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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芯 -【心動(很愛很愛你套書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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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8: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棠芯-心動【很愛很愛你套書之三】

況且,他忘記了也好,
既然兩人相處這麼甜蜜,乾脆把他留在身邊「呷乎死死」!

這男人究竟有什麼魔力?
想她宋雪薔早已習慣深居簡出的低調度日,竟然一遇上失憶的他,
整個人就像浸在蜜糖裡,不但被電得臉紅心跳、還生活「丕變」,
要命的是,她竟然開始相信世界上真有童話般的愛情?!
唉,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恢復記憶的可能性喔?
她明白愛情不是佔有,但是她決定──絕不能讓他想起失落的過去!
只因她好死不死,發現他身後的駭人祕密!
他忘了也好,既然兩人相處這麼甜蜜,乾脆把他留在身邊「呷乎死死」!
可他幹嘛不放棄追查真相?居然?責她隱瞞實情、知情不報、欺世盜名……
大人,冤枉呀!她哪來那麼多罪名厚?!
想她宋雪薔,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為愛癡狂的小女人。
如果這男人再搞不清楚狀況,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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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9:0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這本來是個很寧靜的夜晚,一輪明月高掛山頭,北橫公路上沒有人影也鮮少有車經過,一切顯得那樣靜謐安寧。

  時間彷彿也在這樣的夜晚靜止,直到公路上出現了兩輛高速行駛的汽車,一前一後地在車道上飛快前進。

  兩台車速度驚人,後面的黑色汽車追逐著前方的白色汽車,黑與白的顏色對比顯得格外分明,彷彿不要命似的在公路上奔馳著,難道又是喜歡刺激的年輕人在公路上進行賽車遊戲?

  不,這是一場帶著死亡氣息的追逐戰,黑色汽車一直逼近白色汽車,好幾次狠狠撞去,都被白色汽車勉強避開。

  道路突然變得崎嶇,來到一處轉角,黑色汽車猛地加快速度——「砰」的一聲巨響後,兩輛車子衝撞在一起。

  一瞬間,白色汽車被撞得飛起來,直直墜落懸崖底,好一會兒後,起火爆炸,紅色火球帶著黑煙升騰起來。

  這時,黑色汽車裡走出一個人,不斷望向懸崖深處。

  那人四處張望,隨即坐進黑色汽車內頭也不回的迅速離開,車影融入無邊的黑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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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宋雪薔憂心忡忡地坐在手術室門口,眼裡還閃著近乎恐懼的光芒。

  她看到了,北橫公路上的瘋狂追逐、白色汽車墜下懸崖、神秘詭異的黑色轎車主人,以及……千鈞一髮之際從白色轎車內掙扎爬出的男人。

  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現在想來仍讓人感到驚險與恐慌。當時她正開著自己那輛老爺車回家,因為引擎有點問題,於是她停車查看,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看到公路上發生的一切。

  現在回想起來,事情發生得是那麼快,她還來不及呼叫,一切就已經結束。

  在她眼前的,是那輛正在燃燒的汽車殘骸,還有那個爬出汽車後就暈倒在地的受傷男子。

  宋雪薔來不及細想,先跑到受傷男子身邊,小心翼翼地探了下他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但他身上有幾處傷口特別嚴重,尤其是額頭上的傷,還在汨汨地不斷冒著血,她趕緊撕下長裙,利落地替他包紮傷口,接著吃力地將他扛上老爺車。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她低聲呢喃、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彷彿在安撫自己緊張的心情,也安慰著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將他送到不遠處的林澤小鎮上——唯一一家夜間看診的醫院,設備雖然比不上城市大醫院,但她相信這裡醫師的能耐與醫術。

  況且,也沒有那麼多時間把這個昏迷男子送到更遠的醫院去,他頭上的傷口急需處理,可能也受了很重的內傷,性命堪憂。

  坐在長椅上的宋雪薔打了個冷顫,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現在她突然想起來——對,她應該去報警才對,而不是傻傻的坐在這裡發呆。

  她正準備要去打電話報警,可此時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她趕緊站了起來。

  今天負責值班的劉醫師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容和一絲疲憊,一見她便說道:「沒有生命危險,你可以放心了。」

  宋雪薔吁出一口長氣,這一整夜她的神經異常緊繃,現在總算舒緩下來。

  「我們幫他照了X光片,發現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內傷。他的手臂和左腿骨折,身上有多處瘀傷,但都不算嚴重,比較麻煩的是他有腦震盪,醒來後會嘔吐、頭暈,除了必須留院觀察,還要好好靜養。」負責診治男子的劉文源是三十出頭的年輕醫師,笑容親切,給人一種放心的感覺。

  「你是說,雖然看起來比較嚴重,但暫且不會有事了是嗎?」

  「是的。」劉文源輕輕拉過宋雪薔的手。「還有……你必須告訴我,你是在哪裡發現他的?我們翻遍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你說他是車禍受傷的,報警了嗎?」

  「他開的車在北橫公路上被追撞墜崖,當時我正好開車從山腳下經過。一切發生得很突然,我只顧著救人,而且我剛好也沒有帶手機……」宋雪薔咬著唇,心想到底要不要把目擊的事告訴劉醫師?

  「從你來到這裡,已經過了四個小時……按理說,有車墜崖的話一定會驚動到附近居民,即使你沒有報警,警察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可是……」劉文源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居然沒有任何警察找上醫院來?」

  「是啊,如果發現有意外事故,他們應該會先聯絡附近醫院,看看有沒有收治任何車禍病患。」宋雪薔也覺得有些奇怪。

  「待會兒我會將病人轉進病房,然後去給附近派出所打個電話,問一下車禍的事。」

  「劉醫師,謝謝你。」

  宋雪薔總覺得這件事兒帶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臉色微白的望著劉文源。

  她還是沒有把目擊的那一幕說出來,心裡不斷有股奇怪的恐懼感和躊躇感。

  也許是因為這是她人生中除了經歷父母雙亡外的另一件大事,所以她才會這樣恐懼和慌亂。

  她希望員警能早一點來找她錄口供,也希望男子可以快點醒來,讓這一切謎團得到解答。

  宋雪薔走進病房,病床上的男子正在熟睡,臉上的血跡已被洗淨,她終於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容貌。

  真沒有想到,他竟會是個英俊帥氣的男子,即使雙眸緊閉,臉色蒼白憔悴,但仍無法遮掩那出眾的外表。

  他看來年紀不大,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她猜想他應該是一個有著堅強意志而且非常勇敢的人,才能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逃出生天,從死神的手裡逃過一劫。

  宋雪薔在他的身邊坐下,靜默地凝睇著他,或許是因為想到同樣因車禍逝世的雙親,她凝重的臉龐突然染上一層憂傷。

  意識一直徘徊在清醒與昏迷之間,他知道自己受了嚴重的傷。

  他每天都掙扎著想要讓渾沌不堪的頭腦恢復清醒,而每當他因太過努力而感到頭痛欲裂、無法忍受時,就會有個溫柔親切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一定會沒事的,你要相信自己。」這聲音帶著莫大的安撫力量,讓他安心地再度沉入夢鄉裡。

  他喜歡這個聲音的主人,而且是個女生,雖然他並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認為應該是護士小姐吧!

  他很想用力睜開雙眼,對她說聲謝謝,但他真的好疲憊,眼皮異常沉重,但他會為了這個目標,努力和病魔纏鬥。

  「他為什麼還不醒?」他聽到溫柔的聲音帶著濃濃關心在和其它人對話。

  是啊,他為什麼醒不來?他也很想要問出同樣的問題,可是他又開始頭暈,再也無法集中注意力,他知道自己又要陷入一個沒有她的世界裡……

  「我是誰?」

  當宋雪薔帶著鮮花走進病房時,突然聽到那個人開口說話的聲音!

  「天哪,你醒了嗎?」她的眼對上一雙茫然卻清澈的眼眸,宋雪薔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心中有著喜悅。

  太好了,他已經昏睡了整整十天,就連劉醫師都對他能否醒來無法給予肯定的回答,但他終究還是醒了。

  宋雪薔一轉身就跑出了病房,叫來劉醫師。

  「他醒了,他醒了。」她的眼裡帶著純然的喜悅,彷彿是自己的親人醒過來一樣的高興。

  病床上的男子依舊張著迷惘的眼,望著檢查他的醫師護士們,看著他們替自己檢查,也清楚聽到醫生對他提出的問題。

  但他只是轉動著疑惑的眼珠,半晌都不曾回答一句。

  「劉醫師,他怎麼了?」宋雪薔將鮮花插進花瓶後,也發現病人的茫然表情。

  劉文源眉頭緊蹙,緊盯著病人的眼睛。「我是劉文源,是你的主治醫師,你現在可以聽到我說話嗎?」

  「我是誰?」他的視線掃過劉文源,卻落在了宋雪薔身上。

  她則焦急的看著他。「你聽得到我們說話,也聽得懂我們說的話嗎?」

  他點了點頭,目光依舊茫然。「我只是想不起來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梭巡四周,太久不曾開口,他的喉嚨非常乾澀。「我出了什麼事?」

  「你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劉文源帶著研究的眼神冷靜注視他。「這裡是林澤醫院,你發生了交通意外,左手左腿骨折,但現在已經固定住了,你還有一些內傷,腦部也受到震盪。至於你是什麼人,我想這必須要由你來說,在你身上我們並沒有發現任何足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

  難道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男子摸了下自己綁著紗布的頭。「我覺得這個腦袋空蕩蕩的。」他瞇起眼,視線仍落在宋雪薔身上,彷彿她才是他唯一熟悉的人。

  她也忍不住地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額頭。「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嗎?」她眼底的焦慮關切,全清楚落進男人的眸底深處。

  「我想不起來……但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你……是我的什麼人?」

  他回望著她,聲音柔和。從見到她第一眼,聽到她說第一句話時,他就知道是她——那個一直帶給他平靜和力量的女子。

  「我、我是宋雪薔。」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她措手不及,只能說出自己的名字。

  「宋雪薔。」他反覆誦念,用力的將她記在心裡。

  此時此刻,她的名字就是他唯一的記憶。

  「劉醫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失去記憶?不會好了嗎?」在病房外,宋雪薔不安的詢問著。

  「這很難說,需要做一次詳細的核磁共振檢查,大腦結構本來就很複雜,未必是病理上,也可能是心理上出了問題。你曾說他的車是被人撞下山崖的,那麼有可能是從心理上逃避這件事情。」

  宋雪薔突然覺得全身一冷,忍不住顫抖。

  「曾經也有人在經歷劇烈的頭部撞擊後,出現短暫的記憶紊亂甚至完全失憶現象。」劉醫師拉住宋雪薔的手臂。「去我的辦公室裡談。」

  她默默點頭,對於這件事,她的確有許多疑問和擔憂。

  走進他的辦公室後,宋雪薔便迫不及待先開了口。「這件事故的調查結果到底如何?我看了隔天的報紙,警方說墜崖的是一輛報失的贓車,還說竊車賊因酒醉駕車才導致墜崖死亡?難道警方在事故現場發現了什麼?」難不成還有其它來不及逃出的人?她一直以為那輛白色車上只有她救出的那名男子而已。

  然而最讓人擔心的還不止如此,劉醫師接下來的回答更令她驚訝。

  「那天我打電話去詢問時就發現這件事有蹊蹺,話才開頭,電話就被轉到一位警官手裡,他說這只是一場單純的車禍,叫我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為什麼警方的調查結果與她所見完全不符合?「聽說你和派出所的許警官以前是同窗,你有沒有找他打聽這件事的真相?」

  「我就是要和你說這個。」劉文源示意她不要太激動。「所以我要問問你的意見,現在他失去記憶,無法說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所以你就是唯一的證人……小許不敢透露太多給我,只說他們已經當作意外交通事故結案。」

  「車子裡還有其它死者嗎?那真是一輛被偷的車子?」難道她救的人是個竊車賊?宋雪薔摀住了嘴,完全不敢置信。

  「可是我真的看到他是被撞下山去的,而且……」現下這種情況,她只得將事實全盤托出,也說她的確看到那輛黑色轎車的主人。

  「你確定你沒有眼花看錯?」劉文源眼神銳利地盯視著她。

  「我當然確定!」她嗓音提高,有些氣憤。「我有什麼理由撒謊?」

  「你先冷靜一點。」他舉起一隻手打斷她。「現在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事情已經過去十天,你要不要跟我去派出所將一切說出來,也許警方會另外著手調查這件案子。」

  但她卻開始遲疑。「你不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問題嗎?車子到底是自己掉下去,還是被人撞下去的,不可能調查不出來啊?」

  「沒錯。」劉文源神色更為凝重。「我甚至聽說這件案子並不歸我們鎮上的派出所管理,而是台北來的警官接手調查,他們似乎想要盡快結案……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理由。再說你救這個人都已經十天了,如果有人無故失蹤十天,他的親人不可能不找他吧?」

  宋雪薔則是一臉慘白和迷惘。

  「還有他身上什麼也沒有,手機、身份證甚至錢包,這本來就很奇怪,也有可能是偷渡客,偷了車子逃避警方的追捕,也許你看到的黑色轎車就是警車。」劉文源大膽說出自己的臆測。

  她被他的言論嚇到,久久不能說話。

  「如果真是這樣,那警方也犯了錯誤,畢竟偷渡罪不至死,但兩車的速度都很快,才會不小心造成意外,也許他們只想趕緊讓此事成為過去。」他在辦公室裡煩躁的踱步。

  「真的是這樣嗎?」宋雪薔望著劉文源,心裡有個念頭慢慢浮現。

  她覺得應該要保護那個失憶的男人,有人要傷害他,害他失去記憶,更可怕的是就連警察都不可信,一定有些不尋常的事,才會給他招來這樣可怕的禍事。

  「警方那邊顯然想粉飾太平,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他們知道你救回了其中一個,把人帶走,可能會得不到治療照顧。」劉文源停下腳步,回頭凝視著她。「他失去記憶、腦部有傷,最好不要再受任何刺激。」

  聞言,宋雪薔緩緩點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他的傷養好,然後再想辦法恢復他的記憶。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劉醫師,你替他做完檢查以後,我要帶他離開醫院,這裡人多口雜,太容易受人注意,我會把他帶回家照顧,直到他完全康復。」宋雪薔深吸一口氣,想都沒想到自己會做這樣大膽的決定。

  她不禁想起他凝視她的目光,有著一種純然的信任和依靠,她不能辜負那樣充滿信任的眼神,既然她救了他,那就不妨救到底吧!

  「不能這麼做,況且我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搞不好對你有危險!不、我不同意,與其這樣還不如找警察來。」劉文源似乎被她的決定嚇住了。

  「不,劉醫師,如果你真的想找警察,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和我說話了,你也清楚這件事有太多的謎團,偷渡客也好、竊車賊也好……」她昂起頭,目光堅定。「他既然是我救回來的,除非他恢復記憶,否則我不會將他交給警方。」

  劉文源只能輕聲一歎。「人是你救的,決定權在你。」看到她倔強的表情,從小就認識她的劉文源明白再多說也無益。「我會盡全力幫助他恢復記憶,但如果他威脅到你,我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宋雪薔感激地望著他,溫順點頭。「謝謝你,這件事你一定要對其它人保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一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我們不該讓他活在困惑和無助當中。」

  宋雪薔柳眉微蹙,她的整個心緒又再度被那個人所佔領,此刻只想趕快去陪在他身邊。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還有沒有親人,更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但是她知道——

  只要他活著一天,那個威脅他生命的人就絕不會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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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為什麼這麼急著出院?而且我為什麼要住在你家?」男子盯著正替他收拾東西的宋雪薔,目光儘是猜疑。

  今晚,在劉文源的幫助下,他被送到宋雪薔的家中,那是離鎮不遠的獨棟二層樓房,四周被扶疏的樹木層層圍繞,倒也幽靜安寧,可是一個女孩住在那裡總是有些偏僻。

  「你不記得名字,不知道家在哪裡,除了我這兒你還能住哪裡呢?反正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不要再佔著醫院的床位,那裡可是每天都要錢的。」

  宋雪薔嘴角含笑,將他安頓好。「我也不是讓你白吃白喝,你欠我的錢我都算得好好的,到時一分錢也不能少。」

  男子頗不以為然地道:「我早晚會恢復記憶的。」

  「那是當然的。」宋雪薔露出會心一笑。「你就在這裡好好養傷,什麼也不要多想,有劉醫師在,保證你會痊癒的。」

  劉文源這一整個晚上幾乎不曾開口說話,臉色異常嚴肅,顯然對於宋雪薔的做法並不贊同。

  「麻煩你了,劉醫師。」他很有禮貌地對劉文源點頭。

  「好好休息吧,你的身體狀況目前還不錯,應該會很快好起來。至於恢復記憶的事不用太在意,太在意反而不容易復原。」劉文源淡淡的道。

  男子露出一抹教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可以遇到你們,我真是很幸運。如果不是你,也許我會死在荒郊野外。」他的眼習慣性地望向宋雪薔。

  「我們這裡雖然是山區,但也沒有荒僻到完全沒有人經過,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它人救你的。」她走到男子身邊,替他蓋好毛毯,溫柔的看著他。「從醫院回來一路顛簸,你一定累了吧?趕緊睡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他的眼梭巡過她輕靈的眼眸,許多情緒都在那眼神中起伏波動。

  男子安心地閉上了眼,即使不知道自己是誰,即使他的世界目前還是一片渾沌未知、有無數的問題考驗磨練著他的身心,可是因為有她存在,那些問題都變得不再那樣難以忍受。

  畢竟他不是孤單一人,當他身處黑暗中時,她就是他唯一的陽光。

  「你知道我還是不同意你這樣做。」劉文源離開前,對宋雪薔這樣說道。

  月光輕灑而下,站在門前的宋雪薔笑著點頭。「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劉文源苦笑,無奈地搖搖頭。「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太固執,我已經和別人說了他是你的遠房表親,但畢竟是孤男寡女……」

  「你又來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宋雪薔打斷他的話。「很晚了,今天謝謝你幫忙,以後的事我會自行處理。」

  劉文源看著她臉上倔強堅定的神情,心裡暗暗歎氣。自從父母過逝,她就變得更獨立,甚至有點離群索居,無論什麼事都不讓任何人插手。

  他咬著牙,斂下眼裡的關心,轉身離開。

  宋雪薔看著他的背影,明白他是為她好,但是她不能放下那個人不管。

  她看到事實真相,並且受到很大震撼,而且她隱約感覺到,那個失憶男子好像除了她以外對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與戒心。

  所以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要好好的照顧他、守護他,畢竟失去記憶,什麼事都想不起來,那是多麼可怕的感覺;然而一旦恢復記憶,想起那駭人的飛車慘禍,又會在心裡留下什麼樣的創傷?

  她的心因為他的這些奇異經歷而莫名絞痛了起來。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徐徐射入簡樸乾淨的房間內,也喚醒了在床上熟睡的男子。

  他睜開眼,看著四周已經陳舊的傢俱,還有窗台上朵朵搖曳的紅花。

  「醒了嗎?」房門被悄然推開,宋雪薔清麗素雅的容顏出現在門口,笑容比花兒還燦爛。「你每天都很準時醒來,七點鐘,不早也不晚,你都算好時間的嗎?」她腳步輕快地走進房裡。

  男子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坐起來。

  「別動,小心。」她架好一旁的輪椅,推到他面前。

  「我自己來。」依舊是淡淡的聲音,他們相處這半個月以來,他都是用簡短的話語來回答她。

  宋雪薔心裡有些洩氣,自從他搬到她這裡後就變得很疏遠客氣。

  昨天他右手的繃帶已拆除,醫師直誇他有很強的恢復能力,現在除了右腿依舊行動不便外,生活基本上已可以自理。

  瞧,現在右手已恢復得差不多,他又在跟她「客氣」了。

  「你的右手頂多只能做些抓握練習。」她扶起他身體,幫助他坐上輪椅。「有什麼好逞能的?被我照顧讓你覺得很丟臉嗎?」替他調整好坐姿後,她故意笑謔地看著他打石膏的右腿。

  男子的身體似乎有點僵硬。「我只是失去記憶,但基本的自尊心還是有,我們非親非故,你還這樣好心的照顧我,我很感激。」

  她抬起頭,與他冷漠的眼眸對視,那雙深如黑潭的眼,實在教她無法看透。

  宋雪薔沒再說什麼,直接把他推到浴室,像往常一樣將他的盥洗用具放在他面前,然後就走出浴室,關上門。

  他是個天性驕傲的男人,對於假手他人的事都會感到彆扭和憤怒。第一天帶他來梳洗的時候,他就對她說他還有左手和左腳,這些事他自己會處理。

  「你應該知道,照顧你並沒有給我帶來任何麻煩,你是我見過最聽話的病人,吃藥睡覺,什麼事都不需要操心。」站在門口,宋雪薔輕聲說道。

  「現在天氣炎熱,你的房間裡又沒有冷氣,但你從來不會抱怨;每天不管我做什麼菜,也不知是不是合你的口味,你都會很快吃完,所以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她說這話時,嘴角的笑容有點苦澀。

  「你不喜歡麻煩我,所以總是避免和我接觸,凡事都要依靠我讓你覺得憤怒和挫敗……不過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了,只要你恢復健康,隨時都可以離開,也不會再看到我。」

  她感到相當沮喪,心裡窒悶,知道自己不應該和他說這些話,畢竟人家是個病人,何況他不抱怨不吭聲,那她還有什麼不滿呢?是因為這樣的相處方式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所以他越是表現疏離,她就越感到沮喪和難過?

  浴室裡的他沒有任何回應,一如往常地保持沉默,直到十分鐘後,浴室的門被打開,他自己小心的推著輪椅走了出來。

  「吃飯吧!」她逕自將房門打開,走出他的房間。

  算了吧,反正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她根本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也不用為了這種事而感到不開心,她幹嘛在意那麼多?

  今天吃的是簡單的中式早餐,清粥小菜再配上自製蛋餅,他面前還放著一大杯牛奶。

  「你做的飯菜很可口,每一樣都很好吃。」

  原本一直低著頭,毫無胃口的宋雪薔,忽然間聽到他的聲音,微微一頓,這才抬起頭,無聲的望著他。

  他略顯清瘦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雖然天氣很炎熱,但是你也拿了兩個電風扇放在房間裡,我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她繼續沉默的注視他,訝異他原來也會說這麼長的語句。

  「我並沒有不想看到你,反而因為每天可以都看到你,才更讓我覺得安心。」他說完後就低下頭去。

  他臉紅了?宋雪薔不太確定自己的眼睛,可是他的話卻已經深深的刻到了她心裡。

  「既然這樣,為什麼這半個多月來你都不和我多說話?」宋雪薔咬著唇,聲音裡有詰問也有委屈。

  他再次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眸裡閃爍出真誠的光芒。「你有些話還是說對了,我不想太麻煩你,對你來說,我是個突忽然闖入生活中的陌生人,但對我來說,你卻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識的人,你並沒有任何義務和責任要照顧我,如果我還對你要求,我會看不起我自己。」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你不和我說話,反而會讓我覺得你在討厭我,才會這麼冷淡。」聽到他坦白的陳述,她總算感到好過一點。

  「我也不討厭你。」對於宋雪薔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似乎也感到吃驚,微微皺起了眉。「我怎麼會討厭你呢?這個世界上我唯一認識的人就是你……」他放下手裡的筷子,眼裡掠過一絲寂寥和迷惘。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整天擺出一副拒我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很想做你的朋友,而不是什麼『救命恩人』,你和我在一起不用這麼拘謹,真的。」她希望走進他的內心裡,希望因為有她存在,他不會感到孤獨和彷徨,最好是兩人可以無話不談,彼此傾訴。

  她的聲音微微帶有激動。「我知道沒有人可以依靠、突然間失去所有東西的感覺,甚至感同身受。」

  男子的眼中透露出訝異,從他認識她開始,就覺得她像陽光般燦爛、天使般溫柔,但她此刻的話卻帶著無奈與悲傷。

  原來,在她那開朗溫柔的笑容裡,竟也有這樣濃重的悲傷和痛苦情緒?

  「我一直想要問你,為什麼這屋子裡只有你一個人生活?」這棟房子少說也該有數十年的歷史,即使她把房子打掃得很乾淨,並在各處放上鮮花製造青春活力,也掩蓋不了這陳舊的氣息。

  宋雪薔站了起來。「吃完了嗎?吃完的話你到前廊下去曬曬太陽,會對身體有好處。」她低頭默默地收拾桌子。

  「剛才是你說希望做朋友的,如果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很樂意聽你說。」他的目光不再迴避,而是專注的望著她。「如果你覺得有些事說出來會比較舒服,那我應該是個不錯的聽眾。」

  聞言,她高興的揚起頭,嘴角咧出彎彎的弧度。

  「你願意和我做朋友了?」

  他點頭。「過去這半個月裡,我的想法上有一些偏差,我們也缺乏溝通,既然現在發現了,就應該及時糾正。」

  宋雪薔抬起眼簾,對他嫣然一笑。「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沮喪。」她撇了下嘴角,收斂笑容。「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救了你的命,看著你一天天康復,我真的很開心。」

  一抹淡淡紅暈再度襲上他臉頰,她燦爛的笑容,讓他心裡彷彿被灑進陽光。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離開飯廳前,他突然這樣問道。

  宋雪薔楞了一下。「我覺得你是個堅強勇敢的人,並且受過良好教育,理性並且很有判斷能力,甚至可能理性過頭。」她坦白的說了出來。

  他沒有回頭,背影似乎有點落寞。

  「就像你說的,你只是失憶啊,又不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些原本屬於你的東西依舊是你的,不會消失,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恢復的。」她精神十足的安慰著著他,然後轉身走入廚房。

  她這麼一說,男子原本黯淡的眼也終於有了幾分神采。

  有她在身邊,真好。

  宋雪薔的心裡有著不出的激動和喜悅,當她看到他從輪椅上站起來,並且堅定的走了幾步後,淚水就湧出了眼眶。

  「目前一切正常,只要定期復健,你很快就能箭步如飛。」劉文源將失憶男子扶回輪椅旁。「千萬不要操之過急,知道嗎?」

  「謝謝你,劉醫師,還麻煩你親自上門來替我診斷。」男子客氣的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是我的病人。」劉文源笑著搖頭。「你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就連夢境也無跡可循。」他只能苦笑的搖頭。

  「不要勉強,你才經歷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現在失憶症也不是什麼新奇的病症,許多病人還是會漸漸想起遺忘的人或事物,只要放輕鬆,耐心等待就行了。」劉文源身為醫師,自然清楚這種事情急不來。

  「夜生,沒關係的,想不起來就算了。」宋雪薔坐在一旁,臉上露出鼓勵的笑容。

  「夜生?」劉文源好奇的回問。

  「我在夜裡救了他,所以就叫他夜生。」宋雪薔望了夜生一眼,戲謔道:「這是我臨時幫他取的名字,雖然他一直覺得難聽,但以後這就是他的名字。」畢竟稱呼起來方便嘛!

  夜生則嘴角一撇。「算了,你以後就這麼叫我,沒有名字的確不行……

  不過念起來是不是有些奇怪,取個英文名字還比較好聽。」夜生半開玩笑如此說道。

  劉文源看他們親切交談,驀地感到有些礙眼和難過,早在三年前他就對雪薔表白過愛意,但是被她拒絕,之後他就再也沒提起,只能在一旁默默等待,期望有一天她能接受他的情意。

  她從來沒有那樣歡愉地看過自己,但她對夜生卻完全不一樣,講話時甚至還帶著撒嬌的口氣。

  「劉醫師,你晚上也留下來吃飯吧,多虧有你,夜生才能好得這麼快。」當劉文源怔怔發楞時,宋雪薔已經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得回醫院了,今天晚上要值夜班。」雖然很想留下來吃飯,但卻必須忍受他們親暱愉快的模樣,劉文源說完這句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劉醫師他很喜歡你,像他這麼好的人,現在應該很難找了。」夜生目送著劉文源離去的背影,眼裡閃過莫測高深的光芒。

  宋雪薔微抿唇角,對他的話有些不悅。「劉醫師的確是好人,但我和他也只能是朋友。」

  「就沒有進一步的可能嗎?」他頓了下,才問出這一句。

  她很認真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因為我覺得你們很合適,劉醫師有責任心而且溫和善良,能這樣盡心盡力照顧我這失去記憶的人,實在很難得。」

  真是……她原本還覺得他對這一切已經比較釋然,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其實失憶也沒有什麼啊,你能夠思考,擁有判斷力,你和任何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音調莫名提高許多,宋雪薔都被自己的激動嚇了一跳。

  「是嗎?你真的這麼想?」

  「我們不是說過要做好朋友的嗎?可是我覺得你總是對我有戒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宋雪薔無奈的在他身邊坐下,卻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這麼生氣?

  他沉默不語。「或許我本來就是個很有戒心的人。」他語音低沉,甚至有些喪氣。「不知道真正的我究竟是怎樣的……」

  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逝的失落時,她變得更加激動起來。「不管你過去怎麼樣,我現在所看到的也是真正的你啊,你並沒有失去原有的個性和思想,那現在和過去又有什麼分別?」

  夜生抬起眼,與她那閃爍著激烈光芒的眼眸對視。「是這樣嗎?」他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他看著她的眼睛時,那澄澈與堅定讓他莫名感動。

  「當然!」她說著,眼裡突然噙滿淚水。「你說劉醫師是好人,這點我絕不否認,但你又何嘗不是?為了不想麻煩我,一直默默忍受疼痛做復健,你知道這樣的你讓我有多佩服、多心疼嗎?」

  「雪薔,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一直在依賴你。」他伸手,顫抖著拭去她的淚。「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堅強,我也會害怕擔心,可是因為有你,所以我才有了恢復記憶的信心。」

  發生車禍是不幸,但遇到她卻是他最大的幸運,她為他的世界帶來了希望和光芒。

  她的臉上泛起紅暈。「才不是這樣,我們也算是互相依靠吧……自從我一個人住以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快樂過。」像是突然發現說錯話,她驀地驚慌起來。「我……我的意思是,有你在,我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臉上紅霞加深幾分,宋雪薔突然覺得自己好羞。

  「我去做飯,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她心慌意亂的站了起來。

  「只要是你做的菜,我都喜歡。」他的聲音很平靜,兩眼卻像強力探照燈似的掃向她。

  「那我去忙了。」她轉過身,背對他害羞地補上一句。「劉醫師只是我的好朋友,從過去到現在,未來也一樣。」

  夜生看著她緋紅的頰,心情也開始愉悅飛揚。「我知道。」

  他的笑容,好像陽光般照進了她的心底,宋雪薔衷心期盼每天都能看到他這樣的笑容。

  他剛才是在擔心她會不會喜歡上劉醫師嗎?

  這個想法令她心花怒放,那失去已久的幸福感,似乎又漸漸回來了……

  宋雪薔打開最高一層櫥櫃,踮起腳尖,想要把櫃子裡的碗盤拿下來。

  可不管她怎麼伸長手,還是夠不到最上面的盤子,又不能從中抽走一個,那樣的話瓷盤一定會立刻倒下來。

  唉,誰教她長得太矮,只能找凳子來幫忙。

  誰知剛一轉身,就撞到身後的一堵「牆」,她摸著被撞痛的鼻子,撇起小嘴。

  「你這個人走路怎麼像貓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

  夜生挑了挑眉,之前籠罩在臉上的病懨懨氣息早就不見,看來神朗氣清,再配上修長的身材、英俊的五官,果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要拿什麼,我幫你。」他不用踮腳,就夠到櫥櫃的最頂端。

  「拿五個盤子,小心別摔碎了。」好嘛,她就是矮,乾脆去休息,把一切交給他好了。

  宋雪薔靜靜看著穿白色上衣、黑色長褲的夜生,總覺得他有股異於平常人的高貴氣質。

  現在的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呢?如今他身體已經沒事了,他會離開這裡嗎?

  「夜生,昨天我看到你在找看求職欄,你打算找工作嗎?」宋雪薔狀似無意的提起。

  「找工作?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找工作?」他把盤子拿下來遞給她,口氣突然有點緊繃。「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專長。」

  「別這麼說……」她的心因他這句話而悄然收緊。「你比許多人都優秀得多,我相信你的專長一定很特別。」

  「何以見得?」他微微一笑,轉過身來面對她。

  「你忘了我是高中老師嗎?一個學生有沒有天分、該怎樣栽培,我看一眼就知道。」

  「那也只能證明我比高中生好一點。」夜生拉來椅子,瀟灑隨意地坐下。

  望著他總是一派輕鬆的臉色,她不禁猜想,這樣的輕鬆是刻意裝出來的嗎?「最近你不也在看關於治療失憶症的書籍,那你應該很清楚——即使遺忘了某些生活經歷,但常識和知識卻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你到底有多少能力,其實自己心知肚明。」她俏皮地對他眨眼睛。

  「你在鼓勵我別沮喪,要勇往直前嗎?」夜生身體前傾,故意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

  「你哪還需要我鼓勵,你比我理性多了,永遠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而且你永遠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聽從我的建議。」和他相處了好一段日子,他的個性她起碼瞭解了八九成。

  「那倒未必。」夜生邪氣一笑,眼底有著溫柔。「如果是你的建議,也許我會遵從。」

  「為什麼?」她輕聲回問。

  「因為你是宋雪薔,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回應他的,是這一生所見過最嬌美、甜蜜的絕麗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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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1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今天我們要去哪裡?」一早,夜生就跟著宋雪薔來到屋子後方,這兒有一條山間小道。

  夜生看了看四周,這兒有些荒涼,但她顯然很熟悉這裡的道路。

  「走過這座山,前面就會有一處很漂亮的山谷,谷裡溪水流過,滿山遍野都開著花,是個像仙境一樣美麗的地方。」

  「那麼我們今天是要去野餐?」見她頭戴一頂白色草帽,手裡還提著竹籃,夜生自然有此聯想。

  「不完全是。」她的表情黯淡了幾分,笑容也有點勉強。「快走吧,趁現在太陽還不大,我們快點趕路。」

  她有些不對勁——夜生警惕地瞇起雙眼,沒多說話,只是大步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

  「你、你幹什麼。」宋雪薔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你不是說要走快一點嗎?我拉著你前進,這樣才比較快。」他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嘴角揚起優雅的弧度。

  「一直往上走,到山頂就行了。」

  就這樣,任由他牽住她的手,沿著有些陡峭的山路一直向上走。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主動回握住他的手,原本憂鬱的表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站在山頂上,四處沒有任何可以遮陽的地方,夏日陽光又異常毒辣,才站一會兒,宋雪薔就覺得體力透支、頭暈目眩。

  夜生的看著她,今天的她看起來和平常有些不同。

  「雪薔,你該不會是帶我來山頂欣賞風景的吧?還是我們要下山,去你剛才說的那個像仙境一樣漂亮的山谷?」

  「山谷就在那裡。」宋雪薔背對著他,眺望遠山。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確看見一個相當幽靜的小山谷。

  「那我們現在過去。」夜生拉起她的手,正要跨步離開——

  「不,我們不去那裡,我也已經很久沒去了。」她回頭對他一笑,笑容卻顯得有些淒苦。

  「到底怎麼了?」他被她今天的怪異舉止搞得糊里糊塗。

  宋雪薔深深地看他一眼,目光又回到遠處的山谷。「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五年前的今天,他們發生交通意外過逝。」她悄悄握緊手裡的籃子,心口感到絞痛。

  「這裡就是埋葬他們的地方,每年我都來這裡祭拜。」

  夜生下意識地環視山頂,卻沒有看到任何墓地,正覺得奇怪,便又聽見她的聲音幽幽柔柔響起。

  「我爸爸很喜歡旅行,因為工作的關係,時常走遍世界各地,並在旅行途中認識了我媽,兩人便結伴共游世界,後來有了我,便在這個美麗的地方定居,爸爸寄情寫作,媽媽則專心照顧家庭……」

  他在她眼裡看到淚光,也看到了驕傲,還有許多複雜難抑的情緒,他伸出手,握住了她柔嫩的小手。

  她低頭望著兩人相握著的手,眼淚開始不停地流。

  「我們本來很幸福,時常一起共游,分享許多有趣的故事和經歷,可是……」

  她低泣,雙肩不停抽動,夜生的手改為摟住她肩膀,讓她可以靠在他胸前感受到溫暖。

  「太突然了,我大一那年,他們從印度旅行回來,哪曉得下了飛機後,乘坐的計程車就發生事故……等到我趕去的時候,就只看到冰冷的屍體。」回想往事,宋雪薔感到痛不欲生。

  「你問過我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裡,那是因為我不想離開,這裡有我和我父母三人共同的回憶,他們雖然不在了,但家終究是家,對不對?」她倚靠在他胸前,抬起眼來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人傾訴她的內心痛楚和感受。「很久以前,我父親就說過,如果哪一天他走了,就要把他的骨灰灑在這個山上,讓風將他吹到世界各地去,繼續遊歷。」

  「所以,你按照父母親的遺願,把他們的骨灰灑在這裡。」夜生終於明白她來這裡的理由。「你讓他們結伴環遊天地,繼續實現生前的夙願。」他讚賞地望著她說道:「你真是個乖巧的好女兒。」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他陪著她一起祭拜她的父母,在懸崖邊點上香燭,擺上她親手做的小菜、新鮮水果以及鮮花。

  「宋伯伯,宋伯母,你們有一個好女兒,她的整個人和整顆心都是如此珍貴,令我想要好好的珍惜。」夜生慎重地說出了這段話。

  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聽了他這段話,宋雪薔緊張得快不能呼吸。

  「從現在起,她不會再是孤單一人,我會盡己所能陪在她身邊,請你們相信,我絕對會好好照顧雪薔,加倍付出我的感情。」

  他的臉色平靜,眼眸深處卻閃動著令她心跳加速的矍鑠光芒。

  當呼吸急促,身邊的空氣也好像突然稀薄,她覺得自己開始無法思考。

  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任由沉默無聲蔓延。

  「我今天說過的話,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當天稍晚,夜生突然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你讓我……考慮什麼?」宋雪薔噘起嘴,心跳又急促起來,臉頰也染上了一絲絲緋紅。

  「你知道的。」他靠在牆邊望著她,神情溫柔無比。「我相信你聽明白了我今早在山上說的每一句話。」

  「我聽到了,但不是很明白。」她走到浴室邊上,抿緊了嘴角。「你能不能說得坦白一些?我不想自己胡亂猜測。」

  他的笑聲清晰地傳到了她耳裡。「我說的還不夠坦白嗎?」

  宋雪薔被他那醇厚的笑聲吸引,猶如小鹿亂撞般忐忑不安。「我想要聽你直接說出來。」

  其實,他已經說得夠坦白了,但她充其量不過想再聽一遍……她要聽到他更確切地說愛她……

  「你會馬上回應我嗎?」他問得輕柔,卻也帶著命令意味。

  「你我都並不知道,我過去到底是不是個好人。」他直接話鋒一轉切入正題。

  「但我是個健康而有行為能力的人,現在所說的話都是經過思考,並願意為此負責的言語。」

  她屏住呼吸,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下。

  「如果這些你都知道了,那麼請你回答我。」他停頓了下,俊朗臉上閃過一抹緊張的表情。「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願意做我的戀人嗎?」

  宋雪薔沒有回話,只覺心跳已經激烈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她早就猜到了他會這樣問她,不該如此驚訝,她不就是在等著他說出口嗎?

  可是,感覺竟然還是如此強烈啊……

  「願意同我一起創造屬於我倆的記憶,願意被我所愛,並且愛著我嗎?」夜生的聲音裡透著柔和的期盼還有深濃的感情。

  他不想再壓抑對她的感情了,當他在醫院裡見到她的第一見起,她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了他心裡。

  「我相信自己是個沒有妻子或婚姻羈絆的人,你看——」他伸出雙手,乾淨修長的手指上沒有任何戒指、或曾戴有戒指的痕跡。

  「我對你的感情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我能夠感覺到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歡樂與震撼,以前的我一定不曾有過……所以如果你答應我的請求,明天早上請在你的臥房窗外掛上這個,那樣,我就會知道你的答案。」他將某樣東西掛在門把上,不等到她回答,就先逕自離開。

  宋雪薔閉著眼大口大口喘息,心裡有種飄飄然的快樂。

  夜生啊夜生,他真是個笨蛋,難道還感覺不出來她早就愛上了他,早就在等待他開口問她啊!

  因為兩人的關係實在太特別,所以她不敢表白,除了害怕他逃避,也害怕給他壓力。她並不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去給他暗示,或者讓他為難。

  所以她一直在靜靜等待,盼著也許他也會喜歡上她的這種可能性。

  她終於睜開眼睛,一眼便看見門把上掛了一個木製風鈴,只要輕輕一觸,立刻就響起清脆的聲音。

  宋雪薔微笑起來,她知道自己明天一定會掛上這串風鈴。

  第二天一大早,宋雪薔就拿著風鈴來到窗邊,抬起眼才發現窗緣很高,即使自己踮起腳尖也構不著,可是這件事她不想麻煩夜生幫忙,一定要親自來做才行!

  她環視四周,發現化妝台前的凳子正好可以拿來墊腳,可爬上去後才發現沒有任何可以掛風鈴的鉤子,這怎麼辦?

  她奔至儲藏室拿工具,一陣忙碌後,回到屋裡拿起釘子和鎯頭,用力的敲了下去——

  「哎喲——」驚叫聲和重物落地聲倏地同時響起。

  「怎麼了?」夜生一臉慘白的衝進她臥室裡。

  「沒、沒什麼。」穩穩站在椅子上的宋雪薔,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我只是想要掛風鈴而已。」她大張著茫然雙眼,看起來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那你大叫什麼?還有……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夜生望向地板,看到那個大鎯頭,臉色馬上鐵青起來。「你快給我下來!」

  「哦,我正好要把它撿起來。」她爬下凳子,彎身欲撿起掉落的鎯頭和釘子。

  「你不要動,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他顯然已經明白她要幹什麼,雖然高興卻又心疼地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拉起來。「敲到哪裡了,有沒有受傷?」

  「什麼?」她小臉羞紅,吶吶地道:「什麼敲到哪裡了?」

  「一定是敲到了手,所以你才會尖叫不是嗎?」他細細檢查,深怕她真的因此而受了傷。

  「不是啦!」他竟然這麼緊張,這個發現讓她心裡一陣甜蜜。

  「我只是東西沒拿穩,掉了……並不是因為我敲到手。」真是,她也沒有他想的那麼笨拙呀!

  他很認真地注視她的眼。「真的?」

  她張大清澈無辜的水眸,用力點頭。「是真的。」她抽出被他握著的小手,因為他剛才緊張的表現而興奮得心花朵朵。「以後這樣的事我一定讓你來做,不過今天我要自己完成。」

  發現夜生有些愕然的望著她,她臉上又浮現羞赧的笑容。「你還不明白嗎?掛這個風鈴,我當然要親自來做啊……」

  他的目光掃過她暈紅的小臉,心裡一陣感動。「那麼我先釘釘子,再讓你掛風鈴。」

  她卻直接搖頭。「不要,我要全部自己完成,因為這是我必須做的。」

  她話語未竟,身後卻猛地感覺到一股力量,將她整個人拽到了他的懷抱裡。

  夜生緊緊地擁住她,讓兩人密密實實的貼合在一起。

  「夜、夜生?」她的聲音顫抖,輕柔叫喊。

  「什麼也不要說,就讓我這樣抱著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又好聽極了。

  這一刻,世界彷彿是無聲的,但即使不說話,他們依舊可以心靈相通,感覺對方不曾說出口的言語。

  微風柔柔吹起白色的窗簾,陽光罩在這一對相愛的人兒身上,一切是那麼寧靜安詳,他們心底已經響起了真愛的樂章。

  宋雪薔清楚感受到那照向窗戶,一閃一閃的淡淡白光。

  她立刻從床頭拿起一個手電筒,來到窗戶邊,對著閃光的地方揮舞起來。

  這是她和他之間愛的暗號,看起來有些傻氣的行為,僅僅代表著他回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夜生接下農莊的整修工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外面,無法時常陪伴她。

  雖然也很想時時看見他,但宋雪薔也忙著高中開學的事情,電訪家長、為學生補課,當然也沒有時間和他膩在一起。

  由於晚上的路不好走,所以他總是帶著一個手電筒。某天他回來的時候,用手電筒照射她的窗戶,於是她也用手電筒的光回應了他。

  從那天起,這就變成了他們之間的默契,雖然有點傻氣,但也有著說不出的甜蜜。

  「不覺得這樣有些傻嗎?」有一次,他這樣說道。

  「傻又怎麼樣?我喜歡就好了。」她立刻任性的回應。

  他隨即將她圈進懷裡,點點她的小鼻尖。「只要你喜歡,就算要我當個傻子也願意。」

  一切一如往常,宋雪薔奔到大門口迎接他,夜生則低下頭,熱烈的吻落在她的臉上,最後來到她粉嫩的紅唇上。

  她摟住他脖子,親密的回應,但不一會兒突然輕輕推開他。

  「你怎麼了?」她感覺到,今天的他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

  夜生的眼裡掠過一抹深沉的光。「我在想……關於我們的未來。」

  她的身體微僵。「我們不能光想著眼前的快樂,對不對?」她知道這件事遲早都要面對,如果他們想永遠在一起,就不能刻意忽略他原來的身份。

  「沒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就連婚姻也無法給予。」他認真的望著她。「再過兩天,農莊的整修工程就全部結束了,我打算接下來去尋找我真正的身份。」

  宋雪薔沉思了會兒,也慎重的點點頭。「你的確是要恢復記憶的,雖然這樣的生活已經讓我覺得很幸福,但無論如何,我也希望你能夠盡早恢復記憶。」某些被遺忘的事,瞬間突然閃進她的腦海裡。

  她是不是太沉溺在幸福裡,居然忘了那飛車慘案,忘記了有人想要傷害他的事情?!

  「警方那兒為什麼一直沒有消息?他們怎麼會查不出我的身份呢?」

  他一定要恢復記憶,不止要找回他的身份和一切,更重要的是,這樣他才能夠向她求婚,並且給她穩定的未來。

  既然保證過不再讓她孤單一個人,那他就必須要實現自己的諾言。

  宋雪薔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她竟然忘了,她並沒有坦白地告訴他關於車禍那晚的所有事情,另一輛黑色轎車,以及他被撞下懸崖的事……

  「這我也不知道。」在他炯炯的目光注視下,她聽到自己心虛的聲音。「劉醫師有托人調查你的事,但好像沒有重要線索……」

  「雪薔,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身上會什麼東西也沒有呢?而且那時候是三更半夜,我怎麼會出現在山路上?」

  「你餓了吧?先吃晚飯,吃完晚飯我們再好好的談一談。」心臟在瘋狂跳動,她突然想到劉文源,必須找他商量一下。

  「反正也不能急,是不是?」他拉住她的手,反過來安撫她。「我知道你希望我能盡快恢復,但又不想給我太大壓力,所以一直迴避這個問題,你的體貼和心意我都明白。」

  她茫然點頭,心緒卻更加紛亂。

  「不過這不但是為我,更是為了你。」他的眼瞳炯炯有神,語氣更加堅定。

  宋雪薔低頭,想掩飾自己倉皇的表情。

  怎麼辦?她到底應該怎麼辦?是對他坦白,還是該繼續隱瞞下去?

  
第四章:

  「你當然應該向他坦白!」劉文源坐在宋家客廳裡,神色凝重地看著宋雪薔。

  「你為何對他隱瞞真相,這一點我當然能理解,當時他受重傷,再加上記憶受損,的確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宋雪薔突然站了起來,她看起來非常忐忑,一貫清雅的臉上如今帶著浮躁不安的情緒。

  「那你覺得現在告訴他,就不會讓他受刺激了嗎?」她急切的問著。

  劉文源緊抿起嘴角。「這種事我怎麼能保證?我又不是他。」

  「我看還是繼續隱瞞下去,直到他自己恢復記憶為止。除非他自己想起來,不然我不會告訴他。」她小手緊握,下定決心般咬著牙道:「如果要我告訴他,那件事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有人想要殺害他,他一定會更急著找出那個人並且找出事情真相。」

  「但這或許是唯一的方法,搞不好受了這些刺激,他就真的立刻恢復了。」劉文源也站了起來,定定望著她。「總之他有權利知道真相,你應該告訴他。」

  「是嗎?」她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那我又怎麼解釋我沒有報警的事?怎麼解釋警方已經判定他死亡,甚至把他當成了大陸偷渡客?」

  「……」劉文源一時也說不出話來。「這些事實在太離奇,已經超出了我們能處理的範圍之外,既然他現在已經恢復了行動力,由他自己來發掘這一切豈不是更好。」

  「這樣不就又把他推進危險裡?」宋雪薔用力搖頭,心裡藏著深深的恐懼。

  最愛的父母已經離她而去,她怎麼能讓深愛的男人身處危機當中?

  「如果殺手知道他人還活著,又失去了記憶,你說事情會變得怎麼樣?」她全身顫抖,心口陣陣抽痛著。「不,絕對不行!」她面無血色的看著劉文源,二度拒絕他的提議。

  劉文源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望著她六神無主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除非他自己想起來,否則在那之前我會繼續隱瞞下去。我是不會告訴他那些事實的,起碼不是現在,不……」

  「反正早晚都會揭穿,正因為你愛他,所以更不能這樣下去了。」劉文源明白她說的話有道理,但他就是無法贊成。

  「是的,早晚都會有揭穿的一天,但我必須讓他自己想起來,最起碼知道是什麼人要害他,而不是傻傻的往危險裡跳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安全、他的生命!」

  一波波恐懼朝她席捲而來,宋雪薔驚恐的眸中淌出淚水,一想起那可怕的爆炸畫面,就感到不寒而慄。

  「也許這樣慘痛的經歷就是他最想遺忘的過去,我覺得你應該帶他去台北的大醫院,做更深入的觀察治療。」劉文源的心宛若被刀割剜,因為她的眼淚是為別的男人而流。

  「你是說他下意識在逃避這件事?」宋雪薔沉思,接著搖頭。「我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當初他拖著受傷嚴重的身體,硬是從快爆炸的車子裡逃出來,光憑這點就說明他的意志力非同小可,我覺得他像是天生的強者。」

  「你就這麼愛他?」劉文源看到她眼裡閃著愛慕、口氣突然柔媚,馬上不悅地打斷她的話。「覺得他毫無缺點可言,甚至是無所畏懼、強者中的強者?!」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楞了一下。「這跟我愛不愛他沒有關係,我們只是在分析他的情況。」

  「反正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決定,根本不需要我幫忙,以後他的事,你也不必來找我,我又不是精神科醫師,不能給你提供任何意見。」劉文源臉色陰沉,轉身就準備離開。

  「劉醫師,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怎知他還沒踏出門,夜生就突然出現在門口。

  宋雪薔驚訝又心虛,忐忑的看著夜生。「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夜生踏進屋子裡,對兩人微微一笑。「我不是告訴過你今天會早點回來,然後一起去鎮上購物的嗎?」目光掃過她略帶紅腫的眼,夜生眼底浮現疑惑的光芒。

  她倉促點頭。

  「你等我去換件衣服,我們這就出發。」都怪她,昨天一整個晚上都心思混亂,才會沒注意他說了什麼話。

  「等一下。」夜生叫住她,她的倉皇失措他早就看在眼裡。「你哭過了?」他清冷且帶著疑問的眼光落在劉文源身上。

  「她是在擔心你,你似乎急著追尋過去,卻又毫無頭緒,雪薔非常擔心。」劉文源冷冷的道:「你如果真的為她著想,就不要讓她這麼不安。」

  聽到劉文源的回答,夜生訝異地望著宋雪薔。「因為我昨天晚上說的話,害你擔心了是嗎?」他大步向她走去,認真且憐愛的審視她。

  「我先走了。」劉文源帶著一肚子怒火離開,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接下來要談什麼,反正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跟他無關。

  宋雪薔只是楞楞的看著夜生,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很想幫助你,卻又不知從何做起。」我到底應不應該把這一切告訴你呢?她憂愁的想。

  「你擔心我會沮喪不安對不對?我想過了,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應該先去瞭解關於失憶症方面的問題,然而再去大醫院裡檢查,聽從醫師專業的指示。

  總之我答應你,不管能不能好起來,我都不會因此而沮喪難過的。」他不再質問下去,她憂愁的模樣真教他感到揪心。

  「好,照你說的去做。」那就什麼也不想,現在她只要認真陪著他就好了。

  至於恢復記憶以後該怎麼辦,到時總會有辦法解決,總可以解釋清楚的。

  「你啊,以後不准再胡思亂想,也不要什麼事都只找劉醫師商量,不要以為我不會吃醋喲,你第一個要告知的人應該是我吧!」他霸道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宋雪薔臉上終於出現甜甜笑容。「是啊,因為我只有你了,沒有其它人。」

  他擁緊了她,現在的他也只有她,就算他真的恢復記憶,她在他心裡的地位也依舊不會改變。

  他有信心,所以他要抓住他們的未來,給她一個永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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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雪薔從沒想過她會看到那張報紙。

  那天一早,他們本來很興奮,因為夜生的治療方向似乎有了一點頭緒。

  除了在網路上發現一些關於失憶症的資料,也經由E—mail聯繫上一位國內腦神經外科教授,這位教授顯然對他的情況很感興趣,可是目前人不在國內,所以答應一個月後定會安排時間與夜生見面。

  教授還mail一些關於失憶症的資料給她,並且建議夜生,列表將拿手的、不拿手的,瞭解或不瞭解等等事情逐一記錄下來。

  「教授說這樣有助於我分析自己的過去。」夜生相當開心,侃侃而談,臉上飛揚著欣喜與振奮。

  宋雪薔一邊收拾著餐桌,一邊鼓勵他。「那你要不要現在就上樓去用我的電腦列表,等晚點兒我要做下學期課程進度表時再把電腦還給我。」

  「當然好!」他立刻將早餐鮮奶一飲而盡。「有事你就叫我,我先上樓了。」

  「我等一下要出去,午飯我會回來準備……」她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上樓。

  「像個小孩子似的。」她臉上浮現寵溺的笑容,開始收拾桌上的報紙。

  今早他似乎太興奮了,報紙連翻都沒翻就只顧著說話。

  她捧起報紙準備放到客廳去,但也許是有些心不在焉,報紙掉了下來,散落一地。

  宋雪薔歎口氣,無奈地將它們一張張拾起。

  但當她看到其中一張報紙版面上的照片時,隨即臉色驟變。

  這不是夜生嗎?

  她一把抓起報紙,飛快的閱讀這篇尋人啟事。

  原來他的本名叫任時俊,是「泰和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同時也是該集團的企劃部長,由於長相俊美、身價不凡,是目前全台灣備受矚目的商界新星及最有魅力的多金單身漢。

  數月前他到國外出差,好一段時間沒與任何人聯絡,家人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工作忙碌,卻直到最近才發現他已失蹤。

  宋雪薔眼前突然一陣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終於知道他的身份和真名,下一秒,她已熱淚盈眶。

  她要趕緊去告訴夜生,不,是任時俊,他一定會和她一樣激動得無以復加,她轉身就想上樓去。

  突然一個畫面閃進腦際,她整個人頓住。

  像他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在三更半夜遭人飛車追逐,甚至差點死於非命!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立刻去跟他告知這個好消息,開心慶祝他終於可以回到親人身邊。

  可是他還沒有恢復記憶,沒有任何防備的他,一旦回去,可能又會成為兇手的俎上肉。

  宋雪薔只覺得腦袋一團混亂,但她仍逐漸理出頭緒,就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默默幫助他恢復記憶。

  只有這樣,也才能在危險來臨時預先做好一切準備。

  宋雪薔決定,此刻起她不再有任何猶豫,飛快地收起所有報紙,來到屋後的儲藏室內,先將報紙塞進那裡。

  明天起,她只要先將報紙檢查一遍,拿走尋人啟事那一張,再拿給他看,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他的家人竟然在好幾個月後才發現他失蹤的事,他們到底是怎麼看待家人的,居然這樣漠不關心?

  這到底是怎樣的家庭,她無從想像,只知道如果他們一家人是親密和樂的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離譜的事情。

  宋雪薔收拾好紛亂的心情,照原訂計畫出門去辦事。

  現在也唯有離開那棟房子,才能有更多時間消化她的不安與慌張。

  獨家製作bbs.」mx.cn

  夜生在鎮上唯一的圖書館內翻閱他出事第二天以後的所有報紙。

  之前他已經讀過雪薔家所有的報紙,但都沒有關於那起交通意外的消息。這應該是正常的吧,全台灣每天發生的事情那麼多,總不可能每件事都報導出來。

  但是,今天早上他卻從鎮上派出所那裡得到令他吃驚的消息,他覺得有必要再仔細調查。

  派出所員警告訴他:「你是問七月八日晚上發生的交通事故嗎?台北來的警官早將這件案子解決了,死者開車至緊急轉彎處結果不慎掉下懸崖,車體爆炸,現場沒有生還者;至於身份,是大陸偷渡客吧,車也是偷來的,身份方面我不清楚。」

  聽到這段話時,他震驚極了,簡直不敢置信。

  他仍清楚記得,當時在醫院裡,宋雪薔曾告訴過他關於他的被救過程——

  那天晚上我去做家庭訪問,很晚才離開,我獨自開車回家,卻在山腳下發現出車禍的你,肇事司機已經開車逃走。

  當時我趕緊送你進醫院,並且請劉醫師報警。派出所員警一直在進行調查,但因為你失去記憶,根本不記得事發過程,而且又不知道肇事者車號,所以到現在還是毫無線索……

  照她的話判斷,員警一直在調查這起案件,想要找到肇事逃逸的司機,也想要找到他的身份。可是由於一直沒有辦法找到和他相匹配的失蹤報告,所以這件案子就一直耽擱了下來。

  這些,都是宋雪薔還有劉醫師告訴他的!

  為什麼他們沒有提及車子墜崖爆炸的事?為什麼他們告訴他的和警方的調查結果有出入?

  難道……那個肇事者會是雪薔?

  所以她才那樣細心照顧自己,還把他接回家去住,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不,不是這樣的!

  一定有地方出了錯,所以他來到鎮上圖書館,直覺地想調查那天發生的汽車墜崖事件。

  這件事和他有關係嗎?

  他在發抖,即使失去記憶的打擊也從沒有讓他害怕過,但現在卻因為發現她可能欺騙他,一股寒意就這樣自腳底突然竄至全身。

  宋雪薔曾帶領他去過那個「事發現場」,她說是在那裡發現了他。

  那條路在山腳下,離墜崖地點可以說是相當近。那麼,她也看到了那天晚上的另一起事故囉?

  夜生不停地翻著報紙,終於看到他所要的!上頭註銷現場照片,爆炸摧毀了一切,汽車殘骸散落一地。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畫面,雖然僅只是一瞬間,但感覺相當清晰,彷彿曾親身經歷,但是接下來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他無意識地翻動著報紙,突然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竟然在隨手翻閱的報紙上看到了自己?!

  他每天都會看報紙,難道他會把自己的照片給看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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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10: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夜漸漸變得深濃,宋雪薔的心也在一分一秒忍受著煎熬,憂慮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她好擔心夜生,他從來沒有不說一聲而這麼晚歸過。

  現在早過了吃晚飯時間,他到底去了哪裡?沒有留字條,她也到隔壁農莊的修建地尋覓過,那裡的人卻說不曾見到他。

  難道要報警?鎮上大部分人都以為他是她的遠房親戚,如果自己跑去派出所報案的話,一定會牽扯到她不想說明的事情。

  除了去鎮上和農莊,夜生對附近山路可說是人生地不熟,他到底會去哪裡?

  也許她應該買支手機給他,避免這種情況再度發生。

  她一抬眼,看到夜生就站在面前,悄無聲息的走進門來。

  「你跑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很著急。」

  宋雪薔一把抱住他的腰,激動的說:「以後不要再這樣無緣無故失蹤了,我真的很擔心。」想到自己剛才的焦急,想到他可能又被那名「兇手」找到,也許再也不會回來,淚水就忍不住奪眶而出。

  夜生!不,任時俊輕輕地推開她,用極冷峻的陌生表情凝視她。

  「怎麼了?」她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森冷氣息,不禁打了個寒顫。「發生什麼事了嗎?」

  任時俊後退遠離她,面無表情地道:」我今天原本想去接你下課,但因為時間還早,所以我去了派出所。」

  她全身突然繃緊,眼裡有明顯的驚慌失措。

  他繼續緊盯著她。「你應該清楚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吧?」

  宋雪薔垂首斂眉,雙手不自覺絞緊。

  是的,她知道他接著要說什麼,那她應該如何回答呢?這一切來得實在太快太突然,教她毫無防備,心亂成一團。

  「我後來還去圖書館,查閱所有的報紙,發現那天只有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被報導,一輛白色的本田轎車從公路墜下懸崖,當場爆炸燒燬,司機也不幸遇難。」

  望著她愈加惶惑的眼神,任時俊逼視的目光又凌厲了幾分。

  「奇怪的是,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車子爆炸的畫面。」他下顎抽緊,神情更加冷厲。「接著我看到了更奇怪的東西,一則尋人啟事,刊登在我每一天都會閱讀的報紙上,而我卻從來沒有看過?!

  宋雪薔踉蹌後退好幾步,心彷彿墜入冰冷的深淵。

  「你能解釋這一切嗎?包括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把我救起,在我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而你……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藏起這則尋人啟事?」他忽然從口袋抽出紙,一張尋人啟事複印件就這麼攤在她眼前。

  「你聽我解釋。」宋雪薔沒有接過那張紙,此刻她聲音顫抖、臉色灰敗。」我會把全部的事都說給你聽,可能有點複雜,可是請你聽我說完。」

  宋雪薔只覺眼前發黑,從他眼裡和說話的口氣裡,她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敵意和不信任。

  這種感覺糟透了,她多希望自己馬上在他眼前永遠消失。

  「我在聽。」任時俊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一切對他來說無疑是顆驚爆彈,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他消化掉這些震撼訊息。

  他要馬上詰問她,最好給他一個完整的解釋,才能消除他此刻深深的挫敗和痛苦感。

  「我對你撒了謊。」

  她第一句話就讓他的心被狠狠刺一刀,他是那樣信任她,甚至從來不曾懷疑過她的話……

  而她的行為卻令他如此失望。

  宋雪薔努力用冷靜平實的聲音,詳盡地將她所見的事全盤說出、毫無隱瞞,包括那輛追撞他的黑色汽車以及想置他於死地的人。

  「我太慌張,所以一開始沒有去報警,就直接把你送醫;後來是因為怕刺激到你,所以才對你撒了謊,可是夜生……」她真心誠懇地看他,淚水緩緩從眼角處滾落。「我會這樣做,純粹是因為怕你知道真相後會狂躁不安,對你的傷不好。」

  宋雪薔聲音漸漸哽咽,一直以來她都深深地壓抑自己,心裡並不是完全沒有壓力相歉疚的,可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出發點沒有錯,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所以你連同劉文源一起欺騙我。」他輕蔑一笑,只覺得有一團野火從心底燒了起來。

  「你自以為是的覺得,對一個失去記憶的人隱瞞事實是為了保護他,因為他什麼也不知道,所以可以任憑你們欺瞄,是不是?」

  飛車撞擊、墜崖、爆炸、欲置自己於死地的神秘人……他身上竟會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

  而這些事,他竟然都毫不知情?!

  「不,不是的。」他的話像利刀般刺進她心窩,疼痛教人難耐。「請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告訴你這些事情,只怕你會胡思亂想,以為自己真的是偷渡客、竊車賊,這樣一來你根本無法安心休養;如果你去警察局調查,他們可能會把你當成嫌疑犯帶走……」

  「那就讓他們把我帶走,不管我是什麼人,不管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麼事,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任時俊衝著她大聲咆哮,壓迫在心頭的苦悶和憤怒統統在這一刻爆發。

  宋雪薔麻木的望著他,淚水不斷滾落,她瞠著眸,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怎麼會和我沒有關係,是我把你救回來的,既然救了你,就應該保證你能完全康復,而且你還失去記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想讓你好好休養,等記憶完全回復,再思考下一步行動,我只是……」

  「如果真像你所說,你的理由是如此高尚和偉大,為何在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以後,你還要苦苦隱瞞我?」他就是不明白,怎麼想也無法理解她這麼做的真正理由。

  她竟然對他隱瞞這麼多,欺騙這麼久,而他還傻傻地將她的話全盤接受,想著要趕緊恢復記憶,並且向她求婚……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是天使,卻沒想到她竟撒了這麼大的謊?

  宋雪薔只覺得頭痛欲裂,他不斷怒吼的聲音和狂亂的神情都令她不知所措心、碎神傷。

  「我並不偉大高尚。」她也忍不住朝他大喊。「我知道這一切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可是夜生,請你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好不好?你不要這麼生我的氣,看到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過。」淚珠瘋狂的從眼裡湧出,她彎下身軀,胸口的疼痛已經無法忍受。

  「我叫任時俊,不是什麼夜生。」

  宋雪薔整個人僵住,腦海裡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

  氣氛詭異得可怕,任時俊知道自己的話刺痛了她,可是他無法收回,也無法改變他憤怒到極點的心情。

  「我會故意藏起尋人啟事,是因為我怕你會急著想回家,而忽略了那個想要殺害你的人。如果他知道你還活著,一定不會善罷罷休。」聲音輕微飄渺地傳來,她虛無微弱的語調好似來自天外。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覺得我應該躲在你的身邊一輩子,只因為害怕我會詖人殺害?」他撇了下嘴角,語帶不屑,覺得無法相信她的解釋。「我以為我們相愛,所以彼此間不應該有秘密。我已經失去了過去的記憶,難道你也要剝奪我瞭解真相的權利?是不是應該讓我自己來選擇到底該怎麼做?」任時俊激動不已,只能不斷深呼吸。

  她直起身,雙眼無神地望著他。」也許你說得對,我的確做錯了,可我只是不想再讓你遇到任何危險,我希望你能健康快樂的活在這世上,可以自由的呼吸,跟我說話,對著我笑。」

  「你終於承認最真實的理由了。」她已道出事實,卻教他更加絕望。

  「你藏起尋人啟事,不告訴我真相,是因為害怕我離開你,害怕我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從此對你不理不睬。」就是因為她有私心,所以才不敢對他坦白。

  任時俊覺得自己應該諒解她的行為,因為這表示她深深愛著他,所以才不想放他離去。

  可是他體內蘊藏著憤怒,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累積的焦慮與壓力,這些感覺正以瘋狂的速度燒燬他的理智與對她的愛。

  「什麼意思?」宋雪薔聽得似懂非懂。「什麼真實的理由?我的每個想法,每個決定都是發自真心為你好,你說我……害怕你離開?」她純淨大眼裡閃出疑惑的光芒,她皺了皺眉。

  「不用再隱瞞了,這樣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他走到她面前,痛苦地望著她的臉。「我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最明白我的人就是你,最想幫助我趕快恢復記憶的人也是你,所以把自己的焦慮痛苦都壓抑下來,因為有你支持,我努力想要找回失去的一切,可是顯然你並不希望我想起來。」

  他的這段話令宋雪薔如遭雷擊,他真的完全誤解她了,他怎麼會這麼想,她實在無法理解。

  「你、你在說什麼?我當然希望你恢復記憶,我為什麼要阻止?」她不斷的深呼吸,霎時恍然大悟。

  真的很可笑,原來他是這麼想她的,這竟是他聽完所有解釋後得出的結論?!

  「如果你希望我恢復,你就應該告訴我真相,而不是讓謊言混亂我的視聽,引導我往錯誤的方向去;難怪你要跟別人說我是你的遠房親戚,實際上是想留住我,還要求劉醫師準時上門替我診治。」他看著她,許多複雜的感覺浮上心頭。

  她開始笑,笑得淚水都流了下來。「我自私?!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所以才不讓你恢復記憶……原來你是這麼覺得?」

  「別笑了,這有什麼好笑的?」任時俊握住了她的肩膀。「宋雪薔,你不要笑了。」

  「我沒有笑,我是覺得很傷心,難道我給你的印象僅僅只是這樣嗎?你把我對你的所有保護和愛都一併抹煞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甩開他的手,心裡有、無限的委屈和不解。

  他怎麼可以這麼想?他們不是很相愛的嗎?那他應該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瞭解她才對,再怎麼生氣,也不該這樣誤解她啊!

  「那你又怎麼對我?」任時俊痛苦地望著她。「你明明曉得我有多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份,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我以為你會懂。」他深吸一口氣。

  「即使會遇到危險,我也在所不惜。」

  宋雪薔臉色蒼白、額際沁出冷汗,他的話帶給了她莫大的打擊。她為這男人做了這麼多,卻被他貶得一文不值?!

  「既然你都已經這樣想,那我們也沒有必要談下去,在你眼裡,我所做的事都是沒有意義的,可是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就會明白親眼目睹墜崖、爆炸的情景,會造成我心裡多麼大的恐懼……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她突然沉默,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在他聽來只會覺得她在辯解自己的自私吧?

  現在,她已不知道兩人相愛的基礎何在。

  「即使如此,你也沒有權利替我做決定。」任時俊也覺得疲憊,他們的談話似乎毫無交集,兩方都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我先上樓去,晚餐在桌上,恕我不陪你了。」宋雪薔忍受著椎心刺骨的痛,沒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她就這樣負氣走開?難道她覺得他不應該責怪她、應該理解她的欺騙嗎?

  閉上眼,任時俊心裡承受著如烈火般的煎熬。

  原來,他們從不曾真正瞭解對方,雖然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雖然曾許下山盟海誓的誓言,但彼此沒有信任存在,所有感情就在轉瞬間完全破滅。

  抬起眼,任時俊眼裡寫滿了悲哀和傷痛。

  他找回自己的身份,卻可能已經失去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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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

  這裡是錦繡園,位於陽明山上,是任家人的豪華堡壘。

  任家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即便外在籠罩美麗光環,內部卻上演著名門的糾葛和鬥爭。

  「時俊,我不喜歡你昨天那樣和你姐夫說話,即使他在工作上出錯,可畢竟他也是你的姐夫。你失蹤的這段日子,都是他代理你的職務,他有多麼辛苦你知不知道?」

  剛回到家人身邊不久,正被無數公務纏身的任時俊,被他的大姐任若萍教訓了一頓。

  「何況你記憶還沒完全回復,又怎麼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為什麼一再否決你姐夫的提議?打你回來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訴過你,這個家裡只有我和你才是同父同母的血親關係,其它人都不可信,尤其是林姨那邊的人……結果你竟然在工作上處處為難你姐夫,這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任若萍跟著他走進臥室裡,不斷對任時俊指責和嘮叨。

  「我只想把工作做好。」的確,就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好起來,才要花更多時間瞭解自己的工作,以及應付家族裡複雜的人際關係。

  父親任授成在三年前半身癱瘓,但依舊是家族裡舉足輕重的人物,也是「泰合集團」的董事長。母親則在他十歲那年就已經因病去世,父親另外娶了一位富孀林真,也就是大姐口裡的林姨。

  林姨育有一子一女,皆從母姓,由於年紀都比他小,就成了他的弟弟妹妹;家裡還住著姑姑和姑姑的兒子秦文濤,另外還有父親的看護陸馨小姐。

  外表看來大家相處得頗為融洽、和樂有禮,但其實彼此忌憚、隱瞞,與其說恭敬尊重,還不如說是小心翼翼。

  他回到任家以後,也沒有將事故的來龍去脈詳細告知家裡的人,只大略說是遇到了交通事故,昏迷許久,醒來後又忘記自己是誰,直到看到報上的尋人啟事,才趕緊回來和家人團聚!

  一切就是如此輕描淡寫地交代過去。

  原本是如此渴望和家人見面,卻不知不覺中對他們防備起來,這點任時俊倒是始料未及,他猜想,或許是宋雪薔告訴他的那些事情帶給他影響,他一開始雖然不相信,但回到這個家以後,詭譎的氣氛卻令他下意識的想保護自己。

  他逕自想著事情,直到聽見任若萍突然拔尖的語氣才勉強拉回注意力。

  「自從前任總裁卸任以來,爸他一直希望你能當上總裁,我就是不懂為什麼你一直拒絕,現在倒好了,你居然贊同林子嘉的企劃案,而否認你姐夫的,你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

  林子嘉是林姨的兒子,也就是他弟弟,大姐對林姨的兒女很忌諱,從回到這個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我身為企劃部長,不應該否定對公司前途有益的方案。」任時俊臉色一寒。「還有,我失去的是記憶而不是判斷力,爸既然信任我,讓我繼續待在公司裡,你難道不覺得我更應該全力以赴嗎?」

  任時俊看著大姐,心裡卻感到深深無力,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將這裡的人當成親人看待?

  任若萍的臉霎時陰沉起來。「我再次警告你,有人對你不安好心,一心只想除掉你這個眼中釘。說實在,這次要不是因為你突然失蹤,你早就成為新任總裁,我希望你明白,你在這個家族的影響力不容小覷,所以危機也就更多。你要記住,這個家裡人人都是厲害角色,就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林子欣也不例外;還有,千萬別以為姑姑是什麼老好人,自從她丈夫過世後,姑姑就一直對我們家族財產虎視眈眈……」

  「大姐,這些我都已經記在心裡,你也不用一再提醒,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你最好不要插手,爸不是也不喜歡我們互相干涉嗎?」

  「那你就好自為之,最好趕快恢復記憶,不然再這樣下去,我看總裁位置也會不保!」任若萍皺眉,弟弟依舊這麼固執,原以為他剛回家中,面對這一切會茫然失措,沒想到他卻絲毫不受影響。

  「我也在努力。」

  「那就好。」任若萍撇了撇嘴角,悻悻然的離去。

  任時俊看著被關上的房門,不禁搖頭歎氣。

  大姐對財產難道就不感興趣嗎?上個星期,他才意外地在近幾年的財務報告中發現,姐夫虧空公款,揮霍無度,大姐一直想極力彌補,但龐大的金額卻是怎麼也填不住。

  搞不好,真正想除掉他的人就是大姐與姐夫,

  任時俊苦笑,他並不想這樣懷疑自己的大姐和姐夫,但這兩個月來,大姐除了不斷提醒他林姨那夥人有多可怕之外,從來不曾表現過對他的關心。

  失蹤的那段日子過得好嗎?會不會感到空虛和恐懼?回來這裡又會不會覺得陌生和不適應?。

  這些她問都沒問過一句,只有不斷的表現出憎恨、猜疑,以及對家族財產的野心。

  至於林姨,他幾乎沒和這位繼母說過一句話,她總是神情冷肅,就連在父親面前,也不曾表現出任何歡快表情。

  林姨的小女兒林子欣體弱多病,但那蒼白的小臉和大大的眼睛總是給人陰森森的感覺,他發現她時常在盯著自己,宛若監視,讓他也不得不對她保持距離。

  還有秦文濤明顯的敵意、林子嘉總是嘲諷的說話口氣,這個家處處都讓他繃緊神經,不得安寧,看來想要搞清楚一切事情,他必須要自己想辦法。

  最重要的是培養能力來保護自己,並且調查出究竟是誰想陷害他。

  現在,他終於明白宋雪薔一心想保護他的用意,她早就感覺到他身邊的危機,然而被憤怒沖昏頭的他,卻白白辜負了她的心意。

  當初他不告而別,會對她造成多麼巨大的傷害?任時俊不敢想像,卻又不禁每天想起——

  比起隱藏在他身邊的危機,對宋雪薔造成的傷害以及他心裡的悔恨,才是最教人寢食難安和心痛的事。

  雪薔……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在離開她一個星期後,他就後悔自己當時的衝動行為,但再回去找她,卻發現伊人早已離開,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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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10: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宋雪薔沒料到,夜生竟會這樣不告而別?!那一晚他們的確有過激烈爭吵,她也可以深切感覺到他的憤怒、震驚和失望。但是她一直以為,只要經過一晚上的思考,他就會理解她的所作所為,明白她的隱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當時匆匆結束話題,只是想讓彼此冷靜一下!

  誰知道當她第二天醒來,在屋裡遍尋不著他蹤跡時,這才震驚的發現他已離她而去。

  連親口說聲再見的機會也不願意給她,他就這麼無情的從此消失……

  就算她的欺騙讓他對她感到失望了,他又怎麼能完全不顧他們之間的感情。那些個相互依偎的日子、眼神對視的甜蜜,還有承諾無數回的相愛誓言,難道都是假的嗎?

  等了一個星期,他還是沒有回來。

  她知道自己可以死心了,他一定是回到那個久違的家,並且將她這個蓄意欺騙他的「壞女人」永遠拋在腦後。

  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生前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台北某高級中學現任校長——寧伯伯打電話給她,說寧伯母病危,很想很想見她最後一面。

  寧伯母過去非常疼愛她,於是宋雪薔立刻動身,踏出家門時還是月明星稀的夜半時分。

  她先趕到林澤醫院,拜託正在值夜班的劉文源幫她向學校請一個星期的假,在她心裡,膝下無子女的寧家夫婦宛若她的再生父母,這個時候自己更應該陪伴在他們身邊才是。

  不料她趕到台北後的第三天,寧伯母就撒手人寰。

  宋雪薔自然而然就接手一切的殯葬事宜,寧伯伯悲痛欲絕,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她不禁想到自己的父母,更捨不得離開這位失去摯愛的長輩身邊。

  溫文慈愛的寧伯伯也非常渴望有人陪伴,他極力勸服她,希望她能留在他的學校裡任職,兩人相互做伴。

  宋雪薔再三考慮後,決定在寧伯伯家不遠處租屋居住,這樣既能方便照顧,又有自己的活動空間。

  寧伯母的後事終於告一段落,在去新學校任教之前,宋雪薔趕回老家一趟,準備整理出必要的簡便行李。

  怎知回來以後,才發現這裡有太多太多關於「他」的回憶!

  夜生幾乎什麼都沒帶走,刮鬍刀、男鞋、男裝,甚至兩人親密恩愛的合照,全都原封不動地留在房間裡。

  宋雪薔默默看著這些被他遺留下來的物品,感覺就像鞭子不斷地笞打她脆弱的心靈。

  強忍著心碎與心痛,她連同他的東西一起整理妥當,卻完全並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理。

  寄給他嗎?可是他人都已經回到泰和集團,舒舒服服地當起任家少爺,他還會要這些簡陋的東西嗎?

  宋雪薔眼裡突然浮現淚霧,她好恨自己如此不爭氣。

  她不想繼續軟弱下去,更不希望一再的想起他。跨步離開了他的房間以後,卻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時再度淚如雨下。

  宋雪薔無法遏止此刻心底的悲傷,她是這麼愛他,從他走入她生命開始,就漸漸成為她生活的重心,也填補她失去雙親的哀痛。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呢?」她無助地將臉埋進掌心,發洩似的呢喃自語。「難道我在你心裡真的什麼也不是嗎?」

  「雪薔!」此時房門口突然傳來輕喚聲,某個男性聲音遲疑地響起。

  「我聽說你回來就過來找你,大門沒關,我在樓下叫喚但沒人回應,所以我就上來……」劉文源看見她正在哭泣,便噤聲不語。

  宋雪薔趕緊擦乾眼淚,試圖用微笑來掩飾悲傷。

  兩人尷尬地沉默對視,過了好一會兒後,宋雪薔才輕柔的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知道你辭職,要去台北工作,所以就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他向她走近了一步。

  她笑了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等一下打算去鎮上和大家告別。」

  「你是為了他才離開的嗎?因為這裡有太多你與他的回憶?」劉文源此刻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關切和在意。

  宋雪薔沉默著,她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選擇離開,真是為了陪伴寧伯伯,還是為了其它理由?

  「因為他在台北嗎?」劉文源的語氣裡隱約流露出怨憤與怒氣。

  宋雪薔微微一驚。「不,不是的。」她看著劉文源,看著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她和「他」戀情的男人。

  但偽裝的鎮定卻開始逐漸崩裂,她的眼裡不禁又浮起水霧。「我、我離開的這幾天,有人來找過我嗎?我是說……他回來過嗎?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這個問題壓在心底許久,她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想問,卻又害怕聽到答案,宋雪薔快要被這種感覺徹底壓垮。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稱呼「他」,該叫「他」夜生,還是任時俊?

  「他來過。」

  劉文源這個答案幾乎令她快要窒息,宋雪薔驚喜地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問:「他真的回來過?那、那麼……」心裡充斥許多說不出口的混亂情緒,她全身不斷抖著。

  「他說了什麼?沒有看到我他很失望嗎?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你怎麼沒叫他打電話給我?」她總是時時刻刻開著手機,就是怕他打來她卻沒有接到啊!

  好吧,或許她為了籌備葬禮,而忙得漏接幾通電話,但她臨去台北前,也有把寧家的電話號碼留給劉文源,有事才能隨時聯絡,難道劉文源沒有把電話號碼告訴他嗎?

  「你先不要激動。」劉文源極力按撩她的情緒,眼底流露出不忍。「看到你不在,夜生沒什麼反應,我說要告訴他你的電話號碼,卻被他拒絕了。」

  「什麼?」宋雪薔驚愕不已,抬起頭,身體劇烈顫抖著。

  「他說有東西要拿給你,既然你不在,就托我轉交。他還要我告訴你,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劉文源說完皺起了濃眉,憐惜的望著她。

  「這是什麼意思?他要你交給我什麼東西?」

  見劉文源一臉為難的表情,宋雪薔心一涼。

  「我一直在猶豫,所以沒有及時告訴你。」他歎了口氣。「雪薔,你忘記那個男人吧,他不是什麼好人,他告訴我,他已經想起了過去,也回到自己的生活圈,要你不必再替他操心,並且……忘了他。」

  她放開劉文源的手臂,頹然地退了一步,不住搖頭。「不,這不是真的!」她無法相信夜生竟會說這種話。她怎麼可能忘了他?!他曾經介入她的世界,而且帶給她深刻且重要的記憶,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忘得了?

  「他留下這個。」縱使不忍心看到她哭泣,但劉文源還是將某個藏在口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宋雪薔望著他手掌裡的東西,頓時如遭雷擊!

  這是一張五十萬支票,上頭還有他的親筆簽名。

  「這就是他要你轉交給我的……」雖然忍住了眼裡的淚水,她的胸口卻傳來一陣陣抽痛。

  劉文源無奈的點頭。

  宋雪薔雙手顫抖地接過劉文源手中的支票,全身虛弱得幾乎快要倒了下去。

  如果……如果她和夜生的愛情真的如此禁不起考驗,他真要以這種方式結束的話——

  她也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留戀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謝謝你了。」宋雪薔兀自低下頭,強忍住內心的悲痛和苦澀。

  「他說以後你們倆互不相欠。」劉文源咬著牙說出這句話。「他是個混蛋,雪薔,我覺得……」

  「請你出去!」她對著他大喊,打斷了他未竟的話語,喊完後,又無力的垂下頭去。

  劉文源一臉心疼,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法為她做什麼,只得轉身離開。

  等他離開以後,宋雪薔強忍的淚終於滾落,沒想到她的愛情夢真的破碎,長久以來希冀的單純美麗生活也跟著幻滅。

  她一直以為這段感情是真摯美好的,兩人曾經深深相愛,即便他不告而別,她也都一直默默等待奇跡的出現。

  可她現在什麼都不相信了。愛情到底是什麼?他們真的愛過嗎?

  如果夜生用這樣一張支票來誣蔑他們的愛,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可以相信的呢?

  所以從現在起,宋雪薔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任時俊,她所深愛的夜生已經消失無蹤了。

  她哭泣了一整夜,直到聲嘶力竭、全身麻木,才平靜地擦乾淚痕。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台北,重新展開全新的生活,她相信就算沒有那個人的陪伴,日子一樣可以過得平靜且充實。

  她只不過是失去了父母,又失去了他,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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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時俊正在聽取秘書的行程安排,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一眼顯示號碼,對秘書點點頭。「你先出去吧!」

  等秘書關上辦公室的門以後,他才接聽手機。「我是任時俊。」

  「任先生,你交代調查的事已經有了眉目。」

  「說吧!」他此刻的神情就像岩石般冷硬。

  「是這樣的,那起車禍的調查過程明顯存在著很大問題,不但勘察報告含糊不清,處理上也非常草率,僅數天就匆匆結案,完全沒有遵照正常的偵辦程序;另外公路上明明留有明顯的兩輛車車輪痕跡,警方卻解讀成是一般的交通事故而未再追查下去,可見有被人買通的嫌疑。」

  任時俊眸光一黯,冷冷地說:「就這些嗎?」

  「暫時就這些,接下來才要進入難題,不過你大可以信任我的本事,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一筆款項明天會轉入你的戶頭,你繼續調查下去。」。

  切斷通話後,任時俊神色平靜,其實內心波濤洶湧。

  看來他並沒有找錯人,這家偵探社辦事效率迅捷且行為縝密,他很放心,更重要的是他從中得到一個訊息!

  雪薔沒有騙他,她說的飛車追逐、懷疑有人要傷害他,都已被證實確有此事;那麼她說是為了保護他才苦苦隱瞞,這份用心也是真的囉?

  他不禁想起那段與她歡度的日子!當他以失憶的「夜生」身份過活時,她總是不厭其煩地陪他翻閱關於失憶症方面的書籍,甚至比他還投入,常常研究到半夜才去休息。

  她總是關注他的日常作息,不時還會調配一些健康食品,逼著他吃,說是有助於恢復腦力;強身健體的藥膳就更不用說了,時常給他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弄得整個廚房香味四溢,至今他仍非常留戀當時的情景。

  這麼好的一個女人,而他該死的竟然不相信她,還以為她私心作祟,硬生生把她推開,才會造成這種分離的局面,如今他還有什麼顏面再去面對她?

  思念和悔恨排山倒海湧來,幾乎快要將他淹沒。

  雪薔,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你會原諒我嗎?在我這樣深深傷害你之後,你還有可能重新愛我嗎?

  分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吧,季節也從蕭索的秋天進入寒冷的冬季。

  眼前浮現一張燦爛笑顏,莫名牽動了他的心弦,也觸動心裡最柔軟的角落。

  任時俊無法忘記,他還和她訂下一個甜蜜的聖誕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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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節的時候,你一定要打扮成聖誕老人的模樣給我看哦!」

  並肩坐在屋頂上,宋雪薔依偎在夜生身側,沉醉地看著滿天星斗。

  「為什麼?」夜生微笑的側過臉,眼裡閃現寵愛的光芒。

  「因為聖誕老人每年都會送人家最想要的禮物不是嗎?」她臉上浮現紅暈,羞澀的不再開口。

  他露出瞭然的狡黠神情,緊緊摟住她的肩膀。

  「我明白了,你希望我送你一個聖誕禮物對不對?」

  「不對,不是這樣的。」她立刻搖頭,看著一臉疑惑的他,甜甜的笑。

  「因為你就是我的聖誕老人啊!」

  他感動的看著她。

  「不。今年聖誕節,未來十年二十年,永永遠遠,我都是你的聖誕老人……」

  「夜生——」她情不自禁想伸手擁抱他,卻猛然撲了個空。

  她楞住,抬頭竟看到夜生離她越來越遠,就快要消失在空中。

  「不要走——」她開始費力追逐他的身影,好不容易就快要抓住他的手,腳卻突然踩空,身子自屋頂直直墜落……

  「啊——」宋雪薔驀地從夢中驚醒,手一抱,撈到的還是空氣。

  下意識地四處梭巡,眼前哪還有他的身影?除了漆黑和冰冷空氣迎面襲來,陪伴自己的只剩無盡相思與空虛。

  她到底在尋找什麼?夢中的夜生嗎?他早就已經離開她的世界,甚至殘忍的與她劃清關係。

  從床上坐了起來,宋雪薔淚流滿面,她無助地靠在床頭,明白這個夜晚她肯定又要睡不著了。

  這幾天,她總是夢到那個美麗的夏夜。

  他和她攜手一起爬上屋頂,看月亮、數星星,並且談起了聖誕節的願望。

  他說他永遠都是她的聖誕老人!言猶在耳,他的心和人卻早已遠離。

  前幾天,她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關於任家的報導,內文還精彩敘述這個知名大家族即將舉辦聖誕晚會,各上流社會的名媛佳麗無一不心動,為能博得任時俊青睞而紛紛使出渾身解數等等……

  雜誌上還刊登出照片!在一株綴飾得無比華麗的聖誕樹前,他和他的家人一起拍攝了這張雜誌照片,他的笑容溫和高貴,卻與她印象中夜生的笑容截然不同。

  不,那是完全不一樣的笑容啊,這張照片裡的他溫和但毫無熱情,高貴卻帶給人莫大的距離,這是他發自內心的笑嗎?他和家人在一起真的快樂嗎?

  除了父母親,他的姐姐、弟弟、妹妹也同時入鏡,他們都圍繞在任時俊身旁,儼然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

  大姐雍容華貴,弟弟高大英挺,妹妹雖然臉色蒼白了些,但也是個清麗佳人,照理說,男俊女俏的組合應該是賞心悅目的,但宋雪薔怎麼看就是覺得怪異。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像他們那樣的名門望族,個個都很有教養,哪會有什麼問題?或者你只是在嫉妒他們?因為他們奪走了你最愛的人。」宋雪薔低聲自嘲,她的確在嫉妒,也深深地思念著他,可她必須強壓下這份感覺,因為今生他們不會再相見。

  那今年的聖誕節,她打算要怎麼度過呢?和他的約定早就不算數,也許一個人慶祝才是最好的辦法,因為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她臉上的落寞,或察覺到她心底的悲哀。

  當人人都歡笑期待聖誕節到來,對她來說歡樂卻是一種傷害。

  她決定這個聖誕節將平靜的度過,雖然寂寞但又何妨。沒有禮物,也不需要送出禮物,不曾得到,自然也不必付出。

  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北風,宋雪薔閉上了眼,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尤其是那個男人!任時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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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1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今天一整天,任時俊都覺得特別煩躁不安,從早上開始他就心不在焉,無法將自己的思緒集中在任何事情上。

  今天是聖誕夜,晚上錦繡園將要舉行盛大的晚會,聽大姐說這是每年錦繡園最重要的活動之一,所有親朋好友以及豪門名流都會前來參加。

  所以這也是聯絡感情的最好機會,她會介紹一些重要的人物給他,也希望他能夠像過去一樣和這些人物相處愉快。

  任時俊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晚會上的應酬,他很早以前就發現自己在社交上有極大的本事,也許是過去的生活,讓他學會了如何和這些名流打交道。

  那他到底在焦慮什麼、擔心什麼呢?任時俊拾起頭,看著大廳內那棵巨大的美麗聖誕樹。

  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隱隱作痛。

  聖誕節、聖誕老人……讓他想起宋雪薔這個隱藏在心底最深處,從來不曾忘記過的名字,彷彿帶著魔力般衝進他的思緒裡,也將他焦慮的心情拔到了最高點。

  「時俊,今天晚上你要好好表現,不要再讓你父親失望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林姨?」他回頭看著繼母,自從他回來任家以後,很少和這位繼母有來往。

  「你的失蹤和失憶已經夠讓你父親操心擔憂,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不喜歡你現在這種隱瞞真相的態度,不過對於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絲毫不感興趣,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牢牢記住這點。」她冰冷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隨後昂起頭,走上樓梯。

  任時俊皺了下眉,不明白繼母專程來和他說這番話的用意是什麼。不過她知道他隱瞞了事件的真相,那是否也代表她可能知道得更多?如果除掉他,林姨和她的一雙兒女一定會得到更多財產。

  「那女人剛剛和你說了什麼?」幾乎沒有半點可以喘息的時間,一回頭,大姐任若萍也出現在他的面前。

  難道所有人都閒閒沒事做,非要來和他「打招呼」不可嗎?

  「沒什麼。」他眼神一凜,發現大姐身後,林子欣那張略帶蒼白的小臉也在望著他。

  「子欣,你也有話要相我說嗎?」回來後一直不曾主動招呼過這個妹妹,於是任時俊決定主動出擊。

  林子欣沒有回答他的話,只看了他一眼之後,逕自轉身離開。

  「真是個天生的討厭鬼,每天都只會到處偷聽別人說話。」任若萍狠狠瞪著林子欣消失的方向。「時俊,你為什麼要主動和她說話?」

  面對大姐的質問,任時俊只覺得胸口一陣悶,難道這就是他的家了嗎?今天是聖誕夜,應該是家人團聚、互送禮物、彼此祝福的美好日子。

  可是看看這個家,每個人都相互猜疑、防備、逃避。

  「晚會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多結交幾個名門貴胄給大家瞧瞧,讓爸更肯定你的實力,我和你姐夫都會幫你的。」任若萍嘴角勾起一抹狡詐的笑容。

  任時俊沉下眼,只覺得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在這樣歡樂的氣氛裡,難道這些人就不能放棄勾心鬥角嗎?

  即使心裡有千百萬個不願意,他卻知道他無法從這個無趣的場合中逃離,身為任家最被器重的長子,他有責任與義務參與這個盛大的宴會。

  然而種種限制可以管住他的人,卻再也無法管住他的心,與宋雪薔立下的聖誕承諾字字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他怎麼可能無視這一切?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才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他悔恨自己直到現在才明白這一點。

  她到底在哪裡?會不會因為恨透了他,而忘了和他之間的種種?

  「如果真的是這樣,也許分開才是最好的結局吧!」任時俊揚起頭,深邃如黑潭的眼眸裡閃爍著沉痛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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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孤獨的聖誕節,沒有聖誕樹、沒有聖誕禮物,當然也沒有聖誕大餐。

  宋雪薔獨自一人回到林澤鎮,回到了久違的家。

  打開階前的照明燈,昏暗光線下她的神色透著幾許蒼白,打開大門,邁進了黑暗的房子裡。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將樓上樓下所有的燈都打開,聖誕節罐,自然應該是燈火通明。

  而且有燈火的地方,聖誕老人也比較容易發現不是嗎?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令她全身震顫,宋雪薔甩了甩頭,決定不再多想,轉而來到廚房燒開水、準備晚餐。

  廚房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林盡頭就是她曾帶他去祭奠父母的小山谷。

  宋雪薔打開窗戶,深深呼吸著郊外清新舒暢的空氣,即使現在是十二月,她也依舊不畏寒冷。

  只想閉上眼,讓風拂過疲憊的心靈,吹散她心底的灰暗和悲傷。

  前門處似乎傳來了一點聲響,但閉著眼沉思的宋雪薔卻沒有注意到。

  「雪薔。」腦海深處,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她竟又開始想他?難道是因為聖誕節的關係,才會如此頻繁地想起那段令她又愛又痛的愛情?

  「雪薔……」腦海裡的聲音愈加清晰,她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她沉醉在他的聲音中,思念著他們共同度過的過去。

  即便最後以分手收場,這段情仍舊是她心裡最寶貴的回憶。

  淚水從她緊閉的眸裡溢出,沿著光滑的臉頰落下,冷風吹散了淚珠,瞬間冷凝住她的心。

  「我回來了。」

  輕柔聲音持續響起,但卻真實得有些可怕。宋雪薔驀地睜開雙眼,這一刻,她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沒有想到你真的在這裡,我以為你短期內不會再回到這裡來。」那個真實的聲音繼續自身後傳來,帶著令人心碎的溫柔沉痛敘述著。

  她的嘴唇震顫,淚水不自覺地滾落。這是怎麼回事?是她的幻想還是真實?她不敢回頭,也不敢移動。

  「MarryChristmas,雪薔。」

  宋雪薔用力呼吸,腦裡彷彿有聲音在鼓噪著,要她鼓起勇氣回過頭去!

  任時俊,她的夜生,她所愛的那個男人……

  任時俊眉頭緊蹙,眼裡儘是沉痛,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

  所以這並不是她的幻覺,也不是她的想像,他真的站在那裡,在聖誕夜裡與她相眾。

  宋雪薔摀住了唇,想要壓抑住啜泣聲,可淚水還是瘋狂落下,模糊她的視線,麻木了她所有的神經。

  「水開了。」任時俊伸出手關上了瓦斯開關。

  剎那間,那一直迴盪在宋雪薔腦海裡的鼓噪低鳴聲也瞬間消失了。

  原來那是開水壺發出的聲音,並不是她的想像。

  恢復神智的宋雪薔倏地後退一步,冷冷地盯著他。「你……為什麼在這裡?」

  任時俊雙眼瞇起,一絲傷痛從他眼裡一閃而過,但他技巧性地掩飾過去。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我想我應該回到這裡來。」

  她認真專注地注視著他,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面,那是他們甜美的回憶。

  宋雪薔搖頭。「你不需要再回到這裡來了,這裡不是你應該出現的地方,你已經選擇了離開,不是嗎?」滿是淚水的品亮眼眸裡閃著怨恨的光芒,她別過頭去。

  「很抱歉我讓你傷心了。」他深吸一口氣,想極力壓抑內心濃重的愧疚感以及再看到她的巨大喜悅。

  她依然緩緩搖頭。「沒什麼傷心不傷心的,你認定我欺騙你,所以你有自己的想法與決定,我本來就是你生命中的過客,現在你既然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道上,自然不再需要我的介入。」

  「不、不是這樣的!」他的雙手緊握成拳。

  「什麼不是?」

  「你不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你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人。」他鄭重的說了出來。

  她卻閉起雙眼,嘴角撇出一絲苦澀。「最重要的人?你不告而別這麼久,連一句解釋也沒有,你為什麼到現在還要這樣欺騙我呢?沒錯,是我先對不起你,隱瞞了許多事實,可是你怎麼能這樣待我?」

  「當時我被這些突如其來的東西衝昏了頭!」他打斷她的話,一個箭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纖弱的肩膀。

  「我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份、瞭解自己的過去,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在怎樣的家庭裡成長,我的親人朋友又會是什麼樣?」任時俊忽然感到悲痛莫名,她看起來怎麼會這麼傷心憔悴,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鉗制,可他卻將她摟進了懷中。

  「聽我說,雪薔,你必須先聽我說完!」

  不管她有多麼憎恨他,這回他絕不再放手,因為這濃重的相思之苦,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他無法再繼續忍受下去。

  即使要他放棄一切他也願意,因為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女人,這一點他非常肯定。

  「對不起,因為當時我太想要知道自己的事情,所以才會遷怒於你的隱瞞,甚至不願去瞭解你的苦衷,誤解了你的好意,還對你大聲吼叫。」任時俊一口氣說完積壓在心底的歉疚,他急促呼吸著,吸進的空氣裡彷彿也帶有著她身上的甜甜香味。

  被他強制地壓在懷裡,宋雪薔的眼裡再度流出淚水,她被他的一番話深深感動著。

  「我知道我的行為很過分,也不應該再做什麼辯解,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請求你的原諒,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可以做你的聖誕老人,並陪你度過每一個聖誕節。」任時俊的聲音沉穩堅定,但目光裡還是閃著無限柔情。

  宋雪薔攢緊了手,原以為已經痛到麻痺的心似乎漸漸復甦……

  不,他只是撂下簡單的幾句話,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每一天、每一個時刻,我一直在等著你,以為你最起碼會回來見我一面,給我一個解釋或者說法。」她發現自己真的好像是個水做的娃娃,總是無法控制住接連不斷的眼淚。

  她聲音裡的委屈和淚水灼痛了他的心,任時俊更緊緊地摟住她。

  「我有回來過,就在離開這裡的一星期後,可是你已經不在,沒有人知道你去哪裡,連劉醫師也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因為心裡掛念你,我也不會不顧一切地來到這裡,即使知道你已經不在,也還是一心想回來,因為!」他的眼眶驀地也紅了起來。「因為我答應過你,要做你的聖誕老人。」

  聞言,宋雪薔蹙緊秀眉。「沒錯,你是來找過我,但那又怎麼樣,你只不過又再狠狠羞辱我一回。」她忽然感到全身冰冷,她是絕不會忘記那張帶給她巨大屈辱的支票的!

  「你……你說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她的話讓任時俊一愣。

  眉峰驀地攏聚,有個念頭從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宋雪薔則繼續深陷在心碎神傷裡,不想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趁著任時俊發呆的瞬間,她用力的推開了他,並強迫自己堅定的面對他。

  「任時俊先生,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可是我還深深記得你留給我的那張支票,帶給我多麼『深切』的意義,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打發的話,我想我們沒有必要繼續談下去了。」宋雪薔擦去眼角的淚水,突然覺得好羞愧,為何被他那樣的羞辱過後,她在他面前還是表現得那麼無助軟弱?

  「支票?」他眼裡掠過疑惑與不解。「什麼支票?」

  「你還想裝傻嗎?」都到了這個時候,難道他還要繼續撒謊下去?

  「沒有想到你竟是這樣敢做不敢當的人,當然是你給我的那張支票,因為它,你讓我深刻瞭解我們之間的一切比金錢還不如,上頭還有你的親筆簽名,難道你還想抵賴?」她不住地搖頭,過去那個善良冷靜、樂觀體貼的夜生,真的就是眼前這個假惺惺的男人嗎?

  「如果你還相信我的話,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我任時俊從來沒有做過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情,我是絕對不會用一張支票來羞辱我們之間的關係。」任時俊的唇抿成憤怒的一直線。「我們之間的一切豈是這麼容易就能了斷的?」

  」不然難道是我在胡謅亂扯嗎?你看,這是什麼?」

  宋雪薔掏出皮夾,從夾層裡拿出一張不曾兌現的支票。

  他從她的手裡接過那張支票,冷靜地瞅了一眼。「上頭的確是我的親筆簽名沒錯。」

  她的心馬上降到了冰點,她冷冷一笑,事實已經夠明顯了。

  宋雪薔邁開有些僵硬的步伐,想要從他身邊走開。

  然而任時俊卻抓住了她的手臂,緊皺的眉洩露出他強烈的不滿。

  「我是開了這張支票沒錯,但它不是給你的,這是劉文源拿給你的對不對……原來如此,我早就應該料到。」

  宋雪薔轉頭望著他,靜默的點點頭。

  「讓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到客廳坐一坐好嗎?眼前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要先搞清楚,是關於劉醫師的事。」任時俊認真的與她對視,眉間眼底在在流露出他的真誠。

  即使心裡有些掙扎,但宋雪薔仍然答應了。

  也許她真的誤會某些事情了,正好,她也想要把事情一次弄清楚,看是要和他重新開始,還是結束這一切。

  來到客廳後,任時俊率先開口!

  「劉醫師告訴我,你因為我的離開而傷心欲絕,說再也不想待在這個充滿兩人回憶的地方,所以你去遠方旅行,短期內不會回來,也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他並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你也沒有跟任何人聯絡過。」

  他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憤怒,與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盡可能用沉著的語調對她述說。

  而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的宋雪薔,眼裡出現越來越多的疑問與驚疑,但她並沒有插嘴,沉靜的繼續聽他說。

  「我留下我的手機號碼給他,告訴他如果你回來,無論如何一定要通知我。一個星期後,我又接到了他的電話,這一次他親自來找我,告訴我他急需要一筆錢周轉。」

  任時俊將手裡的支票攤開,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於是我就開了這樣一張支票給他,一來感謝他長久以來對我的照顧,二來也希望助他度過難關。」

  他審視著她的眼,繼續平靜的道:「他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依然沒有你的任何消息,但強調只要一見到你,就會立即通知我。」

  說完後,任時俊真誠無欺的注視她愈顯蒼白的嬌顏。

  「你是在告訴我,這張支票你不是要給我的,而是給劉文源的,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對我們兩人撒謊?」

  「那我呢?你覺得我是在狡辯、譭謗他,還是相信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用炯炯有神的眸審視彷徨的她。

  宋雪薔的目光顯得游移不定,她完全可以感覺到他已經掀起她心裡一波波的漣漪,之前他的所作所為傷透了她的心,現在當他再一次站在她面前的時候,他所說的話和她之前所聽到的竟有如此大的出入,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我也的確曾經欺騙過你,而且還隱瞞過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聲音很低很輕,彷彿飄在空氣裡。

  「這的確是事實。」任時俊突然站了起來。

  「可是你確實在替我著想,為我擔心,你明知道我有可能會因此而大發雷霆,你還是選擇隱瞞下去,那是因為你知道,保護我的生命安全比讓我知道事實還來得更重要。」

  宋雪薔的身子晃了一下,她竟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淚光與深深的悔恨,他居高臨下望著她,突然單膝跪地。

  「我想了三個月才終於明白,如今你願意原諒我嗎?還願意相信我嗎?」十二點的鐘聲伴著他的問話準時響起。

  「聖誕快樂。」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這就是我的答案,聖誕老人。」眼淚再度落下,但那是感動的淚水。

  他終於送來了她最想要的禮物!

  任時俊閉上雙眼,激烈的心跳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天知道他有多麼的緊張害怕,擔心永遠無法得到她的原諒。

  「對不起。」他抱住她,一次將心底的所有柔情釋放出來。「我不應該這麼衝動的離開,我……我真是個混蛋。」

  宋雪薔輕輕回抱他。

  「不,你不是,你知道嗎?你是!」她的聲音哽咽著,在他的懷裡抬起頭來,仰視他的眼。

  「你是我的。」

  他飽含熾烈愛意的眼瞳梭巡著她美麗的小臉。「什麼?!」

  「你是我一直以來最深愛的男人。」

  任時俊胸口滿溢著無法言喻的幸福與感動,不明白他之前怎麼會選擇離阻她?怎麼會讓她一個人痛苦了這麼久?

  他是傻瓜、是混蛋,更是不可饒恕的人,可是她卻原諒了他,而且還那麼坦率地說出了她的愛意。

  任時俊低下頭去,輕柔的、顫抖的吻住她的唇,傾注他所有的懺悔和思念,也吻出他對她的無限情意。

  宋雪薔完全沉醉在他的吻裡,不管過去經歷過什麼,有過怎樣的誤解相爭吵,這一刻,他們之間湧動的就是濃烈的愛情。

  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就是應該這樣擁抱和親吻。

  他們再也不願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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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6-5-19 00:10: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宋雪薔坐在任時俊的車裡,清晨的風從微微開啟的車窗吹來,拂過她有些疲憊的臉,也拂過她嘴角那抹美麗的微笑。

  他們又在一起了!她悄悄轉頭看了專心開車的任時俊一眼,想證實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的確確就坐在她的身邊。

  「看什麼?」任時俊轉頭看她一眼。「還不趕緊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昨天你幾乎一個晚上沒睡。」

  昨晚他們聊天聊到三點多,他才趕她上樓去小睡一會兒,今天一大早就要開車回台北,雖然是聖誕節當天,但她還要去學校教課,他也要趕回公司。

  「我不睏。」她只要能這樣看著他就足夠了,如果閉上眼睛,他會消失嗎?

  「傻瓜,我又不會跑走,從現在開始,只要你想找我,就一定可以找到我。」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交給她。

  宋雪薔笑著接過他的手機,他還是像過去一樣,可以立刻就看穿她的心思,他真的還是她的「夜生」,雖然他現在恢復了本來的身份,但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完全不變的。

  她笑著將自己的號碼輸入他的手機裡。

  「名字就寫親愛的好了。」任時俊心情大好地開起玩笑,現在的他只覺得神清氣爽。

  「才不要。」她瞪著他。

  他邊開車邊不時地瞥她一眼,看到她帶著笑容坐在身邊,一切猶如夢境一樣好不真實。

  還好他昨晚毅然決然的離開錦繡園,回到他和她曾共同居住過的地方,才能這麼好運地尋回心愛的女人。

  「我希望你不要責怪劉文源,其實他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經過昨晚的徹夜長談,她相信他們已經完全恢復像過去一樣的關係。既然她選擇了愛他,也不避諱公開劉文源對她的愛慕之情。

  「我知道。」他拿回手機,眉宇間儘是開朗的笑意。「你不用擔心我會去找他打架,他畢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想總有一天,他會後悔自己當初的行為,其實他真的是個好人。」宋雪薔先是輕鬆的說道,然而下一刻她卻變了臉色!

  她一直沉浸在與他和好的喜悅中,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事!

  「時俊,你回去以後,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對勁的事?關於那個要傷害你的人,你已經有眉目了嗎?」眼看著車子就要開回到她台北的家門口,宋雪薔趕緊追問他。。

  「沒有。」他鎮定的回答。「這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注意的。」他微笑著瞥她一眼。「你看我都回去那麼久了,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她點了點頭,但心裡的陰影還是揮之不去。「時俊,你有沒有去大醫院檢查治療?你的情況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嗎?」他一天無法恢復記憶,危機也會更增一分!

  「你家到了。」任時俊望著她在台北的居所,這裡是新建的社區,也是治安不錯的地段,然而單身女子獨住還是要處處小心為妙。

  宋雪薔並不想扯開話題,所以她固執的盯住他。「時俊,你認真點,先回答我的問題。」

  唉!他怎會忘了她有多麼固執呢?任時俊做了個莫可奈何的表情,摟住她的肩膀道:「如果有進展的話,我怎麼會不告訴你?」看著她如過去一樣清澈中透著關切的眼眸,他的心裡寫滿了歡欣與感動。

  「結果還是沒有進展嘛!」她眼裡閃過黯淡的光芒。「那麼你還適應現在的環境和生活嗎?我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你,打從我們重逢開始,一直都是你在問我問題。」

  「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在一時。」任時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號碼,本來含笑的眼裡突然罩上一層寒霜。「我接個電話。」

  「好。」看到他臉色的變化,她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緊張。

  「喂,大姐。」他現在這樣嚴肅的表情,對宋雪薔面言幾乎是完全陌生的。

  「昨晚的事等我回去再談,我會直接去公司上班。」他沒有說再見就直接掛上電話,神態有些嚇人。

  宋雪薔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側面,想起昨天晚上是聖誕夜,他原本不是應該和家人團聚在一起嗎?

  「是不是因為我,害你家裡的人不高興了?」

  「我送你上去。」他驀地打開車門,先走下汽車。

  宋雪薔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現在似乎不是長談的好時機,最起碼也要等兩人的工作忙完。

  下了車,宋雪薔還是面帶憂色。。

  「現在我們又在一起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你不要什麼事都胡亂操心,我會處理一切的,相信我。」任時俊揚起他飛揚的劍眉,這樣意氣風發的表情雖是宋雪薔第一次看到,卻覺得這樣的他好看極了。

  自從他回家以後,一定發生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出生在富貴的家庭,在鬥爭的環境下成長,相信他一定背負著很大的壓力。

  但她看到了他眼裡的自信和溫柔,不自覺的點頭——

  呵,她擔心什麼呢?他如此出類拔萃,是人中之龍,不管有什麼事情都一定能順利解決的,有他在身邊,想這麼多幹什麼?

  帶著微笑,宋雪薔握住了他有力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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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月後

  傍晚時分,宋雪薔坐在教師辦公室裡,一直盯著手機螢幕發呆。

  為什麼還不響呢?他不是說過一回到台北就會給她打電話嗎?今天上午從新加坡起飛的班機,現在他應該早已經抵達了才對。

  緩緩整理好堆疊在桌上的書本,快到下班時間,她卻躊躇著要不要去市場裡買食材,做一桌他最愛吃的菜。

  任時俊一出差就是兩個星期,這對才復合不久的他們來說,真的是一段好長的時間。

  剛要走出校門口,手機響了,她臉上立刻綻放出美麗動人的笑容。「時俊?你回來了嗎?」

  「有一些事情耽擱了,對不起,雪薔,今天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吃晚飯,明天我保證去找你,好不好?」他的聲音聽起來滿是遺憾,週遭也很吵鬧。

  「沒事,你去忙吧!」即使遺憾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反倒精神奕奕的安慰他。

  「晚上等我電話。」任時俊匆匆掛斷,似乎頗為著急,連和她說再見的時間也沒有。

  收起手機,她皺了下眉頭,仔細回想他們復合這一個多月以來,是不是有一些地方不太對勁?她已經努力不讓自己往這方面想,可是她又不得不去想。

  在便利商店門前,一本雜誌封面吸引了她,她毅然買下。

  那雜誌封面上寫著:為你揭露富豪生活的點滴!任氏錦繡園介紹。

  她當然知道錦繡園就是任時俊的家,但那似乎是一個她無法介入的世界。不管她嘗試多少次,想要和他談論他的家人,他總是在逃避。

  翻開雜誌,果然看到華美得猶如城堡般的大宅,內部的奢華程度已經超乎她的想像,那挑高天花板上的浮雕、那門前巍峨的一對石獅,一張張的照片看得她著實一驚。

  想起她自己的居所,宋雪薔的手心裡開始沁出點點汗水。

  這已經是她收集第幾本關於他家族介紹的雜誌?她不記得了,最初只是為了更瞭解他而把這些報導妥善收藏,然而看得越多,她便越覺得他們之間的世界是天差地別。

  以前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能那麼毫無芥蒂的愛他,現在她卻不斷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他是否也想到這點,所以才不願多談家族裡的事,就怕她會胡思亂想吧!

  嘴角浮現出苦澀的笑,她突然懷疑他們到底能不能堅持下去?如果最終結果也是分離,那她情何以堪?一顆心已經為他深深陷落,如果還要分離,她一定會無法忍受的。

  宋雪薔心事重重,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她沮喪的抬起頭,卻看到一名雍容華貴的女子站在面前望著自己。

  宋雪薔認得這名女子,她是時俊的大姐。

  「宋小姐?請跟我來,我有一些話要和你談。」女子的聲音聽來很有禮貌。

  宋雪薔突然慌張起來,怎麼也沒想到時俊的大姐竟會親自來找她。

  「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任若萍朝她靠近一步,友善的對她點了點頭。

  懷著滿腹的忐忑不安,宋雪薔還是接受了她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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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時俊走進了父親的書房,自從他回到這個家以後,和父親很少交談。他的父親似乎個性冷沉,不管對任何人都不曾露出過溫和的表情。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天踏人家門,當所有的人都在驚訝著他的出現時,只有任授成帶著冷靜甚至冷漠的表情瞅著他,詢問完他的情況後,從此再沒有提起失蹤的這件事。

  即使還沒有恢復記憶,他也可以感覺到自己跟父親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密。

  「爸,你找我。」他同時發現書房裡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林姨和林子嘉也在。

  他面不改色的同他們打招呼,然後就靜待父親開口。

  任授成雖然半身癱瘓,但那雙凌厲如鷹的眼,讓人無法忽視其存在。

  「你林姨一再阻止我和你談論這件事,不過我覺得也該是時候了,不然事情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任時俊看了神色難瀾的林姨一眼。「什麼事?」

  「你這次去新加坡,應該有見到白素妍,難道你不打算告訴我,你決定怎麼處理你和她的婚事?」任授成看著兒子的眼睛。

  「她昨天已和我一起回到台北,再過不久會來拜見您。」

  他在回到家後不久,就知道自己原來竟有個未婚妻?

  根據他大姐的說法,這樁婚事完全是由雙方長輩一手促成,明白了和她之間沒有感情的事實,所以任時俊也並不急著見這個未婚妻。

  即使沒有宋雪薔存在,他也不會結這個婚,更何況現在他已經和雪薔和好,更加不可能會遵守這個婚約。

  「我是問你決定怎麼做?」任授成面無表情,眼裡的光芒卻愈加銳利。

  任時俊再次將目光掃向林姨和林子嘉,繼母在場的理由他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連林子嘉也在這裡。

  「在我恢復記憶之前,我不想談這件事。」任時俊立刻回答。

  「如果你永遠無法恢復呢?難道打算就這麼繼續拖下去?」

  「當然不會,但我並不覺得現在就必須做出結論。」

  「那你什麼時候才要做出結論來?」

  「我會努力先恢復我的記憶,這點我很有信心,決定好後,我自然會第一個告訴您。」

  「那就好。」

  父子的對話活脫脫是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彼此都沒有給對方思考的空間,但也在這樣平靜卻暗潮洶湧的氣氛下結束。

  「那麼現在我們來談正事,剛才子嘉告訴我,他覺得現在即使你尚未完全恢復,但工作方面並不受任何影響,有能力角逐總裁一職,你覺得自己可以勝任嗎?」任授成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父親莫測高深的神情,令任時俊突然覺得他對父親實在不夠瞭解。「我不確定是否勝任,也不建議您做這樣的安排。」

  「我還聽說你最近和一個高中老師走得很近,經常在她的住處逗留。」任授成略微停頓了下,突然將話題轉移。

  任時俊的臉色驀地陰沉起來,他望向林家母子。

  「這是我的私事,該不該、要不要都由我自己決定。」他又望向任授成,眼裡透出一抹冷峻。

  任授成默默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這件事就以後再說吧!」

  「時間不早了,請父親相林姨早點休息。」任時俊朝眾人點點頭,準備邁步離開。

  「但半年後如果你還是沒有恢復記憶,馬上給我答覆,不准再推托下去。」任授成的聲音再度從他背後傳來。

  任時俊知道,屆時他要給的答案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十足不喜歡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過去他也曾被父親這樣威脅過嗎?

  為什麼他就是恢復不了呢?回到這個自己熟悉的地方,遇到這麼多熟悉的人,但是那消失的記憶卻不知道沉睡在哪個地方,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找不到那扇打開記憶的大門。

  但不管怎樣,有一些事看來他得加倍小心了,父親已經知道宋雪薔的存在!雖然他一直很小心翼翼,但顯然還是被人跟蹤。

  既然知道了雪薔的存在,也必定已經查出他失蹤這段日子裡的點點滴滴。

  任時俊走上樓梯,直到走進臥室裡,冷凝的表情不曾變過。

  這個家不安全,這個房間也並不安全,雖然他早已經偷偷請人在他房裡秘密的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監聽設備的蹤跡。

  可是他依舊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他現在不再是一個人,如果他出了事,雪薔又會怎麼樣呢?她整天都在擔心著他的安危,他也盡量在她面前表現得開朗樂觀,但一天沒揪出幕後黑手,他們兩人就沒一天好過。

  那個幕後主使、並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一日一被他找到,他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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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雪薔在廚房裡煮著晚餐,她有點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任時俊正坐在客廳裡進行某些「不適合在辦公室處理」的工作,他總是笑著說她的家才是他唯一可以安心的地方。

  「你說什麼?」廚房和客廳只隔著薄薄一面牆,他的聲音很清楚地飄到了她的耳裡。

  她開始專注聆聽。

  「那輛車是林子嘉舅舅的車?你確定?」

  車,什麼車?

  宋雪薔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激烈,她甚至感覺得到今天的時俊和平常有些不同。

  神情異常凝重,他似乎為了保護她而在刻意隱瞞什麼,可是她更喜歡他坦白無諱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他能毫無顧忌地把任何事都說給她聽。

  「林子嘉和白素妍?」他不自覺地又高聲喊出來。

  雖然宋雪薔對這兩人並不熟悉,但能讓任時俊情緒這麼激動的人,一定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繼續調查,我要最詳細確實的後續報告。」他掛上電話,一時陷入了沉默的世界中。

  宋雪薔關上爐火,終於無法忍住內心的疑問相關心,便走出廚房,關切地看著他一臉沉重的表情。

  「出什麼事了嗎?」即使知道他心煩,她還是不想繼續保持沉默,她是他的女朋友,她想要關心他。

  任時俊抬起眼來望著她。「雪薔,你知道我在調查那個車禍案件嗎?」他眼裡閃爍著認真的光芒。

  她輕柔點頭。

  「你以前的顧慮都是對的,的確有人想要致我於死地,而且那人就在身邊,當時我真的不應該責怪你。」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低沉緩慢的聲音讓她感到陣陣心痛,她出聲打斷他的自責。

  任時俊凝視著她清秀的臉龐。「我主要想告訴你目前不需要擔心,我大致已經瞭解誰是主使者,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她再一次輕柔點頭,目光一刻不離的望著他。

  「我真的很想趕快弄清楚整件事情,才不會感覺像一直走在迷宮裡,想看也看不清。」

  她的手撫上他的手臂,輕輕摩挲,藉此安撫他緊繃的神經。

  「時俊,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也不要什麼事都不告訴我。記得嗎?我們前一次會發生爭吵就是因為我不夠坦白,讓你受到了傷害……我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有心事想找人訴說的話,我就在這裡,而且會一直一直留在這裡。」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疲憊氣息,她很高興他願意將軟弱的一面展現出來,霎時她內心深處也充斥著無限的酸楚與柔情。

  「有些事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擔心。」任時俊舒服地感受她的小手在他手臂上緩緩摩挲,彷彿只要被她呵護,他所有痛楚和煩惱就會完全消失不見。

  「可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會讓我更擔心。」

  任時俊斂下眼,知道她所說的都是事實,也許他應該對她更坦白一些,不能重蹈過去的錯誤,因為他不能失去她。

  「雪薔,有件事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我一直以為能夠獨自解決這件事。」任時俊握住了她的肩,與她認真對視。「如果我說出來,你要答應我不可以胡思亂想,不准傷心難過,要相信我對你的愛,好嗎?」

  她感覺到他話裡的慎重,於是帶著忐忑的心,默默點頭。

  「我有一個未婚妻,她是我父親替我安排的結婚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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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9 00:11: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宋雪薔的臉色漸浙蒼白,她清楚聽到任時俊說的話,而且每字每句都清晰得刻畫在她腦海裡。

  他說他有一個未婚妻。

  呼吸彷彿在瞬間被抽走了,她感到胸口緊繃,心跳也幾乎停止。

  「她的名字叫白素妍,我應該從小就與她認識,約在一年半前,由雙方父母授意,我們訂了婚。」任時俊專注的凝視她,握緊了她的小手。「我上星期不是才從新加坡出差回來嗎?她一直在那裡讀書,這次和我一起回國。」

  宋雪薔想要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她的身體在輕微顫抖著,整個人感到天旋地轉,心口更傳來陣陣抽痛。

  「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所以這個婚約我會負責解決,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因為這個婚約而對我生氣。」他緊抓住她的手,不想讓她逃走。

  「可是……可是你怎麼知道你們不相愛呢?你失去記憶,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有一個未婚妻……她的腦海裡一再重複著這句話,他已經和其它女子有了互許終生的約定,他們已經訂婚了!

  「那並不能證明什麼!我已經說了,這是一個策略婚約,是完全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

  「可她還是你的未婚妻!」她用力抽回手,倏地站了起來。

  像這麼重要的事,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卻現在才告訴她!

  任時俊也站了起來,眉頭緊蹙。「你先不要這麼激動好不好,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她是你的未婚妻……」宋雪薔完全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腦海裡始終反覆著這句話。「你早在聖誕節前就知道了吧,卻還跑來找我,對我說什麼永遠在一起,你……」

  「我們當然會永遠在一起。」任時俊緊緊擁住她,強勢的打斷她控訴的聲音。「你聽我說,我是不會和她結婚的,我會解除婚約,明白了吧?」他大聲說著,語氣堅定且蠻橫。

  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但眼睛酸澀疼痛,幾乎就要滴下淚來。

  「如果你恢復了記憶,發現你其實一直愛著她,那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全身都顫抖起來。

  「我見過她。」他更用力的抱住她,平靜地道:「如果我還愛著她,即便失去了記憶,我怎麼可能會感覺不到呢?」

  「我不知道。」她又不曾失去過記憶,怎會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如果我曾經是她的愛人,她在看到我的時候,不是應該表一不出感動或驚喜的模樣嗎?」他繼續在她耳畔如此說著。

  「她沒有嗎?」

  「換作是你,在我失蹤好幾個月以後再次看到我,你會怎麼樣?」

  」我……我不知道,我一定會很高興,也許會抱著你大哭,然後感謝上蒼讓你活得好好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才不要他失蹤幾個月,她要他活得好好的,健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和她之間就好像兩個陌生人,請你相信我的感覺,我只是失憶,並不是失去了判斷力。」他有把握的語氣讓她漸漸安心下來。

  「你真的確定,你們過去不是戀人關係?」她一點也不想變成別人的第三者。不管她有多麼愛他,如果他過去有戀人,她知道自己絕對會主動退出。

  「我確定!」他再一次肯定的回答,並且親吻她的額頭和臉頰。「我現在不愛她,以後也不會。我愛的人是你,即使恢復了記憶,我也對你不離不棄。」

  她沉默,然後伸手環抱他。「可是,你家裡的人還是希望你能夠娶她吧!他們怎麼會同意你和我在一起呢?我只是一個平凡又父母雙亡的孤女。」

  「你救過我的命,沒有你就沒有我,這點我會讓他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我想要的女人就只有你一個;況且要不是因為有你,他們早就失去我了。」任時俊歎了一口氣。「我就是擔心你會這樣,總之,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好嗎?我不想看到你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喜歡看你的笑容。」

  她的心因為他的這些話而變得開朗起來,她也不希望自己變得敏感又脆弱,為一點小事胡思亂想,反而增加他的負擔。

  他還有公司的事要忙,還要調查這起意外事件,既然他不想讓她操心,那她更應該積極配合才對。

  「我答應你不會胡亂操心,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要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請你相信我不是那種軟弱的女孩子,我也是很堅強的,而且兩個人分擔,總比一個人扛要好。」

  任時俊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是軟弱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時俊,這樣真的不會傷害到她嗎……我是說你的未婚妻,她一定是個眾人疼寵的大小姐,也許她的家庭會成為我們的阻力。」

  「你該不會又要擔心了?」他故意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我沒有啦!」她噘起小嘴。「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難道說說也不行?」

  察覺到她可愛俏皮的口吻,他原本緊張的心情才終於放下,稍稍鬆開他的手,他們四目相接。

  「我保證不會『傷害』她,你是不是八點檔連續劇看太多了?」他敲了下她的額頭。「在你擔心別人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聞言,宋雪薔收起笑容,認真的回望他。

  「也許這些天會有一些人來找你,我要你答應我,不管是誰,你都不要單獨和他們見面,除非有我在場,好嗎?」任時俊不禁想起他和父親的對話,擔心宋雪薔會因此遭遇到麻煩。「我的家人已經知道你的存在,我怕他們會來打擾你。」這是他最擔心的事,他不希望她被任何人侵擾或動搖。

  」你大姐……她已經來找我談過話了。」這幾天來她也一直在煩惱著這件事,到底應不應該告訴他,因此才顯得心事重重。

  「什麼?!」他顯然受到不小的震撼。

  「就在你出差回來當天,她來找我。」咬了下唇,宋雪薔將那次見面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她很感謝我對你的照顧,還說如果我們兩個未來要在一起的話,她一定會支持我。」她專注地看著他驚訝的眼眸。「她希望我不要透露見過面的事,只是因為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所以才想單獨和我見面。」

  任時俊深吸一口氣,真沒想到大姐的動作竟然如此迅速。

  「你覺得我大姐人怎樣,你喜歡她嗎?」

  一時之間他只想到這個問題。

  「她是你親姐姐,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宋雪薔笑了起來。「她和你很像,都有一雙深邃漂亮的眼睛,而且她很有氣質。」

  「她可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總之我們任家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他也不清楚到底自己的親姐姐會不會謀害他。

  「不過你早晚都是我任家的人,不論何時,面對他們,你都要提高警覺。」

  「你真的很辛苦。」宋雪薔深深的凝視著他,目光掃過他聚攏的眉間。「剛回任家的時候,你到底是怎麼過的呢?如果我能在你身邊陪著你就好了。」

  任時俊被她深情的目光打動。「所以你從現在起一定要陪在我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信任我。」

  望著他溫柔的神情,她嘴角浮現甜蜜笑容。「知道了。」

  「這樣不管有多辛苦,我們也能一起攜手走過。」

  耳邊聽著他信誓旦旦的話語,她微微點頭。

  不離不棄!她心裡閃過這樣的信念,不管未來將會經歷怎樣的考驗和苦難,她都不要離開他。

  不管他是否恢復記憶、不管他的家庭有多麼複雜,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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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家信譽非常好的偵探事務所,它位在一個高級住宅區內,如果沒有熟人介紹,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任時俊之前就是拜託這家事務所調查那起飛車意外事件。

  今天,也是聽取最終調查報告的日子。

  「當時調查這起車禍的警官,曾經接收過一筆為數不小的匯款,這是他的銀行賬戶表,匯款人就是林子嘉的舅舅;另外,還有林子嘉跟白素妍見面的照片檔案以及通話紀錄,全部的東西都在這裡。」接手這起案件的高個子偵探,將搜集來的證據全都攤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的結論呢?」任時俊一眼掃過那些檔案資料,他訝異自己的反應竟然如此平靜。

  「這不是事故,而是人為的慘案,那輛失事的白色本田轎車後面有另外一輛車衝撞導致墜崖;接手調查的警官接受賄賂,所以草草結案,賄賂他的人就是林子嘉的舅舅,也是白色本田車的原車主,另外種種證據顯示,林子嘉和您的未婚妻白素妍過從甚密。」負責偵查的高個兒男子聲音一頓。

  「詳細的推論,我已清楚的寫在這份調查報告裡,你可以仔細閱讀。」

  「我會的。」任時俊接過報告與資料,朝對方點頭。「如果你是我,你會建議我怎麼做?」

  「犯了罪的人,我們當然希望他可以被繩之以法。不過現在的證據不足以起訴,最好能當場抓到人,教他百口莫辯。」高個男子莫測高深的笑了一下。

  「如果我需要人手幫助,應該可以信任你們吧?」任時俊微挑眉毛。

  「請相信我們的專業。」他笑了笑。「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不會做賠本買賣,更不會自砸招牌。」

  任時俊嘴角輕揚,露出了一絲邪佞的笑容。「我們還會繼續合作,等我需要幫助的時候,自然會打電話給你。」

  「隨時恭候大駕。」高個兒男子有禮的彎了下腰。

  任時俊帶著調查報告,走人事務所附屬的休息室內,他要在那裡好好閱讀手上的資料,然後想出對付「敵人」的方法。

  只有這樣才能讓雪薔感到安心,並讓自己也免於危機,才能更安心地為兩人的未來奮鬥。

  一切就快要撥雲見日,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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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曆新年過去以後,果然天氣漸漸變得溫暖起來,也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吧?為什麼上個星期還覺得寒氣逼人,這星期就開始有像春天降臨的溫暖感覺呢?

  寒假已近尾聲,宋雪薔不禁輕聲歎息。她喜歡放假的感覺,也喜歡休假時的閒適愉快,更何況現在的她並不是一個人,有他在身邊,總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幸福也離自己很近。

  昨晚他陪著她和寧伯伯一起用餐,今天他們則要和他姐姐一起共度。

  「都準備好了嗎?」

  「聽到開門聲,她就知道是他到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最近的他比以往開朗許多。

  宋雪薔笑著奔向他,邊戴耳環邊說道:」你再等我五分鐘、不,十分鐘,我還沒化妝。」

  「不用化妝就已經很漂亮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姐,有必要這麼緊張嗎?」任時俊的心情果然很好,笑容令他俊逸的外貌更顯神采飛揚。

  「可是今天來的不是還有你姐夫嗎?我真的很緊張!」她在臥室裡手忙腳亂,幾度找不到可以搭配的首飾與配件。

  任時俊好笑的聳聳肩,心想沒有半個小時應該好不了。

  他坐在沙發上,隨意打開電視,心裡卻在思考一件大事。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現在就只等消息發佈,然後照計畫實施即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件事很快就會有個結果。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大姐任若萍,自從她和宋雪薔見過面以後,就和雪薔變成了朋友,並且一再稱讚自己有眼光,找到了這樣的好女孩。

  「大姐,是我,還有一個小時,沒有關係……如果姐夫有事,你們晚半個小時過來也可以。放心吧,雪薔不會怪你們的,好,我知道了,待會兒見。」掛上電話後,任時俊略微沉思。

  這次的計畫必須萬無一失,那麼他可以信任自己的姐姐嗎?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和他同父同母的親姐姐,他希望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引林子嘉上鉤。

  「時俊,如果你想喝茶就自己泡一杯。」雪薔在房間裡喊道。

  他走到她的臥室門口,看她忙著化妝、補粉,莫名的,他心裡有了一股淡淡的感動,如果可以和她這樣生活在一起,一定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他必須讓這個計畫完美無缺地實行。

  「你在看什麼?」宋雪薔轉頭,就看見站在房門口的他。

  他渴望的眼神令她臉頰紅燙,她轉過頭去,臉上漾開羞澀的笑花,白皙的皮膚再加上紼紅的雙頰,的確好像一朵雪中薔薇。

  」我除了看你,還能看誰?」任時俊走到她面前,完全被她深深吸引。

  她一抬眼,就望進了他深邃如海的深色瞳眸裡,就像一塊磁石,將她牢牢的吸住。

  任時俊低下頭去,輕柔吻住她的紅唇,為了守護這朵雪中薔薇,他明白自己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宋雪薔閉上眼,伸出手去摟住他的脖子,她喜歡被他親吻的感覺,更能深深感受到他們之間心心相印的默契。

  甜蜜而綿長的吻,直到她猛然驚醒,想起今晚的聚餐。

  「討厭,你把人家的口紅都弄糊了,我還要重新補妝。」

  宋雪薔嬌嗔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而任時俊則是微笑,不予回應。

  「我去客廳等你,你慢慢來,不著急。」

  宋雪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感覺到幸福就在眼前,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他,千萬不能讓幸福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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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一早看到這則新聞開始,宋雪薔就一直在不斷尋找任時俊。

  為什麼她就是找不到他?他不是說過他的手機會二十四小時為她而開?不是說過再也不會突然消失了嗎?

  先是在電視裡看到他要迎娶白素妍的新聞,然後各大報也紛紛以頭條刊登這則大消息,當她打電話給他時,卻偏偏又打不通。

  他到底在哪裡?宋雪薔的心慌成一團,明明昨天他們還很幸福的在一起,今天怎麼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大轉變?

  在無計可施心亂如麻的情況下,她只好打給任若萍。

  「雪薔,你找不到時俊嗎?好,你等我,我帶你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裡。」

  焦慮、惶惑、不安、還揉雜著巨大的恐懼,宋雪薔跟著任若萍來到一間非常高級的俱樂部。

  「今晚這裡有一場時裝秀,時俊應該會出席。」她們站在一樓電梯前,任若萍拉住她的手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也不明白這消息是怎麼冒出來的,我們親自問時俊,讓他給你一個交代。」

  任若萍的聲音戛然而止,宋雪薔抬起頭,看到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任時俊。

  「時俊!」任若萍拉著她向弟弟走去。

  「你果然在這裡,我和雪薔!」

  她們突然發現任時俊身後站著一個女子,托媒體的福,這女子的樣貌已在宋雪薔眼前出現過無數次。

  白素妍!一身白衣長裙,人和她的名字一樣素淨優雅,站在一身鐵灰色西裝的任時俊身邊,看起來非常相配。

  「素妍,你也在?」任若萍看來相當訝異。

  「不止素妍在,我也在這裡。」電梯裡又走出另外一個人,竟然是林子嘉?!

  宋雪薔感到好尷尬,真不應該這樣冒冒失失的跑來,

  「喔,這位漂亮小姐是誰?」林子嘉的目光落到宋雪薔身上。「哥,你認識大姐身邊這位漂亮的小姐吧?據我所知,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哦!」他調侃的說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宋雪薔則驚慌地看向任時俊,氣氛實在詭異,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任時俊也回望宋雪薔,神情卻是淡漠平靜。「你在胡說什麼,這位小姐我從來沒見過,不要拿你新交的女朋友來跟我開玩笑。」

  「任時俊,你!」

  「素妍,我們先進去,今晚有很精彩的服裝發表會,你的結婚禮服設計師也會在此露面,正好藉機觀賞一下,如果不喜歡我們再找別的設計師。」任時俊的手搭在白素妍肩上,再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兩人並肩離去。

  宋雪薔全身抽疼,頭暈得想吐,她想要逃走,可是手卻被任若萍牢牢握住。

  林子嘉則錯愕地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再轉頭看宋雪薔和任若萍。

  「他真的要娶素妍?」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說呢?」任若萍冷冷的回他一句。

  林子嘉沒再追問什麼,一轉身也跟著離去。

  任若萍望向身旁的宋雪薔,她看起來非常不安。「對不起,我好像不應該帶你過來,我們再另外找機會問問時俊,現在你先跟我離開這裡。」

  宋雪薔什麼話也沒有說,她面無血色,茫然地跟著任若萍離開此地,腦海裡儘是任時俊冷漠的表情。

  他為什麼變了?還說不認識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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