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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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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燈 -【故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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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七年之癢(三)

  秸桿凌亂地堆著,草上堆滿了雪,山上一片蒼涼,用荊棘和木頭圍成的簡陋寨門和圍欄裡,男子們有的在劈柴,有的在宰殺牲畜,婦孺們忙著煮飯洗衣,小孩子抱著乾柴、提著簸箕跑回來,好多孩子衣著單薄,臉都凍得紅撲撲的,蘇瑾和劉尋站在窗前看往外頭,蘇瑾自有了孩子後,分外看不得孩子受苦,忍不住道:「還以為是窮凶極惡的匪徒……這些孩子,挺可憐的。」

  劉尋道:「我也是中途被劫,教訓了他們一頓,看他們樣子,兇殘不足,倒似都是農夫才改行的,便假意說身上有案子,打算找個地方安身,隨他們上了山,問了下,才知道,居然都是失了田,沒法子安身,天冷,沒辦法才落草為寇,幾乎整個村子都沒了土地,我十分驚訝,問了問才知道,這一帶竟然佔山為王的山匪許多,嘉州離京城並不遠,土地算得上肥沃,水源也足,這幾年又無災年,如何這許多人反倒不肯種田,佔山為寇,滋擾鄉里?所以我想留下來查一查底理。」

  蘇瑾略略有些吃驚道:「查到原因了沒?為何失了土地?」

  劉尋道:「說是種地賠錢,還不如丟荒,稅重,糧卻賤,交稅都不夠,徭役也重,有的是丟了地合家都逃了,有的是不得已賣了地卻存身不住沒有活路上了山。」

  蘇瑾詫異道:「稅重?」,劉尋道:「這些年連年太平,連仗都沒打過,去年寶珠出生,我還下過旨減賦,如何這裡就能稅重成這樣?定有蹊蹺,不過聽說這兩邊的黑風寨、天道寨正要招攬我們的這個臥虎寨,臥虎寨雖然弱得很,佔據的地方卻恰好在他們兩個寨子之間,這地方山多,匪患成災,我先探探底。」

  蘇瑾忽然忍不住笑起來:「臥虎寨寨主,還真是臥虎藏龍。」

  劉尋側過臉看到她笑靨如花,心中適才滿滿的柔情又再次湧動,他忍不住伸了手過去攬著她,貼著她耳朵輕輕說話:「你男人是不是龍精虎猛,你方才不是知道了?」

  蘇瑾臉上通紅起來,之前她明明才做過如此大膽的舉止,但聽到劉尋忽然說出這麼露骨輕佻的話,還是覺得有些羞窘,有了孩子後,劉尋在她和孩子面前一直是一副沉穩有加的威嚴模樣,卻是許久沒見過這般無賴樣了,她輕輕嗔怪道:「都這麼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劉尋將下巴膩在她玉脂柔膩的脖側不起來:「我還想問呢,你的面容似乎沒什麼大變化,莫非老不了?將來不會我都垂垂老矣了,你還這麼年輕吧?」

  蘇瑾噗嗤笑了下:「也不是,我們那兒人的壽命長一些,這具身體雖然是做出來的,因為完全複製自本體,多多少少在基因上也有優化,生長到黃金年齡後,衰老速度會比一般人慢一些,壽命可能也長一些吧,你記得我師兄麼?他其實都是我父輩了,仍然三十多歲的樣子。」

  劉尋一愣,忽然道:「那就好。」

  蘇瑾轉了頭看他:「就好什麼?」

  劉尋抿了唇,神色有些不自然:「之前御醫說你身體中過毒,我一直擔心有後患。」

  蘇瑾看他神色,笑了下:「你放心,你若不在,我定不會獨活。」

  劉尋臉一板:「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蘇瑾取笑他:「什麼不是,明明心裡在意得要死。」

  劉尋有些窘迫:「我是怕我不在了,你一個人這麼傻,沒人照應你。」

  蘇瑾依偎著他的肩膀:「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體,你活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你不在了,我一定立刻去陪你。」

  劉尋眼睛有點濕潤:「別胡說八道,孩子們還需要你呢。」

  蘇瑾溫和道:「孩子們自己有自己的伴侶,你才是我一生的伴侶,黃泉路上,總不會讓你獨行。」

  劉尋忽然緊緊抱住她,蘇瑾反手回抱,過了一會兒取笑他:「所以,以後不要吃孩子的醋了哦,再大點,你想陪他們,他們都不稀罕了,也就這幾年而已。」

  劉尋咳了兩聲肅然道:「我什麼時候和孩子吃醋過。」

  蘇瑾打趣:「哦……那你是因為做皇帝久了覺得悶了,所以出來微服私訪的?」

  劉尋正色:「當然是了,不出來哪裡知道就在京畿都能有匪亂如此,民生多艱。」

  蘇瑾臉上似笑非笑,正要繼續打趣,門口侍衛敲了敲門:「主人,寨子裡的人送飯來了。」

  劉尋連忙道:「進來吧。」一邊鬆了蘇瑾的手:「你一路趕路,只怕沒吃好。」

  門口輕推,十四娘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笑盈盈道:「請寨主和這位娘子用餐,山上簡陋,還請娘子莫要嫌棄。」

  劉尋卻是過去接了托盤,看了下,取了湯碗笑道:「湯還不錯,是兔肉湯,你一路趕路過來,喝點熱湯驅驅寒。」

  十四娘笑道:「這還是寨主親自逮回來的兔子,咱們寨子已經半個月沒見著葷腥了,本來寨主說這兔肉是給孩子們先嘗嘗的,我想著娘子遠道而來,豈有和咱們一起吃素的,便大膽做主拿了碗兔肉湯來,寨主令行禁止,一定也不會責怪我的。」

  劉尋盛了碗湯來放在蘇瑾面前道:「兔子好逮,明天想辦法去弄頭野豬來。」一邊親自走過去替蘇瑾挽袖子,原來蘇瑾適才和他繾綣溫存了一番,已換了身豆綠色的襖裙,十四娘看到一貫嚴肅冷厲的寨主,忽然做此妻奴舉止,不由略微側目,卻看蘇瑾滿頭烏髮剛梳理過,用一隻碧玉蓮花冠挽起,耳垂也是同樣材質的玉墜子,玉質溫潤通透,不似一般玉材,通身上下並沒有幾件首飾,卻並無寒酸之意,她泰然自若地接受劉尋的伺候,並無不安神態,似乎十分習慣如此,似乎注意到十四娘的眼光,抬眼去看她,一雙明眸十分明亮銳利。

  十四娘連忙避開了她的眼神,有些尷尬道:「那我先出去了。」

  蘇瑾笑了下:「謝謝這位小娘子了。」一邊從手上褪下一隻鐲子遞給她:「初見面,也沒什麼好的見面禮,莫要嫌棄。」語氣謙和,神態卻自然而然有著一股高貴之感。

  十四娘居然忍不住曲了曲膝行禮道:「應該的,無功不敢受祿,謝謝夫人了。」

  蘇瑾笑了下持了她的手,親手替她戴上:「不必嫌棄,就當是你照顧外子的謝禮。」

  劉尋笑了下:「拿著吧,不必見外。」

  蘇瑾卻笑著指使他:「你去把我那包袱打開,裡頭有一盒子的玫瑰糖梅子,拿給這位姑娘拿去給孩子們嘗嘗。」

  劉尋依言過去拿了一個十分漂亮的食盒出來,訝然道:「你出門還帶著糖做什麼?」

  蘇瑾笑了下:「前兒經過豐縣,路過的店家,糖全是玫瑰花瓣染的糖漿包著醃梅子,做得極精緻,還有花朵形狀的,栩栩如生,我見著好,讓人各色精巧的揀了一盒子,打算帶回去給孩子們看個新鮮的,如今搶了孩子們的兔子肉,怪不好意思的,先給孩子們嘗嘗吧。」

  劉尋聽到蘇瑾出門追夫路途,還有心思買糖給孩子,一時臉上的臉色頗為好看,拿了那盒子糖遞給十四娘,醋意滿滿道:「怎不見你給我買些什麼?」

  蘇瑾已笑道:「那你先拿一根糖嘗嘗?」

  兩人打情罵俏,自成世界,十四娘拿著那盒子,只覺得自己是多餘的,謝了蘇瑾,訕訕出門,感覺到外頭風吹過來的涼意,似乎才微微清醒了些,低頭看到手腕上那清透似水的手鐲,她曾經去村裡舉人娘子家幫傭,見過她手上的玉鐲,成色遠不如這只,身後的護衛已經將門關上,面無表情地把守在門前。

  寨主……究竟出身什麼人家?將個夫人養得這樣金尊玉貴,又為何要來這個小小的山寨裡做個寨主?那夫人,若論面容,只是一般清秀,但氣勢上卻養尊處優,貴氣天成,一開口,就讓人有種自慚形穢之感,所謂居養體,移養氣,這是寨主寵出來的吧?他們還有孩子,還不止一個,看上去身形卻纖細得很,不似生產過的……

  在山上住了一夜,蘇瑾讓幾名護衛下山去採辦些米糧肉菜等物,和劉尋倒是在山上遊覽了一番,然後便接到了護衛通報,黑風寨來使。

  劉尋對蘇瑾道:「這黑風寨聽說極惡,和這家臥虎寨不同,臥虎寨只打劫,不敢殺人,那邊卻是真正殺人劫財,凶名在外,匪首有積案在身,凡是上山的,必要有人頭作為投名狀,前些天就來招攬了,他們和天道寨是對頭多年,天道寨號稱替天行道,劫富濟貧,專劫為富不仁之人,現在兩邊都搶著來招攬臥虎寨,想必是看中這地勢和人手。」

  蘇瑾問:「那為何臥虎寨這麼久還沒做決定?」

  劉尋道:「為著老弱婦孺多,雖然青壯年不少,兩邊寨子卻都要求將老的和病弱的都另外安置了,只肯接收半大的孩子和婦人,這臥虎寨原是拖家帶口一起逃荒的,不肯放棄,一時便僵持住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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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七年之癢(四)

  簡陋的山寨大堂內,貼著一張不知哪裡的年畫,扯掉了那喜慶的紅邊,以使那隻老虎不顯得那樣喜氣洋洋,憨頭呆腦。上頭不知請了哪裡的書生寫了「臥虎堂」三個字,好歹算是個牌匾。

  這裡是平日裡山寨議事的地方,如今左側卻大馬金刀地坐著幾個彪形大漢,刀子橫在茶几上,一邊大口喝著熱茶,一邊暗含不屑地看著大堂高談闊論著,另外一側則坐著幾個精幹男子,一色玄衣灰袍皮靴,腰挎潑風刀,沉默不語,目光游移,為首男子鎮定自若,中央一側坐著老金,正陪著客人喝茶應酬,劉尋大步走了進去,笑道:「不知黑風寨貴使來得這樣早,有失遠迎了。」

  老金已是站了起來笑道:「黑風寨馮令寨主與天道寨羅天龍寨主都親至了。」一邊又向座中客人介紹道:「兩位寨主,這位正是我們臥虎寨新寨主蘇六蘇寨主,如今山寨事務,皆由他處置,這次他下帖請了二位寨主前來,正是商量前些日子兩位寨主所議之事。」

  兩個寨主站起來敘禮後一番推讓又坐下,表面上倒都是笑盈盈,兩邊卻都隱隱有劍拔弩張之意。

  黑風寨馮令搶先說道:「蘇寨主看上去也是儀表不凡,今日約我們過來,想是前些日子臥虎寨欲要併入我黑風寨的事是要答應了?」

  對面羅天龍眼皮一跳,卻仍不動聲色喝了口茶,劉尋詫異道:「我得到的消息可是貴寨不肯接受臥虎寨的所有人員,因此合作一事,尚未有准信。」

  羅天龍笑了下:「正是,還是我們天道寨更體貼臥虎寨的現狀,雖然不能保證所有人上山,但可以在山下妥當安置婦孺老病。」

  劉尋穩穩地喝了杯茶,這茶葉是蘇瑾隨身攜帶的好茶,給那兩個匪首喝,真是糟蹋了,劉尋不慌不忙道:「臥虎寨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流民組成的,和二位寨主的寨子有所不同,要拆散,太難,我們這幾日商議的結果,若是不能全盤接收,還是維持原狀比較好。」

  馮令惱怒道:「蘇寨主,不要看著現在天道寨的寨主在這裡,你就自抬起身價來了!你們這小寨子安得不是地方,影響了我們的生意!若按從前的脾氣,直接平了就是了,如今不過是看著都是同行的面子上,意思意思,你道天道寨又能養起你這些婦孺了?他們說什麼替天行道,每次劫了人之前還假仁假義問問人家的來處,結果還不是凡是官就說官沒一個好東西,凡是商就說人家為富不仁,劫回來的東西,怕是他們幾個頭頭都不夠分,哪裡可能養活你們這一大群人?」

  羅天龍不動聲色,顯然打的是等馮令先翻臉自己再揀便宜的主意,這一帶是交通要道,這些年天道寨和黑風寨兩邊隱隱成犄角之勢,各不相干,卻隱隱敵對,如今這臥虎寨雖然是群烏合之眾,隨便扯了個旗子圈了個山頭開了條路便也幹這無本買賣,卻歪打正著,打破了他們兩邊的平衡,如今過路的商客,聽說這邊只收一部分買路錢,便都冒險繞遠路從這頭走了,若是能招攬過來,倒也算實力雄厚些,只是這山寨還太不成氣候,不過十來個壯丁,倒帶了二三十個老弱婦孺,如何使得。不過看這新寨主,目光內蘊神采,行路下盤紮實,看起來倒像是個漢子,還有適才進來看到的數個精悍沉默的男子,身姿筆挺,難道是這新寨主帶來的人馬?若是這般,倒是可以費心爭取一番。

  劉尋卻已朗聲笑道:「既是養不起,那我們自己能養得起自己便好,不敢當馮寨主親自來招攬了,請了!」

  馮令臉黑著看了眼八風不動的羅天龍,心知自己若是真的走了,只怕就要被羅天龍揀了漏,還不如一開始這支草頭流寇上山趁大家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順手滅了,如今任由他們成了氣候,被天道寨那邊牽制住了。他忍了這口氣,冷冷道:「蘇寨主何必一意孤行呢,這老弱婦孺,只會拖後腿,有幾個做飯便也罷了,多了只會讓兄弟們意志不堅,又白白費許多口糧。」

  劉尋笑了下,羅天龍卻道:「女子當中,也有巾幗英雄的,馮寨主此言差矣。」

  馮令本就看他不順眼,吹鬍子道:「天道寨發女人,這事早成了咱們道上的笑話了,聽羅寨主所說,想來那些女人,也都是床上的巾幗英雄了?」

  羅天龍臉黑了黑:「胡言亂語!」

  馮令幸災樂禍道:「蘇寨主可要想好了,你寨子的女人上了山,只怕就要充了公了!倒不如早日遣散打發了。」

  劉尋臉一黑,冷冷道:「不勞二位寨主費心了!我們臥虎寨如今能自給自足,暫且沒有合併的打算。」

  羅天龍臉上似笑非笑:「原以為蘇寨主是個聰明人,我勸寨主還是要再三思量,我們兩家寨子若是聯合起來,臥虎寨灰飛煙滅,不過旦夕而已,何必說得這麼絕呢?」

  劉尋臉上冷笑:「列位做的都是刀頭舔血的無本買賣,朝不保夕,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了。」

  這時老金一旁眼看劉尋就要和兩位寨主撕破臉,連忙和緩道:「我們寨主這是還沒想清楚呢,幾位寨主消消氣,再多給些時間讓我們再好好考慮考慮。」

  馮令冷哼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一邊站起來傲然道:「我與羅寨主一同出去商議商議吧。」卻是怕天道寨留下來暗地使詐,不如先聯手壓一壓這個小寨子,瓜分利益比較妥當。

  羅天龍看了眼馮令,心下不屑地笑了笑,仍是站了起來,這小寨子還這麼軟硬不吃,也的確要給他們吃些教訓,做出聯手整治他們的假象,倒是可行的,便欣然站了起來對劉尋拱手道:「既如此,今日且先告辭了。」

  劉尋笑了聲:「也好,我送兩位寨主出去。」

  三人才走出草廳,便聽到喝彩聲歡呼聲,不由看過去,卻都眼前一亮。只見山門旁開闢的小演武場邊,站著個穿著淺綠色胡服交領的女子,頭上只簡單紮了青布帕,露出了一把烏黑的頭髮,腰肢纖細,身子筆挺,手裡拿著一把強弓,正在搭箭而射,靶上已能看到一支白羽箭釘在紅心處,兀自顫抖不休,旁邊圍著一群山匪,叫好不已,另有一垂髫及笄女子立在一側,美目流轉,唇紅齒白,更有幾個男子沉默地站在那女子身後,似是護衛,明顯與旁邊面色或黧黑或菜色,萎靡不振的山匪們截然不同。

  羅天龍心中暗自一沉,轉頭看向劉尋:「原來貴寨中果真藏龍臥虎,真有巾幗英雄?」

  馮令卻是看著明顯通身氣度與山野女子不一般的蘇瑾以及她身側站著的天然殊色的十四娘,一時居然色令智昏,有些傾倒道:「原來蘇寨主卻是因為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等美人,若是貿然打發了的確可惜,蘇寨主若是願意,這幾個女子便是跟上山也無所謂了,我等必會好好憐愛她們。」

  話音才落,那頭蘇瑾已聽到,挑了眉身子忽然一側,手指一鬆,箭應弦而發,飛射過來,竟然直接一箭射穿了馮令的髮髻!馮令待到反應過來,感覺到自己髮髻一緊,一桿箭貼著自己頭皮插了進去,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勃然大怒道:「賤人敢爾!」一邊又怒轉頭對劉尋道:「蘇寨主,上門是客,豈能如此無禮!」

  劉尋不知何時卻已退開了幾步,笑道:「你對拙荊口出不敬,她想要教訓教訓你也是應該的。」又忽然口氣一轉:「兩位寨主千里迢迢過來,合當多留幾日做客才是,來人呀!且替我留留客!」

  十多個護衛從不同的方向圍了過來,全都牛高馬大,彪悍之氣勃發,與那女子身後的幾名按劍而立的護衛正似一類人,行止之間訓練有素,進退有度,羅天龍身側的人早就都拔刀警戒,兩邊劍拔弩張,羅天龍卻忽然靈光一閃:「你們是官府中人還是行伍中人?」

  山匪們譁然一片,看向劉尋和蘇瑾,有些警戒地退開,劉尋哈哈一笑:「當不得你們自投羅網,怎好推卻兩位寨主的美意呢!拿下!」語調轉為凜然,幾名侍衛已是飛撲上前,又有侍衛站在外頭拔刀掩護及呼應,羅天龍一邊拔刀迎戰一邊喝道:「臥虎寨的各位,你們定是讓官府來剿匪的人給矇蔽了,還不趕緊拿下那女子,尚有一線生機!」

  臥虎寨的土匪們都不由地離開了蘇瑾,疑慮滿腹,這位壓寨夫人昨日來了後,便帶來了許多吃的用的,十分親切可人,然而如今看寨主這勢頭……難道真的是藉機混入山寨,裡應外合剿匪?

  羅天龍仍然喊道:「他們才有十來人,只要你們齊心協力,尚且……」一句話沒有說完,蘇瑾手裡的弓弦顫動,一箭已直射穿透了他的肩胛處,他手一顫,已被旁邊兩名侍衛撲下反剪著手臂壓在了地上,臉被緊緊壓在冰冷的土地上,這些人分明是久經訓練的軍士!不過數息,兩個寨子的匪首以及帶來的好手全部成擒,他們這次應邀而來,因為一直看不起臥虎寨,的確是掉以輕心了,如何想到這裡竟有圈套等著他們?

  臥虎寨的土匪們則驚疑不定地看著劉尋和蘇瑾,老金終於忍不住出來道:「寨主……官爺……您這是……」

  劉尋看著他不說話,這時候外頭傳來了腳步聲,聽起來人數眾多,他們看出去,看到了黑壓壓一片持著長矛弩箭的軍士們重重包圍起山寨來,幾個將領穿過軍士們過來半跪在劉尋面前:「末將蔡可輝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匪徒們心驚膽顫地看著劉尋淡淡道:「平身吧。」

  刀槍落地,臥虎寨的匪徒們全都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只有蘇瑾一人站在那兒,十四娘忽然反應過來,膝行上前,磕頭道:「娘娘!娘娘,我們都是被逼上山的,並沒有殺過人啊!求娘娘慈悲!」

  蘇瑾看向劉尋,劉尋問蔡可輝:「另外兩處寨子如何了?」

  蔡可輝道:「昨夜接到旨意,今日末將便分別派了五千人剿匪,適才接到回報,雖有頑抗,但皆大部分成擒。」

  劉尋淡淡道:「將擒獲的匪徒一一拿下轉送地方官看押,分開審訊,手上有人命的,依律處置,逼不得已並無人命的老弱婦孺,一律遣返回鄉……另有口諭,嘉州知州剿匪不力、擅自加賦,就地免職,押送上京交刑部問罪,其餘大小官員,一律暫押當地待罪,著命吏部侍郎為御史,專查此案。」

  蔡可輝連忙俯身道:「末將遵旨!」

  劉尋看著兵士們上前一一將匪徒們收押捆綁,十四娘淚流滿面道:「寨主,您果真就不念這些日子來寨子們對您的情意麼?」

  劉尋漠然看了她一眼,卻不答,走過去持了蘇瑾的手道:「耽擱了不少時間,我們回去吧。」

  蘇瑾看了眼十四娘,轉臉對劉尋道:「也好……不過這臥虎寨也算是戴罪立功,聽你說也沒有大惡之舉,老弱婦孺又多,且賞些錢財,讓他們好生還鄉吧。」

  劉尋笑了下:「你說了算。」二人轉身向山門走去,那兒已備下了鑾輿,請他們上輦後便一路護送著下山去了。

  十四娘癱軟在地,有兩個護衛走過來道:「陛下說賞銀百兩,娘娘又說賞銀二百兩,這到底是賞幾兩?」

  另外一個護衛道:「一起給了算了,橫豎內務府不會不批。」

  前一個護衛納悶道:「陛下為何不和娘娘說已吩咐了賞銀?」

  另外一個護衛低聲笑道:「你傻啊,你就沒發現陛下在娘娘面前,連眼神都不敢放別的女子身上,甭看這次是娘娘追了出來,其實陛下緊張娘娘得很……昨晚專門傳了咱們頭兒去,問娘娘一路行來,可受過什麼委屈,穩妥不……」

  兩個護衛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拿了銀子遞給十四娘道:「陛下和娘娘法外開恩,念臥虎寨上下諸人,為匪時間尚短,作惡不多,不曾殺人,為生活所逼,有諸多不得已之處,如今在擒獲天龍、黑風兩寨上,又有戴罪立功之舉,且賜銀三百兩,供爾等回鄉安家,以後且安分守己,不可再生違法做惡之念!」

  十四娘捂著嘴,淚下如雨,臥虎寨諸人皆拜服在地,哭泣稱頌皇恩不已。

  遠遠路上鑾輿中,劉尋卻和蘇瑾在私語:「你說孩子們都是淮王看著,想是無恙,這附近有片梅嶺,聽說遍植梅花,不若咱們去逛逛再說。」

  蘇瑾有些無奈喟嘆:「陛下,聖駕行處,驚擾地方,勞民傷財,再說如今天寒地凍的,不若待春暖花開,我們再帶著孩子去江南遊玩一番?」

  劉尋垮下臉:「朕看佑兒已可以監國了,正是該鍛鍊鍛鍊,其他兩個孩子年歲還小,路途辛苦,多有不便,依朕看,還是就你我二人,微服私訪的好。」

  蘇瑾張嘴正要說話,劉尋卻怕她又要反對,連忙以吻封緘,鑾輿外風雪連天,鑾輿內卻暖意融融,春色無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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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2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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