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蔡仲子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葆琳 -【野蠻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6-4-29 00:47:24 |只看該作者
  嘖嘖,妤慘喲。洛夫得意的垂視著摔落到地面上的德嵐,她尖叫一聲之後完全愣坐在原地,這下她囂張的小屁股肯定得到一個永難忘懷的教訓了,不是嗎?他完全是照她吩咐的「放她下去」,沒有事先在地面鋪滿柔軟的羽毛毯也並非他的粗心錯誤。

  本來他是想好心的提醒她,目前她身處的狀況──直接由他抱的懷中掉到地面去,可是很不舒服的。誰讓她逼人更甚,居然命令──不,根本是掐著他的耳朵直嚷嚷──要他快點做!

  結果,非常抱歉啦,「需要一手幫你起身嗎?」洛夫彬彬有禮的彎腰招呼道。

  「滾開。」她拍開他的手,「誰需要你假惺惺的好意。」

  「我做了什麼?」他攤開雙手,「不過是完全按照你的吩咐而行。」

  德嵐瞇眼瞪他一眼,接著轉頭四下看看,「你把我扔在舞台上做什麼?」

  「你有沒有在舞台上做過愛?」

  她整整三秒鐘說不出半個字來,洛夫真是對自己的快速反應感到滿意透頂。「沒有?我想也是。」

  「變態。」好半晌她才悻悻然的說。

  「你是說你從來沒有幻想過一個白馬王子衝上舞台,解救你這個孤苦無依的少女?你也從來都不曾偷偷想像過在這麼寬廣的空間中,能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邪惡的微笑著。

  「黑漆漆的地方,有什麼好幻想的。」

  洛夫低沉而沙啞地回答:「黑暗本身就是一種神秘。」

  她沉默著。

  他可以感覺到德嵐心不甘情不願的沉默,有一絲說不出口的好奇。洛夫明白那份初次接觸禁忌的興奮與好奇,德嵐這輩子都在中規中矩的規範下渡過,所以打破神秘對她是新鮮的,也是使人興奮的。

  他瞭解她心中正緩緩升起的莫名熱焰。他自己曾經不厭其煩的去打破那些禁忌遊走於規範與道德邊緣,只為了一次次挑起那生命中的火焰。冒險是如此,玩樂是如此,工作也是如此。旁人說他狂野,洛夫只是認為他有比一般人更旺盛的決心要一試限度的終極是在何方。

  「是啊,沒人比你更瞭解什麼是神秘,什麼是冒險。」她終於譏誚地說:「你去遍世上所有可怕危險的山巔,跳過風雪冰河,還在喜馬拉雅山頂和女人大跳桑巴舞,是不是?狂野的洛夫。」

  「你對我來說是最大的神秘,德嵐。」洛夫溫柔的說。

  黑暗中她發出嗆著的咳聲。

  「你還真懂得如何營造氣氛,我正試著要迷昏你,甜心。」

  「我不要想要被一個傻瓜瘋子迷昏頭。」她氣憤的,自地上站起來。

  「我知道。」洛夫點頭,「你什麼都不想要我的,你只要和我吵架、和我分手、永遠也不要見到我。這就是幾分鐘前你想要用無理取鬧的脾氣激我的原因,你想引燃我的控制力引信,讓我爆發出怒氣,一怒之下揚長而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以畏縮的態度面對。

  「來這兒。」他伸出一手。

  「做什麼?」她聲音中有緊張成分。

  「站在舞台中央。」他命令而非要求,「面對著觀眾席的方向。」

  「我沒有義務需要聽你的話。」她嘟起嘴說話,「況且,那聽起來好愚蠢,面對一個黑漆漆的觀眾席。一點道理也沒有。」

  「你有個觀眾。」他穿過陰幽的空間,視線與她的相撞。「我。」

  她什麼話也沒有回答。

  「不敢做點冒險嗎?你總是說我太狂太野?我是個瘋子。可是你有沒有嘗試過一點大膽的事呢?發洩出在心中那些積藏已久的思緒、幻想與憤怒。對自己的不滿,對這個社會的不滿與對命運的不滿?不是選擇去傷害別人,只是尋找一點大膽的刺激。一生就這麼一次忘記你的控制力,不再壓抑自己?」洛夫一面說著,一面緩緩的走下舞台,他曉得控制舞檯燈光音響的控制室,就位於舞台正對面的小房間內,可以清楚的一覽無遺。那兒就是他的目標。

  「德嵐?多久你不再演戲了?你說演戲是讓娟娟這樣的青少年發洩精力的好方式,是因為你是過來人嗎?藉著戲劇你才能夠表達出你所有的情感嗎?」他走進小房間中,看見德嵐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打開舞台的音響,洛夫坐進控制室內用麥克風說:「演吧?把你哥哥意外身亡後你所有的難過通通都發洩出來,我來做你的觀眾,演給我一個人看。我會全心全意的看著你。」

  他按下燈光控制鈕,舞台水銀燈放射出強力光線照耀著舞台上佇立的嬌小身影。德嵐抬起手遮掩著雙眼。

  「燈光太刺眼?太陌生?回想一下你最後一次上台時的興奮?流動在血管中的彷彿都不再是鮮血,而是滾燙的火焰。」他緩緩的說。

  「我不再演戲了。」

  洛夫透過麥克風愉快地微笑,「演一個一代妖姬如何?或是演西施?我想看看你的貴妃出浴。」

  銀燈下的德嵐雙頰粉紅,平日一絲不苟嚴肅的小臉轉變為美麗的女子,為情人的話而羞赧著。「我最痛恨你這種人了。」

  「真的?說大聲一點。我聽不見。」

  維持整整一分半鐘的怒吼與尖叫是她的回答。

  「沒錯,就是這樣。」洛夫在控制室內拍手說:「叫大聲一點,說你恨我、討厭這個世界。說出來大聲點,全部都發洩出來,不演戲也可以發洩出來,來呀!讓我看看你也有狂野的一面。」

  德嵐盡情狂野使出全副精力在怒吼,狂叫,她是那麼地投入,完全都沒有感受到週遭的任何事物。只有一心一意的狂喊著:「德懷,我恨你。你怎麼能那樣的拋下我,我恨你──你沒有權利離開這個世界。想一想小懷懷,想一想芬茵。我恨你!我恨你!還有老天爺,為什麼這世界這麼不公乎,我們努力在生存努力在這不完美的世界尋求希望,但是你老是打擊我們、測驗我們,這不公平!我不會認輸的,雖然你帶走了德懷,雖然章子被迫失手害死他的父親,但我們永遠都不會認輸。你看著吧!我會帶好這個劇團,絕對不會讓德懷失望的!我發誓!」

  一雙大手攫住了她的肩,將她扳過身去。德嵐淚水盈眶微笑的看進洛夫那張溫柔的臉龐,「我不會認輸的。我不會。」

  「我知道。」他捧起她的臉來,抹去她的淚水。「我一直都知道。」他俯下臉,中途德嵐自己的臉也迎上他的。兩人的唇在空間相接,綻放出狂野激情的美麗花朵。

  ※※※

  「現在你有頭一個刺激的經驗了。」他的手滑過她的鼻尖,輕輕的點了一下,「小斗魚,喜歡在舞台上親熱嗎?」

  德嵐恢復所有理智的思考能力,慌張的翻坐起身來,「拜託,你快點把衣服穿回去。萬一有人到劇團來……」

  「都已經凌晨兩點了,誰還會跑來劇團。」洛夫滿不在乎的枕臂仰臥,「承認吧,你喜歡我們剛剛所做的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因為你連喊了三次『我的天』而且還說了一句話。」

  不。德嵐心想她該不是把那三個字說出口了吧?在激情時分,她根本無暇考慮或是隱藏自己的想法。有可能她不小心讓那三個字溜出口……

  「你說──」

  德嵐不讓他有機會出口的摀住他的嘴巴,「不管我說出了什麼,那都不是真心的。我只不過是……只不過是一時沖昏頭所以才說出口。」

  緩緩拉開她的手,他銳利精明的黑眸子緊瞅著她。「承認你愛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重重石頭落地,她真的說出口了。德嵐一臉認命的聳聳肩,「好吧,我是說了『我愛你』,那又怎麼樣。」

  「你常常對其他男人說這三個字嗎?」他反問。

  德嵐尷尬的轉開視線,急忙的扣上自己內衣,捉起運動衫,「這裡不是討論這種無聊問題的好時機,你最好趕緊把衣服穿上,我要走了。』

  洛夫聞言抬起眉頭,他悶不吭聲的手一伸再度把她壓到身下,「你哪裡也不去,直到你把該說的話說清楚。」

  「你在做什麼!」德嵐推著他的肩,「能不能請你別表現得像三歲小孩子,你已經──」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已經得到我要的了!」他咬牙切齒的說:「再給你一個新聞,甜心。任何女人都能給我你剛才給我的東西,上床不是我的目的,打自我們認識開始它就不是我的目的。」

  「哈,睜眼說瞎話,你打一開頭就沒隱藏過你是醉翁之意在『酒』!」德嵐怒火湧現。除了這個目的,柴洛夫還有可能向她要什麼?

  「我倆一見面我就肯定我們一定會上床。就算不是馬上……遲早都會。」他搖頭,「為什麼我要拿一件毫無疑問的事當成目標。」

  「對你而言女人就像探囊取物一樣是嗎?」德嵐氣憤自己不爭氣的淚水掙扎在眼角.

  「不要哭。」他的手迅速的來到她的臉頰上,「我又惹你生氣了。天殺的,女人,你老是岔開我的目的。讓我原來的用心全都付諸東流水。」

  「噢,別想把錯全推到我的頭上來。」德嵐扭開頭,躲著他的大手,「你才是那個不斷在我的生活中找麻煩的人。我的日子本來就是簡簡單單──」

  「而且枯燥無聊。」他替她說完並一口氣接著,「而我的日子則充滿了同樣的問題。我缺少拉住我的錨,讓我不再東飄西蕩。」

  說出這樣嚴肅的話,德嵐只有選擇回頭看他一次。「你想告訴我什麼?」

  洛夫深吸了口氣,「我想說的是──」

  「啊!」

  他們兩人同時而且迅速的朝尖叫發出的方向轉頭過去,下一瞬間,洛夫只感覺到一條人影撲上前來,並且騎到他的背上拚了命的搥打著,「你敢欺負柏老師,我跟你拚命,你這只壞蟲爛蛇放開我的柏老師。我警告你快一點離開她!」

  事情陷入混亂狀況之中,洛夫試著在不傷害背上小女孩的先決條件下,制上她七手八腳的攻擊。而德嵐則在他身下掙扎著要起身,並穿起衣服來。夾雜在這中間的,是他們三人口沫橫飛各說其話的大聲噪音,簡直就像是動物園內的猴子區或是菜場內討價還價的菜販。

  「讓我起來!」

  「把老師放開來!」

  「不要咬我!哎喲!」

  幾分鐘後,洛夫終於在氣喘連連中,擺平這項危機處理完畢。娟娟,那個不明闖入物體,已經四乎八穩坐在角落,雖然一臉還是凶狠的瞪著他。而洛夫坐在中間,他一心只注意著德嵐。德嵐坐在另個角落,衣服勉強的套上去,頭髮凌亂雙頰通紅,也是生氣的瞪視著他。

  「真是一團糟!」洛夫搔搔頭,「聽著,小姑娘,我沒有欺負你們柏老師。起碼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發生在老師和我之間的事情純粹是兩個成年人同意──」

  「你欺負了她!」娟娟插嘴,「不要以為我才十三歲什麼都不懂。我有眼睛不會看嗎?報紙上寫滿了你的花邊新聞,你是花心的大色狼。」

  洛夫歎口氣,「在我碰見你們柏老師之前,我的確是有很多女朋友,不過──」

  「你會把老師甩掉,害她痛哭流涕上吊自殺,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娟娟皺起鼻子說:「沒有錯,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一個樣子。」

  「不要用那種人小鬼大的口氣說話。」洛夫先是鎖起雙臂,眼神轉到另一方看著臉紅的德嵐,「至於老師和我,我或許會大出你們的意外,跌破所有人的眼鏡,跪下來求她不要離開我呢!」

  這個該死的男人讓她臉紅得像條新鮮的紅蘿蔔,而且是存心的。德嵐握起兩隻拳頭。

  「真的嗎?」娟娟懷疑的瞇起一眼,「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是個孩子很好騙,所以才說這種好聽的話吧?告訴你,我可聽多了,我媽咪從前就常常說一些鬼話來騙我,說什麼今年過年她一定會帶我一起去美國,絕不會再讓我孤孤單單一個人過。結果呢,放屁。寄了一張卡片就以為我他媽的會甩她的道歉,見鬼,再不也鳥你們大人的鬼話,別想再騙我。」

  「我很抱歉某些大人的行徑讓你感到失望。」洛夫敏銳的說:「但那不代表你就要拿二十歲以上的大人當敵人看。娟娟,你何不放下一點敵意,瞭解一下大人的世界有著不同的觀點呢?」

  「我又沒殺人犯法。」娟娟一出口立刻想起在看守所的章子。她頭低垂了下來,「我只是不高興、不爽你們,懂嗎?有時候我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所以就只好學一些壞習慣,起碼有些人會因此而尊重我一點。」

  「是嗎?」洛夫微微笑,「你很聰明,你自己再想想。」

  娟娟偏著臉,看著他然後是德嵐,「我在這兒打攪了你和柏老師嗎?」

  在洛夫有機會說話前,「沒有。」德嵐搶先說。

  小女孩低下了頭,「其實,我是來劇團反省自己的。沒想到老師和柴先生還在這兒。下午我說了相當過分的話,老師,請你原諒我。」

  「娟娟?」德嵐內心起了陣陣喜悅的波瀾,「你……」

  「老師說的沒有錯,我把自己生氣與憤怒全都遷怒到其它人身上,是很不應該的。而我還在那兒無理取鬧,真是太丟臉了。」

  激動地站起身,德嵐奔過半個舞台抱住娟娟,「我真是太高興了。」她哭著,抱住吃驚的小女孩揉著她的頭髮說:「我從沒想過……我以為……噢,你瞧瞧老師,我都語無倫次了。」

  娟娟愣愣的留在老師的懷中,向來嚴肅認真的柏老師,竟也有這麼情感豐沛的一面,她抬頭視線遇上了柴導演,他正對她會意的一眨眼。像在說:瞧,這才是你們老師的真正面目。一個多情多義的真女子。

  娟娟移動雙手,回抱住老師。

  ※※※

  「你是說真的嗎?」蠻惠嚼著半片麥餅,手中的熱茶正騰騰冒氣,「他們真的就在外面的舞台上……就他們兩個?」

  「千真萬確。」像女王一樣眾星拱月坐在中央的,不做第二人想,娟娟正驕傲的揚起小下巴點了點。「偌大的舞台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四上靜悄悄的,一盞水銀燈灑在檯面上形成了一座銀色星光的池,一對俊男美女就坐在那兒面對面,你們想一下這種情況中會有什麼事發生呢?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吧?」

  「噢,好浪漫喔!」小名娃娃的女孩說。

  「惡!只有你們女孩子才會成天浪漫浪漫說個不停。哼,遜斃了,我才不會挑這麼爛的地方呢?連天花板都要掉下來了。」泥鰍一旁挑剔的說。

  「哼,你們這種小男生懂什麼?只有像柴先生那種真正的男人才瞭解一個女人的心呀,你們說對不對?」娟娟揚起一眉,指揮著那堆娘子軍說。

  娘子軍們立場一致把箭頭向外,「沒錯。你們這些臭男生算什麼,我們心中的偶像才真正的厲害呢!」

  「哼,娘娘腔。」泥鰍擰擰鼻子說。

  娟娟扮個鬼臉,「哼,沒品味。」

  兩班人馬又鬥上了,就在吵得不可開交之際,德嵐走出小辦公室。「午茶時間結束。現在,都到台上去,每個人練軟身操兩遍,馬上,一二三動!」

  孩子們吵吵鬧鬧推推拉拉的跑到台上去,德嵐手叉腰搖頭而笑。

  「你今天心情還不錯嘛!」芬茵也跑出來看熱鬧,「不生氣?也沒大罵他們一頓?」還別有深意的盯了她一眼。

  「為什麼?他們沒做錯什麼事?孩子本來就是這麼有活力的。太過拘束只能使他們感覺窒息,我希望引導而不是強行命令他們照成人的軌道而行。」

  芬茵雙手抱胸倚在門旁,邊聽邊點頭,「你的確是有點改變了。」

  帶著晶亮的眸子,德嵐回頭說:「真的?」

  「一個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會有不同。」芬茵輕輕的說。

  低下頭,「你相信娟娟的胡說嗎?」

  「不。」芬茵搖頭,「我相信我自己雙眼看見的事實。我可判斷。雖然我戀愛是好幾年前的回憶,但我還記得當時的快樂。就是那份快樂讓我支持下來,在孤獨的日子中尋找一份走下去的力量。」

  「芬茵!」德嵐手搭到她的肩上,「那一天──」

  「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隱瞞著你。」芬茵轉身走進了辦公室內,德嵐隨她進去。「過去不知怎麼向你開口才好,因為你是那麼地懷念著德懷,悼念著他。我相信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或許你就會……斷絕我們之間的友情。我會失去一個朋友,而小懷懷將再也沒有姑姑。那不是我樂意見到的。」

  「我怎麼會斷絕我們的友情呢?芬茵。你知道我有多依賴你的支持,不管在這兒或是在家中。」

  「等你聽完我說的話,或許你就不會那麼想了。」芬茵歎口氣,「現在我之所以有勇氣告訴你,因為你終於擁有了第一份愛情也曉得了那是什麼樣的感受。或許你現在會否認,但同樣身為女人,我看得出來你的快樂。」

  「你可以告訴我任何話,芬茵,那絕不會影響我們的友誼。」

  「就算我告訴你,過去這一年半來,我和一個男人持續的交往?」

  再沒有比這句話更教德嵐震驚萬分的。

  「起初,我們是互相安慰的成分居多。我們在同一個單親父母聯誼會中認識,他的妻子在車禍中喪生而留下一個剛初生的嬰兒。他愛他過世的妻子極深,而我則愛德懷不渝。在一起我們的共同話題除了小孩子,就是兩人的另一半,久而久之我們成了好朋友。」芬茵看了眼兀自震驚的德嵐,「很難想像嗎?兩個孤單又失去所愛的人,會聚在一起?」

  德嵐沒有回答。所以芬茵又說下去,「我並不愛他,他也不見得愛我,那是……不一樣的感受,我想我再也不可能像愛德懷那樣深的去愛另一個人,但是這個人的確是進入了我心中另一個空間,給於我不同的情感。你能瞭解嗎?」

  「……」

  「請你說吧,說你瞭解我的,德嵐?我需要你的支持──他……最近向我求婚了。我正在考慮當中,如果你不能諒解……」

  「她怎麼會諒解呢?」門口傳來洛夫諷刺揶揄的聲音。

  「柴先生?」芬茵轉頭。

  「一個連自己情感都不願承認的人,如何能夠諒解別人的情?」他說。

  德嵐紫眸噴火的迎上他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6-4-29 00:48: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會斬釘截鐵的告訴你,你不能夠。」洛夫跨一步進了小辦公室,眼看著德嵐卻對著芬茵說話。「不能夠背叛她死去的哥哥,你應該要永遠穿著喪服,懷帶著對愛人的回憶,一輩子孤單寂寞的把孩子撫養長大。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永遠都不該打破這個誓言,即使你失去了他,也不能有互相慰藉的異性朋友存在。這就是一個不瞭解感情的人會告訴你的話。」

  德嵐明白了,「不。我沒有那麼想,芬茵,我當然希望你能夠過得快樂。」她不再憤怒的瞪著洛夫而是堅定地走向芬茵,並執起她的手說:「我很抱歉,居然讓你為我的反應苦惱了那麼久。我當然會吃驚嚇一跳,因為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對我隱瞞這麼久,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芬茵淡淡的微笑,眼內滿是安慰。「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德嵐直爽的說:「要不是我表現出冥頑不通,深怕人家踩到痛苦往事的態度,你也絕不會瞞著不說。我是個大傻瓜,德懷去世是個事實,我卻一直沒有睜開眼來面對,連累了你也跟著受苦。」她抱了抱芬茵,「原諒我。」

  「我好高興,德嵐。我擔心你的反應擔心了好久,現在我終於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芬茵柔弱的臉上現出一股光華,過去德嵐不曾注意到,但現在她曉得芬茵自從德懷哥過世後,第一次有這麼平靜祥和的表情。她真是太盲目了,竟沒有發現這點。

  「告訴我,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對你怎麼樣?你要答應嫁他了嗎?」

  這連珠炮似的問題差點讓芬茵無法招架。「他是個很普通的上班族,做人很踏實,是好爸爸型的男人。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芬茵害羞的笑著,「現在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也不反對……我可能會盡快回答他。」

  「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下決定。我永遠都會是你的好朋友,也會是小懷懷的姑姑,這兩點是絕不會改變的。」

  「謝謝。」芬茵拉住她的手,回頭看看柴洛夫,「既然我的問題已經解決,現在似乎該把你還給某人了。」

  德嵐挑起一眉,「現在是上班時間,私人訪客可以留到下班後再說。」

  識趣的,芬茵推著德嵐到洛夫的面前,「別以為她這副刺蝟樣子很嚇人,其實她身上的尖刺全是軟的。德嵐喜歡對不熟悉的情況擺出應戰狀態,掌握先機。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曉得怎麼讓她把這副胄甲脫下。」

  「我無法說出我對你的建議有多麼感激。」洛夫咧開嘴一口整齊健康的白牙笑著,「我差點被騙過了。」他眨眨眼,「至於她的尖刺……說實話,我可沒看見半點刺,除了那身漂亮的肌膚。」

  德嵐不敢置信的怒瞪著他,芬茵相反地笑紅了臉半是羞意半是喜悅,為德嵐竟遇上對手的喜悅。

  芬茵拍拍德嵐的手,「我把她交給你了。」當她出去時,順道帶上門。隔著門依稀可聽見她走到外頭的笑聲,於是整個小辦公室又剩下他們兩人了。

  先發制人,德嵐退後一步仰頭對看他,「我先說一聲,我不喜歡你們兩個站在一在線硬把我當成隱形人說話。我之所以沒有馬上趕你出去,是因為有件事我要說。」

  「我洗耳恭聽。」他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德嵐吞口口水,「謝謝你。」

  拉拉自己的耳朵,洛夫以受寵若驚的抬眉望著她。

  「不用一副我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看著我,我說過,本人是淑女有教養的那一種。就算我再怎麼臉皮厚,也不能忘了基本禮節。剛剛若不是你一語驚醒我這個夢中人,恐怕我又陷入了錯誤的思考方向中。有那麼一秒我感到憤怒,像你說的,憤怒芬茵背叛我哥哥的愛情。但你的話提醒了我,難道我真那麼惡劣,只為了自己的親人,而犧牲芬茵依然年輕美麗的生命?」德嵐深自反省的說:「我欠你這聲謝。」

  「不客氣。」洛夫靠了過來,「我不介意幫你脫下胄甲。」

  就算德嵐事先察覺到他的意圖,她也沒有反對的表示。況且當洛夫抬起她下巴時,她還愣愣的凝視著他。直到他低下頭,緩緩的在她唇上印下一記吻。溫柔的,也是掠奪的,他的舌頭大膽的刷過她的唇內,啜飲她的蜜津香吻。

  「你在我的調教之下,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他一吻結束,帶著深思的抬起頭說。

  不待他有機會炫耀,德嵐以微笑的冷靜還以顏色,「你是在說你已經江郎才盡了嗎?那我可要另擇名師了,這位先生。」

  「小斗魚復活了。」洛夫點點頭,雙手抱胸,「無所謂,就算我已經遍體鱗傷,只要能繼續和你上床那一切就值得了。」

  德嵐眨眨眼,不在他刻意提起兩人親密關係時臉紅。她保持面無表情的說:「好啊,你把電話留下,等我有需要時我會仁慈地考慮是否CALL你,行嗎?不過勸你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本姑娘有一牛車一牛車的電話號碼沒用上。」

  他狂猛野蠻的微笑著:「你大可高興的CALL我,甜心。但當你無疑地會在我床上時,我不瞭解你大費功夫的打電話做什麼!躺在你身旁的男人,除了我不會有別人的。」

  德嵐幽幽的歎口氣,「可憐的寶貝,你媽咪沒按時餵你藥吃嗎?」

  他反而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衝著你這聲『寶貝』,今天晚上我保證你會了解除了用凶狠的口氣之外,還有數百種不同口氣的『寶貝』,從輕度懇求到重度狂叫都有。」

  「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她不甘示弱的叫回去,「勸你最好早點醒過來,省得半夜醒來發現自己被淹死在汪洋中,一片『口水』海。」

  那景像讓洛夫發噱開懷大笑,德嵐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肩膀抖動著。

  「今晚,甜心。」他誘惑著眨個眼,微笑說:「我保證。」

  「寶貝,」她回應的以他的口氣說:「儘管隨你高興去保證,但我們都清楚最後的贏家會是誰。」德嵐心底竄過一陣興奮,從未這般狂野又洋溢活力,柴洛夫確實輕輕一揮他的魔法棒,將她轉變了,但她不見得就會認輸。「你一點機會也沒有,寶貝。」

  「我想事實正巧相反。」他跨一步上前,腳尖抵她的腳尖,鼻對著她的鼻子,眼對眼,「你一次比一次的習慣我了,德嵐。我曾經說過的,我很有耐心,你一次次的往後退,我就一次次的把你捉過來。聽過七擒七放的故事沒有?你會知道降服於我,並沒有你想像的恐怖。其實……它會是最甜美的失敗。」

  框在他與身後辦公桌的小空間內,德嵐不馴且紫眸活躍的仰望他,「你知道嗎?就一個聰明人來說,你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是嗎?」

  德嵐低啞的一笑,「絕對是。」

  「如果我這個笨得可以的聰明人,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你打算要用什麼條件來報答我。」

  「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他神秘的微笑。

  「如果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它算不算得上好消息呢?」她狡猾的笑問。「你得先把好消息告訴我,再來商量條件。」

  「我不認為。俗話有云:打死狗才講價。」洛夫得意的繞了口俗諺。

  皺起眉,「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絕不會上當。萬一等你聽完消息,馬上翻臉如翻帳。那我可就吃大虧了不是嗎?」

  嘟起嘴來,德嵐氣憤的說:「我像那樣的人嗎?」

  洛夫但笑不語。

  「好吧,那如果這個消息能讓我高興,我就答應──」

  「今晚陪我?」他迅速接口。

  這換得她的一記白眼,「想得美,頂多讓你敲詐一頓飯。」

  「那之後發生的事……就全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洛夫壞壞的說。

  她抬起眉頭,「那之後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那我也不能挑一間大酒店的蜜月套房吃這一頓飯囉?」他遺憾的搖頭。

  「路邊攤這麼快就被你拋棄了嗎?」德嵐有意報復說。

  洛夫皺著眉,「誰聽說過路邊攤有附帶一張床的?」

  「你們這些男人無可救藥了。」德嵐搖頭。「別再拖了,快點告訴我你的好消息是什麼?我可要去外面監督那些小鬼們練習。」

  「是,柏大老闆。」洛夫微諷的回嘴,「怎麼敢不說呢?我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精采了,」他直起身來,認真的低頭看著她的臉說:「普依成打電話給我,法醫的鑒定報告出來了,確定章子繼父的死因不是他殺,而是意外死亡。事實上當他跌倒在自己菜刀前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就算當天沒有死於意外,也會死於酒精中毒。過量的酒精讓他的血管擴張而加速失血的情況,他可能連痛的感覺都沒有就翹掉了。」

  「真的?」德嵐單手揪緊胸口,呼吸停在半路。「那麼章子他……」

  「是,章子已經脫離殺人罪嫌,只要經過一些書面作業程序,他就可以被釋放出來了。」洛夫溫柔的看著她,「他沒有事了。」

  「噢,這實在太棒了。」德嵐緊張的表情轉而為狂喜,她尖叫著,捉起洛夫滿臉就親,「謝謝你,謝謝!這實在太棒了,章子沒有事了。」

  她在小辦公室又哭又叫的聲音,立刻引來了其它人的注意,當他們打開門發現柏德嵐柏大總監正抱著柴導演親得像個小瘋子時,大家都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為她是受了什麼刺激?

  「怎麼回事?德嵐。」芬茵擔憂的看到柴洛夫身上,「你說了什麼讓她這麼……激動?」

  洛夫才要開口,德嵐已經自他身上轉過頭,「是章子,章子沒事了,聽見了嗎?大家。」她提高嗓音,歡喜的大叫著:「章子無罪釋放了,法律還給他一個清白,他是無辜的。那只是一件意外,章子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他可以自由了!」

  此話一出,整個「危險思想」都歡聲雷動著。娟娟更是哭叫著和所有的小女生們又抱又跳的,大家都像中了第一特獎那麼高興。

  也許對於他們這些孩子來說,朋友的清白獲釋正是另一種特大的獎賞。一個證明,道盡這個不理想的世界中,還是存有一線希望,好人未必永遠都沉冤莫白。他們心中原本存有的不滿、怨恨與懷疑,都有了嶄新的陽光照耀出光明面。他們又再度擁有了新希望。

  「太好了。」德嵐揩去眼角的淚水。

  洛夫親親她的發頂,「要不要陪我去接那孩子?依成告訴我,章子今天下午就可以放出來了?」

  「當然要。」

  「我也要去!」娟娟立刻舉起手來。

  「我也要!」「我也要!」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舉起了手。一時間,德嵐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直覺的尋求幫助,看向洛夫。

  「不。老師和我去就成了!」洛夫大聲的開口,接過了這燙手山芋。他威嚴的聲音格外有力,「章子這幾天在看守所內渡過的日子一定很辛苦,或許有點狼狽不想太多人看見他的樣子。如果你們真的要給他一個支持,我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娟娟心急的問。

  「讓芬茵去買些豬腳麵線與火盆,還有一些吃吃喝喝的東西。大家為章子辦一個慶祝去霉除運的同歡會,洗去他這幾天的陰暗回憶。大家可以給他最實際最有力的支持,好不好?」洛夫微笑的說:「他一定沒想到你們每個人都這麼關心著他。」

  以泥鰍與阿喬為首的男孩們,先站出身來:「我們贊成。章子一定會比較喜歡這個樣子。我也不希望讓任何人看見我在那爛地方的拙樣,對嗎?」

  女孩子也有兩三個逐漸點頭,「這樣也不錯。」

  獨有娟娟還低著頭不說話。德嵐走到娟娟的身邊說:「老師知道你想親眼見到章子安然無恙。但是相信老師,我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好嗎?」

  終於她也點頭了,「我知道了,那娟娟就不跟了。」

  「好孩子。」洛夫讚道。他取出錢包交給芬茵,「你拿去為孩子們準備一頓大餐,不要在乎經費的問題。」一看見德嵐皺眉,洛夫立刻笑開了嘴,「怎麼?怕我索取的利息太高嗎?別擔心,我會從捐款箱中賺回來的。」

  德嵐聞言放鬆她的眉頭,嘲弄的回答:「好極了,我會把捐款箱鎖起來。」

  他大笑著,在眾人面前吻住了她。

  ※※※

  警局內的探員態度客氣的準備了茶水,請他們到會客室稍候。這麼賓至如歸的招待,德嵐卻還是坐不住的來回走動著。「怎麼那麼久?不是沒有問題了嗎?」她低聲問著洛夫。

  「坐下來。」洛夫拍拍身旁的椅子,「依成說沒有問題,應該就沒有問題。」

  德嵐抬頭看著會客室外的警局辦公廳,盯緊著另一端拘留所鐵欄,「真的沒有問題嗎?」她自言著。

  時間分秒過去,終於……「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普依成露面後頭一句話便說。

  「章子人呢?」她急切的問道。

  「大致上一切都沒有問題了。」普依成安撫的擺擺手,「只是細節上還需要再三確定。」

  「什麼細節?」咄咄逼人的,德嵐追問著。像是急欲保護小熊的熊媽媽。

  普依成先是一個聳肩然後是一聲歎氣,「那小子的前科問題。」

  「前科?」德嵐在腦海中搜尋,「那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自從他進了劇團後章子就已經──」

  「是嗎?」律師搖頭說:「他沒有說過他曾涉嫌販賣安非他明,到目前為止警方還在調查他?」

  安非他明?德嵐臉色一白,靜靜的坐下。「我無法相信……」

  「警方正在等他的血液檢查報告出來,」普依成解釋,「基本上只要章子的報告是清白的,我就有辦法讓警方放人。至於他若是血液中還帶有一些成分……那麼也許又要多花上一兩天。」他歎口氣,「抱歉,洛夫。那小子直到警方面前,才向我坦誠他過去曾涉及,弄得我措手不及。後來他告訴我說他早就已經洗手不幹了,我希望最好是如此。否則,只有讓你們失望了。」

  洛夫手搭在著德嵐的肩,「絕不認輸,記得嗎?」

  把臉埋進手心,她沉默的點下頭。「它好難,好難。」

  「保持你的信心,事情並未定到最槽的地步。」洛夫低語,抬頭向著普依成說:「我能和章子見一面嗎?」

  普依成點頭,「當然,跟我來。」

  聞言也抬起頭的德嵐無聲的看著洛夫。

  「你要一起來嗎?」

  能嗎?她能夠表現出百分之百相信他的臉孔?她對這些孩子們的瞭解到底有多深?凡人的信心還能經得起多少測試?

  「不,你去吧!我在這兒等就好。」

  洛夫與普律師並肩走出會客室,經過一會兒普先生單獨一人走了回來。

  「他……章子還好嗎?」德嵐鼓起勇氣問。

  風霜密佈的醜臉上,普依成深解人情世故的眼微微閃爍著,「還不錯。他很堅定,連我這個老律師都要下注賭他是百分之百清白的。幸好報告再過不久就出來,我們不必等太長時間。」

  德嵐安定下心,坐在會客室中。「你從事律師這一行很久了?」她尋找著話題,試圖忘記緊張等待的心情。

  「有段時日了。」普依成像是回憶似的,目光柔和的望著遠方,「天啊,已經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嗎?」

  「對不起?」德嵐抬起疑問的眉。

  普依成搖著手說:「不,別聽我提起往事,否則你肯定會被我煩死的。」

  沒想到律師也有這麼至情至性的一面竟然還會害羞呢!「我很有興趣聽你是怎麼當律師的,普先生。」

  「不,相信我。你絕對不會想聽的。」普依成笑開那口黃板牙,「不過我有個更好的故事要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我和柴洛夫是怎麼認識的。」

  全身的好奇細胞都鮮活過來,「我在聽。」

  「柴洛夫在我的印象中是個看了就讓人討厭的傢伙,說實話。對女人來說當然不是那回事,漂亮女人、有錢女人、名女人都像蒼蠅見了蛋糕似的黏著他。但是對於男人呢?他百分之百的讓人看了就討厭。有錢有影響力,還是傳媒的寵兒。所以對這種人沒半點好感也是應該的。」普依成皺著眉頭回憶著,「沒有原因的,就是看他不順眼吧!」

  「我知道。」德嵐也記起頭一次看見洛夫在舞池內狂野豪放的模樣。當時怎麼也看不出在那樣外放的表面下,藏著一個如此多面的男子。

  「結果,有一次我接到一個案件,是要告柴洛夫的。」他捏捏鼻頭,頓不好意思的說:「當時我的客戶並不多,因為我不擅長交際也不會說話,只是個剛出道的小律師。更別提我長得其貌不揚,客戶很多一看見我就跑。」他微笑的說:「而這個案件的委託人,是個小脫星。」

  德嵐安靜地聽著。

  「她向我哭訴她遭受柴導演的性騷擾與威脅,卻沒有律師願意接下這件案件,因為姓柴的財大勢粗,所有的律師都怕他。」普依成臉微紅,「我必須承認,當時那位小脫星還施了些媚術……我自己迷上了她。所以想也不想衝動的接下這個CASE,年輕氣盛的我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呢!

  「所有的數據她給我的,當然全是假的,她自己捏造出來的。因為她想一舉成名,就故意挑了個成名的大魚來下手。洛夫便是她挑中的,她認定柴洛夫錢那麼多又喜歡在紅粉堆中來去,栽贓給他最容易不過。加上我這個生手竟也隨便的意氣用事的接下這案件,她就自以為詭計能成……笨女人……她打電話給柴洛夫,洛夫當然不可能接聽──結果她就寄了封威脅信給洛夫。

  「主要是說……如果洛夫不乖乖給她一筆錢,她就要讓他的聲名一敗塗地。想當然耳,問題全都揭穿了。我是裡面最愚笨被利用的棋子,在法庭中被揭穿這封威脅信時,我以為我的律師生涯就此結束了。沒有誰會聘請一個連委託人真假都看不出的笨律師當辯護人,未來我還有什麼希望呢?我詛咒自己的愚蠢──」

  「你絕對不是愚蠢。」門外忽然傳來一句笑話。

  德嵐和普依成兩人同時轉向那方,洛夫帶著愉快的笑聲走進來。「你從來就沒有笨過,只不過是犯了個小錯而已。」

  普依成揚起眉毛,意外的神采飛揚。「這傢伙在我垂頭喪氣的走出法庭時,追上了我。」他跟望著洛夫,繼續述說著那段過去,「他說:『嘿,我喜歡你那篇犀利攻擊我的講辭。連我自己都要以為我是個壞人了。你有興趣當我的法律顧問嗎?』,你聽,多討人厭的傢伙。誰能夠喜歡一個願意接納敵人成為朋友的傢伙呢?瘋了,大家都瘋了。」他搖搖頭,「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一個瘋子卻有那麼多朋友。」

  「非常有意思。」洛夫抬高左眉,「你記得告訴德嵐當天你在法庭表現有多神勇嗎?我以為這傢伙是老天爺轉世來懲罰我的。」他看著德嵐說。

  德嵐笑著,「真的?」

  普依成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說過,我當時有點熱情沖昏頭。自以為在主持什麼正義。」

  她看著兩人,多有趣的一段奇遇。接觸到洛夫溫柔的黑眸,德嵐覺得她心中有不知名的事物在融化著。「原來如此。」她含著笑看著洛夫說:「在那之後,你有了一帆風順的事業?普先生。」

  「是呀,靠著一點點運氣。」

  洛夫搭著普依成的眉,「他是在客氣,這傢伙打贏了許多仗。他對法律豐富的常識也提供給我許多很好的建議。如果不是他,今天我許多片子說不定全都壓在大片廠的手中,完全不屬於我所有。」

  普依成害羞的呵呵笑著。「希望我這個法律顧問沒有讓你太過失望才好。」

  「我可是很嚴格的客戶喔,普先生。」洛夫警告,「你最好是把你顧問的角色扮演得稱職些。」

  「絕對。」普依成忽然想起似的說:「噢,你和小男生談完了?」

  「而且檢驗報告也出來了。」洛夫面色嚴肅的說。

  德嵐胸口一沉,但相對的一股勇氣也湧出。「結果呢?」

  「他沒問題,也就是說……他會被釋放。」帶著嚴肅的微笑,洛夫說。

  德嵐吐出好大一口氣。「太好了。」

  兩個男人對望彼此而笑。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6-4-29 00:49:01 |只看該作者
  歡迎會的展開完全出乎章子的意外,洛夫和德嵐先帶他回家去換過衣服,然後由德嵐義正辭嚴的教訓章子說:「你缺席了這麼多天,台詞和先前的練習都忘得差不多了,馬上到劇團去受特殊訓練。

  洛夫另方面打了通汽車電話給劇團的大家,通知他們準備好歡迎章子。

  車子停在劇場時,洛夫和德嵐站在章子的身後,讓他自己單獨走向大門。

  才開門,「SURPRISE!驚喜!歡迎!」聲聲不絕於耳,還有吵鬧的拉炮,嚇人的噴綵帶,活像是嘉年華會似的。章子完全愣站在原處不知所措。

  「大家……」他才說出兩個字,就被一湧而上的朋友們淹沒。大家抱的抱,拉的拉,邊推邊把章子帶到劇團裡面。

  「瞧,這是我們為你特別準備的。」娟娟大聲的嚷著,指著上面的紅綵帶條,上面書寫著:歡迎章子歸隊「危險思想」。

  有人捧面有人拉過火盆,每個人七手八腳地想為章子做些什麼……弄得他既歡喜又困惑,困惑中夾著感動,感動下有著深深的謝意。最後,章子低下頭哽咽的說著:「謝謝你們,謝謝大家。」

  「傻孩子。」德嵐揉揉章子的頭,「說那什麼話,大家都是關心你,主動想為你去塵改運,太客氣就不像話了。」

  章子抹起淚水,「老師、大家、柴先生、芬茵姊,你們對我都太好了,我真的沒有辦法說出我心中的感激……」

  「不會說就不要說了。」德嵐溫柔的拍拍他的肩說:「坐下來享用你的豬腳麵線吧!」

  歡樂的氣氛點點滴滴的堆積起來。泥鰍帶頭模仿現唱,笑聲連連。接下來有阿喬的雜耍特技,娟娟的說故事比賽和蠻惠的口技……劇團上下一片溫馨與笑意,就像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

  「抱歉。」德嵐咬一口薄餅,對坐在旁邊的洛夫說:「我可是很有誠心要請你吃一頓的。不過看起來,今天是不成了。」

  他倆坐在稍遠於慶祝舞台的觀眾席內,看著台上的孩子們扔著糖果玩笑打鬧不休。

  「他們會玩徹夜通宵嗎?」洛夫問。

  「不可以,父母會擔心的。」德嵐搖頭說:「就算父母不再關心,我也不能允許他們以劇團作為借口容忍他們逗留此地。這不是個逃避的場所,這是他們認認真真學習與付出的地方。」

  「你瞧瞧你。」洛夫點點她鼻尖,「下次再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話,我一定罰你。」他警告。

  「你有膽試看看!」德嵐怒瞪他。

  以大無畏的笑,洛夫攫住她雙臂,「我聽見一個邀請,而我向來都不會拒絕人家的好意。」他喃喃說著,一邊吻住了她。

  孩子們不多時便注意到底下親熱的兩位男女主角,開始鼓噪、喝采與拍手叫好著。頓時,德嵐的耳根都燒紅了,她推著洛夫的肩直到他後退為止。

  「我沒有給你一巴掌的理由是……」德嵐氣憤的耳語著,「我不想當著學生們的面鬧出更大的笑話。現在,讓我起來,柴洛夫。」

  不但沒有照做,他反而回頭對著學生大喊:「你們老師說她很喜歡,嘿,為什麼你們不趕快消失,把這個小地方留給你們老師和我?」

  更喧騰的笑鬧聲響起。

  她用力往他的胸口一掐,洛夫痛喊了一聲。所有的人都在原處嘻笑著看著這一幕。終於他讓開了身,德嵐爬起來說:「好了,熱鬧看夠了,慶祝也結束了。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上要準時過來練習,所有的人都一樣,聽見沒有?」

  「噢,不要啦,才剛起勁。」、「對呀!」、「對嘛,對嘛」。此起彼落的抱怨聲頓時充斥著小小的劇院。

  「再說一句,我們就提早半個小時練習。」德嵐嚴格的揚起一眉,環顧著每張小臉,看誰還有話說。

  娟娟大膽的說:「老師你是想把我們打發走,好繼續和柴導演打情罵俏嗎?」

  「就是嘛!」立刻有人跟進起哄。「老師不公平!自己獨樂樂不願眾樂樂!」

  「眾樂樂你個頭啦,」說話的大明被娟娟敲一記。「老師要和師丈花前月下共渡良辰,哪裡有你這種超級燈泡佔空間的份,給我閃一邊去。」

  「那不然你為什麼──」大明冤枉的摸著頭傻問。

  「笨。」娟娟馬上哈腰作揖說:「我是要恭喜老師賀喜老師,好不容易有人要了,下半輩子再也不用煩惱沒人為她燒飯洗衣。」

  又好氣又好笑,德嵐搖頭說:「我還盼望你來幫我煮碗燙盤咧!夠了,你們明早上全都給我提早半小時到,誰要是遲到,我就罰誰打掃整座劇院。」

  「哎喲!」、「不要啦!」、「都是你啦,臭大明。」……又是一陣不平之氣。德嵐看向舉起手的章子,「你有話要說嗎?章子。」

  點點頭,他放下手走前:「關於今天,我有一點話想告訴大家。」

  「那你說吧!」德嵐讓到一邊。

  章子先是清了清喉嚨後才說:「今天很感謝大家,真的。章子這輩子從沒有交過像你們這麼真的朋友。一開始我進這個劇團,是受了柏老師的吸引。她講戲劇時的熱誠讓我懷疑,為什麼這世界還有人能夠這麼全心全意的為一件事付出。過去,我繼父是個無所事事的人,到處晃蕩。我媽是個認命的苦命女人,她這輩子只是服從著丈夫的打罵過日子,從沒有想過要怎麼改善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第一次從柏老師身上看見了目標的重要、戲劇的魅力。」

  「現在,我發現除了柏老師以外,有更重要的理由讓我留在這兒。就是你們這群朋友。」章子喘了口氣,「以前我混日子的時候,也有許多朋友。一起偷車搶錢,過著以為是自由自在其實沒什麼尊嚴的日子,我不尊重人,人家也看不起我。他們利用我,我也利用他們,沒什麼情義可說。現在卻不同了……在你們身上我獲得太多太多的關心,章子無以回報。請接受我的一跪叩謝吧!」

  「章子!」德嵐急忙拉他起來,「做什麼,這又不是演古裝戲或是功夫片。老天,沒有必要這麼做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章子眼眶中堆滿了淚水,「你們是世界上最好最捧的朋友。」淚水悄悄的滑落下來。

  ※※※

  「我不知道他們睡不睡得著?也許這些孩子們會激動得晚上睡不著覺。」當洛夫和德嵐分批輪流送了幾個學生回家之後,他們獨坐於洛夫車上往回程走時,德嵐不覺深思的說:「要是我絕對睡不著覺。」

  「你是指他們抱在一起痛哭的關係?情緒太過亢奮?」

  「噢,那真是好窩心的感覺。」德嵐感動的輕歎,「幾個曾經都是渾身帶刺的孩子他們能夠敞開心房接納彼此的友誼,再也沒有過去那些空虛的陰影。」

  「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瞭解的揚起一眉。

  「嗯。」德嵐點頭,「完成了我哥哥心願中的部分吧。」

  他探手到手排檔上推進一格,「願不願意也為我完成一個小小的心願?」

  「你的心願?」德嵐轉頭盯著他的側面瞧。

  微點頭,神秘的洛夫微笑著。

  「說來聽聽。」好奇的她等著。

  「曾經在半夜到海邊游泳嗎?」

  他的口氣和那天在舞台上誘惑她解放自己,一樣的邪惡。但現在德嵐已經多少瞭解了這個男人。這是一個會以耐心一次次拆開她心牆的男人,也是一個會用幽默與諷刺看透她心靈的男人,還是一個願意給敵人新契機的男人。他或許不是聖人、完人或是天使,但他也不是惡魔來到世間毀滅一切。他只不過是一個……狂野得讓你無法不愛的男人。

  「我沒帶泳衣,天氣冷得可以。」她強迫自己面無表情的凝視正前方的路面。

  他側過臉,「誰提過『泳衣』這兩個字了?至於『冷』……甜心,從來沒人在我身邊抱怨過她著了涼。」

  「原來你是暖氣機做的?」

  洛夫哈哈大笑,「不,但我體內肯定有座火爐在燒,我熱死了。」

  「喔?那我們最好讓你冰涼一下,是不?」她嘴角含笑,卻一徑冷漠的說。

  訝異的回給她一個眼神,「你確定?」

  「膽怯的是小狗。」換成她大膽說。

  「哇,我可不希望讓一隻小犬給咬了,我寧可要原來的那隻小斗魚就好。」

  「或許你會發現小斗魚變成大鯊魚。」

  「鯊魚鰭下死,做鬼也風流。」洛夫愉快的笑說。「我的海邊,有異議嗎?」

  「客隨主便。」

  「你真的有進步了,甜心。」他刮目相看地凝視著她。

  「如果『女』兒不自強……怎麼從你們這些食古不化的男人們手中,取回我們喪失的一半世界呢?老兄。」她得意的微笑。

  「給她一寸就進一尺。」他哼笑著,「小心點,甜心,吃太快可會噎著的。」

  「同樣的話回敬給你,小心魚刺。」

  洛夫差點沒把車開出路面上去,他搖頭:「為什麼我有個感覺,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變得更大膽了些?」

  「你應該多相信自己的直覺,甜心。」德嵐誘惑的朝他眨個眼,「你很快就會發現我變得有多大膽狂野,或許會出乎你所有的意料之外。」

  「你已經十分讓我意外了。」

  「這麼容易就嚇到,那麼你應該三思而後行,還確定你要去夜泳嗎?」她流利的回答,心底的興奮宛如漲潮的海水緩緩的澎湃激昂起來,流過血管中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熱火。

  「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

  他的海灘,洛夫是那麼稱呼它的。

  當德嵐走出車外時,意外驚喜的人反倒是她了。皎潔銀白的月光、閃閃生輝的細雪沙灘、黑沉美麗平靜起伏的大海及卷捲飛起的泡沫浪花……

  「好漂亮。」她不覺發出驚歎。「聽,有海浪的聲音。」

  像寵溺孩子的眼光,他微笑著,「這兒是海邊,聽不見海浪的聲音,難不成你期待聽見松濤?」

  「它好美麗。」德嵐跨出幾步轉回頭,「你說這片海灘是你的?」

  舉起手來橫過她的頭際,洛夫指向遙遠一端的大房子,夜色中只可見那龐大座落的暗影。「那兒,就是我父親在我二十歲時送給我的屋子,包括這片海灘。所以你現在完全是在我的地盤上。」

  「你父親送你的,但是你卻住在城中的房子裡頭?這麼漂亮的屋子你居然不要嗎?」

  「它太大了,我不需要一棟這麼大的屋子。」洛夫直起身,凝視著海平面。「父親之所以把它過繼到我的名下,因為那是梅家的祖產之一。」

  對了,洛夫不只是知名的導演而已,現在德嵐才想起他顯赫的家世,鼎鼎大名工商鉅子梅紹軒的長子。就算他並未正式入籍梅家的戶口,但他的身世絕對不是秘密。德嵐走向他,伸手攬著他的腰說:「你在難過嗎?」

  他低頭,臉上的表情是謎樣的空白,「為什麼這樣問?」

  聳個肩她回答:「提起梅家的事情不會讓你心裡頭不舒服嗎?」

  猛然地撇開他的頭,洛夫突然朝著大海的方向走去。德嵐站定原處,瞭解她必定是探及他不為人知的傷口。她應該繼續追問或是讓他自己去舔平傷處呢?

  「德嵐?」

  她抬頭,看見他正拋開西裝外套,一手解著襯衫的扣子。

  「你敢做什麼大膽的事呢?」他用熟悉的逗人笑容說:「來啊,和我比賽誰最快脫下身上的衣服,你敢嗎?」

  是了,何必追問呢?他會說出他想說出的事,德嵐記起今夜……是她承諾給自己的瘋狂放縱的夜晚,當夜色褪去之後,她要步上常軌重回原本的自我。不過,夜色正濃,花香正郁,何苦拿這些折騰自己的大腦?

  「你不公平,你先脫了!」她笑著甩腳脫掉了一隻球鞋,兩手忙亂的把T恤拉過了頭頂,頓帶涼意的晚風襲上她僅著內衣的胸口,「你不許動,直到我數十為止。」

  「是你自己動作慢吞吞。」他雙手抱胸說:「好,就讓你數十下。」

  牛仔褲接著她的T恤遭受到粗暴拉扯的命運,德嵐一口氣脫下它想贏的慾望與年輕奔放的快感在她心中冒泡泡。「一、二、三、」她數得奇慢無比,一直到她把最後一件衣物也扔到衣服堆上去後,才說:「……十!我贏了!」

  下秒鐘她整個人都被拉入他的懷裡,他赤裸的胸膛摩擦著她的,柔軟碰上結實,光滑遇見粗壯,他們親著吻著,熱烈的吞噬急切的給予,呢喃呻吟喘息與呼吸一切都那樣的模糊不清,又教人興奮。

  「你讓我喘不過氣來,甜心,你看起來教人難以抗拒。」他的唇滑過她的頸項,兩人倒臥在她的衣物與沙灘上,無法在意週遭不恰當的環境,眼中只有彼此。「月光灑在你乳白的肌膚上,我以為我會當場斷氣了。你永遠不會曉得在我眼中你有多麼美麗,嵐。」

  她沙啞的呻吟著他的名字,渾身都為他的吻與他的話而顫抖著。

  「你是妖精,才能這麼蠱惑我的神志。」他懲罰似的用力吮吸著她美麗無瑕的蓓蕾,「告訴我你是我的,甜心。請你。」

  「是的,我是你的,我愛你。」她揉入他的黑髮,親吻著他的肩,渴望滿足他的要求,「我愛你,洛夫。」

  「我知道。」他抬起頭來,火熱的黑眸探索著她的眼睛,想要穿過那片激情的迷霧中,抵達她的內心世界。「我也愛你。」

  同時他吻住她並且深深的佔有了她。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6-4-29 00:49:2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總該放開車門把手了吧?都已經到門口,你還不放棄下車逃跑的念頭嗎?小傻瓜。」洛夫站在德嵐乘客座位的車門邊,大手搭在門框上,低頭看著縮在座位內的她說。

  「我根本不知道我在這兒做什麼!」

  她氣憤的拉扯著小禮服的裙邊,今夜德嵐可是好不容易換掉那一千零一套的牛仔褲加襯衫,一身美麗無比的寶藍色紡紗絲小禮服,香肩完全裸露在大家的目光下,一串簡單的扭花細金鏈綴點著雪白的項間,大方簡單配合她的個性。

  「會見未來公婆啊!」他說得倒挺溜口。

  「柴洛夫,這一點都不好笑。」德嵐凶狠瞪他一眼。

  收起笑容他歎口氣,「下車吧,早晚都要面對現實的。我保證我媽咪絕不會因為你這個小壞蛋引誘了她純潔的兒子,而對你下任何毒手。當然,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不要碰任何我沒吃過的蛋糕或是點心,拉肚子不會要人命,只是會不舒服個幾天而已。」

  「她真的會那麼做嗎?噢,我該死的不該答應你的。」德嵐皺起眉頭,「萬一要是……」

  德嵐和他溝通不良的問題,可能就在於他們床上配合得太過圓滿了。洛夫勉強自己樂觀的想道,老天爺在創造出一對天生佳偶的時候,難免都會忘了一兩個小地方。這也是每次他正經的說話,小斗魚總是以為他在開起玩笑,而當他真的開玩笑時,她又信以為真的原因。

  「……我想我是向她再道一次歉好了,你覺得這麼做如何?」她苦思之後,得出結論。

  「向誰道歉?」洛夫禮貌的問。

  「你都沒在聽我說話嗎?當然是向你母親道歉。跟她保證我絕對沒有意思要常常出現在她的面前,全都是你逼我前來參加這次宴會,還拿與冷瑞波合照的機會誘拐我,笨,我怎麼會一時糊塗上當,讓你得逞呢?早知道就不要相信芬茵,她八成早讓你給收買了,居然騙我這件禮服不過是伴娘裝,先試穿看看!」德嵐咬牙切齒的說:「結果一等我換好衣服,你們就露出狐狸尾巴,哄拐帶騙威脅加綁架的把我扔上車,這像什麼話嘛!」

  「百分之百的人話,甜心。」洛夫好心的說:「我還沒遇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麼難纏,居然要花費我這麼大的功夫才能『勸』動你。」

  德嵐不理會他奚落的話,擰起眉頭越想越不妙,「我還大言不慚的向伯母說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的,現在她又見到我這厚臉皮的女人,她一定把我當成是──」

  「──我親愛的未婚妻。」他時機巧妙的界面。

  德嵐恐慌的大眼睜得奇大無比,「你沒把昨夜那些嬉鬧的玩笑話當真吧?你不可能是在說真的。」

  提起昨夜,洛夫就憶起那甜美的纏綿時光,沙灘、月光、完美的高潮,德嵐的確是個好學生,那些火熱的片段幾乎都讓他放棄拐帶她參加派對的念頭,乾脆直接再開車回他家──好好再重溫舊夢一遍。

  他或許會真那麼做,要不是他們已經在瑞波家門前,母親大方又殷殷叮囑他非露個面不可,加上德嵐已經是屬於他的人,未來尚有無數可能性等待他去發掘……凶巴巴的小斗魚能有多狂野。

  還是安份守己一點,「別故意提醒我昨夜的好時光,雖然我恨不得拐你回家進行另一種活動,但目前我看我們還是乖乖進行這個不見不可的儀式吧?所有的家人都在等著見你。」洛夫遺憾的口吻說。

  她以咬人的眼光回道:「你在試圖移開話題,你沒有把我們昨天的玩笑話當真吧,有嗎?」

  「我們昨天有說任何的玩笑嗎?」

  德嵐整個人都僵坐在車中,他不可能是認真的。狂野、不拘、沒有任何人能夠綁住的柴洛夫,不可能真的向她求婚,他只是在開玩笑的!

  昨夜,德嵐懊悔的想起那一幕……

  洛夫的舌頭溜進她的耳廓中舔洗那敏感的貝狀小球,剛自滿足的高潮下恢復力氣的德嵐,一點也不想抗議這種舒服的溫柔。她輕歎一聲,偎向他。

  他的腳勾住她的,輕一轉身讓她趴在他的胸口,「所以。」

  「所以?」微笑著,她無意識的畫著洛夫下巴上性感的凹痕。

  「你已經告白這麼多次了,總該承認你是最認真的吧?」

  危機意識闖入,德嵐僵直著身,他一動也不動一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瞧。片刻後,她放鬆:「好吧,我承認。」事實就是事實。

  「那就說出來。」他要求,「我要聽你清清楚楚的承認,而不是在激清之中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何不示範一下。」

  「我愛你。」他乾脆的說。

  德嵐抬起眉,「你想必對無數的女人練習過這句話。」

  「輪到你了。」

  深吸口氣,德嵐思考了一會兒。她知道洛夫不會傷害她,就算她真的說出口又如何?愛情是虛幻的,就像這虛幻的夜一樣,明晨它自會消失在空氣間滅亡在璀璨的陽光下。

  「我愛你,柴洛夫。」她全心的說,心知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非常好。」他捧起她的臉,火熱的一吻。

  結束之後,氣息不穩帶著一個頑皮微笑的他說:「既然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也都不是小孩子玩泥沙,接下來該做的──我想先訂個婚,時機允許的話就盡快結婚。你意下如何?」

  「你又在說笑了。」德嵐意猶未盡的舔吻著他唇角,手不規矩的游動起來。為什麼他非要拿這麼嚴肅的題目亂開玩笑不可呢?柴洛夫和婚姻,簡直是天南與地北。

  「你喜歡幾卡的訂婚戒指啊?」

  既然他在說笑,德嵐頑心大動的說:「給我一枚用星光打造的戒指,海水做的婚紗,加上一場月色下的婚禮。我就心滿意足了。」

  「甜心,你可真會找麻煩呀?」他微笑的摟住她轉個身,將她壓入軟軟的沙地。

  「星光,海水與月色?」

  她柔順的分開雙腿,三樣加起來,還有你,就是我童話故事中的全部。而童話……可以永久的保存在我的心中。「謝謝你讓我重拾做夢的權利,我會把它永遠擺在心中。」不住地用小腳騷騷他的腿,她帶著夢幻的笑說。

  這段話其實是在向他告別,德嵐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是能長期與男人維持露水姻緣的那類女人,目前她和洛夫的狀況表面上美好,私底下呢?他們差異太多,對愛情的看法也不同。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變得太過愛他,太過依賴他,會一天天的惹自己討厭。

  趁她還沒陷入太深……

  「假如我窮得沒辦法給你這三樣東西?你還是會嫁給我嗎?」他等待著。

  「你什麼東西都不需要給我,我也會嫁給你的。」不疑有他,德嵐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說:「你本身就是我的月色、星光與海水。」

  唔……接下來的畫面,德嵐不敢去回想。那是她狂野放縱的一夜,和今天的她不是同一人。

  也就是說:那樣的玩笑話,不可能是真的!

  德嵐強迫自己跨出車子,她伸手拍拍洛夫的頰說:「你真是體貼,想提醒我這麼個笑話,好讓我忘記自己現在要去面對你母親和眾位親友。很有效,我發現我沒有那麼緊張的!」她乾笑了兩聲,「結婚?也只有你才想得到。」

  洛夫握住她的手腕,「不見得,若是只有我才想得到,那世界上可能就充滿著私生子私生女了,不是嗎?」

  德嵐一聽見「私生子」這三個字,立刻氣憤的鼓起雙頰,「私生子沒什麼不好呀!你不也長大成人,而且是這麼好的一個人,雖然有點瘋狂但是──」

  「謝謝你,甜心。」洛夫制止住她慷慨激昂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讓我們進屋子裡去吧!」

  冷瑞波的兒子滿月慶祝會上,來的人還真是出乎意外的多。影劇圈內的人不提,光是記者就大批的蜂擁在門外。陸陸續續拿著請帖進入宅子內的客人,多半是影劇圈內的客人,自然還有一小部分是黎亦安──瑞波夫婿的商界朋友。

  生產後散發出母性光輝的冷瑞波,坐在一張寬大的籐椅上,雙手抱著小寶寶,孩子的爹地則站在椅後溫柔的看護著他們兩人。

  「洛夫!」

  瑞波高興的大聲招呼著,許多的記者閃光燈連續快閃地劈哩叭啦爭搶鏡頭,捕捉洛夫在他同父異母妹妹頰上的一吻。洛夫還抱起懷中的小子嘴對嘴就是一親,「賞你一口水。」他笑道。

  「討厭,一來就欺負人家。」瑞波皺著眉頭嘟嚷,一點都沒有大明星派頭說:「這可是我寶貝兒子耶,你該不是雌雄不分,葷素不拘吧?」

  「沒辦法,你這胖小子長得這麼可愛,讓人一見就想好好的咬一口。」洛夫把孩子交回給媽咪,起身和椅後的男人握手說:「恭喜你啦,又干下一樁完美的差事。這孩子肯定有你們兩個優良的基因。」

  黎亦安搖頭說:「我看還不能太早高興,我深怕這小子承繼了你們梅家的瘋狂基因,而把我們黎家完美的因子都拋棄殆盡。」

  「去!」洛夫笑罵他。

  「誰在說我們梅家的壞話?」滿頭銀髮依然魅力瀟灑的梅紹軒走了過來,「這可是我頭一個寶貝外孫,誰要是說了他半句壞話,我就要讓他好看。」

  「捨得對你寶貝女婿下手嗎?老爸。」洛夫對父親抬起一眉,「沒有他在,你能把瑞波這個女兒撿回來嗎?」

  「哈,原來是你這個瘋狂臭小子!」梅紹軒搖頭說:「怪不得我老遠就發現一堆花蝴蝶圍著這屋子打轉,你又換了幾個女朋友啦?」

  「趕不上你破紀錄,親愛的老爸。」洛夫學習他的口吻說:「現在你兒子已經要洗手收山,打算做一個標準的好男人,娶一位淑女為妻。」

  「我真希望我有戴眼鏡,這樣當它跌破時也比較精采一點。」梅紹軒挑高眉回答。

  「我馬上為你介紹,看你還有什麼話說!」洛夫驕傲的笑著,他伸手要拉身後的德嵐──「咦?她人呢?」

  「怎麼回事,兒子?你該不是要告訴我,有一位隱形淑女即將成為我的長媳吧?是嗎?」

  這頭在尋找未來巧賢妻芳蹤,那端的德嵐卻逍遙自在的宛若重生的小鳥兒。

  「謝謝你,凱蒂妹妹。」她大喘口氣,「真高興在這麼多人裡面看見一張熟面孔。我真是怕死了要面對柴伯母。」

  「阿姨只不過是人看起來凶了點,其實還滿和靄的。」舔了口甜筒,凱蒂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星雲集冠蓋相望的盛況。「你確定洛夫哥不要你在旁邊嗎?」

  真虧凱蒂找著這個躲藏的好地點,在宴客大廳左右兩側各有一座樓梯旋轉向上到達二樓的陽台處。往上可以透氣偷個閒空,往下可盡收整個派對的實況。

  「當然。」德嵐吐了吐舌頭,「我本來就覺得沒有理由來參加這場宴會,卻搞不清楚他幹嘛硬要押著我──」

  「洛夫哥押著你來?」凱蒂的樣子就像剛剛發現自己咬了一口芥末冰淇淋似的。吞也不是、吐也吐不出來!

  德嵐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的冰,「是啊,你還好吧?洛夫警告我屋子裡面的東西不能隨便碰,或許會被下毒。」

  「他說什麼──?」這下子凱蒂的神情是絕對震撼了。

  「唉,因為我太過擔心伯母可能會憎恨看見我,所以他好心的提醒我只要不碰這屋於裡面的食物,那麼我就不會有問題的。」

  凱蒂合上嘴巴,「你被騙了,洛夫哥是和你開玩笑的。伯母絕對不會──」

  「不、不、不。」德嵐以教訓學生的認真口氣說:「你認為我會弄不懂什麼狀況洛夫是在開玩笑,什麼時候他是認真的嗎?我當然曉得他開玩笑時的樣子,你瞧,當他說我們要結婚時,這絕對是個玩──」

  「什麼!」凱蒂連手中的冰筒都不顧了,她捉起德嵐就問:「結婚?」

  「就是啊!這才是百分之百的玩笑。」德嵐點頭笑說:「不用擔心,我非常瞭解他的口氣了。」

  「你瞭解?」她窒息的說。

  德嵐把甜筒塞回凱蒂手中,「拿好,不要再弄掉了。」她朝樓梯下的人群再一望,

  「你想我有可能向瑞波小姐要一張簽名照嗎?我好喜歡她的片子。最近的那出『阮紅』我個人認為那真是部經典之作。」

  「沒問題的。她也很喜歡你。」凱蒂緩慢的轉動著腦筋,如果她把這個破天荒的消息賣出去,不曉得柴阿姨會不會送她一棟豪宅做為獎賞,說不定還附送一台跑車。洛夫哥已經要結婚了?

  「你在說笑,冷瑞波從未見過我的面!」

  「什麼?瑞波姊從前就是你的舞台戲迷,在你還演出時她常常捧場呢!洛夫哥哥之所以會去找你拍片,也是瑞波姊的推薦。她死推活拉要哥哥非去見你一面不可。沒想到居然促成一段姻緣,哈,瑞波一定沒想到她當了紅娘了,她定會高興得要命。」

  「促成誰的姻緣?」

  好呀!另一方面德嵐不悅的想著,洛夫那傢伙還以恩賜的態度拿照片誘拐她,原來她根本不用仰仗他的幫助,只要向冷瑞波說一聲「請幫我簽個名」……看他怎麼向自己交代!

  凱蒂完全沒摸到她的思路,還回答:「當然是你和洛夫哥的。」

  「我說過那是個玩笑話。」德嵐微笑著揮揮手,「可別說出去了,真是太丟人現眼了。等一下傳出去鬧大了這個笑話,讓傳媒誤會,洛夫可就難以收拾了不是嗎?畢竟他有那麼多的情人朋友。」

  「如果他真的是開玩笑。」凱蒂以超齡的莫測高深說。

  怎麼連洛夫的妹妹也這麼奇特,一個小小的笑話值得這麼認真對待嗎?「噢,我的天啊!」德嵐雙眼直視著門口進來的一位女士。

  凱蒂也探頭去看了看,「哈,原來是柴阿姨來了,我就說嘛,怎麼不見到阿姨的人影。哇,還攜帶大批娘子大軍來了,裡面有好幾個我眼熟的。好像……」她話越說越小聲,最後甚至不敢往下說。原來凱蒂發覺柴培琳身邊跟著那幾位艷光四射的女人,個個都和洛夫拍拖過一陣子。

  「柴伯母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研究幾眼後,德嵐還在一旁不知死活地微笑說:「說不定她老早就把我忘記了,就算等會兒不慎撞見,應該沒有大礙吧?」

  凱蒂微歎……成人的愛情世界喲,真是囉哩叭唆。瞧瞧她母親、大阿姨、柴阿姨和爸爸糾葛不清的多年四角愛情問題就知道了,如果還嫌不夠……也有像洛夫大哥與德嵐姊這樣,婚姻與玩笑當事人自己都分不清楚的。

  看樣子,她還是再多當兩年的愛情觀察員好了。套用一句廣告辭,她卓凱蒂今年十七,她一點都不急著戀愛。

  「德嵐姊,柴阿姨絕不會把你忘掉的。我看你還是乖乖下去迎戰吧?」凱蒂轉頭向著一臉猶豫的德嵐說。

  「我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德嵐回答。

  ※※※

  「恭喜你獲得了外孫,紹軒。」柴培琳高傲美麗的向著她多年前的情人,目前的朋友說:「升任外公的滋味如何?」

  「就像多年前你我獲得第一個孩子一樣。」梅紹軒輕鬆的接招,並且執起佳人的手就是一吻。「你還是那麼樣地容光煥發。」

  「老了。」柴培琳簡單的說。

  「應該說是風華韻味都更上一層了。」他微歎,「我怎麼會失去你呢?」

  她揚眉,「很容易,因為你從來沒有擁有我。」

  「那也算是實話吧!」梅紹軒點個頭,「你總是能夠吸引我,你這個壞心腸又冷酷的女人,我總是無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到最後終於把你慣壞了。」

  「當年如果你強硬一點,或許我們今天就不是如此了。」

  「當年如果我強硬一點,或許我們今天連朋友都不會是。」梅紹軒卻毫無保留說:「你太重視自己的事業了,琳琳,就算再讓你選一次你也不會有第二種選擇。我再怎麼強硬也只能讓你恨我而已。」

  「但是,當我變得不那麼……擁抱事業時,你卻已經心不在此。你愛卓──」

  「我們不要討論這些。」梅紹軒制止她說出他多年的心痛。「我看得出來你在計劃一樁事,你兩個眼睛都閃閃發亮著,要不要告訴我呢?和洛夫有關吧?一定的。」

  「有那麼一點點。」培琳微笑著:「我那寶貝兒子在哪兒?」

  「尋找他的隱形嬌妻當中。」梅紹軒呵呵笑著,「你能相信嗎?他竟然告訴我他要結婚了,我那從來不曾和女人談超過五分鐘話,往往上床就結束戀愛的兒子,居然會想、想、想結婚?」

  「噢,你是指姓柏的那位女孩家嗎?她還可以。如果今天通過測驗的話,那麼我想一切就不會有問題了。」

  梅紹軒愣了半晌。「琳琳,你是說……洛夫不是在開玩笑的?」

  「什麼時候我們寶貝兒子拿婚姻開過玩笑?你這個做父親的做得太不像話了。警告你,不許把我未來媳婦嚇跑,不許對她太凶,也不要拿你們梅家的規矩把她壓死,她可是我柴培琳唯一的媳婦兒。」

  「我有幾個膽子?」

  培琳不再看著他,改而走向女主人處,「嗨,瑞波……這就是你生的壯小子吧?來讓外姨婆抱抱。」

  瑞波笑著遞出安睡在懷中的兒子,「柴阿姨,多久沒見你又更容光煥發了?」

  「聰明,你這張小嘴真甜。」培琳搖著小娃娃,臉上浮現溫柔呵護的神情。「好漂亮的小子,把媽咪的美麗都搶光了,看你長大就知道又是一個專偷女人心的壞小子。」她嘟著娃娃的柔嫩雙頰說。

  「華兒比較像他爹地。」瑞波回頭看著親愛的老公,手握緊他的。「我這做媽咪的心理多不平衡啊!」

  「像爹地也好。」培琳抱高小娃娃說:「像爹地聰明又厲害,將來再賺它個好幾千億財產。

  「柴阿姨,你在說笑了。」瑞波接回兒子,「我可不希望華兒學他爹地那麼無聊,一天到晚埋首在公司裡頭。」

  「是誰抱怨我一天到晚做跟班,還把我扔到公司去,罰我一天不上滿八個小時班,就不准離開公司一步的?我健忘的老婆?」亦安笑嘻嘻的頂回去。

  瑞波幸福的笑著,「我沒有忘記,只是忍不住測試你這個完人是不是壞習慣又冒出來了,喜歡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連我那麼簡單的謊話都照聽不誤。」

  低下頭來,黎亦安俯望著妻子美麗的雙眸,「結果如何呢?」

  她迎上丈夫的雙唇,送上深情款款一吻作為回答。

  「咳、咳。」柴培琳等了又等,終於決定很掃興的打斷他們這對甜蜜佳偶的長吻。

  「改天你們再破世界接吻最長的記錄,今天不成。我有話要問瑞波,」她緊張的看著瑞波問:「我請你幫阿姨安排的事,都妥當了嗎?」

  瑞波噢了一聲,點頭說:「當然沒有問題。可是,阿姨……這麼做沒關係嗎?真的沒有關係嗎?」

  「與其讓它成為將來共同生活的阻礙,我喜歡讓他們現在就把問題談開來。我那笨兒子絕對不會想到這類事情會讓一個女人記掛到什麼程度,所以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無法坐視不管。」

  瑞波微笑著說:「好吧,這真的滿有趣的。」

  「告訴他們可以入座準備用餐了。」柴培琳目光閃燦著高度期待的說。

  ※※※

  「原來你躲在這兒。」

  德嵐一轉頭,看見柴洛夫像座山似地矗立她的背後,「你怎麼會找到我的?」

  不悅的聳高眉頭,他說:「問題是,你為什麼吭也不吭半聲的躲起來。有任何特別的理由讓你覺得有這麼做的必要嗎?」

  把頭轉回,德嵐再度盯著底下走動交談的人看著,「我不屬於這兒。」

  「誰說的?」他跨兩個大步,半扯半拉的轉過她整個身子,強迫她面對自己。「告訴我!」

  「不過是我自己的感覺罷了。」她吼叫著:「看著我──一個小劇團的總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有什麼理由在這麼樣的場合中出現?我本不屬於這種地方,我喜歡待在劇團和那些孩子們奮鬥。」

  「你不必屬於這個地方!」他語重心長說:「你只要屬於我就夠了!」

  底下酒會喧騰的噪音也突然間在這一刻靜上下來,透過麥克風傳來冷瑞波親切的女主人聲音:「感謝大家今天來參加這場慶生派對,在隔鄰餐室我們安排了小小的自助餐會,還要切一個大蛋糕,請大家賞光移尊就駕到那兒去好嗎?」

  掌聲響起。

  「走吧,我想讓你和瑞波、我的家人們見面。」他執起她的手腕。

  德嵐沒有移動,「洛夫你究竟為什麼非要我來參加不可?有那麼多女人可以──」

  「甜心,未婚妻只有一個。」他打斷她的話頭,「你是要我用文明的手段還是野蠻的手段帶你下去?」

  蹙著眉,「我不是很想下去。」

  「你只有兩個選擇,你知道那裡面沒有『不下去』這一條。」

  非常不甘心放棄後,德嵐自己移動腳步,她很清楚的知道柴洛夫絕不會因為下面有成批的花邊新聞記者,或是在親妹妹的兒子慶生會上,就顧忌而不使出他原始人的手段──扛她下去。

  「你怎麼可能找到得到我?」她還在喃喃抱怨著。

  「很簡單,甜心。」他咧開嘴笑,「順著地上小斗魚走過的足跡找。」

  「魚是沒有腳的。」她提醒他。

  「美人魚就有。」

  ※※※

  幾分鐘之後,洛夫卻發現他再也笑不出來。

  自助餐會是自由選用菜色,那是當然的。不過瑞波餐會安排的特點是……在一圓桌一圓桌的桌位限制下,每個人都要按照桌上的名牌入座。瑞波和她的親朋好友,包括父親與幾位阿姨都坐在一起。洛夫卻被迫一個人單獨的面對一整桌的女人們──連德嵐都被分配到他對面,而非旁邊的座位。

  「嗨,洛夫。」

  「洛夫親愛的。」

  「大壞狼洛洛!」

  「洛夫,還記得我嗎?」

  德嵐以震驚的眼光掃過這一整桌各形各色,優點各有不同,卻一樣美麗漂亮的女子們,然後回到他的身上。她們都用自己過去呼喊他的方式和他打招呼。

  洛夫心情沉到谷底,就算做噩夢也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發生,要找到一桌十二個女人都曾和他有過露水姻緣,這番心思絕對不是「簡單」就能形容的。他抬頭恰巧看見母親在對桌向他打招呼眨眼睛,瑞波正端坐一旁滿臉是笑的。茅塞頓開,他曉得了,他被母親擺了一道,瑞波這傢伙也插了一腳。

  洛夫迅速的看向德嵐,她正緩緩的坐下,面無表情。

  「我可以解釋──」他眼中只有德嵐的說。

  「不,當然我都知道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再和我聯絡的原因,洛哥哥。」一隻手滑溜的穿過他的臂,半點不客氣地用力的拉他坐下,一個溫熱的身體靠了上前,「你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留給我,對不對?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不,我更瞭解。」另一個女人又粗魯地將他搶了過去,「你一定記得我嘛,洛夫。你說過……我很適合放在客廳當花瓶的,不是嗎?」

  「夠了,你們兩個。」坐在德嵐旁邊的女人開口,「就像為了一隻魚搶得你死我活的野貓一樣,想打架請到外面去。」

  兩個女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手。洛夫感覺也像死裡逃生的魚兒,「謝謝,你是……」他搜尋記憶想要記起最後說話的女人是誰。

  「姿芳,我們在大學時曾經修同一門課,記得嗎?」她主動的提供線索。「你向我借一門課的筆記,結果到現在你還沒有把筆記本還給我。」

  她言下之意是他「借」的東西絕不止有筆記而已。

  洛夫點點頭,「好久不見了。」她怎麼會來?

  在姿芳旁邊的開口:「我是瓊亞,你拍『黑色大追緝』時,我演裡面的小角色。」

  「噢,是你。」他點頭,「應該有不少片商找你拍片才對?你在黑色一片中表現得還不錯。」

  「多謝導演。」瓊亞溫柔的一笑,「從那之後我還混得不錯。不過去年我結婚了,嫁給一個小製片。」

  結婚了?那更沒理由來才對?「恭喜。」洛夫疑懼的回答。

  接著好像形成了一場自然而然的報告大會。每個女人都說出她的近況,和他在哪兒認識等等等。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講的,只有德嵐一人。

  「你呢?這位小姐,你既然坐在這桌,應該也是柴導演的老相好吧?」負責主導話題的成了姿芳。「雖然我得說你看起來和柴導演會挑上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像,該不會你是坐錯了桌子吧?」被問的人,想當然耳是德嵐了。

  老媽是發什麼狂?洛夫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德嵐認為他是風流不拘無法成為好老公的男人。他確實瘋狂過,也從沒打算掩蓋這些事實,但那些都過去了。過去的就該擺在回憶裡面,連想起都不必。

  「那麼柴導演通常都挑什麼樣的女孩子?」德嵐倒是一臉平靜,問起來。

  姿芳聳個肩,「這個嘛……」

  「我來說!」先前一聲大壞狼喊得在座每個人都起雞皮疙瘩的女人又嗲著聲音說:「洛夫導演根本沒有挑女人的準則!」

  洛夫瞪大眼睛急忙的咳了數聲。

  「真的?」德嵐風平浪靜的表情底下,一雙紫藍眸幾近成暴風雨的黑藍。「那麼我也可以呀?是不是,柴導演。」她一字字的說。

  回答機會輪不到洛夫頭上,「你不太像,甜心。」最溫柔可人的小明星瓊亞笑說:「因為你一眼就看得出來是『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

  「就是……在學校循規蹈矩,純潔無比的乖寶寶型。」姿芳補充。

  德嵐卯起勁來生氣的樣子可是很驚人的,「我做過許多驚人的事情,一點也不是『乖乖』牌。」啪地她敲桌子說。

  一旁看不過去的女人開口了,她對著姿芳她們說:「不對啦,你這樣說她不會懂的。」接著她看向德嵐:「你告訴我們大家你有沒有想過陪男人上床,只是為了排遣寂寞的夜晚?」

  德嵐臉兒一紅,「沒有,可是──」

  「再告訴我,你有沒有主動在街上隨便挑個男人的習慣?」

  瞪大雙眼,德嵐搖頭。

  「你是不是第一次上床就告訴男人你愛他?」那女人皺了皺眉,「或者你到現在都還是處女?」

  「不會吧!」、「可憐的孩子。」、「你沒有問題吧?」那些女人個個驚奇的盯著德嵐直瞧。

  她無話可說無言以對,大家也順理成章把沉默視為默認。

  「那,這就證明了。」女人點點頭說:「你是目前社會上碩果僅存的少數女人其中之一。仍然相信愛情,也相信男人是有良心的,甚至是屬於從一而終的少部分女性……這也就是柴導演不可能會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他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天,不,半天就足夠他嚇得倒退三尺。」

  德嵐這下安靜的說不出半句話來,她深思的目光越過整桌的女人,直視著洛夫打量,眼內有著不豫。

  「我有些話想說──」洛夫舉起杯來,「各位──」

  每個女人都轉望向他。

  「這位柏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就要結婚了。」他緩緩展開一個俊氣的笑,「請為我們祝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6-4-29 00:50: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德嵐不敢相信洛夫堂堂正正當著眾人的面前,面色絲毫不改的把這笑話宣佈出來,認真說起來──這世界上會魯莽大膽這麼做的也只有他了。

  「洛夫親愛的,你不能期待我們會相信你這樣的傻話吧?好端端地,幹嘛要結婚呢?男人不都是說……當你喝得到牛奶時,何必要養一頭母牛呢?」其中一位揶揄說。

  「你別傻了,就為了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女人,把大好的美女擺在一邊嗎,少侮辱人了。洛夫,就算你結了婚,恐怕也只是為了兒女之命或傳宗接代吧?是不是這樣?」

  「哎,說的真對。」一個女人猛點頭,「我真同情你,原來是擺回家當生產機器的?」更過分地還對德嵐問:「有幾個月啦?」

  真可惡,「說話請不要太離譜了。」德嵐冷聲應道。

  「哇,還有點脾氣嘛!」姿芳雙手抱胸說:「我倒很好奇,像洛夫這麼大眾情人怎麼有人有膽子嫁給他呢?還是你一點也不在意與別人分享老公?」

  「我不介意別人分享我的老公。」德嵐點頭回答:「只要她有相當的心理準備,她或許會少條胳臂斷條腿,再不然就是顏面失色無光。我怎麼會介意把老公借給這麼有膽量的人試用一下呢?」

  「德嵐──」洛夫開口。

  德嵐橫他一眼,「你不許說半個字。」她站起來,「現在由我來告訴各位──婚姻沒有什麼錯,柴洛夫有權利和他所選的任何一人結婚。你們和他過去有過一段情,我知道,他曾經傷害各位嗎?玩弄大家的心?有沒有?告訴我?」

  沒有半個女人回答。

  深吸口氣,德嵐掐緊桌巾,「但是,難道一個狂野的男人就沒有心嗎?他沒有權利獲得愛情?因為大家都認為他無法付出愛情,所以你們沒有一人和他認真?你們也只利用他排遣寂寞,怎麼能夠責怪他這樣一個男人毫不眷戀的離開這樣的關係?把所有過錯推到他頭上……這樣就是公平的嗎?各位的愛情,難道要用許多許多的條件才能成立?

  「我比大家沒有好多少,現在我知道了。」德嵐抬起亮盈盈的雙眼說:「我害怕和他認真,我害怕自己受傷害,我害怕戀愛。我對他也很不公平,他卻一直站在我的身邊,伸出他的手等待著。

  「或許他有一點點瘋狂,有一點點狂野,但那才是他的本色不是嗎?我不想要拘束他的活力與精神,我愛他的這份自由,他是個百分之百值得女人去愛的男人。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處事待人方法。謝謝你,洛夫。」德嵐溫柔的一笑,「至於結婚的事情,他是在開玩笑的。」

  「我沒有。」洛夫搖頭正經的說。

  「你有。」德嵐推開椅子,「否則你就是在同情我。」

  「同情?」

  洛夫也站起身來,這下兩人恰巧隔著桌子相對,自助餐會完全寂靜下來,大家都在密切注視著事情的發展,就連記者的手都不斷的拿起餐巾紙抄寫記錄著。

  「是,想負起一個你從沒想過要負的責任,就因為你不小心招惹上一個過去從不是你圈中類型的女人,一個長得既不漂亮更談不上溫柔善解人意的女人。一個只會帶給你麻煩的女人。」德嵐後退。

  「我就喜歡麻煩。」他前進。

  「該死的,我正給你一個機會,快點跳開這個婚姻的陷阱,你根本沒有理由要娶我的!」

  「你說你相信愛情,德嵐?」他突然問。

  不解地,她點頭說:「沒錯。」

  「真是個巧合。」他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雙肩,「我也相信愛情,那麼你應該不會驚訝聽到……我娶你最大的理由是──我愛你。」

  「什麼?」

  「你該不會只允許你愛上我,卻不允許我愛上你吧?」他搖著她的肩,「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愛你了。」

  「但,那是、那……你的確說了好幾次,可是我沒把它聽進去,那不可能是──」她是不是正在犯下那些女人所犯的錯?她自己都說洛夫有一顆心,那麼愛情也未必是那麼樣的天方夜譚!

  「那千真萬確是!」他微笑低頭看她,「現在,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你要是敢說你不嫁給我,那我只好不擇手段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愣愣的,還處於十二級暴風中心,暈眩不已。

  他狂猛的吻著也,就在全場的注目之中。

  隔了像一輩子那麼久,德嵐才聽到那陣陣鼓掌叫好的聲音。

  「現在,你瞭解你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嗎?柏德嵐小姐。」他單指挑起她的下巴,眉眼含笑問。

  「很難說不。」她老實的回道。

  「好極了。」他懷抱著她,轉而向圍繞四周的觀眾與親朋好友,朗聲愉悅的說:「大家都聽見了,我們就要結婚了。在場的各位到時候都非常歡迎過來參加我倆的婚禮。」

  「你瘋了嗎?」德嵐羞紅著臉瞪著歡欣鼓動全場歡騰的景像。

  「現在說『不』太遲了,甜心。」他滿意的站在原處說。

  就在德嵐想針對他過度膨脹的驕傲戳一戳時,幾位同桌的女士們都站了起來,朝他們走來。

  「恭喜了,未來的柴太大。」瓊亞說:「今天其實是柴伯母拜託我們過來的,她的用心我們也不明白,不過今天受教不少。洛夫的確是個好情人,無可挑剔的。從你剛才的那番話我很遺憾未來沒有機會再和他重續舊緣了。」

  「我會親自確定這點。」德嵐可沒有客氣。

  「所以,我們想要現在借用他一下,和他說聲再見。你知道的,好聚好散嘛!既然我們過去都沒有這個榮幸聽他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今天借這個機會讓我們好好算一算舊帳,把它們結清。」姿芳笑說。

  德嵐看了一下她們,「他全是你們的了。」

  洛夫對她這大方的話抬高了眉,沒有評論。幾個女人興高采烈的把他拉回原本的座位上,開始對他上下其手,不但是親得他滿臉是口紅印,連帶著還把他的衣服也整得亂七八槽的。大家都開始笑了。

  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是嗎?德嵐心中暖洋洋的想道,原來他並沒有對每個女人練習「我愛你」這三個字,他只有對她這麼說!

  「柏德嵐!」他終於憤怒的吼叫。

  「讓他去吼。」一個聲音自德嵐背後傳來。

  她回頭,嚇一大跳的說:「柴伯母。」

  柴培琳對她微微一笑,「讓我們消失一下子,把那小子丟給那些舊情人去還債吧!」

  德嵐沒有反對,跟著柴伯母走出了餐會。幾分鐘後她們坐在瑞波家中的寬敞起居室內,和外頭的吵鬧恰成反比,這兒是寧靜而溫馨的。

  「很抱歉連通知也沒有,就讓你面對洛夫過去的一堆舊情人。許多女人或許會覺得這種情況很傷人,但你卻勇敢的面對她們的聯合攻勢。我的兒子的確有眼光,能挑到一個與眾不同蘭心慧質的女子。」

  不愧是八面玲瓏的天才製作人,能把話說得如此漂亮,捧人又捧己。

  「伯母這麼做的原因,德嵐也曉得。我絕對沒有高攀你們柴家的意思,洛夫提出結婚對我來說本身也是個意外,如果伯母這麼反對──」

  「我不是因為反對而安排了這場尷尬的遊戲。」柴培琳說:「我不否認我是為了兒子好。如果未來的媳婦兒沒有忘懷他過去輝煌紀錄的雅量,那麼這段婚姻生活將會過得十分辛苦。我非常清楚你沒有一個過去需要忘懷,所以無法體諒他的過去,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

  「伯母……」

  「你能明白嗎?我是舉雙手贊成的。我那狂野的兒子在外流浪多年的心,終於也有安定下來的一刻,身為母親的我怎麼可能會反對呢?多年前我都勇於面對保守的社會,生下洛夫這個私生子,在我心中就早已把所謂社會階級與輿論的責任擺到一旁,以全新的觀點來看它。所以,你不但符合我對一個媳婦兒的要求,更是門當戶對的親事。最主要的,你也瞭解演藝事業不是嗎?進入我們這個家裡,你什麼都不欠缺。」

  「我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柴伯母。」德嵐受到了點意外震撼。

  「很快你就要改口了。」培琳笑了笑,「你在外面展現了你的勇氣,所以你贏得了我的支持。未來只要洛夫有任何不對的地方,我這個婆婆都會站在你這邊,知道嗎?」

  「謝謝你,伯母。」

  培琳主動的抱住了德嵐,低啞的說:「用不著客氣。」

  洛夫站在起居室的門前瞧見的便是她們婆媳友誼建立的這一幕,他向來就曉得他生命中最愛的兩個女人,一定會相處愉快的。為什麼?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不該有別的差錯。

  「有我加入的空間嗎?」他發問。

  她們同時轉頭向他,「那些女人終於放過你了?」柴培琳抹起眼角的淚說:「真是的,也不再多懲罰你久一點。」

  「我寧願讓你們這兩個女人折磨我的耳根,」洛夫走進起居室,眼中只有親愛的未婚妻。「閒話說完了吧?外面有大批的記者想訪問我親愛的未婚妻,怎麼辦?」

  「她不在這兒。」德嵐頑皮的說。

  柴培琳笑得嘴都合不攏,悄悄的自起居室內消失。讓這小兩口自己去聚聚吧。

  「真的?」洛夫以雙臂圈住了她,「我捉住了,看她往哪裡跑!」兩人忍不住的熱吻。

  過後,德嵐以手背抹去他臉上零亂的吻痕。「這是最後一次讓其它女人吻你,未來我只准你臉上有我的吻痕。」

  「早知道我就叫她們多吻幾下。」

  「柴洛夫!」

  他笑著捏捏她的頰,「好讓你多吃點醋。你吃醋的模樣很可愛!」

  「無聊!」德嵐皺皺小鼻尖。

  「無聊?我這個未婚夫真是失職,怎麼能讓親愛的未來老婆覺得無聊呢?聽說瑞波親自挑的這組沙發功能極佳?有沒有興趣……?」接下來的「……」已經淹沒在口水,親密的熱吻與狂熱的火焰底下了。

  ※※※

  「哇,報紙上全都刊出來了,還寫了好大一篇報導耶!我們老師真的要結婚啦?真是讓人想不到。」蠻惠攤開一整面娛樂頭條新聞說:「看!看,還有照片。」

  「那是冷瑞波嗎?我們老師和大明星合照?」泥鰍只顧著看名人錄。

  「看不出來老師穿上小禮服還滿像女人的,原來當她不凶的時候,也滿漂亮的啊?」章子嘖嘖稱奇地說。

  「噓!」娟娟噓聲才響起,平地就轟起一聲雷。

  「誰在我背後說壞話呀?」德嵐手啪地奪過他們幾個小鬼手中的報紙,「你們還真悠閒喔,我都快要緊張得昏倒了,你們卻一個個在這兒磕瓜子聊天?請你們好心點偷窺一下前台,擠得可是人山人海的。」

  娟娟吐吐舌,「老師,這也算是另一種調劑的方式嘛,如果我們光坐著緊張,到時候怯場怎麼辦?」

  「有時間怯場,不如快一點把台詞多看兩遍。深呼吸或是作幾個仰臥起坐都可以!」德嵐折起報紙毫不同情的說。

  「如果柴導演給我一個吻,那我一定不會怯場。」娟娟頑皮的眨眨眼。越過老師她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悄悄接近中。

  「非常樂意。」那位神秘客一開口就讓老師咻地轉身。

  「柴洛夫,你──」德嵐好歹說了四個字才讓他吻住自己。

  所有的小演員都抱怨的叫起來。

  德嵐推開他,「請你稍微克制一下,柴先生。」她雙手叉腰,「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為什麼告訴新聞界的朋友,我會為你擔當新片『火線舞台』的第一女主角?」

  「關於這個嘛……我原本考慮給你一個女配角的份量,起碼不用冒那麼多險,可是我曉得你會抗議我徇私不公,所以──」

  「我沒有答應你拍任何東西!」

  「等一下你就會答應了。」他自身後變出一本人物雜誌交給她。

  德嵐懷疑的接過那本厚厚的雜誌,「這是什麼?」她低頭瞧著封面抖大的紅字人物專訪主題:新青少年樂園「危險思想」特別報導。

  「洛夫!」她激動的看著他。

  「雜誌的記者和我有點交情,我們閒聊起這個話題,他很有興趣。所以動手自己搜集了些數據。沒有訪問你是我特別要求,好保留這個驚喜給你意外一下。大家都知道了。」

  每位「危險思想」的成員都圍繞過來,「老師,我們都有上鏡頭喔!」、「他們拍了好多人」、「我老媽高興斃了。她沒想到我還能被雜誌報導出來呢!」、「老師,也有你的照片喔!」。七嘴八舌的,大家紛紛爭相告訴德嵐心中感想。

  快樂的淚抑不上的流下,德嵐掀開雜誌專題,封面上一張放大的柏德懷黑白照片,底下細小的黑字寫著他的成就、他不幸去世的經過與遺留的最大心願「危險思想」成立經過……「謝謝你,洛夫。這真是最好的禮物。」她摟緊著雜誌,泣不成聲的說。

  「你想,既然你這麼感動,我有可能說服你為我拍片嗎?」他一派平常的笑說。

  德嵐邊笑邊抹去淚水,「你真知道怎麼掃人家的興。」

  「承認吧,你其實也很想再演戲的。」

  她不說話歎口氣,「給我一點點時間好嗎?」她看著四周的孩子們,「好了,熱鬧看夠了,再過十分鐘要上場了,快去準備。」

  大家心不甘情不願的散開。

  洛夫握住德嵐的手,「緊張嗎?」

  「終於能看見他們第一次公開演出,當然緊張。」德嵐沙啞的笑說:「難怪今天有這麼多人來捧場,全都歸功於你這篇小小的報導。大家好奇之下全都跑來看戲了。」

  「你需要宣傳,劇團需要收入來維持。」洛夫親吻她的手說:「你們可以辦到的,不用擔心。我相信劇團未來會繼續成長茁壯。」

  「你知道我沒有辦法當個全心的家庭主婦吧?」德嵐突然憂心忡忡的問。

  「我不是為了娶洗衣、打掃的管家婆才結婚的,小傻瓜。」洛夫點點她的鼻頭,「保持你現在的樣子,我什麼都不要你改變。」

  「我愛你,洛夫。」德嵐歎口氣偎向他,「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有。」他笑著,「我似乎馴『魚』有成,甜心。」

  德嵐咬他一口,「再說一次!」

  「我也愛你,小斗魚。」

  幕拉起前的那剎那,所有演員都等待於幕後,緊張的氣息瀰漫整個空間,外頭嘈雜的人聲穿透過布幕像潮浪般打來。德嵐巡看過每個人繃緊的小臉蛋,彷彿自己也回到初次上台的可怕興奮感中。

  「記住,一跨出這幕後,你們就不再是你們了。你們是舞台上的星星,發亮的物體。觀眾們的眼神會隨著你們而移動,心情隨著你們的表演而喜怒哀樂。你們可以掌握巨大的力量,那就是戲劇的魔力。」臨上場前,德嵐最後的精神訓話說:「表現出來你們學習後的成果,讓我為你們喝采!你們能做得到嗎?」

  「能!」零落的幾隻小貓回答。

  德嵐提高聲音再喊一次,「你們能辦得到嗎?」

  「能!」這次聲音大了些。

  她改為高聲吼叫:「你們能完成嗎?」

  「能!」慷慨激昂的聲音滿意的迴盪在後台。

  「那麼,去吧!那兒就是你們的舞台!」德嵐哽咽中帶著笑聲說:「我已經沒什麼好教給你們的了。」

  小演員們輪流上前在他們親愛的老師頰上印了一吻,各自準備好自己的角色,挑戰這個舞台。

  ※※※

  「喜相逢」第一幕第一場。

  小野雞阿妹走向一輛黑色的大平治,她彎下腰敲敲黑色車窗,「喂,老兄,跟你借個火啦,有沒有?」她對著黑窗搔首弄姿。

  「快走,快走。」車窗內的人伸出手來趕她離開。

  「去,啊,沒火就講吧,你老祖母我可不稀罕。瞧你們拽得跟什麼似的。」阿妹做做鬼臉還拿屁股俏皮的拍了一下,「去!」

  結果自己反而不小心摔了一跤。台下一陣哄堂大笑。

  一個兼具詼諧幽默,道盡小人物心聲百態的戲劇就在這場大笑聲中,愉快的發展下去。故事圍繞著主人翁糊塗小野雞與爛好人皮條客,兩個完全不適合吃這行陰險江湖飯的小人物,意外撿到黑道大哥們爭地盤搶生意時落下的一包贓物,在黑白兩道的追擊下,丟也不是不丟也很要命的荒謬情節。穿插其中的角色人物,是個性十分突出的急驚風女警搭慢郎中警官的緝犯二人組,還有一些比較不起眼的小笑果,像是永遠忘了假牙在什麼地方的老房東等等。

  「喂,我再問你一次,老先生。」急驚風女警官氣急敗壞的捉住老房東說:「有沒有看見這兩個人?他們可是現在通緝要捉拿的竊盜嫌犯喔!」

  「什麼碗糕?茄豆鹹飯?我納黑沒聽過?」老房東顫抖嗓音說:「溫家沒!」

  女警官口吐白沫了半晌,「茄豆鹹飯……我還納豆甜粥呢!不是的──」

  「啊,納豆好,納豆好吃。」老房東舔舔舌說:「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假牙?小姐。」

  「我不是小姐!你要稱呼我為警官。」她吼叫回去:「誰管你假牙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會知道。」她拍聲桌子,「再這樣裝糊塗,我就用妨礙公務的罪名把你捉回去,老頭子。」

  「老頭子?只有我老伴才那麼叫我。」老房東摸摸禿頂,「沒有假牙你要我怎麼吃納豆,老伴?」他摸摸女警的手。

  「我不是你的老伴!」女警倒退三尺,「我受夠了,我要以輕薄良家婦女的名義把你捉進牢裡關起來,小四!給我過來!」

  慢吞吞的男警官從舞台另一方一分鐘走一步的走進來。「我……來……了。」

  「快一點!」

  「我……已……盡……我……所……能……的……快了!」

  女警捉狂的怒吼兩聲,底下一片的笑聲。「我真會被你給氣死,像你這種走路方法也能夠叫做盡你所能的快嗎?連烏龜爬都比你要快上數倍好不好!怎麼樣你都要給我死過來!」當她一口氣吼完之後,全場爆以熱烈掌聲,不過那位慢郎中先生還再緩緩的搖頭。

  「讓……我……想……一……下……怎麼……死!」

  女警掏出槍來,「別想了,我來幫你搞定它。」

  全場笑得樂不可支,當他們看見女警官掏槍出來後,慢郎中警官如有神助的衝出門之後,笑聲就更大了。女警一聲喊:「別跑,給我回來!」也一溜煙的追趕出去,就在她下台前,撞到一張椅凳,發出好大的聲響,連帶著摔下舞台了。觀眾們以為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笑點,還發出陣陣笑聲。

  幕也趁此機會拉上。

  「真好笑!」、「好好看喔,媽媽。」、「還滿有趣的嘛!」、「沒想到這些小孩子演戲也演得頗有模有樣的。」洛夫在觀眾席內聽到了這許多不錯的評語,他連忙起身往後台走去。

  「哎喲,痛死我了。」蠻惠抱著腳躁,淚水一直往下掉。「人家好痛喔!」

  「居然會去撞到椅腳,真是服了你。」章子細心的拿來藥水塗在她的腳上,「好點了沒?」

  「哎喲!」她哀嚎得更大聲了。

  「還是沒有好一點?」德嵐低頭看著蠻惠的腳,現在已經紅腫成一片。「下一幕戲要怎麼連下去,少了女警那許多精采的對話就沒有辦法演出了。」

  「發生什麼事了?」洛夫走進後台後才發現事有意外。

  「戀惠剛剛在台上跌傷了。」

  「那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嗎?」洛夫驚訝的說。

  芬茵抱著小懷懷替她回答,「怎麼可能安排蠻惠摔得那麼厲害?她是真的迷糊去撞到道具,結果滾下樓梯了。現在腳動都不能動,挺糟糕的。」

  「觀眾都以為那是事先安排的,都笑得好大聲。」洛夫搖著頭說:「真是太不小心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出一個候補的人。」德嵐環顧四周,「找一個角色不是那麼吃重,可以先刪掉的人。」她盯著娟娟後方的小女生說:「瑞,你可以嗎?你記得女警的台詞嗎?」

  小女生嚇了一大跳,「老師,我、我不行。」

  連續詢問過了幾個小女孩,大家都恐懼於臨急抱佛腳會出糗,所以一個也都不敢答應替換。氣得娟娟直跳腳,「怎麼那麼縮啊!要不是老師說我不能替代她,否則我就上台去演給你們看!有什麼好怕的,大家都會罩嘛,忘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連試一試都不敢!」

  聞言每個小女生都低下頭,卻還是沒有人願意跨上前一步說:「我演。」

  蠻惠紅著眼眶說:「都是我不好,在這節骨眼上把自己腳跌傷了。都是我的錯,總之,我看我還是硬撐著上台去演好了。」

  「不行,你扭傷得這麼厲害。」德嵐搖頭阻止。

  「那要怎麼辦?」

  洛夫提供一個答案:「我知道有個人能夠演,她也很清楚台詞是什麼。不,我確信她能把劇本倒背如流。」他看著德嵐說。

  「誰呀,柴導演你快點說嘛!」娟娟急得跳起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洛夫朝德嵐點個頭說:「你們柏老師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大家都安靜下來,連氣都不敢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6-4-29 00:50: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沒有人有膽量附和洛夫的聲明。眾人心知肚明它是個事實,再沒有別人能比德嵐更適合替演蠻惠的角色了。她是舞台總監,任何舞台上發生的問題她都必須解決面對。多了一個受傷的演員是如此,換了一個怯場的演員也是如此,舞台總監的她是沒有選擇餘地,必要之時也不再能拘泥所有戒規,問題是──

  德嵐可有勇氣再重新踏上舞台嗎?

  自德懷死於意外的那天起她就發誓她再也不演戲了,她教戲、排戲、練戲,卻不再演戲。

  她已能自德懷的死亡悲傷中走出來,但她能不能走出過去?

  「德嵐,演嘛!」

  德嵐震驚的抬頭看著小懷懷那張酷似父親卻又童稚的臉。剛剛那句話出自三歲多的小懷懷。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德懷又活過來,並且面帶微笑的告訴她:德嵐,演吧!

  「對,你可以演的,嵐。」芬茵教著兒子說:「告訴姑姑,教她演。」

  「嵐姑姑,演嘛!」小懷懷笑開她那一口缺牙的小嘴,天真無邪的重複母親教他講的話。

  多年防護的心牆傾圯,對往事的回憶不再隱隱傷痛。新生命的意義,不就是在於另一個新的開端,固執的守著當年的誓言,卻把最重要的一點遺忘,拋棄背叛了親愛哥哥的回憶。德懷第一次教她演戲,德懷逼她背台詞,德懷與她共同站在舞台上,飾演著一對反目成仇的夫妻與愛人。淚水模糊了德嵐的視線,但她卻清楚的看見小懷懷笑開的臉上,有著哥哥那張永遠支持的笑顏。德嵐,你可以辦得到的,上台去表現給大家看。

  「好,姑姑演。」她啞聲說:「姑姑演。」她向著小懷懷伸出手,抱住了她心愛的小侄與嫂子,淚水哽咽在喉中,卻笑著說:「姑姑演。」

  ※※※

  「喜相逢」第二幕最終場。

  「我餓死了。」迷糊小野雞歎聲氣。

  「我也是。」急驚風女警不情願的承認。

  一隻老鼠跑過餓得發昏的兩個女人眼前,女警二話不說掏出槍來轟了它。吱!叫半聲後,一鼠魂歸西天。

  「萬歲!」小野雞急忙的找柴火要烘烤那隻小田鼠。

  一陣飽餐之後,兩個女人背對背的躺在老樹下。因為追來追去而在森林裡面迷了路的兩個敵對人卻在生死的瞬間成了朋友。

  「你人不壞嘛,madam,幹嘛要當警察呢?」小野雞打個飽嗝說。

  女警蹙起眉頭,「照你的口氣,壞人才去當警察嗎?」

  「我是不太知道啦,不過大部分的警察都很壞的。」小野雞開始敘述她碰到的形形色色人物。「……這樣你總知道,為什麼我一見警察就躲吧!」

  「歪理。」女警嗤鼻,「你躲是因為你犯了罪。既然我們都要死了,還是乖乖把那包贓物交出來吧!」

  小野雞搔搔頭,「對喔,反正我現在拿給你也沒有用了。我們肯定要死在這座森林裡頭了。這樣吧,你把槍借給我看看,我就把贓物借給你瞧瞧。我這輩子還沒有摸過一把真槍,感覺一定很爽。」

  「那還用說。」女警想也不想的遞槍出去,「拿來吧!」

  兩人交換了東西後,女警馬上迫不及待的打開油紙包著的贓物,「我快要陞官了,這肯定是毒品。這麼大一包,我一定要發了!」

  所有的觀眾都好奇著女警臉色在下一秒中變成灰白色。

  「喂,小野雞。」女警拾起頭來。

  「幹嘛?」阿妹還在開著槍膛好玩的研究著。

  「你從來都沒把這包贓物打開來看過嗎?」女警瞇起眼來,瞪著她說。

  小野雞側頭,「噓,我好像聽見警笛聲耶!我們是不是獲救了!」

  「你到底有沒有看過這該死的東西!」女警霍地站起來問道。

  「沒有。」小野雞小聲的回答:「你幹嘛一臉要殺人的樣子?我又沒有得罪你或什麼的?」

  「為了一包梅乾菜,你害得我上天入地下油鍋的白忙了這麼大一圈,還要讓我葬生在這麼爛的一座森林裡頭,一踢就會倒的樹下。只、為、了、梅乾菜!」

  「噢,梅乾菜嗎?」小野雞搶過油紙包,「真的呀!噢,真棒,我最喜歡梅乾菜了。我老媽沒死之前常常拿梅乾菜燉──」

  「梅乾菜!就為了梅乾菜!」女警奪回小野雞手中的真槍,「我們全警局的人都為了一包沒什麼大不了的梅乾菜而雞飛狗跳?我非親手斃了你不可。我非斃了你不可!」

  「你說什麼?」小野雞瞧著那管黑漆漆的槍。「嘿,別衝動嘛,madam。」她往後退,一面緊張的笑著說。「殺人可是很大的罪喲!況且,把警局的人比喻為雞、狗也未免太小題大作,照我看你還算不上雞,頂多是只老母鴨而已!」

  底下哄堂大笑,舞台上兩人忙不迭一追一逃,加上前來救援的警力與先前走失的幾位配角,鬧成一團笑料百出。女警追小野雞,小野雞忙著甩掉那包梅乾菜,黑社會的人與慢郎中警官搶著撿梅乾菜,拉皮條的幫著小野雞打女警。

  最後,還是小野雞打昏了黑社會,女警救了拉皮條,慢郎中警官搶到了那包梅乾菜。所有的人瞪著彼此。

  「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小野雞咧嘴笑問。

  慢郎中警官搔搔頭,接著是他的大肚皮。「呃……讓……我們……回家去吧!」

  「好主意。」

  戲幕緩緩地落下。

  掌聲與笑聲都於同時地響起。幕再度拉起,演員們魚貫而出,小野雞、慢郎中、拉皮條的、配角們,每位小演員都臉上帶著笑容,緩緩的向大家揮手致意。最後在諸位演員的拍手中,最後一位上台的即是身為製作人與舞台總監的柏德嵐,身穿著急驚風女警的戲服,眼中有著激動的熱淚,領著所有舞台人,他們足足謝了三次幕。

  ※※※

  落幕後的後台。

  「柏小姐,你為什麼會製作這部戲呢?我一開始不知道這是出喜劇,被嚇了一跳。不過我得承認它的確是一部很有趣很有意思的戲,整整兩個小時當中我和所有的觀眾一樣,從頭笑到尾。」娛樂星聞的女主持人展開職業性的微笑在鏡頭前問道。

  「人生過於嚴肅了,年輕朋友們也需要學會對生命的種種謬誤巧合一笑置之。不是說嘲笑或是對生命滿不在乎,而是一種輕輕鬆鬆自自然然的面對態度。」德嵐對著鏡頭笑了笑,「喜劇向來是我的最愛。」

  「真想讓更多的朋友欣賞這麼精采的演出,未來還有籌劃什麼新劇嗎?是否能先向我們透露一下劇團的計劃。」

  「等這次公演完之後,危險思想會先休息兩個月。接著可能會演一部由莎士比亞馴悍記改編的喜劇。」

  「我相信這一定又是另一部非常成功的喜劇嘗試。對了,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多有天份的小演員?每個人都是那麼地有大將之風,真是教人難以置信他們不過才十來歲出頭!」

  「我們與一些青少年輔導機構合作,讓有興趣的青少年朋友加入。當然,這只是起初的嘗試,所以沒有怎麼擴大宣傳或是召募許多的演員。不過我想未來有機會的話,我們願意讓更多的青少年朋友加入。」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創造了一個這麼成功的舞台,這讓我想到另一個我個人感到非常好奇的問題,據大家所知你自從幾年前的意外之後就再也沒有踏上舞台正式演出,今天看見你在台上出現,真是讓我大吃一驚,你是不是打算重新復出舞台呢?有沒有新的舞台計劃?」

  德嵐低頭思慮了半晌,拾起那雙瑩亮的眸子,說:「的確,經過這麼些年沒有上舞台表演,今天重新站在舞台上我自己也是有點心驚膽跳的。不過今天是非常狀況臨時替演的,我很滿意目前舞台總監的職務。我喜歡看著青少年朋友們在戲劇上的新嘗試。未來的舞台計劃,還是以『危險思想』這個劇團的表演為重,至於我自己則沒有怎麼去考慮。」

  「那麼柴洛夫導演幾天前發佈的消息呢?你即將出任他新片『火線舞台』的女主角,這也不算是新的表演計劃嗎?」女主持人顯然等著問這個問題很久了。

  「我還沒有看到劇本。」德嵐微笑的說。

  「這意思是你會考慮囉?」緊迫盯人的主持人又追問。

  德嵐目光移到躲藏在攝影機暗處,安全避開訪問追逐戰的洛夫身上。他雙手抱胸,遙遙的站在擁擠的後台角落,看似遙不可及的距離,實際上德嵐相信他正聆聽著每一句女主持人問的話。

  她會演出他的戲嗎?

  「或許柴導演也需要多多考慮,對於電影來說我徹頭徹尾是個新鮮人。」凝視著洛夫的雙眼,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噢。」女主持人眨眨眼,「那我們是不是該找導演來問一問呢?」她轉頭看著,「柴導演?」

  前一秒鐘還在鏡頭後的人,現在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看樣子暫時我們是無法請到導演。」女主持人親切的一笑,「不過,這真是一個逼供的好時機呢。德嵐,你和柴導演的精采故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看見報紙娛樂版上寫的消息,是真的嗎?我們有沒有機會喝一杯你與導演的喜酒?說真的,你們是怎麼遇見面的?」她馬上換成「好事」大師的臉色。

  德嵐微紅雙頰,「我們是在劇團相見的。」

  「真的?」女主持人興奮的提高嗓音,「當時的狀況是怎麼樣的?」

  「我來告訴你好了。」突然一個濃妝艷抹的小女孩插進兩人之間,還一把搶過麥克風,「他們相見完全都是因為我──」

  「等一等,這位小姐你……」女主持不愧見過點場面,什麼都不顧先是捉住了麥克風再說,等她定睛細看繼而一愣,「你不是剛才在台上演小野雞的──」

  「對啊,就是我。」小女生笑瞇瞇的對著鏡頭前拋了個媚眼,「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是娟娟,也是『危險思想』劇團的台柱。」

  突然間有個人很大聲的咳嗽,也搶進了鏡頭前,「不要臉,什麼台柱。我看根本是蛀台,蛀蟲風台的簡稱。有你在呀,把我們整個劇團都整得慘兮兮的。」

  「臭章子,你現在說什麼瘋話呀?」

  「跟蛀台說話,當然是風話。難不成我還說雨話嗎?」

  「你討打。」

  德嵐忽然發現自己失去了鏡頭的注意力,女主持人也被這兩個小鬼攪局攪得有點莫名其妙。這兩個小鬼心裡頭又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她心中忖道,正打算出聲遏止兩人時,娟娟反趁沒人注意時扔給她一張捏在掌心的紙條,一面還不忘了和章子搶奪前方的麥克風。

  盯著紙條的德嵐臉上緩緩綻開神秘的笑容。

  「你說的才是什麼瘋話。千萬別聽她在鬼扯,老師和柴導演相遇的經過呀,是非常的羅曼蒂克又浪漫的一幕──」章子壓下娟娟的頭,霸著鏡頭說。

  娟娟一拳格開他,「全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是我把老師引到外面去的關係──她才有機會和導演相見的。我的功勞最大。」

  「啊,是這樣嘛?我怎麼不知道──」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直把女主持人弄得一頭霧水,連篇訪問都問不下去。當她回過神來,赫然發現她的主要訪問對象,居然已經消失了。

  「等一下,柏德嵐柏小姐人呢?」

  娟娟和章子相視一笑,「想不到吧?你乾脆訪問我們就好。」

  「你們老師到哪裡了?」

  「這個問題簡單──我們老師結婚去了。」娟娟賣了一秒鐘的關子,帶著最大的微笑說:「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最後結局不都是這樣嗎?從此公主和王子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

  低頭再重念一次那張粉色小紙條,德嵐嘴角不覺又浮現同樣的好氣笑容。這麼傲慢自大,狂放的口吻,標準的柴洛夫式手法。

  準備好拋棄壞女人的身份,當我的老婆沒?你知道我在哪裡。

  既沒有標上誰寫的,也沒有寫上他在哪裡等著她,口吻直覺認定德嵐很清楚她能夠到什麼地方,找到這個可惡的壞男人。

  雖然很想挫挫他自大的氣焰,偏偏德嵐心內的確想到了他可能會在哪兒。那一個地點自然而然的浮現。她該去嗎?

  既然訪問有娟娟和章子為她擋下了,不去似乎有點浪費了大家玉成的美意,況且德嵐也樂意悄悄地自鏡頭前消失,省去回答好奇問題的麻煩。所以她趁著女主持人分不開身的當口,一溜煙翹出接受訪問的後台,自後門口離開來到大路旁,正要伸手招出租車……

  「德嵐。」背後傳來的喚聲。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她轉過身去,「名孝,是你。」

  多日不見的老友突然地出現,也難怪德嵐會吃驚的瞪大眼。空氣在起初乍見的那瞬間是尷尬而僵沉的。不歡而散的回憶依然在兩人的心中作祟。

  「你好嗎?」還是德嵐先開的口。

  名孝文質彬彬的臉上出現一絲羞紅,「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她恢復常態說:「來看戲的?」

  「你們的這齣戲好看極了。恭喜你們成功了。」他點頭笑著,「想不到自從那次之後,你還願意和我說話。你說的對,我沒用大腦,自以為是你的護花,結果太過火逾矩了些。我很抱歉。」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直到此刻,譚名孝才讓自己吐出了口大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不原諒我,再也不和我做朋友了。雖然失去和你成為情人的機會很可惜,可是我更珍惜和你做朋友的緣份。」

  「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你招出租車要去哪裡?我送你好嗎?我開車來的。」他晃著鑰匙說。

  遲疑著,德嵐搖搖頭說:「恐怕不方便吧!」

  「為什麼」名孝迅速的反問,看見德嵐紅暈的模樣,恍然大悟,「噢,你要去找「他」是嗎?」

  她沒有吭聲,逕自笑著。

  「你真的愛那個傢伙嗎?德嵐、現在後悔來得及,我的前科比他要好多了,雖然現在我知道他對你是沒有不良企圖,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會留在你身邊多久。他那種男人是不可靠的,你真的被他的手腕與甜言蜜語欺騙了嗎?」

  「名孝。」德嵐露出「別再說下去」的表情。「人生中有些時候,必要做一些勇敢的冒險,愛情就是其中之一。或許像你說的,危險永遠都存在,就算我選了你也一樣有危險的機率。我已經選擇了他,我會對自己的心意負責。我不打算輸了我的心,我也不敢認為自己百分之百會贏。正因為對這段關係存有的小小希望,我能做的……只有學習怎麼去愛他並愛我自己。」

  「你能相信他?」

  「如果男人不能信任女人,女人也無法相信男人,能把愛情演變成什麼狀況,這個想法不是滿有趣的嗎?」

  德嵐巧妙的避開問句。倒不是她不能大方的說出她相信洛夫這句話。只不過有些時候,信任不是嘴巴說說的:與其說了千百次的信任,倒不如用這句話來指點譚名孝──當她坦誠自己的心意時,信任早已經是必然。

  他歎了口氣,「為什麼不是我?」他垂下雙手,宛如鬥敗的公雞。「我非常嫉妒他能讓你臉紅並且變成如此溫柔嬌媚的女人。這不公平,他甚至比我更晚要認識你。」

  「但是,他看到了你沒有看到的我。」德嵐柔柔的回答,「或許在這一點來說,非常的公平。」

  「你讓我覺得很後悔。」名孝笑了。

  「那是因為我變壞了嗎?」

  名孝搖搖頭,他手握住德嵐的雙肩,傾前在她頰上印下一吻。「妳再怎麼壞也都比不上你挑的男人,我為妳擔心。」

  「停止誘惑我。」德嵐退開一步,打算招輛車子「還想繼續留在劇團作義工嗎?這麼些日子沒有看到你,芬茵和大家都很想念你喔。」邊問道。

  「我能嗎?」

  「當然。」

  「不怕你的另一半吃醋?」結果是名孝先為她攔下了車。

  德嵐坐進車中,抬頭問他:「你會讓他有理由吃醋嗎?」

  「我會準備三大桶等著柴洛夫來飲用。」

  她開懷的笑了,站在一旁的名孝也微笑著。但心情卻有所不同,他瞭解德嵐認為他不過在說些笑話。他卻希望自己有能力有本事能讓柴洛夫吃醋,只怕……他這個情敵在柴洛夫眼中還沒什麼份量呢!

  「我希望你能快樂。」名孝歎口氣說。

  「真心的?」德嵐壞壞的問。

  名孝挑挑眉不道一聲地幫她關上門,揮手道別。出租車啟動後,德嵐回頭看了眼站在後門路旁的他,心中感謝老天爺畢竟讓她有機會和芒朋友盡釋前嫌。她並不希望為了小事就和多年的朋友斷交。想當初,芬茵、德懷及名孝是劇團內的鐵三角,沒有他們也就不會有「危險思想」的成立。溫馨的回憶與今日的點滴,德嵐突然迫切地想見到洛夫的面。她不要再錯過,不要再虛偽,也不要再蹉跎。她要直接的奔入他的懷中。

  ※※※

  海岸邊傳來陣陣浪水拍岸的潮聲,層層泡沫生而滅、滅而生,交迭著生生不息週而復始的美麗生機。

  德嵐踏上那棟典雅華麗的大房子前廊時,寧靜的空間中只有潮聲與岸邊海鷗的啼叫聲。她徘徊在屋子前方,裡面不像有人在的樣子,難道她料錯了,洛夫紙條上聽說的地方指的是別的地方?

  她該到什麼地方去找他?

  「你終於到了。」

  心一個突跳,德嵐自前廊的窗玻璃反映的身影上,接觸到他溫暖的目光。真是好個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柴洛夫悠哉的站在門前台階下,微帶笑的唇角,使壞的眼光,黑色襯衫與泛白牛仔褲的搭配,自然無拘的男人除了他還有誰。

  「你一直在我後面?」她交錯著驚喜與蘊怒的紫藍眸咄咄的轉身面對他,雙手叉著腰,聰明的她馬上想通其中玄機。「怎麼會……好啊,原來你是開車跟著我來!」她指控的目光自他身後那輛深綠保時捷,一寸寸拉回到他那張洋溢頑皮神采的俊臉。

  「我很聰明不是嗎?這樣不管你找到什麼地方去,我都有辦法出現。真是最好的心心相印方法。」

  「哼,」她皺皺鼻子,「投機取巧。」

  「我可沒看見半架飛機在這兒飛?我偷了什麼機呀?」他跨上前廊,一把拉她入懷,「再說,我寧可偷你的心。」

  「啊哈。」她點點頭。「那是我活該被你捉弄囉?好,我回去了。」

  「嗯?」他挑起眉,「你事情沒辦完就走,不會嫌太快了嗎?」

  「誰說我有事情要辦來著?我是無聊來這裡晃一晃不行嗎?」德嵐頂回去。

  「噢?那是我錯了。」他點點頭,「好吧,你走。」

  德嵐訝異地瞪他一眼,豈科洛夫不但收回放在她腰上的手,還安分的讓開路來,一副任她離開的模樣。

  氣得不覺有詐,德嵐馬上往外走。不出兩步她整個人就被拋上他的肩,重回她的老位置,頭上腳下的趴在他的一邊肩膀。「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離開嗎?小斗魚。」

  「我還在想你要等到什麼時候行動呢!」德嵐隔著他厚厚的背,發出細碎的笑聲。

  「你是不是養成扛著我到處走的習慣了?動不動就來這一招。五十肩喲五十肩,你半點都不怕嗎?」

  「為了應付老婆的要求,只好委屈一點。」他佔盡便宜還賣乖,一手往她的圓臀上輕拍,「這兒的風景倒不錯,峰巒起伏。」

  德嵐槌了他一拳以示懲罰。「你在幹什麼?我們要去哪裡?」她側頭看見他打開了大房子的門。

  「結婚啊,否則我要怎麼把你變成『好』女人。你忘了到這兒是來辦正事的,小斗魚。」

  「在這兒結婚?」德嵐拂開蓋著臉的髮絲,「我一個人都看不到呀?」

  她得到的回答是他扛著她進入了大屋子裡面,橫過她雙腿的大手……德嵐猜測他是在開燈。她眼前只能看見純白的地毯鋪蓋發亮的實木地板,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她終於雙腳踏地。

  「每樣東西都是白的?」她訝異的轉了個圈,純白的窗簾、純白的燈架、純白的四壁。這棟屋於是純純淨淨的白色。

  「等著你上彩。」他輕輕的在她身後說:「等著你把它變成你的家。」

  德嵐緩緩轉身看著洛夫。

  「小時候,我常常看著這棟父親給我的屋子,當時擁有一個家對我是遙遠的夢想。老爸和老媽那奇怪的無婚狀態,更讓我不承認有愛情存在。我把這棟屋子空在這邊,因為我認為我的心永遠都不會安定,永遠都不會定進一棟象徵愛與家庭的房子裡。」他低沉的述說著,「直到我遇見了你。」

  「你會寵壞了我。」德嵐摸索著他的手,他的臉龐。

  他握著她的手,在手心上印下一記吻。「我要再問一次,你可願意嫁給我?就算這兒沒有證人、沒有牧師、沒有月沒有星光沒有浪漫的樂曲,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柏德嵐小姐?」

  她手輕畫過他英武的眉,高傲的額與筆挺飽滿的鼻尖,巡梭直至他堅定不變的頑固下巴,最後是那充滿熱情的唇畔。真心的她微笑著說:「我願意,柴洛夫先生。不需要證人、牧師、星光來湊熱鬧。只要有你就夠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6-4-29 00:51:34 |只看該作者
終曲    

  十個月之後。「這兒是『火線舞台』首映禮的現場。」一個手持著麥克風,神情緊張興奮的女主持人張望著,「可以看見到處是閃亮星光,幾乎所有影劇圈內頂尖的人物都彙集一堂。啊,前面就是萬人迷小生,我們訪問一下南強森大牌。」

  她衝上前去,攔下高大出色的男影星:「強森,談一談你對這部片的觀感吧?」

  「非常緊湊刺激,柴導演拍片的手法又有了新的境界。他真是我們電影界的鬼才,當然柏小姐的演技也沒話說,我很喜歡這部片,很欣賞。」一口潔白牙整齊的笑著,他回答。

  「夫人呢?」麥克風遞到南太太身上。

  向來溫婉的她也笑著說:「我喜歡整部片的節奏,不拖泥帶水。尤其裡面情感處理的部分,過去柴導演沒有嘗試過這麼富有情感的片型,想不到初次嘗試就這麼成功,這和角色挑得好,不無關係吧?」

  「謝謝你們接受訪問。」女主持人回身面對鏡頭說:「看樣子大家都對這部最新獲得電影界大賞提名的『火線舞台』有非常好的評價,我們可以看到裡面的嘉賓正魚貫的走出會場,鏡頭可以看見像大牌影星,莎莎、前亞洲影后紀萍,還有久未露面的木綠霞,許多許多……最後走出來,現在正向影院前大批觀眾揮手的,是本片的主要人物,飾演片中男主角動作片天王解廉,還有女主角柏德嵐小姐跟她親密夥伴,也是本片導演柴洛夫相偕一道出現。」

  閃光燈此起彼落,將三人籠罩在一片銀色燈光圈內、發問的記者們都搶先找最佳訪問角度與畫面。柴洛夫強健高大的體魄成了顯著的目標,比起男主角還要受囑目。而在兩位男士護衛下,立於中間的柏德嵐,一身雪白的孕婦裝,突出的圓潤腰圍,更在鏡頭前散發出女性獨有的「孕」味,非常教人著迷。

  他們這對恩愛夫妻賢伉儷的模樣,不知羨煞天下多少有情人。

  「柴導演!請問一下,這部片獲得了電影界大賞的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及最佳女演員等等多項提名,你現在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一位記者大聲吼問著。「會緊張嗎?」

  「片子已經拍出來了,觀眾們喜歡與否才是最重要的。」他洪亮的嗓音穿透過嘈雜人聲,「我恐怕不會傷這種腦筋,麻煩事就留給評審們去決定好了。」

  「既然這部片這麼成功,你和柴太太──也就是柏德嵐,會不會繼續合作拍片。像是最有名的鞏張配或是英國的埃瑪湯普遜及她導演老公那樣呢?」

  柴洛夫先是低頭與妻子親密的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事實上,拍過這部片之後,我妻子並不打算再拍任何電影。」

  「為什麼?」許多人發出驚歎。

  「我喜歡舞台表演勝過電影的演出。」德嵐自己開口說:「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決定,洛夫他說支持我的任何決定,所以我就任性而為了。」

  「這不是很可惜嗎?你在『火線舞台』的表現這麼傑出,加上你獲得這麼多大獎還有最佳女演員的提名……你忍心讓這麼多喜愛你的朋友們失望嗎?」

  德嵐笑了笑,「歡迎喜愛我的朋友來劇團支持我。我們剛剛好整修完畢劇團的場地,今年的公演也隨即要展開了。朋友的欣賞永遠都不嫌多。」

  「劇團,你是指──」

  「『危險思想』,是由青少年朋友組成的。歡迎大家──」她才說了兩個字,突然臉色一白,捉住了身旁老公的手。「洛夫!」

  「什麼事?」

  在眾家記者的面前,德嵐輕聲細語的在他耳邊說:「我好像要生了!」

  顧不得首映禮的人潮洶湧,洛夫迅速神勇的抱起老婆,三步並兩步的往人們自動分開讓出的路上,飛奔而去,「快讓開,我要當爸爸了!」

  ※※※

  整整過了十個鐘頭之後……

  柏德嵐與柴洛夫的長女呱呱墜地來到人間。

  當她幸福的睜開小眼的一瞬間,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父親大人正甜蜜的擁吻著母親大人,佔去了她原本獨寵的地位,當然,不甘寂寞的她首先說的第一句話是──

  「嗚……哇!」

  讓所有的人都笑了。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1 19:4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