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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 -【寵愛(很愛很愛你套書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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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5: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安琪-寵愛【很愛很愛你套書之二】

她的子厲哥哥怎會一夜之間變成了復仇王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才新婚不久她就被迫成了棄婦?!
唐蔓霓,人如其名,一聽就知道是出生在富貴人家、等著數money的命。
豈料,這個千金小姐名字雖然取對了,但戀愛運卻不怎麼優!
人家不是攏嘛說:公主最後一定會嫁給王子,然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可是,這個完美的童話故事好像並沒有應驗在這位小公主身上……
啊怎麼會這樣?明明她祈禱得比別人認真,做好事也從來不倦怠,
好不容易青梅竹馬的子厲哥哥,排除萬難把她給娶回家,
但怎麼娶回家之後就對她不聞不問,直把她當“壁花”一樣供著。
咦?!怪了,他們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否則她的親親老公怎麼會一夜之間變成了復仇王子?!
老天爺啊!不要再捉弄純真善良的蔓霓了,
就算她真的做出了應該被討厭的事,請稍微高抬一下貴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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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5: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知名的五星級飯店裏,正在舉辦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
這是世紀的婚禮,是王子與公主的結合。
幸福的氛圍裏彌漫著玫瑰香氣,妝點得宛如宮廷婚禮的喜宴會場,賓客們正陸續抵達。
一扇白色雕花的精緻門內,一位身著典雅白紗,身段窈窕、清麗動人的女子,正站在落地鏡前,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她叫唐蔓霓,是唐氏企業總裁的掌上明珠,也是這場婚宴中的女主角,她將在今日嫁給青梅竹馬、同為商業世家出身的新淩企業總裁淩子厲。
「準備好了嗎?」隨著低沉的溫柔詢問,一道身影出現在她所照映的鏡子中,男子伸出大掌從身後按住她小巧的肩。
「子厲。」見他出現,唐蔓霓漾開柔情而嫵媚的微笑。
「你好美。」淩子厲親吻她薔薇般的唇。
「你也很俊,這套西裝非常適合你。」唐蔓霓芙頰嫣紅,愛戀的眼完全捨不得離開他。
他有張性格帥氣的臉龐,與毫不妥協的個性,乍看會讓人覺得不可親近。但,這樣的他卻有著親切的笑容,薄而寬的唇總是輕輕上揚,凝視她的眼神也總是柔和而溫暖。
就是那樣的眼神,深深吸引著她,像是一團漩渦,將她深深捲入……
他身著一襲黑色的西裝,高大挺拔、俊逸出色。
「謝謝。」淩子厲微笑著,默默審視羞紅臉的她。
她真是個美麗的女人!他心想。
細緻高雅,晶瑩剔透,宛如一顆上等的珍珠,從小錦衣玉食,備受嬌寵的她,其實更像一朵溫室中的珍貴蘭花。
天知道,他有多麼愛她。曾經……
淩子厲眼眸一黯,猛然移開自己的視線,像是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婚禮的時刻快到了,我出去看看外頭的情形。」
「嗯!」唐蔓霓甜蜜地微笑,他做事一向縝密,不管將任何事交給他,都能夠放心。尤其是自己的終生……
「我愛你。」她不禁深情地傾訴。尤其是今天,她感覺自己更愛他了。
「嗯!」淩子厲淡淡微笑,只吻了吻她的臉頰道:「我請你母親進來陪你。」
接著,便迅速旋身離開。
一走出新娘休息室,淩子厲臉上的柔情瞬間消失無蹤,他的唇角冷冷地勾起,譏誚地看著幾乎將喜宴會場塞爆的祝賀賓客。
這時,他口袋裏的行動電話響起,淩子厲取出一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是他的心腹,他立即左瞧右看,隨即走到遠離人群的宴會廳外,才按下通話鈕。
「什麼事……你問我計畫是否中止?沒搞錯吧?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
他一面不耐地踱步,一面用超薄手機與人通話。
「我跟唐蔓霓結婚,不影響我對唐家的計畫,不管如何,我要唐家垮臺,我要唐智徠傾家蕩產,不管他是不是即將在一個鐘頭後成為我的岳父。你聽懂我的意思嗎?!」
謹慎地看了看左右,淩子厲壓低嗓音,冷酷命令:「聽著,唐氏股票的收購行動不許停滯下來,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我要在短時間內看到成果,但是,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結束談話,淩子厲微吐一口氣,冷凝的眼眸望向天際。
整垮唐家,是他畢生最大的心願,而今天——
只是個開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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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直到現在,淩子厲依然清楚記得,自己在某個宴會上再度遇見她時的驚豔。
那年,他二十歲,而她才十七歲……
那已是八年前的事,那天他陪同父親參加一位商場大佬的宴會,父親一到場沒多久,就和老朋友閒聊去了。
他獨自一人,宛如出巡的非洲獅,神情自若地走在熱鬧的會場裏。
俊美的五官總是特別引人注目,讓與會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見到他便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況且,打從他七歲起,便跟著祖父與父親會見商場朋友,參與過的宴會更是不計其數,因此即使這是當今商界聞人所舉辦的百人盛宴,依然沒教他有一絲驚惶。
大廳裏頭早已人聲鼎沸,他如魚得水,輕鬆穿梭其中,與人寒暄問好。而在許多盛裝打扮的男男女女之中,他一眼就看見了她。
她將近一百七的身高,在人群中特別顯眼,讓許多女人即使蹬著三吋高跟鞋,依然望塵莫及。
然而那副窈窕身軀所搭配的面孔,卻沒有其他女人的成熟與世故,只上淡妝的青春臉龐,比任何人都要嬌柔稚嫩,大大的眼睛不斷地左顧右盼,顯得倉皇無助,還不時咬著花朵般柔嫩的唇瓣,更顯楚楚可憐。
他的目光霎時一柔,一顆心幾乎為她融化了。
不經思索地,他步伐沉穩的穿過人群,朝她走去,他目光堅定,途中有幾名愛慕他已久的女孩藉機前來搭訕,都被他以溫和客氣的態度輕鬆打發了。
不過,他還是晚了一步。
在他到達的前一刻,有個不識相的程咬金來到她身旁,藉機攀談。
淩子厲並沒有立即放棄,他暫時停下腳步,密切觀察著,因為他發現她似乎並不是那麼樂意與「程咬金」交談。
「你叫蔓霓是吧?真漂亮,還在念高中呀?跟我去跳舞,我舞跳得不錯喔!」那名流裏流氣的男子自誇著。
「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跳舞。」
蔓霓?唐蔓霓?
這個熟悉的名字傳入耳中,淩子厲電腦般精密的大腦,立即迅速搜尋相關的資訊,幾個畫面驀然從陳年的記憶中躍出。
多年前,他經常與父親前往一名商業富豪的家裏拜訪,他有個可愛乖巧的女兒,就叫唐蔓霓。
記憶中的唐蔓霓只有九歲,雪白的肌膚上透著水蜜桃般的粉潤,大眼汪汪,眉兒彎彎,小嘴紅潤,總是纏著他喊子厲哥哥,每當父親與唐父談論公事時,他便在一旁陪唐蔓霓玩。
蔓霓年紀雖小,但是冰雪聰明,舉凡撲克牌、跳棋、象棋,甚至圍棋與西洋棋她都會,而且還下得不錯。
他們一起玩了好幾年,直到他國中畢業後出國留學,才悵然中止這段兩小無猜的情誼。
十九歲那,他的祖父因病去世,剛進入美國頂尖大學的他被父親緊急召回,要他回來協助處理公司的事務,同時留在國內繼續完成學業,分攤父親肩上的重擔。
淩子厲他便匆忙收拾行囊返國,沒再回到國外就讀了。
原來,眼前這名女孩就是唐蔓霓。
多年不見,她長大許多,但若是仔細觀察,還是看得出幼時熟悉的模樣。同樣的雪白肌膚,同樣的紅菱小嘴,還有那雙只要一瞧,便讓人快要融化的水眸,的確就是她沒錯。
唇瓣微微上揚,因為認出她而心情變好的淩子厲,從容不迫地走了過去。
「我不是要你乖乖跟著我,你怎麼亂跑呢?」他走到略顯訝異的唐蔓霓身旁,一手自在地攬住她的纖腰,另一手則親匿地拉起她的小手,接著故作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蔓霓,這位是……」
「啊,他是大發企業張董事長的大公子張天發。呃,你……」
「噢,原來是大發的『天花﹄公子,久仰大名,幸會幸會。」淩子厲鬆開唐蔓霓的小手,改握張天發的手。
「蔓霓,他是……」張天發滿頭霧水地看著唐蔓霓,完全屈服在淩子厲的氣勢之下。
「請容在下自我介紹,我叫淩子厲,淩氏企業的淩萬風正是家父。至於我和蔓霓的關係……我想可以這麼說,我們正在交往。」
「什麼?!」不但張天發大驚,就連唐蔓霓也錯愕地看著他。
「蔓霓,這是真的嗎?」張天發不肯相信,非要親自向她求證不可。
「嗯!」唐蔓霓心虛地點了下頭。
不過為了擺脫煩人的張天發,她索性將計就計,不做解釋。
「我明白了。」張天發表情失望,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呼!唐蔓霓暗自松了一口氣,她很少參加這種公開的宴會,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種死纏不休的牛皮糖。
「謝謝你,呃……淩先生?」唐蔓霓不是很肯定地輕喊。
「你忘了我啦?」淩子厲噙著薄笑,深深凝視著她。
「欸?」她認識他嗎?
「小霓,你長大了。」如此娉婷秀麗,儼然像位成熟的大女孩,只除了面孔上仍有些許稚嫩。
小霓?好熟的稱呼。印象中,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喊她。
「子——子厲哥哥?」
「原來你還沒有忘記我呀!」淩子厲笑了開來,很高興她還記得他。
「你真的是子厲哥哥?!」
唐蔓霓非常開心,以前她好喜歡和他一起玩,只可惜他出國念書去了,很少回國來,兩人就漸漸失去聯絡,她一直很惋惜呢!
「我怎麼會忘了你呢?我好想你喔!」看見童年的青梅竹馬,總算讓唐蔓霓忘卻緊張,暫時忽略那些正在悄悄為她評分的貴婦和千金們。
「我也一直掛念著你,沒想到你長這麼大了,而且還這麼漂亮。」淩子厲毫不吝嗇地讚美。
「謝謝,你也變得不太一樣了。」唐蔓霓面頰微紅地道謝。
「喔?哪里不一樣?」
「該怎麼說呢?以前的你沒這麼高,也沒這麼成熟……」而且感覺沒這麼英挺帥氣!以前的他感覺還像個大孩子,但現在的他完全是個成熟的男人,是情竇初開的女孩會偷偷暗戀仰慕的王子型俊男。
「那麼,是我變老了?」淩子厲逗趣地問。
「不是啦!」唐蔓霓又不由自主地紅了粉頰。
柔和的音樂聲響起,淩子厲微笑詢問:「想跳舞嗎?」
「可是……我不太會跳舞。」
唐蔓霓緊張地回答。
她從小學舞蹈,不過那只限於芭蕾舞,很少參加宴會的她,對於交際舞可說是一竅不通。
「我教你吧!」淩子厲不由分說,將她帶入舞池。
「啊!」他一下子就領著她滑入舞池,她反應不及,腳步差點打結。
「別怕,靠著我,輕輕擺動你的身軀。」他輕攬著她,附在她耳畔低聲建議。
唐蔓霓試著鎮定下來,照著他的指導,擺脫羞怯,貼近他溫熱的身軀。
「跟隨我的拍子,移動你的腳步。左腳,右腳,一、二、一、二……」
她從小學舞蹈,韻律感絕佳,在他的教導下,唐蔓霓的身體很快從旋律中找出擺動的節拍,跟上他的腳步。
發現她已摸索到訣竅,淩子厲立即稱讚道:「你很聰明,跳得很棒。」
「謝謝。」唐蔓霓羞澀道謝,款款輕擺的身軀,更加有女人味。
「你真的很美。」他再次讚賞。
「謝謝。」羞紅臉的唐蔓霓也只能再次道謝。
「你在學校一定有不少男孩追求吧?有男朋友了嗎?」淩子厲有點酸酸地問。
瞧他不過領著她跳了幾圈,就有好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準備隨時攔截他懷中的可人兒,不過——他可不會輕易放人。
唐蔓霓輕輕搖了搖頭,嘟著嘴嬌嗔道:「媽咪不許我太早交男朋友。」
她是家中的獨生女,更是父母呵護在掌心裏的寶貝,尤其是母親,從不輕易讓她有和其他男孩獨處的機會,今天若不是母親臨時頭痛不適,她也不會被忙著和人談生意的父親暫時拋下,在宴會中獨自落單。
笑容再度回到淩子厲臉上,他微笑道:「有時早點交男朋友,不見得是壞事,多個人可以聽自己說心事,不是很好嗎?」
「或許吧!」
唐蔓霓柔聲應和,但她心想:依母親保護她的程度,她懷疑有哪個男孩能夠突破重重難關,守護在她身邊。
只是她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很快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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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中午,穿著粉綠T恤、深藍牛仔褲的唐蔓霓,興致勃勃地在典雅靜謐的書店裏閒逛,烏黑的長髮紮成辮子,看來就像個鄰家的大女孩。
每個週末,她總是固定來書店購買幾本書,偶爾買些最新上市的新奇文具,或是翻看那些愛得濃烈繾綣的小說,最後,她會駐足在音樂試聽區,像個流連在玩具賣場的孩子,一片片試聽書店所提供的CD。
這是她一個禮拜最放鬆、最自在的一天,是母親允諾她能夠自由行動的一天,唯有這一天,她才可以像一般的女孩一樣。
從小,她就被唐家大小姐的頭銜束縛住,甚至連任意外出的自由都沒有,所以上了高中之後,她向母親爭取每週一天的外出自由,雖然還是必須由司機接送,以及遠遠保護,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
逛了一圈,她來到音樂區,拿起耳機套上,按下播放鈕,耳邊便傳來悠揚悅耳的小提琴樂聲。
啊,這位女音樂家所拉的提琴音質純淨優美,她一直很喜歡。
聽完一首曲子,她立即決定購買這張最新的專輯,這張CD似乎賣得不錯,架子上只剩下最後一片了,她暗自慶倖自己的幸運,立即伸手去取,然而在她的手指碰觸到CD之前,卻有另一雙大手搶先拿走了它。
「欸?!」她錯愕地瞪著那片CD從眼前飛走,順著方向仰頭一看,看見了他。
「子——子厲哥哥?」她飛快取下耳機,張著嫩紅小嘴看著他。
今天他也是一身輕鬆休閒的打扮,白色針織衫與駝色休閒長褲,傲人的身高睥睨群倫,她相信集中在他身上的仰慕視線,絕對比光束還要多。
「真巧呀!你也來逛書店?」淩子厲嘴角噙著淺淺微笑,大手把玩著她失之交臂的CD專輯。
「嗯,是啊!」唐蔓霓愣愣點頭,眼睛一直盯著他手中那片CD。
「我還有些書要找,那就不吵你了,我們各自慢慢逛吧!」淩子厲擺擺手中的CD片,笑得更加親切,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奪人所好」。
「啊,好……」唐蔓霓不舍的眼,跟著淩子厲——不,是跟著那片CD走了,
咬了咬唇,她懊惱地轉頭看著空蕩蕩的架子,不死心,又跑到櫃檯詢問,想知道是否還有庫存?
然而答案確是——
「很抱歉,沒有了。那片CD已經全部售完,因為限量發行,又銷售得不錯所以全省幾乎都缺貨了。」
啊?!怎麼會這樣?
唐蔓霓像是聽到期待已久的音樂會被取消,失望透頂。
「那我要怎樣才可以買到?」她失望地問。
「可能短時間內沒辦法補到貨,必須等到唱片公司再次發行,或是出精選集才行喔!」櫃檯的小姐遺憾地回答。
「喔!」唐蔓霓失望地垂下頭,慢慢地走開。
既然沒有她想要的CD,那麼這間書店也沒什麼好逛的了。
她悄悄回首瞧了眼店內,沒看見淩子厲的蹤影,於是默默轉身準備離開。沒想到還沒跨出書店門口,就有道黑影俐落地擋在她面前。
「要走了嗎?」淩子厲手裏拿著結好帳的CD,微笑詢問。
「嗯!」唐蔓霓點點頭,微嘟著唇,哀怨地瞅著他手中的CD。
「肚子餓了吧?我有點餓了,我們一起去吃東西吧!」
說完,淩子厲率先轉身朝外走。
「可是……」她沒答應要跟他一起吃飯啊!
「走吧!」他回過頭,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繼續朝外走。
「等一下,周伯他——」要是不知會司機一聲,他找不到她,會急瘋的。
「不要緊的,他已經先走了,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司機。」
「啊?!」
「你想吃什麼?」
「等等,我——」這人都不聽人家說的嗎?他真的是以前那個子厲哥哥嗎?
「去遠企吃飯怎樣?」他遠遠看見遠企飯店的招牌。
「不要。」唐蔓霓脫口道,她現在不想吃豪華大餐。
「那你要吃什麼?碧荷?丹傑尼?櫻花日式料理?」淩子厲繼續搜尋附近的高級餐廳,兀自思量著哪一間的食物可口。
「我想吃麥當勞。」看見他詫異的神情,唐蔓霓心裏有著惡作劇的痛快。「假日我一個人外出的時候,通常只吃麥當勞。」
「你喜歡吃麥當勞?」他難以把唐家大小姐與最平民的美式速食聯想在一塊。
唐蔓霓聳聳肩道:「只是換換口味罷了,高級餐廳哪天都能去,不是嗎?所以很明顯地我們的方向不同,我看就——」
「好吧!我們就去吃麥當勞。」淩子厲爽快地道。
「欸?」這回換唐蔓霓傻眼了。
「走吧!」他拉著她的手,堅定地往麥當勞的方向前進。
而唐蔓霓無話可反對,只能乖乖地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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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條不好吃嗎?」
「啊?」
唐蔓霓從太虛中回神,茫然看著將臉湊在她眼前的淩子厲。
「你咬著薯條的樣子,像要狠很咬斷某人的脖子。」而他深深懷疑,那個人就是自己。
「不、不是啦!」唐蔓霓窘迫地慌忙搖頭,羞赧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
清亮的眼眸揚起,唐蔓霓納悶地瞅向他。
原以為像他這樣的貴公子,坐在麥當勞裏,絕對會是幅可笑的景象,然而沒想到——他坐在喧鬧吵雜的用餐區裏,絲毫不顯怪異突兀,反倒讓原本大眾化的用餐場合,瞬間變得高雅不少。
他像沒注意到她的凝視,逕自拿起漢堡,大口咬下,這又令唐蔓霓感到不可思議。她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吃漢堡不會掉配菜等碎渣的,這就和吃燒餅不掉芝麻一樣,太神奇了。
「你想嘗一口我的漢堡嗎?」他突然抬起頭,準確地捕捉到她來不及逃開的窺視眼眸。
「我才不要。」唐蔓霓立即將小腦袋搖成波浪鼓。
「既然不要,你幹嘛直盯著我的漢堡瞧?」他明知故問,存心逗她。
他的話讓她頓時語塞,她紅著臉將頭轉到一旁,假裝忙碌地往小嘴裏塞薯條。
吃完東西,淩子厲又做了件讓她跌破眼鏡的事——買了爆米花和飲料,拉她到電影院看電影。
以前她一直以為,在自己家裏那個擁有四十吋螢幕、影音設備一流的視聽室裏看片子,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享受,沒想到在電影院裏和幾百人一起觀看驚險刺激的故事,更加有趣。
走出電影院,她雙頰紅通通的,眼眶濕潤,回味著故事動人的情節。
「好棒的故事。」她忍不住感歎。
「你若喜歡,下回我們再來看其他片子,最近有不少電影都很不錯。」淩子厲寵溺地允諾。
「好呀!」她迷上來電影院看電影了,再說有他的陪伴,還算不壞呀!
「走吧!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嗯!」唐蔓霓乖乖點頭。
「來。」淩子厲神情自然地朝她伸出手。
唐蔓霓不由自主伸手,讓他一把握住,反手相扣。
他們十指交纏地並肩走著——就像其他情侶一樣。
淩子厲沉穩地駕著車,平安將她送抵家門,唐蔓霓下車前,他突然將一個小紙袋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想打開偷覷一眼,他卻有點不自在地阻止道:「天色晚了,你進屋再看。」
「噢,不好意思,謝謝你送我回來。」唐蔓霓這才想起自己還賴在人家車上,趕緊開門下車。
「謝謝,拜拜。」唐蔓霓再次道了謝,正想進屋時,他又突然喊住她。
「蔓霓?」
「嗯?」她轉頭望向他。
「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他打開車窗,朝她喊道。
「好。」她立刻走過去,彎下腰,將頭湊在車窗邊問:「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這個——」他猝不及防地探出頭,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下,然後像偷了糖吃的孩子般得意偷笑。「晚安。」
「啊!你——」這個人。
唐蔓霓連忙跳開,正想臭?這個偷香人一頓時,他已大笑著踩下油門,如箭矢般揚長而去。
我的初吻……
唐蔓霓害羞又懊惱,氣他竟一聲不響地竊走她的初吻。
可是……
她輕輕撫上自己的唇,唇畔揚起嬌羞的淺笑。他的吻並不令人討厭呢!
他的唇暖暖的,富有彈性,從唇腔逸出的氣息也是清清爽爽的,像是春日的和風……
呀,她到底在亂想什麼?
她猛力搖頭想甩去這些綺思,但屬於他的濃烈氣息,就像一張情網。已緊密地籠罩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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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內,等門的母親一見到她就笑著問:「怎麼樣?今天和子厲玩得還開心吧?」
唐蔓霓頓時愣住了。「你知道我和子厲在一起?」
「當然呀!子厲來家裏找你,可是你出門去了,我就打電話問司機你在哪里,才告訴他的。子厲說他會送你回來,所以我才把司機召回來。」唐母鄧佩筠好不得意地?述自己「出賣女兒」的過程。
「原來是你告訴他的。」難怪兩人會那麼巧在書店偶遇。
「呵呵,你也該交男朋友了,子厲是個好男孩,長得英俊體面,個性又沉穩上進,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溫柔有禮貌,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鄧佩筠眯著眼微笑,像是看見女兒出嫁的畫面。
「您在說什麼嘛?我不跟你說了。」唐蔓霓白嫩的臉蛋兒倏然變成了紅蘋果,她羞窘地跺腳輕斥,隨即轉身飛奔上樓。
回到房裏,放下手中的物品,看到那個小紙袋,她才想起他送的神秘禮物。
「到底是什麼呢?」
她好奇地嘀咕著,並打開紙袋。
「這是?」她眼中浮現興奮的光芒,小手微微顫抖地拆開包裝紙,看見了她非常想要,卻慢了一步而沒買到的小提琴演奏CD。
驚喜又感動的唐蔓霓眼眶微微濕潤,卻也忍不住笑了。
他呀,是一開始就想買下這片CD送給她吧?卻故意搶走它,害她失望透頂。
不過,若非如此,又怎能讓她嘗到此刻高興得快要飛上天的喜悅呢?
她珍愛地將CD貼在胸前,一顆心,仿佛被他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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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偶遇,揭開他們交往的序曲,接下來,他經常在她的「自由日」當天出現,他們除了逛書店、吃麥當勞、看電影之外,開始慢慢地將腳步拉遠,從淡水、八裏、陽明山,一直到北海岸。
每對情侶會去朝拜的約會勝地,他們全去過了,從一開始的牽手、摟腰,到如今的……
「唔……」
唐蔓霓的小嘴正被炙熱的唇瓣吞沒,當然他們不再是蜻蜓點水似的輕觸,而是深情又火辣的熱吻。
他在他們倆窒息前,淩子厲鬆開了自己貪婪佔據的芳唇,柔情地摩挲那無比甜美柔嫩的唇瓣,低啞的問:「你喜歡我嗎?」
「我……」他的眸溫柔且專制地鎖住她的眼,讓她無所遁逃,也無法說謊。「是的,我喜歡你。」
他早已牢牢地捕獲她的心,讓她的眼裏只看得見他一人,她的心裏也只有他,其他男孩在她眼中,都是毛躁又無知的小夥子。
「我也喜歡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他愛憐地看著她。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她連忙保證。「那麼你也不能拋棄我喔!」
「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這輩子,誰也別想拆散我們。」他認真而嚴肅地道。
「嗯!」唐蔓霓這才安心地笑了。
這輩子!
想起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永恆意思,她滿心甜蜜,對未來,也不禁充滿期待。
他們要糾纏一輩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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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5: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唐伯母,晚安。」
一身合宜西裝的淩子厲來到唐家,送上一份名家小點給鄧佩筠。
「這是香港名店醉月齋的霜糖桂花糕,入口即化,家母很喜歡,所以這回我陪父親到香港出差時,特地買來讓唐伯母嘗嘗。」
「哎,送什麼禮呢?都這麼熟了還客氣。不過醉月齋的甜點我早有耳聞,一直想嘗嘗呢,真是謝謝你了。」
鄧佩筠滿臉笑容地收下甜點,淩子厲很會做人,早把她的心收得服服貼貼,當然就不會反對女兒與他交往。
事實上,女兒與他都交往一年多了,她早把他當成半子看待。
「你先進來坐,蔓霓這丫頭不知道還在房間裏磨蹭什麼,我去喊她下來。」
「麻煩唐伯母了。」淩子厲點頭道謝。
鄧佩筠笑嘻嘻地走了,只剩他獨自在客廳等候。
今晚是聖誕夜,淩子厲早已向唐母報備過,要帶唐蔓霓去參加朋友在飯店舉辦的聖誕舞會,同時順道享受他們浪漫的聖誕約會。
今晚他們得到特赦,蔓霓可以晚一點回家沒關係。
「咳咳!」有人輕咳著走下樓來,淩子厲定睛一看,那正是唐蔓霓的父親唐智徠。
「唐伯父。」他立刻起身,禮貌地打招呼。
「啊,子厲?是你呀!」唐智徠手裏拿著報紙,一屁股往沙發上坐下,笑笑地道:「別客氣,坐呀!」
「謝謝唐伯父。」淩子厲遵照命令立即入座,但卻正襟危坐,神情緊繃。
淩子厲的直覺比任何人都準確,他感覺得出來,唐智徠不喜歡他。
雖然見著他這個晚輩,唐智徠臉上還是掛著笑,但眼眸依然是冷淡的。
淩子厲不懂,他與自己的父親淩萬風不是多年好友嗎?
為什麼他不喜歡他這個打小喊他伯父的後生小輩呢?
「又要帶蔓霓出去呀?」唐智徠逕自打開報紙翻閱,語氣平淡地問。
女兒與他交往,唐智徠不是不知道,但他始終不表示任何意見,不反對,但也沒贊成過。
「是的,今晚有位朋友在麗湖飯店辦了場聖誕晚會,想帶蔓霓去看看熱鬧。」淩子厲畢恭畢敬地回答。
「早點送她回來,蔓霓畢竟是唐家千金,在外頭逗留到半夜,傳出去有損她的聲譽。」
唐智徠語氣輕緩,話中卻有著淡不可聞的指責,想必是上回中秋夜他帶蔓霓去看煙火,回家遲了,惹得唐父不滿吧!
「好的,今天我會特別留意,儘早送蔓霓回來。」
任何男人都會知道,絕對不能得罪未來的岳父,淩子厲自然也不會傻得和唐智徠正面衝突,反正來日方長,想要多爭取一點時間約會,也不必急在今晚。
為了蔓霓,忍受這一點小小的刁難,又算得了什麼?
她值得他付出一切,她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公主。
想起愈來愈嬌憨可愛的蔓霓,淩子厲忍不住露出笑容。
「子厲,蔓霓來了。」鄧佩筠牽著女兒的手笑著走下樓,淩子厲仰頭往樓梯望去,目光霎時一柔。
她好美!
正拉著裙擺,款款下樓的唐蔓霓,面頰滿是粉色紅暈,正羞怯地對他微笑。
她將以往直順的長髮,用卷子卷成大波浪,再將蓬鬆的鬈發紮成馬尾,顯得浪漫而嫵媚,並在前額夾上水鑽的小髮夾,增添幾分甜美。
一套粉藕色的小禮服微露香肩,只罩上一件軟絨的白色披肩,顯得成熟貴氣,活脫脫是個名門千金。
當唐蔓霓的腳離開最後一階臺階,淩子厲立即上前伸手迎接,仿佛她真的是一位尊貴的公主。
唐蔓霓對他甜甜一笑,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裏。
「哼!」唐智徠斜眼睨見這一幕,暗暗冷哼了下。
鄧佩筠下樓來,看見丈夫有點驚訝。「咦?智徠,你什麼時候下來的?」她以為他還在書房。
「剛下來不久。」唐智徠抖了抖報紙,佯裝若無其事地繼續看他的報。
「既然蔓霓已經準備好了,那麼唐伯父、唐伯母,我們先走了。」淩子厲牽著唐蔓霓的小手,禮貌地對她的雙親報告一聲。
「好,好,開心地去玩吧!」鄧佩筠慈藹地笑著道。
而唐智徠卻逕自看他的報,假裝沒聽見淩子厲的話。
「爸爸。」唐蔓霓不滿地嬌嗔。父親怎麼可以對子厲不理不睬呢?
「喔?好好,去吧去吧!」唐智徠假裝回過神,勉強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敷衍的笑容,隨即不耐地揮揮手要他們快點離去。
「那我們走了。」
淩子厲這才露出笑容,親匿地與唐蔓霓離開唐家。
他一走,唐智徠立刻不屑道:「哼,這小子。」
「你在說什麼?」鄧佩筠手插著腰,老早就想好好罵他一頓了。「你這老頭真是彆扭,像子厲這麼好的年輕人,你居然還不滿意,每回盡拿那張要笑不笑的臭臉對人家,這樣多不好意思?」
「你懂什麼?他跟蔓霓不適合。」
「哪里不適合了?奇怪,以前你跟子厲的父親不是走得挺近,這幾年怎麼不太往來了?」鄧佩筠納悶地問。
「道不同,不相為謀。」唐智徠折起報紙扔在茶几上,隨即起身上樓,擺明不想再多談。
他怎麼那麼奇怪?
鄧佩筠搖搖頭,心中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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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喔!」
唐蔓霓被擠在人群中,驚歎地看著隨音樂扭腰擺臀的年輕男女,幸好淩子厲小心地將她護在懷中,否則她大概不知被人潮擠到哪里去了。
「這些都是朔宇的朋友。」
這場聖誕派對的主辦人是淩子厲的朋友高朔宇,他人面廣,前來參加的來賓起碼兩三百人以上,將這層樓擠得水泄不通。
「嗨,子厲。」高朔宇挽著女伴過來跟他打招呼。
「朔宇,謝謝你的招待,今晚很熱鬧。」淩子厲笑著回答。
「呵呵,哪里哪里。女朋友?」高朔宇瞄了眼挽著淩子厲手臂的唐蔓霓。
「嗯!」淩子厲點了下頭,毫不猶豫地承認。
「很漂亮嘛!」高朔宇挑了挑眉稱讚道。
「謝謝……」
唐蔓霓不好意思地道謝,而高朔宇的女伴則略有不悅,因為自己的男友竟然當著她的面誇獎別的女孩。
「你這個傢伙總是六根清淨,好像對女孩子沒啥興趣,原來你是喜歡這一型的呀!」高朔宇眼神曖昧地推擠淩子厲的肩膀。
沒想到淩子厲喜歡的竟是這朵清純高雅的幽蘭,難怪那些庸脂俗粉他看不上眼。
「啥時能喝到你的喜酒?」高朔宇故意笑問,存心鬧他。
他們都才二十出頭,誰會想到婚姻大事?沒想到淩子厲的回答卻讓他大感意外。
「現在談論婚事還太早,蔓霓都還在念高中,不過等我和蔓霓都畢業了,一定請你喝喜酒。」淩子厲沉穩堅定地回答,聽起來就像是一種誓約,教唐蔓霓聽了又羞又喜。
原來他已經想到兩人的將來……
「哈哈。你連這個都想到了?真服了你。」高朔宇搖頭失笑。
他呀,是典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子範例,要他保證明年此時身旁的女人是誰都很困難,更何況像淩子厲一樣,許下終身的保證,他真是想到就怕。
「好吧!你們好好玩,我先到那邊去了。」
高朔宇決定不打擾這對早已眼神交纏的熱戀情侶,識相地默默退場。
「朔宇,那你什麼時候要娶我?」
他身旁的女伴被淩子厲感動了,希望聽到同樣的誓言,但他怎麼可能應允?他才不會為了想喝牛奶,就去養一頭母牛呢!
女人,不過是他無聊時排遣寂寞的「玩具」。
他怎會知道?幾年後的自己,會為了一個女人,深深地愛過與恨過……
「朔——宇。」
「閉嘴,你吵死了……」
爭執聲逐漸遠去,身旁的紛擾與人潮仿佛全都消失不見了,淩子厲與唐蔓霓的世界中只剩下彼此,眼中也只看得到彼此。
唐蔓霓晶亮的大眼直直凝睇著他,眼眸中流轉著欣喜、驚訝,與許多不確定。
「你怎麼哭了?」她的眼眶裏突然冒出淚液,害他以為自己把她嚇哭了。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想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她甚至不好意思說出「結婚」兩個字。
「你幾時看過我說笑誆人?」他定定地挑眉詢問。
「我好高興……」對於他的真心,她感動不已,眼淚像壞掉的水龍頭,嘩啦流個不停。
「傻瓜。」淩子厲語氣裏有說不出的憐寵。「你以為我把和你之間的交往當成遊戲嗎?你怎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對你是百分之百真心的?雖然我明年才能畢業,但我保證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信守對你的承諾,你將會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子厲。」唐蔓霓喜悅地撲進他懷裏,盡情地磨蹭撒嬌。「我從沒告訴過你對不對?其實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我想做你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妻子。」
「蔓霓。」
淩子厲的情緒激動,又萬分感動,不顧在場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瞧,捧起她俏麗的小臉,印下炙熱的深吻。
遠處開始有人在放煙火,燦爛的火光照亮了天際,不知從何處傳來平安夜的鐘聲,像在為他們的深情做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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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許終生之後,他們的感情更加甜蜜,做事向來沉穩的淩子厲,也向唐家兩位長輩口頭報備過他的打算,唐母鄧佩筠自是欣喜贊同,但唐智徠卻以女兒尚年輕,還不能做決定為由,間接地婉拒了淩子厲。
不過淩子厲認為,唐伯父可能只是不捨得將獨生女託付給他吧!因此並不放在心上,與蔓霓的感情也絲毫未受影響,依然如膠似漆。
但,他們豈會知道?這一切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沒多久,唐智徠不顧妻女的反對,逕自做了一個決定……
「為什麼?爸爸,為什麼要我到三藩市讀書?」
昨天才剛出席參加自己的高中畢業典禮,唐蔓霓萬般震驚地看著父親。
她簡直不敢相信,父親竟自作主張,替她申請了美國西岸的大學就讀。
「是啊!智徠,臺灣的大學也很不錯,而且蔓霓以資優生的資格申請到一流的大學,根本不需要到美國去念書呀!」
丈夫這樣莫名其妙地突然安排女兒出國念書,鄧佩筠自是不允,打小呵護在掌心的寶貝,她怎麼捨得讓女兒獨自到異鄉受苦?
「你懂什麼?臺灣的大學再好,能和國外知名學府相比嗎?你心目中的好女婿不也是喝過洋墨?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反對的。」唐智徠一句話便將妻子的抗議堵了回去。
「可、可是……」
「哼!如果臺灣的學校比較好,當初淩子厲又何必出去?再說,你看看咱們商界,誰家的兒女不是在國外拿學位?我想讓自己的女兒將來更有競爭力,不想讓她輸給別人,這也有錯嗎?」
「這……」丈夫說得理直氣壯,鄧佩筠霎時啞口無言。
「我不要。」唐蔓霓才不管父親說得多麼有道理,她根本就不想出國念書,她只想和淩子厲在一起。
「由不得你不要。」唐智徠震怒地大吼。
「反正我就是不要嘛!我不要離開子厲……」唐蔓霓委屈地哭了起來。
「對啊!蔓霓一出國,她和子厲怎麼辦?」鄧佩筠幫著附和道。
雖說女兒的前途重要,但若是要拆散小倆口,也教人於心不忍呀!
「要是真的情堅意定,還怕將來不能在一起嗎?」唐智徠的回答仍非常冷漠。
「可是蔓霓不想去,又何必逼她呢?」
「寵寵寵,女兒就是這麼給你寵壞的。」唐智徠將怒氣轉向妻子。
「哎,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們只有一個寶貝女兒,我不寵她要寵誰呀?」鄧佩筠覺得丈夫簡直莫名其妙。
「反正,不管你們怎麼說,蔓霓去美國是去定了,誰來說都沒用。」
唐智徠認為,淩子厲必定會前來幫腔求情,但是那小子別期望他會改變心意。
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沒想到,淩子厲知道這件事之後,不但沒有反對,反而勸唐蔓霓聽父親的話,乖乖到美國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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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唐蔓霓錯愕地看著她最愛的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竟然站在她爸爸那邊,要逼她出國?
「伯父也是為了你好,我沒有道理反對。」淩子厲不舍地撫摸女友花瓣般的芙頰,強忍心頭的不舍。
「如果這樣,我就必須和你分開,這樣你也不在乎嗎?」她好傷心,難道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只要我們的心緊緊相系,就算相隔千萬裏,也不會有問題。」
「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國外念書,我想留在臺灣,想待在你身邊,我不想去美國。」唐蔓霓又忍不住掉下眼淚,看得他萬般心疼。
他難忍心中的憐惜,用力將她擁進懷中。
瞧見她落淚,他心裏也很難受,但他無法開口要她留下來,因為他明白,此刻絕不是和唐智徠反目的時候。
即使明知道他是故意拆散自己與蔓霓,但又能如何?他終究是蔓霓的父親呀!他與蔓霓的未來,需要唐父的祝福,他不希望將來蔓霓得面臨父女決裂、被迫出走的處境。
所以目前只能暫時先順從唐父的意思,未來幾年,他會努力使唐父改變對他的觀感,從心底認同他與蔓霓的感情。
歎了一口氣,他輕拍她不斷輕啜的背脊,柔聲安慰:「噓,乖些。聽唐伯父的話,乖乖去三藩市,別惹他生氣,那只會讓他更反對我們交往罷了。四年說長,其實一下子就過去了,美國再遠,也不過隔了一個太平洋而已。你可以經常回來,有空我也會去看你,只要你想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你身邊。相信我,好嗎?」
「嗯!」唐蔓霓低著頭,思考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他說服了她,她也知道爸爸對他不是很滿意,她必須先當父親的乖女兒,爸爸才有可能接受子厲成為他的女婿。
雖然她很想留在子厲身邊,但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她得忍耐,努力忍過四年的寂寞與孤獨。
「子厲,我好難過,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離開你。」想到分離近在眼前,她又忍不住哭倒在他懷裏。
「我又何嘗願意與你分開?但是人生總有許多無奈,我們不是小孩子了,總得學著面對現實,反正我已經立誓,此生非你不娶,所以你安心去讀書,然後回來當我的新娘子。」淩子厲柔聲哄道。
「新娘子……」那幅畫面,讓唐蔓霓紅了小臉,神情羞澀起來。
「對!你是我今生的新娘,所以我會在臺灣安分守己地等你回來,絕對不會亂采野花。」他鄭重地保證。
「哼!你要是敢偷瞄其他女生一眼,哪怕我人在三藩市,也會立刻飛回來找你算帳。」他提到別的女孩,讓唐蔓霓立刻亂吃飛醋。
「那我為了能經常看到你,只好不斷采花囉?」
「你敢?」她鼓起臉頰,快氣炸了。
「我當然不敢。」
淩子厲捧住她的臉,印下深情的一吻。
「相信我,我一定會等你,無論地老天荒,我都會等你回來。」
「嗯!」
唐蔓霓安心了,輕閉上眼,伸出纖纖玉手攬住他的脖子,回以更甜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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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唐蔓霓飛往美國三藩市,展開她的求學生涯與新生活。
然而,那個說會耐心等候她、永遠不離不棄的男人,卻在她抵達三藩市的半年後,像縷輕煙,突然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以往每天互通的視訊,不再了。魚雁往返的郵件,沒有了。甚至連他的電話,全都不通了。
一開始她以為他變心了,所以傷心欲絕,後來才聽到母親從臺灣傳來的消息,得知淩家發生劇變,淩氏企業遭人併吞,子厲的父親自殺身亡,淩家祖宅被拍賣,淩氏一家人不知去向,就像朝露,從臺灣的商界蒸發了。
她焦急不已,食不下嚥,睡不安枕,甚至連書也念不下去。
不顧父親的反對,她立即飛回臺灣,尋找他的下落。
可是,無論她如何尋找,就是找不到淩子厲,唐蔓霓只好悲傷地回到美國,繼續完成她的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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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6: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唐蔓霓坐在頭等艙寬大的座位裏,失神望著窗外的白雲,絲毫未察覺機身正以極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降低高度。
六年過去,原以為時間能稍微減少對他的思念,甚至將他忘懷,但她根本做不到。
她在兩年前順利從大學畢業,因為不想回到沒有淩子厲的故鄉,再加上心中對父親多少有點埋怨,所以她在畢業後,沒有應母親的要求立即返台,而是選擇繼續留下來念書,直到今年拿到碩士學位,才不得不回到使她傷心的故鄉。
這六年來,她沒放棄過與淩子厲的那段情,幾度回台尋找,然而他依然杳無音訊,她只好又黯然返美。
他到底人在哪里?
他可知道,失去他的日子,她過得空虛乏味,沒了他的世界,就像沒了陽光一樣,只剩一片黑暗。
因為他,她沒再嘗過大笑的滋味;因為他,她的人生失去了目標與意義;因為他,她再也不想談戀愛,無論多麼優秀的男孩追求她,她總是無法動心。
心裏有他,如何能再和別人談感情?
他會回來的!她堅信。
所以她會等他,直到他歸來的那一天。
「唉!」
她輕歎一口氣,將視線由窗外拉回,這時,一名空少走到她身旁,禮貌地微笑道:「抱歉,唐小姐,飛機即將落地,為了確保安全,請扣上安全帶。」
「好的。」唐蔓霓很配合,立即拉過安全帶,扣進卡榫裏。
她依照空少的要求扣好安全帶,空少卻還沒有離去,反而將一張紙條悄悄塞給她。
「我很喜歡你,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做個朋友?請打電話給我好嗎?」
低聲說完,空少直起身,對她展露無懈可擊的俊美微笑。」
唐蔓霓愕然看著他神情自若地走開,繼續提醒其他客人扣上安全帶,她轉回頭,下意識打開紙條一看。
那張便條紙上,寫著一個陌生男子的名字與電話。原來他想追求她!
只可惜,她已經心有所屬,容不下別人——即使那個人早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她搖搖頭,哀傷地一笑,順手將紙條撕碎,放進收集垃圾的小袋子裏。
這些年來,佔據她的心的,只有一個人,哪怕他杳無音訊,她也只愛他一人。
再將視線轉向窗外,她從透著夜色的機艙玻璃,看見自己的模樣。
六年了,二十四歲的她,早已不再有當年的稚嫩,而是出落得更加成熟。容顏細緻絕美,身段玲瓏有致,一襲簡單的襯衫與牛仔褲,不但沒減損她的氣質,反而增添幾分青春氣息。
飛機在中正國際機場降落,她領了行李、出了關,便往出口的迎賓區走去。
媽媽說過要來接她,應該已經到了吧?
拖著沉重的旅行箱,一面走著,一面張望母親的蹤影,但——沒看見她。她該不會還沒到吧?
「很重嗎?我來幫你吧!」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想來又是個搭訕者,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謝謝,不用了。我——」
她一轉頭,看見站在身後的男人,身體倏然一震,整個人霎時定格了。
這個人……眼前這個男人,好眼熟。
事實上,不只眼熟,她根本認得他。
六年過去,他變了不少,頭髮稍微長了些,身材瘦了些,皮膚也比以往黝黑……
然而,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因為他的模樣一直在她心中,從未消失過呀!
「你……」她紅唇微顫,眼眶淚霧聚集。
「不認得我了?」男子挑起眉,打趣地問,似乎覺得她張大嘴,震驚錯愕的模樣很有趣。
「子……子厲?」
唐蔓霓語調顫抖地輕喊,像是不敢置信,又怕嚇走他似的。
「不錯嘛,你竟然還認得我,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淩子厲不知是調侃還是挖苦,只是臉上依然噙著笑。
砰!
唐蔓霓右手拉著的旅行箱、左手提著的物品,還有肩上的包包,同時掉落地面。
「子厲。」眼淚倏然迸出,她狂奔向前,直撲進他懷裏,猛烈的力道,差點將他撞倒。
「嗚嗚……子厲,你跑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你,可是怎麼都找不到……」她不顧他人的目光,趴在他胸前放肆地痛哭。
她有權利哭泣,分隔六年的戀人重逢,誰能不哭呢?
「你想我?」低沉的呢喃,隱含著一絲嘲諷。
「當然啊!」唐蔓霓倏然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瞪著他,有點氣惱他竟問出這種問題。「我怎麼可能不想你?我是你的女朋友呀!」
「呵呵,說得也是。我怎麼忘了?」淩子厲失笑。
「子厲,你怎麼了?」唐蔓霓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她確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淩子厲,但是,他又好像和過去那個子厲不太一樣。
「什麼怎麼了?」淩子厲裝傻。
「我也不會說,但就覺得你怪怪的。」
過去的子厲,很溫柔、很和善,看著她的時候,眼睛裏總是滿含溫暖的笑意,可是眼前這個淩子厲似乎有點不同,言語和眼神都有著淡淡的冷意,與過去的他判若兩人。
「我哪里怪了?是你多心了,小傻瓜。」他輕點她俏麗的小鼻頭,臉上洋溢著和煦的笑,這樣的他,終於有點像過去那個淩子厲了。
或許,真的是她多心了吧!
她露出釋懷的笑容,拉著他的手臂嬌嗔地問:「這幾年你跑去哪里了?我聽說淩伯父過世,你家的事業好像也出了問題——」
那一刻,唐蔓霓敏銳地感覺到,自己指下的男性肌肉陡然緊繃,還有他臉上的表情也倏然轉寒。
只不過,這些反應都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很快又露出笑容,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說:「是我父親投資不利,做了錯誤的判斷,宣佈破產後,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自殺身亡了。」
「喔,我好難過。」唐蔓霓相信那段日子,他一定很不好受,她真心為他感到心疼與難過。
「都過去了。」淩子厲的回答雲淡風輕,仿佛過去那場曾經撼動他生命的悲劇不曾發生。
「那麼這些年來,你是怎麼——」
「蔓霓。」
剛趕到機場的鄧佩筠在人群中找到女兒的蹤影,急忙沖過來喊她。
「媽咪。」唐蔓霓驚喜地喊著母親。
「蔓霓,你沒等太久吧?唉,媽咪擔心死了,怕你找不到人。今天高速公路好塞啊,好像發生了車禍,我怕你久等,還猛叫老楊開快點呢!咦?這是……」
忙著對女兒碎碎念的鄧佩筠,總算發現站在一旁的偉岸男子,她霎時頓了頓。
「媽,你忘了嗎?他就是子厲呀!」唐蔓霓好笑地看著母親。
「子厲?!」鄧佩筠詫異地驚呼。「真的是子厲,難怪我覺得你好眼熟。」
「唐伯母,好久不見了。」淩子厲彬彬有禮地問好。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一聲不吭地失蹤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呀!你不知道霓找你找得都快瘋了,整天以淚洗面呢!」
「媽。」雖然這是事實,但是母親這樣大剌剌地當著人家的面說出來,唐蔓霓還是很難為情。
「是嗎?」淩子厲像是有點意外,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唐蔓霓。
「不過說真的,子厲,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呵,唐伯母,您別急,先搭我的車回臺北,路上我再慢慢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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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唐蔓霓才知道,歷經父親過世、家產盡失的淩子厲,選擇暫時中止即將完成的學業,帶著母親與弟妹移居鄉下老廢祖宅,在證券公司找了份營業員的工作,開始了辛勤工作、供養母親與照顧弟妹的艱苦生活。
幸好上天沒虧待肯努力的人,他將收入的一小部分投入股市,獲得些許利益,再連本帶利轉購其他後勢看好的股票,然後趁飆到最高點時再度賣出……
因為眼光精准,不魯莽躁進,再加上對股市行情有充分的瞭解,所以他的投資之路幾乎一路順暢。
兩年後,他買下老宅附近的一片空地,蓋起一棟小小的辦公大樓,聘請幾名職員,從他最熟悉的證券起家,事業規模漸漸擴大,如今已是數千名員工的證券公司總裁。
然後他重回商界,成立「新淩企業」。意義取自:新的淩氏企業。只是他一直隱身幕後,所以鮮少有人知曉他的真實身分。
這樣戲劇化的成功事蹟,讓唐母與唐蔓霓一同為他感到高興。
「那麼,唐伯父呢?他的事業還算順利吧?」淩子厲突然問起唐智徠。
「他呀,這幾年的事業也很順利,利潤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其實鄧佩筠對丈夫的事業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新開了一間分公司,給她們的母女的開銷多了,帳戶裏的存款也增加了不少,因此研判丈夫的事業應該很順利才對。
「是嗎?」淩子厲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沉默不語。
「啊,我們家到了。子厲,進來坐一下嘛!我們好久不見了,再多陪我聊一聊呀!」唐蔓霓撒嬌地央求。
無論她在外人面前如何堅強獨立,在淩子厲面前,她就會變成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不了,我還有事——」
「子厲,進來坐吧!你唐伯伯也在,你可以跟他談談商場上的近況。」鄧佩筠也熱情地招呼。
聽到唐智徠也在,原本正打算拒絕的淩子厲立即改口道:「既然唐伯父在,那我就進去和他打個招呼,問聲好。」
「好啊!」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唐蔓霓了。她喜悅地緊跟在他身旁,像是怕再次與他失聯似的,雙眼直直凝視著他,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愛戀。
鄧佩筠知曉女兒的心事,也不禁露出笑容,為她與戀人的重逢感到高興。
進了屋,唐智徠正坐在客廳裏喝茶,見到女兒歸來,本來很高興,但是一看到她身後的淩子厲,頓時驚駭得聯手中的精緻瓷杯都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你、你……」唐智徠像是突然中風似的指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伯父,好久不見。您還安好吧?這些年來,我一直『惦記﹄著唐伯父呢!」淩子厲淡淡打招呼,別有含意地微笑著。
「你……你來幹什麼?」唐智徠活像看見索命的惡鬼,臉色一片慘白。
「我只是送蔓霓回來罷了,唐伯父何必那麼緊張呢?」淩子厲聳聳肩,一臉無辜地問。
「是啊!智徠,你在緊張什麼?瞧你滿頭大汗。」
鄧佩筠抽了一張面紙,想幫丈夫擦拭汗水,卻被心神大亂的他粗魯拂開。「走開。」
「哎喲!」鄧佩筠差點跌倒,頓時氣得臉色驟變。「智徠,我是好心想幫你擦汗,你這是做什麼?」
「媽咪,你不要緊吧?」唐蔓霓趕緊上前扶住母親,接著轉過頭,氣嘟嘟地對父親說:「爸爸,你到底怎麼了嘛,為什麼如此失常?」
「我的事你別管,以後不許你跟姓淩的往來。」唐智徠轉向淩子厲,豪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你給我出去,以後不許再踏進我家,也不准再來糾纏蔓霓。」
「不再踏進貴宅,這點我可以答應,但要我不再和蔓霓見面,恕難從命。我與蔓霓兩情相悅,不會為了你的一句話,放棄這麼美好可愛的女人。」
「子厲……」唐蔓霓既嬌羞又感動,漂亮的眼被淚水沖刷得更加晶瑩明亮。
「你別做夢!我不會同意女兒跟你交往的,你別癡心妄想了。」唐智徠臉紅脖子粗地大吼。
「爸爸。」唐蔓霓瞪大眼,難以置信,父親居然用這麼惡劣的口氣對淩子厲說話。
「老頭子,你到底在發什麼瘋?」鄧佩筠也像看著瘋子般瞪著自己的丈夫。「你以為他是誰?他是子厲,你的老朋友淩萬風的兒子呀!」
「沒關係的,唐伯母。」淩子厲斂下眉,神情哀傷地道:「先父去世多年,唐伯父大概早已將他忘記,我不怪他。」
「雖然你父親已經過世,但他總不可能連人家的兒子也不認得了吧?「鄧佩筠接著轉頭看她的丈夫。」智徠,子厲可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
「別再說了。」唐智徠扯著嗓門吼道:「你們兩個上樓去,別管我的事。」
「老頭子——」
「快上去。」唐智徠又吼。
「你——哼,上去就上去。」鄧佩筠氣得嘴一噘,轉身拉著女兒,氣衝衝地往樓梯走去。
「媽媽,子厲……」唐蔓霓身不由己地被母親拉走,邊走著,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著,就怕父親刁難淩子厲。
「別擔心我,我會好好和唐伯父溝通,取得他的諒解,你安心上樓吧!」淩子厲知道她的心情,遠遠地對她一笑,安撫她的情緒。
「好吧!」唐蔓霓這才點了點頭,半驚懼半憂慮地跟隨母親上樓去了。
當她們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之後,淩子厲轉向唐智徠,臉上依然掛著溫和淺笑,但眼神卻很冷、很冷。
「你為什麼這麼怕看見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我呢?」他笑著問唐父。
「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唐智徠裝傻,僵硬地別開頭。
淩子厲臉色倏然一變,眼眸更冷,神情間充滿怨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了什麼卑鄙的事,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人。不管是蔓霓,或是你的家產,這些都是屬於我的,我絕不會放棄,我要你一無所有,就像我的父親、就像過去的我。」
淩子厲宛如變了一個人,剛才在唐母與唐蔓霓面前的溫文謙恭,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扭曲仇視的表情。
「你……」唐智徠又驚恐又憤怒地瞪著他。「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你想對蔓霓做什麼?」
蔓霓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他當然為她擔心。
「做什麼?哼,父債女還,就拿她來當做這些年你虧欠我們淩家的利息吧!不過你放心,我還是會娶她,名正言順,我才更有權利好好地享用她。不過我不敢保證,不會同時有其他的女人替我暖床。哼,像她那樣青澀無味的大家閨秀,我想我應該很快就會對她厭膩了吧!」
聽了淩子厲無情的冷諷,唐智徠簡直快氣昏了。
「我不准你這樣對待蔓霓的,我不會讓你們交往,我一定會反對到底。」
「那你得先想個好理由,對你的妻子與女兒解釋一下才行,我想她們一定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你這麼害怕看見淩家的人……」
「住口。」唐智徠想到妻女發現實情的表情,面色不由得發白。
淩子厲見了,不禁得意地笑了。
「晚安了,唐伯父。」
淩子厲冷笑離去。
因為貪婪與自私,唐智徠謀害了淩子厲的父親。
虧他還是父親生前的好友,像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他怎能放過他,讓他逍遙無憂,安享天年?
他要擊垮唐氏企業,他要讓唐智徠剩餘的生命都活在悔恨之中。
這是他欠他們淩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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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厲。」
唐蔓霓到達約定的購物中心側門,看到心上人,立即漾開芙蓉似的美麗笑靨,直奔過去,拉住他的手。
「你來了。」淩子厲淺淺微笑,反手包住她的小手。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因為今天下午爸爸在家,所以我一直等到他午睡,才偷溜出來。」唐蔓霓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想到父親,她忍不住要歎氣。
「怎麼了,為什麼歎氣?」淩子厲佯裝驚訝地問:「唐伯父對我的誤會,還沒有解開嗎?」
「不但沒有,還變本加厲,直說你是居心叵測,想謀奪唐家的家產。」唐蔓霓羞愧地轉述父親的話。
「想謀奪唐家的家產?我?」淩子厲不禁大笑。「你認為我有必要去謀奪別人的財產嗎?」
「當然沒必要。」他已經夠富有了。「所以我說爸爸不知道怎麼了,老是說一些很奇怪的話,還說什麼你要對付他?」
「呵呵,你認為可能嗎?」淩子厲笑睨著她。
「怎麼可能呀?」唐蔓霓瞪大了眼,加重語氣道:「無論爸爸怎麼說,我都相信你。可是,爸爸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不友善?」
「或許是嫉妒吧!」
「嫉妒?」
「嗯!嫉妒你喜歡我,你是他的寶貝女兒,可是你卻愛我比他深,所以他才會嫉妒,說出這些吃味的話。」
「討厭。」聽到他自豪地說她喜歡他、愛他,唐蔓霓粉臉兒紅得像顆蘋果,嬌羞地嗔道。
「怎麼,你不承認?你敢說,自己不愛我嗎?」淩子厲一步步靠近,她則節節後退。
「我……你說什麼?」她羞得說不出話,索性耍賴假裝沒聽到。
「好哇,你還敢裝蒜?看我怎麼對付你。」
他氣勢迫人地逼近,一直將她逼到牆角,她想從他身旁溜走,但他高大的身軀擋住去路,她很快就逮。
「啊!」
「我要好好懲罰你……」
話未說完,炙熱的唇已落下,惡狠狠地「懲罰」了她。
稍後,他們到購物中心閒逛,她看中幾件喜歡的衣服,他全替她買了下來,讓唐蔓霓心口好甜。
她在乎的不是他為她花了多少錢,而是那份肯為她付出的心意。
接著,他們去看電影、吃飯,直到夜深了,人潮逐漸散去,原本熱鬧的商城變得像座空城,只有幾對和他們一樣的情侶,還依偎在購物中心前的噴泉池畔,捨不得分離。
「我真不願回去。」眼看著分離的時刻將近,唐蔓霓柔順地偎靠在他懷裏,不舍地呢喃。
「那就別回去了。」淩子厲低沉的笑聲,是魔鬼般的誘惑。「留下來陪我,你可以到我家過夜。」
「不行啦!」聽到「過夜」這兩個字,唐蔓霓的俏臉紅透了。「我爸會氣瘋,我媽咪也不會答應的。」
「唉,我真捨不得離開你。」摟著她,淩子厲在她頰邊呢喃。
「我也是呀!」她又何嘗捨得呢?
「不然,嫁給我吧?」他試探地問。
「欸?」
「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淩子厲摟得更緊,眼神堅定,語氣也更強勢。
「這……」突然被求婚,唐蔓霓自然是害羞又驚喜,也滿心願意,不過——
「可是我爸爸……」想起父親絕決的態度,她實在不敢對這樁婚事抱持太大的期望。
「唐伯父那邊,我會繼續努力獲得他的認同,我只要你的一句話。你——願意嫁給我嗎?」淩子厲急切的眼,牢牢地鎖住她。
唐蔓霓嬌羞地垂下頭,幾乎沒有考慮,便肯定地點點頭。
「嗯,我願意。」
她怎會不願意呢?等了他那麼久,等待的就是兩人能長相廝守呀!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蔓霓,我一定會讓唐伯父親手把你交給我。」
他會讓唐智徠徹底認輸,無條件向他投降,然後乖乖獻上女兒,做為他最豐碩的獎賞。
望著唐蔓霓那張精緻、白嫩的嬌容,淩子厲眯起了眼,掩飾冷漠的眸光。
然而當她朝他綻放欣喜的笑容時,他又頓覺呼吸不順,胸口像被什麼擊中,只能狼狽地轉過頭,不敢直視那寶石般純真燦爛的笑顏。
「子厲,我好愛你喔!」挽著淩子厲的健臂,唐蔓霓嬌柔地傾吐愛意。
淩子厲心口再度一震,緩緩轉過頭,望進她那雙真誠的眼睛裏,他竟然喉頭哽塞,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他才堆起無懈可擊的溫柔淺笑,柔聲應和:「我也是。」
不要怪我!
真的,蔓霓。你別怪我利用你,要怪就怪你父親。
去問問他,他是怎麼對待我們淩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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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聽著!從現在開始,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裏,不准再出門了。」
唐智徠剛從外頭回來,一進客廳,看見女兒,便是這句蠻橫的命令。
「為什麼?」
唐蔓霓震驚地看著父親,好像看著另一個人。
「爸爸,你為什麼不准我外出?」她不敢置信,已經二十四歲的自己,竟然被父親禁足。
「有好幾位商界大佬告訴我,看到你和淩子厲同進同出,親熱萬分。」唐智徠憤怒且不盾地怒?。
「我……那是……」唐蔓霓心虛地咬著唇,不敢看父親的眼。
「哼,若不是他們好心通報,我還不知道你背著我,和淩家那小子交往。」
父親言語中對淩子厲的仇視,激起唐蔓霓的憤慨。
「和子厲交往,有什麼不好?我真的不懂,爸爸為什麼變得那麼討厭子厲?以前你和淩伯伯不是好朋友嗎?為什麼淩伯伯一死,你立刻就翻臉不認人,難道所謂的友情,就這麼禁不起考驗?」
「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麼?你不要管那麼多。」唐智徠像是惱羞成怒,怒聲駁斥道。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長大了。」
「在我眼中,你根本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總之從現在開始,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裏,如果你想要交男朋友,爸爸替你找一個,保證各方面條件都比淩子厲優秀一百倍,而且對你絕對是真心的,要找結婚物件,就是要選這樣的人才,但是淩子厲根本只是想藉由你來打擊我罷了。」
「就算他比子厲優秀一千倍、一萬倍我也不要。子厲才不像你說的那樣,他對我絕對是真情真意的,我只要子厲,除了子厲,我誰也不會嫁。」
「你——」
「我討厭爸爸。」唐蔓霓哭喊著,轉身奔上樓去。
「唉!」
唐智徠走到沙發前坐下,心情沉重地抱住自己的頭。
做錯事的感覺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難受,別說要對親人隱瞞,怕她們用失望責備的眼神看他,又沒勇氣去面對前老友的兒子,只能用高壓手段逼迫自己的女兒。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不會再那麼做,但是當時,他實在沒辦法……
真的沒辦法呀!
「嗚……」
唐蔓霓沖回房裏,先撲到床上,將臉埋進枕頭裏,大哭一場。
「為什麼?為什麼要拆散我和子厲呢?」她抓著繡著精緻花邊的枕頭,啜泣地道:「爸爸根本不明白,我是真心愛著子厲……對了,子厲。」
想起他,她立刻翻身坐起,抓起精巧的手機,打電話給心愛的男友。
電話響了幾聲,接著被接起。
「哪位?」話筒裏傳來淩子厲低沉的嗓音。
「嗚……子厲。」一聽到他的聲音,唐蔓霓立刻眼眶泛紅,聲音哽咽,滿心委屈。
「蔓霓,怎麼了?你在哭?」淩子厲的語調聽起來很緊張,唐蔓霓頓時覺得好窩心。
爸爸還說他只是在利用她?人的感情還能假裝嗎?
「怎麼辦?爸爸為了不讓我跟你來往,一直限制我的行動,現在竟然還禁我的足,不讓我出門。子厲,我好怕見不到你。」
父親莫名的霸道,連她母親都看不下去,已經和父親嘔氣好幾天了。
「那麼,你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咦?可是……」
「你父親不讓你出門,也不准我上你家,我們根本沒機會再碰面,難道你希望我們之間就這麼結束嗎?」他走到窗邊,肩靠著冰冷的牆,毫無溫度的眸,冷冷凝視著窗外。
唐蔓霓倒抽一口氣。「不,我當然不想。」
「那就聽我的,先準備好行李,等會兒想辦法溜出來,我會過去接你。」
「啊……好。」
「小心點,別讓你父親發現。」
「嗯,我知道。」
「那就這樣,等會兒見。」主導著一切的淩子厲說完,隨即果斷地掛上電話。
「啊,子厲——」唐蔓霓還有點猶豫,但是來不及了,他已經收線了。
怔忡地放下電話,唐蔓霓惶恐無助地咬了咬唇。
她這樣算是私奔嗎?
而電話另一端——
淩子厲剛放下手中的電話,就有一雙水蛇般滑膩的纖手,愛嬌地攀上他結實的腰杆,探進敞開的西裝外套裏,隔著襯衫摩挲他的身軀。
「怎麼,才剛來沒多久就要走?」嬌媚的女人身上穿著性感的金色紗質睡衣,嘟著紅豔的唇,不依地扭動身子。
「別鬧了。」淩子厲面色清冷,無情地拉開女人的手。
「哼,有了新歡,就想甩了我這個舊愛嗎?我跟你在一起也好幾年了,難道我還比不上唐家那個不解世事的小公主嗎?」
「你很清楚我對唐蔓霓抱持什麼樣的想法,也很清楚你我之間的協議。」就是不談感情,只分享熱情。
「我哪敢忘記呀?」女子噘著嘴,悻悻然轉身背對他。
「別擔心,就算我娶了她,和你的關係也不會中止。」淩子厲陰鬱地道:「我娶她,並不是為了愛。」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乖乖等你喔!」聽了他的保證,豔麗女子總算露出笑容,捧起他的臉,大方地獻上一個熱吻。
「嗯!」
淩子厲依然神情冷漠,略顯不耐地結束這個吻,隨即匆匆離去。
他的目光,他的心,全放在唐蔓霓身上。
還有他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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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唐蔓霓電話聯繫之後,淩子厲即刻趕到唐宅。
沒多久,她便提著一隻旅行袋,從後門溜出來。
「蔓霓。」他迎上前去,一手接過旅行袋,另一手攬住她的肩,萬分溫柔地護著她走向他的汽車。
但,唐蔓霓忽然停住腳步。
「怎麼了?」
「我……真的要離家出走嗎?這算是跟你私奔吧?」她捨不得母親,也不忍心這麼對待父親,他一定無法接受,說不定會被她氣死。
「傻瓜,這不是私奔,我們是要一起想辦法,讓你父親接納我們罷了。只要他認同我們了,你隨時可以回家呀!」
「真的嗎?」她已經完全亂了方寸,只能信任他、聽從他。
「當然,來,走吧!我帶你到我那裏去。」淩子厲扶著唐蔓霓,小心地讓她先上車。
關上車門,他走向一旁的駕駛座,臨上車前,他刻意抬頭睨了眼富麗堂皇的唐家大宅。
陰沉的冷笑浮上他的嘴角。
唐智徠,你的報應即將列來!
一甩頭,暫時拋去滿心的仇恨,他回到車上,繼續扮演斯文好情人的角色,將唐智徠最寵愛的寶貝,帶離他的保護傘下,誘入自己的網中……
半個鐘頭後,他們下了山,回到淩子厲購置的公寓型豪宅。
「原來你住在這裏呀!」
這是唐蔓霓第一次到淩子厲的住處,感到非常新鮮,對什麼都很好奇。現代化的設計,簡約與奢華並存的裝潢品味,與唐宅華麗氣派的風格完全不同。
「最特別的在這裏。」淩子厲帶她來到客廳的大片軟質百葉窗前,按下開關,原本緊密的百葉窗便緩緩打開,露出大片玻璃窗。
「哇——」唐蔓霓忍不住發出驚呼聲,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宛如明珠般炫爛美麗的夜景,遠處的弦月,高高地攀在天際,別有一番風味。
「喜歡嗎?」
「嗯!」唐蔓霓用力點頭,毫不掩飾自己對這美麗夜景的喜愛。
「那麼以後,它也是你的。等我們結婚後,你想看多久的夜景都沒有問題。」淩子厲柔聲允諾。
然而提到婚姻,唐蔓霓卻不那麼樂觀。
「可是……子厲,爸爸他不會答應的。」
「他會!我說過,無論如何我會讓他同意的,你只要乖乖待在這裏,安心等著當我的新娘子就行了。」
「嗯!」雖然心中還有著不安,但她也只能相信他,照他所說的去做。
「來吧!我先帶你到房間去。」
「啊……好。」
他拎著她的行李袋,領著她走向客廳後方,而她也只能志忑不安地跟在後頭,幾度欲言又止。
「呃,子厲,我想我還是……」
「你就先睡這兒吧!」他打開一扇門,率先走進去。
唐蔓霓跟進去一看,房間乾淨舒適,但是整齊得仿佛展示的樣品屋,沒有絲毫人氣,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
「這裏是?」
「客房。」
「喔!」唐蔓霓頓時恍然大悟,原本壓在心上的緊繃感頓時消失無蹤,她不禁為自己操心太多而啞然失笑。
幸好,他沒打算今晚就跨越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道界線。
「笑什麼呢?」淩子厲好奇地瞧著她。
「沒什麼啦!」想到剛才自己所擔心的,唐蔓霓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一定有事,快說。」他開始逼供。
「真的沒有啦!」她怎麼好意思坦承,她原本擔心他會將她帶到主臥房……
「好啊,你存心瞞我,看來我若不嚴刑拷打,你是不會乖乖招認的。」淩子厲突然伸出雙手,探到她的腰間搔癢,唐蔓霓尖叫著閃躲,一不小心,摔到床上去。
淩子厲趁勢撲過來,將她壓在床墊上,繼續「嚴刑」伺候,害得她笑到差點斷氣,他才甘心收手。
當笑聲漸漸止息時,他們才發現彼此還在床上,而他正緊緊壓在她的身上,姿勢極為曖昧……
他的眼神好炙熱,身體也好燙,唐蔓霓羞澀不安地推推他,要他快起來。
但淩子厲哪肯?他不但不肯起來,臉龐還緩緩向她靠近。
「你,嗯……」他攫住她的唇,輕吻那柔嫩的唇瓣,然後一口吞沒,留下深情的印記。
然而他很貪心,品嘗了甘美的唇,他還想擁有更多,他的唇逐漸往下溜……
「啊,子厲,不要。」唐蔓霓慌忙想阻止,他卻拉住她的手。
房裏彌漫著曖昧旖旎的氣息,愛火一觸即發,幸好在最後關頭,淩子厲硬是克制住自己,停止了動作。
「我很想要你,但我現在不會碰你。」他眷戀難舍地抵著她的唇,啞聲呢喃。「你是我最好的獎賞,我要在新婚之夜好好地享用你。」
「子厲。」唐蔓霓臉色赭紅地捶打他的肩頭。
不過,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他說的不是「愛」,而是「享用」。
此時的她,心中全是美好的遠景與期?。
她想,自己的幸福,應該就在前方等著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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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淩子厲再有辦法,起碼也得花個一、兩年時間,才有辦法讓父親應允他們的婚事,沒想到不過三個月,她父親竟然就垂頭喪氣地同意讓他們結婚。
唐蔓霓又驚又喜,而且感到不可思議,因為父親不是這種會輕易讓步的人,她不知道淩子厲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她爸爸這麼快就同意這樁婚事?
「這是秘密,將來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淩子厲神秘兮兮地道。
其實,他的後臺並不見得比唐蔓霓的父親強硬,但是他的頭腦與手腕,鐵定比唐智徠高明。
他深知唐智徠好面子,最怕丟臉,於是先將他女兒拐來「同居」。然後在出席商界重要場合時,刻意帶著唐蔓霓一起參加,若是有人問起,他就滿臉喜色地向他人介紹——唐家千金蔓霓,是他的未婚妻。
商場看似很大,其實大多是熱面孔,大家彼此大都是熟識的,因此聽到這訊息的人,驚訝之餘,當然會假藉道賀名義,去詢問唐智徠。而唐智徠不願讓他人知道女兒與人私奔、同居,因此大多支吾其詞搪塞過去,時間久了,大家都相信唐淩兩家即將結為親家。
每回見到唐智徠,必定有人熱心詢問婚期,時間久了,不但他聽得厭煩,也無力扭轉大家錯誤的印象,最後,在淩子厲的強勢主導下,只能將錯就錯,滿心不情願地將女兒嫁給那個心機深沉的淩子厲。
於是在這一年的耶誕節當天,唐淩兩家假臺北知名的五星級飯店舉行婚禮。
因為淩子厲的工作相當忙祿,所以一切婚禮的繁碎瑣事,全由唐蔓霓與母親聯手策畫。
唐蔓霓是最開心也是最忙碌的准新娘。
應邀前來的賓客超過千人,還有不少政要及商界大佬參加盛會,唐智徠雖然滿心不願淩子厲成為他的女婿,但是這場盛大隆重的婚禮,還真是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不過對於淩子厲這個女婿,他還是又畏又怒,在眾人面前還能勉強維持基本的禮貌,但在私下,幾乎將他當成仇敵,不是故意視若無睹,就是怒顏相向,弄得唐蔓霓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方是父親,一方是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戀人,她幫誰說話都不是,但兩方都是她所愛的人,她也不能置之不理,處境真是既為難又尷尬。
幸好,今天就是婚禮了。一切的衝突與對立,將會在今天劃下句點。
等過了今天,她由唐家的女兒變成淩家的媳婦之後,柏信父親與子厲之間緊張的關係,應該會逐漸好轉才對。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綻開花朵般甜蜜的笑容,親密依偎在高大的夫婿身旁。
「怎麼突然這麼開心?」淩子厲居高臨下,凝睇著剛成為自己妻子的小女人。
「沒什麼。」她趕緊搖搖頭,但臉上依然掛著抹不去的幸福笑容。
「該換禮服準備送客了。」
他小心地攙著她,準備搭電梯前往飯店提供的總統套房更換禮服,忽然有名豔光四射的女人,儀態萬千地朝他們走來。
她穿著一襲紫紅色絲絨長禮服,在她移動時,白嫩嫩的大腿,便會在開高衩的裙擺間若隱若現,方型的領口露得極低,豐腴的胸部幾乎藏不住,像要從緊繃的領口下彈跳出來似的。
這樣大膽惹火的服裝,讓唐蔓霓看得目瞪口呆。
「喲,淩總裁。」女人甜膩膩的聲音柔媚似水,讓人聽得骨酥肉麻。
淩子厲看見她,眉頭立即一皺,不過臉上依舊是平靜無波的鎮定神情。
「我正要去洗手間,正巧看到你們在這兒。」女人假裝沒看見淩子厲眼中的警告,逕自對唐蔓霓溫柔甜笑,但笑意完全沒傳達到她的眼睛裏。
「你就是唐小姐吧?噢,我該改口稱你為淩夫人才是。恭喜你。淩總裁可是人中之龍呀,你真幸運。」女人虛偽的笑容,連唐蔓霓這個未曾受過社會歷練的人都看得出來。
「呃,謝謝你。子厲,這位小姐是……」唐蔓霓有點不知所措地望向自己的新婚丈夫。
這位小姐的話,怎麼好像有點酸溜溜的味道?
「她是社交名媛楊瑞伶小姐,和商界人士關係良好。」其實說穿了,就是交際花。「楊小姐也是我的朋友。」
他說得不清不楚,只說她和商界許多人士關係良好,所以唐蔓霓還是不知道,楊瑞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喔!」唐蔓霓怔忡地點了點頭,心口隱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因為她從不知道,他居然有這麼美豔的女性朋友。
「你先上去換衣服,我和楊小姐有些重要的事要談,等會兒再上去找你。」淩子厲瞄了眼等著看好戲表情的楊瑞伶,然後對新婚妻子說道。
「噢,好。」唐蔓霓愣了愣,還是溫順地點頭走進電梯。
其實她很想問問,他們要談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不該在他們的大喜之日,懷疑客人跟丈夫的關係,更何況,她應該要相信自己的丈夫才對。
她進電梯後轉身,又朝他們笑笑,才按下關門鈕。
電梯門一合起,楊瑞伶立刻發出刺耳的嗤笑聲。
「美麗的女孩,一臉天真無邪,不愧是溫室裏的花朵,不解世事的小公主。」
「你跟我來。」淩子厲板著臉,左右看看沒人在附近,大步將她拉往更偏僻的轉角處。
「好痛喔!」
直到楊瑞伶嬌滴滴地呼疼,淩子厲才用力甩開她的手,臉色陰沉地質問:「你來做什麼?我要你別來的。」
「我總得看看,自己未來的好姐妹長什麼樣子嘛!」楊瑞伶滿不在乎地眨著大眼睛,望著眼前的英挺男子。
自己的枕邊人要娶妻了,她總得來看看,自己最大的情敵生得什麼模樣吧?
看過後,她安心多了,淩子厲不可能喜歡那樣青澀的黃毛丫頭。她很有信心!
聰明的男人都知道,她遠比唐蔓霓性感千萬倍,而高超的床笫功夫,更不是那無趣的大家閨秀所能比擬的。
她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沒人捨得放棄她,只為了一盤毫無滋味的水煮青菜。
「唐蔓霓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許你去招惹她。」
他的話,不自覺露出捍衛的意味,楊瑞伶媚眼一眯,心中陡生懷疑,她仔細打量他臉上的表情,試探地問:「子厲,你該不會喜歡上唐蔓霓了吧?別忘了,她可是那個害慘你家的仇人的女兒喲!」
「你在胡說什麼?」淩子厲渾身一震,臉上有著窘迫與惱怒。「我娶她只是為了報復唐智徠,我想好好地折磨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喜歡她?!」
「是嗎?你大概沒看見剛才在喜宴裏,自己臉上的表情。別人看不出來,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可是清楚得很,你心裏其實很高興吧?」
因此,她才克制不住嫉妒心,偷溜出來,假裝與他們不期而遇。
「我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提起唐蔓霓,淩子厲頓覺心中煩躁,他倏然將楊瑞伶壓向牆壁,粗魯地攫住她紫紅色的芳唇。
「噢,子厲。」楊瑞伶摟著他的脖子熱情地回吻。
「大喜之日,還跟別的女人在喜宴會場外接吻,你這個男人真壞。不過,我就愛你這種壞男人。呵!」
她嬌笑著,柔媚地伸指輕點他的唇。「度完蜜月,記得到我那裏去,別讓我獨守空閨太久喔!」
將商界諸位大老闆玩弄于股掌間的社交名媛楊瑞伶,在淩子厲面前,也只是個渴求憐愛的小女人。
是有無數男人追求她,冀望她的垂青,但她目前只願意為淩子厲開啟房門。
淩子厲悶聲不吭,只是低下頭,再度攫住她的唇,想藉由她的熱情,暫時將自己紊亂的心思抽離,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
他要證明,樓上的女人,對他半點意義也沒有。
而可憐的唐蔓霓,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樓下和情婦熱吻,換好禮服後,便坐在床沿等待遲來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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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上十點鐘,這場隆重熱鬧的婚禮,總算順利落幕。
送走所有的賓客後,他們便直接在飯店裏的總統套房留宿,度過他們的新婚之夜。
唐蔓霓在主臥室裏沐浴完畢,走出浴室,發現淩子厲不見了,只遺留一件他的西裝外套在沙發上。
看來,他應該是到其他房間沖澡去了。
她寵溺地笑著,走過去將外套拿起來,像個盡責的妻子,順好衣服的皺褶,再拍去灰塵,準備吊進衣櫥裏。
可是隨著拍打的動作,一股濃郁的香氣竄人她的鼻腔。
「是什麼味道?」她低低呢喃著,好奇地左右張望,尋找香氣的來源。
看了一會兒,沒有找到精油燈或是其他芳香劑等容器,因此她又轉回頭,狐疑地看著手中的男性西裝外套。
難道會是……
她低下頭,嗅聞西裝上的氣味,才一靠近,她立刻詫異地睜大眼,因為那濃重的香水味,確實是從西裝外套上頭飄散出來的。
這不是她慣用的香水,更不是她會喜歡的濃郁氣味,子厲的衣服上,怎麼會有別人的香水味?
「今天的女賓很多,或許是不小心沾上的。」她試著解釋丈夫衣服上不明香水味的來源。
但是,味道這麼濃,若不是貼身接觸,豈會在衣服上留下這麼重的氣味?
她抓著衣服,怔怔地在一旁的小沙發裏坐下,秀麗的小臉染上憂愁。
這到底是誰身上的香水味?
倏地,一張看似和善實則不懷好意的豔麗臉孔浮現腦海中。難道會是她?
是的,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而她覺得這香水味就是來自楊瑞伶的身上。
到底,楊瑞伶和子厲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她不禁想起,先前在送客時,楊瑞伶詭異的態度。
「淩夫人,再次向你道賀,真是恭喜呀!」
楊瑞伶款擺走來,從容地從她的果盤中取走一顆高級的巧克力糖。
她的媚眼瞄了下站在她身旁的淩子厲,用酸溜溜的、讓人完全感受不到祝福的語氣道:「祝你們夫妻今晚『性』福愉快,明年早生貴子呵!」
「謝謝。」唐蔓霓紅了俏臉,但還是強自鎮定,禮貌地道謝。
「我說淩夫人實在是好福氣,能夠嫁給淩總裁這麼出色的男人。」楊瑞伶還是不肯走,依然找話題和她聊。
唐蔓霓非常瞭解自己有多幸運,但楊瑞伶有必要一再提醒她嗎?這樣聽來,不像是在提醒,倒像是有滿腹的不甘心。
「你大概不知道吧?商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巴不得取代你此刻的地位。」
「是嗎?」這算是婚禮的祝福?膏蔓霓臉部微微抽動,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這女人真的不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嗎?
幸好,淩子厲及時出面解救她。
「好了,我想楊小姐應該很累了,趕快回去休息吧!」
那時子厲站在她身後,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發覺楊瑞伶突然一驚,好像畏懼什麼,接著低下頭,很快就走了。
當時她不覺得奇怪,現在仔細想想,那時候的情況,實在很詭異……
「在想什麼?」
後頭突然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就緊貼在她背後,將正在沉思的唐蔓霓嚇了好大一跳。
「子厲。」她飛快跳起來,下意識將拿在手中的西裝外套藏到身後。
她仰頭看著丈夫,他已經沐浴過了,身上穿著藏青色的睡袍,發絲淩亂,但仍掩不住他的氣勢與威嚴。
「該休息了。」淩子厲二話不說,逕自脫去外罩的睡袍,準備上床休息。
「啊,可是……」想到即將面對的新婚之夜,唐蔓霓慌了手腳。
他脫去自己的睡袍,身上只剩一套睡衣,接著剝去她身上的粉紅睡袍。
一剝去厚軟的睡袍,瞧見她身上的衣著,淩子厲啞然失笑。
原以為她在新婚之夜所穿的睡衣,應該會更活色生香一點,沒想到她所挑選的白色棉質、繡著粉紅玫瑰的睡衣,竟是如此清純保守,簡直像十八歲的女學生。
不!或許十八歲的女學生,還更懂得選擇成熟誘人的款式吧?
她這模樣若是讓楊瑞伶看見,少不了又是嘲諷一頓,笑她這樣也抓得住丈夫的心?
不過,看膩楊瑞伶的狂野性感,唐蔓霓的含蓄反倒帶給他另一種清新的感受。
「可以上床了?」他深深凝睇著她,眼眸炙熱,語調沙啞。
「但是我還、還沒……」準備好!
然而,早已被挑動情欲的淩子厲,豈會允許她逃避?
他不容分說,攔腰抱起她,直接往大床走去。
「啊,子厲——」唐蔓霓又羞又慌地尖叫了一聲,因為害怕掉下去,只好緊緊地攀住他強健的頸子。
「噓,該是睡覺的時候了。」
他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順勢往前傾壓在她身上。
雖然他這麼說,但唐蔓霓敢保證,此刻他心裏所想的,絕對不是「睡覺」這麼簡單。
然而,她並沒有時間多想,因為他的唇已經落下,封住她的微弱驚呼,也封住她所有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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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不要了……」
唐蔓霓不斷祈求淩子厲好心點饒過她,別再折磨她了。但——
誰知道淩子厲這麼「壞心」,一再地在她身上索求,她累得幾乎快昏過去了,他還不肯甘休。
打從新婚之夜起,他果真實踐承諾,每晚都盡情地「享用」她,非要把她累得昏睡過去才罷手。
只不過……
猶在激情之中的唐蔓霓微微擰起了眉頭,為了他過於激狂的索歡方式感到有些傷懷。
為什麼她感受不到他的憐愛與溫柔?她覺得他對她,就好像對待不值得憐惜的歡場女子。
淩子厲結束激情,兀自翻身躺下,平復自己紊亂的呼吸。
就是這樣……
唐蔓霓的眼底再次浮現一抹黯然與受傷。
每回歡愛過後,他從不抱她,就算她沒有其他經驗可以比較,也知道一對相愛的男女,尤其是夫妻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她以為男女之間,不單是分享肉體,也分享心靈,但身體與他愈親密,她卻覺得心的距離愈遙遠,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是夫妻呀!
身旁傳來細微的聲響,她轉頭一看,是他翻身下床盥洗。
她咬著被吻腫的唇,鼻頭陡然一酸。
她多希望他偶爾也能抱抱自己,對她說兩句甜言蜜語,而不是待她像泄欲的女人,一旦歡愛結束,便不再多看一眼。
而這時,淩子厲已逕自走入浴室裏,扭開熱水,兜頭沖澡。
他又失控了……
他懊惱地閉上眼,煩躁地耙了下濕透的發。
每一回,他都以為自己能超然物外,絕不會對她動情,但……
他怎麼能允許一個復仇的棋子,擾亂他的心思呢?
「該死。」他用力撥了下發,忿然一舉捶向貼著冰冷磁磚的牆壁。
這時,浴室的門被打開,有個小人兒悄悄溜了進來。
唐蔓霓在房間裏實在待不住,心裏不斷想著:他愛我嗎?他真的愛我嗎?
愈是這麼想,她的心愈慌亂,於是偷偷溜進來,一心只想向他求證,他是否真的愛她?
淩子厲正閉眸,仰頭任熱水潑灑在古銅色的肌膚上,不料,一雙滑膩小手卻自後頭摟住他的腰,他詫異地一震。
不必回頭看,他也知道是誰進來了。
「怎麼了?」難道剛才他還沒滿足她?
他想轉過身看她,但她卻不依。
「你別回頭啦!」唐蔓霓緊緊抱住他的腰,低聲呢噥,不准他轉身。
「好,我不回頭。」他氣定神閑地將頭轉回去,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麼鬼。
「我有話跟你說。」她將臉貼在他濕濡的裸背上,和他一起接受熱水的洗禮,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是否被打濕了。
他喉嚨幹啞,輕咳幾聲,才故作嚴肅地道:「你說。」
看不見他的臉,只聽見他厚實背部傳來沉穩的呼吸聲,她也慢慢壯大了膽子,把自己想說的話,緩緩吐出來。「我很愛你。」
這句話,讓淩子厲再度一怔,一顆心沒骨氣地擺蕩起伏。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愛我……」
「傻蔓霓,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是——」
「等等,你先聽我說完嘛!」她怕他一開口,自己就會沒勇氣繼續說。「每次我們親熱之後,你總是匆匆離開,從不抱我,也不理會我,我覺得自己像隨手可丟的免洗餐具,好沒價值。」
她紅著面頰與眼眶,小聲地把心裏的哀怨一股腦全說出來。
淩子厲相當驚訝,他沒想到女人的心思竟是如此敏銳,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竟被她發現了。
然而他當然不會蠢得承認,他先是大笑,接著才假裝訝異地道:「我不知道你怎會有這樣的想法,傻丫頭,我不是一下床就不理你,而是不敢理你呀!」
「不敢理我?為什麼?」唐蔓霓眨著大眼,不解地問。
「你不曉得自己有多誘人嗎?」他轉過身,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梭巡她白嫩滑膩的嬌顏。
「你以為我一旦碰了你,還能停得下來嗎?」他邊說著邊朝她逼近。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愛你,你也不會知道我的唇有多喜歡你那柔嫩的唇。」
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他渴望的唇已迫不及待貼近,在冒著熱氣的水幕中,兩人深情凝望著。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帶給我什麼樣的影響。」
隨著這句話的結束,他再度吻住她的唇,另一場火熱激情,再度展開……
而昏沉沉的唐蔓霓壓根不曉得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她不是進來找他溝通的嗎?怎麼會變成身體的「溝通」呢?
她頓時頭暈目眩,為了他的永不饜足而虛軟。
她快累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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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激情,最後是在床上結束。
他們在浴室進行了上半回合,之後他將她抱回大床,再繼續下半回合……
唐蔓霓累得沉沉睡去,根本不曉得淩子厲是否有抱著她。
而他——是的!
淩子厲難得在激情之後仍摟著她,寵溺地凝睇她沉靜的睡容。
望著那微啟的紅唇,他眸色轉深,忍不住愛憐地印下一記輕吻。直到自己的唇貼在她柔軟的唇上,他才猛然驚醒。
我在做什麼?怎麼能沉溺在她的柔情中?他震懾地質問自己。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情?
若有,也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
早在她的父親,害得他家破人亡那一刻,就已經終止了。
現在,他對她無心、無情,只當她是可以褻玩的美麗洋娃娃,當她是復仇的踏板與工具。要說他對她有情,那簡直可笑。
但他萬般溫柔親吻自己所利用的工具,豈不更可笑?
他面孔一寒,倏然鬆開摟抱,轉身下床。
而床上的唐蔓霓悄悄睜開眼,輕舉起纖手,按住被他溫柔吻過的唇瓣,滿足地漾出一抹絕美的微笑。
他果然是愛她的!
她怎麼會傻到懷疑他呢?她不該胡思亂想的,真是不應該。
她決定從明天起,要好好地補償他。
她噙著笑容、合上疲憊的眼,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明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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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去,沒有關係嗎?」
隔局不大,但裝潢得精緻華麗的豪華公寓裏,楊瑞伶斜坐在路易十六風格的宮廷高背椅上,一隻手肘撐在雕花精美的椅背上,另一隻手端著高級水晶製成的高腳杯,慵懶地品嘗杯中的美酒。
她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依然英俊出色,然而以往一絲不亂的外表,此時已不復見。只見領帶已被他鬆開,隨意地垂掛在胸前,襯衫領口也被解開,露出些許古銅色的皮膚。
以往精明銳利的眼眸,如今犀利不再,一雙茫然空洞的眼珠子,怔愣地望著手中的酒杯。
這樣的他,根本不像她所熟悉的那個強勢、霸氣的淩子厲。
究竟是誰勾去了他的魂?是他那天真單「蠢」的新婚妻子?
哈!
她不甘心地放下酒杯起身,款擺纖腰走向他,毫不扭捏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淩子厲懶洋洋地瞄她一眼,又繼續剛才的思緒。
楊瑞伶哪肯受人淪落?只見她宛如妖嬈的蛇妖般攀附在他身上,渴切地剝開他的衣物,火熱地印下綿密的吻,用實際行動挑逗他。
淩子厲不置可否,全隨她挑弄去。
反正他正好需要另一副嬌軀,來幫助他忘了那張始終充斥在他腦中,宜笑宜嗔的絕美面孔。
這場激情之火由楊瑞伶主動點燃,也由她結束,她氣喘吁吁地自淩子厲身上滑下,滿足卻又有點不悅地抗議:「怎麼好像只有我剃頭擔子一頭熱,你都沒什麼反應?」
「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淩子厲懶懶地問,逕自整理被她弄亂的衣物。
「就是……」楊瑞伶窒了窒,喪氣地撇撇嘴。「算了。」
打從相識那天起,他就是這副愛理不理、性格霸氣的姿態,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被眾男人追求、爭相包養的她,才會死心塌地跟著他,一跟就是好幾年。
「看你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麼?」她納悶地望著他,這般失常的他,即便是她,也從來未曾見過。
「我在想一件事,怎麼也不明白。」轉頭望向窗外,淩子厲的雙眸再度浮現難得一見的茫然。
「什麼事?」這可真奇了,強人淩子厲也有想不通的事?
「我在想,所謂的復仇,到底有什麼意義?」
「哈?」楊瑞伶像是聽見恐龍說話,詫異地瞪大眼。
「難道不是嗎?無論報不報復,死去的人已經死去,發生的事也不可能再時光倒轉,重新改變事實。那麼復仇的意義到底在哪里?」
以前他一直認為,有恩必尋有仇必報,才是為人的基本原則,然而最近他經常想到這個問題。人,究竟為什麼要報仇?
是為了改變事實?不,已經發生的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改變,能得到的頂多是彌補與賠償。
至於死去的人,更不可能死而復活,所以心心念念著報仇,究竟是為了誰?為了死去的人?還是為了自己?
「你在說什麼?子厲,你不想復仇了?你被唐蔓霓那個黃毛丫頭洗腦了嗎?」
楊瑞伶震驚不已,沒想到那個小丫頭,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我只是突然覺得,報復似乎也挽回不了什麼。」淩子厲煩躁地辯駁道。
「你要的不是挽回,而是公道呀!唐智徠將你們害得這麼慘,你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嗎?你父親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會有多麼失望呀!自己的兒子居然因為迷戀仇人的女兒,放棄了為自己討回公道的機會。」
楊瑞伶不斷利用死去的淩父,挑起淩子厲的愧疚感。
她並非真心為淩父抱不平,也沒那麼好心開導淩子厲,她只是純粹不想讓他的心被唐蔓霓給占去。
她不會拱手將他讓給別人的。
「公道?」淩子厲喃喃自語。
「是的,是公道,也是孝道。為了你死去的父親,你不能忘記復仇,不能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對不起含恨而死的淩伯父呀!」
楊瑞伶繼續漏風點火,終於再度讓淩子厲重拾仇恨之心。
「你說得沒錯,我父親含恨而死,為了替他討回公道,我不能姑息唐智徠一家人,即便是……」他的妻子唐蔓霓。
「你想通就好,子厲……」
危機感退去,楊瑞伶的情欲又起,玲瓏玉臂再度攀上淩子厲的脖子,俯下紅豔的唇,想再桃起另一場火熱纏綿……
但,淩子厲面色冷淡,毫不憐惜地推開她,逕自起身。
「晚了,我要回去了。」
主動求歡被拒絕,楊瑞伶臉色相當難看。
「以前你哪次不是連要好幾回?今晚怎麼了?不行了?」
她想用激將法留下淩子厲,只可惜,他真的沒「性」趣。
「不是不行,而是不想。我走了。」
見他真的準備離去,楊瑞伶氣惱地高喊:「怎麼?難道你的胃口全讓那盤清粥小菜喂飽了?」
淩子厲停下腳步,嘲諷地轉頭看著她。
「其實清粥小菜也沒什麼不好,雖然清淡,但很爽口,吃多也不傷胃。倒是有些名菜雖然味道不差,但是太過膩口,吃多了教人受不了,嚴重的話還會傷身。」
「你——」楊瑞伶快氣炸了,聰明如她,怎會聽不懂他的隱喻呢?
「別生氣,我可不是在說你。」淩子厲涼涼地補充一句,聊表安慰。
「哼!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進行計畫?」楊瑞伶不甘心地追問。
「我會衡量時機,時候到了,我自會行動。」
淩子厲說完,旋即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在他身後,楊瑞伶睜著一雙癡迷又埋怨的眼眸,目送他瀟灑離去。
她知道他不愛她,但只要她能繼續愛著他,那就夠了。
他要娶妻、要復仇,她都會全力配合,但她絕不會輕易放開他。
無論如何,不管用任何的手段,她都要將他牢牢地綁在手中。
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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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深夜十一點,唐蔓霓還沒上床睡覺,她滿心興奮地守在客廳裏,並不時到廚房裏察看她辛苦熬煮的湯,一整晚忙進忙出的。
「應該可以了吧?」
她用湯勺舀起一塊軟得快化了的山藥,不太確定地觀察著,許久後才滿意地點點頭,重新蓋上鍋蓋。
不能怪她小心過度,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下廚呢!
最近淩子厲的工作好像很忙,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家總是洗了澡、倒頭就睡,她怕他工作太忙,累壞身子,所以特地回娘家請廚娘教她怎麼熬湯燉補,想替辛苦的丈夫好好補一補。
可是,他怎麼還不回來呢?
都十一點多了,就算是加班,也該回家了吧?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真的會搞壞的。
終於,在她忍不住想打電話到辦公室詢問之際,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子厲,你回來了。」
唐蔓霓欣喜地笑了,急忙迎過去。
「嗯!還沒休息嗎?」
一回到家,就能看到妻子如花的笑顏,實在是男人最好的安慰劑,但淩子厲刻意不看那張美麗溫柔的笑臉。
換上室內鞋後,他將公事包遞給正等著接下的她,便逕自進入客廳。
「我在等你呀!」她捧著他的公事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等我?」正在松脫領帶的淩子厲一頓,片刻後才又繼續動作。「你等我有什麼事?」
「我替你準備了一點宵夜,你來嘗嘗好不好?」
「是什麼?」他終於被挑起興趣。
以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能做出什麼料理?與其說期待,倒不如說好奇吧!
「你等等,我去端來。」唐蔓霓興奮地奔進廚房,一會兒之後,她小心翼翼地用戴著隔熱手套的小手,端出一大鍋熱湯。
「這是?」
「山藥枸杞排骨湯。聽我家的廚娘陳嫂說,這道湯品對補充體力、保護眼睛很有好處,你經常加班,我怕你太累,所以特地回去和她學熬湯。我第一次煮,所以可能不太好喝,不過你還是多少喝一點吧!」
唐蔓霓叨叨絮絮地說著,一面拿起早巳準備好的瓷碗,替他盛上一大碗熱熱的補湯。
「蔓霓,你的手?」
他忽然發現,她的手貼了好幾條OK繃,還有點紅紅腫腫的,花苞般白嫩的指尖掛了彩,修整漂亮的長指甲也斷了好幾根。
「噢,因為我第一次下廚,太笨手笨腳了,不是切到手,就是被鍋子燙到,才會把自己搞得滿手傷口。」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晃晃自己的手。
握住傷痕累累的纖手仔細審視,一股不舍陡然自心頭竄起,淩子厲不禁道:「以後別煮了,瞧你把手弄成這樣。」
他真不知道,她怎麼捨得自己白淨漂亮的手變成這樣?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不是都很寶貝自己的玉手嗎?
「很醜對不對?不過沒關係,只要傷口好了就沒事了,不會留下疤痕的。」漂亮的手掛彩了,她當然也有點心疼,不過和那鍋能給他元氣的補湯相比,這點小傷就不算什麼了。
對了!想到湯,她才想起他還沒喝湯呢!
於是她趕緊把舀好的湯端給他,催促道:「來,嘗嘗我熬的湯。」
「謝謝你。」他不由得滿心感動,畢竟,還不曾有人精心為他燉過一碗湯。
接過熱湯,他用調羹舀起一口,小心地靠近吹涼後,然後吞下——
唔!他眉頭陡然一擰,不過隨即回復正常,停頓片劉後,他莫不作聲地舀起第二匙,繼續喝湯。
「好喝嗎?」唐蔓霓睜著晶亮的眼,期待地問。
「嗯!」淩子厲輕點下頭。
「那山藥好吃嗎?」
「燉得很軟。」
「排骨呢?」
「味道很鮮。」
一連幾個問題都得到肯定的答案,唐蔓霓總算綻開燦爛的笑靨,感到安心了。
淩子厲默默喝湯,直到喝完那豌湯,他才放下湯碗,起身道:「謝謝你費心為我燉湯,我去洗澡了。」
「不再喝一碗嗎?」唐蔓霓失望地問。
「不了,我肚子不餓,喝一碗就夠了。」
「噢,那好吧!」她只好把湯收起來。
淩子厲去洗澡了,她也準備把湯端回廚房,等涼了之後放進冰箱,不過看到一旁的空碗,突然想到辛苦熬了一鍋湯,自己卻連一口都沒嘗過呢!
於是她也替自己舀了半碗,想要好好地品嘗,然而湯一入口,她的臉卻立刻垮了下來。
湯——不鹹。
不是不夠鹹,老實說,是根本沒味道,山藥、枸杞與排骨本身的鮮甜是有,但是卻沒半點鹹味。
奇怪,是沒放鹽巴嗎?她抱著頭仔細回想,把製作過程一一倒帶檢視,最後終於發現,果然是她忘了放鹽。
啊!那他還把整碗沒放鹽的湯喝下去?而且在她問好不好喝的時候,卻沒說出真話。
想來,他是不忍讓她失望,所以才用善意的謊言安慰她,也沒說湯裏忘了放鹽的事。
他真好!她好愛他!
唐蔓霓心裏漲滿了愛,迫不及待轉身沖進房間,不顧淩子厲才剛沖好澡,來不及穿上衣服,還穿著浴袍,便激動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你怎麼了?」淩子厲詫異地看苦她。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他納悶地問。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對於她害羞又大膽的宣言,淩子厲先是愣了愣,眼眸也變得好溫柔。
「謝謝你。」
唐蔓霓聽了有點失望。他怎麼不說「我也愛你」,而是「謝謝你」呢?
算了,無所謂,今晚太美好,她不想為了一句話讓自己胡思亂想,壞了心情。
她笑吟吟地凝視著他,為自己擁有這樣的丈夫滿心歡喜。
「你要看我穿衣嗎?」
直到聽到他調侃的問,唐蔓霓才發現,他正準備更衣。
「哇!」唐蔓霓羞得驚呼一聲,飛快轉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淩子厲忍不住咧開笑容,含笑轉身,取出貼身衣物與睡衣穿上,這才道:「好了,睡覺吧!」
「嗯!」唐蔓霓含羞帶怯地點點頭,以為這是他的暗示,因為他太忙了,他們好久沒親熱了呢!
她先到更衣室的梳粧檯去,頭髮梳亮,又抹了點香水,才回到相連的臥室裏,正準備上床陪他時,卻發現他已經閉眼躺在床上,而身上的睡衣還整整齊齊的,連顆鈕扣都沒解。
原來,他根本沒有那種意思。
唐蔓霓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僵立在原地。
到底怎麼了?她隱約覺得不對勁。
以往總是纏著她不放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像清心寡欲的和尚,許久不碰她呢?
難道他有了外遇?
噢,不。她猛力搖頭,死也不願柏信。
不可能的,他們才新婚呢,他不會這樣對待她的,可能是他真的太累了,瞧他已經熟睡了。
唐蔓霓安心了,這才繞到另一旁,熄掉燈,爬上大床,依偎在他身旁,攀著他的手臂,甜甜地入睡。
這時,原本緊閉著眼的淩子厲,忽然睜開眼睛,凝視著漆黑的室內。
即使再痛苦,他也做到了。
他終於能夠割捨下對她的眷戀,不再碰她。
接下來,該進行他的計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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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唐蔓霓特地利用白天的時間,出外購物,她正悄悄進行一個秘密的活動。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
但她沒有告訴淩子厲,因為沒想過要從他那裏得到任何禮物,她只告訴他,請他今晚務必早點回來。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忙碌地採買,從鮮花、香氛蠟燭、蛋糕、香檳、外送的菜肴,一直到她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一件性感誘人的睡衣。
那是她從未嘗試過的黑色縷空薄紗,想像今晚他看見她穿著這件睡衣的饑渴模樣,她便頑皮地偷偷一笑。
他一定會喜歡的!
逛了一下午,到處東搜西找,她累壞了,其實並不是沒找到自己所要的東西,但總是不合意。最後,總算在傍晚時分將所需要的東西全買齊了。
想要的東西全買到了,她這才心滿意足地提著這些東西,快速趕回家去,因為她還請飯店在六點鐘將外賣的菜肴送到家裏去呢!
回到家,剛進大門便看到淩子厲外出的皮鞋出現在玄關,她欣喜地綻開笑容,匆匆套上室內拖鞋,想飛快奔進匡裏去。
不過,她在跨上木質地板的那一刻,突然停住腳步,緩緩轉過頭,狐疑地望著地面。
咦?有雙陌生的紅色高跟鞋出現在玄關。
這是誰的鞋?她迷惑地看了看那雙鞋跟細長的鑲鑽華麗高跟鞋,納悶地清測是推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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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等她到客廳不就知道了!
她重新揚起笑容,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寬敞的大廳。
「子厲,我回來了。有客人嗎?啊——」
一名豔麗絕倫的女子,坐在他們家的沙發上,低胸緊身的洋裝,驕傲地展示自己姣好的身材。她緊偎著坐在一旁的淩子厲,整個人毫不害臊地巴在他身上,像得了軟骨症似的。
是她!那個名叫楊瑞伶的女人。
「唐小姐,你好!」楊瑞伶甚至不再稱呼她淩夫人,而是直接以唐小姐相稱。
「你好……」唐蔓霓大概嚇傻了,居然還下意識地向她問好。
她怎麼會在這裏?又為什麼那樣恬不知羞地黏著子厲?
她望向丈夫,希望得到他的解答,然而他卻不看她,只是定定地凝視手中的酒杯,事不關己地啜飲杯中的酒,仿佛現在站在眼前的,是毫不相干的外人。
「子厲,怎麼回事?楊小姐她為什麼……」她忍不住詢問自己的丈夫,眼前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由我來解釋吧!」楊瑞伶從沙發起身,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不懷好意地媚笑道:「其實我今天來,是跟妹妹你打聲招呼的。」
「打招呼?」妹妹?她們幾時感情好到以姐妹相稱了?她們根本不熟呀!
「是啊!事實上,是我要搬進來了,所以特地來跟妹妹說一聲。」
「你?搬進來?」為什麼?憑什麼?唐蔓霓的腦子無法運轉,根本跟不上事情的巨大變化。「子厲,這是怎麼回事?」
她完全在狀況外,還是只能依靠丈夫替她解答。
「就如她所說的,她要搬進來。」淩子厲總算大發慈悲地回答她,但依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為什麼要讓她搬進我們家?!」她立刻抗議,兩人的世界為何要容納一個外人?更何況,她還那麼具有威脅性。光從楊瑞伶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對子厲的企圖。
「呵,蔓霓妹妹,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裏不是你的家,而是子厲的家,子厲高興讓誰住進來,就讓誰住進來。」楊瑞伶冷笑提醒。
「我是他的合法妻子。」唐蔓霓忍不住搬出頭銜,提醒這位過分的「客人」,她擁有絕對的合法居住權。
「哈!蔓霓妹妹,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呀?你以為你和子厲舉行過婚禮,你就是他的元配嗎?你也不想想先來後到的順序。」楊瑞伶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猛搖頭笑她天真。
「先來後到?」唐蔓霓的腦子真是一團混亂,妻子就是妻子,還有先來後到的分別嗎?
「沒錯!以法律的觀點來說,你是子厲的元配妻子,但是以情感上來說,我才是他的元配。我和他在一起已經好幾年,遠在你和他結婚之前,他和你做過的事,全和我做過了,所以真要說起來,你才是那個介入者。是我寬宏大量,你才能和他結婚,我現在要你喊我一聲姐姐,也並不過分。」
楊瑞伶厚顏無恥地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騙人!我不相信你所說的話。」
子厲才不會和她「交往」。這些年來,子厲和她一樣,都在等待對方的出現,子厲心中只有她,怎麼可能和這個風騷妖嬈的女人在一起呢?
她在騙人,她一定是在說謊。
「如果不信,那就自己問子厲呀!子厲,你說對不對?」楊瑞伶走回淩子厲身旁,再度像水蛇般攀上他的手臂,他並沒有甩開,楊瑞伶得意地對著唐蔓霓一笑。
不,她才不相信這種人的話,她是專門破壞人家家庭的壞女人。唐蔓霓追問自己的丈夫。「子厲,你告訴我,她說的話不是真的,你並沒有和她交往對不對?」
淩子厲喝完杯中酒,順手將威士卡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雙手交纏在小腹前,終於抬頭直視她的眼。
「我確實和她有親密的關係,已經好幾年了。」
他毫不隱瞞地爽快承認。
「什麼?」
因為完全沒預料到他會這麼回答,所以唐蔓霓張大嘴,整個人都呆了。
「自從父親過世,我家破產之後,我沒有一天不想著要如何重回商界,如何創造更多財富與權勢,好扳倒害慘我家的仇敵。終於,在三年前,我創下了年收入十億的盈餘,算是達成了第一步目標,而瑞伶,就是我給自己的第一份獎賞。」
淩子厲嘴角噙著冷冷的笑,臉上毫無半點愧疚的神情,明明是同樣的面孔,換上不同的表情,簡直像另一個人,唐蔓霓真的難以相信,眼前這個譏誚冷漠的人,就是那個疼她、愛她,將她寵上天的丈夫。
「為什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種事,誰能相信?突然,她想到——如果楊瑞伶是他的第一份獎賞,那她又算什麼?
「那我呢?那我算什麼?」她悲愴地追問。
「你,自然是我的第二份獎賞。」淩子厲斜睨她,仿佛她的問題很可笑。
「我是你的……第二份獎賞?」唐蔓霓愕然看著淩子厲,這個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
「當然!在商界誰人不知,唐智徠最疼愛的就是你這個美麗聰慧的女兒,如果娶到你,就等於掐住他的命脈,想得到唐氏財富就易如反掌,能夠統禦唐家的資產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我這個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
「你為何要那麼說?」她討厭他用那種嘲諷、不以為然的語氣說話。
「子厲,人家累了,我要休息啦!」
宛如軟骨蟲的楊瑞伶貼在他的胸膛上撒嬌,那妖嬈的媚態絲毫沒把唐蔓霓這個「正宗元配」放在眼裏,囂張得令人氣憤。
「好,馬上讓你休息。」淩子厲刻意溫柔地對性感的可人兒微笑,接著轉頭冷漠地對唐蔓霓道:「不好意思,可以請你搬到客房去嗎?」
「為什麼忽然要我搬到客房去?」唐蔓霓還傻得問他為什麼。
「因為你必須把主臥房讓出來,瑞伶要搬進去住。」淩子厲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打算跟她分手?!」唐蔓霓非常地震驚錯愕。
如果楊瑞伶是他婚前的紅粉知己,她可以勉強原諒,但前提是他們必須立刻分手。但為什麼被她這個合法的妻子知道了,他們卻完全沒有要分手的意思?
「你現在是乞丐趕廟公嗎?別忘了,先和子厲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不過是後來的介入者,憑什麼要我們分手?再說,你有什麼了不起?假如你不是唐智徠的女兒,子厲可能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楊瑞伶誇張大笑。
「為什麼提到我父親?我們的事,和他有關嗎?」唐蔓霓緊張追問。
「別多話。」淩子厲警告地掃了楊瑞伶一眼。
「好嘛!」楊瑞伶嘟起紅唇,摟著淩子厲的頸子,送上一記安撫之吻。
淩子厲斜睨唐蔓霓一眼,刻意熱烈地回吻,那行為無疑是甩了一個大巴掌在唐蔓霓臉上。
她的丈夫竟然當著她的面與另一個女人交纏,是她這個妻子太失敗了嗎?而荒謬的是,她竟不知該如何阻止,只能怔怔發愣,任由震驚悲痛的淚水爬了滿臉。
在過去所受的教育中,從沒教過她該如何和人吵架,更沒教她該如何從別人手中搶回自己的丈夫。
對於感情,她的母親、阿姨們總是教導她:你要認真把書讀好,才會有聰明的頭腦,有了聰明的頭腦,優秀的菁英才會為你心折。
或是:女人呀,最重要的是美貌,只要外表永遠光鮮亮麗,還怕男人不乖乖成為你的裙下臣嗎?
那麼,如今她的丈夫有了另一個女人,是因為她不夠聰明嗎?還是她不夠漂亮呢?到底,是她哪里不好?
淩子厲從眼尾的餘光看見她臉頰的淚,心底沒來由地煩躁起來,也沒心情再作戲,推開還想吻得更深入的楊瑞伶,語氣不耐地命令:「總之,請你搬出主臥室,瑞伶想休息了。」
「不。」唐蔓霓想也不想地提高音量。「我不會搬出來的,她也別想搬進去。」
主臥房是屬於她這個妻子的聖地,她絕不允許任何女人入侵。
「子厲——」楊瑞伶撒嬌地撲進淩子厲懷裏,不依地嗔嚷。
淩子厲注視她先是蒼白、後被憤怒染紅的臉龐,嘴角再度冷冷揚起。
「不好意思,我只是知會你一聲,並非取得你的同意,不管你允不允許,都必須搬到客房去。」接著他面色一正,毫無笑意地逼問:「現在,你是打算自己搬,還是由我代為效勞呢?」
「你……」
望著那張冷默得宛如陌生人——不,甚至比陌生人還要無情可惡的面孔,唐蔓霓終於情緒完全崩潰。
「你欺人太甚,你真的太過分了。」
她痛哭著,轉身沖出去。
奔離家門,唐蔓霓不斷流淚,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荒唐的事。
為什麼子厲會變成這樣呢?他不是很愛她、憐她的嗎?為什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想到剛才他為了楊瑞伶,逼她搬出主臥房的無情面孔,她不禁又開始掉眼淚。
十二月的街頭,寒風瑟瑟,剛才一時氣憤沖了出來,也忘了穿上外套,此刻唐蔓霓冷得直發抖。
抱著畏寒的雙肩,她茫然望著逐漸深沉的夜,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能去哪里?
想了想,也只有先回娘家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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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7: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回到娘家,見到父母,她鼻頭一酸,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沒發現家裏的氣氛非常怪異,而且所有的傭人都不見蹤影,連管家太太都沒出來迎接她。
「爸爸,媽咪。你們不會相信我遇到什麼事,你們知道嗎?子厲他……他竟然有其他的女——呀!」
突然一個大大的巴掌用力揮來,正在哭著控訴淩子厲外遇的唐蔓霓被打得跌到沙發上,她滿眼金星地捂著紅腫的臉,錯愕地看著打她的人。
「爸爸?」從小到大,爸爸沒打過她,沒想到她生平第一次挨巴掌,就是他動的手。
「你有什麼臉好回來說?我已經警告過你,別和淩子厲那個雙面人來往,你偏不聽,還不要臉地私奔住到人家那裏,弄得整個商界都知道,大家全在背後取笑我唐智徠不會教女兒,教出來的女兒不知羞恥。」
「爸爸,不是這樣的……」唐蔓霓怔忡地搖頭,淚水不斷滴落。「請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你沒有私自蹺家,沒有跑去跟人家同居嗎?哈,我唐智徠真會生,生了個不要臉的女兒。」唐智徠恨恨地痛?。
「爸爸。」父親惡毒的謾?,讓唐蔓霓痛哭出來。「我……我並不是不要臉的女人,我確實是住在子厲那裏,但是我們並沒有逾越分寸呀!」
一想到爸爸竟然用這麼難聽的話罵她,她便委屈得不斷掉淚。
「唉!蔓霓,你爸爸說話是難聽了點,但你也別怪他,他心情不好呀!遇到了這種事……」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鄧佩筠,擦著眼淚對女兒說道。
「怎麼了?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蔓霓總算發現父母的異常,還有家裏的冷清與空洞。
鄧佩筠還沒回答,唐智徠已憤恨地搶先回答:「你回去問問你的好丈夫就知道了。問問他是怎麼利用卑鄙的手段,暗中吃掉唐氏集團的股份,還買通董事會的其他董事,踢掉我,堂而皇之躍升為總裁,然後隨手轉賣給其他財團,我們已經因此痛失三間子公司了,如今,連主公司的經營權也岌岌可危。」
「怎……怎麼可能?」這比淩子厲將楊瑞伶帶回家,更令唐蔓霓震驚。
「唉!我也沒想到子厲會做出這種事……」鄧佩筠只能感歎淩子厲太過深沉,連她都騙過了。
「哼,他根本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存心要逼死我。真是引狼入室,這全是你這不肖女害的。」唐智徠將過錯全怪到她頭上。
唐蔓霓委屈極了,直想解釋:「爸爸,我想子厲應該不會這樣的,會不會是誤會……」
「這已經是事實了,還算是誤會嗎?哈,我知道了,你現在嫁給他了,胳臂就向外彎了,要幫他來對付你老爸了,對吧!」
「不是的,爸爸,我只是——」
「住口,你不是一心想嫁給他,還沒出嫁就不要臉地跟他雙宿雙飛了嗎?現在好了,你如願嫁給他了,那還回來幹什麼?滾回去!」
「爸爸——」
「滾,咳咳!」唐智徠情緒一激動,整個人顛了一下,還不住地咳嗽,身體狀況看來很糟。
「爸爸!」
「智徠!」
唐蔓霓與母親雙雙沖過去想扶住他,但他怨恨地拍開唐蔓霓的手。
「我叫你滾,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你高興時就跟人跑了,受了委屈才又回娘家哭訴,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告訴你,這裏不再是你的避風港,從今天起,你沒有娘家了,你可以當我們全死了。」
「爸……」唐蔓霓又哭了,父親的怒?再度重重地傷了她的心。
「好了,老頭子,你少說幾句吧!」鄧佩筠終究心疼女兒,出面為女兒緩頰。不過,她也不想再刺激受到太大打擊的丈夫,於是她轉頭對女兒道:「蔓霓,你還是先回去吧!等過陣子你爸爸心情稍微平復一點了,你再同來賠不是吧!」
「還讓她回來幹什麼?叫她滾出去,永遠別再回來了。」
「智徠。」
唐蔓霓已無法再忍受父親更多惡毒的言語,忍住啜泣,哽咽地說了句:「我走了。」隨即奔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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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娘家大門,唐蔓霓真的無處可去了,她只能怔仲坐在家門前的花壇上,茫然望著夜色,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拘。
為什麼會這樣?
淚,再度洶湧而出,沾濕了甫幹的面頰。
為什麼一夜之間,子厲不再是她所認識的子厲?他不但同時擁有其他的女人,還陰狠地篡奪父親的財富。
到底為什麼?
假如你不是唐智徠的女兒,子厲可能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想起楊瑞伶的譏諷,她突然恍然大悟。難道他之所以娶她,全是在為這些陰謀鋪路?
那她呢?她在他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呢?
一個利用的工具?
呵,是吧?這就是標準答案。他根本不愛她,之所以娶她,全是有目的的,難怪楊瑞伶會那麼說。
也難怪,在床上他對她毫無愛憐,只有強勢的掠奪與佔有。
想必,楊瑞伶才是他真心所愛的女人,因為他與她的交往是沒有任何目的的,而他對自己——卻是機關算盡,一再利用。
蠢!
她真的很蠢,相信了這樣的男人,把自己的人、自己的心全給了他,還害慘了自己的父母,她怎會如此愚蠢呢?
不知坐了多久,夜,似乎深了。附近全是高級住宅區,深夜時分出入的人也不多,她慶倖沒讓人看見她此刻有家歸不得的落魄模樣。
忽然,一束刺眼的燈光直射在地臉上,那強力的光束照得她睜不開眼。
「是誰在那裏?」一名穿著藍色制服的男人,用手電筒簡照著她的臉,一面朝她走過來。
她認出這人是社區裏約聘的保全人員,負責在深夜巡守,保護住戶的財產與安全。
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現在的狼狽模樣,所以飛快起身,低著頭迅速走開。
「啊,唐小姐?你是唐小姐吧?」保全人員還是認出了她。
想她不久前才結婚,而且婚禮是那般豪華隆重,還登上了新聞版面,想不知道也難。
想到當時的風光與幸福,再比對自己此刻無家可歸的窘境,唐蔓霓頓覺鼻酸,為了怕讓人看見她泛紅的眼眶,她頭也不回地快步奔入幽暗的夜色中。
兩個鐘頭後,她依然在市區的街道上獨自行走。
她的雙腿早已酸疼得近乎麻木,身體也僵硬得像尊木偶,身心都疲累不堪,但她還是只能不斷往前走。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能到哪里去,只能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不斷走著。
最後,當她身心的疲累到達極點,在她以為自己再也無法多走一步的時候,她看到了熟悉的建築出現在眼前。那是——
淩子厲的住處。
「呵!呵呵呵……」她痛苦且諷刺地笑了。
最終,她只能回到這裏。
她就像豢養在精緻鳥籠裏的畫眉鳥,被舒適的環境餵養慣了,就算打開牢籠放她出去,她也無處可去,最後只能乖乖回到籠子裏。
罷了,她太累了,只想倒頭好好睡一覺,希望明天醒來,會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上了樓,走進家門,客廳裏一片漆黑,他連盞燈也沒有為她留。
或許,他以為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吧?
再度諷刺地一笑,她緩緩踱向房門緊閉的主臥房,旋動門把想開門,但——房門上鎖了。
多可笑呀!她居然被鎖在自己的房門外?!
他真的讓楊瑞伶留宿在此?想到他與其他女人在他們的床上翻雲覆雨,她就噁心得想吐。
頓時,一股深深的怒氣排山倒海湧來,他有什麼權利這樣傷害她、傷害她的家人?
「淩子厲,你出來。」她掄起小拳頭,用力敲擊門板,想要將裏頭那個沒心沒肺的負心漢喊出來——不管他正在做什麼。
「淩子厲,快開門。你出來呀,淩子厲……」
大概是夜深人靜,很容易聽到她的叫喊聲,她不過喊了幾聲,房裏的人就被她給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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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的,做什麼擾人清夢?」
房門打開,淩子厲站在門內,擰著眉頭,神情極度不悅,不過一雙毫無睡意的銳利眼眸,卻是急迫地上下審視著她,像在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
「喲,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回來了?」
一道嬌媚的嗓音從幽暗的房中傳來,沒一會兒,穿著性感紅色睡衣的楊瑞伶走到門口,譏諷地睨著她。
看見那毫不遮掩、暴露的高聳酥胸,唐蔓霓更覺妒火中燒,怒火直竄天際。
她人還在這裏,而且好歹是淩子厲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們不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分、太不把她放在眼裏嗎?
於是她發火了,她冰冷地警告楊瑞伶:「楊小姐,無論你認為自己是淩子厲的元配,還是我才是元配,今天在法律上擁有妻子權利的人,是我。我勸你最好立刻離開,否則等我叫來員警和記者,相信明天的新聞,你絕對不會太好看。」
楊瑞伶聽了先是一驚,緊接著怒氣襲來,但又怕她真的叫來員警和記者,害她惹上醜聞,於是連忙躲到淩子厲身後,假裝哭泣地告狀:「子厲,你看這女人。」
淩子厲沒料到那個一向沒脾氣的小貓,也會伸出利爪攻擊,頓覺詫異不已,卻也感到有趣。她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面孔?他真想好好地弄清楚。
但,他的目的不是守護她,而是打擊她,誰讓她是唐智徠最寶貝的女兒。
於是他對唐蔓霓挑釁道:「你當然可以這麼做,但你最好想想後果,如果你希望你父親的事業儘快倒閉,那就儘管去叫人吧!」
「我爸的事業?」唐蔓霓這才猛然想起父親對子厲的那些指控。「對了,我爸說你暗中收購股票,還買通董事會,爭奪總裁之位,想要逼死他,這是真的嗎?」
她還暗自期盼,這些都只是父親的誤會,他再怎麼可惡,也不會如此泯滅人性才對。但……
「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實情。」淩子厲倒是很大方地承認,連瞞都懶得瞞。
「什麼?!」
「我是暗中收購唐氏的股票,也買通董事會,順利取得總裁之位,當然,我更想逼死他,但那有何不可——」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打上淩子厲的臉頰,他的俊臉霎時染紅,但很快整張臉都轉黑了。
「你打我?」他雙眼冒火,面色陰沉,極度壓抑震怒的模樣,連楊瑞伶都嚇到閃得遠遠的,而唐蔓霓卻沒有躲。
她努力仰起下巴,與整整高出她一個頭的淩子厲四眸互瞪。
「我當然打你,我要打醒你這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魔鬼。我爸爸待你雖然不算好,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你的岳父呀,你怎麼可以謀奪他的公司,將他氣得差點病倒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唐蔓霓痛心怒?。
「良心?哈哈哈——」孰料,被劈頭痛?一頓的淩子厲不但沒有心虛羞愧,反而張狂地撫掌大笑。
「你……你笑什麼?」唐蔓霓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她擔憂地看著他,心想他該不會瘋了吧?
「我不應該笑嗎?『良心』這兩個字從唐家人嘴裏說出來,就是特別好笑。」他緩緩斂起笑意,眼眸再度回復冰冷。「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打擊你父親的事業嗎?」
「不就是因為你貪圖我們唐家的家產與我父親的事業嗎?」唐蔓霓理肝當然這麼認為。
「貪圖?哼,我只是拿回屬於淩家的東西,能算是貪圖嗎?如果真要說貪,那個竊走淩家事業、侵佔我們財產的小人,才是貪婪之人。」淩子厲冷笑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一下說他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一下又說有小人謀奪他家產業,她真的愈聽愈糊塗了。
「你還不懂嗎?我所說的小人,就是你的父親唐智徠。他在多年前和人串通,以投資公司為名,引誘我父親投下大筆資金,卻在中途撤資導致公司倒閉,害得我們淩家傾家蕩產,我父親甚至因而自殺身亡,這就是我憎恨你父親的原因。」他恨恨地說出糾纏他多年的仇恨。
「騙人,我才不信。」唐蔓霓猛搖腦袋,她才不信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壞人。
「這是我父親自殺前,在遺書裏留下的,可能有假嗎?」淩子厲怒然質問。「在我父親過世後,我曾拿著遺書,沖到唐家質問你父親,沒想到他卻毫無悔意,還說商場如戰場,我父親自己戰敗了,懦弱地自殺,沒資格責怪別人。」
「不,不可能。我爸爸不會這樣做,一定有哪里搞錯了……」
「這件事裏唯一搞錯的,就是大家都看錯你父親的為人,沒有人料想得到,看似敦厚好人的他,竟是如此卑鄙無恥。所以,他千方百計阻止你與我交往,因為他知道我接近你是別有企圖,他知道我娶你是為了報復他,他心虛害怕。」
「不!」唐蔓霓捂著耳朵,尖聲大吼。
她不要相信這麼可怕的事。
她的父親絕對不是這種人,而且子厲也不是為了報復才娶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
「你必須相信,因為你父親將為了他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而你——」淩子厲眯眼湊近她的耳畔,邪惡地低喃:「也必須代替你父親,彌補他所帶給我的痛苦。」
「不要……」唐蔓霓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嗚咽痛哭出來。「求你放過我父親好嗎?他憔悴了很多,他年紀大了,身體的狀況並不好,真的禁不起打擊。」
她想替父親求情,但唐智徠心力交瘁對淩子厲來說,卻是值得欣喜的好消息。
「是嗎?他很憔悴嗎?那很好呀!那至少表示,他還活著,而我父親呢?他所失去的生命,誰來憐憫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唐蔓霓啞口無言。
如果他所說的全是事實,那麼是他們對不起淩子厲,更對不起他的父親,她有什麼話好說?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唐家種下的因,如今你們所遭受的痛苦,也是你們應受的果,我奉勸你最好乖乖認命,不要觸怒我,對你或你父親都比較好。」淩子厲陰狠警告。
「對嘛!」這時才有膽子再說話的楊瑞伶跑回他身旁,狐假虎威地放話:「子厲真正想要的女人是我,你最好弄清楚這一點,識相一點,別吵吵鬧鬧,乖乖搬到客房去,或許子厲會好心一點,讓你父親安然終老。」
唐蔓霓還能說什麼?她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吧!
她萬念俱灰,木然轉身,宛如行屍走肉般,呆愣地走向客房,然後關上門。
一開燈,發現她的東西已全被移到這裏,她真的被趕出主臥房了。
深沉的悲哀,沖刷她脆弱的心,她再也克制不住,跪倒在地,伏地痛哭。
她的天地,在一夜之間崩潰了,過去她所認知的事,完全與事實相反。她以為誠信、有原則的父親,其實是個陷害朋友、奪人家產的壞人,而她認為是好好丈夫的男人,卻是個滿懷怨恨的復仇使者。
這個世界,到底還有什麼是她可以相信的?
她還能信任誰?
她不想讓屋裏的人聽見她的哭泣聲,所以用手緊搗著嘴,想竭力忍住啜泣聲,但那悲痛實在是忍無可忍呀!
最後,她只能壓抑地低低哭泣,這是她唯一的宣洩方式……
客廳裏,斷斷續續聽得到客房裏傳出的隱隱哀泣聲,淩子厲心口揪緊,面容緊繃,大手緩緩在身側緊握成拳。
楊瑞伶也聽見那哭聲了,不以為然地撇嘴冷笑,接著嬌媚地綻開笑顏,逕自攀住淩子厲的手臂。
「來嘛,我們去睡了。」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想睡覺。
「你先去睡,我還想抽根菸。」淩子厲漠然抽開手臂,走向落地窗。
「哼!」見他毫無興致,楊瑞伶嘟起紅唇,知道今晚要享魚水之歡是無望了,這才悻悻然回房去睡。
淩子厲來到陽臺,眺望自己腳下的大地,點起一根菸,心緒複雜地抽著。
他這樣,該算是報仇了吧?
但為何他心中半點暢快感也沒有,只有揮之不去的沉重……
遠處的天際,逐漸透出曙光,這漫長的一夜總算過去,黎明即將到來。整晚未曾入睡的他,揉揉額際,打從心底感到疲憊,卻依然了無睡意。
蔓霓……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
原以為自己對她只有恨,然而見到她的淚,他還是會心疼,她跑出家門、徹夜不歸,他也擔心得無法合眼。這樣,能叫恨嗎?
他糊塗了。
真的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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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蔓霓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明亮的光線從窗簾未閉的視窗大剌剌地射入,照得她不敢直視。
現在是什麼時刻?早晨?中午?
她傭懶躺在床上,完全不想起身,茫然望著陌生的房間,有許久的時間,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躺了好半晌,她才慢慢想起昨晚發生過的一切。
她的世界在一夜之間破碎了,而親手擊碎這個美好世界的人,就是她最親愛的丈夫。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才要遭受這種懲罰?
就在她哀傷沉思時,房門上突然傳來粗魯的敲擊聲。
「喂,唐蔓霓,你打算睡到死為止嗎?」
那尖銳刻薄的聲音,讓人很難錯認。楊瑞伶,她真打算長久住下來?
「唐蔓霓,你到底要睡到幾點?」楊瑞伶不耐地猛拍門板,幾乎想一腳將門踹開。
她在生氣,氣淩子厲關心唐蔓霓。他居然在上班時間打電話回來,要她叫唐蔓霓起來吃點東西,別讓她一直睡。
怪了,唐蔓霓是不是一直睡,要不要起來吃東西,關她什麼事呀?為什麼要她來喊她起床,她又不是老媽子。
但淩子厲的聲音聽起來很嚴厲,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她也不敢惹他,掛了電話就來幫忙喊人。
只不過她愈想愈氣,又妒又恨,狠狠往門板踹了幾腳,幻想它是唐蔓霓那雙漂亮的長腿。
唐蔓霓原本想假裝沒聽見,而且也不想理會她,但是她一直拍門叫嚷,逼得她只好拖著虛軟的身體,起身開門。
門一開啟,就看到楊瑞伶那張精心描繪過的臉蛋,正不屑地瞪著她。
「如果醒來,就出來吃點東西,別以為我們會把食物端進你房間裏伺候你。」
她居然還特地來敲門叫她吃東西?這是奪人丈夫的情婦最後的一絲良心嗎?
「謝謝你,但我不餓,什麼都不想吃。」她有教養地道謝。
不吃最好!楊瑞伶聳聳肩,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她才不會浪費唇舌哄她吃呢!
望著她葫蘆般誘人的背影,唐蔓霓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搶別人的丈夫?你明明可以找到很好的結婚物件。」
再不然,也可以嫁給淩子厲。她不是很愛他嗎?
「因為我犯賤,這樣說,你高興嗎?」楊瑞伶旋過身,諷刺地看著她。「你以為我像你們這些千金小姐這麼蠢,你以為把一生奉獻給一個男人,就能獲得一輩子的寵愛?瞧你,嫁給人人稱羨的白馬王子,成了享盡榮寵的淩夫人,但是,那又如何?丈夫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到頭來除了榮華富貴,你還是什麼都沒有。」
唐蔓霓不作聲,默默地聽她說。
「像我這樣多聰明?不死守著一個男人,照樣享受寵愛,而且為了討我歡心,再昂貴的珠寶皮件,男人都捨得買,除了名分,你們有的我哪樣沒有?等到男人膩了,或是我厭煩了,就一拍兩散,他再去找別的女人,我也再重新去找別的男人,愛人變心和被丈夫冷落的痛苦,我全嘗不到,可說是好處享盡,壞處全無。有這麼好的事,傻子才要結婚。」
唐蔓霓憤怒指控:「我以為你愛子厲。」原來她全是在欺騙子厲的感情。
「我承認,我確實很喜歡他,但是還沒喜歡到非嫁他不可的地步。」楊瑞伶滿不在乎地道。
嫁給一個男人太過冒險,而且她感覺得出來,淩子厲並不愛她,所以她寧願當個情婦就好,等到將來苗頭不對,她隨時可以替換金主,不必擔心沒後路可退。
當然目前,她還是能巴著就緊緊巴著他,管他有沒有老婆。他可是她遇過的男人中,最出色的一個,再說他的床上功夫實在了不起……
她饑渴地舔舔唇,身體倏然發熱。
唐蔓霓詫異極了,她從來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狐狸精」心裏的想法,她一直以為楊瑞伶也是真心愛上子厲,只是子厲迫不得已娶了她。
沒想到,她根本就只是把子厲當成金主,只巴望著從他身上得到好處。
「你所謂『聰明的論點』,實在令我不敢苟同。不對人付出真心的人,也不會從別人那裏得到真心的對待。」
「少羅唆。」
楊瑞伶惱羞成怒,啐罵了聲:「子厲買了吐司放在桌上,你愛吃就吃,不吃拉倒,少對我說教。」
她臉色極臭地走進主臥室,用力甩上門。
唐蔓霓幽幽歎了口氣,根本毫無食欲,所以又關上房門,躲回房中。
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她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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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7: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傍晚,淩子厲一下班就匆忙結束手邊的事,迅速趕回家。
他否認自己是因為擔心唐蔓霓整天沒吃東西,才急著回去,他告訴自己,他只是要回去看看她萎靡的模樣。
回到家,他先察看桌上的吐司,不悅地發現,吐司並沒有減少,看來她並沒有動過它。
他先回主臥房,叫醒整個下午都在午睡的楊瑞伶。
「我要你去叫蔓霓起來,你叫了沒有?她有沒有起來吃東西?」
好夢正酣的楊瑞伶被吵醒,而且劈頭就被追問唐蔓霓的事,她頓時氣得想罵髒話。
唐蔓霓、唐蔓霓。我是她什麼人?她有沒有吃東西,關我什麼事呀?
但她多少還顧忌淩子厲的威嚴,不敢造次。
她忍住怒氣回答:「我不知道,你要我叫她,我叫了,至於她有沒有出來吃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你叫了,為什麼不盯著她吃呢?」淩子厲一急,便責備道。
「我看我乾脆幫她吃好了!子厲,瞧你緊張成這副樣子,你不是常說恨透唐家的人,幹嘛關心地吃東西沒有?」楊瑞伶冷笑著問。
「我……」淩子厲霎時語窒,狼狽地轉開頭。「我只是隨口問問。」
他故意轉身更衣,回避楊瑞伶那咄咄逼人的視線。
楊瑞伶傭懶地起身,皺眉瞪著自己淩亂的頭髮。「我要出去洗頭,晚餐你自己吃吧!」
「嗯!」淩子厲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楊瑞伶換好衣服便出門去了,淩子厲先到書房打開電腦,叫出一些資料來看,然而那些文字、資料,全像黏在螢幕上的螞蟻,他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最後,他暫時關閉螢幕,決定到客廳走走,看點電視新聞。
轉移陣地到了客廳,他打開大型液晶電視,轉到新聞頻道,然後找了個位置,在沙發裏落座。
然而這裏的情況,也比書房好不到哪里去,他眼睛盯著螢幕,心思卻飄到客房裏。他不斷在心中猜測,她整天躲在裏頭沒出來,在做什麼?
生氣?哭泣?或者是……想不開,做傻事?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倏然一驚,她該不會真的那麼傻吧?
可是她又整天沒出來……
他看了看緊閉的門扉,咽了下口水,然後起身走過去,像有竊聽癖的變態狂一樣,附耳貼在門板上,聆聽裏面的動靜。
沒有!
裏面半點聲響也沒有,甚至連腳步聲,或是拿取物品、還是移動桌椅的聲音都沒有。
愈想,他愈心驚。她會不會真的……
他腦中陸續閃過許多畫面:拿刀割腕的她、用絲襪上吊的她,甚至在浴缸裏溺水自盡的她。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正虛弱地等待救援,他便坐立難安。
最後他受不了,「刷」地起身,大步走向客房,用力敲擊門板。
「蔓霓,開門。」
沒有動靜。
「開門,唐蔓霓,快打開房門。」
淩子厲像瘋了似的,拚命拍打門板,準備下一刻要是她再沒開門,便要使用蠻力踹門而入。
幸好沒等到那一刻,她便開門了,否則屆時他會更糗。
「有什麼事嗎?」唐蔓霓泡泡的眼睛看著他,雙眸呆滯,語調裏睡意仍濃,看來應該是剛被吵醒。
原來她也在睡覺!淩子厲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不過立即地,羞恥感湧上。他要如何對自己粗暴的敲門方式自圓其說?
「呃,你……要不要吃飯?」他找了個最可笑的理由。
「吃飯?」唐蔓霓瞪大眼,頓時睡意全浩。
他像房子失火似的猛捶她的房門,把她從睡夢中叫醒,就只為了問她要不要吃飯?他瘋了嗎?
「咳,你整天沒吃東西吧?肚子不餓嗎?」他自己也覺得這個藉口太爛,面頰克制不住地赧紅。
「你們真奇怪!」唐蔓霓忍不住生氣罵人了。「我要不要吃飯,到底關你們什麼事呢?一個白天來敲門,要我吃東西;一個是晚上來敲門,問我要不要吃飯,你們這些說要懲罰我的人,也未免太好心了吧?」
真是奇怪!霸佔人家丈夫的情婦,來勸元配吃東西;而狠心薄情的丈夫,也一臉關心地問妻子是否要用餐,他們兩個有病不成?
「我……」淩子厲臉上又是一紅,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很蠢,但他絕不會在她面前承認,丟了他大男人的面子,於是他掰出另—番說詞:「你吃不吃飯,當然關我的事。要知道,現在你可是屬於我的資產,萬一你餓壞了,那就損及我的財產,我自然要關心。」
偏偏,這樣別腳的說詞,她居然還相信。
唐蔓霓立刻氣紅了眼眶,但她用憤怒來掩飾傷心。
「我不是你的資產!」她氣憤地高嚷。「我只屬於我自己,別把女人當成你的附屬品,我們也是有人格的。如果你真這麼厭惡我、瞧不起我,那就跟我離婚吧!反正,你報復的目的達到了,不是嗎?」
聽到「離婚」兩個字,淩子厲宛如被咬了一口,倏地跳起來。
「你休想!」他瞪視著她,忿忿地道:「你別以為我會放過你,今生今世,我跟你是沒完沒了,你別想擺脫我!」
「既然你這麼恨我,為什麼不讓我自由?綁著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她不明白。
「至少我心裏痛快。」淩子厲嘴利地回答。
「你……」唐蔓霓氣得差點沒放聲大哭。「我要離婚!房子、贍養費,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求離婚,我會請律師來跟你談。」
她決定了,她要跟他離婚!雖然她還是很愛他,要跟他分開,她心也很痛,但是現在這樣,她心更痛!
她無法容忍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更何況是在她眼前,這比淩遲處死還讓她痛苦。
如果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心碎而死,所以,她非離開他不可。
「我說過,你想都別想。已經入我手裏的東西,別想要我還回去,你是我的妻子,這一輩子都是,勸你早點死心,別再做無謂的抗爭了。」
說完,淩子厲轉身離開,只留下憤恨與悲傷的唐蔓霓,氣得猛捶牆壁。
稍晚,淩子厲又來敲門,送進一個像是怕她餓死的大便當,並且命令她必須乖乖吃完,她若敢讓自己餓一餐,他就收購唐家一萬張股票,讓唐氏企業提早完蛋大吉。
唐蔓霓又氣又惱,怕他當真再給唐家致命的一擊,一方面也是賭氣,她果真把那個大便當吃得精光,把自己撐得差點吐出來。
可恨!
她難受地抱著飽脹的肚子,委屈得直掉淚。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可恨的男人?
更氣人的是,她竟然還深愛著他。
即使他如此折磨她、羞辱她,她還是深深愛著他。
她好氣自己這麼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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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折磨唐蔓霓的日子,淩子厲也不好過。
他說了許多自己不想說的話,做了許多自己不願做的事,本想藉此懲罰她,但是將她趕出主臥房之後,他開始失眠。
少了那熟悉的軟玉溫香在懷,他輾轉難眠,身旁多了個纏人的女人,他沒來由的感到厭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性」致全失。
望著性感嬌媚的楊瑞伶,他毫無性致,但身體卻火焚似地渴望遠在另一個房間的人兒。
想到她與豪放的楊瑞伶截然不同的性格,就格外教人愛憐,想起她嫵媚的芙頰,他便渾身僵硬疼痛,無法入眠。
每當夜深人靜,他徹夜無眠地瞪著天花板,直到曙光乍現,他真的愈來愈懷疑自己懲罰的到底是誰?
「在想什麼?」一雙滑膩的藕臂攀上他的脖子,柔媚的性感美人,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沒什麼,我想睡了。」他不動聲色地移開那雙章魚般黏人的臂膀,逕自翻身躺下。
睡,又是睡。楊瑞伶快氣炸了,心想:他該不會是突然變成性無能了吧?
「你又打算冷落我了?這是第幾天了?打從我住進來,你就沒滿足過我,就算是養魚,偶爾也得給點飼料吧?你再這麼對我不理不睬,不怕我向外發展?」楊瑞伶氣憤地警告。
原以為他會擔心害怕,馬上低頭道歉求饒,誰知他只是冷冷一笑,大方地說:「好啊!如果你覺得這個池塘太過單調無趣,歡迎你跳槽到其他更大更好的池塘,屆時我會贈送許多珍貴的禮物,讓你開開心心地搬新家。」
「你——」楊瑞伶先是憤怒,而後驚恐湧現。「你要跟我分手了?」
他不在乎她了嗎?
其實仔細一想,他幾時曾在乎過她?當初若不是她主動接近,百般討好,他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交往這幾年來,總是她一頭熱地安排兩人之間的事,不敢勞煩他任何事,因為她怕若是讓他感到心煩,他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若是偶爾能得到他贈送的昂貴珠寶,她就開心得好像得到了什麼稀奇玩具的孩子。當初說好兩人只是互取慰藉,但她還是不知不覺放了感情。
「當初我們說過,好聚好散,希望你沒忘記。」淩子厲沒有給予正面的答覆,只是冷冷地提醒。
「可是這幾年,我們不是相處得滿好的嗎?不然,我們結婚吧?」楊瑞伶小心地試探他的意思。
雖然以前她一直認為,周旋在各富豪之間,遠比嫁給某個男人,當他的黃臉婆還要受寵吃香,現在她卻覺得那男人若是淩子厲,她就願意為了他放棄黃金單身女郎的身分,只被他一人寵愛。
但他卻無情地戳破她的期待。
「很遺憾,我已經結婚了。」他面無表情地道。
「呵!婚姻只是一張紙,要離婚還不簡單嗎?」
「我不會離婚,我的妻子永遠是唐蔓霓。」淩子厲不耐煩地聲明。
「為什麼?你又不愛她。」楊瑞伶不以為然地質問。
淩子厲嗤笑回答:「可我也不愛你。」
楊瑞伶氣得臉色漲紅,但仍努力壓抑怒氣,極力說服他彼此有多契合。
「可是我們很合得來呀!夫妻嘛,合得來最重要,愛情呢,隨時都會褪色。」
「你是指在床上合得來嗎?」淩子厲嘲諷地冷笑。
「是啊!」楊瑞伶半點也不害臊地點頭。「難道不是嗎?愛情是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才會相信的東西,你該不會還相信愛情吧?」
淩子厲先是一窒,隨即高聲否認:「早在六年前,我就什麼也不信了。」
「那好,我也不信,可見我們是天生一對,沒人比我們更合適。」
「很抱歉,我這輩子只打算結一次婚,沒打算拿婚姻來當遊戲。」
「可是——」
「我想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看來,她根本不想正視他的決定,淩子厲也懶得再多費唇舌,逕自轉身走出房間。
「子厲。」
他關上門,將楊瑞伶尖銳的嗓音隔絕在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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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漆黑的客廳裏,他甚至懶得開燈,直接和衣躺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
他想,或許自己做錯了。
他不該為了打擊妻子,就把楊瑞伶帶回家。
他從來不曾真心喜愛過她,愈是長時間相處,愈覺得她庸俗、虛榮、無理又煩人,無論外貌、個性、談吐和應對進退,蔓霓樣樣都比她強。
真是命運弄人!
蔓霓若不是唐智徠的女兒,天知道他會有多疼她、愛她,他會像從前那樣,毫不心疼地獻上自己的所有,不顧一切地寵她,只求她如花朵般綻放笑容。
只要她喜歡,他甚至願意攀上世界的頂峰,只為了設法替她摘取一顆最閃亮的星星。
只可惜,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她下是唐智徠的女兒就好了……
為什麼她父親要為了利益,做出背叛朋友、傷害他人的事呢?如果當初她父親沒那麼做,那麼此刻他們絕對會是一對恩愛無比的夫妻,每天過著甜蜜的日子。
而今……
「唉!」他重歎一口氣,無奈地搖頭。
「嗚……」
這時,寂靜的屋內隱約傳來類似小動物哀鳴的聲音。
那是什麼?淩子厲迅速睜開眼,銳利的眸子在黑暗中移動搜尋。
好一會兒,沒再聽見那聲音,他正心想自己是否聽錯時,那聲音又出現了。
「嗚……」
又來了!這回他聽得很清楚,那聲音好像是從客房傳出來的?
是蔓霓!
他迅速翻下沙發,快步走到客房門口,專注地側耳傾聽。
剛開始他以為她在哭,所以沒有敲門,只是默默聆聽,然而片刻後,他開始覺得那聲音不太對勁,不像哭泣聲,倒像是痛苦的呻吟……
呻吟?她不舒服?他面色一凜,顧不得先前兩人的不愉快,立即用力敲門。
「蔓霓?你怎麼了?蔓霓?快開門。」
他一連叫了好幾次,唐蔓霓才打開房門。
見到她那蒼白得像鬼的面容,淩子厲不必問也知道她絕對是病了。
「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好痛。」唐蔓霓彎著腰,手按著腹部,不過短短幾個字,她卻說得極其緩慢且痛苦。
「肚子痛?」
「唔。」唐蔓霓痛得站不住,身體往後一傾,筆直倒下去。
「蔓霓!」淩子厲臉色大變,慌忙沖進去,接住倒下的她。
「子、子厲……」
「噓,別說話,我送你去醫院。」
於是在半夜兩點多,唐蔓霓被送進了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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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急性胃炎。」
經過初步診斷與治療後,急診室的醫師推推叭鏡,如此研判道。
「急性胃炎?」淩子厲愣愣地重複醫生的話,難以相信。「人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得急性胃炎呢?」
「剛才我問過病人,她說自己早餐、中餐都沒吃,但晚餐卻被逼著吃了一個大便當,之俊沒多久就開始胃疼。一連兩餐空腹,接著馬上大量暴食,胃當然會受不了,真是太亂來了。」
醫師邊寫病歷邊責備,一個大男人被他斥責得像個孩子。
淩子厲沒想到是自己害她生病的,頓時面露羞愧。
「我……我是怕她餓著。」他囁嚅解釋。
「怕她餓也不能這樣硬塞,又不是喂豬。」
「噗。」一旁有護士忍不住笑了出來,而淩子厲和唐蔓霓則更窘了,尤其是唐蔓霓,狠狠賞了淩子厲好幾顆白果吃。
「好了,推去照超音波,如果胃部的發炎情況不嚴重,就可以拿藥回家休養了。」
「好的!」淩子厲不敢耽擱,立刻用輪椅推著唐蔓霓去照超音波。
到了超音波室,讓唐蔓霓躺上診療床,檢查師以公式化的口吻要唐蔓霓掀起衣服,袒露腹部。唐蔓霓害羞,要淩子厲走開,但他卻不肯。她沒辦法,只能恨恨地瞪他,然後羞紅著臉拉起衣服。
「要開始檢查了。」檢查師將凝膠抹在她的腹部上,然後便將超音波掃描器放上去,開始掃描胃部的狀況。
「發炎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嚴重,狀況看起來還好,不需要住院治療。」檢查師一邊看著螢幕,一邊對他們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淩子厲欣喜地道。
還不都是你!唐蔓霓還在生氣,繼續拿白眼瞪他。
檢查師操作機器,印出幾張照片,然後準備結束檢查。
然而在掃描器不經意掃過她下腹的時候,檢查師突然頓住,「咦」了一聲,睜大眼直看著螢幕。
那驚訝的模樣,讓淩子厲頓覺不安。「請問怎麼了?」
「你看,這裏有個白白的東西。」檢查師指著超音波的螢幕,裏頭有個綠豆般的小點。
「那是什麼?腫瘤嗎?」淩子厲面色驚惶,不能接受她身體裏有腫瘤。
「是癌症嗎?」唐蔓霓也面色發白。不!她不要這麼年輕就死去。
「不是啦!」檢查師忍不住大笑。「那是胚胎。」
「胚胎?!」
「是啊!你太太懷孕了,恭喜你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接下來,這對過於錯愕的准新手父母就愣在那裏,當場石化了。
是啊,當然會懷孕,畢竟以他們分享過的熱情來看,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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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時小心一點。」
「好。」
「你可以自己走吧?」
「嗯!」
「走慢一點比較好。」
「我知道,謝謝。」
天亮後,他們從醫院回到家,一路上兩人禮貌又疏遠,好像突然變得不知該怎麼對待對方才好。
以往針鋒相對的兩人,突然間發現他們即將共同成為一個嬰兒的雙親,所以不能吵架,因為胎教比什麼都重要,孕婦的情緒也禁不起怒氣的影響,兩人只好鳴金收兵,改以客氣得像對待陌生人的方式相處。
回到家,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楊瑞伶大概還在房裏睡覺,淩子厲暗自松了一門氣。若是這時候她又沖來跟他大吵大鬧,他真的會忍不住掐死她。
將唐蔓霓送回客房,他站在房門口,感到很不放心,很想再叮嚀些話,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呃,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還叫我吃?」唐蔓霓終於扯下客氣疏離的假面具,雙眼瞪得圓鼓鼓的。
他非要害她住院才甘心嗎?
「抱歉,我忘了。」他立刻道歉。他只是擔心她或許餓了,而孩子又正好需要營養。「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情叫我一聲。」說完,他轉身準備回房。
望著他的背影,唐蔓霓忍不住開口了。
「關於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孩子?」淩子厲轉身看她,眼中也有著同樣的茫然。「現在我還沒想到該怎麼辦,不過我會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處理?
他要把孩子「處理」掉嗎?
呵,當然了。畢竟那也是「唐家」的骨肉呀!當初他娶她全是為了折磨她,以報復她的父親,他可能根本沒預料到,會有孩子的意外出現。
「我明白了。」
她故作平靜地點點頭,轉身走進客房。
然而一關上門,她便忍不住鼻酸,貼著門板蹲下,捂著嘴,開始啜泣。
她懷孕了,可是孩子的父親不要這個小生命,甚至連她這個母親也不要。
想到還在他們家裏的楊瑞伶,她哭得更凶了,但是不敢發出聲音。
未來,她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孩子該留嗎?
她按著腹部,心頭紛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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