子與女兒安全無虞。

  「不!我以前什麼都依你,可這次不行,這次我不聽你的,絕不聽你的。」自靈魂深處吶喊出的拒絕狠狠的劃痛男子強作堅強的心。

  「蓉蓉,你聽我說,求你聽我說!」男子將視線從一雙嬌女身上移回,他深深地、像用盡每一絲力氣地看著妻子。「你先帶著女兒到北街的城隍廟口去,那兒有一輛馬車,車伕是我安排好的人,他會送你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幾天,我一定會去和你們會合。」

  「女兒……」她的女兒……是啊,她怎麼忘了呢?抬起低垂的眼簾,她決絕的揚起一抹淒美的微笑。「好,我會帶著女兒等你,等這兒平靜以後,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會帶著女兒等你。」

  男子摟緊妻子,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

  人世間最教人痛徹心扉的,莫過於生離死別。如今,他原先幸福美好的家庭即將在這一刻分崩離析,他所摯愛的妻與女將在此刻與他分別;這一別,只怕是再也無法相見。生離與死別……老天何其殘忍,竟讓他在短短時間內經歷一回。

  蓉蓉輕淡的笑了,她抬起纖纖柔荑,溫存的撫摸著丈夫略顯黜黑的臉頰。這或許是她此生最後一次吧!以前不懂珍惜的,竟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它的珍貴。

  「戀兒,舞兒,和爹爹……拜別。」

  「娘,舞兒不懂,為什麼要同爹爹拜別,爹爹不和咱們一起去嗎?還有娘您為什麼哭?」柳蝶舞緊揪住爹爹的袖子,原本靈動的黑胖裡已有淚光閃現。雖然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同她卻隱約知道不能放手,像是放手便會永遠失去一樣。

  「戀姐姐,舞兒不要,不要同爹爹拜別,你叫爹爹同咱們一起去好嗎?」年幼稚弱的心靈不安地尋求支持。

  可她的戀姐姐只是緊緊的將她鎖進懷裡。

  淚水與低位回漾在沉悶的空間裡。

  每一個人都不斷的落淚,包括她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舞兒不懂啊……

  「戀兒,舞兒,這是爹爹為你們準備的中秋節禮物,現在只好提早給你們了。」柳家主人將包裝精緻的小盒子交到她們手上,這是他最後能給女兒的。

  喧鬧聲、嘶喊聲與慘叫聲在房門外交織成一場人間煉獄,與房裡的凝重形成強烈對比,男子狠狠的顫抖一下,緊握成拳的雙手已泛白。

  理智與情感激烈交戰,在他臉上扭曲成深刻的痛苦及掙扎……然後,他放棄了最後一次擁抱女兒的機會。

  沒有時間讓他再一次擁抱他的驕傲,他聰慧善良的戀兒及嬌甜可愛的舞兒啊。

  再也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機會看見舞兒滿場飛舞的開心表情,他明白,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

  毅然的轉過身,他旋動開啟地道的機關。

  將妻子與女兒推進黑暗的通道裡,也叫她們直往前走,不許回頭。

  然後,不敢再望滿臉淚水的妻子一眼,他只是瞅著一臉驚恐的女兒,在心底道了聲再見後,絕然的關上地道的大門。

  舞兒哭著喊爹的聲音折磨著他殘存的理智。

  她們是他的最愛啊……不理會心中撕扯著的刺痛,他強忍下緊追而去的腳步。

  不行,他不能這麼自私,莊子裡這一百多條的人命,他必須有所交代。

  窗欞上已有血跡飛濺,描繪出人間煉獄的可怕景象。

  推落燭火,繡工精細的桌巾迅速吞熔在火焰中。

  火勢快速在他四周蔓延……爆裂的燃燒聲與火光讓四周的景象扭曲成妖異般的視線。

  一陣陣濃烈的焦味與熱氣席捲,火勢愈燒愈狂野,愈燒愈劇烈,將所有的一切吞沒。

  過往的歡樂影像自柳家主人眼前一一掠過,在熊熊火勢中,他彷彿看見妻女的一臉粲笑。

  快逃……快逃……我的寶貝們。

  這個念頭成為他斷氣前的唯一信念。

  火仍在狂野的蔓延著……

  ***

  血淚與火光交織得太過匆匆,誰料想得到不過是短暫的瞬間,一個原本笑語紛紛的家園竟成火光震天、屍野遍地的淒慘景象,哭泣哀號聲聲不絕。

  「戀姐姐,娘呢?娘去哪裡了?」柳蝶舞揉著睏倦的雙眼掙扎著醒來,她害怕的、小聲的問著坐在床邊的姐姐,起身縮進姐姐的懷裡,小手像攀著浮木似的緊攬著姐姐的頸子不放。

  姐姐規律的心跳聲奇異的安撫了她的不安。

  簡陋的木屋中只有桌上的燭火綻放著光芒。

  「姐姐,你怎麼都不說話啊?」放鬆緊攬的力道,柳蝶舞伸出手在姐姐的臉頰上摩挲著。

  有淚?姐姐在哭。

  「你為什麼哭?還有娘呢?」固執的嗓音持續追問著。

  「姐姐……娘呢?」娘去哪裡了?她睡著前娘還在她身旁的,娘還唱很好聽的歌給她聽。

  娘去哪裡了?對了,還有爹呢?

  「姐姐,那爹呢?爹知不知道咱們在這兒?」柳蝶舞不停的問著。

  「舞兒。」柳蝶戀摟緊懷中的妹妹,乾澀的喉嚨拚命要擠出聲音。未了,她宣告放棄。

  她只是任由沙啞的哭泣聲伴隨著眼淚滑落,直到天明。

  她只是擁住舞兒,任憑彼此無措的低泣抑抑地折磨到天明……

  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多少歡笑,盡在極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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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七年後

  昔日的小舞兒已蛻變為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年方十五的她甜美得讓人百想採擷並且私藏。

  這一天,是個蔚藍無雲的好天氣,和風輕輕的吹拂,林蔭裡有艷黃的野菊盛開著,湖邊則有一位裸足天使在旋舞著。

  一切就像一幅畫一樣,銀鈴般的笑聲伴著蟬兒的嗚叫悅耳的響起,清澈的湖水倒映著水邊翩翩起舞的佳人,以著腳尖戲水的少女美得不可思議。

  彎彎的黛眉下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嬌俏的紅唇則哼著輕快的小曲,彷彿落入凡塵的精靈,她晶瑩剔透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她就這麼在湖邊開心地嬉玩著,調皮的小手還不停的往湖心裡拋擲小石子,水花飛濺,已是一身濕的她開心得聚笑不已。

  「舞兒,你又不聽話了。」聽似不悅的薄責出自離岸約三尺遠的女子口中,她用如被夜深邃的眼不贊同地盯視著衣衫半濕的柳蝶舞。

  笑聲陡地停止。

  「哎呀!又教姐姐給捉到了。」柳蝶舞俏生生的朝來人扮了個鬼臉,一點也沒給來人嚴厲的表情唬住。

  「不是同你說過嗎?末時一過就不許再上這兒玩耍,你怎麼老是忘記?」寵溺的薄責在看見她微濕的髮梢後再度響起:「還有,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你已經十五歲了,不許再像以前一樣……」

  「一樣上小湖戲水兼沐浴是嗎?」柳蝶舞調皮的代姐姐說完,當然,她的舉動立時惹來柳蝶戀不悅的瞪視。

  皮皮的笑聲自豐美的唇間逸出。

  「咬喲!好姐姐,舞兒以後不敢了,你就別生氣嘛!」柳蝶舞用嬌甜的嗓音軟軟的求饒,她知道戀姐姐才不會真的生她的氣。

  況且,天氣有點熱嘛,小湖的水多清涼,泡泡水真的很舒服呢!可惜姐姐不愛。

  「你喲!我記得這句話你昨天才說過的。」無視於舞兒求饒的表情,柳蝶戀再一次數落她。

  「別這樣嘛,這湖真的很棒呢,舞兒也想聽話的,可是不知怎麼的,雙腳就是會自動上這兒,舞兒也沒辦法啊!」柳蝶舞笑瞇瞇的繼續說下去:「反正這兒人煙稀少,又沒有野獸出沒,很安全的。」

  柳蝶戀沒開口,只是用不贊同的眼神斜睨她。

  「哎呀!」柔軟的身軀磨蹭著賴進柳蝶戀懷裡,不停地撒嬌,「好姐姐,舞兒只是玩玩水,很安全的,你就別說了,好不好?」

  「最後一次?」柳蝶戀向妹妹尋求著顯然沒信用的保證。

  「最後一次。」柳蝶舞笑著允諾。

  一串串的嬌笑伴隨著啁啾鳥嗚傳來,林子裡的小動物們皆好奇的採出頭看著遠去的一雙俏影。

  ***

  月兒柔和地灑落一地銀光。

  夜色裡,涼風輕吹,藕紫色衣裙翩翩飛舞;同色系的繡鞋則靜靜躺在微濕的草叢邊。

  「哇!好累啊。」停下舞動的身軀,兩頰微泛紅暈的柳蝶舞香汗淋漓地望著誘惑著她的清澈湖水,彎彎的秀眉微蹙。

  水面上倒映的圓月恁地誘人,如果可以陪它一同玩耍,那有多美妙啊!

  可是自個兒下午才答應姐姐的,好歹也得撐個一天再食言吧!柳蝶舞自言自語著。

  天人交戰的表情可愛得令人發噱。

  末了,殘餘的理智再度兵敗如山倒。

  她快手快腳的褪下裙衫,抱起放在一旁的蝶形匣盒,開心的往小湖裡走去。

  波動的水紋讓明月扭曲不成形,漣漪在水面上擴散出無數個同心圓。她不斷的撥動水面,嘩啦啦的水花飛濺引起她開懷的暢笑。

  「好好玩峨!」柳蝶舞將蝶盒的暗扣旋開,自裡面拿出一條薄紗絲巾,沾些冰涼的湖水,似遊戲般的擦拭著蝶匣的外殼,嘴邊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白玉般的嬌軀緩緩舞動著。

  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像極了嬌俏的水精靈。

  「很安全嘛,這個湖可是我的專屬浴池。」一個夢幻的秘密天堂。

  片刻,浸潤在水中的白玉嬌軀似是受不住冰涼的池水,微微打起顫來。

  柳蝶舞只好依戀不捨的上岸。

  「討厭,為什麼要有四季的變化呢?如果只有夏天那該多好啊……」秋天的寒意使她無法久待水裡,哆嗦著雙唇,她不甘心的絮絮叨叨著氣候的多變。

  她穿好草地上的衫裙,將藕紫繡鞋拎在手中,靈動的黑眸調皮的閃了閃。

  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嘻……」她覺得自己像是與李後主偷情的小周後呢!

  花明月暗輕飛霧……多帖切啊!

  闃黑的林子籠罩在薄霧中,天邊的月兒若隱若現地透著銀輝……呵,好景!好詞!好人兒……

  渾然忘我的纖纖佳人陶醉地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絲毫不覺她已為自己招來了危險。

  沙……沙沙……沙沙……沙沙……一條色澤鮮艷、有著赤色紋路的毒蛇正虎視眈眈的盯著眼前舞動的美食。

  兀自開心地沉醉其中的人兒仍不停旋轉著。

  咻的一聲,連尖叫都來不及,舞動的人兒即因小腿突來的劇痛而摔滑在地。叩的一聲悶響聲在林間傳開來。

  石子上的血跡觸目驚心的召告了佳人受傷昏倒的事實。

  ***

  草地上,聚集了數名黑衣人。只見他們在一側排成一列,狀似守護。

  「風叔。」

  「屬下在。」

  月色中,一名黑衣男子一臉興味的瞧著昏迷中的佳人,俊薄的唇上勾起笑意,靜靜的打量她片刻--

  像有所決定似的,他再度開口:「將她帶上船。」

  「是。」

  同是黑衣打扮的中年漢子將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抱起來,以眼神向主子徵詢下一個步驟。

  「將她交給如敏。」月光下的他有一絲冷魅的氣息。「告訴她,這是我送給大哥的生辰賀禮。」

  「可是……」中年漢子一臉遲疑的看向懷中女子。

  「可是什麼?」冷冷的聲調顯示者不悅。

  「屬下不敢。」

  男子滿意的頷首,轉過身,無聲的往黑暗中行去。

  中年漢子無奈的歎口氣,他示意一旁的護衛將草地上顯然是昏迷女子所擁有的匣盒拾起,一併帶走。

  一行人,默默且迅速的從湖邊撤離。

  而昏迷中的柳蝶舞仍末清醒。

  黑衣男子的一句話就此決定她的命運。

  ***

  湖邊。

  朝曦初露,蓊鬱的樹林裡有一抹焦急的人影在狂奔吶喊著。

  只見她跌倒,再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衣衫上已沾滿灰褐色的塵土。

  「舞兒……你在哪裡?」

  「舞兒……別嚇姐姐呀……舞兒……」

  素衣女子的麗顏上佈滿恐慌與不安,只見她不停的搜尋著,直到她看見湖邊的

  繡鞋後,才乏力的跪倒在地。

  心碎的淚水一滴滴地掉落在繡鞋上,將鞋子上的粉蝶沾濕了……

  ***

  柳蝶舞醒來已經是隔日晌午之時。她在搖搖晃晃申掙扎著坐起身,眨著長睫毛的美眸既困惑又畏懼的環顧四周的景物。

  這是哪兒?怎麼所有的桌椅全是固定在地板上?連桌上的燈燭都以同樣的方式牢牢鑲嵌在桌面上。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搖晃個不停?

  還有,小腿怎麼會傳來一陣陣的刺疼?她飛快的撩高綢衫下擺,疼痛處已用棉布包紮妥當,是誰幫她包紮的?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不……這是哪裡……頭……好痛,好痛……

  「哎呀,你醒了。」慌亂中,只見推門進來的女子急忙地往床鋪的位置走去,她伸出手制止柳蝶舞敲捶自己頭部的動作。

  「別這樣,你會弄痛自己的,風叔才剛替你換好藥。」柔白細嫩的素手再度制止她近乎自虐的動作。

  抬起倉皇驚懼的眼,柳蝶舞哆嗦著雙唇看著面前的姑娘,她綻放甜笑的模樣慢慢的安撫她的不安。

  「我……你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兒?」柳蝶舞遲疑了片刻,才囁嚅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叫如敏,厲如敏。至於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厲如敏把她被蛇咬傷,然後又摔傷頭以致昏迷的經過簡單的告訴她,當然,厲如敏自動省略二哥將她當成賀禮送人的那一段。

  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不知該從何說起,尤其主事者還是自己一向畏懼的二哥。

  「那……」柳蝶舞看著一臉同情的厲如敏,片刻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問:「你說你叫如敏……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沉默的氣流凝窒在兩人之間。

  厲如敏無言的看著面前的人兒,柳蝶舞也同樣回視她。

  「你……再說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柳蝶舞淚潸潸的表情證明了她所言不假。

  她忘了自己是誰,真的忘了自己是誰!

  ***

  「我叫你舞蝶好不好?」厲如敏砰的一聲撞開門,氣喘吁吁的問。

  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在短時間裡成了手帕交,可能是厲如敏無憂不知愁苦的模樣讓柳蝶舞覺得安心吧。

  柳蝶舞笑著點點頭,算是同意厲如敏的安排。

  「真的,你喜歡這個名字,不騙我?」伴隨著甜甜的嗓音,是厲如敏連珠炮式的自問自答。「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叫你舞蝶嗎?因為風叔抱你上船時你的衣服上全是蝴蝶,袖子上是,裙擺邊緣也是,好多好多呢!全是一隻隻飛來飛去的蝴蝶,所以我才叫你舞蝶哦!對了,我的艙房裡有一個很漂亮的蝶形匣盒,風叔說是在你昏倒的草地上撿到的,我去拿來給你。」話才說完,她便轉過身往外跑去。

  房門砰的一聲再度關上。

  柳蝶舞笑著挪身下床,追隨著厲如敏的步伐而去。

  推開房門,她步上階梯往甲板走去。

  放眼望去皆是晴空萬里,碧海藍天的壯麗景象,船行過處,藍藍的海面劃開一條白浪,海風和煦的吹拂著,遠處還有數只海鳥在空中盤旋。

  她舒暢的笑開眉眼,雖然已失去記憶,但幸好她得到一位好知己。

  風叔說失去的記憶很快便能找回來。

  柳蝶舞樂觀的安慰自己,到那時,她便能知道自己是誰了,到時再回家也不遲啊!

  是嗎?命運之神是最愛捉弄人的,正所謂天不從人願。如果她知道此時的樂觀將在日後轉化成無止境的悔恨,她必定會想盡辦法回家吧!

  晴空依然蔚藍如洗,它將老天的惡意捉弄隱藏得極好,只在白雲深處不知名的角落中……伺機而動。

  ***

  夕照下,紗帳裡。

  兩條人影翻滾廝磨著,放浪的吟哦聲傳開來,空氣中瀰漫著歡愛後的氣息。

  「焰主……」嬌嗲的嗓音自美人抹染胭脂的唇瓣逸出,伴隨著撫弄健碩胸膛的動作,塗上蔻丹的手指挑弄著男子,沿著身上的線條緩緩往下游移。

  「焰主……麗兒還要……」蠕動著微覆香汗的胴體,麗兒極盡魅惑之能事的偎緊身旁男子摩挲,濃妝艷抹的她故作嬌羞狀的微抬螓首,美眸半合的嬌聲呢喃。

  好不容易她才讓他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這一次,她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讓他沉醉在溫柔鄉中;如果她能因此而飛上枝頭……思及此,撫揉的手指更加帶勁。

  誰不知道這「熾焰島」連當今皇帝都敬畏三分,而他--焰主,正是熾焰島的主宰者。

  厲勁焰,有人說他是海上縱橫四方的海賊,靠著劫掠商船而富甲一方;有人說他是皇族後裔,因不喜皇室規範而退隱到這個東南沿海的島嶼自成霸主;也有人說……反正關於他的傳言多如過江之鯽,早已沒有人存心探究。

  總之,他是神秘莫測的海上霸主,在他的規畫下,熾焰島儼然自成一個小型的國家,島上的屋舍以棋盤似的交錯方式建築,有商行、酒肆、成衣鋪、學堂等等。

  島的中心則是厲勁焰居住的處所。

  熾焰島就在他的領導下成為一個自給自足的海島。如果能得其眷寵,那富貴榮華豈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嗎?

  焰後……多麼尊榮的地位。

  麗兒媚惑的紅唇變得更加美麗。「焰主……再來一回好嗎……麗兒……」

  厲勁焰俊傲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攝人心魂的邪笑,他傭懶的伸展著四肢,任麗兒的纖指在他的身上撫摸著。

  「焰主……」嬌柔的呢喃再次索求。

  「嗯……」只見他伸手揉捏麗兒豐軟柔嫩的胸脯,算是回應她的貪求。

  呢喃櫻嚀聲頓時充滿紗帳中。

  「焰主……」麗兒喘息著,微微顫動的胴體軟綿無力的偎進厲勁焰的胸膛裡,她妖媚不已的磨蹭著。

  他一個翻身,結實的身子壓住白玉嬌軀,麗兒酥軟的嚶嚀聲再次響起。

  厲勁焰淡笑,正欲滿足身下的嬌軀時--急迫又莽撞的敲門聲忽地傳來,他斂去嘴角的笑意,翻身下床。

  披衣,束帶,動作俐落又流暢。

  「你很奇怪喲,為什麼我不能進去?」房門外的嬌斥聲又困惑又不悅的傳開

  撞門的聲音再起。

  「如敏小姐,請你別為難我好嗎?焰主……焰主他已經休息了。」門外守衛的

  解釋聽起來既心虛又不其說服力。

  「你是說……焰哥哥正在睡覺?在這個時間?」厲如敏狐疑的繼續手上敲擊的動作。哼!就不信你不出來。休息?騙誰啊!看他一臉躁急的表情就知道,焰哥哥一定又在和哪個姑娘翻雲覆雨了。

  總有一天作繭自縛,風流鬼。厲如敏鼓著腮幫子繼續捶門的動作。

  「焰哥哥,快點開門啦!」

  一旁的守衛見狀,不停的哀聲歎氣著,這天字第一號小祖宗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炎主,偏偏炎主不在島上,而焰主對如敏小姐偏又特別寵溺。

  裡頭的得罪不起,而面前這一位嘛……則是不敢得罪。

  「如敏,別敲了啦……」柳蝶舞扯扯她的衣袖。

  「不行!做事不能虎頭蛇尾。」她振振有辭。

  「如敏……」柳蝶舞同情的看著已經臉色發青的守衛一眼。「別敲了……咱們可以等等再來啊!」

  「不要。子曰:『做事不可半途而廢。』」她再度濫用成語。

  咦?這是孔子說的嗎?守衛發青的臉上有著疑惑。

  輕微的聲響傳來,但三人都沒有注意到。

  厲如敏捶門的動作越來越用力,忽地,她驚呼一聲,整個人摔進一個高大男子的懷抱。

  「焰哥哥,你終於出來了!」在看清楚摟抱自己的人是誰後,厲如敏歡呼的尖叫一聲,隨即露出大大的笑靨。

  「焰哥哥,我向你介紹,她叫舞蝶,是我取的名字哦,很棒吧!」她開心地磯磯喳喳的。

  噙笑的眼順著她的手勢望向房門口。

  「我……」柳蝶舞緊張的後退一步,不知為何,她的心怦怦直跳著,然後,地做了一個連自己也不瞭解的動作--她……轉過身像躲瘟疫般的逃開。

  「你的手帕交跑了。」深黑的眼眸閃了閃,厲勁焰持續方才帶笑的傭懶表情,狀似漫不經心。

  「咦?舞蝶怎麼了?」奇怪,方才地也同意隨自己前來的啊……對了!一定是人累了,才下船一定會水土不服的,她又不像自己,搭船像吃飯。

  可是,好像還是怪怪的……

  「想什麼?還不快追過去?」厲勁焰柔聲催促著。

  「好吧,那我等一下再來,對了,我告訴你哦,二哥他……」厲如敏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陣後,便轉身找尋舞蝶去了。

  房門處,俊美的臉上是複雜難辨的神情。

  「生辰賀禮?」厲勁焰呢喃著這句話,深沉的眸光裡是一抹玩味的笑意。

  房門再度合上,守衛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脫衣解帶的動作一如方纔的俐落。他欺身,再度壓上等候已久的嬌軀。

  吟哦聲又起。

  這一夜,厲勁焰的寢房大門反常的始終緊緊合著。

  激昂的吟叫聲斷斷續續的回漾在星子密佈的夜裡,回漾在拂曉的天光間……隱隱約約。

  ***

  「舞蝶,等……等我啦,舞……蝶--」

  緊追著前面的人影,厲如敏氣喘吁吁的喊著,終於在長廊的盡頭揪住飄袂,她緊扯著不放。

  「你是怎麼回事,人家同你介紹大哥,你怎麼轉身就跑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柳蝶舞吶吶地回答她的追問,臉上是無辜又困惑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只覺得怦跳得異常厲害的心臟差點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他那懶懶的邪笑,更是讓她差點停止呼吸,彷彿再不躲開便會在當場丟臉的昏厥過去,於是她才會轉身跑開的。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她自己真的不知道啊!

  「如敏,你說他就是熾焰島的主宰,那……你的爹娘呢?」柳蝶舞突然想起這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疑問,在這幾天的相處中,厲如敏從不曾提及她的爹娘,為什麼?

  「我……」厲如敏的笑顏霎時黯淡幾分。「我爹娘已經去世,是在一場暴風雨中……他們的船因觸礁而……所以……」

  想起那段往事,厲如敏的眼中積蓄了一層水氣,那是她幸福人生裡唯一的傷心。

  「如敏……對不起……」看著她難過的模樣,柳蝶舞有點不知所措的扯扯她的衣袖。都是自己不好,害得她掉眼淚。

  「沒關係,雖然我爹娘離開了我,但我有大哥、二哥,還有很多人疼的,真的沒關係。」厲如敏笑著搖搖頭,順便揩去眼角懸掛的淚珠。

  「我爹娘也去世了……」

  柳蝶舞突然爆出這句話,然後像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傻愣在當場。

  她的爹娘去世了?自己不是失去記憶嗎……那為什麼在腦海深虛,她會明白地知道爹娘已不在人世的事實?那是種又憾又痛的感覺。為什麼?

  「舞蝶……你恢復記憶了?」厲如敏驚訝的問。

  「不!沒有!我只是……我不知道……」柳蝶舞無法思考,只能不斷喘息著用力呼吸

  她好難受,彷彿她的爹娘……彷彿他們的死是一件極痛、極苦的過往,彷彿是她埋藏在內心深處裡不敢去提起的傷痛,是一段傷心往事。

  她不是失憶了嗎?那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們已不在人世呢?還有,內心深處為什麼會有一種強烈的思念,一種想哭的感覺。

  「姐……姐姐……姐……」

  舞兒,你在哪裡,姐姐找不到你,快出來,夫子已經生氣了

  這是誰?是誰在叫我?是誰?

  舞兒,快出來呀!

  是誰在她耳畔低嚷著?到底是誰?她的頭好痛、好痛!

  柳蝶舞霍然蹲下身,雙手掩耳,淚珠已成串掉落。

  「是誰……」地無意識的低嚷著,雖然她不明白那個不斷呼喚的聲音是誰的,可是她卻知道,自己與那聲音的主人彷彿有著很深的牽繫,那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可是她竟然遺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舞蝶,你怎麼了?別這樣啊!你嚇到我了……」厲如敏焦急的低喚聲清楚地在她耳邊響起,可她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整個人瑟縮著。

  「舞蝶,不要再想了。你在發抖,你會冷嗎?別再想了,好不好?」厲如敏又慌又急的抱住她,可她仍不斷的發抖。

  「不要再想了!」最後,厲如敏只好用力扯掉她掩耳的雙手,大聲的在她耳畔嘶吼,希望能喚回她的神智。

  果然,只見柳蝶舞震了震,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人。

  「不要想了,大夫說這事急不得的,而且你只是暫時失去記憶,總有一天會恢復的。」厲如敏轉述大夫的話安慰她,希望能讓她不再那麼難過。

  「我……」

  「好了,沒事了。」厲如敏拍拍她的肩,再一次安撫她。

  「如敏……你知道嗎?我和你一樣,也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柳蝶舞的臉上

  猶掛著兩行清淚,方纔的短暫記憶太過震撼,她有點兒不知所措。

  「沒關係,那都是過去的事,更何況你也不是十分肯定,不是嗎?」厲如敏笨拙的幫她拭著淚。

  「謝……謝……可是不知怎地,我就是知道自己已經沒了爹娘……」那種感覺既強烈又明顯,如果不是曾經歷過,又怎麼會這麼難受,而且……

  「方纔我的腦海中一直出現一個好好聽、好溫柔的聲音,那個聲音一直呼喚著我,一直喊著舞兒……舞兒……別再淘氣了。」

  「舞兒?你是說你的名字裡真的有個舞字,舞蝶的舞?」厲如敏驚異極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難怪風叔抱她上船時,她身上所

  穿的衣棠全是一隻隻的蝴蝶刺繡。

  「嗯,雖然我不是很肯定,但是大概沒錯吧……」

  「哦,舞蝶,別傷心了,我相信你一定很快便能恢復記憶的。」厲如敏再次安慰她。

  夕照下,長廊裡。

  兩個嬌美的人影低首私語著,一人時而黯然時而展顏,而另一人則是不斷的蠕動著小巧紅唇,安慰著身旁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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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激烈的歡愛一夜後,麗兒的身上全是一個個的紅印子,滿滿的散佈在雪白胴體上,頸項間、胸房上都有昨夜激情的證明。

  本來,她是因為厲勁焰俊美的容貌及傳言中富可敵國的身家而接近他,希望藉由自己的女性魅力進而擄獲他,從而得到她嚮往已久的榮華富貴;就算坐不上「焰後」的尊位,能成為他的女人可也是一生享用不盡的。

  但在經過一夜貪歡後,她改變初衷。厲勁焰已深深吸引住她,她決定要得到更多,他的財富、他的人、包括他的心,她全部都要,一樣也不放過。

  思及此,雪白身子像蛇般將他纏得更緊。

  「焰主……」麗兒嬌嗲的誘惑著他,紅唇沿著他的頸肩處貪婪的吸吮著。

  「怎麼,昨夜還不夠嗎?」厲勁焰微合著眼,聲音輕柔似愛撫,但臉上卻浮現著漫不經心的思量。

  「哎呀,焰主您怎麼這樣說麗兒,人家是……」她故作欲語還休狀,手上的撫揉則加重了勁道。聽說他總是流連花叢間,一個女人換過一個女人。

  但,自己該是特別的,不然他怎麼會同意讓自己與他一同回到熾焰島來。想到他精力無限的身軀帶給她的歡暢,她不禁舔舔紅唇,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像自己一樣的,不然他也不會要了自己一整夜。想起昨兒夜裡那強健有勁的力道……這是一個女人所能得到最棒的幸福了。

  「焰主,讓麗兒留下來服侍你,好嗎?」她用塗染蔻丹的指尖輕悄悄的滑下他平坦結實的小腹,來到他的昂揚間曖昧的逗弄著。

  他的唇上勾起一抹笑,不帶喜怒的臉教人摸不透心思。

  「焰主,好不好嘛?」她再度蠕動豐滿的嬌軀。

  一個翻身,厲勁焰下了床。微透進屋裡的陽光照上他高大猛健的軀體,她著迷的瞪大眼。

  「焰主。」麗兒再次要求。

  「你想要留下?」穿上單衣,厲勁焰背對著她低沉問道。

  「嗯,好不好?麗兒會好好服侍你的。」她醉心的癡看著,陽光下的他,連背影都是這麼迷人。

  「那……你就留下吧!」

  「謝謝焰主。」麗兒迅速下床,赤裸裸的身軀緊緊帖上他的背。

  深幽的黑眸中看不透思緒。

  拂曉的天空裡有一朵形狀奇特的白雲,像極了清靈佳人無措的表情,是那般惹人憐惜。

  ***

  一日將盡。

  遠處紅色的火球逐漸西沉,在涼徐晚風中,新月已悄悄佔上枝頭。

  蒙隴的夜色中,有一彎清澈的小池隱在一叢叢高而濃密的蘆草中,時已至秋,正是蘆草生長茂盛的時節,它巧妙的遮去小池,使它成為一個罕有人跡的角落。

  池子中有嘩啦啦的水聲傳來,一個玉琢般的佳人正在水中開心嬉戲著。

  厲勁焰微瞇著眼,在看清池中仙子是誰後,便舉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池子裡的佳人仍開心的玩耍著。她坐在池邊的岩石上,潔白的嬌軀沐浴在月光下,讓水浸潤的肩頭處猶有幾滴水珠;她輕盈的舞動著身子,陶醉在自在無拘束的世界裡,直到一陣鼓掌聲劃破寧靜的夜,她才驚慌的抬起頭來。

  柳蝶舞驚呼一聲,直覺想以手遮住外洩的春光,她蹲下身將自己藏進水裡,但緊環在胸前的雙手卻遮不住白晢渾圓,若隱若現的結果使得無禮貪看的黑眸更顯深幽。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一處天地是屬於如敏的啊!而這小池更是隱藏在繡樓的後院裡,尤其在如敏的命令下,別說侍衛,連清掃的丫鬟都不敢隨便接近。

  因為如敏在她的感染下,也愛上露天戲水的絕妙滋味。

  他怎麼可以進來呢?還用這麼無禮貪婪的目光緊盯著自己不放。

  「你又怎麼會在這兒?」他反問她,雙眼緊緊盯著她,對她嬌羞的反應露出一抹有趣的笑意,像是戲弄落難老鼠的大貓一樣,享受著她徒勞無功的怒氣。

  他還以為她與如敏一樣,是個乳臭未乾的青澀丫頭,原來她早已成熟得可供採擷。

  那一天梳在肩上的兩條長辮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女孩,沒想到長辮打散成披肩發瀑後,竟讓人有埋首其間嗅吻其芬芳的衝動;而沾著水露的半裸身子則閃動著炫目瑩光,無措的大眼下則是紅嫩柔軟的朱唇。

  之前的她是含苞待放的新蕊,而水中的她則是上天派下凡塵引誘他的水精靈。

  生辰賀禮!好一個生辰賀禮。

  他自胸臆間爆出喜悅的暢笑聲,惹來住人的橫眉怒目。

  「你笑什麼?非禮勿視的道理你不懂嗎?」

  柳蝶舞又氣又急的怒斥他,話聲方落,一連串的低笑再次傳來,她衝動的伸手掩耳,直到看見他忽然半瞇的黑眸後,才又驚覺的快快掩住裸露的春光,但自己的身子仍是讓他給瞧了去。

  如果眼光能殺人,那他可能已死過數回了,厲勁焰有趣地想。

  這一件生辰賀禮,他……收下了,也……要定了。

  心意已決的他氣定神閒的往前走去,直到聽見她驚嚇的抽氣聲後才停住腳步。他揚起眉,看著她越縮越緊、直到連下顎部浸在水中的模樣後,才蹲下身與她對視。

  她整個臉包括頸子全讓紅潮佔滿。可惜,那覆滿紅潮的身子不知是何等美妙的風景。

  「哼!不要臉。」柳蝶舞氣怒的將臉別到一邊,拒絕再理會他。

  「小貓咪也有爪子哦。」厲勁焰笑看著她的反應,同時伸手折下一枝蘆草,撥動水面,漣漪蕩漾開來。

  「哼!」

  「告訴我你的名字。」帶笑的聲音命令她。

  回應他的仍是冷哼。

  「沒關係,我多的是時間陪你耗。」厲勁焰繼續戲弄著她。

  「哼!」偏不理你。柳蝶舞鼓著腮幫子兀自生氣,她決定要用沉默來表達抗議。

  「真的不說?」他繼續撩動水面。

  「哼!」小女子志氣比天高,說不就不。可是……她覺得有點冷了,如敏,你在哪裡?你心中的好大哥正色迷迷的盯著我瞧呢!柳蝶舞在心中哀歎。

  「再不說我就將這衣棠帶走羅。」厲勁焰突然站起身,勾起草地上杏黃色的衫裙,轉過身往來時路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等一下!」發覺他真的會不顧她的名節帶走她的衣物,她驚慌失措的大喊。

  「你……如敏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嗎?」

  「有啊,可是我要聽你說。」他邪邪的對她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我叫舞兒,至於我姓什麼,那我就不清楚,因為我失去記憶了。」最後一句她是以挑興的語氣說出來的。

  「舞兒。」他說話的方式好像在愛撫她一樣,這樣的語氣讓她不禁瑟縮的抖了一下。

  「現在衣服可以還我了嗎?」柳蝶舞緊緊的抱住自己。就怕一不小心又曝了光,讓他佔了便宜。

  「還你?」厲勁焰揚揚手上的衣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可以啊,自己來拿。」

  「你……」她從沒見過這麼膽大妄為的人,氣怒之餘,也只能動彈不得地繼續與池水為伍。

  「怎麼,舌頭給貓咬了?」他繼續逗她發怒。「我說了,你可以自己來拿啊!」

  以後再有機會……不,不是,從現在起她絕對要戒掉這露天戲水的習慣。

  「求求你,我好冷哦。」見他不肯退讓,她只好以哀兵姿態企圖打動他。

  厲勁焰涼涼的揚高衣服回應她。

  「求求你。」無措的淚珠已經威脅著要落下來了。

  終於,低低的哭泣聲傳來。

  片刻,厲勁焰終於往水池這邊踱了過來,柳蝶舞露出鬆口氣的表情。

  「衣服給你可以,但你要吻我一下。」他蹲下身,提出條件交換。

  「你想都別想!」柳蝶舞氣得潑他一身池水,然後動作敏捷的往後退了一步躲到池中的大石後。

  「過來。」他看也不看自己已半濕的衣服一眼,只是朝她勾勾手指。

  柳蝶舞咬緊下唇與他對視。片刻,她宣告放棄的往岸邊移動。

  很快的,蜻蜓點水似的吻落在他的頰邊。

  「可以了吧!」柳蝶舞氣鼓鼓的問他,順道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嘴裡還喃喃地不知在罵些什麼,然後,低語變成驚叫--

  水花飛濺,他竟將她由水中赤裸裸的抱起來。

  「你……你……」柳蝶舞再度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愣愣的看著他,直到震驚過後,才開始以拳頭攻擊他的胸膛,一下接一下拚命捶打著,雙腳也不停踢動著。

  「放開我,你這個大色魔、變態狂、風流鬼,四處採蜜的公蜂!」

  「你知道制止一個不停謾罵的人,最好的方式是什麼嗎?」厲勁焰無動於衷的箍緊她,彷彿她的捶打只是在為他搔癢。

  「是什麼?」

  她傻傻的問他,直到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之後,才為時已晚的發覺。

  「吻住那張謾罵不休的小嘴。」他一手摟緊她,一手固定住她的頭,然後俯下臉,以霸道蠻強的方式攻佔她的雙唇。

  「不可……以……」她的拒絕還來不及說完,就讓他放肆的吻給嚇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突然吻住自己?先前教他給看光了身子已是……現在他還強吻她!

  厲勁焰狂猛的吻住她,趁她仍在驚訝之時,貪婪的吮咬住她粉色的舌尖,翻攪汲取她的甜蜜。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抗拒已在他的狂奪下漸漸軟化,他鬆開自己緊箍的力道,大手仍在她的身上輕柔撫摸著。

  柳蝶舞自他的撫揉中逐漸恢復意識,幾乎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的思緒成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身在何方,整個人全陷在狂野的激情中,腦海裡滿滿的全是他的身影,就連呼吸也充滿他的味道。

  直到他的吻漸漸下移來到她雪白的頸項,她才猛然一震,用力掙脫他。

  陡然襲來的涼意讓她緊環住自己。

  晚風的月夜下,兩人紊亂的喘息交錯著。

  蛙叫聲、蟲嗚聲之外,沉默在兩人間凝窒著,形成一種安靜的、親密的,又帶有三分緊張、七分熱度的氛圍。

  「你要做什麼?」柳蝶舞含著淚驚慌地道:「別再過來,否則我……我就告訴如敏說你欺負我。」

  他黑幽深思的目光讓她不安,她痛恨自己的無用,但又無法躲開他的逼視。

  「你放過我,好不好?」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然後緩緩蹲下身子,將自己緊緊圈住。這幾天的遭遇,包括已成空白的記億、對陌生環境的畏懼,已經讓她無力應付了,如今再加上他強硬的掠奪……

  她埋首膝間,開始嚶嚶的哭起來。

  厲勁焰靜默片刻,終於投降的歎口氣。他彎下腰,將方纔甩落一旁的杏黃色衣衫披上雪色抖顫的身子,動作輕柔又憐惜。

  「別哭了,衣服還你就是。」

  從來都不曾在乎過任何一個女子,尤其女子的淚水更是他深惡痛絕的。可是她哭泣的模樣像只落難的小貓咪。沒有美人流淚的淒美樣,卻反而觸動了他。

  「別再哭了,快點將衣服穿上吧!」他無奈的低歎,抑下為她拭淚的衝動。

  「你……真的?」抬起淚濕的小臉,柳蝶舞揪緊肩上的衣服,怯生生的問他。

  「嗯。」他頷首。

  「那你走開。」

  厲勁焰揚眉,朝她搖搖頭。

  「你……不走開……我要怎麼穿衣服?」她顫抖著雙唇試著和他講理。

  他不理會她,只是將身子轉過去。「快穿吧!穿好後我送你回房。」

  柳蝶舞見狀,無奈之餘也只能加快穿衣的動作。

  「還有……」背對著她,厲勁焰再次開口:「以後不許再上這兒戲水。」

  她是他的,她的身子只有他能看,誰也不能奪取他的權利。

  她,將會是他的!

  ***

  「風叔。」

  「屬下在。」

  「命人查清楚舞兒的身世。」

  「是。」

  漆黑籠罩的夜幕中,只見應答者迅速消失在小徑一端,而俊昂的男子則旋過身,無聲的往另一端離去。

  ***

  「舞兒,你跑哪兒去了?我等了你大半夜呢!」

  柳蝶舞踩著凌亂的步伐,由小徑奔回她的寢房內,不停顫抖的雙手在試了好幾次後,才成功的將門栓緊緊栓好。她整個背倚著門狂亂的喘息著,雪色香腮上漾著紅暈,被輕薄過的菱唇略略紅腫著。

  「不怕,舞兒不怕,你已經安全了,大色狼不會再來騷擾你。」

  拚命的拍撫著心窩處,她唸唸有詞的安撫自己極度受驚的心緒,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厲如敏正以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她;換言之,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她,整個心神全繞在那鹵莽男子身上轉,渾然不覺厲如敏的存在。

  他男性的氣息緊緊的纏繞著她,即使閉上眼,腦海中仍清晰浮現他的面容。

  哦!老天。

  「不要再想了!」柳蝶舞尖叫一聲,命令自己忘掉那強迫索吻的人。驀地睜開眼,對上視線的是張放大……不!幾乎是緊帖在她面前充滿疑惑的臉蛋--

  尖叫聲在兩人之間傳漾開來。

  柳蝶舞好不容易放鬆的身子再度緊帖上門扉,而另一聲尖叫的主人則嚇得退了好幾大步。

  「舞兒,你做什麼啦?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驚魂甫定的厲如敏面帶不悅的抱怨著。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柳蝶舞一手指著厲如敏,另一手仍不停拍撫著自己急遽起伏的胸脯。

  「我當然會在這兒啊!你忘了咱們兩約好什麼事嗎?」

  「什麼事?」柳蝶舞傻愣愣的反問她。

  「你忘記了?」指責的語氣氣憤的響起:「你怎麼可以忘記,咱們兩說好要一起上小池玩水的。」

  「我……」

  「你什麼你!」厲如敏突然尖叫一聲:「好啊!你竟然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先去逍遙快活,你好差勁哦,人家在這裡等了好久呢!」高噘的雙唇顯示著主人的不悅。

  「對不起啦,人家有等你,等了好一會兒,一直都等不到你。所以……」自知理虧,柳蝶舞帶著一臉抱歉的笑意,討好地推推一旁的她,希望她能大人不計小人過。「對不起!你別氣嘛,人家下次一定等你好不好?」

  道歉求饒聲一聲接著一聲,直到厲如敏滿意了,她才轉過身扯了扯舞兒微濕的髮梢。

  「下次再一個人偷溜,我一定不理你。」

  舒了一口長氣,柳蝶舞再度給她一個抱歉的笑容。

  兩個人就這麼說說笑笑地鬧了大半夜,直到雞啼之際,才倦極的相偕睡去。

  睡夢中,厲勁焰的身影像綵帶般的纏繞著她。

  「大色狼……」睡得正香甜之際,柳蝶舞夢嚷著,紅唇畔隱隱浮有一朵甜甜笑容,和夢中的人影相應和。

  ***

  不知為了什麼原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幾乎是戀水成癡的柳蝶舞不再上小池子玩水了,任憑厲如敏說破了唇舌,她依然不改初衷。

  同時她也拒絕厲如敏邀她上前廳一同用膳的要求,堅持要待在房裡;無奈之餘,厲如敏只好請人將膳食給送進房裡給她。是以她與厲勁焰之間的事,厲如敏也全不知情,只當是她突然轉了性。

  就這樣過了幾天,時序已入晚秋,空氣中散發著微涼的氣息,薄薄的寒意流竄著,厲如敏因此染上風寒,在探視過後,柳蝶舞無聊地在院子裡走走看看,不知不覺間,她再度來到小池邊,直到涼涼的水流聲傳來才喚回她遠遊的意識。

  她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池子,掙扎半晌之後,才像宣告放棄般的歎了口氣,只褪下足上的鞋襪,走向一旁的大樹,倚著樹身,小巧白淨的腳尖輕點著池面,無聊的看著漣漪向四周擴散,等到水面恢復平靜後,才再度以腳尖劃亂一池秋水。

  真的好想好想下水去玩,可是她又怕再度引來那人,再度讓他給輕薄了去……她不甘心的再度踢亂一池秋水,小巧的臉蛋教哀怨神情給染得失了三分顏色。

  秋風愁人,池畔的她看來像是一位失了生氣的小可憐。

  「終於等到你了。」

  聽到這句傭懶的輕吟,柳蝶舞微微的顫抖了下,不是涼風襲人,倒像是平靜的心湖教人投下石子般,泛起陣陣漣漪。

  是他!

  柳蝶舞驚訝的看向厲勁焰,離自己約莫六、七尺遠的他,正一臉莫測高深的看著自己。

  沐浴在金光下,被著一身燦爛金光的俊逸身影莫名地讓她忘了呼吸,直到胸口的刺痛教人難受後,她才驚覺地回過神來。

  「為什麼不說話?」他朝她欺近一步。

  柳蝶舞見狀,警戒的將身子緊靠樹身,雙眸又懼又怒的瞪著他,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咪,卻又拿來人莫可奈何的可愛狀。

  她的表現逗樂了立在草地上的厲勁焰,只見他臉上勾起有趣的笑容,繼續戲弄著佳人。

  「怎麼,舌頭被貓給咬掉了?」

  回答他的仍是熱辣辣的瞪視。

  「還是……因為看見我所以興奮得忘了說話……」

  登徒子!色魔!柳蝶舞拒絕上他的當,仍似雙眼來表達怒氣、同時在心底狠狠的臭罵他。

  「嘖嘖嘖!你怎麼可以在心底罵我呢?」厲勁焰似認真似玩笑的說道,深幽的雙眼已經盈滿笑意。

  咦?他怎麼知道?柳蝶舞不知自己根本藏不住心事,由憤恨轉為訝異的表情可愛得教人想一親芳澤。

  「你一定覺得我很厲害對不對,屢次皆猜中你的心事。」厲勁焰看她一臉錯愕又不服氣的表情,低沉愉悅的哂笑出聲。

  他的笑聲激怒樹旁的柳蝶舞,她齜牙咧嘴的朝他扮了個鬼臉,復又恨恨的瞪著他。

  自然,她的動作又惹來他另一陣開懷暢笑。

  「繼續啊,你令我覺得很開心。」他繼續著戲弄她的遊戲。

  瘋子!我為什麼要讓你開心?柳蝶舞在心底罵他,然後將原先瞪視的眼眸轉向池的另一側,拒絕再讓他挑起自己的脾氣。

  「怎麼,投降了?」厲勁焰笑容可掬的走向她,與她只剩一尺餘的距離。他熱熱的鼻息呼在她的頸背間,引起一陣陣的麻癢;他雙目微瞇,滿意於她忽地瑟縮身子的舉動。

  柳蝶舞仍是倔強的微縮身子,一雙水靈靈的美眸仍是盯著湖心猛瞧,好似水中突然長了奇珍異卉般;不過臉頰上偶爾的抽動仍洩露她有些惱、有些氣,也有些懼的情緒。

  一個輕輕熱熱的啜吻烙上髮絲輕揚的頸膚上,終於讓倔著硬是不出聲的柳蝶舞打破了沉默,她驚呼一聲,在閃神之際差點跌落池中。

  一雙有力的臂膀趁勢將她擁入懷中,一提氣,一點足,在錯愕申,她已讓厲勁焰給高高的抱上枝頭。

  「放開我,放開我!」柳蝶舞驚嚇得倒抽一口氣,想也不想地拚命掙扎,狂亂的想掙脫他炙人的懷抱。

  可他卻像老僧入定般文風不動,只是牢牢的將她困鎖在懷中;最後,柳蝶舞知道再怎麼掙扎都沒用後,才氣喘吁吁地心不甘情不願的僵在他的臂彎中。

  一時間,偌大的空間只剩兩人近得分不清彼此的呼吸在交錯著。

  涼風輕徐的吹拂著,枝椏上的葉片悄悄的、無聲的掉落池面,激起淺淺的漣漪,直到漸漸無痕後,池面才又恢復原來的平靜。

  「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啦!」

  片刻,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曖昧氣氛的柳蝶舞終於開口打破沉默,她不快的嗓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和情竇初開的羞郝。

  聞言,厲勁焰抵著她的發心無聲的輕笑。

  「你笑什麼?」柳蝶舞惱紅了臉,又氣又怒的容顏艷紅似火,她衝動的欲轉過身質問那笑得很討人厭的厲勁焰,又像是驚覺到什麼,她飛快的恢復先前背對他的姿勢,素白小手還緊緊的掩住雙唇。

  回應她的是厲勁焰更顯暢快的笑聲。

  「小貓咪學乖了。」厲勁焰深幽的雙眼盈滿笑意,似乎是在欣賞她彆扭又不安的反應,他再度俯首以齒輕騷著她頸背白嫩的肌膚。如他所料,她果然又是一陣止不住的輕顫,厲勁焰開心的縱聲大笑,那歡暢的笑聲來迴盪漾在兩人之間,終於惹惱了柳蝶舞。

  「你是個臉皮厚過銅牆鐵壁的大色狼!」她咬著牙開罵。若不是他箝制的雙臂太緊,若不是怕極力掙扎的下場可能會摔落池裡,她早就想盡辦法掙脫他。

  「繼續啊,我不介意。」厲勁焰涼涼的反擊她。

  「不要臉。」

  回答她的是更深的齜吻以及放肆遊走的大手。

  「你……別這樣啦……我要……要叫了哦……」柳蝶舞讓他的吮吻弄得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只能驚慌失措的扭動身子,希望能制止他的舉動。

  「別亂動,摔下去我可不負責。」終於,他滿意的抬起頭,粗嘎著嗓子警告她,雙眸則緊盯著玉膚上的紅色印子,雙眸更加幽深,臉上是純男性的滿足。

  「你……」

  「別亂動。」他再度警告她。

  「放我下去啦!」柳蝶舞決定寧可摔下水中,也不再讓這渾球輕薄,她用力掙扎,抱定了拖他一同下水的決心,奈何箝制的雙臂越摟越緊,於是她也越加努力的與他較勁。

  一聲驚呼中,她已讓厲勁焰給旋過身,微張的紅唇還來不及合攏,便教狂炙的雙唇給強佔去。

  他霸道的攫取她柔軟的唇,徹底索求她唇齒間的芬芳。雖是第二次被他強吻,但柳蝶舞仍是怔愣得來不及反應,只能無助的任由他在她的唇間啃咬吸吮著,直到他炙熱的舌侵略的在她口中翻攪嬉戲才驚覺過來;她又羞又惱的紅了雙頰,小小拳頭用力的捶打著他,卻讓他一隻手便給制得死死的,直到他滿意了,才鬆開緊箝的

  力道,轉以輕柔的啜吻。片刻,像是饜足了蜜的狂蜂浪蝶,他終於停住掠奪紅唇的舉動。

  在喘息與驚疑之間,他摟緊懷中的佳人,緩緩的飄降草地上。

  「這一回……就放過你。」氣息方定,他狂傲帶笑的下特赦令,懶懶及不經心的語調充滿佔有慾。

  困鎖在他的臂膀中,額頭被他親密的抵著,驚懼未定的柳蝶舞仍讓他的氣息魅惑著,她粉頰泛紅、雙唇紅腫、眼神迷亂的看著他,直到他的話打破迷障,才猛地推開他,轉身疾步狂奔而去。

  「等一下。」狂魅的語音再度響起。

  柳蝶舞似中邪般的止住腳步,她疑惑的旋過身子看向他。

  「你忘了你的鞋襪。」厲勁焰揚了暢手中的藕色繡鞋,劍眉輕斜著。

  聞言,柳舞怒紅了雙頰,她圓瞪著眼,杏口微張的看了他一會兒,輕啐了聲:「瘋子。」她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跑掉。

  拎著手中的鞋襪,望著她可愛極了的模樣,厲勁焰再也忍不住的朗笑出聲。

  疾奔的嬌柔身形更顯快速了。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我的!

  望著漸行漸遠的人影,厲勁焰像是起誓般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夕陽已沉落地平線,夜風中,枝椏迎風搖動,發出瑟瑟的聲響,彷彿也在應和著草地上堅定的誓言一般。

  你是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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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7: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大哥,你放過舞兒好不好?」

  支開了身旁伺膳的彩雲。厲如敏以軟軟的語氣要求著一向又敬又愛的大哥,不過她的請求倒使得正舉箸用膳的厲勁焰微頓了下。

  「哦?」厲勁焰不置可否,只以雙眼詢問的看著妹妹。

  「我……大哥,方才……方纔我躺得發悶,所以便四處走走晃晃,然後……我看見你與舞兒在樹上……呃……在樹上……」她囁嚅著說不下去,雖然她的膽子一向不小,也常從彩雲與其他僕傭的口中聽見一些男女之間的情事,但要她親口說出,尤其對像又足自己的大哥,還是有些不大妥當。

  「所以?」厲勁焰反問。

  「所以……呃……哎喲!大哥,你放過舞兒好不好,反正你的身邊已不乏紅顏知己,你忘了麗兒還住在青廂閣中隨時等候你的召喚。」厲如敏一鼓作氣的說完,她不管大哥是否會生氣,反正她一定要保護舞兒就是了。

  「等候召喚?」厲勁焰唇邊勾笑的問她:「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呃……」厲如敏頓時語塞,她忘了大哥一向不許下人將這些事說給她聽的,這下……

  「還有,是誰告訴你我有多位紅顏知己?」厲勁焰不理會她,逕自追問下去。

  「哎啊!反正你不許再去招惹舞兒就是。」厲如敏跳過他的逼問,再一次重申她的立場。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狐疑的看向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不許招惹她?你忘了她是你帶回來給我的生辰賀禮?」厲勁焰唇邊的笑意越勾越濃,他起身走到窗邊,以眼神示意她回答問題。

  「我知道,所以我有責任保護她,再者當初也是好玩嘛,哪兒想到你竟當了真。」厲如敏有些懊惱的嘟了嘟嘴,繼續苦苦哀求道:「大哥,放過舞兒嘛!她是我最喜歡的好姐妹呢,她若傷心我也會難過的。」她試著動之以情,希望大哥能愛屋及烏地放過舞兒一馬。舞兒年輕單純,大哥則在女人堆中身經百戰;她要趁舞兒

  還未愛上大哥之前先求大哥放過她,畢竟她太清楚大哥的魅力。

  「反正你的女人很多啊!更何況……哎呀!總之你既然不想成親,那就別去招惹舞兒嘛!」厲如敏自顧自的下斷語,渾然不覺原本狀甚輕鬆的厲勁焰在聽到她的喃語後竟倏地一僵。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成親來著?」

  「你是說……」厲如敏瞬間亮了眼,她一臉興奮的看向斜倚窗旁的大哥,恭喜的話險險出口。

  太好了!這樣她就放心了。

  「我什麼都沒說。」厲勁焰潑了她一頭冷水,但眸子裡卻閃過一道複雜難懂的光芒。

  「大哥……」

  「好了,這是我與她的事,我自會處理,如果你硬要插手,我不介意提早送你出閣。」厲勁焰投給她警告的一瞥,便轉過身沒入夜色中。

  ***

  膽戰心驚的過了幾天,柳蝶舞才略略放下心中的大石。昨兒夜裡如敏曾向她提起這兩天正是島上商船回航的日子,所以大夥兒全會忙得不見人影,包括那讓她躲得心慌意亂的熾焰島之主……厲勁焰。

  雖說這消息救她暫且安了心,但莫名的,她的心底深處卻有種失落的感覺,隱隱約約的啃咬著她的心房,一種想去又不捨,想忘卻反而深深刻印的無奈,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莫名情愁在她心頭纏繞。

  他竟在她不注意之時悄悄的攻佔了她,不過……她還是討厭他,一個總是隨意輕薄她的狂浪男子!柳蝶舞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

  房裡的燭火搖曳,映照出一室暈黃,她胡思亂想的心緒如萬馬奔騰般靜不下來,彷彿她越想安睡,可睡意即越行越遠。

  都已是午夜時分了,一輪弦月高掛天際,提醒她該是眠夢一場的時分,可她就是無法入眠。

  不行!她受不了了。燭光下的臉蛋再度露出一個痛苦表情,深吸一口氣後,她抑下狂跳不已的心,推開房門,往一院子涼意的夜色中走去。

  如敏說厲勁焰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所以這個時候的他應是睡得正香濃,應該不會再出現吧!

  柳蝶舞就這麼向不斷召喚自己的水池走去,嘴裡還唸唸有詞:

  「對,他不會來的,況且,自己才沒有這麼倒楣呢!」

  一池閃耀著銀輝的池水已讓她忘了他的警告。

  這可是她最愛的事,這幾天為了躲避他,她連池的周圍都不敢踏上一步,就怕再遇上她的剋星。

  不管了!天大地火,戲水最大。反正他不會知道的,對!沒錯,他不會知道的。

  抱持著鴕鳥心態,柳蝶舞對著池中央的一弦新月發呆,半晌,她哼著小曲,開始褪下身上的衣衫,只留下單薄的綢中衣。

  他絕對、絕對不會知道的!柳蝶舞任冰涼的池水漫過膝間,有點得意的告訴自己。

  幸運之神絕對會眷顧她,所以,嘿……他絕對不會知道的。

  ***

  「風叔,事情查得如何?」

  「已有一些線索,不過……」

  「說下去。」

  只見厲勁焰在聽完風叔的稟明後,略一頷首,臉上全是深思的表情,他狀似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上的青瓷杯,片刻,像下定決心般,他停下手裡把玩的動作。

  「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是。」

  「還有……繼續查下去。」

  「是。」黑色身影照例沒入夜色中,依然迅捷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柳蝶舞。」厲勁焰輕喃。一隻迎風飛舞的粉蝶,柳蝶舞!果真人如其名。

  不過……不論你怎麼飛,我將成為你最終憩息的港灣。

  充滿佔有慾的笑容浮掠過他的嘴角,復又隨即隱去,他瞇起眼凝神傾聽,隨即縱身,往水流處飛掠而去。

  ***

  撲通!

  銀鈴般的笑聲劃破寧靜的夜,只見坐在樹幹上的柳蝶舞調皮的往池中拋擲著小石子。

  飛掠而來的厲勁焰靜靜的立在不遠處,無言的看著她又喜又憨的表情,直到涼風吹拂,樹上精靈打了個寒顫之後,他才微瞇著眼,提步往樹下走去。

  「你忘了我的警告。」不悅的低沉嗓音突地響起,惹來一聲驚詫的低呼。

  柳蝶舞嚇得快手快腳的往樹上攀爬而去,直到自認為安全後,才穩穩的攀住樹幹,居高臨下的看著池邊的俊逸身影。可惡!他竟敢這樣嚇她,還以這種彷彿當場人贓俱獲的表情來責怪她。

  咦?責怪?她不信的探低身子,雙眸微瞇的打量他半晌。

  瞧他一臉不悅的表情真的是在責怪她!這就奇了,她爬樹玩水干他何事啊?他作啥繃著一張臉。

  「下來。」厲勁焰雙手反剪在身後,以傲慢又帶三分詭笑的方式命令她。

  下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柳蝶舞在心中反抗,同時還將小巧的臉蛋往另一側轉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看見她的模樣,厲勁焰差點失聲笑出。

  半晌,兩人就這麼對峙著,直到一陣冷風再次襲來,一聲極不文雅的哈揪聲才打破了寧靜。

  「下來。」他再次命令她。

  「哼!」她冷哼一聲,倔著性子硬是不理會他。

  「好,你不下來,那我上去也行。」點地而起,話聲才落,厲勁焰已將她牢牢的困在樹幹與他的胸膛之中。

  「你……」柳蝶舞再度教他俐落的身手給奪去呼吸。

  「我警告過你的。」厲勁焰粗啞著嗓音說,雙眼還無禮的在她微縮的身子上打轉著。

  「你看什麼?」順著他愈趨濃黯的眸光往下看,柳蝶舞才發現方纔的戲水已讓自己的薄衫順服的帖著身上的曲線,前襟甚至還微微鬆脫,露出半圓形的雪白胸脯,引人遐思的暴露於外。

  哦!她再次驚呼,動作飛快的將春光緊緊掩住,拒絕再讓他貪看了去。

  一時間,濁重的呼吸聲幾乎奪去她的魂魄。

  「你……走開啦!」她羞赧了臉低低啜泣的趕他,像一隻可憐兮兮她怕得半死卻強裝憤怒的落難小貓。

  見她淚汪汪的模樣,厲勁焰的眼神柔和了,眸中熾熱的濃情已讓憐惜取代,好像她的哀求深深的扣著他的心,教他不捨也不忍。

  微歎一口氣,他倏地彎下身子與她閃躲的淚眸對視。

  「不許再哭。」他要她,這是既定絕不改變的事實,絕不會因她的哀求而罷手。

  「求你……走開好嗎……」柳蝶舞連拭淚都不敢,嗚嗚咽咽的低泣著破碎的音符。她的模樣讓厲勁焰再度歎口氣。

  「好,我走,但有一個條件。」

  「什……什麼條件?」她抬起涕淚縱橫的水眸,神情頗無辜的看著他,紅唇還誘惑的微張著。

  厲勁焰失神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強忍下心頭竄燒的熱火,她一向都能迅速挑起他的欲火。不過,他可以等,但在等待之時,他必須先索取一些利息。

  「吻我。」

  「吻、吻你?!」泛淚的雙眸在聽見他的要求後,極度驚訝的不停眨動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傻呼呼的再問他一次:「你說叫我吻你?」

  「對!」他悠哉的應道。

  驚訝轉為不信,不信化成怒氣。

  柳蝶舞心頭的怒火沸沸揚揚的焚燒起來,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際。

  她眸一轉,嘴一噘,開口說:「吻你可以啊,不過在吻你之前……」

  厲勁焰揚起眉看她。

  「你先下去泡泡水吧!」她牙一咬猛力一堆,將他給推入冰涼的池水裡。

  這一次,她聰明的飛快爬下樹,拾起一旁的衣衫往寢房中疾奔而去,而她的繡鞋呢?再一次遭到被主人遺棄的命運。

  ***

  柳蝶舞氣得邊喘邊罵,她恨恨的在門上落了栓,還費勁的將小几移往門後堵住門,然後才癱坐在椅凳上。

  哼!看你不變成落湯雞才怪。

  折騰了大半夜,已經累得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的她,正趴在圓桌上昏昏欲睡。她眨了眨困極的雙眼,終於不敵睡神的召喚,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須臾,燭火已悄悄的熄滅光芒,厲勁焰自密道中出現時,便以為會看見一位躺在床上的睡美人,沒想到入目所見的竟是一個趴睡桌沿的嬌憨粉蝶。

  睡夢中的她看來更是荏弱無助,長長的睫毛在眼簾投出一道扇形的暗影,嬌唇微張著,可愛得今人想直吞入腹。不過,他還是喜愛她清醒時生意盎然的俏模樣,每次都讓他有逗她發怒的衝動。

  就這樣,他靜靜的癡瞧了她好半晌。

  「大色狼……」

  酣睡如稚兒的柳蝶舞突然微微的擰眉,嘴裡呢喃著些什麼,他湊身傾聽,知道她竟連在睡夢中都不放過罵他的機會,不禁莞爾的搖搖頭。見她狀似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似乎想找尋一個更舒適的姿勢,他乾脆將她橫抱起來,往臥榻的方向移去。

  「唔。」睡夢中的柳蝶舞渾然不覺,她只是蠕了蠕身子,然後像是安憩般的進入更甜的夢鄉。

  厲勁焰輕輕地將她放回床榻,本欲移動的腳步卻意外的給牽絆住。

  回首,他望見仍在睡夢中卻緊抓他衣擺不放的小手,訝異的抬眼望去,小手的主人仍甜甜的睡著,他輕輕的扯動衣褲,但不依的嚶嚀聲卻隱隱傳來。

  詫異的瞳眸悠悠轉柔,他坐上床沿將她抱入懷中,讓酣眠中的佳人能更安穩的人夢。

  一聲甜甜的笑聲突然傳進厲勁焰的耳中,他低下頭看向那張薔薇般粉嫩的睡顏,只見她的臉上掬滿快樂滿足的甜笑。

  她夢見了什麼?這般滿足、無憂。

  夢中可是有我?

  凝視著睡夢中依舊酣甜的容顏,笑意漸濃的刻在厲勁焰深幽的瞳眸,綻出一抹動人的光彩,他微揚帶笑的薄唇,輕緩的熨上她微張的紅瓣,輾轉的輕吮著。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心裡眷戀一個人的滋味會是這般教人難受!偏偏她又是個情竇末開的小東西。

  不過,她是他的!不管她肯不肯、願不願,既然他已深戀上她,她便只能是他的,也只許是他的。

  輕吟的低喃聲隱約在他的胸膛間傳來,他眼瞳微瞇的凝視著依然安眠的她,眉目之間的笑意更濃了。

  醺醉的流光冉冉消逝,天際已漸漸泛了白。

  厲勁焰自微敞的衣襟中拿出一隻式樣繁複、精工雕琢的金環,撩高甜睡佳人的衣袖,他將金環扣上藕似的皓臂,晶燦的臂環在她的雪臂上輝散著奪目的光輝。

  舞兒啊舞兒,從今以後,你的生命中只能有我。


  金環上的熾焰圖騰刺眼地張狂著,彰示主人誓在必得的決心。

  他笑開眼,滿意的啄吻上他的專屬印記。

  然後依循著之前的輕緩動作,小心的放下她,讓她枕回被褥上,無聲無息的往來時路走去。

  在隱身之時,他側首對著門扉前的桌椅露出莞爾的哂笑。好一隻倔強的翩翩粉蝶。

  ***

  晨光點點暈染,照映得屋裡四處透亮,也擾醒甜寐中的住人。

  柳蝶舞微舒展懶腰,意識尚未清醒,整個人幾乎還沉溺在昨夜的好眠中,直到眼角的餘光瞥見手臂上的金色臂環後才猛然一僵。

  不信與驚疑霎時衝入她的腦中,她伸出手想將右臂上的金環拉下,奈何金環似有主意般的緊纏不放,無論她以何種方式皆取它不下,直到氣喘吁吁,她才無奈地對著略微泛紅的右臂生悶氣。

  「他是怎麼進來的?」她不解地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所有的門窗全落了栓,她昨夜費力搬去阻擋在門前的桌椅也無移動的跡象啊!

  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思索了半晌,她倏地掀被下床,裸足在房裡仔細地搜尋著,連一絲細微處都不放過,包括牆上的晝飾、牆角放置梳洗銅盆的八角架,她都一再地移動搖晃,希望能找出他自由來去的秘密。

  偏偏她試了許久,還是一無所獲。

  最後,她無奈的癱坐在椅凳上,重新將注意力轉回臂上的金色環臂,金環上囂放的精緻圖騰令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視線,她輕輕撫摸著,旋即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浮掠出紅臊的羞赧神色。

  想到自己睡覺時的模樣全教他給看了去……

  不!應該不會的,說不定這金環是昨夜在池邊與他對峙時,無意間被繫上的,對!應該是這樣,對!這門前的障礙物全都好好的阻在原地不動,房裡地也檢查過了,應是沒有別的密道才是。

  咦?她突然揚高頭,狐疑的盯著屋頂,會不會是……不!不可能,除非他有穿牆的異能,否則他是進不來的。

  「哦!老天……」她呻吟出聲,將臉蛋埋進柔嫩的掌心裡,久久動也不動一下。

  她已快讓那偷窺狂、大色狼兼變態給搞瘋了!

  最後,柳蝶舞決定找厲勁焰問個清楚。於是她像個披荊斬棘的烈士,抬頭挺胸的往厲勁焰的「烈火居」行去,在詢問了正在院子裡打掃落葉的僕傭正確位置後,她左轉右拐的來到目的地。

  深吸一口氣,她提起勇氣想推門進入,但白皙的雙手在空中停了片刻後,又頹然的放下。

  然後,她縮回好不容易才提起的勇氣,一轉身,輕手輕腳的退了回去。

  她不敢問他啦!如果他承認了那怎麼辦?問他這金環究竟有何涵義嗎?

  若……他否認,那自己又該怎麼辦?當場挖個地洞直接躲起來?

  於是,左思右想,她只好找上厲如敏,盼望能由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呃……如敏……我……」柳蝶舞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才不致顯得太奇怪,畢竟自已讓她的兄長給強吻了這種羞人的事教她如何開口呢?她哀怨的在心底歎口氣。

  片刻,她終於找到一個安全的話題開了口:「如敏,你說這島叫熾焰島,是誰取的?」

  「自然是我爹娘羅!」

  「哦!為什麼會叫熾焰島,這不是一般人會用的名字啊?」她繼續問道。

  「因為……」原本與她背對背坐在草地上,一同沐浴在和風中的厲如敏突然側轉身,頗弔詭的瞅了她一眼後,才滿含興味的說了下去:「因為我大哥羅!」

  「為什麼?」柳蝶舞情不自禁的追問,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反應全落進厲如敏的眼裡。

  「這個嘛……」厲如敏壞壞的笑了笑,直等到舞兒迭聲催促後,才開口滿足她的好奇。「聽爹爹說,我娘在生我大哥那一天,海面上波濤洶湧,天際間淨是紅光燦爛的晚霞,輝映得到處皆是一片火紅的瑰麗顏色,就像美麗又熾熱的火焰,所以就將大哥命名為厲勁焰,而島上追隨我爹娘的人民,便自動將這島取名為熾焰島。」

  「哦,是這樣啊!」

  難怪他每次一出現在她的周圍,她便覺得空氣變得燥熱,教她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那……那這島上是否有什麼東西,例如族幟、令牌這一類的,可以代表這島的身份象徵?」柳蝶舞旁敲側擊,又因若有所思,是以問出口的話教人聽得頗感怪異。

  「身份象徵?」

  「我是說有沒有什麼物品或圖案可以代表這熾焰島?」

  「嗯……讓我想想看……」厲如敏窺探的眼神在舞兒故作無意的臉上溜轉著,深思的眸中似有所悟。「哦,對了!熾焰島顧名思義,島上所有的商船全晝有金底紅色的烈焰圖案,象徵著島上源源不絕的生機,那一天我們所搭的船便張著烈焰圖騰的令旗,你沒注意到嗎?」

  「呃?我……我忘了……」原來如此。那……那自個兒右臂上的金環不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舞兒,你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問起?」厲如敏微瞇的眸子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但沉思在自我臆測中的柳蝶舞並沒有注意到,直到厲如敏懷疑的目光移到她臉上時,她才猛地警覺。

  「呃……沒有啊,我只是好奇……」

  「哦?是嗎?」

  厲如敏不信的看著她,一時間,她慌得只好轉過頭,佯裝欣賞著風景。

  醺醉的微風徐徐吹來,拂動兩人的衣衫,輕軟的薄綢料子不敵風的吹拂,正款擺著柔柔的舞姿。

  厲如敏突然雙眼微瞇的盯著柳蝶舞的右臂瞧。

  那衣衫下略微突起的金環讓她一整天皆以詭譎的眼神窺探著舞兒,瞧得她心底裡直發毛,直到半夜,厲如敏才以暫且放她一馬的神態同她道了聲晚安。

  不過,在分道揚鑣之際,她又壞壞的朝舞兒呢喃私語,直到看見舞兒訝異又驚嚇的表情後,她才滿意的轉身離去。

  ***

  子夜時分,一片靜寂。

  與厲如敏分開後,回到寢房的柳蝶舞仍處於極度震撼中,約莫一個時辰了,她維持著初回房的姿勢,就這麼傻怔的坐在床沿。

  厲家有一傳家物,是一隻金色臂環,為厲家歷代長媳之物。

  如敏的話再一次的劈進她的腦海裡,如果她說的確是屬實,那這只臂環真的是他所擁有的羅!

  歷代長媳之物……既然這金環是厲家長媳才能持有的,那他為什麼將它給她?

  他喜歡她嗎……不!那只變態的大色狼根本是以調戲她為人生之最樂,不僅強奪她的初吻,看光她的身子,還趁她夜寐之際看盡她的睡姿。

  好……無恥。她捂著臊紅的臉蛋喃喃的低罵著。

  這時,一聲極微小、像是機關啟動的聲響微微的傳來,她立刻驚覺的僵直背脊,然後迅速往錦鋪上一躺,扯過絲綿製成的薄被將自己蓋個密不透風。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色狼。

  她微閉上眼假寐著。

  只見昏暗中,一道身形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床鋪前,但即使只是模糊的身影,她仍清楚的知道這身影的主人便是他。確認了之後,她便假藉夢囈之際順道轉過身,她知道以他的精明厲害,一定很快便會察覺出她是裝睡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不耐長時間的僵凝,柳蝶舞略略睜開眼,藉著薄淡的月光,她瞧見牆上的暗影正逐漸放大。

  同時,她也感覺到屬於他特有的男性氣息隨著他的靠近,在她週身形成曖昧的氛圍,熱熱的、癢癢的,嚴重的騷擾她的感官。

  他到底要做什麼?

  她突然睜大眼,強抑下即將衝口而出的驚叫,因為她看見牆上的暗影正緩緩的舉起手來掀開床鋪前的粉色紗帳。

  灼熱的鼻息已拂到她的耳際,她心中一陣哆嗦。他想做什麼?為什麼靠得這麼近?她在心中哀歎著,幾乎要尖叫出聲。

  「小粉蝶……」隨著方落的話聲,灼湯的熱氣也愈來愈近,然後,輕若蝴蝶羽翼般的輕吻烙上她的髮絲。

  他……他在做什麼啊?柳蝶舞猛地一陣戰慄,只好縮起肩膀,佯裝在睡夢中不敵寒意似的將絲被蓋得更緊密。

  灼熱的呼吸暫止。她悄悄的舒一口氣,但隨即發現絲被以蝸牛般的慢行速度向下滑落,才剛稍順的氣息倏地又紊亂起來。

  灼湯的吮吻終於吮上她小巧白皙的耳垂,她再也忍不住地又是一陣戰慄,但她仍倔強的拒絕投降,她緊閉著眼,咬緊牙將身子縮成一團,同時還故作無意的伸出手,一巴掌想拍開他的侵襲。

  可惜……竟讓他躲了過去。她忿忿不平的想著,如果能轟得他變成大豬頭不知有多好。

  然而心思全擺在臉上的柳蝶舞渾然不知自己緊閉著眼、氣沖沖又嘟高紅唇的模樣全落進厲勁焰帶笑的眼裡。

  他無聲的淡笑,旋即繼續方才吮吻的動作。

  老天!如果不是擔心自己會嚇著她,他非馬上要了她不可。

  「小粉蝶,一隻不喜束縛、總愛在光天化日下衣衫不整的戲水彩蝶。」厲勁焰拂開阻礙他的發瀑,熱力十足的啜吻,沿著已呈粉紅色澤的耳垂來到白皙的頸項間,幽淡的、屬於處子特有的馨香竄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用力的吮咬著她白玉般的頸膚,直到一個個屬於他的紅色烙印浮現在粉色肌膚上時,他才滿意的轉移陣地。

  他……柳蝶舞覺得自己快要投降了,她下意識的更往床榻裡側縮進去,希望厲勁焰能主動放棄,但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從窸窣聲中,她知道他竟然踢開短靴,也跟著上了床榻。

  哦!老天,他真是色膽包天啊!

  不知是羞或怒,柳蝶舞覺得整個人都燥熱不堪,尤其是臉頰上的火熱,告訴她此刻的自己一定成了名副其實的紅臉關公。

  「睡得可真熟。」厲勁焰小聲的在她耳畔咕噥著,盛笑而深邃的眼眸瞬間變得既幽深又濃烈,像是猛獸在挑弄可憐獵物時才會綻放的異樣光芒。

  像存心逗弄她似的,厲勁焰乾脆伸手挑開她的前襟,撫上急遽起伏的胸脯。

  一聲低逸的輕吟惹得他開心的暢笑。他真的很喜歡逗弄她,尤其是見她每回都讓他逗得嬌紅了臉、嘟高了唇,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落難小野貓,卻又嬌憨得教他打心底憐惜。

  換言之,不論她是戀水成癡的裸足佳人,還是四處飛舞的美麗彩蝶,她的最終歸處,只能是他提供的臂彎。

  「唔……」柳蝶舞故作不依的扭動,心底卻又羞又氣的直想尖叫。哪有人這樣的。總愛趁人不備時佔人便宜,不是親就是摟的。

  「嗯……好香。」厲勁焰見她仍強裝假寐,索性將吻逐漸下移……

  這倔強的性子、藏不住心事的嬌艷臉蛋,她已徹底激發出他的興趣。

  上身輕倚在床柱上,厲勁焰讓修長的手指與她滑膩的肌膚纏綿的交舞著,雙眼玩味的盯著她佯睡的臉,仔細的觀看她每一絲細微的反應。

  有趣!她真是個單純的小東西。他頓下手上的動作,然後笑看著蹙緊的秀眉慢慢放鬆,他滿意的粲笑出聲,笑聲回漾在粉色紗帳中,顯得既熱切又纏綿。

  變態狂!柳蝶舞在心底第一千次的咒罵他,對他狂縱的舉動驚怒不已,但又不甘裝睡的舉動被他識破,只好咬緊牙關繼續裝睡。

  「小睡豬。」他寵溺的盯著她紅艷似火的雙頰,眸底燃放著捉弄的快意,他在等,等懷中的精靈忍無可忍的那一刻。

  他的舞兒啊……燃放著怒火的酡紅臉蛋將是何等的美麗。

  放肆的長指繼續向下遊走……

  「你才是豬,一隻不要臉、早晚得到花柳病的戀態豬!」

  最後,再也無法容忍他狎弄的無禮舉止,柳蝶舞忍受不住的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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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8: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是一隻不要臉的變態豬!」

  柳蝶舞緊攏住半敞的前襟,遮住暴露已久的絕色春光,氣呼呼的怒瞪著厲勁焰。

  哪有人這樣的,不但堂而皇之的不請自入,還硬將輕薄當有趣的肆意挑弄她。還……一臉泰然自若,不知羞恥為何物,不!她錯了,變態豬怎麼會知道「羞恥」二字的意思,她在心底恨恨的更正。

  「歡迎咱們遠遊四方的小粉蝶回來。」厲勁焰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單手支起下顎,半倚在床上不氣不惱、慢條斯理的淡笑著。

  他沒猜錯,讓怒火燒紅的絕色臉蛋美麗得奪人心魂、教人幾乎無法呼吸;此刻的她像極嬌艷盛開的野薔薇。

  「誰同你是咱們啊!」柳蝶舞氣得雙頰鼓鼓的,她狠狠瞪著他,啐道:「還有,我不是你的小粉蝶,不許再這樣叫我。」

  「那……我該怎麼叫你?倔強的裸足佳人,或是裝睡的舞兒?」厲勁焰笑開了俊顏,眉眼處全景不正經的調侃。

  他喜歡看她張牙舞爪、又氣又羞的表情。

  「不許再叫我裸足佳人!」她氣得放聲大叫:「還有,也不許你叫我裝睡的舞兒……裝睡?等一下,裝睡!」

  驚訝、不信的眸子對上他。「你從一開始便知道我是裝睡的?」瞇著眼,已讓盛怒的浪潮給沖刷得忘了理智的柳蝶舞放開緊揪的前襟。

  厲勁焰勾起薄唇,劍眉斜揚的笑睨她。

  「你說啊!」看著他不正經的模樣,她一把怒火越燒越熾,激動地挪身向前,根本沒發覺自己又讓他給貪看了去。

  直到他的眸色漸深漸濃……

  「啊……」她為時已晚的尖叫一聲,再度退回床的裡側,直到整個背脊都快嵌進牆角里。

  不知是怕還是氣,總之她的手硬是不聽使喚,努力了半天,前襟的盤扣仍是各自一方,拒不歸位。

  「需要幫忙嗎?」厲勁焰看著她力不從心的舉動,故意搖頭輕歎,堆笑的眼角悄悄迸出淡不可見的疼惜。

  聞言,柳蝶舞冷哼一聲,扣好盤扣後,冽著麗顏斜睨著問他:「你知道母雞的娘叫什麼嗎?」

  「哦?什麼?」他笑著輕問。

  「雞婆!」她啐罵。

  響亮的迸笑聲刺痛她的耳膜,她氣沖沖的掩耳,還狠狠的瞪他一眼。

  「不許笑!」

  厲勁焰笑聲才稍歇,又讓她的一聲嬌斥給惹出串串嘹亮的大笑。有她為伴,他相信他的人生絕不會無聊。

  「叫你不許笑你聽不懂嗎?」縮在床榻裡側,柳蝶舞像只發怒叫囂的小貓咪,怒狠狠的睨著他。他在戲弄她,她知道。

  「我的小粉蝶,不許笑那我該做什麼好呢?」他探身向前,將一頭黑瀑般的發

  絲掬在掌心把玩撫弄著,湊上前,他任溢滿芬芳的櫃子清香撩人的拂過鼻端。他喜歡見她每每讓自己逗得羞惱不已的反應,更喜愛那眸子中蘊含的燦爛光芒,那讓他知道,在她嬌弱的美麗外表下,其實存在著一個倔強不屈的靈魂。

  這樣的組合令人瘋狂,更讓人忍不住想攫掠。

  「哼!」她側轉過身,用力拍開他無禮的手。

  做什麼?鬼才理你要做什麼!只要別再來騷擾我便成。柳蝶舞皺攏兩道柳眉,毫不掩飾的以眼神下逐客令。

  「小粉蝶不開心?告訴我是誰惹你生氣?」彷彿不在意她的瞪視與無禮的舉止,厲勁焰再度伸出手,讓披散在絲被上的髮絲隨著他手上的動作飛舞著。唔!好美,她有一頭又柔又細的秀髮,正好適合讓人欣賞與撫弄。

  「是一隻無恥、世上獨一無二、絕無僅有、同時是碩果僅存、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變態豬。」柳蝶舞咬牙切齒的用了許多的形容詞來嘲罵他,就怕無法將心底的厭惡確切的表達出來。

  「謝謝你,我居然能得到這麼多的讚美。」如他所料,單純到禁不起刺激的她果然僵住緊帖牆面的背脊,他的舞兒生氣了,厲勁焰開心的低聲輕笑,那笑聲放肆的回漾在臥鋪之間,聽惱怒紅了臉的舞兒。

  怒氣沖沖的小貓咪終於不敵他的故意挑興而率先發難,她氣得握緊拳頭,衝上前去便是一陣使勁的捶打,彷彿打算將他打到自動求饒為止。

  「大壞蛋,不要臉的色狼,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盛怒中的她注意力全放在手上捶打的動作,渾然不覺自己已讓厲勁焰給摟擁入懷。

  直到雙手發酸、發疼,她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喘氣。

  「如果你不介意,再來幾下倒是無妨。」拭去她額際微沁的汗珠,他似憐惜似捉弄的打趣。「還是方纔那一陣捶打已耗盡了你的力氣?」

  柳蝶舞氣得差點痛哭出聲,使勁的想掙開他,才發現方才自已竟傻傻的送上門,成為他的囊中物。見狀,她更加使勁的掙扎著,努力的想掙出他的懷抱,連胸前的盤扣鬆脫、衣襟半敞仍毫無所覺。

  「老天……你別再動了,否則後果自行負責。」厲勁焰突然間似痛苦又像歡愉的呻吟出聲。

  「你……」感覺到身下的鼓脹,柳蝶舞僵直身子驚喘出聲。她不敢再動一下,只以受了驚嚇的大眼看著厲勁焰。

  她知道身下的硬挺代表的是什麼涵義,她也知道他對自己一直有著高度的興趣,可……知道是一回事,現在這陣仗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怎麼?小粉蝶傻了?」厲勁焰睨了眼她滿臉震驚的表情,俯身在她微張的紅唇上溫柔的輕吻著,直到微張的紅唇略略紅腫後,才滿意的放開她。

  「你……」柳蝶舞回過神來,驚慌的想掙開他的臂彎,但身子卻該死的不聽使喚。她試了無數次,軟癱如泥的身子硬是無法行動自如。

  她又掙扎一下,懊惱的發覺身下的他竟越顯堅硬。

  「繼續啊……小粉蝶。」厲勁焰偎在她耳邊啞聲低笑著,熱熱的鼻息噴在她的頸項間,惹起她一陣微微的戰慄。

  厲勁焰見狀,眸底的火焰越燒越烈。他簡直快讓這個磨人的小女巫給逼瘋。

  「你……我現在終於明白,原來如敏是對的。」柳蝶舞原先扭動的身子在聽見

  他的話後,馬上定在原位動也不敢動,無措之餘,她只好悶悶的扁著嘴嘟噥。

  「如敏?干如敏什麼事?」壓下欲望,厲勁焰配合她興味的問道。

  「如敏說……說……」她瞪他一眼,氣惱的扭開頭,「說男人全是以下半身來思考的動物。」

  聞言,厲勁焰爆出開心的縱笑聲,他將坐在腿上的佳人用力的擁入懷中,直到笑聲漸歇,他的雙臂仍是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不放。

  「放開我啦!」身下的火熱硬挺加上緊鎖住她不放的鐵臂,使得從不曾遇過這種事的柳蝶舞一陣心驚膽戰,她開始狂亂的掙扎。

  「別動……」懷裡猛烈掙扎的嬌軀使得漸退的欲火再度狂揚,在她猛烈掙扎的同時,他也狠狠的吻住她叫罵不休的小嘴。

  「唔……」

  短暫的驚愣後,柳蝶舞惱極了,她氣得倫起拳頭拚命亂打,但馬上又讓他給制伏。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張口欲咬他,卻又教他炙熱的舌侵略得更深;他的舌竟然不停的撩撥她的舌,以一種幾近纏綿的方式吮咬著,教她驚愕的猛抽氣。厲勁焰見狀又是逸出低沉的笑聲,手一使勁,雙雙便往床鋪上躺平。

  「不要這樣啦……」柳蝶舞驚慌失措的伸手想推開他的緊箍,但反讓他趁勢將她的雙手反制在頭頂。

  熾焰燃燒的眸內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徐緩的,他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後,便埋首在她柔膩的豐白中又吮又咬。

  轉眼間,柳蝶舞的上身已完全裸露,箍制的手悄悄鬆開,沿著她圓潤的肩頭來到豐盈的酥胸上揉捏著,直到小小的、青澀的粉紅蓓蕾逐漸硬挺後,才漸漸往下移。

  「不要!」她酡紅著臉,呼吸急促的抗拒,整個身子因他灼熱的撫觸而不住的顫抖。

  厲勁焰低聲輕笑,然後埋首含住她挺立的蓓蕾又嚙又吮。

  柳蝶舞如觸電般的倒抽了一口氣,再也忍不住的低喊出聲,而隨著她的嬌喘,厲勁焰貪婪的修長手指已來到她柔軟的小腹,在她尚末開發的私密禁地摩挲著……

  「不……」她的嗓音嘶啞乾澀,意識已呈混沌一片,她想抗拒,身子卻柔弱無力,只能任憑厲勁焰狂妄的在她身上肆虐撫弄。

  火熱的健壯身軀已壓上她。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突如其來的重量喚回她被挑弄得瀕臨崩潰的神智,抵在下身明顯而蓄勢待發的硬挺讓她又驚又怕而無所適從,她開始驚惶的抗拒著,控制不住的淚水一串串地拚命往眼角滑落。

  突來的濕意教正在吮咬小巧耳垂的厲勁焰頓住動作。

  灼濃的喘息聲回漾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被欲火燒灼的瞳眸定在眼前的紅艷淚顏上。

  片刻,一聲抑鬱的、幽幽的輕歎響起。

  厲勁焰再度俯首,以唇不捨的、憐疼的一一吮去柳蝶舞頰上的淚珠。直到哭泣聲漸弱後,他才鬆開手中的力道,為裸露的她繫好薄綢衣衫。

  柳蝶舞只是靜靜的以一雙水眸怯怯的盯著他,乖順的由著他為自己穿衣。

  他挪身床沿,然後將可憐兮兮的淚美人按回枕上,扯過床角的薄被重新為她蓋好。

  一時間,兩人皆靜默無語,只有小小的、慌張的低泣仍斷斷續續地自微抿的紅唇中逸出。

  「別哭了,這次我不強迫你。」厲勁焰俯身再次奪取一個香吻。「不過……記住,從現在起,你是我的。」

  回應他的只有水眸中的失措與不信。

  「還有,下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是宣告,也是誓約,同時更是最後一次的心軟。厲勁焰在轉身離去時,再一次俯身,在她潔白飽滿的額上烙下佔有慾濃厚的一吻。

  柳蝶舞仍維持先前的姿勢,動也不敢再動一下;但腦海裡全是他的宣告,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重複著。

  在昏寐之際,厲勁焰那霸道的宣言仍滿滿的充斥在她腦海裡,伴隨著她幽幽入夢。

  ***

  時間就在厲勁焰半捉弄半強索的求愛方式下慢慢的滑過。滿院的花草也悄悄的枯乾鮮艷的色澤,換上褐色的初冬景象。

  這一天,柳蝶舞在向晚的夕陽下,獨自一人佇立在餘暉中,涼風吹拂起她未綰的一瀑青絲,在她纖美的背上輕輕舞動著。

  一襲簡雅寬鬆的衫袍遮不住寒意,她收攏雙臂,矛盾的目光瞅在石椅上的滾邊毛麾,小小的臉蛋看來心事重重。

  冷啊!現在該是雪梅綻放的時節。

  彷彿在她失憶前,她便曾在一片落滿繽紛的香雪海中翩翩起舞,梅樹下則有一位素妝美人含笑凝睇著。

  她是誰?

  雖然無法憶起,但她卻堅信那位素妝美人與自己定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冷啊!她遲疑的輕撫著大麾上細緻的毛皮滾邊,精緻的繡樣帶給手指極佳的觸感。

  這是厲勁焰昨天讓人送來給她的御寒大麾。

  這陣子,他不斷差人送來各式各樣的禮物,成堆的物件中唯有這件大麾幾乎是刺眼的吸引住她,為什麼他要送來這麼一件繡有火焰圖形的大麾呢?

  如敏說,火焰圖形是厲家子孫才可擁有、同樣也是辨別身份的圖騰。

  那臂環與這大麾……

  枯葉碎裂的聲音響起,使她驚覺到自己已非獨自一人,她警戒的挺直背脊,但沒有立刻回頭,因為她知道來者絕不是島上的居民或守護的侍衛,空氣中那明顯的壓迫感太過囂張。

  只有他,才會擁有這種與生俱來的霸氣。

  只是他來做什麼呢?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大廳中忙碌著。

  空氣中的沉默依然持續著,她感到灼熱的視線緊緊的追隨著自己,熱切到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一陣哆嗦,細白的牙齒咬住粉色的下唇,有半晌的時間,她幾乎連呼吸都要停住了,心裡突然有一股憤怒的火焰流竄著。

  為什麼他老是不出聲的瞅著她不放,非等到自己耐不住,投降了才肯罷手?

  憤恨的轉過身,她用燃著怒火的眸子狠狠的瞪著他,像較勁似的,她命令自己這一次絕對不可退縮。

  她最討厭他用一雙似佔有又似捉弄的眼神緊瞅著她不放,尤其是他嘴角那一抹可惡的笑意,往往惹得她心癢癢的,想挑起繡針直接縫合起來了事。

  現在,他又這麼對著她笑。

  「說話啊,我的小粉蝶。」

  厲勁焰站在亭子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笑睨著正一臉挑興地睥睨他的舞兒瞧。

  她在躲他!他知道。

  自從那一夜之後,她便像在躲瘟神般的躲著他,每每一見到他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就連他每夜的造訪。她也全以裝睡來回應。

  輕柔的笑聲緩緩揚起,他好笑的想到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的小粉蝶全都衣著整齊的上榻而眠,彷彿他若想再亂來,也拿她莫可奈何之勢。

  其實,他若強要,任憑她穿上多少件衣衫,都阻止不了他的。

  他之所以放手,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嚇到她了。

  不過,快了,他相信等待的果實絕對是甜美的,強摘的瓜不甜,他也不屑要。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心甘情願的伴他一生共老。

  快了,瞧她眼底又氣又怒又羞的反應,快了,再過不了多久,他相信她會明白的;這一生,她與他之間的聯繫將是持久且纏綿的。

  「我不是你的小粉蝶,不許你再叫我小粉蝶,我可以做任何人的小粉蝶,可是絕不是你的,絕不!」

  柳蝶舞再也受不住的爆發,對於他邪氣的逗弄、過於粲然的笑顏,她只有除之而後快的意念。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出言挑興。

  只要能打破他自信的樣子就好。

  厲勁焰加深嘴角的笑意,雙手反剪身後,靜靜的看著她。

  很好,他的小粉蝶終於受不住快投降了。

  「不要再用這種表情看我。」

  「什麼表情?」厲勁焰玩笑似的反問,嘴角的詭笑越勾越濃,像是她的反應取悅了他一般。

  「就是……」柳蝶舞讓他戲耍般的俊顏氣得差點岔了氣,這大色狼、大混蛋……辛辣的熱氣由她的腦際直竄到四肢百骸,她一瞪眼,本想轉身一走了之,可他偏偏不放過她,像個鬼魅似的飄到她眼前,以看戲的可惡眼神擄掠似的品嚐著她的反應。

  她氣得再度轉身,但他仍刺眼的立在她面前對著她勾笑,她不放棄的再次轉身,這一次她聰明的選擇面向涼亭的紅色木柱。

  哼!除非你有通天本領。她將酡紅的臉蛋緊緊的帖向亭柱。

  她的反應逗笑了身後的厲勁焰,歡暢的笑聲幾乎要衝破亭子的頂蓋。

  哦!上天,她好可愛。

  「你笑什麼?不許笑。」差點被他的暢笑氣得吐血,不待笑聲漸歇,柳蝶舞再度斥喝他。

  厲勁焰在大笑之際,突然想起她似乎一直叫他不許笑,歡暢的笑聲更加了亮。

  「叫你不許笑你聽不懂啊?有什麼好笑的?神經病……」面柱的柳蝶舞是以嘟噥的語氣說出下面那兩句話的。

  「小粉蝶,嫁給我好不好?」

  笑意方歇,厲勁焰故意以開玩笑的口吻道出心裡的渴望,因為他知道,盛怒中的舞兒絕對會不當一回事。

  「哼!神經病,鬼才要嫁給你,還有,不許叫我小粉蝶。」被他逗弄到心頭火熊熊攀升,她怒火中燒的轉身離去,忽略了玩笑意味背後的認真神情。

  「小粉蝶,你又投降了。」收斂起眸中淡淡的失望,厲勁焰望著漸去漸遠的背

  影,滿意於她在盛怒之際依然記得帶走被她擱置在一旁的大麾。

  他的小粉蝶心裡有他,只是還末發覺而已。

  「哼!」遠去的身影頓了頓,像在極力抗拒再度與他對罵的衝動,只見她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了握,然後又像放棄似的鬆開,繼續舉步往前走。

  「小粉蝶!」厲勁焰見狀,莞爾的哂笑著,然後繼續他的挑弄遊戲。

  遠去的背影再度僵了僵,片刻,只見她回過身怒瞪他。

  「我不是小粉蝶!不是、不是!不許你再這樣叫我,我有名有姓,姓柳名蝶舞,柳蝶舞,你聽懂了嗎?」

  惱極的嘶喊止於忙愕不信的眼神,柳蝶舞刷白了臉,靜靜的看了他片刻,然後像承受不住疼痛似的蹲下身,抱住頭尖叫著。

  柳蝶舞!是了……她叫柳蝶舞。

  尖銳的刺痛狠狠的揪住了她。

  舞兒,你叉調皮了……

  不!我沒有……

  舞兒,再這麼不聽話我真的生氣了……

  不!我沒有……誰,是誰在說話?你是誰?為什麼我不認識你……不,不對!我認識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誰,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小粉蝶,你怎麼了?」厲勁焰心痛萬分的將她擁入懷中,焦急的低頭問著。

  「我……」柳蝶舞在慌亂中忘了自己正與他對峙,她淚光浮動的眸子驚恐的瞪向他,伸出手拚命的敲著自己的腦袋。

  「我記起自己是誰……我記起自己是誰了……可是、可是……」她全身止不住的輕顫著,無措的淚水不斷滑落。

  「可是什麼?小蝶兒?」心疼的為她拭淚,厲勁焰的心已讓她哭得緊揪成一團。

  「可是我除了知道自已叫柳蝶舞外,其他的還是不記得啊!」說完,她便像個娃娃般的放聲大哭。

  厲勁焰擁緊懷中哭泣的淚人兒,輕柔的搖晃著,像在呵護著受驚的珍寶。

  「小粉蝶,不哭,慢慢來,失去的記憶很快便會回來的。」他柔聲安慰她。

  「真的嗎?」她嗚咽著,用可憐兮兮的眼光向他索取保證,像一個迷途的小孩。

  「真的。」厲勁焰悄悄地舒緩了口氣,憐惜的眸裡泛起堅決,擁抱的手緩緩收攏,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更密實。

  想不起來也好……我的小粉蝶……想不起來也好。

  ***

  「我……我是不是很愛哭?」

  悶首埋在溫暖的胸膛裡,柳蝶舞極小聲的囁嚅道出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不是失憶前的她也同現今一樣,老是動不動就掉淚,不然怎麼一遇上事,她便以淚水來解決呢?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這段時間,我好像都以淚水來……」仰起淚痕猶濕的小臉,柳蝶舞忘記了與他之間火爆的對峙,像個尋求安慰的小娃娃一樣,難過地道出心中感受。

  想起自己竟然不爭氣的哭得像個孩子,她慌忙的看向四周,直到確定沒有旁人後,才暫舒了口安心的氣;但是擔憂讓人瞧見成為笑柄的心卻仍放不下來,想到方纔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嚎陶大哭,她便沮喪待想挖個洞將自己藏起來。

  好丟臉,如果教人瞧見宣暢出去,說她竟然像個撒潑的孩子一樣,那教她的顏面往哪兒擺啊!

  「你……不要說出去好不好?」赧紅了臉求他,柳蝶舞擔心習慣捉弄她的他會將此事傳揚開,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同也很丟臉啊!

  「什麼事不要說出去?」厲勁焰笑著問她,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她柔亮的髮絲,輕攬的手悄悄收攏,滿意於現在相依偎的姿勢,不願放開她。

  「就是我像個孩子……像個孩子……」她微低著頭,吶吶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對她難得展現的嬌態,厲勁焰微微哂笑著,逗她的念頭又克制不住的湧現。

  「像個孩子怎樣啊?」

  「像個孩子一樣……」柳蝶舞嬌憨地捲著他的髮帶玩,螓首垂得低低的,仍未發覺他眼底捉弄的笑意。「呃……一樣……」

  「一樣貪哭!」

  突兀殺進的話打破空氣中的溫存,柳蝶舞僵住戲耍的手,隨即像發現什麼似的,將自己緊緊的悶進厲勁焰懷中藏起來。

  厲勁焰見狀,警告的冷眸倏地射向來人。

  來人低笑地看著他保護意味濃厚的姿態,在看見不悅的表情下潛藏的溫柔後,嘴角玩味的勾起一抹笑。

  「你回來了。」不悅的語調夾帶著濃濃的警告,厲勁焰定定的迎接來者查探的目光,以眼神示意他最好適可而止。

  男子輕佻的斜揚劍眉,眉邊挑勾的笑意越勾越深,一個俐落的動作,男於瞬間來到他們眼前站定。

  「大哥,你應該謝謝我。」男子低笑著傾身盯住正在偷瞄他的柳蝶舞,嚇得她再度僵在厲勁焰的懷中不敢動彈。

  他是誰?好俊的一張臉,卻有著又邪又輕佻的表情。柳蝶舞心裡十分好奇,同又畏懼於那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而不敢抬起頭。

  「是嗎?」厲勁焰再度以眼神示意他閉嘴,同時伸手輕拍她僵硬的背脊。

  男子見狀,唇角淡凝的笑意更深,他似頗感有趣的輕笑著,「君子有成人之美。」隨即,拔高的身形幾個迅捷的起落,轉瞬間,灰暗的夜色中已無他的蹤影。

  但極遠處仍傳來一句淡淡的嘲謔……

  「親愛的大哥,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句謝謝。」

  好半晌,晚風輕吹,埋首的人兒直到確定那男子已離去後,才敢抬頭,小巧臉蛋悶得暈紅。

  「他是誰?」柳蝶舞極小聲地詢問,彷彿怕再引來那名男子般。

  她可愛的樣子再度引來厲勁焰寵溺的微笑。

  「他叫厲重炎,是我二弟。」

  「哦……」得到答案的柳蝶舞像是累極地打了個呵欠,然後才猛然發覺自己偎依的姿勢過於曖昧,不安的動了動身子掙扎著想下來。

  厲勁焰不理會她遲來的羞赧,鐵般的臂膀依然將她抱得緊緊的。

  「放我下來啦……」她左顧右盼,臊紅著臉蛋不依的嘟囔。

  回應她的是輕輕的搖晃及益加緊箍的摟擁。

  無奈之餘,她只好放棄抵抗、羞紅著麗顏任由他抱著自己。反正……只要再一會兒……再讓他抱一會兒就好。

  她睏倦地打著呵欠。

  厲勁焰見狀,將她騰空抱起,緊緊的護衛在胸前,步履穩健的步下石階。

  柳蝶舞暈紅的臉蛋已經熱湯了,她不想出聲抗議,但想到他根本就不會理會她,猶豫片刻,她乾脆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將臉蛋藏起來。

  這樣,應該就沒有人會認出她了吧?

  「不管怎樣,你還是個霸道的、惹人厭的大色狼。」不甘心的她埋首悶悶的抱怨著。

  回應她的依然是低沉的輕笑。

  笑得柳蝶舞的心有一點點悸動……和一點點的滾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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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8: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梳洗過後,柳蝶舞沁著一身香氣四溢的槴子馨香,心口猶熱的坐在雕花欄杆上發呆,心裡還在想著傍晚時厲勁焰提到的事--

  小粉蝶,嫁給我好不好……

  他說的是真還是假呢?若說是認真的……他又以戲弄的口吻道出;但若說不是嘛……怎麼會有人拿終身大事來開玩笑呢?

  可是又不一定……她立時皺眉否定了這個理論,他本就不是常人啊,他是一個沒正經的大變態,總是有事沒事就以戲耍她來尋開心。

  誰曉得自己是不是那群被他胡亂求親的姑娘團中的一個。

  嗯!就是這樣,沒錯。

  「舞兒!」

  柳蝶舞梳成長辮的發突然被人由後拉了一下,她嚇一大跳,驚呼之餘忙穩住自己,避免摔跌的命運。

  「是你啊,如敏。」她輕拍胸脯,水眸瞋怒的斜睨如敏一眼,隨即便定在如敏右手上的匣盒,怔怔的凝視著。

  這是什麼……為什麼她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不久之前,自己曾見過它,同時亦深深的喜愛著。如果她沒有猜錯,那麼如敏手背下的匣蓋圖案,應是一對展翅飛舞的蝶戀花……

  無言的接過如敏遞上來的匣盒,她如著了魔般的輕撫著匣盒。

  「舞兒,你怎麼了?」

  厲如敏關心的問,可舞兒仍沉浸在最初的震撼中,她的腦袋亂轟轟的,就像有什麼事即將衝破塵封的記憶之鎖,但她卻又不爭氣的想不起來……

  這個蝶盒一定很重要!

  柳蝶舞的腦際閃過這個念頭,不知為什麼,她知道這個蝶盒一定很重要,一定是她生命中頗珍貴的一部分,只是她太大意,所以遺失了;或是……鎖在記憶中暫時塵封。

  「我的,對不對?」柳蝶舞垂下眼,將手心上的蝶盒輕輕的擁近心口,一種像是遙遠的、來自心靈的呼喚頓時衝上她的心扉……

  「舞兒,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一旁的厲如敏焦急的看著她怔愣的雙眼閃現著迷濛的水光,情急的伸手搖晃著她,可她卻視若無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厲如敏更加著急了,只好將蝶盒自她手中搶下,希望能喚回她的神智。

  「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柳蝶舞被她的動作推弄得差點跌倒,踉蹌的步伐尚未站穩,便伸手將蝶盒再次奪回來。

  「我的!」她將蝶盒緊緊地守護在自己懷中。

  「舞兒,別急……」

  「這盒是我的,對不對?」柳蝶舞喃喃自語的自問自答。

  「舞兒,別這樣啦,你的樣子好嚇人,我知道這盒是你的。」厲如敏對她解釋:「對……對不起啦!我忘了把它拿給你,對不起啦……」

  「我……如敏……」柳蝶舞無言的靠向一旁的憑欄,淚眼汪汪的呢喃:「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自己來自哪裡。」

  沒道理啊!大夫曾經告訴過她,失去的記憶會一點一點慢慢回來的,怎麼都過了兩個多月,她還是記不起遺忘的一切。

  「舞兒,慢慢來嘛,我知道那種滋味很難受,可是這事偏又急不得啊,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很快便能恢復記憶。」厲如敏伸出手輕輕環著她,黑白分明的眼裡也跟著蘊滿了淚意。

  「是嗎……」

  「嗯!舞兒,我不是故意忘記將它還給你的,你不會氣我,對不對?」厲如敏不待她回答,自顧自的說下去:「還有,舞兒,如果有一天你恢復記憶,我們還是好姐妹哦!」

  柳蝶舞保證般的笑著對她點點頭。

  擁緊懷中的匣盒,她的雙眼再度迷濛起來……為了失去的記憶,心底遙遠但熟悉的聲音,還有這段日子來如敏的友誼……

  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回失落的記憶,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辛運之神一定會眷顧她的。

  ***

  幽靜的林子突然燈火通明,柳蝶舞由濃密的葉片中探身往下看,只見一大群身穿烈火圖案的灰衣侍衛正人手一把火炬,面容凜肅地像在找尋什麼似的。

  好奇之餘,她原本想下去問個清楚,但就在行動之際,眼角餘光瞧見厲勁焰,微一猶豫,探下的腳又悄悄的收攏回去。

  現在下去一定又會讓他嘲笑的!她看著自己末著鞋襪的光腳丫,在心裡猜臆著。

  「大哥,怎麼辦?已經半個時辰,還是找不到舞兒,她會不會……會不會……」找得一身香汗淋漓的厲如敏紅著眼眶。一臉擔憂的問,小臉上充滿自責。

  舞兒該不會為了剛才的事而想不開吧!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早點將匣盒還她就好了。

  可……可是自已又不是故意的,況且舞兒也說不怪自己了!會不會她只是一時心情不好想一人獨自靜一靜,所以便躲起來,但是……就算她是躲起來,可這麼大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找不到呢?厲如敏越想心越亂,越想越擔心。

  「大哥,舞兒會不會想不開啊……」

  厲勁焰不發一語,只以警告的眼神瞪向她,瞪得她毛骨悚然,但又不服氣的頂了一句。「不然你說她會去哪裡?」

  「如敏啊,你再多說一句,有人可會真的翻臉了。」

  咦?這不是傍晚時出現在亭子裡的那個人嗎?柳蝶舞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著。

  「二哥,人家又沒有問你。」厲如敏哇哇大叫的抗議。

  「你們女人真煩,全是一堆淨惹麻煩的動物。」

  唔!樹上的柳蝶舞不悅的微瞇著眼,她決定了,她討厭他。你才是一隻傲慢的大公雞,她在心底罵他。

  「總好過你這只傲慢的孔雀吧!」厲如敏伶牙俐齒的回嘴。

  嘻,傲慢的孔雀!不愧是好姐妹,可是孔雀?太抬舉他了吧!

  「你們吵完了嗎?」厲勁焰陰鬱著臉,不悅的看著前方,這裡是最後一處搜尋的地點,若再找不到,他真的不知該往哪裡找;況且,他也已出動了所有可以動用的人,怎麼會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這麼一大群人竟然找不到一個小女人……

  「大哥,怎麼辦?」厲如敏打斷厲勁焰的沉思。

  「再找,直到找到人為止。」不帶一絲情感的俊顏冷冷的下令,聲音中些微的輕顫引來眾人狐疑的目光,但他仍視若無睹的轉身展開另一次更細密的找尋。

  「咦!」柳蝶舞突然輕叫出聲。那個老愛戲弄她的大色狼是不是在擔心她啊,不然怎麼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噓!」厲重炎突然示意大伙噤聲,側耳傾聽後以眼神朝蓊鬱的樹叢間示意。

  一陣沉默之後--

  「下來。」突然間厲勁焰雙目危險的瞇起,他仰頭朝樹上的調皮精靈警告:

  「我說下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樹梢傳開來,只見柳蝶舞自樹葉縫隙中探出頭來,用著一臉不開心的倔模樣瞪視樹下兩手扠腰的人。

  「下來。」咬牙切齒的聲音暗示著主人已瀕臨怒氣爆發邊緣。

  「不要。」

  「下來。」

  「不要。」這一次,柳蝶舞乾脆將身子縮回去。

  大夥兒全安靜的觀賞這難得一見的好戲,於是,現場除了火焰燃燒的嗶剝聲與蛙嗚聲外,靜得連一絲聲響都沒有。

  大夥兒就這麼僵持著。

  「我說下來。」極力控制住想捉她下來痛打一頓的念頭,最好是打得她再也不能爬樹。雙手緊握成拳的厲勁焰暴怒的想著。

  「如敏,打個賭。」厲重炎又涼涼的開口。

  「打賭?什麼賭?」

  「賭他們誰先認輸!」帶笑的眼眸流竄過一抹算計的光芒,他不顧一旁越凜越冽的俊顏,繼續煽風點火。

  「最後一次,馬上下來。」厲勁焰瞪視著焚燃烈焰的怒眸,咬牙切齒的說:

  「我數到三,你再不下來,一旦讓我逮到……」

  「給她一頓好打,讓她一年無法坐椅子如何?」

  涼涼的譏刺再起,這一回,厲重炎的挑興終於成功惹火兩人,只見撥開樹葉欲找他算帳的柳蝶舞在看見提氣飛縱上樹正打算捉她的身影後,急得大喊:

  「不許上來,否則我跳下去!」

  縱躍的身形聞言一僵,一個旋踢,厲勁焰回到樹下重新站定,俊顏上青筋已暴起。

  「下來。」他冷聲低斥。

  柳蝶舞聞言,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嘴一扁地看看地面的高度後,又想起他似有不錯的身手,乾脆豁出去般的閉上眼往下一躍……

  頓時尖叫聲、驚呼聲四起。

  厲勁焰倒抽一口氣,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飛躍向前接住直直落下的人兒……

  這時柳蝶舞舒出哽在胸口的一口氣,緩緩的睜開眼,旋即又緊緊閉上。他在瞪她耶!怎麼辦?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她後悔起自己的莽撞來。

  「我……我知道以你的好身手一定可以接住我的。」小心盯著眼前繃緊的下顎,柳蝶舞趕緊出言吹捧他的武功。好聽話人人愛聽,這是千古不變的鐵則,況且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一定?」厲勁焰危險的瞇起眼。

  她竟敢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如果方才地慢了一步,或是來不及反應呢?他是不是就必須眼睜睜的看著她香消玉殞在他面前?

  「是啊!你瞧,你不是穩穩接住我了。」柳蝶舞猶不知自己是從鬼門關前兜回來。

  「是啊!我是接住你了,那……」冷例的聲音再一次揚起:「如果我沒有接住你,你怎麼辦?」

  「我……」柳蝶舞被問得語塞,只好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

  「想下去?」厲勁焰放鬆手勁,冷凝的臉上已高揚怒火。

  「嗯。」罪魁禍首猶不知大禍臨頭的笑粲一雙美眸,但笑容還來不及收起,迅即轉變成驚訝的大叫
  ……

  「你做什麼?!」隨著啪啪的重擊聲,屁股傳來一陣陣熱辣辣的刺痛,她開始拚命的掙扎著,但被箝制在他膝上的她根本就使不出力氣來掙開,受辱的感覺加上疼痛,讓她終於哇哇的哭起來。

  他怎麼可以這樣,就算自己真摔下來也不干他的事啊!柳蝶舞越想越氣,越想越傷心,好丟臉吶!那麼多人在看……

  聽見她毫不淑女的哭泣聲,厲勁焰又好笑又心疼的想起她又倔又愛面子的個性。

  你不要說出去哦……向晚的亭階上,舞兒才以嗚咽的話氣求自己別將她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的事說出去。想到這兒,厲勁焰是怎麼也打不下手了。

  微微一歎,他將哭得聲嘶力竭的她扶起,伸出手想為她拭去頰上的淚珠,但她反而撲進他的懷裡,繼續低低的嗚咽著。

  不想再讓眾人白看好戲,他抱起她飛縱而去。

  「二哥……」傻傻的望著遠去的背影,厲如敏恍若大夢初醒般的掩嘴竊笑,「方纔那人,是咱們素來以冷面著稱的大哥嗎?」

  「嗯。」

  「那……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

  「賭咱們的冷面大哥何時將舞兒娶進門。」厲如敏的眸光直到二人漸行漸遠後才又轉向厲重炎身上。

  瞧方纔那一陣驚天動地的慌亂……她親愛的大哥肯定是陷入情網而不可自拔了。

  ***

  一路上柳蝶舞哭得像掉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般任由厲勁焰抱她回房。他極小心的將她放在圓凳上,與硬物相觸的疼痛扎扎實實的讓她瑟縮一下。

  「好痛!」她眼角含淚的叫痛出聲。輕歎一聲,厲勁焰只好再度彎身抱起她,讓她斜躺在床上,直到她舒展秀眉為止。

  「你知道剛剛我為什麼會打你嗎?」俊顏依然微凜著,厲勁焰愛憐的為她拂去淚頰上的髮絲,對於打她這件事,他雖不捨、心疼,但絕不後悔,只要一想起她方纔的大膽行為害他差點停止呼吸……如果事情重來一遍,他下手依然不會留情,頂多是顧慮到她的尊嚴而將懲罰延後到房間裡再執行。

  「我知道,可是……」帶淚的倔強小臉懊惱的微皺著,她知道自己方纔的行為不應該,其實在躍下的一瞬間她便後悔了,可是自己又不像他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以迅速改變位置,不會武功又不是她的錯。

  「可是什麼?」

  「可是你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打我啊。」在眾人面前丟盡臉的羞愧感教她又紅了眼眶。她委屈的用譴責的大眼凝視他,小巧臉蛋上佈滿濃濃的不甘心。

  「大庭廣眾?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沒有人在場,我就能盡情的修理你羅?」厲勁焰深幽的雙眼慢慢聚滿笑意。他就知道他美麗的小粉蝶之所以會哭乃是因為自尊受損。舞兒啊舞兒,即使是哭腫了眼,她依然是嬌艷動人的小粉蝶,依舊能深深的撼動他的心,多麼的不可思議!

  「你……」讓他問住的柳蝶舞,只能氣悶的瞪著他,但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看她再度泫然欲泣,即使是鐵打的心也融化了。是誰說女人是水做的,厲勁焰笑著探身吻去她滴落頰邊的淚珠,原來他所鍾愛的小女人正是這句話的最佳寫照。

  「哼!」柳蝶舞被他始終掛在臉上的笑容惱得撇開了臉,沒想到反而自動將另一邊猶懸著淚珠的臉蛋送上前,她惱極了,但受困在他與牆面之間又教她躲不開他一連串的攻勢,被他逼急了,她只好伸出手掩住他的唇,但反教他趁勢舔吻上她柔嫩的掌心。

  一陣熱熱的酥麻感教他震了一下,她嬌呼一聲抽回手,不置信的瞪向他。

  這個色性不改的大惡魔!就算蠢蛋也能一眼瞧透他那雙眼中所閃現的光芒代表什麼。

  她掙扎著移開視線,偏偏他不放過她,輕笑著以癡迷的目光盯著她紅艷的麗顏瞧。

  美麗的小粉蝶害羞了,厲勁焰忘情的撫摸她酡紅的小臉,他的小粉蝶懂得害羞了!開心的俊顏燦亮了一室的昏暗。

  不過還不夠!雖然他美麗的小粉蝶心裡有他,但明顯的不及他深,不然也不會一點都不顧慮他地賭氣以身涉險。

  懲罰性的吻緊緊的吮上她誘人的唇瓣,當以牙齒輕咬烙印之時,他也順道吞下她的嬌呼。

  在熱切吮吻之間,他決定了,下一次他一定要親手採擷下她的美麗。

  ***

  一啊二啊三四五,

  六七八九接著十。

  數完個數換單數,

  單數前頭再加一……

  誰?是誰在唱歌?是誰在她的身邊不停的唱歌?睡夢中的柳蝶舞無助的搖晃著頭,口中不停的囈語著。

  一啊二啊三四五……

  誰?你到底是誰?

  六七八九接著十……

  你是誰?柳蝶舞緊閉的眼角已滲出淚珠。

  一啊二啊三四五……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著我唱歌?

  一啊二啊三四……

  別……唱了好不好,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我看不清楚你的臉,別唱了好不好,告訴找你是誰……

  六七八九接著十……

  求求你停一停,別唱了好不好?求求你……陷入夢寐中的舞兒哀哀的懇求著、哭泣著。別唱了!求求你別唱了……

  「舞兒,醒過來!」

  「不!別唱了……」

  「舞兒,沒有人在唱歌啊。」厲勁焰心疼的搖晃她,不捨的盯著她滿佈痛苦的淚顏。「舞兒,醒來。」

  「不!」狂喊一聲,自夢魘中掙脫的柳蝶舞突然渾身一緊的坐起身,一臉驚恐的瞪向前方。

  「舞兒?」厲勁焰一臉擔憂的望著她,方才在密道中聽到她一聲聲哀懇般的求饒聲,他還以為她遇上了什麼,待推開地道的石門,才知道她做了惡夢。

  「不!不要……不要唱了……火……有火……好大好大的火……」

  淒厲又猛烈的嘶喊回漾在房內,柳蝶舞拚命尖叫著,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哭吼、她記憶中最狂別的驚痛。

  「舞兒!沒事了,沒事了!」厲勁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終於將她自夢魘中拉離;柳蝶舞像攀住浮木般的緊抓住他的衣襟,急促的喘息著。

  她好難受!夢中溫柔的歌聲帶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刺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還有一陣陣熊熊大火,狠狠的、拚命的吞噬一切,像要焚盡世間萬物般的燃燒著。

  「火……好大的火……」

  「沒事了,舞兒,沒事了,你只是做了惡夢而已。」

  「火……好大的火……」

  「舞兒乖,其的沒事了。」厲勁焰緊緊的摟住仍瑟縮發抖的她,讓她安心的棲息在他穩壯的臂彎中不再害怕,「沒事了,嗯?」

  「我……」過了一會兒,柳蝶舞試著開口,但隨之而來的記憶又讓她不住的發抖。

  「噓!舞兒乖,不要再去想它,好不好?」厲勁焰靜靜的擁著她,安撫似的輕搖著,直到發抖的身軀停止顫動,狂亂的抽泣漸止後才將她放回床上。

  「不……不要走好不好,我怕……」她揪住他的衣服下擺,哀哀的要求。

  「噓!不哭,我沒有要離開。」撥開她頰邊被淚水浸濕的頭髮,他不捨的安撫著她,最後索性直接上床,將她給摟進懷中,再用被子將兩人蓋個密實。

  他就這樣靜靜的擁著她,直到時間緩緩流逝,彼此的心跳聲逐漸相合。

  ***

  柔和的燭火搖曳著,透著幾許親暱的氣息。

  由夢魘中逐漸平復的柳蝶舞,安心的忱在他為她圈起的小天地中,傾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

  房裡的靜謐就這樣持續了很久,直到她無意識依偎得更深的蠕動引發出厲勁焰的抽氣聲後,才點燃兩人之間的火花。

  「我已經好多了,你可以回房了。」驚覺到這種改變,柳蝶舞低垂著頭示意他離開,順道掩去因羞赧而生的潮紅。

  沒想到他反而執起她的手,她還在驚訝之時,他已一一吻過一根根蔥白而細長的手指。

  柳蝶舞訝異的瞪大眼睛,紅艷的小嘴微張著,他輕笑一聲,原先輕舔她玉指的唇舌靈活地竄入她口中糾纏著她的舌。

  「你……」被吻得氣息淺促不穩的她,因為他探索的撫觸而開始顫抖,她輕輕的掙扎,但隨即又被壓回枕上,然後是另一個更迅速火熱的吻。

  一個幾乎令她窒息的浪潮再度席捲而來,有別於之前的溫存,這一次的吻更具佔有性,彷彿在宣告她的一切全是屬於他。

  「你是我的!」他溫柔又纏綿的吻著她,像在珍愛著易碎而心愛的瓷娃娃,讓她沉溺在一波波令人暈眩的漩渦中,忘掉之前掙扎的念頭。

  單薄的中衣已讓他悄悄褪落,熾熱的手掌帖上她微微顫動的胸口,換來她一聲喘息。

  「你瞧,你的心跳得這麼快,我的小粉蝶啊!把你自已給我,好不好?」邊吻著她起伏不定的胸口邊說,佈滿欲望的臉上有勢在必得的決心;這一次,他將採擷下她的美麗。

  「可是……」她遲疑的話語被他時而深吮、時而啃嚙的吮吸打斷。她已無法思考,身子虛軟而燥熱,兩手也只能無力的攀住他的頸子。

  「噓!我的小粉蝶,別怕我,如果你真的不願意,你可以隨時喊停。」厲勁焰的眼中佈滿欲望,他在出言安撫之時還不忘將殘存的衣衫扯離,然後再度埋首在她豐滿圓潤的胸脯上,用牙齒細細嚙咬著,直到整個白膩的肌膚都已印滿他的印記,才滿意的吮上硬挺的粉色蓓蕾,飢渴的舔舐、挑弄著。

  「我……唔……」呻吟聲自她口中逸出,哦!她是很想叫停,可是他的吻太熱切,撫揉的手也太火熱,已快焚盡她的理智。

  「你好柔軟……好甜……」他喘著粗重的鼻息,繼續挑弄她細緻的感官,非要她呻吟投降不可。

  「我不!我……」柳蝶舞猛地倒抽一口氣,纖細的手在他背上抓出一條條紅痕來。

  「給我,好不好?」他溫熱的呼息吹拂在她頸間蠱惑著她。她是他的,他美麗的小粉蝶是他的,他的!

  「我……」怎麼辦?她已經無法思考,身子熱騰騰的像岩漿流過一般,熱湯得教她難受,而他的手偏又像有魔力似的,撫過之處皆讓她有一種舒服的感受。

  「給我……」他自飽滿渾圓中抬起渴望的雙眸,用火熱的眼誘惑她,「給我,好嗎?把你自己給我。」

  「不要這樣……」

  「哦!你好甜。」他的手指在她的私密禁地狂野的探索,同時還以拇指恣意的戲弄她的核心。

  柳蝶舞緊張的喘息著,全身抽搐不已,軟軟的哀求在他更深更強勁的抽探中化為一聲聲嚶嚀……

  厲勁焰突然抽出長指,她哽住聲,無助的以眼光哀求著。

  「給我,嗯?」她是他的,他的眉眼間漾著得意的輕笑,歡喜於她敏感的反應。

  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在他近乎屏息的等待下,終於以點頭作回覆。

  他起身迅速脫去自己的衣衫,然後重新壓上顫抖的雪白嬌軀。

  「別傷……害我……」慌亂中,柳蝶舞顫巍巍的呢喃。

  「噓!別怕,我不會、也永遠不會害你。」他撐開她緊攏的雙腿,以昂揚廝磨試探著她的濡濕。「老天,你已為我準備好了。」

  「我……」柳蝶舞讓突如其來的硬挺臊紅了臉,她不安的蠕動著,結果惹來厲勁焰一道急促的抽氣聲。

  這個小魔女,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個挺身的動作,他同時吻住舞兒衝口而出的尖叫聲。

  「好痛哦……」柳蝶舞疼痛地哭泣著,伸出手想將他推離,但他又輕輕的動了一下,撕扯般的尖銳疼痛讓她再也忍不住的低泣出聲。

  「噓!別哭,一會兒就不痛了。」厲勁焰憐惜地低頭吻去她不斷掉落的淚珠,他勉強自己定在她體內,給她適應的時間。

  一會兒……厲勁焰的額際已冒出一顆顆的汗珠,就在他克制不住正準備開始沖刺時,柳蝶舞停止哭泣,她輕輕的、試探性的蠕動身子,然後潮紅著臉無助她看著他。

  「可以嗎?」厲勁焰鼻息粗重的問她,然後輕柔的抽動一下,強烈的快感立刻沖刷掉他的理智,他低吼一聲,沒有等待她的回答,便伸出手將她的臀部抬高,然後開始緩慢的抽送。

  軟軟的嬌吟自微張的性感紅唇中逸出。

  他低吼一聲,猛地吻住她的紅唇,律動開始加快加深。他退出,再挺進,以一波強過一波的有力撞擊將她送上激情的巔峰,直到她控制不住的輕泣出聲後,才以一記直達深處底端的沖刺,讓彼此皆達到狂野的境地。

  ***

  激情過後,厲勁焰的火熱仍停留在她體內。

  回過神來的柳蝶舞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她伸出手,想將他自體內推離--

  倏地,她嬌呼一聲,整個人僵住,小巧臉蛋連身子皆熱辣辣的紅成一片。

  「你……」她不置信的眨著眼瞪他,吶吶了許久仍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哦!老天,他剛剛才……怎麼馬上又……又活躍了起來。

  她的反應惹來厲勁焰的輕笑,他露出一個男性的佔有表情。

  「你這表情定看不起我?」

  「我沒有啊!」她狂亂的胡亂點頭又搖頭。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懲罰似的微微撤出,直到她討饒的嚶嚀後才又以一記有力的沖刺滿足她。

  「說你是我的。」

  「我……」

  「說你是我的。」他再度誘哄。

  「我……是你的……」柳蝶舞急促的喘息著,目光迷離的看著他,雙手緊抓住他肆意挑弄的手,像阻止又似鼓勵。

  他低低一笑,再次探入她體內,惹出她一連串克制不住的嬌喊。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他才吻住她的小嘴,讓她的低泣聲在兩人之間親密的回漾……

  纏綿的醉人吟哦,伴隨著粗嘎的低吼,在燭火搖曳下醺醉了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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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8: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麗兒的眼眸直直的瞪著前方,那兒是熾焰島的嬌客、據說是得了失憶症的舞兒的寢房。

  她咬牙切齒的想著方纔所聽見的一切,塗著紅色蔻丹的指尖因氣憤而狠狠的擰著羅裙,帶起陣陣細微的沙沙聲。

  自從那激情歡愛至天亮的一夜後,厲勁焰就再也沒上過青廂閣找她,甚至連她主動送上門都讓侍衛給擋在門外,害得她一直惴惴不安,以為是自已伺候不好而惹怒了他。可她左思右想,很快便推翻這個想法。

  既能歡愛數回又哪來的不滿呢?

  於是她按捺住焦急的心,就怕自己過於急切反而惹他厭惡。

  她是喜歡他的,不僅是因為那可讓她一生無憂的財富,還包括他俊逸的容顏及高超的床上功夫。

  女子必須出得廳堂、進得廚房、入得臥房,相對的,他不也正是如此嗎?

  思忖良久,她決定靜下心來等待時機,她相信以自己的手腕,絕對可以再次誘他上勾。凡事有一便有二,不是嗎?但等待的日子過了近百個日落,她依然連他的身影都近不了,更遑論誘惑他。

  本來她以為他已對她失去興趣,也打算乾脆死了這條心另起爐灶,反正天涯何處無芳草,憑她麗兒的天姿絕色,怎麼可能找不到一張滿意的長期飯票。

  直到她夜裡無聊地四處遊蕩之時,才從丫頭奚落的調侃中得知舞兒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

  雖然她是一個賣笑女子,沒有清高的身世,但在眾男人長期的吹捧下,不服輸的個性早已深深根植。

  她可以忍受貪歡過後恩情不在的事實,但徹底的漠視卻嚴重打擊她的自尊。

  他竟敢將自己像塊破抹布般的用過就丟!

  麗兒想起丫頭們竟然在背地裡說她是塊破抹布,渺小得連讓他投注一點注意力都不值,她就再也無法抑止滿腔的怒氣。

  憑什麼?同樣是人,她也是靠本事養活自己,誰也不比誰清高,憑什麼這樣羞辱人!

  本來,好聚好散這個道理她懂,她也不是個死纏爛打放不下的女人,反正男人多如過江之鯽,隨便抓就是一大把,她才不會也懶得為一個心並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計較傷神。

  但他不該徹底漠視她,這口怨氣,她是怎麼也吞忍不下。

  穿過長長的迴廊,她站定在柳蝶舞的門前凝思。

  斷斷續續、隱隱約約傳來的嬌喃及渾厚憐惜的愛語堅定了她想要雪恥的決心。

  這兒不屬於她,但在離開之前,她要搞得他雞飛狗跳,如此才對得起自己受到羞辱的自尊心。

  ***

  「風叔。」

  「屬下在。」

  「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麼?」

  「那人已不在世上,據說是在狎妓時死在風流床上。」

  「哦……我知道了。」

  「那……屬下告退。」灰影躬身行禮後,便迅速的退離,無聲無息。

  「施行義,這樣的死法,倒也是死得其所,不過……還真是便宜你了。」厲勁焰諷刺的輕喃。

  只是……就怕他美麗的小粉蝶在記憶恢復後,若是知道了仇家已死,而且還是這種死法,可能不會太滿意吧!

  依他對小粉蝶的認識,她一定會希望仇人死得痛苦點,嗯,應該是身染花柳病,然後身上的肌膚一點一點的慢慢腐爛而死。

  淡笑的唇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微抿,若是他的小粉蝶知道自己為了留下她竟隱瞞她的身世……

  沉思片刻,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起,彷彿已有決定。

  他要他的小粉蝶完完全全愛上他,與他一樣深戀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到那時,如果他的小粉蝶還末恢復記憶,他會告訴她。

  但現在……不行。

  ***

  深夜。

  嘩啦啦的水聲伴著清脆的歌聲響起,只見柳蝶舞坐在一個高約三尺餘的大型浴桶內,秀髮高高的挽起,裸露著線條美好的肩嬉戲著。

  冒著霧氣的水暈紅她一身白皙的肌膚,連小巧臉蛋都是紅艷的,豐滿腴白的胸房則在梅瓣的遮蔽下若隱若現。

  這便是由密道進來的厲勁焰看到的美景。

  伸出手,他情不自禁的接過披在桶側的白色紗巾,想接下為佳人擦拭的工作,但反而嚇到了她。

  驚呼一聲,柳蝶舞飛快的掩身蹲下,連小巧的下巴都掩至梅瓣之下,急促的側轉頭,卻撞進一雙盛笑的深眸中,嬌呼再起:「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驚嚇過後,她喘息著,豐腴的酥胸在水面上微微顫動,引來貪看無禮的目光,她面紅耳赤的啐他,他笑而不語,只是貪戀的在噘起的紅唇上輾轉吮咬。

  她喘息著推開他,站起身想改變眼前的弱勢,但迸射的精光太過無禮,她只好再度滑坐回浴桶內,無助的用眼神怒瞪他。

  「不准看!」她氣急敗壞的嬌罵,但厲勁焰只是淡笑不語,悠悠的凝睇她許久,直到她不好意思的撇開微慍的小臉,才戲謔的笑出聲。

  「我的小粉蝶啊……你的身子我早看過無數次了,怎麼到現在你還會害羞呢?」他的薄唇彎成性感而危險的弧線。

  「這……不一樣啊!而且你怎麼可以說出口,那好羞人的,這不是一個君子該有的行為。」柳蝶舞嬌紅了臉,因他露骨的話而不好意思。

  聞言,厲勁焰爆出開懷的笑聲,結果惹來一身無預警的水珠,他笑著拂開,回贈一個深深的吮吻。

  他可愛的小粉蝶,光裸著一身無瑕的肌膚,處於明顯的弱勢,竟還能紅著臉正經八百的訓人。

  「君子?小粉蝶,對你,我從來就不想當君子。」

  「你……」柳蝶舞被他狎暱的話惹得嬌容緊繃,久久說不出一語,只好撇過頭以沉默來抗議。

  他玩味的審視她端起薄怒的面容,不意外看到隱於薄怒下的慌亂。

  戲弄的心柔了,他笑著再度掬吻她微怒的紅唇。

  很好。這才是他要的。旗鼓相當才是他的原則。

  他伸出手,將縮在水中的人兒自浴桶中撈起,不在乎兩人都是一身的濕,笑著將猶自驚愕的人兒穩穩的橫抱起來,走向床沿,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聞著她一身馨香的同時,也順手拋開她綰髮用的簪子,讓她一頭閃亮的長髮淹沒了兩人。

  柳蝶舞沒想到他會有這招,錯愕的長睫驚嚇地眨個不停,他笑著用目光讚歎、貪心的梭巡她一身的細膩肌膚。

  被他看得渾身燥熱的柳蝶舞,情急地想扯被遮住裸露的春光,他卻快了一步,將絲被拋到床角下。

  她只好伸手遮住他的眼,企圖阻斷他的視線,但沒想到反而將顫動的胸房帖上他,兩人皆因這親密的接觸而輕顫著。

  他再度輕笑出聲,不急著拿下她的雙手,反而將她摟近,讓彼此熨帖得更緊。誠如他所言,她美麗的身子他早已看過,也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傾身將她精確地壓回床榻,他親暱的舔吻她雪白的頸項,雙手則挪移到上方的渾圓揉捏。

  「別……」柳蝶舞暈眩的喘息著,遮眼的雙手已不自覺的抵上他胸前。

  她早已無法思考,只覺得身軀同時在發冷與滾湯著,他的手無所不在,撫摸遍她赤裸的肌膚。或許是他時而輕喘、時而吮吻的唇使她迷亂,讓她在他築起的氛圍裡喘息著。

  也許在某個沒有防備的時刻,她的心便已悄悄失落了吧!

  「舞兒,你還記得嗎,先前在露天的小池裡,你也是這樣嬌紅了一身,那時的你同現在一樣,身上也佈滿水珠。」他貪婪的吮去凝在她胸前的水珠,然後深深吮咬著,厚實的手掌輕捻著硬挺的敏感花蕾,直到她忍不住輕吟為止。

  「是……嗎……」柳蝶舞顫抖著,想要躲過他的碰觸,但又矛盾地弓起身子偎向他,只能順從本能的緊攀住他的肩,在他激烈的嚙咬時,無助的任由他擺佈,甚至在他探入她赤裸的私人密地時,發出哭泣般的呻吟。

  「你知道嗎?我美麗的小粉蝶,那一夜光裸的你,宛如下凡戲耍的可愛仙子,你知道那時的我在想什麼嗎?」

  他的手不斷的在她濕潤的核心摩挲撫弄,讓她緊張的夾緊雙腿,結果反而讓他捻弄的手指更加深入。

  「想什麼……」她在一波波洶湧的狂潮與抽搐中勉強分神說話。

  「你抓痛我的發了。」在挑弄她的同時,他輕笑著,火熱的瞳眸再度轉回她雪嫩的胴體,他以專注又熾熱的視線梭巡她雪白又柔美的曲線。沐浴過後的她,全身散發著粉紅色珍珠般的柔和光澤。

  「對不起,我不曉得……我控制不了。」喘息著破碎的音符,她自狂潮般的漩渦中勉強分神,正想放手的時候,卻又讓他揉捻的長指挑弄得抓得更緊,令他狠狠抽了一口氣,隨即逸出滿足的低笑聲。

  「我還沒說完呢,我的小粉蝶,那一夜沾滿水珠的你,令我差點控制不住想當場佔有你,我嫉妒與你相好的水珠……」他徐緩的說,感受著她的顫抖及濕潤,著迷於她的反應,他俯下身以折磨人的速度一一吻去她身上殘餘的水珠。

  柳蝶舞開始激烈的顫抖、輕喘,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挑逗她,她掙扎著想起身,但身體內的長指更加瘋狂的肆虐著,陡然竄過的快感讓她倒抽一口氣的癱軟回床上,只能緊閉著眼任他擺佈。

  「小粉蝶啊!睜開你的眼睛看著我。」

  他的笑容帶著幾分的佔有與邪惡,口中呢喃著教人羞臊的情話,讓她更加瘋狂

  的抖顫,然後他緩慢的抽出長指,牽著她握緊的手到他衣襟前,以眼神示意她為他褪去衣服。

  她努力眨動迷離的雙眸,混沌的大腦已讓他全部霸佔,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理解他的要求,舉起發顫的手為他解衫,然後急促的喘息著。

  厲勁焰俯身壓住她,讓自己置身在她修長的雙腿間,以火熱的眸鎖住她。

  柳蝶舞因感受到他硬挺的欲望而顫抖不已,為他的廝磨而輕泣的挺起腰,依循著本能尋求撫慰。「求求你!」

  他仍不願放過她,繼續著折磨人的節奏,逗惹出她積蓄的熱情.直到她忘我的啜泣出聲、完全屈服後,才挺腰進入,兩人迅速達到歡樂的臨界點,在璀璨的火光中爆發。

  她輕泣著在他懷中抖動,因自己忘我的投入而感到慌張失措,直到睡意征服了她,才在他的輕吻中入睡。

  望著她恬靜的睡顏,厲勁焰緩緩露出一抹笑容,然後摟緊懷裡的嬌軀,扯過錦被,雙雙跌入有著彼此的世界中,沉沉睡去。

  ***

  睜開惺忪的睡眼,柳蝶舞看見厲勁焰披著外衫,一臉若有所思的把玩著她的蝶盒,而盒中的長巾已讓他取出放置在案几上。

  「那是我的東西!」她驚呼一聲,連衣衫也來不及穿便掀被下床,隨即而來的涼意讓她顫抖一下,提醒她未著寸縷的事實,她略微猶疑的停了半晌,但隨即將理智拋到腦後,急急的衝到他身側想將蝶盒奪回。

  伸出手,她無言的站定在他面前不敢動手搶奪,就怕一時大意而讓匣盒摔壞。

  「是如敏交給你的?」

  「還我。」沙啞著嗓音,她再度睜著乞憐的大眼求他,眸中已開始有淚花亂轉。

  厲勁焰見狀,歎息一聲,伸手將泫然欲泣的人兒擁入懷,同時將蝶盒還給她,「老天,你又哭了。」

  回應他的是嗚咽的抽泣聲。

  「好了,不哭了。」

  輕搖著懷中哭泣的小人兒,就像撫慰受了驚嚇的小孩一樣,厲勁焰直到她情緒平復後才抱著她起身,重新放她回床沿。

  「舞兒,鬆開手,讓我為你穿衣。」

  哭到昏沉沉的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赤裸裸的坐在他身上,連忙揩去淚水,不好意思的接過他持在手中的綢衫,手腳俐落地穿戴妥當。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覺得自己好差勁,為什麼就是無法恢復記憶。」坐在床沿,她小心翼翼的捧著匣盒,喃喃的訴說著自己的心情。「你知道嗎?自從如敏將它還給我之後,我的腦海中便一直有個聲音催促著我,要我快

  一點將遺忘的記憶找回,否則就來不及了。」

  她打開描繪精緻的盒蓋,伸出輕顫的手指撫摸著鋪有紅色軟呢的內緣,像是同時在回憶著。

  儘管失去記憶,但她就是知道,這個匣盒中曾經裝載了許多再也追不回的童年回憶。

  厲勁焰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後讓她靠上他的肩,靜靜的傾聽。

  「昨夜我夢見一位素衣妝扮的女子,她就站在一株梅樹下,掉落的梅瓣拂滿她一身,她漾著一臉笑的看著一旁調皮旋舞的女孩……」她把匣盒帖在臉上輕輕摩挲著,眼中有水霧瀰漫,看起來像個哀傷失措的精靈。「而那個女孩就是我。」

  「然後呢?」他鼓勵地要她說出來,語調出奇溫柔,深眸裡埋藏著深深的憐惜。

  「然後……怎麼還會有然後……現在的我除了殘存的片段記憶外,腦中全是一片空白。」柳蝶舞咬著唇,她知道記憶中那名笑看她的女子,一定和她有著很深的牽繫,而自己對她一定很重要,不然她也不會有那麼溫柔的表情。

  「我想回去!你帶我回那個你們當初找到我的地方好不好?」她衝動地抬起頭,焦急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同意她的請求。

  自昨夜夢見那帶笑的美麗女子後,她心中的某一個角落便一直隱隱疼痛著,她無法忽視心底那頻頻催促的聲音,又找不到方法解決。如果真如她所猜測,自己與那美麗女子有著深深的牽繫,那自己的失蹤將會令她如何的著急。

  「舞兒……」

  「我知道你做得到的,你是這個島的主宰,擁有許多船隻,你可以的,對不對?」她淚潸潸的向他乞求,太多情緒上的衝擊使得她頻打哆嗦。

  「舞兒……」厲勁焰將手足無措的淚人兒拉進懷裡呵護,憐惜的瞳眸微微瞇起,唇緊抿著。他不是想囚禁她,只是他擔心啊……擔心他所投注的感情會因她恢復的記憶而落空。

  在他已不能沒有她的時候,不!他不能冒險。

  「幫我,好不好?」她嗚咽著埋進他溫暖的胸膛。「求求你,幫我。」

  破碎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從他胸膛中悶悶傳來,他知道他愛哭的小粉蝶總是習慣以淚水來解決事情,讓人硬是無法狠下心腸拒絕。「過幾天好嗎?過幾天島上正好有船要出海。」歎口氣,他暫時投降在她的淚眼汪汪中,出言敷衍道。

  「真的?」她抬起頭,哽吶的尋求保證。

  「真的。」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就放心的將所有問題交給我。」厲勁焰在她潔白的額上烙下一吻。

  柳蝶舞抬起婆娑的淚眸,淚汪汪的與他相視。

  「好不好?」他微微一笑,抬手拂去她的淚。

  「嗯。」

  「那擦乾眼淚,要不然等一會兒如敏若撞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他不讓她再有落淚的機會,以話題岔開她的注意力。

  「嗯,可是……」柳蝶戀收起淚水,無助的大眼先溜向一例的浴桶,又轉溜回他臉上。

  看出她小臉上的憂慮與煩惱,厲勁焰不解的揚眉。

  「可是……這浴桶的水……呃……水都潑出來,弄得四處皆濕漉漉的,待會兒若有人來收拾,要怎麼解釋啊……不許笑!」柳蝶舞突然面紅耳赤的停住話,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著他。「叫你不許笑,你聽不懂嗎?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害的……你還笑……」

  ***

  摸清厲勁焰晨起的時間,麗兒捺著性子在迴廊盡頭處等待著,直到他出了房門後,她才飛快的閃身進去,將身上的衣服盡數褪落拋在地上,又將床上顯然是未曾使用過的錦被扯亂,製造出一種歡愛過的曖味景象。

  她當然知道這樣的戲碼絕對會被拆穿,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厲勁焰這幾天並沒有在這張床上睡過,但只要能使島上嬌客一時誤會即可。

  傷人之心她沒有,但她絕對要整得他雞飛狗跳才能消散心中怨氣。

  想到他疲於奔命地向心上人解釋的情形,開心的呵笑不禁由她口中冒出。

  門上傳來的聲響使她警覺的停止笑聲,她故作傭懶狀的趴回枕上,裝出歡愛後特有的滿足神情,星眸半掩的假寐著。

  她知道進來的一定是島上的嬌客,因為門外的守衛已讓她支開了,再則又有誰敢不敲門便闖進厲勁焰的寢宮呢?只有他願意縱容的人。

  「你……是誰?」

  透過微瞇的雙眸,麗兒看見舞兒正一臉驚疑的看著自己,長睫不信的眨啊眨的,持花的手僅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放下。

  她開心極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早啊,可愛的小姑娘。」麗兒故意撐起身軀讓被子自她肩胛滑落,完美的胸就這麼毫無遮掩的暴露在她眼前。「你是如敏的朋友吧!我常聽勁焰提起你。」

  柳蝶舞怔住了,就這麼僵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忘了要轉身離去。

  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神態嬌媚的躺在床上,臉上是貪歡後才有的薄暈……這代表了什麼?

  「進來坐啊,勁焰剛剛還提起你呢。」麗兒下床走向傻站在門口的舞兒,故作親熱狀的將她按坐在床沿上,見她雙眼遲疑的看著凌亂的被褥,然後黯然的紅了眼眶。「這花是要擺在這房裡的吧?這些傭人們還真懶。竟讓你這客人……我代勁焰向你說聲對不起,你可別介意……」

  她接過舞兒手中的花,將它擺進花瓶裡,順道掩去眼底淡淡的歡意。

  「沒……沒關係。」柳蝶舞傻傻的坐著,放置膝蓋上的雙手已悄悄握緊,腦袋一片空白。

  「這樣吧!乾脆你等我一會兒,讓我將這身衣服穿戴整齊,然後咱們二人一同去走走看看,你說好嗎?」麗兒含媚的眼波一陣流轉,笑看著不知所措的她,「相逢自是有緣,我很喜歡你呢,你就像我那個在家鄉裡的妹妹,既可愛又單純。」

  「哦!是嗎……」柳蝶舞仍是傻傻的坐在床沿,繼續聆聽麗兒過分熱切的問候,忘了自己其實是可以起身離開的。

  麗兒的眸底閃過一陣不忍,但隨即又迅速隱去。

  「還是你想在這裡等勁焰回來?」她俯低身子,故意讓舞兒看見她自留肌膚上的點點瘀痕。那可是她昨夜含著淚水所製造出來的,像極了貪歡後激情留下的證據。「一大早你會往這兒跑,一定是有什麼重要事要找他,對不對?」

  「你……」柳蝶舞伸手輕觸了淡紅瘀痕一下……這些痕跡怎麼跟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模一樣呢?黯然的瞳眸更紅了。

  「哦!對不起……怎麼會讓你看到了呢?」麗兒撫媚的笑開,轉過身,佯作嬌羞的快速穿好衣衫,紅艷的唇邊還勾起滿足的笑意。

  「我……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約了如敏,所以不能再陪你,對不起……」柳蝶舞再也坐不住,她覺得自已無法再待在這個房裡,偌大的空間中彷彿散發著一種致命的氣息,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就像空氣突然稀薄起來一樣,害得她的心臟開始狠狠的刺痛著。

  「咦?你要走啦,啊……小心點,你不要用跑的,會跌倒……」

  騙子!說謊的大騙子……柳蝶舞邊擦淚邊跑著,撞上掃地的僕傭,也撞翻迴廊處的青瓷花器,引來一連串的驚呼與注目禮。

  騙子!說什麼為了要顧全她的名節,所以天未亮就得溜回自己的房裡,結果是他打算享齊人之福。

  柳蝶舞衝回自己的房間,趴在被子上哀哀痛哭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落不停。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先是熱情的擁她到天明,然後又和妖嬈多情的嬌媚女子翻雲覆雨。

  「舞兒,你怎麼了?」

  厲如敏關懷的拾著絹帕為舞兒拭淚。方才瓷器摔落的碰撞聲引起她的注意,她推開房門正打算探個究竟,就看見舞兒掩面哭著跑回房,她擔心得連忙跟過來。「是誰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柳蝶舞仍是不停的哭著,只是哭聲已漸漸轉弱,但她仍將整個臉緊緊的悶在被子裡,肩膀哭得一聳一聳的。

  「舞兒,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欺負你。」

  沒道理啊!誰不知道舞兒是她帶回來的客人,更是大哥所珍視的,說不定有一天會成為當家主母……就憑這樣的身份,誰敢欺負她啊?

  難道是……「舞兒,是不是大哥他欺……」

  她的話尚未說完,原本漸弱的低泣陡地轉成嚎啕大哭。

  ***

  「為什麼要傷害她?」

  安撫了舞兒的情緒,厲如敏找上麗兒打算問個清楚,並準備在問完話後請她離開。

  「你明明清楚她在我大哥心目中的地位,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你不怕我大哥知道後所引發的濤天怒火嗎?」

  整妝的手停了下來,麗兒挑起眉輕輕的笑起來。她起身離開銅鏡台,站到有著夕照的窗欞下,面向如敏等待著她的下一句,但固執的小臉蛋堅持與她對峙,她只好笑著坐下來,伸手執起盛滿香茗的茶壺為兩人各倒了一杯,示意如敏坐下。

  厲如敏考慮半晌,才點頭步向她,與她面對面的坐下來,「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報仇。」麗兒漾著輕快的笑容回答她。

  「報仇?為什麼?」據她所知,大哥並未對麗兒許下任何承諾,更何況麗兒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更是在自願的情況下,何來的報仇之說呢?

  「我只是要讓他明白,人與物品不一樣,不是可以用過就丟的。」麗兒一本正經的向她解釋原因,同時不意外的看見她浮在臉上濃濃的不解與詫異。

  或許在別人眼中她不是什麼正經女子,但她也是個有自尊的人啊!

  「好,就算你打算讓我大哥明白,同也不該波及無辜啊。」厲如敏以不贊同的眼光譴責她,但語氣已和緩許多。

  「我知道。」輕啜一口飄著淡香的茶,麗兒舉起手阻止她的張口欲言。「但她是你大哥的痛處。」

  「那你也不能傷害舞兒啊!」

  「那請你告訴我,我應該傷害誰?」麗兒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笑著說下去:「如果今天換成你是我,你會怎麼做?默不出聲、自慚形穢的離開?或製造出一場風波以消心頭怒氣?我不是聖人,只是一個有著喜怒哀樂、受傷時會哭泣,遭受羞辱時會反擊的平常人罷了。」

  「那你可以換別的方式啊……」她懂了,只是仍不能諒解麗兒的行為。

  「哪兒痛便往哪裡踩才是兵家之道。我很遺憾在報仇之時傷害了她,但你大哥需要一個教訓,而她不巧的正是你大哥最在乎的人,不是嗎?」麗兒加深嘴角的笑意。她知道如敏會明白她的意思的,沒有一個人……不管是男人或女人有資格用漠視的態度來對待對方。

  「可是……你這麼做,大哥會……」

  「謝謝你的關心,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我想你大哥應該很快就會找上我這兒的,你還是離開吧!」站起身,她再度踱向窗欞,笑著下逐客令。

  「那……你自己保重。」

  厲如敏無言了。

  她站起身,以嶄新的眼光打量著沐浴在夕照下的麗兒。

  在濃妝的背後,應該有著一張無比清麗的臉孔和堅毅不屈的決心吧!或許是命運捉弄人,如果麗兒沒有淪落風塵,或者今日的她是個男兒身……那結局應該就不是這樣吧!

  「你該走了。」

  「有一句話想告訴你。」在離去之際,厲如敏突然回過身衝動地奔到麗兒面前,以袖子胡亂的擦掉麗兒臉上的濃妝,然後滿意的點點頭,笑著說:「濃妝艷抹其實不適合你。」

  麗兒因她的舉動而愣了好半晌,然後才怔怔的小聲道著謝。

  「不客氣。」

  厲如敏略微羞赧了臉,然後又笑著對她點點頭,這才轉身跑開。

  「等一下!」麗兒感動的喊住遠去的人影,然後鄭重的、語重心長的交代她,「不管在任何時候,別忘了,沒有人可以用輕侮的態度來對待任何一個人!別忘了尊重永遠是互相的。」

  在這個男女不平等的時代裡,女子一直都扮演著可悲的、不被尊重的角色。

  而她們卻只能默默的承受。

  如敏……

  祝福你能遇上一個真心知你懂你的男人。

  晚風中,只見麗兒望著窗外遠去的人兒,微笑著寄予無限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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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7:29: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舞兒,你還是不肯原諒大哥嗎?」

  與舞兒雙雙坐在石階上,厲如敏已數不清是第幾次開口為大哥求情,可舞兒偏偏倔得像頭騾子,硬是不理會,甚至還誇張地將枕被搬到自己房間裡逼自己與她同眠。

  對於舞兒這樣的行為,厲如敏簡直傻眼,因為她知道舞兒的心裡其實十分明白,原本她還抱持著樂觀的態度來期待事情的發展,但眼看局面卻越鬧越僵。

  「舞兒,你明知道大哥並沒有與麗兒在一起。」

  歎口氣,厲如敏繼續努力著,但柳蝶舞仍以沉默來回應,自言自語的感覺終於讓她再也克制不住的尖叫出聲:「舞兒,你若是再不回答我的問題,那我真的生氣了!」

  「我……知道啊,那一天……」又生氣又傷心的大哭一場後,她便已明瞭這只是一場騙局,但也是在哭泣過後,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心給交付出去。

  這樣的覺醒讓她不知所措,於是她只好逃避。

  「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躲著大哥,連理都不理他,好像他得了什麼不光彩的病似的。」厲如敏激動得跳起來,蹲到她面前,不解的蹙起眉看著她。

  「我……如敏,你別氣我啊……」柳蝶舞傍徨的低嚅,小巧細緻的臉上有點掙扎,她靜默半晌,才又吶吶地小聲的訴說她心底的矛盾:「我是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所以才……」

  「所以你乾脆就讓大夥兒以為你是因為無法原諒大哥而不理他。」厲如敏替她把話說完,然後靜靜地等待她的反應,直到舞兒猶豫地抬起低斂的星眸,又輕輕點頭後,才再度歎了口氣,「老天,你會把我們給整死。」

  雖然說大哥需要一些教訓,誰教他之前總是傷透女人的心,但這種方式……麗兒說得沒有錯,舞兒還真的是大哥的痛處。

  張開嘴,她再度試著想化解舞兒與大哥之間的僵局,但凌空掠來的疾影卻在瞬間攫掠了坐在一旁垂首不語的舞兒。

  好半晌,厲如敏只能愣愣的張著驚訝的雙眸,對著消失的人影發呆,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了一會兒,甫自驚愕中回神的她,站起身拂去衣衫上的塵土。

  今夜,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不必再聽舞兒的長吁短歎了,真好。

  大哥的痛處啊……你們的事情還是自己去解決吧!

  ***

  厲勁焰將柳蝶舞劫回房裡時,撞上一群正在院子裡納涼的傭人。看著他們一臉驚愕與曖昧的表情,她羞得幾乎想鑽到地洞裡頭去。

  她掙扎的抗議著,但厲勁焰仍堅持的將她拉進房門,迅速的鎖上門,然後轉過身瞪著她。

  「為什麼不理我?」

  累積了許久的怒氣在見到如鴕鳥般躲避他多天的嬌人兒後終於爆發。

  原本他還以為她終會明白自己是無辜的,於是他按捺性子等地,等她自動撤下心防,誰知她竟固執地鑽牛角尖起來。

  他美麗的小粉蝶有一顆比石頭還硬的頑固腦袋!

  厲勁焰凜著臉與她瞪視著。

  「我沒有啊……」

  柳蝶舞在他銳利的瞪視下吞吞吐吐的說著,眼睛四處溜轉,看桌案上搖曳的燭火,看門口處精緻的繡簾,看匣盒旁他送她的美麗髮簪……就是不敢再將視線溜回他臉上與他對視。

  「哦?那這幾天你躲的人不是我羅?」他瞇起眼睛,高大的身體緩緩接近她,在她繞著圓桌與他捉迷藏之際,雙眼迸射出不悅的火花,緊抿的唇代表他正努力控制著情緒。他的聲音平滑如絲,卻令她怯弱得想顫抖。

  「是啊……」她臉色略顯蒼白,緊張的點點頭,但仍執意與他繞著圈子。

  「那請問你在躲誰?」高大的身軀不再挪動,暫時停下與她追逐的行為。

  「我……」柳蝶舞眨眨眼睛,匆匆的看他一眼後又慌忙的移開視線。她困難的吞了幾口口水,雙手無助的在桌巾上扭絞著。「我沒有在躲誰,純粹是巧合嘛。」在他的冷哼下,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巧合?!當我找你而你卻躲起來避不見面,你說這是巧合?」他嘶啞著聲音咆哮,逼她直視他的雙眼,猛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氣,他的忍耐已到極限,面對她不講理的逃避與躲藏,他無法決定該吻她,還是像上回一樣,翻過她的身子給她漂亮的小屁股一頓好打,總之她就是有本事引出他的怒火。

  「是啊。」柳蝶舞匆促的解釋,在心底盤算著距離,猜測著自己可有勝算逃離他的視線。

  房內的氣氛十分緊張,她退後一步避開他探過來的大手,躲掉他的觸碰,鼻息間卻敏銳的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青草香味,她突然的憶起,自從自己說過喜歡他身上沐浴過後的青草香後,他的身上便一直有這個味道。

  就在她尚未回神之際,她的身子便已騰空,然後被壓制在牆壁與他之間。

  厲勁焰瘋狂的吮吻她,似乎想證明她仍是屬於他的;儘管她抗議她掙扎著,但他仍野蠻的以唇和雙手並進,直到他滿意了,才喘息地將她擁得死緊。

  「別這樣……你弄痛我了。」柳蝶舞紅腫著雙唇抗議道,但雙手卻已悄悄的繞上他的頸子,允許自己稍稍釋放心中的情感。半晌,她又將身子放鬆的偎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兩人沉浸在彼此的懷抱裡,誰都沒有開口,直到他稍稍推離她,用拇指摩挲她紅腫的雙唇後,她才如蚊吟般的對他說:「對不起。」

  「為什麼?」厲勁焰深沉的凝視她,粗嘎不穩的嗓子沒了平日戲耍她時的不正經,多了一絲不解。

  她將他的困惑聽進心裡,無名的熱辣刺痛她的眼,她完全控制不住內心深處泛起的情感,波濤洶湧的心因此而疼痛不已。

  她需要時間來釐清自己混沌的思緒,測出他在自己心裡的份量到底有多重;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不然也不會將自己交付給他。

  但麗兒的出現改變了現有的一切,讓她不得不仔細思考。一直以來三從四德便是女子必須遵守的教條,而七出中的女子多妒更是彰顯身為女子的悲哀。

  因為麗兒,她竟然發現自己原本無波無浪的心早已不存在,她的心因為他的多情而深深刺痛著。

  這樣的醒悟讓單純的她不知所措。此時她才明白自己早已輸了心,只能任人宰割,卻還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

  真的,她失措了。

  於是她選擇逃避,同時也為自己的妒嫉而有著深深的不安。她不相信自己能享有他一生一世的專心對待;這在無法掌控的多變感情世界裡已是稀少而罕見的,而多情如他,能嗎?

  當自己人老珠黃、美麗不再之際,是否也會像那千古不斷上演的悲劇一樣,過著不再有人垂憐、獨自傷心的生活呢?

  「告訴我為什麼不理我,給我一個原因好嗎?」用拇指拭去她不停溢出的眼淚,厲勁焰在心裡深深的歎息,他的小粉蝶啊!為什麼總愛以眼淚來脅迫他投降,她明知他會不捨的。

  「我……麗兒……」柳蝶舞垂下眼,躲開他深沉的凝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希望他能就此打住,不再追究。

  「不,這個理由不好,換一個。」厲勁焰的怒火已完全平息,他仔細地審視她的表情,挑起她的下顎逼她與自己對視著,不容許她的躲避。直到紅艷的麗色染了她一臉,淚水讓慌張取代後,他才鬆開手中的箝制,讓逃避成性的人兒重新埋在他的懷裡。這時,他的嘴角已噙滿笑意,眼中閃著神秘的光芒。「舞兒,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哦!」他不放鬆的逼問。

  「我……」柳蝶舞咬著唇,突然覺得好委屈,彷彿心中的秘密被戳破似的。

  「那這樣好不好,我問你答,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用點頭或搖頭來表示,

  可以嗎?」像是怕驚嚇了懷中的佳人,他以輕柔的徐緩語氣徵詢她的意見。

  「好。」

  「你不理我並不是因為你生氣?」厲勁焰詢問著,語氣中有著希望。「也不是因為我忘了請麗兒離開?」

  片刻,她以點頭表示同意。

  厲勁焰摟得更緊了,開心的笑意充滿他深遂的瞳眸,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即將得到獎品的孩子。

  「那是因為你嫉妒?」

  這一次,他等待了很久,她才輕輕的點頭表示同意,但整張臉仍深埋在他懷中。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是……愛我的,像我愛你一樣深。」厲勁焰屏住氣息的等待她的反應,希望她能再次以點頭來表示同意,但他等了許久,懷中的人兒還是沒有動靜,只有悶在他胸膛中斷斷續續的低泣聲。

  他不解的將她推離寸餘,但她卻緊緊抱住他不放,他慌了,拚命的安撫著她,直到哭聲漸弱時,他才抬起她的小臉蛋為她拭淚。

  「為什麼哭?」

  「我不知道……」柳蝶舞口是心非的說著,目光閃躲就是不看他。

  「告訴我,好不好?」

  聽見他話裡的焦急、關心與渴望,她終於遲疑的抬眼與他默默對視著,直到清楚的看見他眸中的深情後,才緩緩道出她心底的擔心。

  「我……我怕……你是那麼好……如果以後……以後你又遇上比我更好的人……那……」

  厲勁焰沉默的看了她許久,終於明白她的意思,開心的昂起頭大笑。他重新摟緊懷中佳人,原先陰鬱的表情一掃而光,換上充滿喜悅的得意神情。

  柳蝶舞掙扎地抬起頭看他,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讓他如此高興。

  見狀,他又迸出另一陣開心的大笑,低頭吻住驚詫微張的小嘴,邊吻邊低語:「我頑固的小粉蝶啊,你怎麼會以為我有了你之後,還會對別的女人感興趣?」

  ***

  青廂閣的涼亭石椅上,麗兒端坐等待著。她在等,等厲勁焰來向她要一個答案,然後她便可以離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夜色中傳來沙沙聲響帶來了他的訊息,她挺起背脊看向他,嘴角挑起淺淺的笑意。

  「坐啊。」

  她一手執袖一手注酒的邀他同飲,不待他舉杯回應,便兀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終於還是來了。」放下酒杯,麗兒對著一臉淡漠的厲勁焰自言自語著,淺笑的嘴角有一抹無法察覺的深情與苦澀。

  她再一次舉杯一飲而盡,而他仍是面無表情的沉默著。

  傷心的美眸藉著觀月之際,悄悄的將他的身影收納入眼底。她知道過了這一夜,她將只能在心底回憶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舞兒還好嗎?」

  她再注了滿滿的一杯酒,飲盡的同時問出心中的歉意。是啊!她欠那個小女孩一句抱歉,因為她在她單純而潔白的世界裡畫染了一片烏雲。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探身再問,但他仍是沉默的看著她。片刻,她只好笑著又坐正身體,藉以掩去傷心。

  他不在乎她,所以連話都懶得回答,這個認知讓她失控的逸笑出聲。

  多可笑啊,沒想到自己用盡心機的結果卻換來無動於衷。

  多情成傷,癡情是苦……罷了,真的罷了。

  該放手時不猶豫,不正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作風嗎?

  罷了啊……

  「我會搭最近一艘船離開熾焰島。」

  收回臉上的笑意,麗兒抖著聲音向他辭行。他總是這麼冷漠嗎?

  罷了……真的罷了……

  她揚起手示意他離開,但厲勁焰仍沉默的看著她。

  「你為什麼還不走?捨不得我?」怕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讓她出醜,她出言相激,只希望地快點轉身離開。

  就怕他看穿她的話其實正是她心中的渴望。

  「我在城裡的一間客棧,主事的掌櫃正準備退休,如果你願意……」厲勁焰語氣輕淡的詢問她。

  「為什麼……」他應該要譴責她的,怎麼反而為她安排落腳處呢?她抬起不解的瞳眸問道。

  「你願意嗎?」厲勁焰再次問她,仍如以往的對她的問題全以漠視來回應。

  趕在淚水流出以前,麗兒匆促的點頭同意。

  而透過霧濛的世界,他的背影正一點一點的沒入夜色中,便在喉間的道別早已化為一汪淚泉淹沒了她。

  罷了……真的罷了……舉起酒杯遙送他,此刻的她只想靜靜的掬飲一番

  就在一飲而盡之時,她也道出了口中無聲的祝福。

  垂下傷心的淚眸,她幽幽的笑了起來。

  罷了!真的罷了!再哭就不像自己了……

  只是啊……只是……

  從今起,凝睬處,又添新愁……

  ***

  嗚……嗚嗚……嗚……

  誰?是誰在哭?是誰在那兒哀哀的哭泣o

  嗚……嗚……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兒哭得這麼傷心……你的家人呢?去哪兒了……別哭嘛……你生病了嗎?

  微弱的哭泣聲自白霧瀰漫的空間中飄蕩過來,柳蝶舞循著哭聲的方向找尋著,終於在一間陳舊的小屋裡看見一個正埋首哭泣的小女孩,她俯在一個美麗少女的膝上哀哀的哭著,而少女如夜一樣黑的美眸已蘊滿了淚。

  你們怎麼了?不要哭啊……

  她探向前,想將哭泣的兩人摟進自己懷裡安慰,卻驚訝的發覺她的手穿過她們的身體撲了個空。她不死心的又試一次,再試一次……結果仍是一樣,於是她只好蹲下來,企圖安慰哭成一團的兩人。

  但她們好像沒有發現她似的,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傷心的哭泣著。

  她再度探過身,想看清楚被長髮遮住臉龐的美麗女子長得什麼模樣,為什麼她會覺得很熟悉。

  她……她怎麼和自己夢中那位倚樹淡笑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呢?只是看起來年輕許多。

  那……俯在她膝上痛哭的小女孩又是誰?

  抬起頭來啊!柳蝶舞催促著。抬起頭讓我看看你的模樣好不好?

  「嗚……嗚……姐姐……我要娘……娘呢?」埋首痛哭的小女孩突然抬起頭,傷心地向姐姐要娘。

  她怎麼和自己這麼像啊!還有她的娘呢?跑到哪兒去了?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在小屋裡無依的哭泣呢?

  「舞兒乖……娘地出遠門了,過幾天就會回來。」垂淚的美麗少女黯然的安慰著哭泣的小女娃。

  是啊!別哭了嘛,你娘她很快就會回來的……咦?舞兒,她與自己一樣都叫舞兒,那她是自己的誰?

  她伸出手,慌亂的想撥開眼前越來越濃的迷霧,但濃霧卻越聚越多,然後霧又突然散去,方才哭泣的兩人消失了蹤影,小屋也不見了。

  柳蝶舞發覺自己來到一片美麗的樹林前,但哭泣的聲音依舊。

  她慌了,開始焦急地尋找聲音來處,因為那哭泣的聲音中有著巨大的悲傷。

  突然,她怔住了,整個人僵在草地上無法動彈。

  她看見一位素衣女子正躺在草地上嚶嚶的痛泣著。

  「不!不要……」

  柳蝶舞哭著醒來,記憶也在瞬間回到她的腦海。

  哦!她知道那名素衣女子是誰了……她痛苦地擁被綣縮著。

  那是她的姐姐啊!

  是為了撫養她長大而犧牲自己的姐姐!難怪夢裡的她會有那麼溫柔的表情。

  失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柳蝶舞痛苦的哭泣著。

  老天啊……老天……

  她做了什麼?她對撫養她長大的姐姐做了什麼?

  哦!她怎麼這麼壞,竟然不聽姐姐的勸告!

  天啊……她失蹤了這麼久,姐姐一定很傷心、很傷心……

  ***

  「焰……如果我恢復了記憶,想請你陪我回家,你願意嗎?」柳蝶舞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憂傷。方纔,她已自如敏那裡證實了焰從來就沒有讓她離去的打算,雖不瞭解,但此刻的她只急著想找到姐姐,向她訴說自己的歉意,腦袋已亂成一團,再也分不出任何一絲思緒來思考他的動機。

  「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啊……只是突然想起,那……如果過幾天島上的船要出海,你願意讓船載我回去你們找到我的地方嗎?」她微笑著,因為不想讓聲音中的試探洩露了心事,所以她故作輕快的揚高聲調。

  不要騙我啊……焰!你說你不會騙我的……

  「這幾天島上的船都不出海,這樣吧……」他沉吟片刻,為她拂去臉際的髮絲。「下個月好嗎?等下個月,約莫再二十來天吧……那時島上會有船隻上城裡去補給民生用品,那時我再陪你去,好嗎?」

  「嗯……謝謝你!」柳蝶舞抹去憂傷的神情,揚起頭,望著他溫存含笑的面容,她要將他仔細地看個清楚,然後好好的收藏起來放在心底回憶。

  誰知道這一次的離去是否還有見面的機會呢?她會想念他的,永遠……永遠……

  「焰,你愛我嗎?」趕在淚水奪眶而出之前,她埋進他的胸膛,佯裝嬌羞的低問。

  「愛啊!小粉蝶,一天問一遍,小粉蝶不倦嗎?」像是察覺了什麼似的,厲勁焰沉思片刻,再開口時,聲音中加了點刺探,「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夢到那名笑著看你的女子了?」

  她是我姐姐!柳蝶舞在心裡傷心的低嚷著。

  「沒有啊,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失憶而難過……」她抑鬱的壓低聲音:「焰,如果我……我……」

  「你什麼?」

  「沒有……焰,抱緊我好不好,這兒有些冷……」她含淚低喃著,然後埋首他的外麾裡,讓它吸去她滴落的淚水。

  「你冷?那我送你回去好嗎?」將她緊緊的橫抱在懷裡,他深思的看她一眼,然後才邁開步伐,離開了舞兒堅持要來的海邊。

  對不起……我必須不告而別……

  柳蝶舞傷心的低喃,她不想哭,但淚水偏背叛地落個不休。

  如敏啊!你說你哥是因為深愛,所以欺騙。這一些,我懂,我真的懂……

  你又說這兒是個人間天堂,還有個可以戲水的美麗池畔……

  只是如敏啊……我與姐姐的小屋雖然簡陋,但卻有我們珍藏的寶貴回憶。美麗的池畔我們雖沒有,但夢幻湖在我的心中,卻是任何好山好水也比不上的。

  昨夜我又夢見了我的姐姐,這一次的她奄奄一息,像是失了魂魄的美麗彩蝶。

  我怕,好怕,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

  瘋狂的找了一夜,厲勁焰才在海邊找到紅著眼睛的如敏,他焦急的扯住她,追問著舞兒的消息。

  厲如敏沉默的比了比已經遠去如細砂般渺小的船。

  厲勁焰的心一緊,她的意思是……「你說舞兒在船上。」

  厲如敏畏縮的點點頭。

  她離開他了?慌亂扭曲了他的俊臉,轉過身,他一步步的走離沙灘。她離開他了……

  他的小粉蝶啊……斂起的眉越攏越緊。

  他在心中對自己起誓,即使是尋遍天涯海角,他也會找到她,她是他的!

  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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