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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蔣芙音美麗的瞳眸覆上了一層冰霧,她木然的抓著被單緩緩下了床。
雙腳觸地的剎那,她膝蓋驀地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夏樹央見狀,連忙伸出手來想扶她起來,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很輕很微弱,但在極靜謐的空間裡,卻顯得很刺耳,“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恨你……我已經從你的生命裡離開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夏樹央凝望著她,無言。
“為什麼?”蔣芙音轉頭瞪著夏樹央悲切的大吼,“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恨你?”
說完,她跌跌撞撞的沖入浴室,反手摔上了門。
他該解釋的,可在她充滿恨意與指責的目光下,夏樹央選擇閉上了嘴。
說什麼他都不該強迫她跟他做愛,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摯愛的女人﹗
怎麼他帶給她的永遠都是傷害?
夏樹央走到浴室前,手貼在門上,感覺到門輕微的震動。
她正靠在門上哭泣嗎?
夏樹央的心被擰疼了。
他前額無力的靠在門板上,薄唇開啟︰“芙音,我對我剛剛的舉動……”
他的道歉尚未退場門,即被蔣芙音打斷。
“走開,好嗎?拜託你﹗”門內傳來她哽咽的要求。
夏樹央沉痛的閉上眼,她的拒絕讓他痛徹心肺。
“那我去告訴法蘭克,請他明夭再過來。”說完,他轉身離開房間。
十分鐘之後,蔣芙音聽到夏樹央回來的聲音。
他不曉得在房裡忙碌什麼,接著一直傳來悉悉碎碎的聲響。
坐在浴室地板上,蔣芙音身上緊圍著一條薄薄的被單,她覺得有一點冷,但她不想出去看到他的臉孔。
她氣他強要了她,也氣自己竟回應了他﹗
淚眸埋在被單裡,流不停的淚水迅速在被單上渲染開來。
與他結婚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不過是他眾多女友之一,但她的鴕鳥心態讓她對他那些女人視而不見,她笨到以為自己應該會是特別的一個,最終能夠收服他。
只是,他的無情﹗在她告知他懷孕時,她才真正見識到;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在他公然將女人帶回家時,她才真正瞭解到……
最後,在孩子流掉了之後,她才狠狠的醒了過來。
想到這些過往,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倦了,在地板上睡著。
在她醒來之後,她走出浴室,看到外頭的天空染著一層薄薄的灰藍。
現下是清晨吧?,她想。
夏樹央應該還在睡覺,她可以趁這個不用跟他打照面的機會,整理行李然後離開。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客廳,點亮牆上的壁燈,再回到更衣室整理行李。
行經床鋪前,她不經意的往床上瞥了眼,愕然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不在?
蔣芙音轉身四處搜尋他的身影,但,偌大的房間除了她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影。
他去哪了?
扭亮房裡所有的燈,連陽台那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人。
她納悶的往床上一坐,這才發現枕頭上有一張紙條,上頭寫著──
我先回台灣,房費我已經結清,你可安心住到後天,自己小心……
夏樹央
看完紙條內容,蔣芙音立即沖向更衣室,用力拉開衣櫥的門,裡頭果然只剩她的衣物……
她連忙取出羽絨大衣,套住自己的身體,然後火速沖到一樓櫃檯。
“夏樹央……夏樹央去哪了?”她急切的問。
“夏先生昨晚搭車去機場了,他有特別叮囑我們要好好照顧您。”
昨晚?那他現下八成是在飛機上了﹗
“你知道是幾點的飛機嗎?”
“我幫您查查。”櫃檯人員熟練的在電腦上操作著,“昨晚飛往香港的飛機有以下幾家……”
“謝謝。”蔣芙音如幽靈般走回房間。
她明白,他毫無預警的離開是因為她。
他知道她恨他恨到不想再看到他的臉,所以在請走法蘭克之後,自己也選擇離去。
她坐在床沿,這才發現枕頭上還有其他東西,拿起來一瞧,是她拒收的蝴蝶手鏈。
突然,有一張紙條飄落到地上。
見狀,蔣芙音凝眉撿起。
所有傷害你的一切,是否有彌補的可能?
她手上緊握著蝴蝶手鏈,蝴蝶的纖細觸角微微紮痛她的手心,她的胸口有怒火在竄動。
這就是他所謂的彌補模式?
昂貴的首飾和免費五星級飯店的住宿?
“別瞧不起人了﹗”蔣芙音揚起手,將蝴蝶手鏈扔置床鋪的一角,“可惡的傢伙……可惡……”她趴在床上,臉埋在褥單裡,不甘心的哭泣著。
在豪華的辦公室裡,夏樹央面對著落地窗,陷入沈思之中。
他微瞇著眼,心裡想著對於蔣芙音他該怎麼做。
桌上擱置著一個三天前寄來的方盒,裡頭有一疊錢與一條蝴蝶手鏈?那是蔣芙音寄來的。
她是這麼倔強的女孩,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叩叩──
特助敲門而入,“總裁,我回來了。”
“她們與法蘭西那邊的廠商談得怎麼樣?”夏樹央問。
“據我瞭解,不是很順利。”特助回答,“對於談判她們都沒有經驗,難免會遇到被對方壓制而無法反擊的情況,且對方的代理金要求略高,她們無法負擔,故現下陷入僵局。”
蔣芙音從法蘭西帶回來的幾項試賣品銷售成績頗佳,擺上櫃不到三天就淨空了。
因為試賣成功,讓兩人都很有信心,所以致電法蘭西表示希望能讓她們擁有台灣的獨家代理權,沒想到對方可能是看她們年輕、沒經驗,再加上他們得知其設計在台灣廣受歡迎後,故獅子大開口,企圖逼退她們,然後再去找更好的代理商。
“以她們的名義幫我派個談判專家去法蘭西,以合理的價格將代理權談下來。”夏樹央頓了頓後又說︰“別讓她們知道人是我派的。”
“是。”特助望了頭家一眼後,目光飄到辦公桌上的方盒,不免感到欷噓。
他知道頭家在想盡辦法彌補他的錯誤,追回他的妻子,他不想讓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背後偷偷的幫助著她。
只是……看來事情沒有這麼順利。
矮幾上的鬧鐘發出聲響,溫暖的被窩中伸出一手切掉它。
蔣芙音坐起身來,伸個大懶腰之後才下床。
她的心情很愉快,因為法蘭克終于肯讓步,主動將權利金降到她們可以接受的價格。
“啦啦啦……”蔣芙音開心的邊轉圈圈邊往浴室跳過去。
“早安﹗”蔣芙音對著鏡裡的自己加油道︰“今天的你會更順利喔﹗”
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如此為自己加油打氣。
她與範羽翼合作的生意越來越順利了,收入也漸漸豐濃起來。
原先對她們做生意一事大表反對的父母,最近也不再發出反對的聲音了,她覺得一切一切都好順利喔。
她相信,她們會繼續順利下去。
這算不算是女強人?
她一直覺得自已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也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竟然可以擁有自己的事業﹗
“加油﹗”她對鏡中的自己比了V字,“朝女強人目標前進﹗”
“芙音﹗”此時傳來蔣母的叫喚,“起床了沒?早餐準備好了。”
“喔……”蔣芙音連忙對著門外大喊,“我起床了,馬上下去。”
她回身拿起牙刷要刷牙時,猛然一陣噁心感湧上,對著洗臉盆嘔吐,卻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她撫著不舒服的胸口,心頭有了不祥第六感。
坐在廁所的馬桶上,蔣芙音瞪著驗孕器上的線條,整個人發軟。
懷孕了……她竟然又懷孕了﹗?
她狠狠的將驗孕棒丟入垃圾桶,然後哭泣了起來。
她該怎麼辦?
跟羽翼的事業才剛穩了些,前景正一片光明,現下有孩子對她沒好處,而且如果被父母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氣死。
可,真要將孩子拿掉嗎?
不行,她做不到啊﹗
她該怎麼辦才好?
“芙音,你最近是不是胖了點啊?”在餐廳裡,範羽翼打量著蔣芙音略圓的臉龐。“最近你食慾似乎變得很好耶﹗”
“因為心情好啊﹗”蔣芙音笑道,“第二家分櫃順利開幕,生意也不錯,心寬自然體胖嘛﹗”
“但可別胖過頭了。”範羽翼叮嚀她,“雖然你胖一點比較好看,但過頭還是不好。”
“我會注意的。” 雖然她已懷孕五個月了,但蔣芙音一直沒告訴任河人,加上她人比較嬌小,會藏肚,只要穿寬鬆一點,就看不出突起的小腹。
她比較擔心的是醫生曾告誡她,胎兒的體重有些不足,她也有點營養不良,這樣下去,對胎兒很不好。
“等等吃完飯,你去繳水電費用好嗎?”範羽翼將裝著錢的信封袋交給蔣芙音。
“好。”蔣芙音接過。
吃完午飯,蔣芙音直接到辦公室去。
在經理的辦公桌旁,佇立著一位男性,與他講話。
“不好意思,”蔣芙音開口打斷他們,“我來繳費用。”
“抱歉,等我一下。”經理翻開登記簿尋找費用資料。
突然,蔣芙音察覺到身旁男子的強烈注視,故好奇的轉過頭去。
男子發現她的目光也不閃不避,揚唇朝她微笑。
蔣芙音也回以微笑。
他好眼熟喔,可是她想不出來在哪見過他。
“我先走了,拜拜。”男子拿起經理交給他的公文袋,然後轉頭跟蔣芙音道別。
“拜拜。”蔣芙音揮揮手。
等男子一走,蔣芙音立刻好奇的問經理說﹗“那個人是誰啊?”
“租給你們店面的人的特助。”經理拿過信封袋點鈔。
“是喔。” 對方跟她們簽約到現下都一年多了,她們還不曾見過其廬山真面目。
“他事業做得很大嗎?”
“很大。”經理點頭。
“難怪會有特助……”腦中突然被什麼敲了一下,“那個特助是不是姓胡?”
“是啊﹗”寫好收據的經理才剛抬頭,就見蔣芙音一臉緊張的盯著他。
“那租給我們店面的人是不是姓夏?”
“你怎麼會知道?”他不記得他有洩露出去啊。
果然﹗那人是夏樹央身邊的助手。
那個男人又在搞什麼鬼?
接著,蔣芙音切牙轉身沖出辦公室。
“喂……收據……”經理來不及叫住她,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他的視線。
“等等﹗”追到地下泊車場的蔣芙音,氣喘吁吁的朝夏樹央的特助大喊。
他聞言轉過身來。
“我是櫃號33O1,法蝶飾品專櫃的負責人之一。”蔣芙音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請問你是我們房東的特助嗎?”
“是的。”他誠實答道。
“是夏樹央派你來的?”
他沈默了會。
“告訴我,他想侮辱我到什麼地步才會罷休?”她的眼眶泛淚。
聞言,他吃驚的抬眼。
“總裁從不曾有侮辱您的意思。”
“他故意將位置絕佳的櫃位以低價租給我們,不就是想用錢來侮辱我嗎?他知道我一無所有,才刻意以這方法來證明我在他面前有多渺小﹗”
所以……簽約那天的相遇根本不是偶然﹗
“總裁是想幫助您的事業……”
“那是不可能的﹗”蔣芙音氣憤的打斷他,“他一直認為我覬覦他的錢、貪圖他的社會地位,他巴不得甩開我呢﹗”
“您誤會他了﹗”他忍不住為頭家抱不平,“在貴公司生意不見起色的時候,是他請了雜誌社跟電視台來採訪你們,因為他知道你們的東西好,只是缺乏宣傳,所以他一直在背後大力幫忙。”
“所以我們有今天的成績都是他的關係?”蔣芙音切牙問。
糟糕,他這樣一解釋,反而誤會更深了。
他立即回應︰“當然前提是您與范小姐的飾品的確有過人之處,否則雜誌方面也不會因為我們的要求而去採訪。”
“不用再說那種好聽話﹗他到底要怎麼樣;是要我們跪下舔他的腳,感謝他賜給我們的一切嗎?”
“蔣小姐……”他都不知道怎麼接了。
“那代理權呢?”蔣芙音猛然記起法蘭克突然的讓步,“是不是也是他暗中使力的?”
他嘆了口氣,“我們上去找個地方好好說,好嗎?”
“不要﹗”蔣芙音嚴厲拒絕,“幫我轉告他,我不屑他的好意,法蝶從今天起撤櫃,結束營業﹗”
“法蝶不是您一個人擁有的,”他淡道,“請別忘了還有范小姐的心血在。”
是啊,法蝶不是她獨有的……
“那我退出……嗚……”她突然感到肚子一陣絞痛,她撫著肚子,微彎曲身體。
“蔣小姐?”他關心的彎腰探看。
“我的……肚子……拜託你,送我去……去和平東路的許婦產科……”
“婦產科?您是不是有孩子了?”他愕然。
“對,是他的﹗”蔣芙音緊抓著他的手,“你放、心,我不會叫他負責任……同樣……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
桌上的私人專線響起,正忙碌于公事的夏樹央隨手接起。
“總裁,是我。”話筒傳來他特助有些慌張的聲音。
“什麼事?”夏樹央平聲道。
“我遇到了蔣小姐。”
他按著滑鼠的手指一頓,“然後呢?”
“她認出我,而且知道了她們租的櫃位頭家是你。”
夏樹央心神一凜,“你……”
“總裁,先別罵我,我有急事要跟你說。”
夏樹央壓抑住想破口大罵的衝動,“趕快說﹗”
“蔣小姐懷孕了,她現下因為過於激動而有輕微出血……”
“她懷孕了?”夏樹央霍地站起。
算算日子,至少有五個月了吧,
她竟然隻字未提﹗?
“她現下在那裡?”他急問。
等特助一說出醫院名稱後,夏樹央立刻摔上電話,連外套都忘了拿就沖出辦公室。
剛到醫院大門口,就見到他的特助在大門口等候。
“你在這裡幹嘛?”夏樹央氣急敗壞的問,“怎麼不陪她?”
沒頭沒腦的被罵,特助張口無言。
“她為什麼沒告訴我懷孕的事?”走到電梯前等候的他,雙眉間浮現焦躁。
見特助沈默,夏樹央心頭立即有底。
“她不想告訴我?”電梯門一開,夏樹央一個箭步踏入。
“她說她不會要你負責任。” 夏樹央聞言,捏著發疼的眉心,喃道︰“我就知道。”
她還是不原諒他﹗
過往的傷痛已經深深刻在她的靈魂,就連時間也束手無策。
一踏入病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呆愣了下。
蔣芙音半坐臥在床上,手上拿著一本雜誌翻閱,似乎已經無恙。
夏樹央轉頭瞪著特助,特助眼神透著一抹無辜,小聲道︰“醫生說她是一時情緒激動,才會有輕微出血,現下已經做好安胎,沒事了。”
該死的豬頭,竟不說清楚﹗
聽到說話的聲響,蔣芙音抬起頭來,一瞧見站在門口的夏樹央,臉色立刻凝住。“你來幹嘛、”她將雜誌放在肚子上,下意識想掩飾突起的小腹。
“我聽說你懷孕了。”
蔣芙音望著他的眼神多了厲色,“你放心,我會自己養大他,不會再逼迫你跟我結婚。”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一向溫順的她逼迫自己一定要勇敢面對他,不讓他再一次毀了她腹中的小生命。
夏樹央垂眼思忖了會。
他想怎樣?蔣芙音膽戰心驚的看著他的動作。
她表面上裝的勇敢不過是在逞強,面對他,她心裡仍是害怕的。
過了一會,夏樹央似下了決定,大踏步走到她床前站定,自上衣口袋掏出張紙來,在她面前攤開。
蔣芙音狐疑的往紙張方向看去,在瞧見開頭幾個大字後,她呆住了。
那是一年多前她交給他的離婚協議書,等他下款的空格竟是空著的﹗
“你沒……交出去?”
怎麼可能?他不是急欲擺脫她嗎?
夏樹央當場將離婚協議書撕成兩半,“我們的婚姻關係仍是存在,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蔣芙音又呆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身後的特助見狀,悄悄離開。
“為……什麼?”熱淚漫入眼眶,“你不是一直恨我奪走你的自由,一直……一直認為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夏樹央深吸口氣,“我知道我錯了。”
“那你……”
“你聽我說。”夏樹央抬手阻止她,“別激動,免得傷了寶寶。”
蔣芙音輕咬著下唇,直視著他。
“在你拿DNA檢定報告給我看的那晚,我心情極差的到Delight喝悶酒,結果Delight的酒保對我說了一些話……他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告訴他大概的事情經過,他隨後告訴我,你會懷孕是他搞的鬼,是他將保險套戳洞,因而造成你懷孕。”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蔣芙音不解。
“他只是想看到我被束縛的樣子。”
蔣芙音聽到這話,有揍人的衝動。
“我聽完,上幾刻抓起他飽以老拳,之後,我不再踏入Delight 步。”他試圖要握住蔣芙音的手, 但她躲開了。
“那樣的日子,我不想再來一遍。”她別過臉,“我有事業……雖然那算是你資助的,但我……我會當作是你對我的補償,所以兩不相欠。”
“你都知道了?”
該死的豬頭﹗
千叮囑萬交代,他竟還是洩露了出去,回公司後他一定要把他貶成收文件的小弟﹗夏樹央氣惱的想。
“對,我本來想舍棄,但那有羽翼的心血……”蔣芙音雙手絞扭,淚眼低垂,“不過,我還是想跟你撇清關係……”
“那是不可能的﹗”夏樹央斬釘截鐵道,“我不會放開你﹗”
他強硬的拉開她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柔聲祈求道︰“芙音,讓我們重來一次。”
“為什麼?”她不解,“因為愧疚嗎?”
他點頭。
“那不用了。”這個答案讓她感到心口刺痛,“我不需要補償,我只要安靜的生活。”
“我沒做到嗎?”夏樹央柔情款款的望著她,“我幾乎不曾打擾過你的生活,我只是盡我所能的去幫助你,協助你的事業成長,除了那一段我想追回你的日子外……”
“追回……我?﹗”什麼時候?
“是啊,我那時還設計了經濟艙滿位的事、旅館房間客滿的事……”
“原來都是你搞的鬼﹗”蔣芙音恍然大悟。
“對,我拚命找機會讓我們兩個能在一起,你卻喜歡上那個濫情的法蘭西人,還答應他的邀約……”
“我才沒有﹗”蔣芙音生氣的辯解,“他不過是禮貌的邀約,我沒理由拒絕﹗”
夏樹央輕嘆口氣,“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會吃醋。”
吃醋?蔣芙音好像聽到了什麼外星話。
“吃醋?你?”
“對,我醋勁可大了。”
他專注的凝視讓蔣芙音一陣心慌意亂。
她一向難以抗拒他的眼神,為了避免再次掉進迷情陷阱,蔣芙音逼迫自己移開眼。
“那是因為當時你身邊沒有女人,拿我當備胎……”望著窗外的視線突然又回到他臉上。
夏樹央長指捏著她下巴,氣道︰“我是為了你特地去法蘭西的﹗”
他費盡心機,她依然不相信他的苦心,雖說這是自己種下的惡因,但一直被曲解,聖人也是會發火的。
“若是對你沒有情,我犯不著為你做這麼多﹗我只是單純的希望你能重新愛上我,所以我刻意安排巧遇,刻意讓你不得不跟我同房共寢﹗那天晚上是我被忌妒心迷了心智,才強要了你,但我不後悔,因為曾經失去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回來,在我們兩人給予的愛中成長。”他注視她一會兒後,懇切的說︰“芙音,我愛你,還有你肚裡的孩子,我們重頭來過,好嗎?”
“你是……真心的?”蔣芙音不敢置信的問。
他有些挫敗的嘆口氣,“我從不給承諾,記得嗎?可,我現下說了,因為我現下心裡想的、要的,只有你一個。”
可是……可是她還是會怕啊﹗
“我……我不知道﹗我……無法作決定……”
那種椎心刺骨的疼痛,她真的、真的無力再承受一次。
“沒關係。”夏樹央輕撫她有些圓潤的臉蛋,“我不逼你,但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讓我追你。”
她抿著唇,眼中仍閃著不確定的光芒。
他是真心的嗎?﹗
‘讓時間來證明,好嗎?”她的心在動搖,他看得出來。
蔣芙音猶豫了好一會兒後,回道︰“好……”
商場響起了晚安曲,所有專櫃小姐皆整齊的站在櫃前,目送客人離開。
“芙音,你坐著就好,不用站起來。”範羽翼壓著大腹便便的蔣芙音坐回椅子上,“下個月就是預產期了,幹嘛不回去待產,還老是要來櫃上?”她真怕娃娃突然落地,她可會不知所措啊﹗
“醫生說多走路有助生產。”蔣芙音笑道。
“就怕有人會心疼……”眼角餘光瞥見朝她們走來的高碩人影,範羽翼嘴角情不自禁揚起,“真準時、來接老婆下班了。”
夏樹央踏著穩定的步伐走來,一見到蔣芙音的第一句話︰“還好吧?”
“很好。”蔣芙音手撐著腰部站起,夏樹央見狀,立刻幫忙扶她。
“明天開始放產假。”夏樹央皺眉道。
他好不容易將蔣芙音養到正常體重,寶寶的健康情況也很良好,他可不希望她太操勞而出現狀況。
“醫生說多走路有益生產。”蔣芙音再次重複。
“我們家有庭院可以讓你走。”
為了她,他在郊外買了棟占地百坪的花園別墅,想要散步,隨時都可以。
“你就放假吧﹗”範羽翼也加入鼓吹的行列,“你肚子那麼大,我看了很害怕耶﹗”
蔣芙音面有難色,“可是工作量這麼多……”
“我請那些小姐是請來當擺飾的喔?”范羽翼白她一眼,“多分點工作給別人啦﹗”
“就這麼決定。”夏樹央強硬的下了結論。
“好吧。”蔣芙音不得不接受他們的好意。
“那我們先走了。”夏樹央笑著與範羽翼道別,然後扶著蔣芙音走向電梯。
看到夏樹央對蔣芙音呵護備至,範羽翼忍不住笑了。
還記得當時知道芙音懷孕時,她好驚訝,在知道是夏樹央的孩子後,她更是暴跳如雷。
對於她重蹈覆轍,她原本對芙音非常不諒解,但後來看到夏樹央的用心後,她也被感動了。
在地下泊車場,蔣芙音望著走在她外圍,保護著她的丈夫,唇邊揚起甜甜的笑意。
當初,面對好友與父母不諒解她又懷了他孩子的事,她選擇不辯解。
因為,她要等著看夏樹央要怎麼做。
他一開始以兩人仍有夫婦關係,有同居的義務為由,硬將她接回去,但不是回到那充滿痛苦回憶的傷心地,而是他另外購買的花園別墅。
離開灰色叢林,一腳踏入綠意扶疏、百花齊放的美麗花園,她就深深愛上了那個地方。
而在生意方面,後來她們另外租了間辦公室,櫃上的銷售就交給專櫃小姐,她與範羽翼則專心在設計與進貨方面的事務,每天下午兩人輪流到櫃上視察,故下班的時間是不固定的。
但只要一通電話,夏樹央就會出現接她下班,偶爾抽不出空,也一定叫他的特助代勞。
曾經,她覺得這樣使喚他也以乎不太好,而自己偷偷搭捷運和計程車回家。
沒想到夏樹央知道後,臭著一張臉跟她說︰“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擔心?”
也因為那一次的事件,她決定與他破鏡重圓。
在決定重新來過後,她將他的寢具與衣物搬回主臥室。
她以為他會感到高興,想不到他仍是一張臭臉。
“誰叫你搬重物的?”夏樹央生氣的說,“萬一發生什麼事,我人又不在家……”想到可能發生的遺憾,他的眉心都打結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心頭覺得好甜好甜。
“我以後不會了。”她走近他,拉著他的衣袖,以撒嬌的語氣說﹗
“有什麼事我都差遣你去做。”
“這還差不多。”夏樹央橫了她一眼。
瞧見並放的枕頭,夏樹央心一動,低頭吻她的額頭。
“謝謝。”他輕聲道。
她終于原諒了他,肯接納他再度走入她的生命中。
他從不知道,原來得到所愛的人,是這麼令人感動。
她仰起小臉,靈活的大眼轉了轉,俏皮的嘟起嘴。
夏樹央二話不說,吻上她可愛的小嘴。
這是她允諾他可以追她後的第一個吻,所以特別珍貴。
終於,她得到了福祉。
一全書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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