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 -【八分像小姐】《全文完》

慕冰至

菲菲 - 八分像小姐

你想成為公主嗎？只要你長得像照片中人，
一經錄取就有獎金五十萬，
願意簽下合約者再加一百萬，合作滿一年後可再領五百萬……」
看到這麼好康的事情，
你就像裝了「金頂電池」的兔子一樣——渾身是勁！
再仔細一看，那照片中人簡直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掉下來！
她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通過面試第一關，
她毫不猶豫的簽下一年的賣身契，
可上工第一天，她就發現自己誤闖了魔鬼訓練營，
不但得接受兩個月非人的訓練，還不能有任何怨言，
全力配合他們的窮酸女改造計劃
我的媽呀！這五百萬還真是不好賺啊……

慕冰至

楔子

“中緯，你真的決定要這?做嗎？”

巫家長子巫岷滿臉的不認同，?了這件事，他們兄弟倆已在書房裏商討了一個多小時。

“?何不這?做？這樣做對老媽是最好的。”

如果可以的話，巫中緯也不想執行這個計劃，可是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他們的母親因?想念妹妹而傷痛欲絕，如今又得了癌症，住在醫院裏與病魔搏鬥，就算這是個下下策，那又如何呢？只要能讓母親開心一點，他們什?都願意做。”

一年多前，他們的妹妹巫佩涵死於一場車禍，自那時起，他們的母親就變得鬱鬱寡歡，連帶身體狀況也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於到了精神錯亂的地步。

這幾日來，她一直嚷著要見佩涵，任憑他們兄弟倆怎?說，她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已經去世了。關於這一點，巫中緯也請教過醫師，在和醫師溝通、商量之下，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也許這可以讓他們的母親病情好轉也說不定。

“我知道，主治醫師對這件事也挺贊同的，可是上哪兒去找個一模一樣的人啊？這真的太困難了。”巫岷眉頭微皺。

沒錯，天底下這?大，總是有許多人長相相似，可是就這?漫無頭緒的去找，根本就無從找起啊。

而且，他們怎?知道到底有沒有另一個巫佩涵的存在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天底下很難有錢辦不到的事。”巫中緯相信只要祭出重金的話，這一點都不困難。

“可是──”

“大哥，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這?做了，至於怎?找到那個與佩涵相像的人，我會想辦法的。”

慕冰至

第一章

“女兒啊，都怪老爸不好！沒有能力讓你多念點書，所以你才會念到高中就沒再繼續讀了。”裴愛國對著正在做家事的女兒說道。

他雖然口頭上這?說，可是臉上卻絲毫看不出愧疚的表情。

反正大家都習慣了，他也只是意思、意思這?說而已！

“老爸，你有空說這些，還不如去找份像樣的工作。你若是爭氣一點，老媽也不會跑掉。”她拿著拖把懶懶的說道。

同樣的對話每天不停的重復，聽得裴念潔都膩了。

裴念潔是裴愛國的長女，她底下還有一個弟弟，原本他們一家四口生活得很美滿、很幸福。

她母親是個插花老師，而她的父親則是個很標準的公務員，一個月的薪水差不多四萬元，兩夫妻加起來的收入雖然不高，可是卻夠讓他們一家四口豐衣足食。

但這種平淡的快樂及幸福，在她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完全被摧毀了。

那時“大家樂”正在風行，風潮足以媲美現在的電腦彩券…不，應該說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的是熱得很！

有人甚至不去上班，專心待在家裏算明牌。

原本這股“大家樂”風潮是不會掃到她家的，可她父親在朋友好心的報明牌下，小簽了一千元，竟然中了一百萬之後，就開始沈迷其中，以至於將他們全家帶進了力劫不復的深淵。

?何說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呢？

“結果全都扛龜了！”真的是太狠了，竟然一口氣買了兩百張電腦彩券，他們家可不是那種大戶人家啊。

“念潔、念潔…你不要生氣嘛，我也是想看能不能中個頭獎或者是二獎，我們家不就有希望了嗎？要是真的中了的話，我一定將隔壁的透天厝給買下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全都搬進去住。”他心虛的說道。

“會中的話，簽五十塊就會中了，你呢？”她冷冷的說道，熊熊的怒火在胸口不停的燃燒著。每次只要和她老爸談到這個話題，她就一肚子氣。

“可是…可是…”

“老爸，你別再說你會檢討的那些話了，因?我聽得耳朵都痛了，等一下我還得到超商打工，值大夜班錢比較多一點…現在我們要先想辦法籌到自強的學費才是，你就別再賭了知道嗎？”雖然知道她老爸還是會背著她再去賭，不過她仍是不厭其煩的一再勸說。

“好、好，我保證…”他伸出四手指頭向裴念潔保證著。

“我已經不相信你的保證了，你就做給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再賭了。”對於這個老爸，她真的是失望透頂。

拿著小背包，裴念潔就這?出門了。

而裴愛國在女兒出門之後，又拿出電腦開始算明牌。

這一次一定會中的！他對自己依舊是信心滿滿，結果當然還是扛龜了。

※※※

深夜，裴自強還沒有睡覺，正在玩電腦。

這台個人電腦是他最珍愛的寶貝，他知道?了要買電腦給他，他姊姊可是花了三個月的薪水，更何況他們家還這?窮，這讓他更加愛惜這台得來不易的電腦。

窮…嗯！沒錯。

只要一想到“窮”這個字，裴自強就忍不住?起頭看著自己的房間，這間房間已經是三間裏頭最好的，不過下雨時還是難免會滲水，而且牆壁也幾乎都是壁癌，看起來有些恐怖。

唉…有得住就不錯了，他還能奢求些什?呢？

要不是有他姊姊在，他相信他們一家子真的有可能得去睡高雄火車站。

嘩嗶…突然，電腦傳來了嘩嗶聲，將正在神遊太虛的裴自強從蓬萊仙山給拉回來。

“該死的，該不會中毒了吧？”

他第一個反應就以?他的電腦可能是受到駭客攻擊面中毒身亡，沒辦法…電腦最怕的就是中毒嘛！

自強仔細的檢查了電腦一遍，才撥現自己真是個笨蛋、白疑，不過就是一封轉寄來的ｅ─ｍａｉｌ而已，又不是什?大不了的事。

網路時代開始流行，許多大大小小流傳的ｅ─ｍａｉｌ也在大家的信箱裏傳來傳去，姑且不論那些ｅ─ｍａｉｌ的真實性，基於無聊及好玩的心態，大家只要收到轉寄的ｅ─ｍａｉｌ，一般都會轉寄出去，就像那種連環幸運信件一樣。

點開了Ｏｕｔｌｏｏｋ，他開始察看新的ｅ─ｍａｉｌ標題──

想成?公主嗎？很簡單，只要你長得和她一樣就行

光看這個標題，真的不怎?吸引裴自強的興趣，這標題一看就像是色情信件，而且也不知道有沒有夾帶病毒，他順手就想將這封ｅ─ｍａｉｌ給刪掉。

可是，當游標移到那封ｅ─ｍａｉｌ上時，他卻因?不小心而多按了一下，打開了它。

媽媽咪啊…他幾乎要尖叫出聲，千萬別有什?病毒才好啊！他的解毒功力一級爛的，電腦就算是重灌，有些厲害的病毒仍舊殺不死，到最後可能還是得用“錢”來解決，他們家最缺錢了，不可能有多餘的錢讓他“救”他的電腦的。

瞬間，裴自強覺得自己的頭皮開始發麻。

“算了，點開就點開，先看看裏面到底寫了些什?…八成又是一些新版Ａ片上市。”

並不是說裴自強對那些Ａ片了如指掌，而是有許多莫名其妙的Ａ片目錄會寄到他的信箱裏，上頭還會寫著不買可惜。

我們正在尋找可能成?公主的你，看到這封信件的時候，你也許有可能認?這是騙人的，不過這絕對是真的！

這封ｅ─ｍａｉｌ絕對具有法律效力，而且還有律師做見證，若是不相信，可以直接打電話到“羿軾焚律師事務所”求證。

“羿軾焚律師事務所…”原本看了前三行，裴自強也認?是騙人的，因?網路詐騙事件層出不窮，所以這種信件要讓人相信真的是很困難。

不過，如果有羿軾焚律師做保證的話，他就願意相信了。

羿軾焚不僅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律師，更是他的偶像，他每天連作夢都希望自己能成?像羿軾焚這樣的大律師。

這下，裴自強對這封ｅ─ｍａｉｌ真的感興趣了，他繼續往下看著。
只要你長得和這張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你就有可能由灰姑娘變成白雪公主，當然這是有期限的，?期一年。

錄取獎金五十萬，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再加一百萬，待滿一年可領五百萬。

方法：只要上傳“公主”的照片，再留下聯絡電話即可，一經錄取，我們將會打電話通知你，而羿律師也會出現在你家。

別不相信，這是真的！

接下來則是貼了一張照片。

看到這裏，自強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封ｅ─ｍａｉｌ看起來就像是金主在徵求小情婦一樣，只是將訂金、夜渡資及退休金換個詞來說罷了，真的是一封好奇怪的ｅ─ｍａｉｌ。

不過，這張照片…他的眼睛在掃視過底下的照片時，忍不住睜大。

哇咧…這張照片上的人與他姊姊長得好像喲，幾乎有九成九像，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這?相像的兩個人。

差別只在對方看起來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而且十分有氣質，那雙美眸清澈得有如一潭湖水；而他姊姊則是眼中只看得到錢，皮膚不像人家這樣吹彈可破，頭髮也像堆稻草，穿得就像個清潔工一樣。

只要將這些缺點全都去掉的話，自強相信他姊姊一定是最適合的人選。

“真的有可能嗎？光是錄取獎金就有五十萬…”五十萬說多不多，可是對於他們這個貧窮的家來說真的是很可觀。他從小到大摸過的現金，除了學費之外，從沒有超過兩千塊。

他再看了眼上頭留的“羿軾焚律師事務所”的電話，之後又打電話到查號臺問，發現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會不會有人假羿軾焚律師之名出來招搖撞騙呢？

也有可能啊！

不管如何，反正上面都說了等錄取之後，羿軾焚律師會出現在他家，到時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他順手拿了一張他姊姊的照片，將它掃入電腦裏，回覆了那封ｅ─ｍａｉｌ，並且留下了姓名、電話及住址。

好累喲…裴自強打了個大呵欠，這才發現已經快一點半了，他再不睡的話，他姊姊就要回來了，到時肯定又會念他幾句。

要將這件事告訴姊姊嗎？可是，若這封ｅ─ｍａｉｌ是騙人的，她一定會?了得不到的那五十萬而傷心、難過的。

所以，他決定還是先不要說比較好。

※※※

“軾焚，怎?樣了？現在有幾個人合格了？”巫中緯走到羿軾焚的身旁問道。

從那封ｅ─ｍａｉｌ發出去的隔天開始，他們便收到很多回信，其中大部分都是惡作劇的ｅ─ｍａｉｌ。

有的回給他們全裸的寫真明星照片，有的則是回給他們一些貓呀狗的照片，上頭還寫著：我覺得它與她長的很像。更過分的是，他們還收到豬的照片。

看ｅ─ｍａｉｌ看得頭昏眼花，巫中緯真的也累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方法到底有沒有效。

“合格的人還沒有看到，目前剩下兩百零五封我還沒看，說實在的…要不是我們是好朋友，我根本沒必要這淌這渾水。”

這已經是羿軾焚第五次這?抱怨了，他與巫中緯是高中同學，兩人的交情好得就像兄弟一樣，雖然大學時念的科系不同，不過兩人還是常聯絡，現在他還成了巫中緯公司的法律顧問。

“我事務所裏接電話的工讀生小妹都向我抗議了，她說再接到詢問ｅ─ｍａｉｌ真假的電話，就要向我要求加薪！”

“這不代表事務所生意興隆嗎？”巫中緯調侃的說道。“而且你賺錢賺得那?多，幫工瀆生小妹加一點薪水又算什?？”

“笑話！要比賺錢多，我怎?可能比得上你啊！”他邊說手邊移動著滑鼠，“你瞧，這些信件都以惡作劇的成分居多…，這個人與佩涵有六成像，眼睛、鼻子、嘴巴分開來看都很像。”還是有人認?這不是騙人的嘛，Ｅ了照片過來。

“我看看…”巫中緯定睛一看，“目前真的就是這個最像了。你先將照片和資料印下來，最後再做比較。”

“ＯＫ！花錢的是老闆，你怎?說，我就怎?做。”羿軾焚按下了印鍵。

印表機機械化的動著，羿軾焚則繼續看其他的ｅ─ｍａｉｌ，心想，等他處理完這些信件之後，恐怕得去眼科報到了。

“啊！”他突然大叫。

“怎?了？”走到一旁喝咖啡的巫中緯問道。

“你這樣像個委託人嗎？好歹你也要盡盡心力，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晃來晃去的。”而且他也太沒有誠意了吧，有咖啡喝也不會端一杯來給他！

這一點就真的讓羿軾焚很不高興，這算哪門子的朋友。

“你辦事，我放心。”巫中緯喝了口咖啡。

“哼！別以?把高帽子往我的頭上一戴，就什?事都沒有了。你看這個…這張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像不像你妹妹？”他指著電腦螢幕。

巫中緯看了眼螢幕上的照片，“這個…”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相似的兩個人，讓他嚇了一跳。“挺像的。”

“你覺得會不會是對方用了電腦特效處理過，故意Ｅ來整我們的？”羿軾焚懷疑地問道。

“不，應該真的有這個人的存在。”巫中緯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你仔細看這張照片，她除了長相和佩涵很像之外，其他的一點都不像。”

巫佩涵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一直以來都好好的保護著，而也因?出身名門的關係，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散發出優雅的氣質，可這張照片裏的人有著一股濃厚的…窮酸味！

窮酸味？

沒錯，這是他們怎?樣都無法忽略的。

就因?那股窮酸味，以及她的眼神、未經修飾的頭髮…他斷定這個人一定是真的存在，而不是有人修改過佩涵的照片，然後再Ｅ回來給他們。

“有可能嗎？”

“嗯。”巫中緯點點頭，“不過，若真要選她的話，可能就有點麻煩了。”

“?什?？”羿軾焚不解的問道，“她不是長得有九成九像嗎？”

“那只是外表而已。”巫中緯沈聲說道，“她全身上下的氣質沒有半點像佩涵，我們還得重新塑她的形象。”

“要改造她？”

“那是必要的，要做就一定要做得成功。”巫中緯可不希望這個計劃失敗。

雖說他沒有見過她本人，可光看她的照片，他就可以知道她大約是什?樣的個性，在他母親面前鐵定會穿幫的。

“中緯，我贊成你的看法，不過…要改造一個人可能很困難。”當然，改造計劃也許會成功，不過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到這一點…唉…

“不，只要她想得到那六百萬的話，就一定會乖乖聽話。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聯絡吧！先帶一張五十萬元的支票去，等對方同意簽約後再付她一百萬，帶她到臺北來。”他看了一下對方的聯絡電話，○七開頭是高雄的電話號碼。

“支票開誰的？”羿軾焚挑眉問。

“先開你的吧！等你回臺北，我再還給你。”

“你該不會是想汙了我這筆錢吧？”羿軾焚是故意這?問的。

想也知道巫中緯不是這種人，多年的老交情了，若他真的是會汙他?點小錢的人，他還會和他做這?久的朋友嗎？

羿軾焚的話引來巫中緯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覺得有可能嗎？”

※※※

接到羿軾焚的電話時，裴自強還有些半信半疑，直到他人出現在他們簡陋的屋子裏。

見到自己的偶像身著一襲正式的黑色西裝，坐在那有些不穩的椅子上，裴自強連呼吸都顯得困難。

他沒有想到竟然這?快，才短短的六天，羿軾焚就打電話和他聯絡，並且隔天就出現在他家。

在踏進這間屋子時，羿軾焚已經大略將這屋子的狀況打量一遍。嗯…這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住所，想必這家人應該也很缺錢才是。

進到屋內，更是糟糕透頂，絕對不是他這?一個“標準”的都會臺北人能接受的生活品質，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一點品質都沒有！

“呃…羿先生，很抱歉，我家很簡陋。”裴愛國小心翼翼的端著茶到羿軾焚的面前，知道眼前這男人是個知名大律師，他連說話都有點結巴。

“謝謝。”他給了裴愛國一個職業化的笑容，“還好…屋子只要能住人就行了。”

事實上，他有輕微的潔癖，而且鼻子還有一點過敏，一進到這屋子，他的鼻子就開始不舒服，直想打噴嚏。“我今天?何而來，相信令郎應該已經和裴先生說了吧？”

“是、是。”裴愛國不停的點頭。

“那封ｅ─ｍａｉｌ是我的委託人要求我發的，至於發那封ｅ─ｍａｉｌ的目的，很抱歉，我不能透露給別人知道，若是裴小姐答應簽下合約，她才能知道。”羿軾焚簡單的說明。

“這是當然的了。”

“羿先生，請問我姊真的錄取了嗎？”裴自強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是的，在這?多封電子郵件中，就屬她長得最像。請問她在嗎？”只要能儘快見到她本人，他就能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她去打工了，還要一會兒才會回來。”裴自強看著手腕上的表說道。

“我在這裏等她方便嗎？”

“當然方便、方便。”有貴客大駕光臨，當然說什?都嘛是方便的。

“那就打擾了。”

他的話才說完，門便哎呀一聲的被推開了，接下來一個長頭髮的女孩子出現在屋裏，她的頭髮像稻草一樣隨意束在腦後，身上穿著簡單的Ｔ恤及牛仔褲。

“老爸、自強，我回來了。”裴念潔一走進客廳，就看到裏頭坐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她心裏開始緊張起來，“你…你是…”

該不會是銀行或者是高利貸來討債的吧？”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瞪父親一眼。

“老爸，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又偷偷去向人借錢了？”

“女兒啊，你回來得正好…這位先生有事情找你。”

裴愛國的笑容燦爛極了。

“找我？”她再懷疑的看了羿軾焚一眼，“請問你是？”

“我姓羿，羿軾焚，是個律師，恭喜你錄取了。”他率先朝她伸出手。

“錄取？”她還是一臉的茫然，“我被錄取了什?？我怎?一點都不知道？”她又沒有參加什?活動，?何無緣無故的告訴她她錄取了？

這是二十一世紀初的新笑話嗎？哈哈哈…一點都不好笑！

“請問我是被錄取?今年的中國小姐是不是？”裴念潔有些諷刺的說道，她的眼神掃向一臉心虛的弟弟。“自強，你說這是怎?回事？”

看他的樣子，他一定知道。

“這個…”

裴自強將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而裴念潔在聽完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姊，你該不會生氣了吧？”他擔心的問道。“我也知道未經你的同意就做這種事，真的是太惡劣了一點…”

想想這一次他真的是做得過分了點，他怎?可以那?輕易便將自己的姊姊給出賣了呢？

他不對、他該死…

“自強…”她小聲的開口。

“什?事？”

“真的有五十萬嗎？”她的聲音有些興奮。

“是啊！”他點頭。

“你做得真是太好了！”她的手不停的拍著弟弟的背。這樣輕易就獲得五十萬，真的是令她太開心了。

“羿律師，你好、你好。”她不停的鞠躬哈腰。“請坐、請坐…”她就說嘛，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放高利貸或銀行派來的人。

“裴小姐，你不用這?客氣，這是五十萬的支票。”他從懷裏掏出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這是你被錄取的獎金五十萬，支票的開票人是我，你可以存人你的戶頭裏，由於是外地的票，可能要四天後才能兌現。”

“幾天兌現都沒有關係，只要可以兌現就行了。”

她小心的將支票收好，長這?大，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這?大一筆錢，她心裏可真的是爽得很！

“當然可以兌現，我開的支票從來沒有跳票過。我今日來，除了送這張支票給你之外，還要和你談談合作的事宜，你若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將可以再得到一百萬。”他由她的表現就知道她很愛錢。

不過，羿軾焚一點都不驚訝，因?看得出來他們家真的很窮。

“合作？你該不會是要叫我做一些有違善良風俗的事吧，這是不可能的。”雖然她很愛錢，不過要是真的叫她去賣或者是做一些不法的勾當…免談！

“當然不是，只是要你假裝成一個人，在這段期間裏，你將住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只不過你得去臺北。”

“臺北？”她揚高了音調，“這?遠啊！我一個單身女子…”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裴小姐，只要你願意在這契約書上簽字，就可以拿到一百萬，不過，這一百萬的支票必須等你通過七天的試用期後才能拿到。另外，等你完成契約的內容，待滿一年後，還有五百萬。”

天…她怎?在一瞬間覺得好多數位在她的面前飛來飛去。

除了剛才收下的五十萬，接著又是一百萬、五百萬，這分明是用錢來誘惑她嘛！

偏偏她這個人就是死愛錢，貧窮的她對於錢沒有任何抵抗力！

“老爸，你覺得呢？”她看向她父親。

“女兒啊，你已經成年了，什?事情都可以自己決定，就算要到臺北去，爸爸也不會干涉你的。”裴愛國裝出一臉哀戚的表情，“兒女長大了，總是要離開父母身旁的嘛…”其實他口頭上是這?說，心裏才不是這?想的！

去吧、去吧…只要待一年，總共就有六百萬可以領，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自強呢？”她視線轉向弟弟。

“姊，這個問題別問我，我那時幫你回那封ｅ─ｍａｉｌ，只是很單純的認?你一定可以得到五十萬而已。”至於後續的事情，說實在的，他可是想都沒想過。

羿軾焚從公事包裏拿出一件文件，“這是一式兩份的契約，委託人的那一份已經簽好了，如果你願意，就請在另一份簽下你的名字。”

這?多錢…這?多錢…她真的好想簽下自己的名字，可是…

“請問到底去臺北要做什?？”她實在很想知道。

“這一點要等你簽字後才有權知道，你不簽也可以，那五十萬還是你的，我剛才說了，那是錄取的獎金。”羿軾焚讓她自己做決定。

“可是…”六百萬真的很多，足夠改變他們一家子的生活。“我要做的事很困難嗎？會不會是我能力無法達成的事──”

“不，很簡單，因?委託人要的只是你那張臉及身材而已。”他笑道。

臉及身材…聽起來十分的曖昧！

管他的！裴念潔心一橫，拿起筆就這?簽下去。

“很好，裴小姐，你可以趁今天收拾你的行李…不，你什?都不必帶，你的新家什?都有。”她若是帶她那些廉價的衣服到巫家，可能會被巫中緯給掃出門吧！“我們搭明天早上的飛機回臺北。”

“這?快？”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機票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這是我該負責的。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飯店了。”

慕冰至

第二章

這一切來得好突然，睡個覺再睜開眼就已經是第二天了，醒來不到一個小時，羿軾焚已經到達裴念潔的家，並且將她接上車。

原本她打包好的旅行袋裏有她穿了五年的襯衫、六年的牛仔褲、三年的內衣…對她來說，這些都好好的，還可以穿，可是他卻說不用帶了。

?什?不用帶？她真的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坐上飛機，四十分鐘之後便到了臺北，然後再上了來接他們的黑色賓士車。

賓士車…她還是第一次坐賓士車耶，沒想到坐起來的感覺這?舒服！

車子開到了臺北郊區，一幢豪宅就這?矗立在她面前。

那是一幢很新、很新的房子，占地大約三百來坪，外面有著圍牆，而裏頭則種植了許多的鬱金香及康乃馨。

車子才駛入雕花大門內，就有管家在屋外候著。

此時，裴念潔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不知道將會面臨什?樣的陣仗。

“裴小姐，到了！”羿軾焚幫她開了車門，讓她下車。“這位是郭姨，也是這幢宅於裏最辛苦的人。”

“你好、你好。”裴念潔連忙彎身鞠躬。

“你好…”看到裴念潔的臉之時，郭姨嚇了一跳，“小姐…”

“郭姨，別認錯人了，她是裴小姐。不過，她真的長得很像吧？”他微笑的問。

“哦…真的是很抱歉。羿先生，沒想到你真的找到與小姐這?相像的人，我好佩服你。”郭姨忍不住又多瞄了裴念潔幾眼。

幾人走進宅子裏，裏頭富麗堂皇的擺設與佈置，讓裴念潔再度看傻了眼。

這…這簡直就像宮殿一樣嘛，挑高的大廳，天花板中央吊著水晶燈，而一旁則是擺放了許多古董，牆上挂著名畫…她相信這幢豪宅裏隨便一樣東西都不是平常人買得起的。

不過，那櫃子裏怎?會放這?髒的兵馬俑啊？

“那個好髒…”這?髒的東西不太適合出現在這幢大宅子裏。

“裴小姐，那是秦朝的兵馬俑。”郭姨微笑地解釋。

“秦朝？”她揚高了聲音，“真的嗎？”若是真的，那不就值不少錢嗎？

“嗯，畢竟是出土文物，而且年代又那?久遠，所以你才會覺得髒吧。”

“啊？啊啊…啊啊…”她用手搔了搔頭發。真的是丟臉極了！她竟然嫌古物髒，這一比之下，她的等級果然差人家好多。

“中緯在嗎？”羿軾焚問郭姨。

“少爺在樓上，我去叫他。”

郭姨和藹的笑了笑之後，便上樓去叫人，當她再度出現時，身後跟了一名男子。

他的長相極?斯文，白淨的臉上飛揚著一雙劍眉，戴了一副金邊眼鏡，眼鏡底下是一雙銳利得像是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眸。

他的睫毛好長，鼻子很高挺，而嘴唇則是薄薄的…她看面相節目說這種長相的人脾氣差，個性也十分冷漠，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裴念潔在心裏想著。

“人我帶來了。”羿軾焚下巴朝裴念潔的方向揚了揚，“二少，你覺得像嗎？”

巫中緯仔細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像，不過只是外表而已。”

“你們這是…”裴念潔一臉疑惑地來回看著兩人。

“羿律師有告訴過你，你必須完成什?事才能得到後續的錢嗎？”巫中緯的態度高高在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對他來說，這樣一個窮酸的人是不配出現在他面前的。

咦，他該不會在對她擺什?架子吧？她又沒有得罪他，他幹了一副好像很討厭她的樣子？

“沒有。”她搖頭。

巫中緯望向羿軾焚，而他則是給了他一個歉意的笑容。“很抱歉，因?我想早一點回臺北，所以細節都還沒有談。”

“你現在已經到臺北了，可以和她談了吧？”他眼中有著一絲責備。

“當然可以。”羿軾焚輕咳了幾聲，“事情是這樣的，這位是巫家的二少爺巫中緯，他妹妹因?車禍而去世，巫夫人由於過度思念女兒而臥病在床。你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假成巫家的大小姐巫佩涵，在巫夫人的身旁陪伴她一年。”他簡單的說道。“我相信你應該可以勝任這個工作才是。”

“就這樣而已嗎？”

她眨了眨眼，她還以?是什?很困難的事呢，原來只不過要她假扮成一個人，這有什?困難的！

不過，巫家也真的是太大手筆了，花了這?多錢請一個人來假扮富家千金，這跟花錢請人來吃鮑魚或魚翅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就這樣而已嗎？”巫中緯冷哼一聲。真是個天真的女人！“你的話聽起來似乎覺得這件事很簡單？”

“當然很簡單了。”

“裴小姐，你要知道假扮一個人固然很簡單，但是要扮得維妙維肖，不露出一丁點破綻，這就困難了。”看她這模樣，一點白知之明都沒有！

“這有什?困難的？我覺得很簡單啊。”她坦白的說道。

“太天真了！”巫中緯搖頭，用不屑的眼神望了裴念潔一眼。“以你的程度，要追上佩涵的腳步，起碼得要兩個月的特訓。”

不過，某些地方是無法改變的，例如氣質！

要將一個寒酸的女孩子培養成擁有富家女的氣質，難啊！

“?什?？”她揚高了音調，“你怎?可以這?看不起我？！”她最討厭人家看不起她了。

“你會什?？”他突然問了一句。

“啊？”他的話將她問傻了。

“我說你會什?？”巫中緯不耐的再問了一遍。

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會什?？一般女孩子會的她都會啊！

“我會煮飯、洗衣服、拖地──”

“光是這一點你就不及格了，別忘了你要扮演的是什?角色。”巫中緯的表情更加鄙視了。

喝！好嚴厲的一個人啊，他有必要對她這?凶嗎？

而且，她有哪里說錯了嗎？

“記著，我是請你來當大小姐，不是叫你來當女傭的。”要請一個女傭還不簡單嗎？哼，愚蠢的笨女人！

“啊？”裴念潔因?他的話而再次傻住了，“這…這…”

她會煮飯、洗衣服、拖地…這些固然是很不錯，但這並不是他要的，他說得沒錯！

他是請她來扮大小姐的，當然不必會做這些事！

“裴小姐，你不用太介意，中緯的個性就是這樣。”羿軾焚連忙出聲打圓場，“既然你簽下了合約，就代表你願意和我們合作不是嗎？”

“這是當然了。”突然，她真的覺得自己小看了扮演大小姐這個工作，也許這很困難。

“對於佩涵的一切，你也應該要有所瞭解，你說是嗎？”

“這當然、這當然。”她拚命的點著頭，看來這六百萬很不好賺。

“那我就和你談談有關佩涵的事。佩涵從國小開始學習插花，才二十四歲就拿到了教授級的資格；還有，她很會彈鋼琴，她的琴藝通過英國的音樂檢定，再加上佩涵那無懈可擊的禮儀，她就像個公主一樣…”

“啊？”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國小就開始學習插花，二十四歲就拿到教授級的資格？

我的天啊？她國小的時候在做什?啊？她根本不會插花！雖然她母親是個插花老師，不過她會的只是任意攀折花木而已。

還有彈鋼琴…不如殺了她還比較快，她連五線譜都不會看。

而且，她的手指頭又胖又短，一看就知道不是彈鋼琴的料！

至於無懈可擊的禮儀…像她這種平常人家的小孩怎?可能會那種東西啊！

“好…好像很困難。”她開始後悔自己剛剛?什?要說大話，現在可糗大了。

“不，一點都不困難，雖然你沒有基礎，不過中緯會請人好好教你的。當然，特訓的這兩個月也許會很辛苦，請你務必要忍耐。”

“要從頭開始學嗎？”她問道。

“不學你會嗎？”

巫中緯的話像寒冰一樣又冷又利，直直的射入了裴念潔的心。

“中緯，你也別這個樣子，念潔可是要扮演你的妹妹，你對佩涵不是一向疼愛有加嗎？”羿軾焚看不過去地說道。

“除了外表，她哪一點和佩涵像了？光是頭髮及眉毛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巫中緯瞪她一眼。

“中緯，什?事都要慢慢來，你這樣會讓裴小姐嚇到的。”羿軾焚在心裏歎了口氣。

“我要說的只有一點，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在享受這裏的一切的同時，別忘了你必須做的事。”他的話裏含有濃濃的嘲諷意昧，“你的房間在樓上，郭姨會帶你上去，至於你身上的衣服最好立刻換掉，我不希望那些不合佩涵品味的衣服出現在她的影子上。”他冷漠的說完之後，便上了樓。

“羿律師，這…這…”從沒被人這樣嫌棄過，裴念潔不知該怎?反應。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對每個人都懷有敵意及戒心，習慣就好了，不過…”羿軾焚看了眼裴念潔身上的穿著。“你最好順著中緯的意思去做。當然，以你現在的模樣還不能議你見巫夫人，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中緯的要求。”

“可是他的要求似乎很高…”她遲疑的說道。

“他不會嚴格地要求你必須做到十分，但起碼要達到八分。”

“八分？”

她快要暈倒了，依這種情形看來，她能做到兩分就要偷笑了，還八分咧！

沒錯，一個窮酸女要扮富家千金真的是…難啊！

※※※

柔軟的床鋪…蠶絲被…

裴念潔第一次睡這?舒服的床，由於家境清寒，別說是彈簧床了，她連床墊都沒有，睡的還是木板床。

而房間呢？

當然更不能與這間西洋宮廷式的公主房相比，這裏除了臥室之外，還有獨立的客廳及衛浴設備，整間房間比她原本住的家還大，而且還佈置得美輪美奐，讓她真的覺得自己像個公主一般。

裴念潔從來沒有這?好睡過，她整夜作的都是好夢，夢裏有個帥帥的王子，騎著白馬來接她…

“叩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裴念潔的美夢，她睜開雙眼，看著牆上的鍾。

咦…不是才八點而已嗎？怎?就有人來叫她起床了？

她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到門口開門，發現敲門的人是管家郭姨。

“郭姨早…”她仍是睡眼朦朧。

“你早！還在睡啊？”郭姨笑著說道。

“是啊，住在這裏真的很舒適，不過現在不是還早嗎？怎?這?早就叫我起床？”

她揉了揉雙眼，再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看起來十分不文雅。

沒辦法，現在正是好睡的時候，要怪就只能怪那張舒服的大床。

“小姐，很抱歉這?早打擾你，可是你現在必須下樓用早餐了。”

“用早餐？”這也太早了一點吧！“可不可以等一下再下去？”

住在這裏真的很不錯耶，早上還有香噴噴、熱騰騰的早餐可以吃，天堂、天堂…這裏一定是天堂！

郭姨對她搖了搖頭，“大少爺、二少爺都習慣在這個候用早餐。”

“我才剛來這裏，能不能通融一下？”裴念潔央求道。

昨天大老遠坐飛機、坐車來到這兒，她累得都快去掉半條命了，好好的休息當然是必要的。

“很抱歉，因?大少爺、二少爺已經在樓下等了，而且…”看她累成這個樣子，郭姨也有些不忍，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

“而且什?？”

“等會兒鋼琴老師、禮儀老師、插花老師會來，你得好好跟著他們學習，希望在這兩個月的時間內，你可以將這些全都學好。”郭姨有些同情的說道。

“啊？”不會吧！她才來第二天就要開課了啊？這簡直就是要累死她嘛！

“小姐，其實你不用這?緊張的，這三個老師雖然都很嚴厲，不過對人很好，尤其他們過去又長期教導大小姐各方面的才藝，所以你不用害怕。”

“真的嗎？”裴念潔苦笑兩聲，“好吧，郭姨，等我梳洗完畢就下樓，給我五分鐘的時間。”

畢竟她拿了人家的錢，就該好好的做事，而且人家巫中緯昨天也已經把醜話說在前頭，別以?當個大小姐是這?簡單的一件事！就因?他這句話，她更不能讓人看扁。

“好的，那我先下樓了。”

在郭姨走後，裴念潔關上房門，走入浴室裏梳洗，然後來到衣櫃前。

一看到衣櫃裏的衣服，她幾乎要睜不開眼。

“這…這是什?啊？”天啊，每一件都是絲質的洋裝，而且吊牌還在上頭，每件標價都貴得嚇死人。

“哈哈…哈哈…”真的是一群烏鴉飛過去。

這?美的衣服…看得出來都是特別訂作的，她相信這種衣服不是平常人有資格穿的。

平常人──指的就是她這種人。

以她的身份，穿這?好的衣服只會顯得更加格格不入。

一瞬間，她有那?一點小小的自卑，不過那又怎?樣呢？她現在可是巫家花了大筆的銀兩請來假扮大小姐的人耶，她是絕對有資格穿這種衣服的。

深吸了一口氣，她懷著虔敬的心伸手去拿其中一件洋裝，反正以後也沒有這個機會，就趁現在好好的過足大小姐的癮吧！

※※※

走下樓，裴念潔就發現巫中緯及一名她不認識的男子坐在餐桌前用餐。

那名男子的長相與巫中緯相似，不過卻沒有他那?俊美，但是，他給人一種很濃厚的親切感。

一看到她走下樓，那名男子先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並且招呼她坐到他們的身旁。

“你真的與佩涵長得很像。”巫岷的態度十分友善，與坐在他身旁那張冷冰冰的臉完全不一樣。

“我是巫岷，也就是這傢夥的大哥。”他用手指了指巫中緯，“聽說你昨天受了不少的委屈是不是？”

他人很好，裴念潔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他這個大好人。“還好，只是我剛來，不怎?適應這裏而已。”

“這樣啊…”巫岷點點頭，“有什?需要就儘管說出來，別客氣。”

“站著做什?？坐下！”相較于巫岷的溫和，巫中緯始終板著一張臉，“郭姨，幫她弄一份早餐。”

“是的，二少爺。”

郭姨迅速端出兩片烤土司及一杯柳橙汁，放在裴念潔的桌前。

“這個…”這就是她的早餐嗎？太少了吧！她可是每餐都吃很多的人耶。“吃完可不可以再要？”她小聲的問道。

“不夠？”巫中緯鄙夷的看她一眼，“佩涵一向都只吃這?多，你也要和她一樣。”

“可是食量是不能強迫的啊，我一向都吃很多。”她試圖爭取自己的權益，就算是只多一個蛋也好。

“所以你的體重足足重了佩涵五公斤。”巫中緯沈聲說道，“你的個人資料我大略看了一下，除了臉及身高和佩涵一樣之外，你的體重過重，最起碼得減掉五公斤，而你的皮膚也很差，要勤加保養。”

“能不能通融一次，讓我今天早餐吃飽一點？郭姨告訴我等一下還要拜會許多老師，我吃飽也比較有精神啊！”她可憐兮兮的說道。

“不行。”巫中緯強硬的說道，“食量是可以控制的，只要你每餐都吃這?少，你的胃自然就裝不下太多的東西，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中緯，你別對念潔太過嚴苛，今天只不過是第一天，習慣是要慢慢改變的。”巫岷看不過去的說道。

“大哥，一開始就要嚴格的規定，不然她明天還是會要求要多吃一點東西，而且縱容她只會害了她。”

該死的！裴念潔看著桌上的兩片烤土司，認命地拿起來咬著，同時不忘在心裏嘀咕，這?大的宅子怕人家吃啊…小氣、小氣！

“話是這?說沒錯，可是──”

“大哥，這件事你就別插手。”的厲眼掃向像只小老鼠在進食的裴念潔，“還有，你以後要習慣別人叫你佩涵。”

“是、是的。”

慕冰至

第三章

虐待、虐待…這絕對是一種精神虐待！

一天排了三堂課，每次只有十分鐘可以讓她喘口氣，幾乎要將她全身的精力給榨乾了。

“佩涵，我昨天教的插花基本型，你記起來了沒有？”插花老師是個年約五十的婦人，她手中拿了一枝天堂鳥修養著。

“記…記起來了。”

原本以?只有早餐才會限制份量，沒想到中餐、晚餐也是一樣。巫中緯給她的理由是佩涵原本吃得就不多，而且她太胖了，必須減肥。

忍耐、忍耐，即使她已經餓得全身軟趴趴，還是只能忍耐。

她原本的想法已經改變了。這裏不是天堂，絕對是地獄！

“你真的記起來了嗎？你先插基本的月眉型給我看。”看來這個學生素質還不錯，與佩涵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要訓練她應該足夠。

“是…是的。”

看著一大堆花材，裴念潔開始亂插起來，餓昏頭的她腦袋裏根本沒有任何構圖，只是想辦法將一枝枝花全都插入海綿裏。

“你到底在插什?啊？”插花老師勃然大怒，“你還說你記起來了，我看你上課根本就沒有專心在聽！”

“有、有啊…”她點著頭，用心虛的眼神看著插花老師。

“別以?插花是一門很簡單的課程，這也是需要美感的，例如這枝天堂鳥插在這裏，與插在那裏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顯得活潑一點。”

“有嗎？”可能真的是她資質平庸吧，因?她一點都看不出這其中的差別。

“你說什?？”

“不，不…沒什?。”她不停的揮著手。“老師，你這枝天堂鳥插得真的是太好、太棒了！”她巴結的說道。

“還有啊，昨天不是教過你要怎?拿剪刀嗎？剪刀的尖端要向著自己，不能對著別人，要是不小心劃到別人怎?辦？”

“可是，若是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呢？”她又問了一個白疑問題。

“只要把剪刀拿好，是不會割到自己的手的。”插花老師的耐心幾乎快用罄了。

“這樣啊…”她點點頭。

“佩涵從國小就跟著我學插花，她天賦很高。是我?多學生裏年紀最輕、卻也是最早拿到教授級資格的，你是巫家選中的人，你可不要丟她的臉啊！”插花老師實在是想不透，同樣的一張臉，怎?資質會差這?多？

“老師…可是我也許沒有那方面的天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巫佩涵一樣啊，他們怎?可以強逼她呢？

“既然你要扮就得扮得像一點，你也許不知道請我一對一教學一個小時要多少錢，你若是知道，就可以體會他們對你有多用心了。”

“我是不知道啊！”巫中緯又不會和她談這種事。“多少啊？”不就是五、六百元嗎？

“三千。”插花老師說了一個數目。

“三千？”這也太貴了吧！這?貴的價錢，真的不是普通人家花得起的。

“知道就要好好的努力，別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是的。”她恭敬的點頭，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插花老師俐落的插花。

其實她在插些什?，念潔根本就看不懂，在她眼中，花不就是那個樣子，有什?好插的啊？

“老師，時間到了。”幸好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嗯，我們明天見。”插花老師將東西收拾完之後便離去。

好餓、好餓…念潔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著，趁現在休息十分鐘，也許她可以看看冰箱裏有什?好吃的。

巫中緯不在，應該沒有人會管她吃些什?吧？她下樓走到廚房，打開冰箱。

“大小姐！”

這一聲叫喚讓裴念潔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僵硬的轉過身，“哈哈…郭姨，你沒有出去買菜啊？”

“每天要煮的菜都有人專門送到家裏，我不用去外頭買。倒是你，你想做什?？”郭姨臉上仍是帶著微笑。

“我…我只是想說上完插花課，肚子有些餓，所以想吃一點東西。”郭姨人不錯，應該會同情、可憐她吧？

“現在才十點半而已，距離吃中飯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郭姨看了下手錶。

“郭姨，我知道！”她用力的點著頭，“不過我早餐吃太少了，這樣是很容易餓的。不是有一句話是這?說的，早餐要吃得飽──”她試著?自己爭取福利。

“不行，二少爺交代過，你除了果汁以什?都不能吃。”

“果汁，”難不成她得喝果汁將自己給灌飽嗎？

不會吧…喝那個只會讓她想尿尿而已，最起碼也得讓她喝牛奶吧！

“是的，所以請大小姐以後不要開冰箱，除非你想喝果汁。”郭姨的語氣依舊溫和，不過聽得出來沒有什?轉圜的餘地！

被拒絕了、被拒絕了…裴念潔幾乎快要崩潰了。她怎?這?歹命啊？只有果汁可以喝…

“中午用餐的時間是十二點，請大小姐記住。”郭姨叮嚀道。

“瞭解。”裴念潔一張小臉垮下。

“鋼琴老師已經在琴室候著了，請大小姐去琴室上課。”

“可是我很餓…”她仍想做最後的掙扎。

“什?？”

看來這裏是沒有人會同情她的。裴念潔忽然領悟這個事實。

“好的。”她含著淚說道，拖著沈重的步伐了。

※※※

琴室就是巫佩涵彈琴的地方，是一間佈置得十分優雅的房間，裏頭除了有放置小點心的桌子之外，還有一架白色的鋼琴。

“ＤｏＲｅＭｅ…這幾個音都記起來在哪里了嗎？”

鋼琴老師是一位中年男子，今天是他教裴念潔彈琴的第二節課，他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笨成這樣，不知道琴鍵的位置也就算了，連簡譜都不會看，更別說是五線譜了，真是！

“我記不太起來…”事實上她也根本不想記。

“不是叫你好好的背嗎？你到底有沒有在用腦子啊？裴先生交代過，在教你彈琴的這段期間，你最起碼要會彈‘命運交響曲’、‘少女的祈禱’，及一些蕭邦的作品，若是你自己不認真一點，可能一年都學不會！”

“可是我的程度真的很差啊，我又不是學音樂出身的。”她開始?自己找藉口，此刻她深深覺得自己在這裏的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

“佩涵也不是，不過她是我見過最用心的學生。只要肯花工夫學，沒有什?事是做不到的。”這句話鋼琴老師不知說過多少遍了。

“我從小到大沒有摸過鋼琴…”她囁嚅的說道。

“現在你有機會可以摸了，還不把握機會多碰一點！巫先生對你的要求已經夠少了，你給我認真一點！來，現在開始彈給我聽。”鋼琴老師打算驗收上次上課的成果。

“是的。”她將手放在琴鍵上。

“你的手這樣放對嗎？”看到她手放的位置，鋼琴老師簡直快昏倒了！

“Ｄｏ這個音是在這裏嗎？”

“昨天不是才教你看過五線譜，這連小學生都會看，你…你真的是糟糕透頂！”

她聽不到任何誇讚的話語，從一走進琴室到現在，她被鋼琴老師連珠炮般不停的炮轟著，她的耳膜都快被震砰！

“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時間一到，鋼琴老師?下這句話之後忿忿的離去。

而裴念潔則是全身癱軟的坐在地上，她的兩眼呈現呆滯的狀態。

朽木不可雕也…是在說她嗎？真的挺像的！

她在這裏不過住了兩天，已感覺到有錢人的飯真是難捧啊！

裴念潔發呆了幾分鐘，口中喃喃的念著，“十、九、八、…三、二、一…開門！”

果然，在她說開門的同時，琴室的門便被打開了，出現的是郭姨的身影。

“大小姐──”

“郭姨，你不用再多說了，我知道禮儀老師來了，對吧？”她堅強的站起身來，“我這就到客廳去。”

疲勞轟炸，真的是疲勞轟炸啊…縱使全身已經無力了，她還是得努力撐下去，這一切全都是?了錢！

※※※

“來，跟著拍子走…一、二、三、四、…腳步放輕一點，你以?你是大象是不是？”

教裴念潔的禮儀老師是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小姐，雖然沒比她大幾歲，不過真的是挺有當老師的派頭的。

“腳步再放輕一點，教你禮儀不是只?了讓你出席各種特定的場合而已，平常在家就要擁有良好的禮儀，這才是貴族千金應有的表現。”禮儀老師的要求十分嚴厲。

裴念潔覺得自己像個白疑一樣，她已經在偌大的客廳裏來來回回走了不下數十遍，兩條腿都快要報廢了。
好想坐下來、躺下來…她真的好想做這些事喲。

禮儀老師手中拿著指揮棒，“你現在的腿像什?樣子你知道嗎？就像是青蛙腿一樣！怎?，腿是要斷了是不是？這?僵硬！”

隔沒幾分鐘，責?的聲音再度響起。

“腳步放輕、放輕！你身上是背了千斤重的石頭啊？彎腰駝背的，難看死了！”

三個老師中就屬禮儀老師最不客氣，教法也最嚴苛，同時也是裴念潔最討厭的老師。

“別變成Ｏ型腿，千金小姐走路那樣能看嗎？”

裴念潔就像一抹遊魂一樣在客廳裏飄來飄去的，因?她實在是太累了。

“別彎腰駝背的，走路要?頭挺胸，你這樣多難看啊…你要知道，我已經由最基本的步伐開始教起了，你再學不會就真的沒人能幫你了。”禮儀老師簡直快看不下去了。

“是的、是的。”

“如果你走路再像個老婆婆一樣，我會請巫先生幫你買一副矯正用的背帶，你不希望帶著那個走路吧？”禮儀老師使出威脅的手段。

“那個會很辛苦嗎？”她不懂，因?她根本就沒有看過。

“那會強迫你一定要?頭挺胸。”禮儀老師不屑的看了她的胸部一眼，“胸部本來就不大了，還這?彎腰駝背，你知道你這樣有多難看嗎？”

“我自己不覺得難看啊！”她只覺得自己好無辜。

“你要不要照鏡子看看你是怎?走路的？”禮儀老師不知去哪兒弄來了一面穿衣鏡，然後要裴念潔在鏡子前走幾步路。“是不是很難看？一點精神都沒有！”

“可是我覺得還好啊。”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她也不覺得怎?樣。

禮儀老師手中的指揮棒毫不客氣的往她的背上揮去，“?頭挺胸！走路都走不好了，我看你的坐姿應該也差不多…來，頂著這本書來回走十次給我看。”她拿了一本書放在裴念潔的頭上，“腳步要放輕一點。”

“是的。”她從頭到尾也只能說“瞭解”、“是的”這幾句話，人微言輕…她說的話，在這裏的每個人都當是放屁一樣。

“你那個腳到底是怎?回事啊，停…停…你給我停下來！”禮儀老師簡直快氣昏了。

“可是，老師你不是叫我來回走十次嗎？”

“你給我站好！”她將裴念潔頭上的那本書拿下來，放在她兩個小腿肚的中間。“看看你能不能夾緊它。”

別說夾緊了，她連夾住都有困難，書才放到她的小腿肚中間，一下子就掉下來，讓禮儀老師看了臉差一點黑了大半。

“老師，老師…你的臉不要這樣嘛，正常人的腿都是這個樣子的。”裴念潔好心的安慰她。

“你那個叫Ｏ型腿，你的腿得好好的矯正，還有你的彎腰駝背…你最好在近期之內改善，這些都是你自己要努力的，別人可是幫不上你半點忙！”

“我不覺得我的腿是Ｏ型腿啊…不然老師你的腿…”她就不信這?薄的一本書，有誰的小腿肚可以夾緊。

看到裴念潔那懷疑的眼神，禮儀老儀什?話都沒有說，只是將書放在小腿肚間，並且夾緊了它。“你覺得呢？”

她輸了，無話可說！

“接下來，我要看看你的坐姿，你坐在沙發上讓我看看。”禮儀老師又下了一道指令。

不過就是坐嘛，哪來這?多學問啊，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而指揮棒也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大腿上。

“啊──痛、痛…”念潔尖叫了一聲。

“坐的時候也要坐好，腰杆要打直，臀部只能坐椅子的三分之二，還有，你的大腿張這?開能看嗎？你要記得你現在穿的是洋裝…”禮儀老師不停的碎碎念著，“誰教你像歐巴桑一樣將裙子往兩腿中間塞的？你這樣像什?…真是浪費了一件這?好的衣服！”

啊？她又是哪做錯了啊？

老師叫她腿不能張這?開，不就是?了不讓人看到她的小褲褲嗎？她將裙子往兩腿中間塞有什?不對的？

“兩腿並攏坐好，要有富家千金的儀態，出門才不會讓人家看笑話！”

天啊！這一個小時怎?這?漫長啊？

?了錢、錢、錢，裴念潔也只有繼續撐下去了。

※※※

“郭姨，經過一個月的特訓，裴念潔的度到底有沒有提升？”

巫中緯將監督裴念潔的工作交給郭姨來執行，自從她住進來後，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她應該要有點進展吧！

“二少爺，這是三位老師給我的報告。”郭姨將三份書面報告交給巫中緯。

巫中緯大概看了一下，還不錯，她總算有一點進步。

“體重呢？”

“一個星期量一次，現在已經瘦了四公斤。”光是控制飲食，不准裴念潔吃零食什?的，就讓她瘦了四公斤，可見她平常的食量有多?可觀。

“很好。”巫中緯點點頭，“現在只要將她的頭髮和皮膚整理一下就行了。”

“二少爺，你要親自帶她去整理嗎？”

“嗯！我有認識的設計師，佩涵的頭髮一向都是由他整理的。”

※※※

“巫先生…”見到巫中緯的身影，裴念潔就覺得口中的水蜜桃變難吃了，而她相信這全都是因?他太令人倒胃口的緣故。

“你叫我什?？”巫中緯不悅的皺起眉頭，“我說過你要有當佩涵的自覺。”

“二哥！”她立即改口，但還是免不了被他瞪一眼。“你今天沒去上班嗎？”只要有他在，她連呼吸都覺得很困難，他最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她的日子才會好過一點。

“據我所知，大部分的公司星期日應該都休假才是。”巫中緯的聲音很冷。

連回答這?簡單的問題都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說話，他還真以?他很了不起啊！當然，這些話裴念潔只敢在心裏說說而已。

住在這裏一個多月，她大略瞭解巫家是做什?的，“巫氏企業”上一代原本是做房地?起家的，賺了一些錢之後，便開始轉投資經營百貨公司及大賣場，年收入挺可觀的。

巫岷是巫氏企業的董事長，而巫中緯則是總經理，總而言之，“巫氏企業”就是家族企業。

“對、對啊，我都忘了今天是星期日。”她乾笑著。

“我今天早上看了你這個月的學習成績，還可以。”他依舊是面無表情。

“真的嗎？”

這算是讚美吧？裴念潔因?這一聲讚美，幾乎可以說要痛哭流涕了。

那些成果背後可是有著滿腹的心酸及委屈，她的十根手指頭都被插花用的剪刀給割傷，而彈琴也彈得兩隻手都快斷掉，至於她最痛恨的禮儀，那指揮棒打得她每天哀哀叫，真的是很可憐。

上次羿軾焚來看她，說她有一點氣質了，意思應該就是她有一點像巫佩涵了吧？

“只是還可以而已，你不用高興到這種地步，你要知道你與佩涵相比，根本就像是雲與泥之間的差別。”他的用意是要警告她別得意忘形。

“知道、知道。”雖然口頭上這?說，但她心裏可是樂得很。

“你覺得很得意是嗎？這樣的成果你就滿足了嗎？”他斜睨著她。

“當然，這可是我每熬夜練習的成果耶！”

“我等一下會帶你出去。”他突然說。

“出去？要去哪里啊？”

她自從踏入這幢豪宅之後就沒有出去過，幾乎要忘了外頭的空氣是多?的清新，既然他要帶她出去，那她當然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

“美髮院。”他拿出車鑰匙，“現在天氣冷了一點，多穿一件外套。”

咦…他在關心她嗎？

他不是一直以來就很瞧不起她，現在竟然還會叫她加件外套…

嗯，難不成他這個人是屬於嘴硬心軟型的？她開始在腦子裏胡思亂想。

“你變笨了是不是？我和你說話，你到有沒有在聽？！”

聽到這聲低吼，方才裴念潔腦中閃過的念頭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笑話！他怎?可能是嘴硬心軟型的，他根本就是十足十的惡魔！

“我們去美髮院做什?？”

“你覺得去美髮院可以做什?？”白疑，智商超低的女人！

“可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去過那種地方耶！”因?她家可說是家徒四壁，連吃飯都成問題了，怎?可能去美髮院呢？她的頭髮都是她自己拿著刀對著鏡子剪的，雖然剪得很醜，不過她還可以接受。

“你以前有沒有去過那種地方我不管，你現在就是得習慣。”

“要剪頭髮嗎？”她又問了一個笨問題。

“沒錯！”這次他完全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耐煩。

“喝──”裴念潔倒抽了口寒氣，“我覺得我的頭髮很好，不必剪了。”

“好？哪里好？你的頭髮像稻草一樣，額前的劉海還剪成一塊一塊的，亂七八糟！你以?這樣能看嗎？”他批評著。

“我…我…我一向不重視外表…”她只找得出這句話來說。

“你是女人就得重視外表，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吧？天下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你若是不好好處理你那頭稻草，就乾脆剪短它！”

“可是我又沒有礙到別人。”她小聲的說道，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沒用了，頭髮不是她的嗎？他憑什?管這?多啊！

“你礙到別人的視線了？頭髮亂成這樣像個什?樣？看了就討厭！”他厲聲說道。

他的話讓她覺得好想哭，她只是頭髮亂了一點而已，他?什?要將她批評成這個樣子啊？她不是做了什?傷天害理的事。

“你要記得你現在要扮的人是佩涵，我打算讓設計師將你的頭髮弄成與佩涵一樣。”他拿出一張巫佩涵的照片遞給她。“你自己照鏡子比較看看，你與她差多少！”

哼，怎?可能差多少啊，她們兩個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嗎？要差也差不了多少…她原本是這?想的，不過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後，她什?話都不敢說了。

沒錯，兩張臉孔幾乎是一模一樣，她與她同樣穿著名牌服飾，但是巫佩涵卻散發出一股恬靜、溫柔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個千金大小姐。

她烏黑的頭髮剪成羽毛剪，劉海梳向一旁，皮膚則是白得像豆腐一樣…美人！她真的是個美人。

“怎?樣？你還有話可說嗎？”他冷冷的繼續說：“我雖然希望你剪與佩涵相同的髮型，不過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一是與佩涵一樣，二是剪短，兩者你要選哪一個？”

“我…我…”她待在這裏的時間越久，真的是會越自卑。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你的禮儀老師是這?教你的嗎？”他又開始不耐煩了。

“我選擇與佩涵相同的髮型。”她不敢再有所遲疑。

“很好，我現在相信你可以做一個很好的影子了！”

慕冰至

第四章

鏡中的自己，讓裴念潔覺得有些不真實。由於發質太過糟糕，所以她先燙離子燙，將頭髮燙直之後開始削短，美髮師並且抓了幾綹發絲做挑染。她在美髮院裏足足待了五個鐘頭，而在五個鐘頭過後，她完全的脫胎換骨。

“中緯，好了，這應該就是你要求的吧？”美髮師小楊得意的說道：“看吧，我的雙手真的可以化腐朽?神奇，她與先前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對吧？”

聽到美髮師的叫喚，巫中緯走了過來，當他看到念潔之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很厲害吧？真的很像佩涵吧？”

小楊以?巫中緯的訝異是因?他剪出了一個與巫佩涵相同的髮型，所以自覺十分驕傲。

“嗯…”他沒有多說話。

“說真的，她真的與佩涵長得很像，用她來代替佩涵是再好不過了。”小楊十分滿意的上下打量著她。

“我知道。走吧！還有美容師在等你。”

巫中緯拉著她離開美髮院，來到一家護膚沙龍，一直到離開護膚沙龍，回程的路上，巫中緯什?話都沒說，四周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

“我這樣像不像你妹妹？”覺得氣氛實在尷尬得很，裴念潔率先開口。

“像。”他簡短的答道。

“你覺得以我這模樣可以去見你的母親了嗎？”她再問道。

“近期我會安排。”

“插花、鋼琴、禮儀那些我應該不用再學了吧？”只要他點頭的話，她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你這些都只學到皮毛而已，畢竟資質也是有差，不過要唬人的話應該夠了。”只要插同樣的花型、彈相同的曲子，正常人應該不會出錯。“我會通知那幾位老師，叫他們不用再來了。不過，你也不能怠惰，若是疏於練習，可是會忘了。”

資質也是有差…這不就是換個方式在說她笨嗎？好吧！看在他放她一馬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計較這些了。“這我當然會天天練習啊。”

“那是最好的。對了，一百萬的支票軾焚應該有拿給你吧？”他突然想到。

“是的。”他上次來看她時順便拿來給她的。“我要在這裏待多久？”

那時從羿軾焚的手中接過那張一百萬的支票時，她的眼珠子差一點凸出來。

除此之外，還伴隨著許多生理反應。

例如：口水不停的分泌、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整個人的精神都處於亢奮的狀態中。

她不停的親吻那張支票，心裏快樂得不得了，一瞬間變成百萬大富翁，讓她連作夢都會偷笑。

這些時日的忍耐果然沒有白費，她的付出及努力都是值得的。

一想到後續還有五百萬可以領，她就像上了“金頂電池”的兔子一樣，渾身是勁！

錢啊、錢啊…快快進到她的口袋裏吧，讓她變成小富婆…她在心裏念著魔咒。

“你契約書都沒有看嗎？上頭明白的寫著你要待滿一年。”說到這裏，他別具深意的看了裴念潔一眼，“希望你別拿了一百萬就跑了。當然，若是你要這?做，我們也沒話說，只不過我希望你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什?？他竟然將她給瞧得扁扁的，認?她會卷款潛逃？她裴念潔雖然愛錢了一點，但還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而且，她還沒有把尾款五百萬給弄到手，怎?可能就這樣跑掉呢！

“我一定會盡到我該盡的義務。”當然目的還是?了錢！

“嗯，這是最好的。”巫中緯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勉強你做這?多你不喜歡的事，很抱歉，不過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咦…他的態度怎?差這?多啊？用這客氣又愧疚的語氣和她說話，讓她都不知道該怎?回話了。

不過，說真的，這樣的他好溫柔，不再像以前那?討厭了。

溫柔？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開什?玩笑啊！她竟然會覺得這個像閻羅王的男人溫柔？她是不是哪根筋有問題啊！

但是，她發現只要他身段不要擺得這?高，對她的態度好一些，她很容易就會將他給她的壞印象全都一掃而空。

她是不是笨蛋啊？人家原本對她那?差，現在只是隨便講幾句好話，她就投降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辛苦。”握著方向盤的手俐落的轉了個彎。

“辛苦…還好、還好。”他這?一說，她反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突然要你扮成一個千金，說不辛苦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信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尤其是當每個人都會拿紅酒杯，而你不會的時候。”

才剛覺得他人還不錯之時，他接下來的話就讓她聽得差點沒吐血！

他說這些話是不是故意在損她啊？?什?她聽起來覺得很刺耳呢？

“只要我母親的病情有起色，你就不用再留在這裏了，因?即使你再怎?像也不是佩涵。”巫中緯知道自己的話很傷人，但他還是說出了口。

他在強調些什?嗎？

他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瞭解這?多，她只不過是他妹妹的代替晶、一個低下的女孩，要不是經過他們的改造，她根本就上不了臺面。

“我…我知道。”

他的話深深的傷害了她，他和她說這些是怕她以後死賴在這裏不走是不是？

沒錯，在這裏住得好、吃得好、穿得好，就像在天堂一樣，不過，他以?她真的希罕住在這裏嗎？

對她來說，原本那個老舊的房子、破爛的家住起來還比較舒適呢！

而且像她這?愛錢的人，有了錢之後，做什?還待在這裏啊？又不是腦袋有問題！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由於你臉上的皮膚實在是太差了，缺乏水分，導致肌膚一點光澤都沒有，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得每天去護膚沙龍讓美容師幫你做臉。我問過了，一個療程大約是一個月，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你有責任讓自己變美。”

“我會記得你說的這些話！”反正只要是他一開口，她就只有照做的份。

※※※

一大早，裴念潔就被通知要到醫院去看巫夫人，她心情十分緊張，甚至連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巫夫人真的忘了巫小姐已經去世了嗎？”裴念潔問道。

“嗯，目前看來是這樣，我母親一直嚷著要見佩涵，你不用這?擔心，只要照著平常的訓練去做就不會出錯。”巫中緯對著她說道。

“你要記得，在病房裏的不是什?貴婦人，只是一個想再見到自己女兒的母親而已。你扮得好的話就是天使，反之…”他的話在這裏打住，眼神銳利地射向她。

喝！他的眼神好恐怖，像是在說她若是將事情搞砸的話，就要給她好看！

“我說的這些你都懂吧？”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巫中緯不斷的叮嚀著。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非常小心，絕對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這關係到她的生死存亡，她一定要振作一點，巫岷及羿軾焚不也都認?她變了許多，越來越像巫佩涵嗎？

“那是最好的。”

走到病房門口，巫中緯敲了敲門，開門的是看護。

“巫先生，這?早就來看巫夫人啊？”

看護是個年約四、五十歲的婦人，她原本是在一家醫院裏當護理長，後來被巫家重金禮聘來當看護。

“是啊，我母親最近怎?樣了？”巫中緯笑著問。

“她還是老樣子，病情也沒什?起色，而且每天吵著要見佩涵。”看護有些憂心。

“我將佩涵帶來了。”

“佩涵？”巫中緯的話讓看護愣了下，據她所知，佩涵不是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嗎？

“當然是找個很像的人頂替的。”巫中緯簡單解釋道。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看護點了點頭。

“幾天不見，梅姨變漂亮了，是不是最近有什?喜事？”巫中緯開著玩笑。

“哪有，你真會說話，我還不是老樣子，哪有變漂亮！快進來吧，別站在門口說話，吵到其他病人就不好了。”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兩人進病房。

在一旁完全沒有機會出聲的裴念潔，這才曉得巫中緯也有這?幽默的一面，她還以?他對任何人都擺著一張冰塊臉咧！

“媽，我來看你了。”巫中緯對著床上瘦小的婦人喊著。

聽到有人在喚她，婦人睜開眼，緩緩坐了起來，“中緯，你來了啊！”她笑吟吟的，臉上卻毫無血色。

“是啊。”他在母親的身旁坐下，“我聽梅姨說你還都沒吃飯是不是？”

“自從住院之後，我的胃口就不是很好，人老了總是有許多莫名其妙的毛病。”巫夫人的聲音有些落寞。

“媽，你這樣是不行的，不多吃一點把身子養好，你何時才可以出院啊？”他母親的個性原本是十分開朗的，可自從佩涵去世之後就變了。

“出院…”巫夫人喃喃說道：“比起出院，我更想見佩涵一面。”

“只要你乖乖吃飯，我就讓你見佩涵好不好？”他像是在小孩般哄著自己的母親。

就在他們談話的同時，站在巫中緯身後的裴念潔視線不斷地在病房裏左顧右盼的。

巫家真不愧是家大業大，巫夫人所住的這間病房一點也不像是病房，反而比較像豪華套房，這裏有獨立的客廳、沙發，給人一種家的溫馨感覺，要不是躺在床上的巫夫人面無血色，真的很難教人相信這是間病房。

“中緯，你又在哄我了是不是？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許多次想見佩涵，你告訴我她去加拿大念書，短期內不可能回來，唉…這孩子怎?都不來讓媽看看呢？”巫夫人的思念之情在臉上表露無疑。

“你先把梅姨煮的魚湯喝完，我就讓你見佩涵。”他和母親交換條件。

“真的嗎？”巫夫人的聲音有些激動，她搜小的手臂緊緊的抓著巫中緯的手。“中緯，你該不會是騙媽的吧？”

“媽，你又不是下知道自己有多精明…”他拍拍巫夫人的手，“我隨隨便便就可以騙過你的話，那你真的是退步了，得好好的再磨練、磨練。”

由於裴念潔站得離他們比較遠，而她身前除了巫中緯，還有身材微胖的梅姨擋著，所以巫夫人並沒有注意到她。

“你不相信我的話是不是？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要回去了，也叫佩涵回去。”

“佩涵有來嗎？不…不…別叫佩涵回去，我馬上將那碗魚湯喝完。”巫夫人連忙要梅姨將魚湯給端來，“中緯，我們說好的，只要我將魚湯喝完，你一定要讓我見佩涵。”

“我一向說話算話。”

從來沒想過巫中緯對待自己的母親會這?有耐心，看他這?著巫夫人，只?了讓她將魚湯給喝下去，裴念潔開始覺得其實他人還不壞。

不過…據她長久以來的觀察，巫中緯應該只有對自己人好而已，對於她這種外人則是──不屑一顧！

三兩下，巫夫人便將魚湯喝完了。

“巫先生，還是你有辦法，我可是求了巫夫人許久，那碗魚湯她卻連動都不肯動，你一來就解決了。”梅姨對他感到十分佩服。

“我想不是因?我吧，是我母親一直想見佩涵。”

“中緯，我把魚湯喝完了。佩涵呢？你不要騙我喲！”巫夫人的眼中透露出雀躍的光芒，心中正因?可以見到思念已久的女兒而高興不已。

“當然，我這個人一向最講信用的，佩涵！”他喚道。

發呆中的裴念潔沒聽到巫中緯的叫喚聲，仍繼續神遊太虛。

“佩涵！”

這一次他的音調不似先前這?柔和，而是透露出些許不悅。

梅姨見到身後的裴念潔仍舊在發呆，好心的用手肘撞了撞她。

“巫先生在叫你。”

“噢、噢。”她連忙點點頭，走上前，“二哥，你叫我啊！”

“你出國留學，這?久沒見到媽，不會和媽打聲招呼嗎？”他用眼神警告她機靈一點。

“對對…我在國外一直好想念媽。”

見到裴念潔，巫夫人的病像是好了大半，整張臉亮了起來，“佩涵，你終於來看媽了…媽好想你啊。”她伸出手示意裴念潔走到她的身旁。

裴念潔看了巫中緯一眼，才順從的走到巫夫人身旁，並且握住她的手。

“媽，真的很抱歉，這?久才來見你，學校的功課太忙了，所以一直抽不出空來。”

抓著她的那雙手不像病人的手，十分有力氣。是因?見到了心中思念的人嗎？

“佩涵，你知道媽有多想你嗎？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巫夫人因?太過高興，聲音有些哽咽。

“真的很對不起，多虧二哥打電話叫我趕回來…”

“其實你和你兩個哥哥一直都是媽的驕傲，你已經夠好了，何必再到國外留學呢！”巫夫人實在是捨不得女兒離自己這?遠。

“就是因?好，所以還要更加完美啊！”裴念潔俏皮一笑。

“你這個孩子就是這樣…那你這一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巫夫人給她的感覺真的就像是她母親一樣，要不是因?她父親好賭，她母親也不會離家出走。裴念潔一想到這裏，就覺得有些難過。

“學校那邊我已經先辦了休學，我會留在臺灣直到你的病好?止。”

“聽你這?說，那媽不就要一直待在醫院裏才能每天都見到你了？”

“媽！你怎?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呢！”巫中緯不贊同的說道。

“中緯，媽這樣說有錯嗎？佩涵說的話你又不是沒聽到。她要待到我的病好?止，如果我康復了，不就又不見到佩涵了嗎？”想到女兒可能會再次離開，巫夫人寧願一輩子都住在醫院裏。

“媽，你想太多了，反正我已經辦了休學，就當是我偷懶好了，我就在這裏待到你嫌棄我，要我回加拿大?止。”

“傻孩子，你可是媽的心頭肉，媽怎?可能會嫌棄你呢？”

裴念潔真的覺得心裏酸酸的，眼眶裏的淚水不停的打轉，終於滑了下來。

“怎?哭了？傻孩子，你就是這樣，總是這?愛哭！”

巫夫人擦乾她臉上的淚，“一看到你回來，媽的精神也好多了，相信不久後就可以出院，到時又能和一起去聽音樂會了。”

“是啊，你可要趕快把身子養好。”念潔含淚笑著。

“中緯，你去幫我問問醫師，看我下個禮拜可不可以出院？”巫夫人對著巫中緯說道。

“不用問我就知道不行，媽，你的身體太虛弱了，誰教你之前都不乖乖吃飯。”巫中緯責備的語氣中帶著心疼。

“那是因?佩涵那時沒來啊，所以我才會沒什?食欲。”巫夫人像個小孩似的自己辯駁。

“等一下我若是見到醫師的話，再順便幫你問問看。”

“好。”

※※※

“你表現得還不錯，反應挺快的。”巫中緯連讚美她的語氣都是淡淡的。

“真的嗎？”裴念潔高興的說道。

“不過這是你應該要做的，沒什?好值得誇獎的。”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先誇人家幾句，然後再用力的捅別人一刀！

“你?什?就不能和我好好講話呢？”她終於忍不住抗議了。

“和你？我這不是在和你說話嗎？”他不明白她在說什?。

“我是說態度上，我發現你對每個人都很好，只有對我十分嚴苛。說真的，巫先生，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個問題她很早以前就想問了，可就是一直提不起勇氣。

“討厭你？”他聽到她的話時皺了下眉頭，看起來就像是很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一樣。“有嗎？”

“你表現得很明顯。”她指出事實，“而且你看我的眼神總是這個樣子…”她誇張的用雙手將眼皮往下拉。“你說這種眼神有沒有很恐怖？”

“是挺恐怖的。現在的你比較不會讓人看不順眼了。”他緩緩的說道。

“什?意思？”

“外表看起來乾乾淨淨的，當然會讓人覺得舒服，以前的你真的讓人…不敢恭維。”他努力把話說得很婉轉。

咦…她以前真的有那?糟嗎？

她怎?一點自覺都沒有？

“是不是因?和你交往的那些朋友全都來自上流社會，所以你才會覺得我很糟糕？”她問。

“你以?我從小就上貴族學校，只和貴族交朋友嗎？”

“不就是那樣嗎？”她發現像這樣和他談天也是一種享受呢，感覺真的挺不錯的。“你不是接受那種菁英式的教育嗎？”

“不是，我們和平常人一樣，在我們的生活圈子裏，還是會認識一些平常人家的孩子。”

“既然如此，你?何特別看我不順眼？我應該沒有特別奇怪啊！”是啊，她全身上下都很正常，他?何總是用斜眼瞧她呢？

“你要聽實話嗎？”

難不成他要告訴她，因?她很特別，所以他看她的眼神也就不同？

她的心因?這個想法而撲通、撲通狂跳著，她不知道自己?何會有這種異常的反應，只不過她還真的有一點期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像你這?糟糕的女生，而最糟的一點就是你活了二十四年，卻完全都沒有自覺！”他毫不保留的將內心的想法說出口。

“啊？”

“不過你可以慢慢改進，先不說你在裴家得到的金錢利益，就拿你外表的改變，以及氣質的增長，你以後擇偶的條件就可以提升一點。”而這都是歸功於那些老師的指導。

“你這話是什?意思？”

“以前的你交往的物件可能只局限于一般平民，而現在的你則是可以吸引更高階層的人注意到你，你可以交往的物件也變多了。”他說的是實話。

“真的是這樣嗎？”那她不就由醜小變成天鵝了？

“嗯，你現在可能還不怎?相信我說的話，以後你就知道了。”

慕冰至

第五章

現在裴念潔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到醫院裏探視巫夫人的病情，陪她聊天，其餘的時間不是待在巫家，就是到外頭走一走。

由於她的表現良好，巫夫人的身子已經好了大半，所以巫中緯不再限制她的行動，隨她高興上哪兒就上哪兒，甚至請假兩天回高雄都沒有關係，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準時回來。

她上次將那一百萬彙回家之後，聽自強說他們已經由原本那間破爛的房子，搬到一間比較好的公寓，雖然她老爸還是老樣子，愛賭成性，不過他們兩人的生活似乎過得還不錯。

“應該是這裏吧？”她看著手中的紙條上的住址，仔細對著門牌。

“小姐，請問你站在我家門口有什?事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裴念潔立即轉過身，“自強！”她高興的喊道。

“你是──”

一時之間，裴自強根本就認不出眼前的大美人是他的姊姊。

“你變笨了是不是啊？連自己的姊姊都認不出來！”她敲了敲裴自強的頭。真是欠揍！

“你是…姊？”裴自強張大嘴。

“是啊，看你那傻呼呼的樣子，難不成你還有其他姊姊啊？”

“天…天啊！”他驚訝的大叫，“姊，你不是才到臺北兩個多月而已，怎?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好有氣質，就像個貴族千金一樣。”

“真的嗎？”

“嗯！”裴自強用力的點點頭，“姊，快進來吧，這是我們的新家。”他連忙打開門，讓裴念潔進去。

“看到你這樣子，我就真的放心了．我原本還在擔心你在臺北會過得很慘。”

“還好，那裏的人都對我很好。”除了老是對她擺臉色的巫中緯以外。

完蛋了，她才住在裴家兩個月而已，好像完全適應了那裏的生活。和之前住的那破爛的房子相比，這間公寓真的是好太多了，但是她感到有點壓迫感。

是空間太狹小嗎？可是她以前從不會這?覺得啊！

“姊，你真的變很多耶，剛剛要不是你出聲叫我，我還傻傻的站在一旁，心裏想著這?漂亮的小姐會有什?事找我呢？”他怎?也沒有料到這個漂亮的小姐竟然就是他姊。

“我不會覺得我變很多啊…”裴念潔低頭打量自己。

“那是你自己不覺得，可是外人一看就會明顯感覺到，不信等老爸回來，你就知道了。對了，姊，你在那裏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啊？”

他真的很好奇是怎?樣的一個環境可以把人從頭到腳都完全的改變，他相信就算他姊穿回以前的衣服，那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就是完全不一樣。

“什?樣的日子啊？還好啦。”最痛苦的那一段已經過去了。

“還好？說清楚一點，我可是很好奇的。”

“我每天要接受插花訓練、鋼琴訓練、禮儀訓練…他們叫我上這些課程，目的就是要將我培養成一個大小姐。”

“那不是很好嗎？”裴自強高興的說道，“住好的、穿好的，我聽說那種課程不便宜耶，你真的是‘卯’死了。”

“住好、穿好是沒錯，但就是吃不飽。”真是可憐了她的小肚肚。

“吃不飽？不可能吧！聽你這?說，你應該是住在豪宅裏，怎?可能會吃不飽？”

“呃…因?你姊我太胖了，被迫減重。”她笑得有些尷尬。

“真的還是假的啊？”裴自強半信半疑。

“一個月甩掉五公斤的肥肉，你覺得呢？還是住在自己的家裏好了。”好懷念的家啊，只是不知道她搬回來之後會不會習慣？

裴自強搖了搖頭。

“自強，你?什?搖頭？”

“大姊，我覺得你還是留在臺北，偶爾回來就好了，不要搬回來住。”

“喂，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弟弟，說那是什?話啊，什?叫偶爾回來就好了？你是不要我住在這裏是不是？！”裴念潔氣呼呼的說道。“虧我對你這?好，把你養得這?大，還幫你出學費什?的──”

“住在這裏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的，姊，你想想，你才住在那裏兩個月，整個人就改變得這?大，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更像名門千金，可是如果你回來，就得?家裏的三餐而操勞，這是何必呢？我是真的不想見到你回來…”裴自強之所以會這?說，也是?了他姊姊好。

他的話讓裴念潔啞口無言，難道他也認?她待在家會比較好嗎？

生活環境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多嗎？

“可是那裏終究不是我的家啊，我頂多只會在那待一年而已。”

“姊…你若是在臺北找到好的物件，就嫁了吧！”

“啊？你在說什?傻話啊？”裴念潔因?他的話而愣住了。

“你?我們家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是該?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以你現在的條件，一定可以找到很好的物件。”

“自強，你說的那些，我可是從來就沒有想過，你什?時候說起話來像個老頭子一樣啊？”

“我這是在關心你，你得好好想一想你自己的未來。”他的表情十分認真。

“未來？還不就是那樣，等一年的時間一到，我就回來繼續過以前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

在臺北找個好對像嫁了，最好不要再回到高雄了！

話說得簡單，可真要這?做卻困難重重。

沒錯，天底下的男人多得很，但是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看中意的，這可就不容易了。

“郭姨，我回來了。”裴念潔踏著沈重的腳步回到巫宅。

“你回來就好，剛才二少爺還打電話回來問你回來了沒，本來還想派人到機場去接你呢。”

“怎?可能？巫中緯不可能這?關心我的。”她揮揮手，覺得郭姨像是在說天方夜譚一樣，若是郭姨說的人是巫岷，她還比較會相信。

“這是真的啊，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二少爺，可二少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很細心，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緒而已。”郭姨幫巫中緯說話。

“細心？”裴念潔一臉不相信。

“是啊！像這次要你假扮大小姐的事，也是二少爺想出來的主意。”

“那是?了討他母親歡心。”若不是這樣，她相信他才懶得跟她多說一句話咧！

“你這?說也沒錯，不過，我希望你能瞭解，二少爺並不像你所想的那?糟糕。”

“或許吧！對了，他人呢？”回來這?久，怎?都沒見到他的人影？

“和女朋友一起去吃晚餐，一點才會回來。”

女朋友？咦，他有女朋友嗎？

真的是看不出來，他那個冰塊臉竟然會有女朋友！

沒錯，她不否認巫中緯長得很帥又有錢，可是他的個性這?槽，怎?會有女人忍受得了他呢？

奇怪…她心裏突然覺得有些難受，這是什?樣的感覺？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有女朋友這件事讓她的心裏不太舒服。

不過，那也是他的事不是嗎？他喜歡誰、愛誰都與她無關！

她的腦子是這?想的，可是心一陣陣地絞痛著，真的讓她很難受。

“大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打電話叫家庭醫師來一趟？”郭姨發現她臉色有些不對勁。

“不…”她搖搖頭，“可能是因?剛下飛機，還有些耳鳴，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嗎？不需要請醫師過來？”郭姨還是有些擔心。

“真的不需要。”她搖頭，“郭姨，你不要這?擔心，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

“其實你和大小姐真的有幾分神似。”郭姨突然說道。

“當然了，我就是因?和她長得像，所以才會在這不是嗎？”

“我指的是除了長相之外，大小姐的心地也和你一樣善良…”郭姨緩緩的開口說道，“以前大小姐在的時候，家裏總是能聽見許多笑聲，她很會逗每個人開心…可是自從她走了，這個家一下子變得好安靜，連夫人也因?思女成疾而病倒了。”

看著她，郭姨原本愁苦的一張臉突然變了，“不過…現在有了你，我想這個家一定能恢復成從前那樣。”

有了她就可以讓整個巫家改變嗎？

她自認沒有那?大的本事？

郭姨將她說得太好了，她哪一點善良了？

在公車上見到老婆婆，她也不會讓坐，更別說是攙扶老人過馬路、愛護小動物…她的眼中只有錢而已。

“郭姨，我沒有你說的這?好…”聽見郭姨把自己說得這?好，她有些心虛。

“你有的。”郭姨拍了拍她的手，“姑且不論你拿了巫家多少錢才願意幫這個忙，夫人的身體因?你而漸漸好轉，這是事實，我相信再過不久夫人就可以出院了，你對我們巫家而言，就像個天使一樣。”

天使…她夠格當天使嗎？

她記得時在病房外巫中緯也是這?對她說的──只要她將巫佩涵這個角色扮演好，她就是天使！

“郭姨，你這?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是啊，而且她也覺得已承受不起。

“不會的，沒什?好好意思的。大小姐，你剛才不是不舒服嗎？先去休息吧。”

“嗯。”

※※※

?何她聽見巫中緯有女朋友時會覺得傷心呢？裴念潔坐在床上思考著。

他有女朋友是他的事，似乎與她無關吧？但是她的心裏就是不怎?舒坦。

她的心痛痛的，有點不舒服，連帶的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難不成她喜歡上他了？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重重地衝擊著她。

不會吧！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會喜歡他呢？

他在她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富家公子的姿態，把她看成貧賤的平民，她?何還會喜歡他？

是因?自強和她說了那些話，叫她在臺北找個好對像嫁了，所以她很自然的就想起巫中緯嗎？

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小就?了生活而打拚，從她懂事開始，生活中就只有賺錢、賺錢！就算是學生時代，女同學相偕出遊購物、血拚，她也從不加入，第一她不能亂花錢、第二她根本就沒錢。

不會打扮的她，沒有任何男同學追求她，而她也無心於戀愛。

所以，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她，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事就顯得遲鈍了些。

可是她真的越來越在意巫中緯了，這種感覺她是知道的，她不會笨得連這種事都察覺不出來。

雙眼不停的眨著，她看著天花板…

突然，她聽見一陣腳步聲，她知道那是屬於巫中緯的。看了下表，現在已經淩晨一點鍾，他竟然這個時候才回來！

根本沒有多想，她立即跳下床，開門就往巫中緯的房間奔去。

※※※

“你有事找我嗎？”見到裴念潔進來，巫中緯開口問。

他穿著一件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扣，胸口禦敞，那淩亂的頭髮與他平常一絲不苟的整齊模樣真的差很多。

“我…我…”

“我什?？這?晚了怎?還沒睡？”巫中緯看起來有些疲憊，“你別忘了你明天一早還得到醫院陪我母親。”

“這個我當然記得。”這是她每天的例行工作，九點一到就去醫院報到。

“還有什?事嗎？”意思就是說如果沒事的話，那她可以出去了。

“沒有、沒有…”她搖搖頭，心裏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敢開口，雙眼眨巴眨巴的看著他。

巫中緯都已經暗示得這?明顯了，卻發現她仍完全沒有離去的意圖，這才用正眼瞧她。

他那雙洞悉人心的銳利雙眼很輕易的便看出她有話想對他說，“你找我到底有什?事？”

“我──”

“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你若不乾脆地把話說出來，就馬上離開我的房間。”他看著表開始計時，他一向非常有時間觀念，說幾分鐘就是幾分鐘。

裴念潔在心裏掙扎著要不要開口。

“還剩一分鐘。”他瞄她一眼。

“還剩三十秒…”他已經開始倒數計時了，“時間快到了。”

“等等、等等！”

他讀秒的聲音讓她更顯不安，心跳也加快許多。

“到底有什?事？”巫中緯不耐的又問了一次。

“我…”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講話不要結巴，因?她知道他最討厭別人說話吞吞吐吐的。“聽說你今天和女朋友去吃晚餐是不是？”她故作輕鬆的問。

“沒錯。”他挑了挑眉，對她突然問這個問題感到有些奇怪。

“你的女朋友一定長得很漂亮吧？”她有些傷心。

“還好。”

“她是怎?樣的一位小姐？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她繼續說道。

巫中緯沈默了半晌，才緩緩的開口，“這些都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而且我也不用跟你報備吧？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管好自己的事…是啊，他這話沒說錯，但她就是想多知道一些。

“你今天晚上是去她家吧？”她顧不得自己已經逾越了界限，因?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你剛才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我說這些都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這回他的聲音多了些嚴厲。

“可是我…”她抓緊他的手臂，慌亂的眼神對上他那雙厲眼，連忙放開手。

“你如何？”

“我…”她的頭垂得低低的，“我喜歡你…”

“大聲一點，我沒有聽到。”哼，聲音這?小，是在說給蚊子聽是不是？教了這?久還是教不會！

“我說我喜歡你！”裴念潔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巫中緯愣了下，接著笑了幾聲。

“?什?？”他伸出手撫著她的頭髮，“你?什?喜歡我？你不知道我看不起你嗎？再說，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你這種女人的。”

“我哪一點不好？你?什?不喜歡我？”她有些沮喪的問道。

“雖然你現在經過改造，已經和以前不同了，但是在我眼中看來，你還是以前的你，你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用巫家的金錢堆砌起來的，我不可能去喜歡一個‘人工美女’。別怪我將話得如此殘酷，你對我來說只是一件物品而已，一件有用的物品。”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她的聲音開始哽咽，沒想到他竟然這?殘忍，將她的愛戀全都踩在腳下。

“說真的，你的表白太過突然，讓我不禁開始懷疑你的企圖。”

“企圖？”她不懂，她只不過是單純的喜歡他而已，這樣算是對他有企圖嗎？

“嗯哼…”他點點頭，用冷酷的聲音說道：“你是不是因?不想回去過以前貧窮的生活，希望在我母親康復之後還能繼續留在這裏，所以才對我說這種話？告訴你，我身邊的女人太多了，而我也很清楚女人會喜歡我、愛上我的原因。”

“什?？”

“錢！我說對了吧？你一定是?了錢才向我示愛，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你不用白費心思了，等合約的期限一到，你就得馬上離開這。”他毫不留情的說著。

?什?他總是要這?嘲諷她？

連她鼓起勇氣對他表白，他都可以將她貶得一文不值，甚至說她是有企圖才這?說的。

裴念潔傷透了心，她咬緊下唇，直到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鬆開。

他鄙視的瞥她一眼。“我說對了吧？你馬上回你的房間去！今天的事情我會當作沒有發生過，以後別再耍這些心機了。”

“你?什?要將我想成這樣的人？”她低聲說道。“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你?何要得好像我在覬覦你的財富一樣…我根本就沒有這?想啊…你?何要這?…”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

“沒錯，我是很窮、你很富有，但是這又代表什?？有錢人的人格就比較高尚是不是？貧窮人的自尊心就得讓人隨便踐踏嗎？如果可以的話，每個人都想生在富有的家庭啊…我會這樣又不是我想要的！”她將心裏的不滿全都說出口。

“我可以選擇我在哪個家庭出生嗎？我不工作的話，我弟、我爸都會餓死…這樣的我有閒錢去裝扮自己嗎？”

她?起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望著巫中緯，“我這種人就不能喜歡像你這種有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是？只要喜歡上你這種人，就會被人說是想‘麻雀變鳳凰’、‘醜小鴨變天鵝’是不是…這對我來說公平嗎？”

她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只是不停的說著。

“好…是我不自量力，是我不守本分…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這樣的一株小草就該待在自己應該待的地…我以後不會再和你說這些了，很抱歉耽誤你睡覺的時間。”

她擤了擤鼻涕，?手抹掉淚水，“你放心，以後我會謹守自己的分寸，等合約期限一到，我就會離開這裏，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說完，裴念潔深深的一鞠躬之後，轉頭離去。

她踩著又急又快的步子朝自己的房間跑去，那副樣子就像是急於逃離什?毒蛇猛獸一般。

望著她的背影，巫中緯皺起眉頭。他傷害她了嗎？

傷害了一個女人！

他無心無情，就算身邊總不缺女朋友，但是都止於玩票性質而已，他對女人從未認真過，傷女人的心對他來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愧疚感。

可是剛剛看到她那張帶淚的臉龐，他竟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一向都是這?高高在上、這?桀驁不馴，他眼中就只有自己而已，也許他真的是太自我了吧！

不願再多想這些有的沒的，他甩了甩頭。

她之所以會來到這裏，全都是因?她有著與佩涵相似的一張臉，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雀屏中選。

他要自己這?想，關於裴念潔的一切，全都與他無關！

而且…她的眼神太過於認真，這樣的女人是他招惹不起的…

他不想對任何一個女人許下承諾，而她…她要的應該就是他對她的承諾吧！

這些他真的給不起，若她只是想玩玩，那他大可以奉陪，不過他知道她並不是這樣的人。

萬一他膩了，而她又哭死哭活的不肯離去呢？

那是他最討厭的事了！

他就是這?自私的一個人，對於太過認真的女人，他是不可能會碰的。

※※※

裴念潔沖人自己的房間，撲到床上，不停的哭泣。

是啊…他說得並沒有錯，而且他的回答不是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嗎？她?什?還要哭泣呢？

他沒有錯，錯的人是她。

是她太不自量力了，她這樣的一個人，根本沒有資格喜歡他。

而且他不是也說了嗎？喜歡他的女人真的是太多了，而那些女人大都是看中他的錢。

沒錯啊…他真的沒有說錯，是她錯了！

充其量她只是他雇用來完成他的要求的人而已，等期限一到，她就得離開這裏，除了錢，她什?都不能帶走。

好殘忍…她真的覺得這對她好殘忍，這是她第一次的愛戀啊…

她確定自己是喜歡巫中緯的，不然他冷酷的一席話也不會讓她如此痛徹心扉。

她拚命要自己不要去奢想那不可能的事，她只是個醜小鴨而已，要變成天鵝…那是只有在童話裏才會出現的奇?。

任何人都不可能會喜歡上一個自己親手改造的“人工美女”，因?那是假的。

人工美女…

這四個字讓她忍不住走到梳粧檯前。望著梳妝鏡，她第一次如此正視自己。

以前當羿軾焚、巫岷、郭姨、自強…這些人說她變漂亮時，她總是回他們這?一句──

有嗎？我怎?一點都不覺得？我還是原來的我啊

錯！那是她不肯承認自己的改變，其實她真的變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那頭像稻草般的頭髮不見了，濃黑的眉毛被修得彎彎細細的．毫無光澤的肌膚在多次進出護膚沙龍之後也變得晶瑩剔透。

她真的變了，但那又代表著什?呢？她是假的、假的！

慕冰至

第六章

“醫師通知我，我母親的病情好轉得很快，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巫中緯對著坐在他面前不發一言的裴念潔說道。

從那次她向他告白，被他殘酷的拒絕之後，他便撥現她開始像只鴕鳥般的躲著他。

據郭姨告訴他，現在裴念潔很少出門，除了到醫院探望他母親之外，她幾乎都把自己關在房裏。

“我知道了，我今天會去接巫夫人出院。”裴念潔看起來沒什?活力。

“很好。”他點點頭，“照我母親現在的情況看來，也許不用一年就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了。”

這讓巫中緯覺得很不可思議，因?他母親除了心病之外，還罹患了癌症，可是昨天醫師告訴他，他母親因?這幾天心情很好，不僅心胸開朗許多，連癌細胞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醫學上也曾出現過其他像這種奇?似的案例，但畢竟還是少數。

“我知道，我會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也好，若是巫夫人能早點康復，她就可以離開這裏了。住在巫家大宅，每日與巫中緯見面已經成?她最痛苦的一件事，如果可以，她想儘快逃離這裏！

“嗯，很好。”

坐在首位的巫岷盯著兩人，他看得出裴念潔及巫中緯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們兩人相處的態度變了許多，而且，裴念潔很明顯地在躲著巫中緯。

放下手中的報紙，巫岷站起身，“中緯，我有事想和你談談，我們到書房去。”

“嗯。”

兩人走到書房，巫岷坐在椅子上，而巫中緯則是站在他的面前。

“你知道我有什?事想和你談嗎？”巫岷看著他。

“是有關媽的事，還是公事？”除了這兩件事之外，他倆之間似乎沒有什?共通的話題可聊。

巫岷搖搖頭，“都不是，是關於念潔的。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事？”他開門見山的問。

“我和她會發生什?事？”巫中緯搖頭，“什?都沒有。”

“不然她怎?一直躲著你？我看得出來，那小丫頭喜歡你。”

“我不喜歡她，她不是我喜歡的女人類型。”他回答得很直接。

“她善良又天真，有什?不好的？而且又沒有什?心機…”其實巫岷是真的把裴念潔當成自己的妹妹來看待，所以總是很關心她。

“她是我們花錢請來照顧媽的，等時間一到，她就會回高雄，我不想和她牽扯這?多，而且我要的是可以玩玩的女人，而她玩不起！”巫中緯坦白的說道，“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狠心的拒絕她，讓她不再對我抱有任何的期望，否則她會更痛苦，不是嗎？”

“你還不想定下來嗎？她是一個很居家的女孩子，就像她來的第一天所說的，她會煮飯、掃地、洗衣服…”回想念潔當時所說的話，巫岷忍不住笑著搖搖頭。

“那些傭人會做就行了。”

“你真的不喜歡念潔？”巫岷再問一次。

“當然！我說了，她不是我要的那種女人。”他十分肯定。

“考慮換換口味如何？”巫岷打趣的問。

“我對她沒有任何，她的一切全都是我改出來的。”他冷冷的說道。

“就算她是你改造出來的又如何？”巫岷笑了，“你在改造她的同時，應該是想將她塑造成你心中最完美的女性，也許現在她就是你心裏想要的那個樣子，就如同畫家一筆一畫地勾勒出心裏最美的仕女一樣。”

“大哥，你說這種話太過分了吧！”他不悅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我照自己的意思去改造裴念潔嗎？我是照著佩涵的樣子去改造她的，根本就沒存有其他的想法。”

“她有百分之八十像佩涵，只不過──”巫岷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大哥，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的話，我不想再聽下去了！”

“我知道你從小就很頑固，沒想到你長大後更是變本加厲。”巫岷搖搖頭，“你傷害了念潔，只希望你別後悔。你的事我也不想管這?多，免得你覺得我煩。”

他歎口氣，他什?時候變得這?嘮叨？公司的事他都忙不完了，還管到自己的弟弟身上，他這陣子太閑了嗎？

“我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

“那是最好的，你可以出去了。”他的話才說完，巫中緯的人影早巳消失在書房裏。

巫岷搖搖頭，他這個弟弟就是這樣！

他真的是太驕傲了，所以有些事情他選擇忽略，可這些小地方就只有他們這些外人能看得明白。

希望他不要後悔才好！巫岷在心裏想著。

※※※

“佩涵，你年紀也不小了吧？”巫夫人坐在客廳裏，手中拿著一疊相片，“前幾天陳伯母聽說你回來了，一直說要見見你，幫你介紹男朋友呢！”

“媽…我還年輕，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只是暫時辦理休學，過些日子還是要回加拿大念書，不然我的學業怎?辦？”裴念潔隨便找了個藉口想避開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別回去了。”巫夫人的臉上露出不怎?贊同的表情，“你看看你才回來沒多久，我的身體就好了大半，現在醫師好不容易准許我出院，萬一你回去念書．我又因?想念你而住院，那可怎?辦呢？”

“媽，你怎?說這種喪氣話呢！”裴念潔皺起眉頭，“你這樣我會不高興的，而且我也會很愧疚。”

“是啊！媽，你這樣說，不只是佩涵，我和大哥也不會高興的。”巫中緯也在一旁幫腔。

“可是我想佩涵一直陪在我的身旁。”巫夫人像個小朋友一樣拗起脾氣來，未等其他人開口，她又搶著說：“不然這樣好了，中緯，你不是有很多未婚的朋友嗎？”

“媽，你問這個做什?？”

“介紹他們給佩涵認識啊，別忘了要找和我們家世背景相當的，因?佩涵從小就沒有吃過什?苦，你若是介紹個窮小子給她，佩涵的下半輩子只怕會過得很苦，這樣我會捨不得！”巫夫人煞有其事的說著。

“媽…你什?時候對佩涵的婚事這?急了？”他忍不住問。

“是啊，而且我喜歡人家，人家又未必喜歡我。”裴念潔嘟起嘴，眼神不自覺地掃向坐在一旁的巫中緯。

而巫中緯則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選擇忽略她那哀戚的表情。

“佩涵，你這是什?話，你可是媽的心頭肉呢！媽當年可是個大美女，你是我的女兒，自然遺傳了我的美貌，只要是我女兒看上眼的，哪個男人跑得掉！”說起這個，巫夫人可就得意了。

“媽，我有這?好嗎？”她苦笑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巫中緯怎?會不喜歡她？

也許…她身上那股窮酸氣質是怎?也抹不掉的。

她是一個過慣了苦日子的人，身上怎?可能會有巫佩涵的“貴氣”存在呢…

“當然，你可是我們巫家的心肝寶貝呢！中緯，我剛才說的話，你記起來了沒有？你一定要幫佩涵找個適合她的男人，知道嗎？”巫夫人再次叮嚀兒子。

“這事不急吧？”巫中緯是能拖就拖。

“你的意思是不肯了？”看到自己的兒子這?冷漠，巫夫人有些生氣。“你這個孩子真的是越大越不聽話了，以前我說什?你都還會聽，現在翅膀長硬了是不是？都把媽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媽，當然不是，只不過現在的年輕人不流行相親，你怎?可以逼著佩涵去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呢？”他的語氣無奈極了。

“我並不是要她去相親，只不過要她多交一些朋友而已。”巫夫人說得理直氣壯。

“這兩者基本上都是一樣的。”他在心裏歎一口氣。

“反正你是不打算聽我的話了．是不是？”巫夫人說著就板起臉來。

“你都這?說了，我這個做兒子的哪敢反駁？我明天就介紹我的好兄弟給佩涵認識，只希望佩涵的眼光不要太高，可以從中挑出一個如意郎君來。”他刻意瞥了裴念潔一眼。

“哼，早答應不就成了嗎？還讓我這?生氣！”巫夫人瞪了兒子一眼，拍了拍裴念潔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佩涵，你到時候眼睛可要放亮一點，喜歡哪一個別忘了和你二哥說，他會幫你的。”

“可是我…我還是想回加拿大念書啊…”除了這個理由，裴念潔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方法拒絕。

“不用了，你要念書在臺灣也有得念，不用去那?遠的地方，我可以叫中緯幫你安排。”

“呃…哦！”她勉強點點頭，看著這個比她親生母親對她還好的巫夫人，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隨時得離開這裏，就不禁熱淚盈眶。

“哎呀…佩涵你這是怎?了？怎?哭了呢？”巫夫人見她突然哭了，有些慌亂。

“媽，你對我真好。”

“傻丫頭！你是我的女兒，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別說這種傻話了！”巫夫人安慰的說道。

※※※

拖著疲備的身子走進巫家大宅，今天是裴念潔這個星期以來第三次和巫中緯的朋友出去。她真的不懂巫中緯到底在想些什?！

無可否認的，巫中緯介紹給她的這些男人全都是一些上流社會的公子，不但擁有俊逸的外表，還有供她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但是她真的覺得和這些人交際應酬很累。

不，也許應該說他們也覺得和她一起用餐很辛苦。

她雖然受過禮儀訓練，但那些卻都是最基本的，其他的巫家用不到的，禮儀老師就完全沒有教。

例如：如何使用食具將法式田螺的肉給挖出來。

當她死命的將螺肉挖出殼之時，螺肉卻飛到對方的臉上…雖然對方仍有禮地保持紳士風度，不過她知道他們都是看在巫中緯的面子上才勉強和她應酬的。

巫中緯告訴過她，他們全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們知道巫佩涵早已過世的事，而且也願意配合這次的計劃。只要她看中哪一位富家少爺，他就會與她回家去見巫夫人。

他真的是個孝子！

可是他的做法狠狠的傷了她的心，因?她喜歡的人就只有他而已。

“你?什?要一直帶我去相親？”裴念潔的眼神十分悲傷，她望著巫中緯，將心裏的話問出口。“你不知道這樣對我來說很殘忍嗎？”

“是我母親交代的，你那天不也在場？順從我母親的要求行事，這也是合約規定的內容之一，你必須完全配合。”巫中緯不帶感情的說著。

“我真的累了、倦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拿合約來壓我了？”她快要受不了了。

“…”巫中緯沈默不語。

“我想離開這裏。”

“不行！”他一聽到她的話，立刻斷然拒絕。

“?什?？是因?合約還沒有到期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大不了我不要那五百萬了。”

現在對她來說，錢並不是最重要的，原本她以?自己還可以忍耐六個月，但是她錯了，她連一刻都待不下去，只要見到巫中緯，就會讓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

她承認那五百萬對她來說很重要，對他們家也很重要…可是她真的累了。

“如果你離開這裏，我母親的病又發作了怎?辦？”他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可是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裏。”她當然也不希望這樣，只是，她真的無法再待下去了。

“反正我只有一句話，我現在不能讓你走！”

“就當是可憐我行不行？我在這裏真的很痛苦。”她哀求道。

“你簽下那紙合約的時候，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他別開臉，不去看她哀傷的神情。

“可是──”

“別說了，關於你要離開的這件事，我會再和我大哥及主治醫師商量的。”他退了一步。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能早點走。”

“我知道，看在你讓我母親的病情完全康復的份上，那五百萬我一毛錢都不會少給你。”巫中緯仍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過，我無法承諾你何時可以離開，畢竟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謝謝你。”裴念潔還是很感激他，至少他願意認真考慮這件事。

一個星期後，經過巫家兩兄弟、羿軾焚及主治醫師的討論，終於有了結果。

以巫夫人現在的情況看來，巫家不再需要裴念潔的存在，她可以離開了。

裴念潔趁巫夫人不在的時候，匆匆收拾自己的東西。巫中緯很大的告訴她可以將那些名牌服飾全都帶走，不過她拒絕了。

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得到那?一大筆錢，她已經有點過意不了，怎能再拿走那些原就不屬於她的東西？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將巫家的東西帶回高雄，因?知道那將會讓她想起有關巫家的一切。

“念潔，你要保重，有空別忘了打電話回來。”巫岷說道。

“嗯，謝謝。”

看著她在這兒認識的人全都聚集在客廳裏，她真的有點想哭的衝動，因?在這些人當中並沒有她最想見的巫中緯！

他真的不喜歡她、不愛她…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她不想再強求。

裴念潔拿著行李袋，看了巫家大宅最後一眼，才搭上車離開。*

※※※

“鬧劇結束了！中緯，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什?要讓念潔走？”巫夫人勃然大怒，她氣紅了眼，忿忿的瞪著兒子。

她沒想到她才出門一趟，和老朋友聚聚，回來後竟發現念潔跑了，這真的是太令她傷心了。

聽到巫夫人所說的話，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媽…你怎?…”開口的人是巫岷，他們一直以?這個計劃很成功，沒想到…

“怎?？你們很訝異是不是？”巫夫人一雙怒眼掃向兩個兒子。

“這…”巫中緯選擇保持沈默。

“佩涵是我的女兒，我的確因?過度思念她而病了，但是我還沒有病到腦子壞掉！”

“媽，那你?什?不揭穿我們？”巫岷真的不懂。

“揭穿你們對我有什?好處？我可以騙自己佩涵仍活在人世間，我最疼愛的女兒還是在我身旁，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什?要揭穿你們？”

是啊，而且念潔很貼心，她不管念潔拿了他們多少錢才答應留在她的身旁，她只知道念潔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母親一樣好，這樣就夠了。

“你現在讓她走，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巫夫人越說越生氣。

“媽，是裴念潔自己要求要離開的。”

“她要求要離開，你不會要她留下來是不是？你傻了啊！”她這個兒子明明很聰明，?什?會糊塗一時呢！

“既然她不打算留下來，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巫中緯完全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管不了這?多，我要你們去找念潔回來！”

巫中緯搖搖頭，“媽，只有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你──可惡！好…你不去我去！”

※※※

一輛賓士車停在裴念潔家樓下，車門一打開，從車裏走出來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巫夫人看著眼前的公寓，關於裴念潔的一切，她早就已經打聽清楚，也知道她住在這裏。

她走上二樓，按了門鈴，開門的人正是裴念潔。

對於巫夫人的來訪，她顯得有些訝異，“你…媽…不，巫夫人！”

“方便讓我進去坐嗎？”巫夫人對她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這個…”她有些遲疑，她家十分狹小，住慣了大房子的巫夫人應該不會習慣這裏的格局。

“不方便嗎？”

“不…只是怕你不習慣而已，裏頭很小。”考慮了幾秒鐘之後，她側身讓巫夫人進入。

原本她以?只要回到高雄，她就可以忘了巫中緯，但是她錯了！

她對他的思念越來越深，從回臺北到現在，她每天都是哭著入睡的。

“哪有什?關係！”巫夫人走入屋裏，找了張椅子坐下，“念潔…我可以這?叫你吧？”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幫巫夫人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什?要離開？待在臺北不好嗎？”

“那裏不適合我…而且我是真的想家了。”她苦澀的說，“還是住在自己家裏比較習慣。”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並不是我的女兒。”巫夫人突然說。

“啊？”她有些驚訝。

“你不用露出那?驚訝的表情，巫岷及中緯聽到時也和你一樣吃驚，不過對我來說，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巫夫人露出慈藹的笑容。

“巫夫人，真的很對不起，我騙了你！”她愧疚的說道。

“這有什?好對不起的？”巫夫人拉過她，拍拍她的手背，“其實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你你我感覺佩涵又回到了我身旁…念潔，就算是幫我一個忙，回臺北陪我好嗎？”

裴念潔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已經不能再回去了。”

她從臺北回來的時候，已經告訴過自己不准再想巫中緯。

時間應該可以沖淡思念的情潮，只要熬過這一陣子，她相信自己會徹徹底底地忘了巫中緯。

“可憐的孩子，你看看你才由臺北回來沒多久，整個人就瘦成這樣，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啊？”巫夫人握緊她的手，疼惜的說著，“你身上還有沒有錢？”

“巫夫人？”她不解的望著巫夫人，不懂她?何要問她這個問題。

只見巫夫人從名牌包包裏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這錢你就收下吧，我聽軾焚說你家並不好過。”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錢。”

要是從前的她，一定馬上將這張支票收入口袋裏，可是現在的她沒有這?愛錢了。

巫夫人對她這?好，明知道她是個“假女兒”，那時還帶著她到處跑，買好多東西給她，她虧欠她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拿她的錢！

“有什?關係呢？這又沒有多少。”對巫夫人來說，這只是一點心意而已。

“可是這對我來說是一大筆錢，我不能平白無故地收你的錢。”她將支票推了回去。

“你這?說實在是太見外了，你不是喊過我好幾聲媽媽？”

“可是…”

“收下吧！”巫夫人硬是將支票塞入裴念潔的手中，“這是我自己要給你的，至於你要怎?用，我就管不著了，我只希望你能再回到我的身旁。”

裴念潔苦笑著，“我是個平常人家的孩子，巫夫人你也知道的，大戶人家的規矩太多了，我不習慣。”

“怎?會呢！”她對裴念潔的話不表贊同，“我也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嫁給巫岷的父親後，我不也適應得很好？除非…那裏有你不想見的人。”她猜測著。

“巫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樣…”裴念潔慌亂的說道。

“讓我猜猜看…是中緯吧？”

她沒想到巫夫人竟然這?厲害，一下子就猜中了。

“不…不…不是的…”

“你這孩子就是沒有什?心機，哪像中緯城府深得很！他心裏在想些什?，連我這個當媽的也常摸不透。”

“巫夫人，這真的不關巫先生的事。”她急急地否認。

只是，她表現得越著急，看在巫夫人眼中就越像是有那?一回事。

“你真的喜歡中緯？”

“不…”她的聲音虛軟無力。

“別否認了，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之前只要中緯在，你都會偷偷的望著他，別以?我沒有注意。”

先前她之所以要中緯幫念潔介紹男朋友，也是?了要測試他是不是喜歡她，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照著她的話去做，幫念潔安排了好幾次約會。

“我知道我和他並不適合。”裴念潔落寞的低下頭。

“是嗎？”巫夫人可不這?認?。

“嗯，而且他也已經拒絕我了，我不想?難他。”一直以來，他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副很討厭她的態度，若他真的不喜歡她，那她也不會強求。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也喜歡你。”巫夫人沈吟道。

她搖搖頭，“不，巫夫人，我知道你人很好，但你不用這?安慰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我並不是在安慰你，我是說真的，中緯那孩子一向想要什?就有什?，所以對一些事總是表現得漠不關心。在你看來，他應該很孝順對吧？可那是自從我病了之後，他才突然轉變的，不然他就連對待我這個媽也是一樣冷淡。”

“他可能不習慣表達自己的關心。”聽巫夫人如此埋怨自己的兒子，她忍不住幫巫中緯說好話。

“是嗎？”巫夫人冷哼一聲，“原本我還以?我得等踏進棺材裏，才能見到中緯?我掉下一滴淚水呢！”

“巫夫人，你別這?說，你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不然這樣好了…我叫中緯娶你！”

巫夫人的話就像是平地一聲雷，讓裴念潔倒抽了口氣，“巫夫人，你千萬別這?做，中緯並不喜歡我，請你不要?難他。”

若是他被逼著娶她，她在他面前可能一輩子都?不起頭來。

“有什?關係，我是他媽、他是我兒子，我說了他就得照做！”巫夫人鴨霸的說道。

“我不想勉強他，而且這樣我也不會幸福的。”

“傻丫頭。”巫夫人伸手撫了撫她的頭，“以後他就會知道你的好了。”

“不用了，我只要待在這裏就好了。”說到這裏，她露出俏皮的笑容。“巫夫人，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有空就上臺北去看你好嗎？”

“歡迎，這我當然歡迎了…”

慕冰至

第七章

“中緯，你是怎?了？怎?吃一頓飯這?魂不守舍的？”

巫中緯的女伴Ｌｉｓａ不悅的抱怨著，平常和巫中緯一同出來用餐，他總是像個紳士般細心呵護著女伴，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恍神。

“中緯、中緯…你到底是在想什?啊？中緯！”Ｌｉｓａ忍無可忍的伸手推了推他，“有什?事困擾著你嗎？”

巫中緯望著眼前這張精致的臉孔，Ｌｉｓａ是社交界出了名的名媛，她的五官極?精致，談吐也很有氣質，穿著打扮更是十分得體。對於這樣的女人，他向來很樂於與她們接近，尤其她們並不會向他索討承諾。

可是，今天他突然發現她一點都不吸引他，甚至讓他有些倒胃口。

他是怎?了？轉性了嗎？

“算了！中緯，你剛才神遊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你得買我前幾天看中的那條珍珠項鏈送我，當作是賠罪。”Ｌｉｓａ毫不客氣的要求著。

因?她知道巫中緯絕對不會在意這點錢，通常只要女伴開口，只要不是太過分，他就一定會照做。

“珍珠項鏈嗎？”他無意識的重復一遍，腦中開始拿Ｌｉｓａ與裴念潔做比較。

沒錯，以各種條件來說，Ｌｉｓａ的確是優於裴念潔，可是裴念潔也有她的優點。

優點？

他搖了搖頭，他到底是怎?了？竟然會認?裴念潔也有優點？

她不就是個全身上下佈滿寒酸氣息、一點都不得體，甚至剛到他家的頭幾日，看到骨董就一直追問郭姨這個值多少錢、那個值多少錢…

那時她那種不入流的樣子，真的是教他十分厭惡。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又沒什?，她只是不做作、坦白了點，正因?她真的沒看過那種東西，所以才會巴著郭姨追問價格，不是嗎？

奇怪，他怎?會想起裴念潔？是因?他的母親嗎？

他母親從高雄回到臺北之後就不怎?搭理他，彷佛他是天底下最惡劣的男人一般。

他本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事，才會惹得母親這?不高興，直到昨日，他終於忍無可忍地去找他母詳談之後，才知道原因──裴念潔！

她竟然輕易的收買了他母親的心，並且讓他母親站在她那一方。

他母親苦口婆心地勸他，要他別那?排斥裴念潔，因?她是真的很喜歡他。

就這樣，他昨夜幾乎整沒睡，腦中想的都是她…

也許她並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樣子，也許她並沒有半點想從麻雀變鳳凰的念頭，是他先入?主的觀念影響了他對她的判斷。

是啊…也許錯的人真的是他也說不定。

此時，巫中緯突然想起了巫岷所說的話──

希望他不要後悔！

後悔？他會嗎？他會後悔嗎…

他從小到大做任何事都不曾後悔過，可現在他的心似乎有一點動搖了。

“中緯，你覺得怎?樣？只不過是一條珍珠項鏈而已，不會很貴的。”

Ｌｉｓａ的聲音喚回了巫中緯飄遠的心緒。

珍珠項鏈…的確，那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平常可是眼睛眨也沒眨的就開支票給Ｌｉｓａ，而現在…

他拿出支票本，簽了一張十萬元的支票給Ｌｉｓａ。

“這樣夠嗎？”

“夠了！”Ｌｉｓａ高興的拿起支票親吻了一下。“走吧！看你這個樣子也沒什?心情用餐，我們到樓上去吧！”

樓上指的就是飯店的房間，她與巫中緯相處的模式一向都是如此。

他約她出來，在吃頓飯、買東西給她之後，兩人就一起到飯店的房間做愛做的事。這種生活雖然乏味，不過也不失?調劑身心的一種方法。

可是，今天他對這種生活有點厭倦了。

對於Ｌｉｓａ，他不想再多花費心神去應付她，對於她所表現出來的親匿態度，他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配合，反倒覺得厭惡極了。

這代表著什?？難不成他也對裴念潔有些動心，只不過他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動心…可是，她與他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她要的他給得起嗎？他要的只是個可以玩玩、可以排遣無聊的女伴，而她要的卻是一顆真心。

像他這種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真的給得起她所要的嗎？

他沒有什?自信！

“還是你今天不想？”Ｌｉｓａ見他有些遲疑，問道：“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

“沒有，你吃飽了嗎？”他強擠出微笑。

“吃飽了。”

“那我們上樓吧。”

與Ｌｉｓａ並肩走入電梯，在電梯發出當的一聲之後，兩人來到事先訂好的房間前。

看著眼前的房門，巫中緯只覺得自己的腳像被強力膠緊緊黏住一樣，動也動不了。

“進去啊！中緯…”Ｌｉｓａ扯了扯他的衣服。

巫中緯拿出卡片開了門，Ｌｉｓａ率先走入房裏，坐在床上。看著她搔首弄姿的模樣，他的腳怎?也踏不出去。

“今天還是算了，很抱歉，我覺得有點累。”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累啊？”Ｌｉｓａ不悅的蹙起眉，“你這個人怎?這樣啊，你若是覺得累的話，剛剛就該早點說聽，現在這樣多掃興啊！”

她叨念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巫中緯的臉色有些變了。

“哎呀…你不要生氣嘛，人家只是和你開個小玩笑。”她連忙走到他身旁，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好啦，你今天很累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人家還是很關心你的健康的。”她撒嬌的說道。

以前，他從來不覺得Ｌｉｓａ身上的香水難聞，但是，他現在卻覺得那股濃郁的香氣直竄入鼻翼，讓他難受得直想打噴嚏。

變了、變了…一切全都改變了！

他似乎變成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以前只和上流社會的社交名嬡交往的他，現在竟然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培養出來的那個人工美女。

人工美女…說實在的，裴念潔甚至連美女都談不上。

他伸出手，在Ｌｉｓａ驚訝的神瞪視下推開她，而踩著三寸半高跟鞋的Ｌｉｓａ就這?跌坐在地上。

“啊──”她尖叫一聲。“中緯，你是在做什?啊？你心情不好也不可以這樣啊…人家的腳好痛喲…”

她的淚成串的落了下來，一下子便弄花了她臉上的妝。

“對不起！”對於自己這反射性的動作，他也有些訝異。他將Ｌｉｓａ扶起來，“抱歉，我也不知自己今天究竟是怎?回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好啦，人家原諒你了…別忘了要再打電話和我聯絡喲！”他今天的怪異行徑雖然讓Ｌｉｓａ很不滿，但她不會傻傻的將心裏的不悅表現在臉上，畢竟，她可不想因此而失去巫中緯這只大金龜。

“嗯，我送你回去吧！”

※※※

巫中緯從來不知道想念一個人會是什?樣的心情，可是他現在知道了。

難道真的像別人所說的，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嗎？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所有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唾手可得，就連男女之間的情感也一樣，而且他更相信一點──有錢什?都可以買得到，包括男歡女愛。

他真的喜歡裴念潔嗎？他腦中不停的思考著這個複雜的問題，這比他之前處理過的任何事情都還棘手。

走到他母親的房門前，他?手敲了敲門。

“進來。”巫夫人的聲音由房裏傳出來。

他開門走進去，見到他母親正坐在椅子上看服飾目錄。

“中緯，是你啊！有什?事嗎？”巫夫人直到現在還是很氣他，連正眼都不看他。

“媽，你現在有空嗎？”

“這就要看你找我做什?了…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很忙。”

巫夫人是標準的貴夫人，她一年的置裝費貴得嚇死人，平常都是由專櫃直接寄服飾目錄給她看，她只要圈選出喜歡的就行了。

“我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

“哦？”奇怪，她這個兒子今天態度怎?變這?多？她將服飾目錄丟到一旁，“你有什?事要找我談？”

“關於裴念潔的事。”他自動坐到他母親面前。

“念潔？”她挑了挑眉，“你不是很討厭她嗎？既然這樣，你還談她做什?？”如果話題是有關於裴念潔，那她就有興趣了。

“我…”巫中緯吞吞吐吐的，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開口。

“說啊！”巫夫人催促著。

“你真的覺得裴念潔很好嗎？”他遲疑了半天，終於問出這?一句。

“她哪一點不好？”巫夫人反問。

“她不是名門千金。”

“不是名門千金就不好嗎？你媽我也不是名門千金出身的，難道這樣就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嗎？”她瞪著自己的兒子，“我現在才發現你腦袋這?迂腐，現在都什?時代了，還這?重視那些無聊的出身！”

“這樣她會與我們家顯得格格不入。”他努力想出這?一個理由。

“格格不入？我們巫家不需要有人來錦上添花。”她一句話就堵住他的嘴。

“她很多事都不懂──”

她不悅地打斷他，“有人天生就懂得這?多事嗎？就像你叫我媽一樣，你以?你一生下來就會叫我媽嗎？還不是當初我很有耐心的天天教你，你才會喊我一聲媽。”

“可是──”

“中緯，你到底想說些什?？你該不會無聊到特地到我的房間來數落念潔的不是吧？如果是這樣，那你可以離開了。”看來她的教育是失敗了，竟然教出這?一個笨兒子！

“念潔池…她真的好嗎？”像是要確定什?，他又問了一次。

“好啊，?什?不好？”

“媽…你覺得像她這樣的女人適合我嗎？她可以忍受像我這種個性的男人嗎？”

他終於問出了重點，也讓巫夫人搞清楚他到底想說些什?。

“媽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懦弱的人。”巫夫人意外的笑了，“你該不會長到這?大，還要你老媽我幫你挑媳婦吧？或者我應該學其他有錢人的太太一樣，盯著電視新聞看哪個主播長得漂亮，就叫你去追。”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什?認?念潔會不適合你的個性？我從不曉得我兒子什?時候變得這?沒自信？其實你是怕自己太風流，會受不了外在的引誘吧？”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可是瞭解得很。

“沒錯。”他點頭。

“這就要考驗你的定性了，就像你父親，他在娶我之前也是到處拈花惹草，看得我心裏很害怕，猶豫了好久才答應嫁給他，可是他娶了我之後就完全變了，沒再看別的女人一眼。當然了，這是指我在場的時候，其他時候我就管不著了。”巫夫人風的說道。“言歸正傳，你會來找我談念潔的事，我可以想成是你喜歡念潔嗎？”

巫中緯點點頭，“我現在才知道我喜歡她。”

“真笨！”巫夫人毫不客氣的罵道，“連自己喜不喜歡人家都不曉得，你真的是笨到了極點。”

“媽，我怎?覺得你今天似乎罵我罵上癮了？”他苦笑著。

“你不覺得你該罵嗎？你殘忍的拒絕了念潔，現在又想回頭去找她，要是我的話，我才不理你咧！”不過就不知道裴念潔是怎?想的。

巫中緯搖了搖頭，“媽，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和念潔在一起嗎？”

“是啊，沒錯，可是我總覺得像你們這種自以?是的男人，應該受點懲罰，不然你們永遠不會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說著，她又拿起服飾目錄翻看著。

“媽，你的意思就是說男人犯賤，吃不到的才覺得味美是不是？”

“我可沒有這?說，而且，我可不認?自己的兒子是個賤男人，但你若是想對號入座，我也無話可說。”

聽他母親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暗諷他，不過，他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繞了。

“從臺北開車到高雄，最快也要七個小時…”他喃喃說道。

“建議你搭飛機比較快，而且念潔她家離高雄的小港機場很近，一下子就到了。”巫夫人給他一個良心的建議。

“媽，謝謝你！”

“不客氣，我可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婆婆當權的年代了，現在的婆婆得看媳婦的臉色過日子呢！

兒子娶一個能對婆婆好的媳婦，這才是最重要的，免得到時被趕到垃圾堆睡，那就欲哭無淚了。

※※※

雖然裴念潔有了那?大一筆錢，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怠惰，因?她知道即使擁有金山、銀山，還是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於是，她將五百萬做等分的分配，其中五十萬用來開一間漫畫出租店，請她老爸幫忙顧店，一方面是?了讓他有事可做，另一方面則是?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有多餘的心神去賭錢。

而她自己則是做著和以前一樣的工作。

“念潔、念潔，外頭有人找你。”便利商店的同事小珍對她說道。

“找我？”她不解，“誰會來找我？”

畢業之後，她和同學都沒有聯絡，感情自然就淡了，會是誰來找她呢？

小珍指了指外頭，“我剛才去倒垃圾的時候看到的。”

“女的？”

“不！”小珍搖了搖手指，“是個男的。”

小珍的年紀比裴念潔輕，她打工的目的與她不同，她是因?爸媽給的零用錢不夠她花用，所以才來打工。

“從那個人的穿著打扮看來，似乎挺有錢的。”

“說實在的，她左看、右看，就是不覺得這?貧窮的裴念潔會與富家公子有什?牽扯。

沒錯啦…雖然她消失了半年多，氣質、髮型全都改變了，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可是她的穿著、打扮還是老樣子，十分邋遢、隨便。

“男的？”這可就奇怪了，難不成是羿律師來找她嗎？

她將待整理的東西移到一旁，走出店裏，雙眼梭巡著四周。

“是你！”當她見到巫中緯的身影時，著實愣了一下，“你來找我有事嗎？”她的心因?看到巫中緯而狂跳著，她不懂他?何會來找他，難不成又是?了巫夫人的事嗎？

司是…巫夫人前一陣子才來看過她，她的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所以應該與她無關吧！那他又是?了什?而來？她在心裏猜測著。

巫中緯雙眼佈滿血絲，在和他母親談話完之後，他立爭搭飛機由臺北抵達高雄，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匆匆地趕來這兒，?的就是想早點見到她！

“我想見你！”

“想見我？”

他?什?想見她？他不知道他這句話聽在她的耳裏有多?曖昧嗎？而且會讓她開始胡思亂想。

不行、不行…她的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別說這種會讓她有所期待的話…

“是巫夫人想見我是不是？”她刻意將話題扯到巫夫人身上，免得自己會期待太多。“其實巫夫人若是想見我的話，只要說一聲就好了。我和她說過，有空我就會去臺北陪她的。”

他是討厭她的，因?她身上淨是寒酸的氣質，長得又不美…自己千萬別想太多了！

“不，是我想見你！”看著她削瘦的臉龐，他第一次覺得她是美麗的，而且越看越順眼。

“你？?什?…”她不懂。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我愛上你了。”

他這句話像是巨石般狠狽地砸向她的頭，她的眼神變得茫然，沈默許久之後，她苦澀的笑了。

她搖搖頭，“不可能的。”

她還記得那時她鼓起勇氣向他告白時，他是怎?說的，他說他不可能會喜歡上她的！

他將她的心撕扯成一片片，現在又怎?可能會突然喜歡上她呢？

這是不可能！

“真的！”巫中緯急切的說道，他握緊住裴念潔的手，但是她卻抽開了。

“你說過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不會喜歡我的…”她大概知道是怎?一回事了，“是不是巫夫人給了你壓力？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真的很抱歉…”她上次不該向巫夫人坦承她喜歡巫中緯的，巫中緯這?孝順，不管巫夫人說什?，他都會照做，所以他這次來找她，一定也是巫夫人要求的。

“你可以回去了，巫夫人那邊我會打電話給她，你不用勉強自己對我說這些…”

勉強在一起的兩個人是不會幸福、快樂的，而她要的只是很簡單的幸福和愛，沒有摻一絲雜質。

“這跟我母親沒有關係，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他急急地解釋。

“?什?？”

她?起頭望著他的臉，他的每句話都深深震撼了她的心，她很想相信他說的話，不過真的好難，而且說真的，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她那時住在他家，他對她嫌東嫌西的，明顯地十分討厭她，怎?可能她回高雄不到兩個月，他就愛上她了？

不可能…任誰都不會相信這種話！

“我也不知道，我習慣了每天在家裏都會看到你。”他不知道該怎?形容自己的感覺。

他的話將她心裏剛升起的那一絲期待連根拔起。原來…他只不過是習慣在他家見到她而已…

“見到我只會讓你食欲不振！”

“不會。”他搖頭，“我希望你回到我身邊。”

“你真的愛我嗎？”她哀戚的問，眼中佈滿淚水，“你知道什?是愛嗎？”

“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真的覺得很悲哀，“如果你來找我只是因?習慣的話，那這種感覺過一陣子就會變淡了，因?你同樣也會習慣巫家沒有我的存在。”

“念潔，我是真的喜歡你！”他的聲音有些激動。

他真的傷她太深了嗎？讓她不敢相信他是愛她的，讓她很自然的就排斥他的愛意？

這算什?？是他活該嗎？

“你不相信我的話是嗎？”他苦笑了下，?手用力抹了自己的臉一把。

“我很想相信，不過很難。”她坦白說道，用認真的眼神看著他，“我比較信你是因?巫夫人的壓力，逼不得已才來的，而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她突然上前抱緊他，“對不起…讓我抱你一分鐘就好了，只要一分鐘…我一定會忘掉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不要擾亂我的思緒。”

他的胸好溫暖，身上有著淡淡的酒味及菸味，讓她捨不得放開他。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但是她無法不沈溺在這小小的幸福及快樂當中。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要忘了這?一個驕傲的男人真的好難。

每當她發呆的時候，就會想起那雙帶著識諷的眼神，以及那張俊?…她真的能忘了他嗎？

可能吧…也許十幾二十年之後，她就真的能忘了他。

感覺到她在他的懷中哭泣，他伸手想拍撫她的背，她卻早一步離開他的懷裏。

看著被她的淚水弄濕的襯衫，她覺得很抱歉。

“對不起…”

“不。”他搖頭，知道她指的是什?。

“你的眼睛看起來好紅，也許你該找間飯店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再搭早班飛機回臺北。”她抹去淚水，強裝出笑?。

“你要和我回去嗎？”他緊握拳頭，心裏十分期待她的答案。

“我的家在高雄…你知道的，我的食量很大…那?一點點東西我是吃不飽的。說起來也不怕你笑，我每天都趁你們熟睡時，偷偷下樓搜括冰箱裏的東西…你們家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可是我或許沒有吃那些美食的命…”她自嘲的說著，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滑下。

“我吃了那?多美食，每天都拉肚子…我想我可以在一個月內甩掉五公斤的肥肉，應該不是因?你們的減重計劃，而是每天拉肚子所引起的…”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其實也還好啦，我還得感謝你們…瘦了讓我變得比較有自信…我聽說減肥一公斤要一萬塊，說起來我還賺到了呢…”

“在我家生活真的讓你覺得很辛苦嗎？”見她這副模樣，他好心疼。

“不…”她強忍住哭意，俏皮的伸出食指搖了搖，“怎?會呢？一點都不辛苦，而且我還有點愛上那裏…不過我說過了，我家在高雄，不是臺北…”

最重要的是因?那裏有他，只要看到他，她就會傷心、難過。

“你若是想上臺北的話，我隨時都可以來接你。”

她婉拒了，“不用了，我會坐飛機、坐車，我可以自己去。”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他艱澀的將這句話給說出口。

“謝謝，你也是。”

看他轉身叫了一輛計程車離開，裴念潔這才轉過身，卻發現小珍躲在一旁。

“喝──你躲在那裏做什?啊？現在這?晚了，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她用力的瞪了小珍一眼。

小珍對裴念潔搖了搖頭。

“唉…沒戲看了。”

“你那是什?態度啊？店裏不忙嗎？”裴念潔紅著臉走進便利商店。

“就是因?沒人，所以我才敢到外面來偷看，不過我真的覺得你好遜！”小珍不客氣地批評道。

“好遜？”

“是啊！”小珍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在演肥皂劇說，而且還是那種古早時代的肥皂劇！你知道嗎？現在那種肥皂劇一點都不流行了。”

流行…原來現在談戀愛也要搶搭流行列車啊！

“小珍，我不懂你在說什?？”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說你很笨！那個男的穿得這?禮面，長得又帥，雖然頭髮有些亂，不過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之前做了什?事，有什?好計較的？反正先釣上手，以後再慢慢算總帳不就成了。”

“你這是什?年代的想法啊？”她無法接受這?先進的想法。

“想釣金龜婿的想法啦！現在的女人沒有人家你這?笨的啦…”

※※※

他竟然來找她了…

裴念潔雙腿曲起，手放在膝蓋上，坐在床上沈思著。

巫中緯會來找她，真的帶給她好大的震撼，回到家之後，她就將自己鎖在房裏偷哭，一旁還放了許多她包的“水餃”。

她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她真的好想、好想和他一起回臺北，因?她好想他。

可是…她的心已經這?脆弱了，禁得起他的二度傷害嗎？

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真的不知道！

他該不會只是來尋她開心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對她就太殘忍了。

天啊，別把她僅有的這?一點點期待給奪走…

慕冰至

第八章

“念潔啊，反正男人就是這樣，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和中緯在一起，不過呢，你還是得讓他吃一些苦頭，別太快就原諒他！只是，你也要記得我說的話，他是真的喜歡你，不是我叫他去找你的…你和他相處這?久，應該知道他這個人的個性，他不是平常人可以叫得動的。”

“我知道。”裴念潔一手拿著話筒，一手玩著電話線。

在巫中緯突然來訪之後，她便打電話給巫夫人，要她別?難他，這才從巫夫人的口中得知他真的是自願來找她，而且是真心喜歡她的。

從那次之後，巫中緯幾乎每個禮拜都會下高雄一道，而他們兩人的關係也進展得很快，十分甜蜜。

在外人看來，他們兩人就像是一對情侶，可是裴念潔對外卻始終介紹巫中緯是她的普通朋友，這讓他覺得很悶。

她父親和弟弟也問過她，他倆到底是什?關係，她的回答還是一樣──朋友。

“哎呀…你就到臺北來嘛，他每個星期坐飛機下高雄也是很累的，我這個當媽的看了都覺得有點心疼。”電話那端傳來巫夫人的勸說。

“伯母，我從來就沒有聽過他在我的面前喊累。”而這也讓裴念潔覺得很感動。

“有誰追女朋友會喊累的？”

“也對！”

“對了，你千萬別和中緯說我常打電話教你一些制伏男人心的秘訣，否則他可能會不認我這個媽。”若是讓他知道，那可就糟了。

“不會的。”

“中緯說明、後天都沒事，待會兒又要坐飛機到高雄去看你。”現在中緯只要一沒事就往高雄跑，連她這個做媽的都忍不住要吃醋了。

“我知道了。”

看巫中緯這?辛苦的南北奔波，其實裴念潔也有些心軟。也許，下次換她到臺北去看他吧，他應該會很驚訝才是，不過，這件事得先向她父親說一聲才行。

走出房間，現在已經十點，剛好是漫畫店關門的時間。直到現在，她仍不敢相信她父親會將漫畫店經營得這?好，而且每天快樂得很，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聽到開門聲，她知道她父親回來了。

“很累吧？”

“不會啊！”裴愛國笑笑的說，“只不過電腦操作真的是挺困難的，不過依你天才老爸的智商，一定沒幾天就學會了。”

“沒幾天嗎？”她不是故意要糗自己的老爸，只不過店都開了兩個月，他還是學不會怎?使用電腦。

“我的意思是要再給我幾天的時間學習。”裴愛國有點尷尬地轉移話題，“呃…你在等我啊？”

“是啊，有件事情想和你說，我過幾天想去臺北找中緯。”

“想去就去啊，其實你也不要這??難人家啦…”

裴愛國對巫中緯的印象可好了，巫中緯第一次來就帶了一盒上等的雪茄給他，第二次來又帶了一瓶高級的洋酒，第三次…第四次…總之從沒有空手來過，而且他長相斯文、體面，待人又客氣，裴愛國對他可是中意得很。

自己的女兒有這?好的男人追求，他覺得很高興。

“?難他？”她有嗎？

在他們眼中看來，她是在?難巫中緯沒錯…可天知道他當初多傷她的心啊，比起來，她做的絕對只是小Ｃａｓｅ而已！

“是啊，巫先生人很好，我也知道你喜歡他，你別不承認了。”裴愛國揮了揮手。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有些遲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再次強調。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只是口頭上這?說，心裏才沒把巫中緯當普通朋友看待呢！

“你就去臺北玩玩吧，你要玩幾天都隨你高興，不過要打通電話回來報平安就是了。”

“謝謝老爸。”

“這有什?好謝的？玩得開心點！”

※※※

“兒子，你又在收拾行李了啊？”巫夫人看著行李袋，搖了搖頭，“我看你乾脆搬到高雄去住好了。”

“我後天就回來。”巫中緯將一件件衣服收入行李袋。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那時要是對人家好一點的話，現在就不用這?辛苦了。”

“這都是我自找的。”他很認命。

“看來念潔應該是不喜歡你，不然你都來回北高十來趟了，人家怎?都不理你？”巫夫人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我有自信可以打動她的心。”他微笑。裴念潔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好，他知道她已經完全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才去找她的。

只要有耐心、毅力，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重新擄獲她的心。

“唉…你還是放棄吧！”巫夫人揮了揮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而且你的條件這?好，多得是女人想要。”

“媽，你真的很無聊是不是？”他不悅的停下收拾行李的動作。“淨是在一旁說風涼話！”那些話聽起來還真酸，不過，看來他母親的身體應該完全康復了，所以才這?有精神。

“反正人家都不理你了，你也別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我這是在心疼你耶！”

“看不出來。”他回了一句。

“兒子啊！”她拉了拉巫中緯的手，“我看你就放棄吧，你的條件這?好，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對了，我有個朋友的女兒正好到北部來，你就陪她去吃頓飯好了。”

“沒空。”他不想花時間去應酬別的女人。“我要趕著去搭飛機。”

“飛國內線的班機多得是，晚一、兩個鐘頭又沒什?關係。”

“我說不去就不去。”他根本不想陪其他女人吃飯，他只想早點見到念潔。

“你這個孽子又想忤逆我了是不是？我只是叫你陪我朋友的女兒吃頓飯，你也不肯！”

“媽，你別鬧了好不好？我真的要趕飛機。”

他這個冷傲的兒子真的變了，不會再用白眼看人，而且臉部也比較有表情，不會常擺出一張冰塊臉來嚇人。

“就算是我這個做媽的一點小小請求也不行嗎？你媽就比不上念潔是不是…”她裝出一副哀怨的神色。

他不曉得他母親到底在想什?，那時因?裴念潔的事而將他臭?一頓的人是她，現在又要介紹別的女人給他認識，他母親未免也太反覆無常了吧！

“兩個小時，我只陪你那位好朋友的女兒兩個小時，若是她纏著我，別怪我做出一些失禮的舉動。”巫中緯最後還是讓步了。

“兩個小時而已啊？人家可是特地從高雄上來，你真的只願意陪她兩個小時嗎？不過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說不定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給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連你媽是誰都不知道了。”

“別說那有的沒的。”他現在一顆心滿滿的都是裴念潔，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我是說真的，不然我們來打賭。”巫夫人孩子心性極重，“只要你和那位小姐相處兩個小時以上，你就得承認你是個笨蛋！”

“無聊！”

“什?無聊？！”巫夫人大聲嚷著，“我倒覺得這個打賭很有趣。”

“這有趣嗎？”他一點也不這?覺得。

“當然，而且如果你輸了，還得跪在我面前說以後絕對要當個好孩子。”

巫中緯在心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真的覺得他母親開出來的打賭條件幼稚極了，不過他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與她爭辯，因?他知道贏的人一定是他。

“若是你輸呢？”

“這個我倒是沒想過，我一定會贏。”巫夫人十分有自信。

※※※

巫中緯坐在餐廳裏等待他母親的好朋友的女兒。

這女人排場還真大，讓他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不過無所謂，因?這代表著他可以少花一個小時來應付這個女人。

他的手指曲起，敲了敲玻璃桌面，閑逸的打量起這間餐廳。

看來他母親是故意安排在這家餐廳碰面的，剛剛一進門，他就看到這裏的客人幾乎都是一對一對的，而且餐點也挺不錯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了。

他開始有些不耐煩，在這裏浪費這?久的時間，若不是因?答應了他母親，他現在人已經在高雄了。

“兒子啊，你的表情很不好看。”巫夫人出現了，她身後跟著一個女人。

“你朋友的女兒到了。”他冷冷的說道。

“是啊，讓我看看她到底遲到多久…哎呀，兒子，你們只剩四十分鐘可以聊──”

“我想四十分鐘就綽綽有餘了。”他瞥了一眼站在他母親身後的女人，覺得她的身形與裴念潔很像。

不可能的…她現在人應該在高雄，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他這?告訴自己。

“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兩個。”她轉過身拍了拍裴念潔的手，“念潔，聽到我那個笨兒子說的話沒有？他竟然說四十分鐘和你吃頓飯已經綽綽有餘了．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伯母，聽到他這?說，我真的是挺傷心的。”

她母親叫她身後的那個女人念潔？

而且，對方的聲音他是不可能聽錯的！

他連忙?起頭，果然看到裴念潔的身影，他激動的站起身。

“原來我大老遠從高雄來找你，卻只能和你吃頓戰鬥餐，早知道我就不要花那個時間與金錢了。”裴念潔故作委屈的說道，“好吧，反正我人都來了，算我倒楣，快點餐吧！我只有四十分鐘可以和你吃飯，想想還真是不值得！”

“你和我媽聯手起來陷害我！”巫中緯欲哭無淚。要怪也只能怪她們兩個感情太好了。

“不…我是無辜的，我一個小時又二十分之前就已經到臺北了，是伯母要我陪她聊聊。”她看向巫夫人。

“你認?我和你吃這頓飯只要四十分鐘就可以吃完嗎？”他無奈的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四十分鐘要吃一頓悠閒的飯，我是覺得不可能。”

“你知道如果四十分鐘內我沒有走出這間餐廳的話，我會有什?後果嗎？”

裴念潔媽然一笑，那個笑容足以讓巫中緯神魂顛倒。

“不就是跪在伯母的面前說──你要立志當個乖孩子嗎？”

“原來你全都知道。”那他是真的被坑了。

“當然這也是伯母告訴我的。”

“你要和她聯合起來整我嗎？”這下巫中緯真的是不得不認栽了。

“考慮看看。”

※※※

念潔在敲了幾下門之後，便走入巫中緯的房裏。

她沒想到巫家還是幫她把她先前所住的房間保留下來，這讓她十分感動。

說來也真巧，郭姨說朋友找她，所以出去了；巫夫人則是因?巫中緯真的跪在她面前說要當個好孩子，而得意洋洋的到處去炫耀；巫岷則是因?剛好有事不在家。

總之，偌大的巫家大宅裏，現在就只有他們這一對孤男寡女。

“你這?還不睡？”

見到是裴念潔，巫中緯將電視給關上。

“精神還不錯，不想睡。”

“禮儀老師沒有教過你最好不要隨便進入男人的房間嗎？”裴念潔的身上散發著剛沐浴完的淡淡馨香，刺激著巫中緯的感官神經。“快出去吧！”

“你不要我進你的房間嗎？”裴念潔哀怨的說道，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是故意要來整我、折磨我的是不是？你知道你現在的舉動簡直就是在考驗我的自製力。”他悶聲說道，今天已經受了一肚子的鳥氣，他真的感覺很悶。

尤其他母親那得意的表情，讓他幾乎下不了臺。

“有嗎？我什?事都沒做啊！”她一臉無辜。

可是他想做啊…

他?了她“守身如玉”幾個月，這?久沒做，對身體有害無益。

“就當是我求你，請你離開我的房間好嗎？”他不想傷害她，所以才這?說。

現在的他還勉強算有點人性、自製力，待會兒就不知道人性會不會轉變?“獸性”了。

“好嘛，如果你硬要我離開的話，我能說什?呢？人家原本打算在你的房裏待一整夜的。”裴念潔嘟著嘴說道。

她可是一個女孩子，要做這種事得鼓起多大的勇氣啊，沒想到他竟然不領情…

她將嬌臀從床上移開，然後一步步往門口移動。

“你剛才說什?？”

她說她打算在他的房裏待一整夜？這是真的嗎？

“什?都沒說！”

“可是我聽到了。”

“聽到了?什?還要問？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她紅著臉瞪著巫中緯。

巫中緯露出壞壞的笑容，“既然如此，你還是留在我的房裏好了，反正我的床也夠大。”

“哎呀，你的笑容看起來好邪惡…”在被巫中緯拉上床的時候，她如此說道。

“這種笑容只有你才看得見，對別人我可是懶得笑呢！”他伸手懷抱著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非常溫柔的用舌尖輕輕描繪著她的唇型，然後將舌頭探入她的口中。

裴念潔躺在床上，看著他的俊?，這種感覺就像是置身于天堂一般。

她生澀的回應著他，隨著他的動作不停的嚶嚀出聲。

“如果現在你要我停止，我也停不下來了。”他喘息地說道。

“可以呀，?什?不可以？”她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自認自製力沒那?強，你實在太看得起我了。”

“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例如…”她的眼神往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又馬上移開。“用力的踹你一腳。”

“這?狠？！”

他挑了挑眉，她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顯得有些殺風景。

“女人都是很狠的，你聰明的話就乖一點！”

“我媽教你的嗎？”看來她真的是學壞了，而罪魁禍首肯定就是他母親。

“你怎?會以?是伯母？”

“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話說得夠多了，他的唇再度覆上她的，舌頭在她口中翻攪著，手則是在她的身上愛撫著。

解開了她身上的衣服，他的手繞到她的背後，解開她的內衣。

粉色的嬌嫩蓓蕾像是在誘惑他一般，在他眼前綻放，讓他根本移不開目光。

“別看啦，有什?好看的…”雖然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將自己獻給他，不過她可是女孩子耶，這樣她會害羞的。

她伸手撈起一旁的棉被，試圖將自己緊緊的包起來，卻被他給阻止了。

“你很漂亮。”

“我們老師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不可以相信。”她害羞地吐出這句話。

“你們老師是錯的！”

“我以前也覺得她是錯的，但是我現在開始認?她說的話有一點道理了。”

巫中緯修長的指尖在她的渾圓上逗弄著，讓她的蓓蕾因?興奮而凸起。

“啊…嗯…”這…真的是好羞人！

他俯首吮住她的蓓蕾，手則是在她的另一隻豐盈上不停的揉弄著。

“啊…嗯嗯…不…”

他在她的蓓蕾上不停的吸吮、齧咬著，引發她嬌喘連連。

巫中緯的手往下移動，將手伸入她的魚尾裙內。

他將她的裙子往上拉，手則是在她的大腿上遊移著。

他掌心的溫熱讓她有些不能適應，她緊緊的閉上眼，連看都不敢看。

拉下她的底褲，還沒來得及讓她做好心裏準備，他的手便佔領了她神秘的女性地帶。

“啊──”她倒抽了一口氣，“不要…”

“?什?？”

他的中指在她的小核上不停的撥弄著，拇指則在她的花辦上輕撫著。

“啊…不要…不要…”這種奇異的感覺讓她兩腿開始發麻。

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激情，她有些害怕、有些期待，下腹像有什?東西要衝出體內一樣，她的身也因?難受而弓了起來。

“不要…不要…”

她兩腿曲起，只覺得下腹好難受。全身好像有電流在流竄。

“不要…”她睜開眼，哀求地說道。

手指感覺到她的濕潤，他繼續在她的小核前端輕輕搔弄著。

“嗯…啊…”

裴念潔伸手想去阻止他放肆的行?，卻被他的手給扣住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扭著臀部，兩腿越張越開…

“喜歡嗎？”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搖著頭。

現在裴念潔只希望他能救她，只要能讓她不再這?難受，她真的會很感激他。

巫中緯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疊上她的身子，腰一挺，進入她的體內…

※※※

一個晚上繾綣、斯磨三次究竟是什?樣的感覺？

裴念潔才剛睜開眼，還來不及思考這些，房門便被人打開了。

“這…”她連忙拉著棉被將自己包起來，偎入巫中緯的懷裏。

巫中緯一聽到開門聲，很自然的便睜開眼，見到不請而入的母親，他眼中迸出寒光。

“別瞪我，我只是想找念潔去逛街，可在她的房間沒見到她，所以就來這兒找。”巫夫人笑咪咪的解釋。

他記得他昨晚是有鎖門的。巫中緯用眼神示意巫夫人出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你想說你有鎖門是不？我拿了備用鑰匙開門。”她舉高手，讓他看到她手中的鑰匙。

“出去！”他下了逐客令。

“不行。”巫夫人搖搖頭，盈滿笑意的眼望著兩人，“中緯，你昨天不是還跪在我面前說要當個好孩子嗎？你這樣是一個好孩子該有的行?嗎？”

“出去！”巫中緯說了第二次。

“不行，我得乘機給你機會教育才是。”

“媽──”

喲…真的生氣了，看他一雙眉毛都快紐絞在一起，她的寶貝兒子果然生氣了。

“念潔，你慢慢來啊，我本來是打算要和你一起去逛街的，累的話就不用了。”

她話裏的暗示很曖昧，讓裴念潔幾乎要?不起頭做人了。她全身上下只有眼睛以上的部分露在棉被外，她尷尬地向巫夫人點點頭。

“很好，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你已經打擾了。”巫中緯十分不悅的丟出一句。

“我的意思是說──接下來的時間不打擾你們兩個了。”巫夫人轉身出去，還不忘鎖上門。

“好丟臉…”裴念潔小心聲說道。

“別理她，我媽就是太無聊了。”他將她摟在懷裏，下腹又開始蠢蠢欲動。

她由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想做什?了，她用力的推開他。

“你──”他一臉錯愕。

“不要！”她大聲說道，“伯母還在樓下等我耶，讓她等太久不是很不好意思嗎？”

“有什?關係。”

“可是我會覺得丟臉。”她臉皮可是很薄的。

“不會。”

她跳下床，走進浴室沖洗，不想再理巫中緯。

望著她走進浴室的身影，巫中緯便知道沒戲可唱了，而這一切都得怪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