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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天我們要去哪裡?」一早,夜生就跟著宋雪薔來到屋子後方,這兒有一條山間小道。
夜生看了看四周,這兒有些荒涼,但她顯然很熟悉這裡的道路。
「走過這座山,前面就會有一處很漂亮的山谷,谷裡溪水流過,滿山遍野都開著花,是個像仙境一樣美麗的地方。」
「那麼我們今天是要去野餐?」見她頭戴一頂白色草帽,手裡還提著竹籃,夜生自然有此聯想。
「不完全是。」她的表情黯淡了幾分,笑容也有點勉強。「快走吧,趁現在太陽還不大,我們快點趕路。」
她有些不對勁——夜生警惕地瞇起雙眼,沒多說話,只是大步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
「你、你幹什麼。」宋雪薔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你不是說要走快一點嗎?我拉著你前進,這樣才比較快。」他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嘴角揚起優雅的弧度。
「一直往上走,到山頂就行了。」
就這樣,任由他牽住她的手,沿著有些陡峭的山路一直向上走。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主動回握住他的手,原本憂鬱的表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站在山頂上,四處沒有任何可以遮陽的地方,夏日陽光又異常毒辣,才站一會兒,宋雪薔就覺得體力透支、頭暈目眩。
夜生的看著她,今天的她看起來和平常有些不同。
「雪薔,你該不會是帶我來山頂欣賞風景的吧?還是我們要下山,去你剛才說的那個像仙境一樣漂亮的山谷?」
「山谷就在那裡。」宋雪薔背對著他,眺望遠山。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確看見一個相當幽靜的小山谷。
「那我們現在過去。」夜生拉起她的手,正要跨步離開——
「不,我們不去那裡,我也已經很久沒去了。」她回頭對他一笑,笑容卻顯得有些淒苦。
「到底怎麼了?」他被她今天的怪異舉止搞得糊里糊塗。
宋雪薔深深地看他一眼,目光又回到遠處的山谷。「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五年前的今天,他們發生交通意外過逝。」她悄悄握緊手裡的籃子,心口感到絞痛。
「這裡就是埋葬他們的地方,每年我都來這裡祭拜。」
夜生下意識地環視山頂,卻沒有看到任何墓地,正覺得奇怪,便又聽見她的聲音幽幽柔柔響起。
「我爸爸很喜歡旅行,因為工作的關係,時常走遍世界各地,並在旅行途中認識了我媽,兩人便結伴共游世界,後來有了我,便在這個美麗的地方定居,爸爸寄情寫作,媽媽則專心照顧家庭……」
他在她眼裡看到淚光,也看到了驕傲,還有許多複雜難抑的情緒,他伸出手,握住了她柔嫩的小手。
她低頭望著兩人相握著的手,眼淚開始不停地流。
「我們本來很幸福,時常一起共游,分享許多有趣的故事和經歷,可是……」
她低泣,雙肩不停抽動,夜生的手改為摟住她肩膀,讓她可以靠在他胸前感受到溫暖。
「太突然了,我大一那年,他們從印度旅行回來,哪曉得下了飛機後,乘坐的計程車就發生事故……等到我趕去的時候,就只看到冰冷的屍體。」回想往事,宋雪薔感到痛不欲生。
「你問過我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裡,那是因為我不想離開,這裡有我和我父母三人共同的回憶,他們雖然不在了,但家終究是家,對不對?」她倚靠在他胸前,抬起眼來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人傾訴她的內心痛楚和感受。「很久以前,我父親就說過,如果哪一天他走了,就要把他的骨灰灑在這個山上,讓風將他吹到世界各地去,繼續遊歷。」
「所以,你按照父母親的遺願,把他們的骨灰灑在這裡。」夜生終於明白她來這裡的理由。「你讓他們結伴環遊天地,繼續實現生前的夙願。」他讚賞地望著她說道:「你真是個乖巧的好女兒。」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他陪著她一起祭拜她的父母,在懸崖邊點上香燭,擺上她親手做的小菜、新鮮水果以及鮮花。
「宋伯伯,宋伯母,你們有一個好女兒,她的整個人和整顆心都是如此珍貴,令我想要好好的珍惜。」夜生慎重地說出了這段話。
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聽了他這段話,宋雪薔緊張得快不能呼吸。
「從現在起,她不會再是孤單一人,我會盡己所能陪在她身邊,請你們相信,我絕對會好好照顧雪薔,加倍付出我的感情。」
他的臉色平靜,眼眸深處卻閃動著令她心跳加速的矍鑠光芒。
當呼吸急促,身邊的空氣也好像突然稀薄,她覺得自己開始無法思考。
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任由沉默無聲蔓延。
「我今天說過的話,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當天稍晚,夜生突然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你讓我……考慮什麼?」宋雪薔噘起嘴,心跳又急促起來,臉頰也染上了一絲絲緋紅。
「你知道的。」他靠在牆邊望著她,神情溫柔無比。「我相信你聽明白了我今早在山上說的每一句話。」
「我聽到了,但不是很明白。」她走到浴室邊上,抿緊了嘴角。「你能不能說得坦白一些?我不想自己胡亂猜測。」
他的笑聲清晰地傳到了她耳裡。「我說的還不夠坦白嗎?」
宋雪薔被他那醇厚的笑聲吸引,猶如小鹿亂撞般忐忑不安。「我想要聽你直接說出來。」
其實,他已經說得夠坦白了,但她充其量不過想再聽一遍……她要聽到他更確切地說愛她……
「你會馬上回應我嗎?」他問得輕柔,卻也帶著命令意味。
「你我都並不知道,我過去到底是不是個好人。」他直接話鋒一轉切入正題。
「但我是個健康而有行為能力的人,現在所說的話都是經過思考,並願意為此負責的言語。」
她屏住呼吸,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下。
「如果這些你都知道了,那麼請你回答我。」他停頓了下,俊朗臉上閃過一抹緊張的表情。「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願意做我的戀人嗎?」
宋雪薔沒有回話,只覺心跳已經激烈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她早就猜到了他會這樣問她,不該如此驚訝,她不就是在等著他說出口嗎?
可是,感覺竟然還是如此強烈啊……
「願意同我一起創造屬於我倆的記憶,願意被我所愛,並且愛著我嗎?」夜生的聲音裡透著柔和的期盼還有深濃的感情。
他不想再壓抑對她的感情了,當他在醫院裡見到她的第一見起,她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了他心裡。
「我相信自己是個沒有妻子或婚姻羈絆的人,你看——」他伸出雙手,乾淨修長的手指上沒有任何戒指、或曾戴有戒指的痕跡。
「我對你的感情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我能夠感覺到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歡樂與震撼,以前的我一定不曾有過……所以如果你答應我的請求,明天早上請在你的臥房窗外掛上這個,那樣,我就會知道你的答案。」他將某樣東西掛在門把上,不等到她回答,就先逕自離開。
宋雪薔閉著眼大口大口喘息,心裡有種飄飄然的快樂。
夜生啊夜生,他真是個笨蛋,難道還感覺不出來她早就愛上了他,早就在等待他開口問她啊!
因為兩人的關係實在太特別,所以她不敢表白,除了害怕他逃避,也害怕給他壓力。她並不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去給他暗示,或者讓他為難。
所以她一直在靜靜等待,盼著也許他也會喜歡上她的這種可能性。
她終於睜開眼睛,一眼便看見門把上掛了一個木製風鈴,只要輕輕一觸,立刻就響起清脆的聲音。
宋雪薔微笑起來,她知道自己明天一定會掛上這串風鈴。
第二天一大早,宋雪薔就拿著風鈴來到窗邊,抬起眼才發現窗緣很高,即使自己踮起腳尖也構不著,可是這件事她不想麻煩夜生幫忙,一定要親自來做才行!
她環視四周,發現化妝台前的凳子正好可以拿來墊腳,可爬上去後才發現沒有任何可以掛風鈴的鉤子,這怎麼辦?
她奔至儲藏室拿工具,一陣忙碌後,回到屋裡拿起釘子和鎯頭,用力的敲了下去——
「哎喲——」驚叫聲和重物落地聲倏地同時響起。
「怎麼了?」夜生一臉慘白的衝進她臥室裡。
「沒、沒什麼。」穩穩站在椅子上的宋雪薔,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我只是想要掛風鈴而已。」她大張著茫然雙眼,看起來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那你大叫什麼?還有……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夜生望向地板,看到那個大鎯頭,臉色馬上鐵青起來。「你快給我下來!」
「哦,我正好要把它撿起來。」她爬下凳子,彎身欲撿起掉落的鎯頭和釘子。
「你不要動,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他顯然已經明白她要幹什麼,雖然高興卻又心疼地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拉起來。「敲到哪裡了,有沒有受傷?」
「什麼?」她小臉羞紅,吶吶地道:「什麼敲到哪裡了?」
「一定是敲到了手,所以你才會尖叫不是嗎?」他細細檢查,深怕她真的因此而受了傷。
「不是啦!」他竟然這麼緊張,這個發現讓她心裡一陣甜蜜。
「我只是東西沒拿穩,掉了……並不是因為我敲到手。」真是,她也沒有他想的那麼笨拙呀!
他很認真地注視她的眼。「真的?」
她張大清澈無辜的水眸,用力點頭。「是真的。」她抽出被他握著的小手,因為他剛才緊張的表現而興奮得心花朵朵。「以後這樣的事我一定讓你來做,不過今天我要自己完成。」
發現夜生有些愕然的望著她,她臉上又浮現羞赧的笑容。「你還不明白嗎?掛這個風鈴,我當然要親自來做啊……」
他的目光掃過她暈紅的小臉,心裡一陣感動。「那麼我先釘釘子,再讓你掛風鈴。」
她卻直接搖頭。「不要,我要全部自己完成,因為這是我必須做的。」
她話語未竟,身後卻猛地感覺到一股力量,將她整個人拽到了他的懷抱裡。
夜生緊緊地擁住她,讓兩人密密實實的貼合在一起。
「夜、夜生?」她的聲音顫抖,輕柔叫喊。
「什麼也不要說,就讓我這樣抱著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又好聽極了。
這一刻,世界彷彿是無聲的,但即使不說話,他們依舊可以心靈相通,感覺對方不曾說出口的言語。
微風柔柔吹起白色的窗簾,陽光罩在這一對相愛的人兒身上,一切是那麼寧靜安詳,他們心底已經響起了真愛的樂章。
宋雪薔清楚感受到那照向窗戶,一閃一閃的淡淡白光。
她立刻從床頭拿起一個手電筒,來到窗戶邊,對著閃光的地方揮舞起來。
這是她和他之間愛的暗號,看起來有些傻氣的行為,僅僅代表著他回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夜生接下農莊的整修工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外面,無法時常陪伴她。
雖然也很想時時看見他,但宋雪薔也忙著高中開學的事情,電訪家長、為學生補課,當然也沒有時間和他膩在一起。
由於晚上的路不好走,所以他總是帶著一個手電筒。某天他回來的時候,用手電筒照射她的窗戶,於是她也用手電筒的光回應了他。
從那天起,這就變成了他們之間的默契,雖然有點傻氣,但也有著說不出的甜蜜。
「不覺得這樣有些傻嗎?」有一次,他這樣說道。
「傻又怎麼樣?我喜歡就好了。」她立刻任性的回應。
他隨即將她圈進懷裡,點點她的小鼻尖。「只要你喜歡,就算要我當個傻子也願意。」
一切一如往常,宋雪薔奔到大門口迎接他,夜生則低下頭,熱烈的吻落在她的臉上,最後來到她粉嫩的紅唇上。
她摟住他脖子,親密的回應,但不一會兒突然輕輕推開他。
「你怎麼了?」她感覺到,今天的他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
夜生的眼裡掠過一抹深沉的光。「我在想……關於我們的未來。」
她的身體微僵。「我們不能光想著眼前的快樂,對不對?」她知道這件事遲早都要面對,如果他們想永遠在一起,就不能刻意忽略他原來的身份。
「沒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就連婚姻也無法給予。」他認真的望著她。「再過兩天,農莊的整修工程就全部結束了,我打算接下來去尋找我真正的身份。」
宋雪薔沉思了會兒,也慎重的點點頭。「你的確是要恢復記憶的,雖然這樣的生活已經讓我覺得很幸福,但無論如何,我也希望你能夠盡早恢復記憶。」某些被遺忘的事,瞬間突然閃進她的腦海裡。
她是不是太沉溺在幸福裡,居然忘了那飛車慘案,忘記了有人想要傷害他的事情?!
「警方那兒為什麼一直沒有消息?他們怎麼會查不出我的身份呢?」
他一定要恢復記憶,不止要找回他的身份和一切,更重要的是,這樣他才能夠向她求婚,並且給她穩定的未來。
既然保證過不再讓她孤單一個人,那他就必須要實現自己的諾言。
宋雪薔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她竟然忘了,她並沒有坦白地告訴他關於車禍那晚的所有事情,另一輛黑色轎車,以及他被撞下懸崖的事……
「這我也不知道。」在他炯炯的目光注視下,她聽到自己心虛的聲音。「劉醫師有托人調查你的事,但好像沒有重要線索……」
「雪薔,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身上會什麼東西也沒有呢?而且那時候是三更半夜,我怎麼會出現在山路上?」
「你餓了吧?先吃晚飯,吃完晚飯我們再好好的談一談。」心臟在瘋狂跳動,她突然想到劉文源,必須找他商量一下。
「反正也不能急,是不是?」他拉住她的手,反過來安撫她。「我知道你希望我能盡快恢復,但又不想給我太大壓力,所以一直迴避這個問題,你的體貼和心意我都明白。」
她茫然點頭,心緒卻更加紛亂。
「不過這不但是為我,更是為了你。」他的眼瞳炯炯有神,語氣更加堅定。
宋雪薔低頭,想掩飾自己倉皇的表情。
怎麼辦?她到底應該怎麼辦?是對他坦白,還是該繼續隱瞞下去?
第四章:
「你當然應該向他坦白!」劉文源坐在宋家客廳裡,神色凝重地看著宋雪薔。
「你為何對他隱瞞真相,這一點我當然能理解,當時他受重傷,再加上記憶受損,的確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宋雪薔突然站了起來,她看起來非常忐忑,一貫清雅的臉上如今帶著浮躁不安的情緒。
「那你覺得現在告訴他,就不會讓他受刺激了嗎?」她急切的問著。
劉文源緊抿起嘴角。「這種事我怎麼能保證?我又不是他。」
「我看還是繼續隱瞞下去,直到他自己恢復記憶為止。除非他自己想起來,不然我不會告訴他。」她小手緊握,下定決心般咬著牙道:「如果要我告訴他,那件事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有人想要殺害他,他一定會更急著找出那個人並且找出事情真相。」
「但這或許是唯一的方法,搞不好受了這些刺激,他就真的立刻恢復了。」劉文源也站了起來,定定望著她。「總之他有權利知道真相,你應該告訴他。」
「是嗎?」她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那我又怎麼解釋我沒有報警的事?怎麼解釋警方已經判定他死亡,甚至把他當成了大陸偷渡客?」
「……」劉文源一時也說不出話來。「這些事實在太離奇,已經超出了我們能處理的範圍之外,既然他現在已經恢復了行動力,由他自己來發掘這一切豈不是更好。」
「這樣不就又把他推進危險裡?」宋雪薔用力搖頭,心裡藏著深深的恐懼。
最愛的父母已經離她而去,她怎麼能讓深愛的男人身處危機當中?
「如果殺手知道他人還活著,又失去了記憶,你說事情會變得怎麼樣?」她全身顫抖,心口陣陣抽痛著。「不,絕對不行!」她面無血色的看著劉文源,二度拒絕他的提議。
劉文源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望著她六神無主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除非他自己想起來,否則在那之前我會繼續隱瞞下去。我是不會告訴他那些事實的,起碼不是現在,不……」
「反正早晚都會揭穿,正因為你愛他,所以更不能這樣下去了。」劉文源明白她說的話有道理,但他就是無法贊成。
「是的,早晚都會有揭穿的一天,但我必須讓他自己想起來,最起碼知道是什麼人要害他,而不是傻傻的往危險裡跳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安全、他的生命!」
一波波恐懼朝她席捲而來,宋雪薔驚恐的眸中淌出淚水,一想起那可怕的爆炸畫面,就感到不寒而慄。
「也許這樣慘痛的經歷就是他最想遺忘的過去,我覺得你應該帶他去台北的大醫院,做更深入的觀察治療。」劉文源的心宛若被刀割剜,因為她的眼淚是為別的男人而流。
「你是說他下意識在逃避這件事?」宋雪薔沉思,接著搖頭。「我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當初他拖著受傷嚴重的身體,硬是從快爆炸的車子裡逃出來,光憑這點就說明他的意志力非同小可,我覺得他像是天生的強者。」
「你就這麼愛他?」劉文源看到她眼裡閃著愛慕、口氣突然柔媚,馬上不悅地打斷她的話。「覺得他毫無缺點可言,甚至是無所畏懼、強者中的強者?!」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楞了一下。「這跟我愛不愛他沒有關係,我們只是在分析他的情況。」
「反正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決定,根本不需要我幫忙,以後他的事,你也不必來找我,我又不是精神科醫師,不能給你提供任何意見。」劉文源臉色陰沉,轉身就準備離開。
「劉醫師,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怎知他還沒踏出門,夜生就突然出現在門口。
宋雪薔驚訝又心虛,忐忑的看著夜生。「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夜生踏進屋子裡,對兩人微微一笑。「我不是告訴過你今天會早點回來,然後一起去鎮上購物的嗎?」目光掃過她略帶紅腫的眼,夜生眼底浮現疑惑的光芒。
她倉促點頭。
「你等我去換件衣服,我們這就出發。」都怪她,昨天一整個晚上都心思混亂,才會沒注意他說了什麼話。
「等一下。」夜生叫住她,她的倉皇失措他早就看在眼裡。「你哭過了?」他清冷且帶著疑問的眼光落在劉文源身上。
「她是在擔心你,你似乎急著追尋過去,卻又毫無頭緒,雪薔非常擔心。」劉文源冷冷的道:「你如果真的為她著想,就不要讓她這麼不安。」
聽到劉文源的回答,夜生訝異地望著宋雪薔。「因為我昨天晚上說的話,害你擔心了是嗎?」他大步向她走去,認真且憐愛的審視她。
「我先走了。」劉文源帶著一肚子怒火離開,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接下來要談什麼,反正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跟他無關。
宋雪薔只是楞楞的看著夜生,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很想幫助你,卻又不知從何做起。」我到底應不應該把這一切告訴你呢?她憂愁的想。
「你擔心我會沮喪不安對不對?我想過了,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應該先去瞭解關於失憶症方面的問題,然而再去大醫院裡檢查,聽從醫師專業的指示。
總之我答應你,不管能不能好起來,我都不會因此而沮喪難過的。」他不再質問下去,她憂愁的模樣真教他感到揪心。
「好,照你說的去做。」那就什麼也不想,現在她只要認真陪著他就好了。
至於恢復記憶以後該怎麼辦,到時總會有辦法解決,總可以解釋清楚的。
「你啊,以後不准再胡思亂想,也不要什麼事都只找劉醫師商量,不要以為我不會吃醋喲,你第一個要告知的人應該是我吧!」他霸道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宋雪薔臉上終於出現甜甜笑容。「是啊,因為我只有你了,沒有其它人。」
他擁緊了她,現在的他也只有她,就算他真的恢復記憶,她在他心裡的地位也依舊不會改變。
他有信心,所以他要抓住他們的未來,給她一個永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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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雪薔從沒想過她會看到那張報紙。
那天一早,他們本來很興奮,因為夜生的治療方向似乎有了一點頭緒。
除了在網路上發現一些關於失憶症的資料,也經由E—mail聯繫上一位國內腦神經外科教授,這位教授顯然對他的情況很感興趣,可是目前人不在國內,所以答應一個月後定會安排時間與夜生見面。
教授還mail一些關於失憶症的資料給她,並且建議夜生,列表將拿手的、不拿手的,瞭解或不瞭解等等事情逐一記錄下來。
「教授說這樣有助於我分析自己的過去。」夜生相當開心,侃侃而談,臉上飛揚著欣喜與振奮。
宋雪薔一邊收拾著餐桌,一邊鼓勵他。「那你要不要現在就上樓去用我的電腦列表,等晚點兒我要做下學期課程進度表時再把電腦還給我。」
「當然好!」他立刻將早餐鮮奶一飲而盡。「有事你就叫我,我先上樓了。」
「我等一下要出去,午飯我會回來準備……」她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上樓。
「像個小孩子似的。」她臉上浮現寵溺的笑容,開始收拾桌上的報紙。
今早他似乎太興奮了,報紙連翻都沒翻就只顧著說話。
她捧起報紙準備放到客廳去,但也許是有些心不在焉,報紙掉了下來,散落一地。
宋雪薔歎口氣,無奈地將它們一張張拾起。
但當她看到其中一張報紙版面上的照片時,隨即臉色驟變。
這不是夜生嗎?
她一把抓起報紙,飛快的閱讀這篇尋人啟事。
原來他的本名叫任時俊,是「泰和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同時也是該集團的企劃部長,由於長相俊美、身價不凡,是目前全台灣備受矚目的商界新星及最有魅力的多金單身漢。
數月前他到國外出差,好一段時間沒與任何人聯絡,家人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工作忙碌,卻直到最近才發現他已失蹤。
宋雪薔眼前突然一陣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終於知道他的身份和真名,下一秒,她已熱淚盈眶。
她要趕緊去告訴夜生,不,是任時俊,他一定會和她一樣激動得無以復加,她轉身就想上樓去。
突然一個畫面閃進腦際,她整個人頓住。
像他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在三更半夜遭人飛車追逐,甚至差點死於非命!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立刻去跟他告知這個好消息,開心慶祝他終於可以回到親人身邊。
可是他還沒有恢復記憶,沒有任何防備的他,一旦回去,可能又會成為兇手的俎上肉。
宋雪薔只覺得腦袋一團混亂,但她仍逐漸理出頭緒,就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默默幫助他恢復記憶。
只有這樣,也才能在危險來臨時預先做好一切準備。
宋雪薔決定,此刻起她不再有任何猶豫,飛快地收起所有報紙,來到屋後的儲藏室內,先將報紙塞進那裡。
明天起,她只要先將報紙檢查一遍,拿走尋人啟事那一張,再拿給他看,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他的家人竟然在好幾個月後才發現他失蹤的事,他們到底是怎麼看待家人的,居然這樣漠不關心?
這到底是怎樣的家庭,她無從想像,只知道如果他們一家人是親密和樂的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離譜的事情。
宋雪薔收拾好紛亂的心情,照原訂計畫出門去辦事。
現在也唯有離開那棟房子,才能有更多時間消化她的不安與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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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生在鎮上唯一的圖書館內翻閱他出事第二天以後的所有報紙。
之前他已經讀過雪薔家所有的報紙,但都沒有關於那起交通意外的消息。這應該是正常的吧,全台灣每天發生的事情那麼多,總不可能每件事都報導出來。
但是,今天早上他卻從鎮上派出所那裡得到令他吃驚的消息,他覺得有必要再仔細調查。
派出所員警告訴他:「你是問七月八日晚上發生的交通事故嗎?台北來的警官早將這件案子解決了,死者開車至緊急轉彎處結果不慎掉下懸崖,車體爆炸,現場沒有生還者;至於身份,是大陸偷渡客吧,車也是偷來的,身份方面我不清楚。」
聽到這段話時,他震驚極了,簡直不敢置信。
他仍清楚記得,當時在醫院裡,宋雪薔曾告訴過他關於他的被救過程——
那天晚上我去做家庭訪問,很晚才離開,我獨自開車回家,卻在山腳下發現出車禍的你,肇事司機已經開車逃走。
當時我趕緊送你進醫院,並且請劉醫師報警。派出所員警一直在進行調查,但因為你失去記憶,根本不記得事發過程,而且又不知道肇事者車號,所以到現在還是毫無線索……
照她的話判斷,員警一直在調查這起案件,想要找到肇事逃逸的司機,也想要找到他的身份。可是由於一直沒有辦法找到和他相匹配的失蹤報告,所以這件案子就一直耽擱了下來。
這些,都是宋雪薔還有劉醫師告訴他的!
為什麼他們沒有提及車子墜崖爆炸的事?為什麼他們告訴他的和警方的調查結果有出入?
難道……那個肇事者會是雪薔?
所以她才那樣細心照顧自己,還把他接回家去住,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不,不是這樣的!
一定有地方出了錯,所以他來到鎮上圖書館,直覺地想調查那天發生的汽車墜崖事件。
這件事和他有關係嗎?
他在發抖,即使失去記憶的打擊也從沒有讓他害怕過,但現在卻因為發現她可能欺騙他,一股寒意就這樣自腳底突然竄至全身。
宋雪薔曾帶領他去過那個「事發現場」,她說是在那裡發現了他。
那條路在山腳下,離墜崖地點可以說是相當近。那麼,她也看到了那天晚上的另一起事故囉?
夜生不停地翻著報紙,終於看到他所要的!上頭註銷現場照片,爆炸摧毀了一切,汽車殘骸散落一地。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畫面,雖然僅只是一瞬間,但感覺相當清晰,彷彿曾親身經歷,但是接下來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他無意識地翻動著報紙,突然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竟然在隨手翻閱的報紙上看到了自己?!
他每天都會看報紙,難道他會把自己的照片給看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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