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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玥 -【火星人奶爸(奶爸補習班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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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2: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玥-火星人奶爸(奶爸補習班之三)

這住對門的路人甲有夠雞婆的,
竟半夜鬧到警察局──
硬塞個頭大眼凸活像火星人的奶娃給他,
直指他就是敢「作」不敢當的花心爸,
嗚……明明囡囡是擺在未來姊夫家門口,
哪能字條上有他的名就栽他「贓」,
他還在想︰搞不好是未來姊夫的咧﹗
人家他用完都嘛處理乾淨,哪會留下種啊?
結果他那惡勢力姊姊撂下話──
各人造業各人擔﹗就給他閃人了,
好佳在,那恰查某芳鄰還算有點良心,
懂得陪他去超市 買嬰兒用品,
但是……東西是免錢的嗎?
還是她存心準備刷爆他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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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莫允捷滿臉不高興地趕到管區派出所去,身邊帶著他的親親白衣女友。

  任何一個正想渡過浪漫夜晚,卻被中途打斷的男人都有資格繃著一張臉,何況這個打擾者還不肯說是什麼原因。

  他一踏進派出所就受到熱烈歡迎──

  “允捷哥!”周易書撲了上來,頓時讓莫允捷受寵若驚。

  派出所留守的員警目光有志一同地望向他,讓他不得不把撲抱住他的同居人推開。

  “發生什麼事?”他沉穩地發問。

  在女友的建議下,他又開始蓄起鬍子,配合他處變不驚的沉穩風範。

  “允捷哥……”周易書分神地看了一眼同來的女子。

  柔弱沉靜的外表,長發披肩,她此刻正柔柔地笑著。

  “易書,發生什麼事了?”言可卿嬌軟甜美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

  她一出現,甜美可人的外表馬上令冷硬的派出所像是開滿了花一般,每個人都傻傻地看著她的笑容。

  周易書不必回頭也知道眼前女子又欺騙了多少男兒心,無奈地輕吐一口氣。

  “允捷哥,我跟你說過不要帶她來的。”他望著留起落腮胡的同居人。

  言可卿一聽,微微瞇起美麗的眼眸,微笑道︰“你被抓進派出所,我當然要來關心一下呀!你竟然這麼說我……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嗎?”

  他都忘了,言可卿懶歸懶,感覺可是挺敏銳的。

  “兩位是周先生的親屬嗎?”一個員警過來詢問,“到那邊坐下再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因為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莫允捷點頭,與女友一同過去員警所指的位置,才注意到已經有一個女人坐在那兒。

  “請坐。”承辦員警說道。

  “哎呀……有個小嬰兒耶。”言可卿驚訝地發現桌上放著一個裝著小嬰兒的工具箱。“是誰把工具箱當搖籃用?”

  探頭過去看,那小嬰兒滿臉通紅地抽著氣,像是哭到沒力了。

  雖然小嬰兒長得像是大頭火星人,但是那樣兒還是很惹人憐愛的。

  “這就是請你過來的原因。”員警盯著莫允捷看,“要不要請這位小姐回避一下?”

  言可卿聞言,把注意力分給了說話的員警,“怎麼了?”

  嗯,有古怪。瞧那小子心虛的模樣,是不是捅了什麼樓子把允捷拖下水了?

  莫允捷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不用了。”

  “這樣,那……咳!”員警瞄了一眼外表甜美嬌弱的言可卿,小心翼翼地想著委婉措辭,不過最後還是單刀直人地問︰“是莫先生吧?你是不是曾經假借周易書的名字在外跟女性交往?現在那位女性把小孩送來了。”

  一陣靜默,連那個原本就坐在這裡的女性也直盯著莫允捷瞧,等待答案。

  言可卿屏住呼吸,而後吐出一口氣,起身──

  “可卿……”

  她驀然伸手打斷男友的話,揪起他衣領大吼,“莫允捷,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除了已經習慣繼姐個性的周易書之外,其他人莫不嚇得後退一步。

  美女轉瞬變夜叉啊!

  “卿卿,你的形象,形象。”周易書嘆了一口氣勸道。

  雖然允捷哥可能是害他背黑鍋的兇手,但是他還是寬宏大量地保護他的面子。

  “什麼形象啊!”言可卿瞇起眼,“你說!”

  莫允捷雖然還是滿頭霧水,不過還是先安撫女友再說。

  “沒有。我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他斬釘截鐵的保証。

  “真的沒有?”她懷疑地問。

  “絕對沒有。”他舉起雙手投降。

  “好吧!””言可卿鬆手,轉向已經目瞪口呆的警員,又是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甜美笑容。“允捷說他沒有。”

  “騙人!”提出異議的不是別人,正是周易書。他激動地叫道︰“不是他,那是誰?”

  “這就要問你了。”說話的正是一開始就坐在這裡的女人。

  她鄙夷地望向忙著否認的周易書,不屑地啐了一口。

  連員警都露出不齒的神色,他真是有苦說不出。

  “我……真的不是我啊!卿卿,你幫我說說話呀!”

  “天知道。”言可卿微笑地說,“既然沒我們的事,那我們就離開了。”

  “卿卿──”周易書顧不得大庭廣眾之下,連忙抱住她的手,很不要臉地開始哭訴,“你好狠的心,有了新人就忘舊人,完全不顧念我們以往曾有過的恩愛甜蜜……”

  “周易書。”

  “你忘了嗎?你曾跟我說過你不能沒有我,雖然你可能也跟允捷哥說過同樣的話,但是我還是把這句話記得牢牢的,完全不曾懷疑過,現在你卻……”

  “周、易、書!”

  “現在你卻只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就懷疑我對你的忠貞不二,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你,但絕對不可能是我,你卻不相信我,我好難過啊……”

  周遭的人看戲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卻只想挖個洞把眼前丟臉丟到家門外的“家醜”埋進去!

  “夠了,周易書!”言可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似乎在考慮要把他灌水泥,還是直接拿皮帶把他勒死。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莫允捷真的很想大笑三聲。不過為免女友在派出所犯下殺人罪,被以現行犯逮捕,他還是出面打斷周易書演戲的興致。

  “好了,先坐下吧。”他拉開周易書抱著言可卿手臂的手,微笑道︰“員警先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麻煩你從頭說吧!”

  不把事情弄清楚,今天晚上怕是沒辦法睡了。

  受到莫允捷氣勢的影響,員警連忙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會認為是周先生的孩子,主要是因為這封信,但是周先生說有可能是你……咳,有可能是同住的莫先生冒他的名……”

  言可卿聞言握緊拳頭,“周易書……”

  敢作不敢當,竟然還敢把事情推到她男友頭上,不想活了是吧!

  “我真的不知道─一”

  “那這是什麼?”她氣憤地抓起桌上的証物貼到他臉上。“易書,女兒就拜託你了﹗”

  周易書拿開它,“又沒說是我的啊……”

  “這封信還不夠明顯嗎?”言可卿哼了一聲,拉起男友。

  “卿卿……”

  “別叫了啦!”她不耐煩地皺眉,“孩子都送上門了,你還把她丟在門外,讓路人甲有見義勇為的機會,你不可恥我都替你可恥。”

  被喊作“路人甲”的吳妲潔在一邊看著,頻頻點頭。

  她今天才搬進去那個超高級社區,幫表姐看家,沒想到就遇上一個狼心狗肺的鄰居,真是令人憤慨。

  “至於這位小姐……”言可卿目光一轉,微笑地對見義勇為的吳妲潔道︰“謝謝你,讓你麻煩這一趟,真不好意思……”

  饒是見識過眼前女子的變臉功夫,但她的笑臉實在太感人,令吳妲潔不由自主地輕聲細語起來。

  “好啦,抱起你的女兒,回家。”言可卿一聲令下。

  “她不是我的小孩……”

  “你敢肯定她不是?”她睨去一眼。

  周易書窒了窒,遲疑的舉動讓言可卿輕視地哼了一聲。

  “允捷,走吧。”

  “等等──”周易書再次演出撲抱的戲碼,“允捷哥,你今天回不回來?”

  莫允捷笑著點點頭,“我先送可卿回去。”

  今晚這團混亂,他不回去行嗎?何況這小孩……看來才滿月左右吧?易書照顧得來嗎?

  “不用理他,”言可卿聲音嗲軟地說,“各人造業務人擔。”

  “卿卿,你好狠的心……”

  眼看又要上演一段愛情文藝大悲劇,而這次很可能會以凶殺案結束,莫允捷忙拉著女友離開,不忘吩咐同居人──

  “先把孩子帶回去,順便買幾包尿布、奶粉、奶瓶、濕紙巾、爽身粉、純棉毛巾……”

  ***************

  那個鬍子男……真看不出來那個鬍子男一臉流氓,交代的口氣卻極其流利,活似天天在作這種事的超級奶爸。

  吳妲潔目送外表上說登對卻不怎麼登對,說不適合又有那麼一點適合的一對走出派出所,不知是對那對情侶的好奇,還是對於他們那種相契相知的羨慕。

  “唉……”

  突來的嘆氣聲讓她收回目光,回到眼前那個爛男人身上。

  只見他對著哭累而睡著的小娃娃皺眉,咳聲嘆氣地垂下肩膀。

  發現那個恰查某在看他,周易書沒好氣地投過去一個白眼。要不是這女人三更半夜去按他家門鈴,莫名其妙地把個小嬰兒塞到他懷裡,他哪需要拖個想睡得要死的身子,來這種鬼地方坐上一、兩個小時?

  累就算了,最要死的是這個不知誰栽贓的小鬼──

  這小鬼會是他女兒的機率,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零……一!

  只因為放在他家門前──不對,是允捷哥的家門前,紙條上又有他的名字就是他的小孩嗎?

  天知道全台灣有幾個叫易書的?說不定隔壁大樓就有一個。

  啊啊啊……為什麼他會遇到這種事?真是無事家中睡,禍從門外來。

  接收到他的白眼,吳妲潔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個,順便趁員警不注意的時候比了個中指回敬。

  明明自己做錯事,還敢給她白眼?

  “喂,你可以走了。”員警收拾一下,起身說道。

  聞言,周易書顧不得回以白眼,馬上垮下臉,“可不可以──”

  “不可以。”員警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派出所可不是托兒所,何況這是你女兒。”

  “她不是。”周易書有點不爽地說。

  “不管是不是,可以確定的是,今晚她絕對不歸我們派出所管。”

  員警老實不客氣地把他丟出派出所,讓他抱著個工具箱在深夜街道晃蕩。

  對了,允捷哥說要買一堆……什麼?唉!反正就是嬰兒用品唉。

  抱著工具箱,周易書嘆口氣地振作起來抬頭張望。這時候除了超商,還有什麼地方會開著?

  尿布,應該有;奶粉,好像有;奶瓶……可能有;濕紙巾……大概有;爽身粉、純棉毛巾……嗯,反正先去超商看看好了。

  吳妲潔跟在他身後走出派出所,見他茫茫然的模樣,心裡懷疑︰他不會把小娃娃拿去丟掉吧?

  這爛人……難說。她瞇起眼跟了上去。

  見他往街道上的超商走了過去,吳妲潔恍然大悟他是去買鬍子男交代的東西。不過……前面轉角就有二十四小時超市,東西比較齊全又比較便宜,他怎麼不過去那兒買?

  透過玻璃看到他苦著臉在貨架前東晃西晃,吳妲潔天生沒耐性,索性就沖了進去,把那聲“歡迎光臨”丟到腦後,抓了那男人就往外走。

  “謝謝光……”店員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刮到轉角去。

  “你幹嘛?”一見是那男人婆,周易書沒好氣地抖抖肩,甩開她的手。“我現在要去買你塞來的小麻煩的用品,心情已經夠不爽了,你少煩我。”

  吳妲潔冷眼地看他甩甩臂,“你以為我喜歡?要不是你蠢到我看不下去,才懶得理你這個沒種的傢伙。”

  “我已經對你很忍耐了,你少招惹我。”哇哩咧,他都還沒怪她正義感用錯地方,她反倒先告狀。

  見他轉身要回超商,吳妲潔長手一伸,把他拉回來往超市走。

  “豬啊!超市東西齊全又便宜,誰叫你去給人坑?笨!”

  說他蠢還不承認。

  周易書聞言一頓。即使知道這女人說得對,但哪個男人會在這種口氣下妥協?

  “到啦!你推車!”吳妲潔拉出購物車推到他前面,趁他呆呆的時候抱過小娃娃。“快點,已經很晚了,你不想睡,我想。”

  橫了她一眼,她卻當作沒看到,率先往嬰幼兒用品區走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從一數到十,後天給女人欺壓慣了的周易書也無奈的氣消了。誰叫他被言可卿訓練得那麼好?

  客觀來說,那種情況之下,確實十個人有八個會說那個小孩是他的。

  就在他出神想著的當口,不知不覺購物車裡已經堆得如小山一般高,讓他一回神就哇哇大叫。這女人,花的不是她的錢就不心痛啊!

  “看你抱孩子的樣子,就知道你家裡一定什麼東西都沒有,不準備齊全一點,還要多跑一趟多冤?”吳妲潔一點也不愧疚地反駁。

  不可否認,她就是要給這個爛人一個教訓!

  尿布、濕紙巾、嬰兒服、毛巾、奶瓶……有的沒的,她幾乎要把超市裡有的東西全放上去了。

  “喂,夠了沒?”周易書實在看不下去,姑且不論花掉多少錢,他可快推不動了。

  “快好了。”吳妲潔漫不經心地又丟了一串東西進去。

  周易書是看得青筋直冒,好不容易這個恰查某終於滿足地收手,腳步一轉往收銀台過去,才讓他松子一口氣。

  真怕她刷了一筆超過他信用卡額度的賬,到時可就好看了。

  錢的問題好解決,可是……

  這堆東西到底要怎麼搬回家裡去?周易書瞪著眼前抱著孩子哼著歌的女人。

  ***************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在莫允捷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長得像黑道大哥的他雖然一站出去會嚇哭小孩,但是心思細膩,家事更是一把罩,除去造成他凶惡面孔的主因──鬍子──之後,只要有眼睛的女人都會自動巴上去,把他拐回家當主夫。

  為了讓女友的弟弟“學習自立”,他大方地讓周易書搬進他的小窩,兩個同病相憐、同樣賢慧的男人,同居一年來也相安無事。

  直到周易書出了這差錯……

  “易書呢?”盲可卿凶惡地質問她的親密愛人。

  這對情人恰恰相反。莫允捷是外表凶惡像壞人、內在活脫是現代新好男人,言可卿則是外表可人、內在粗魯,勉強算是二分之一的現代新好女人;莫允捷家事一把罩、酷愛整潔,官可卿則是家事白癡、能活就好。

  從小受到她“磨練”的周易書,更是打從心裡為未來姐夫哀悼他的下半輩子。

  莫允捷懷裡抱著小囤囡,對女友的質問報以微笑,“易書去上班了。”

  周易書是個廚師。

  難得拿到一個完整休假的言可卿,怒氣沖沖地把皮包丟到一旁,順便把自己一起丟進沙發裡。

  她難得的休假,為什麼要在這裡照顧不肖弟弟惹出的“好事”?!

  敢情周易書好膽把她家允捷當現成奶爸?

  “他自己惹的禍自己負責,幹嘛你幫他擦屁股?”言可卿嘟起嘴抗議。

  她不爽周易書已經很久了;當初他竟敢丟下他柔弱需要人照顧的姐姐──就是她啦,──興高采烈地跑來跟允捷同居。

  沒人性的臭弟弟!從此就賴著不走……

  可惡!

  莫允捷見狀失笑,心知肚明女友借題發揮,追根究底就是怨恨周易書當初將錯就錯丟下她,事實曝光之後又死賴不走,硬丟下她──及她的豬窩。

  他跟著坐下,小聲笑道︰“噓,她好不容易才睡著。”

  言可卿鼓著腮幫子,看了一眼那個比想像中來得小的小嬰兒,終究抵不住心中好奇地湊過頭去。

  跟個小嬰兒生氣多蠢,橫豎小嬰兒也不懂她氣什麼,氣壞自己多劃不來?

  看著看著,她疑惑地擰起細致的秀眉,“這真的是易書的小孩嗎?好醜。”

  周易書即使比不上她的阿娜答,但也只差那麼一點點,足夠讓沒帶眼睛出門的女人對著他尖叫。雖不知小孩的媽是何人物,但依照周易書的外表來推論,他的下一代應該也生得不差,可這小孩……

  好醜。

  遺傳出了問題嗎?還是突變?

  她看向男友,指著小囡囡說道︰“她長得一點都不像周易書那小子。”

  “她還小。”莫允捷笑道,可惜俊帥的笑容藏在那把大鬍子下麵。

  他曾一度把鬍子刮幹淨,但是最後還是在親愛女友的脅迫下把鬍子留回來,於是頂著個落腮胡至今。

  “小?”言可卿聞言,努力打量那個睡得舒服的小娃兒,

  “她多大?”

  她當然不會以為全天下的嬰兒都像嬰兒海報那麼可愛,不過這個嬰兒實在跟她認知的差太多,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大頭火星人更適合這小囡囡的形容詞了。

  頭大眼睛凸……還沒見過小娃兒睜開眼過,腫腫的眼皮像個核桃,皮膚紅帶紫……現在看看又像章魚了。

  “大概滿月前後吧!”莫允捷回答,“等她再大一些,頭發多了,發育更完全一些,就會像個小天使一樣可愛。”

  是嗎?言可卿略帶懷疑地盯著小娃兒看,沒把懷疑說出口。

  “周易書打算拿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女兒怎麼辦?”她戳了戳囡囡的臉頰。

  呵呵,軟軟的,真有趣。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易書今天跟平常一樣出門上班,似乎忘了還有個小女兒等他喂。

  “總得先找出孩子的媽吧?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嗎?”接受今天休假泡湯泡定了的言可卿沒好氣地問。“找出來,看要收養、要結婚都好說。”

  “易書不知道。”

  “真沒用,連自己跟幾個女人上床都刁;知道啊?”她往沙發一癱,逗一個睡死不理人的小孩,一點趣味都沒有。

  有了孩子竟不上門要求結婚,八成是周易書個性太差,人家不想嫁。

  聽到言可卿的說法,莫允捷好笑卻不便發表評論,只道︰“易書還要上班,實在不方便照顧小孩,所以……”

  “所以找個保姆?”言可卿飛快截去男友的話,免得他又做濫好人。

  周易書那死傢伙愈來愈得寸進尺,老霸著她的男友不放──死擋著不讓她搬進允捷家裡來,威脅她要告訴老家的爸媽,她跟男人同居──哼哼,要不是確定周易書對男人沒興趣,否則她真會當他對允捷有意思。

  而她用膝蓋想都知道,周易書一定又用他從八點檔上看來的拙劣演技跟允捷哭訴,哄他當免費奶爸……

  想都別想!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可卿,易書他真的──”

  “停。”言可卿舉起手阻止男友再說下去,露出甜美卻不懷好意的笑容,“允捷,易書不是小孩子了,對不對?”

  “對。”

  “所以,做錯了事要自己負責,對不對?”

  “對。但是我們──”

  “小孩總是易書的嘛,不讓他學習照顧小孩順便培養感情,以後他跟小囡囡會不親的;家庭不和睦,難保小囡囡將來叛逆期不會造成社會問題,所以我們要未雨綢繆,對不對?”

  她繼續微笑道,順便捏了捏囡囡的臉。

  “呃,有那麼嚴重嗎?”

  “有,就是有!”言可卿斬釘截鐵地點頭。“允捷,我們不能幫易書一輩子,萬一明天又蹦出一個小孩怎麼辦?”

  “可卿,你想太……”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

  “嗄?”決定什麼?

  不能怪莫允捷搞不清楚狀況,實在是她講話跳得太快。

  言可卿得意地挑著眉,心情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非常好。

  “這是我剛剛在路上拿到的傳單,正好派上用場。呵呵呵

  看到女友臉上愈發甜美嬌俏的笑容,莫允捷只能默默在心裡畫個十字,為他未來的小舅子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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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抗議無效,駁回!”

  像個君臨天下的女王一般,言可卿氣勢磅礡、雷霆萬鈞、不容反駁地丟下她在街上隨手拿到的傳單,宣判。

  然後帶著她家事樣樣行的絕贊新好男人飛到日本去渡假,把一屋子空間留給周易書哀嚎。

  被言可卿殺個措手不及的可憐男人只能呆然地面對現實,轉身抱起囡囡唱搖籃曲,無奈小貝比不捧場,左哄右哄就是不睡。

  “小祖宗……”周易書揉揉眼,抬頭看看牆上時鐘──三點,淩晨三點。

  應該不是尿布濕了吧?她到底是肚子餓了?還是根本就不爽他這個老爸?

  唉……抱著掙紮哭鬧的小娃兒,周易書嘆出一口沉重的呼吸,強撐開眼睛哄小孩,只求她快點睡下,還兩人一個安寧。

  他想念他的未來姐夫……

  對這個突然蹦出的“女兒”,他實在沒有真實感,好似在看別人的事,頂多在允捷哥照顧囡囡時靠過去瞄一眼,然後拿著上班當藉口,快快樂樂逃避現實。

  如今言可卿下這劑猛藥,害他不想面對現實也得認命面對了。

  小囡囡很賣力地哭,她的老爸則是困極地咽下一個呵欠,身子一歪躺在床上,把囡囡的哭聲當自己的催眠曲,希望囡囡能把他的酣聲當搖籃曲,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唔,明天要記得去言可卿拿回來的傳單地址探探……

  還有……他要小心,不可以壓到囡囡……

  迷迷糊糊的腦子裡塞著一堆念頭,周易書還是不忘調整囡囡細小脖子的可怕角度,喃喃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明天要去對面按恰查某家的門鈴……

  ***************

  “哈啾!”吳妲潔一起床就打了個大噴嚏。

  天氣真的涼了。她慢吞吞地踱到浴室梳洗,然後穿上昨晚洗好的工作服準備出門吃早餐,順便上班。

  由於是來幫人看房子的,她並沒有帶多少東西進來,也不打算用這間活似樣品屋裡的廚房開夥,怕那個一表三千裡的表姐回來發現她“幹淨如新”的廚具上沾滿油漬,要她賠償,她可沒那閑錢。

  她打小就是家裡的黑羊,排行是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兄妹都是出類拔萃的優秀分子,面貌姣好、天資聰穎,從小到大的第一名獎狀拿來當壁紙都綽綽有餘,是父母親族面子上的驕傲。

  獨獨她,像是遺傳基因開了父母一個大玩笑,天資平庸不說,比起稱不上有叛逆期的兄妹來,根本就是混世魔王投胎,讓從來到校只是觀看兒女受獎的父母,逛遍教訓輔三處室──話說回來,當年的輔導室根本是可有可無的組織,所以父母最常被邀請喝茶的地點,還是非訓導處莫屬。

  她勉強混個初中畢業,父親花了兩年時間清理她的交友關系,然後把她塞進一家高職去混文憑一一他也想塞她進高中去,無奈劣女資質有限、態度堅持。

  而她高職讀了五年好不容易畢業,混了一年當米蟲之後,才進了現在的工作地點──當黑手。

  父母親一副仁至義盡的姿態,所以自她十八歲搬出家中以後,他們的家人關系便形同半斷交狀態,直到這個看房子的委託工作,他們才找上門來。

  老實說,吳妲潔有足夠理由懷疑這裡面有陰謀。

  否則只是個在主人出外遊玩期間看房子的小事,怎會勞駕她那愛面子的父母親主動打電話威脅她一定得來?

  兩、三個月不住人,屋裡的高級傢俱也不會被白蟻蛀光光,蟑螂也不會繁殖到淹沒地板的程度,而遇上天災人禍,請個看房子的人只是多個陪葬的!

  吳妲潔伸個懶腰停止再想下去,反正父母親不會害她就是了。

  比起猜想父母親送她來此的真正目的,她還比較在意對面的“芳鄰”。

  那個小囡囡回去有沒有受到好的照顧呢?或許她該去派出所問問後續發展,看孩子的媽找到了嗎?

  真是不負責任的媽媽,不想養就不要生嘛!

  想母憑子貴就光明正大上門踢館啊!何必把小囡囡丟在臭男人屋前?要是她沒注意,說不定第二天一早,便讓清潔的歐巴桑當垃圾丟到垃圾車去,那多造孽啊。

  話說回來,那男人也不是個好東西,連誰可能是孩子的媽也說不出來。

  嗯,那天晚上沒注意看,不過印象中他好像長得還不錯。

  年紀輕輕就住這種高級大廈,還有一個角頭大哥似的大哥……

  他八成是哪家的紈挎子弟。

  吳妲潔背起了她那小小的背包,穿好鞋出門時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下班回家就順便往派出所去問問進度。

  “嗨,美麗的芳鄰。”

  她猛然愣了一下。沒想到才在心底想著,他就出現了。

  “你……”她皺起眉,看著門前的男人。看來他被懷裡的小囡囡整治得很慘哪!胡碴沒刮,襯衫也沒扣好,黑眼圈濃重。

  噗!不知怎地,她就是忍不住噴笑出聲。

  “你看起來不錯,有什麼事?”她心情突然大好地倚在門邊問。

  周易書滿耳嗡嗡叫,自動忽略她那聲恥笑。

  他低聲下氣道︰“我有事拜託你。”

  “哦,什麼事?”她真的很好奇,這個花花公子爛男人有什麼事要她幫忙?這種人不是只會撒鈔票嗎?

  她是不會介意他請她幫忙撒鈔票的,可重點是,鈔票怎麼沒出現?

  “我要上班。”

  “嗯。”

  “可是小孩不能沒人照顧。”

  “哦?”

  “可以照顧小孩的人又被某個萬惡淵藪拐走,歸期未定。”

  “喔。”

  “我也不能總是把小孩托人照顧。”

  吳妲潔打個呵欠,“先生,我還要上班,麻煩有話快說。”

  周易書用他熊貓似的眼睛睞她一眼,拿出一張粉紅色的廣告單,像是塞信箱的那種。

  “我打算去這個地方學習照顧小孩。”

  她揉揉眼接過。去什麼地方?育嬰中心嗎?那天晚上看他采購跟抱小孩的拙樣,確實該好好學一下,不然,小囡囡遲早會死於照顧方法錯誤。

  “奶、爸、補、習、班?﹗噗﹗”

  對面恰查某會有的反應,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真的面對時,心裡卻很不爽。周易書臭著一張臉,等她把嘲笑吞下肚子裡去。

  “誰作的廣告單?有創意。”讓她一早的委靡不振,全數煙消雲散!“嗯,還有分級製;從零歲到十歲,奶爸補習班為您服務,讓您成為孩子心目中的超級奶爸……這是什麼?還有包管三天學會換尿布的速成班?”

  哈哈哈!花花公子沒錢請保姆嗎?

  周易書咬牙道︰“我可以繼續往下說了嗎?”

  他過度有禮的語氣,讓吳妲潔收斂了下自己的態度。

  “嗯,所以你希望我幫你什麼忙?”

  “我已經請好了假,可是我要上課,囡囡沒有人照顧,我想拜託你……”

  “No  way﹗”不等他說完,吳妲潔忙不迭地拒絕。“我也要上班。”

  “我付你薪水。”這個住對面的女人是最好的托嬰人選,他既不必讓個陌生人進屋子,也不用讓小囡囡去陌生人家裡。

  “不幹!別人的工作不是工作啊﹗”沒想到這花花公子真的用鈔票攻勢,讓她感到有點不爽。

  “我不是這意思……”周易書嘆了一口氣,忽然發覺懷裡的小惡魔有清醒跡象,忙噓道︰“小聲一點,她好不容易睡著。”

  這小惡魔真是上天派下來折騰他的,昨晚讓他總共加起來睡不到三小時,沒人抱就醒,一定要人抱著才要睡……

  “補習班已經報名了,我要是不去……”他吞了一口口水,“卿卿回來知道,我就慘了,至少也要學到允捷哥的程度才行。”

  現在他有點恨允捷哥了,身邊有個什麼都會的人也是很困擾的。

  而且一想到言可卿出外前撂下的話,他就頭痛──

  “周易書,你要知道,你那點小本事在允捷身邊一比,根本就是枝草!姐姐我是好心鍛練你!不用太感謝我,我只付訂金而已,剩下你要自己繳,至少要給我學到中級班,姐姐我回來會驗收成果……

  “不要讓我發現,我的錢是丟到海裡去,知道嗎?”

  什麼一枝草?那什麼都不會,只會破壞的她又是什麼?

  不就是擋路的十萬斤石頭?不能打又搬不動。

  “拜託,事出突然,我只能拜託你……”周易書用他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恰查某芳鄰,努力用他的氣音擠出肥皂連續劇的台詞,“你看看這孩子,她只能依靠你了,你忍心拋棄她嗎?想一想,如果你拒絕了我,我只能隨便去找一個沒有經過詳細調查的保姆,萬一這個保姆以虐待小孩為樂呢?如果她有一個匪類兒子呢?如果那個匪類兒子,又恰好是個狼心狗肺的痞子,專對無抵抗能力的小嬰兒下手呢?

  “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我不敢再想啊……”

  你也很可怕啊……吳妲潔看著自說自唱,仿佛惡夢已經成真的周易書,忍下想摸摸他額頭以確定他發燒了沒有的沖動。

  這個人……撇去他在派出所演出的文藝爆笑劇不說,真是個……怪人。

  她突然有股強烈的沖動,想知道這男人上的是什麼班?又有哪家公司敢用他?

  “所以──”周易書不相信這個女人不動心。“拜託你,就算為了小囡囡好,好嗎?”

  他突然轉變的態度跟真摯的眼眸,讓吳妲潔心漏跳一拍。她搔搔自己蓬鬆的短發,懷疑自己太久沒看到高檔男了,才會隨便對一個草包男人心跳。

  “這個……”

  “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周易書補了一句。

  這個討好也太明顯了吧?吳妲潔想歸想,還是點點頭。

  “好吧!不過我……唉?”她愣愣地接過他塞上來的囡囡。

  “拜託你了,我要趕緊去補習班報到!”

  “喂……”這男人都不先整理一下儀容就出門嗎?

  瞪著那麼恰好來到這層樓的電梯門關上,吳妲潔這才想起──

  她什麼東西都沒跟花心男拿,要她怎麼照顧一個小嬰孩?

  ***************

  金老大修車廠與鄰近幾個學校建教合作,對職校有提供實習機會,普通中學則是提供他們職業試探參觀,及安排中輟學生、低學習意願學生就業體驗,所以修車廠裡常可看到小大人般的初中生出沒。

  老闆金老大個性豪爽熱情又好客,是個海派江湖人,早年混過黑道,後來金盆洗手開了這家修車廠,靠著過去的關系,上門來的客人呈現兩極化差別。

  不是角頭大哥,就是企業金主。

  不過相同點是,都是金老大的朋友。

  修車廠提供宿舍,幾天前吳妲潔還是宿舍之花,不過,如今她得暫時搬出宿舍去幫人看家了。

  “阿宏,大姐還沒來哦!”領班頭子大叫。

  都十一點了,從不遲到的大姐是怎麼回事?

  被叫阿宏的人是個約十六、七歲的男孩子,瘦瘦高高的,露出的胳臂上頭刺了兩頭小老虎,雖然不是整個手臂都是,總是見証了他過去的輕狂。

  阿宏看看車廠外,心底也納悶著。“沒有唉!”

  每天早上準時九點出現的人,今天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

  這年頭,當黑手的女孩子很少,所以大姐頭可說是金老大修車廠的鎮廠之花,花名遠播──呃,是遠近馳名。

  蓬鬆自然卷的短發有幾分鄰家小妹可愛的氣質,但超過一七○的身高、帥氣的容貌,卻又活脫像個美少年。脾氣直來直往,跟一干同事一道稱兄道弟,每個月拼酒大會總少不了她,號稱酒國女英豪,乾杯不醉!

  這樣的女人別說修車廠裡人人愛,就連外來者──那些來修車的大老闆都很呷意,頻頻幫他們家中沒用的二世祖、三世祖說合。

  不過一票未成年小弟弟守得緊,那些看慣花花草草的有錢二代對個修車黑手的興趣也維持不了多久,頂多修車保養時,還記得有她這個女人……

  除了幾個興趣特異的人之外。

  賀凡玄就是其一。

  “Good  morning,my  darling!”

  一大把鮮艷欲滴的紅玫瑰忽然出現,然後從玫瑰花後面伸出一顆頭來,大大的笑容掛在那張臉上,實在很礙阿宏的眼。

  來人就是賀凡玄,小丑牛皮糖一枚。

  他很帥──嗯,父俊母美,帥是理所當然;身高超過一八○,遠看很有氣質、舉止優雅,不說話時還有威嚴氣勢的假像,一旦說話就……破功。

  尤其見識過他纏著大姐頭的無賴樣,實在無法把他跟他名片上的頭銜聯想在一起。

  他真不懂,這種像個小丑一樣的人,怎麼會是一個公司的重要人物?而且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還是他聽過的大公司。

  難怪台灣經濟怎麼都飛不起來。

  “大姐頭沒來。”阿宏沒好氣地道。

  嫌錢多,不會送一點來花花啊?他敢打賭,與其送玫瑰花,大姐頭會喜歡把它們換成新台幣比較有價值。

  “噢!怎麼會?”賀凡玄驚訝地望著開口的男孩,“大姐生病了嗎?”

  “呸呸呸!烏鴉嘴!”

  “你們沒有打電話去問?”他盯著男孩問。

  阿宏語塞,想一想好像真的沒有。

  “真是太不關心大姐了,萬一她是躺在床上發燒,等人送醫院呢?”賀凡玄不贊同地危言聳聽,“我得去看看大姐──”

  “看我做什麼?”

  聲音響自賀凡玄的身後,他一轉身,阿宏也去掉一個視線障礙物,結果一看之下,兩人均目瞪口呆。

  “大、大姐頭,那是什麼?”阿宏結結巴巴地吐出問句。

  吳妲潔看了看自己懷中的“東西”,抬頭沒好氣地道︰“自己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啊!”

  賀凡玄比阿宏還早閉上大張的嘴巴,好奇地上前打量。“大姐,這是你的?”

  她聞言,空出一手往他頭上敲過去。“就算是孵蛋也沒這麼快!”

  這傢伙上個月才開法拉利來保養,會不知道她有沒有大肚子啊?

  “你怎麼又來了?這個月輪到哪台車?”

  聽到她的問話,賀凡玄露出討好的笑容,“蓮花。”

  “嗯,可惜我今天請假,叫黃大頭幫你檢查。”她調整一下手中的角度,小囡囡大概是昨晚鬧夠了,睡得可香甜了。

  賀凡玄盯著她的笨手笨腳,露出一抹微笑。“誰托你的?”

  “一個痞子。”吳妲潔隨口回答。“賀凡玄,你還有沒有車可以用?讓我搭便車?”

  “有。”就算沒有也得說有。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領班說一下。”說著,她轉身就往辦公室去。

  阿宏久久收不回目光。大姐頭抱著孩子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怪。

  他回神見到賀凡玄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心底泛起一股厭惡。

  “看什麼?”

  他存心挑舋。

  賀凡玄一笑,“大姐很有女人味。”

  阿宏臉上一紅,“你說什麼?”

  “啊,我得趕快叫司機把車開過來接我了。”以往他在修車廠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往往是厚著臉皮一起在修車廠共進午餐約會,雖然四周還圍著十幾二十人。今天例外,他當然得叫司機提早來接人。

  阿宏覺得自己的心事給人看穿,有些難堪。

  他是很喜歡大姐頭,而且他也快滿十八歲,過個五年他跟大姐頭站在一起就很匹配了,當然要好好地捍衛自己的所屬物,避免未來的新娘子給一頭披著小丑皮的狼給叼走了。

  遠遠的,請完假的吳妲潔後頭跟了‘堆跟屁蟲,個個滿好奇地對著小囡囡猛打量,問題像連珠炮般,惹得她大發雌威,“賀凡玄,你的車來了沒!”

  她今天才發現,男人八卦一發作,比女人還可怕!

  ***************

  “你也是給老婆逼來的是不是?我瞭解、我瞭解──”身邊一個胖胖的男人拍拍他的肚子,自以為瞭解地笑道︰“女人啊,對她太好就得寸進尺,不來就又哭又鬧……”他繼續發表高論。

  另一邊的年輕男人小聲地說了,“老婆幫我們生孩子已經很辛苦了,我們男人幫幫她也沒什麼。”

  “唉,你在家裡一定是被老婆管對不對?男人這樣不行……”

  唉!周易書嘆了大大一口氣,實在受不了這群四叔七公,

  反正都是來上課,比較來補習的理由會比較有面子嗎?

  “喂!那你是為什麼來啊?小孩多大?”

  這裡是基礎速成班,一切從頭學,給予重點式的填鴨學習,輔以實習課程,務必讓這些男人們在最短時間之內成為超級奶爸!

  協助職業婦女回家之後,有個舒適的居家環境,是補習班的最高宗旨。

  所以噪音來源──小孩,務必請男人們照管得服服帖帖。

  “老師在請課,你不聽可以嗎?”周易書意興闌珊地指指黑板。

  現在在上嬰兒營養學,算是跟他本科比較有關吧!

  作筆記──唉!他以為都是實習課程、實際教導呢!

  他現在迫切需要的是怎麼幫嬰兒洗澡、怎麼幫嬰兒換尿布、怎麼觀察嬰兒身體健康……麻煩啊……

  允捷哥說過,家裡那個小禍水才滿月左右,還有……幸好允捷哥有留下應急筆記以供參考,否則他真要給育可卿那個邋遢女害死。

  “那個回去翻翻補習班給的講義就好。”胖子滿不在乎的說,“你說,我們不會笑你的啦!我們每個都說了,你不說不公平啦﹗”

  我又沒拜託你們說……周易書瞄了一眼不達目的心不死的“同學”,有氣無力道︰“小孩都出現了,孩子的媽又不管,我不來上課難道叫小孩死在我手裡啊?”

  男人們以為他在說笑,而且還是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

  “你跟小劉一樣是妻管嚴!”胖子下結論。

  周易書才不管他。如果胖子不是妻管嚴,今天會出現在這裡?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孩子的媽找到,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討論一下孩子的未來……

  唉!他今天嘆的氣比過去二十年都多。

  他也想找到孩子的媽,不過該找誰呢?他是個善良老百姓,可不認識那些神通廣大的偵探之類的,找征倌社實在沒保障,而且還要再一次把饃事曝露在陌生人面前,想到就頭皮發麻……

  而且,找到之後才是大問題。

  姑且不論孩子的媽是誰,他確定他過去交往的女人,沒有一個曾讓他興起“娶回家去吧!”的念頭,難道他就要為了小孩結婚?

  唉唉!煩死了!

  乾脆把小孩認養起來,不結婚好了。

  反正那女人八成也是不喜歡小孩吧!否則哪會把小孩隨便擺在門口?不過……唉!想不通啊想不通,怎麼會有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周易書腦袋一片混亂,事情發生至今,他才有時間好好整理一下腦海裡紛雜的思緒。之前有個莫允捷擋著,讓他有個緩沖,繼續過著自由的日子,只要看到小囡囡時煩惱一下就好。如今門神沒了,生活真正陷入一團混亂啊!

  “喂喂,小周,你知不知道班上有一半的人都是想當保姆才來補習的?”胖子又說。

  周易書不太想理他。

  “真是亂七八糟,保姆本來就是女人當的,現在連男人都要下海。唉,沒工作的時候什麼都好啦!這些男人也真可憐……”胖子叨叨絮絮的,惹人心煩。

  周易書想這胖子求學時,一定也是那種上課不專心、愛講話的傢伙,破壞班上秩序。

  臺上一聲下課,要同學往實習教室移動,周易書解脫地起身。還好座位不是固定,下次他要小心,不要坐在這個多嘴公旁邊。

  “對了,黃先生。”周易書收拾講義欲離開教室時,忽然回頭微笑地說︰“我想,肯去找工作的男人,總比躺在家裡讓老婆去賺的男人好太多。再說,保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男女平等不是嗎?”

  下一堂是教導如何抱嬰兒,還有幫嬰兒換尿布洗澡……

  這是他如今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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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凸凸的眼睛、大大的頭、小小的身體……

  就算退後一千步看,還是醜﹗

  火星人、章魚人,其實火星人的範本就是章魚嘛!

  頭發稀疏,眼睛老是閉著,臉還紅紅的帶點青筋,大頭上有點紫色……

  “你是怎麼進來的?”周易書放下抄來的棍子,口氣不善地問。

  他還以為是小偷哩!

  吳妲潔窩在客房,如今是周易書臥室的大床上,趴著觀察那個亂動的小生物,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人走進來。

  她回頭,“管理員開的門。”

  周易書皺了皺眉。管理員竟然沒有跟他說?算了,八成又忘了!老人家記性總是不好。

  “你非法入侵我家作什麼?”他摸摸下巴沒刮的鬍子,決定還是先進浴室整理一下比較舒服。

  “是你要我幫你照顧小孩的啊!”吳妲潔爬起身來,覺得她觀察夠這個小生物了。“而你什麼東西都沒給我,難不成要我再買一份嬰兒用品嗎?”

  她抱起小囡囡,本來亂動的小手小腳漸漸安分下來,香甜地進入夢鄉。

  “你可以等我回來。”周易書不清楚的說話聲從浴室傳來。

  任何一個回家之後,發現家中有不速之客的主人都該不高興!

  尤其這個入侵者還是個認識不深的半陌生人,並且是把小禍水送進他生活中的罪魁禍首。

  “那就來不及啦!”吳妲潔笑著看懷中的小孩,又壞心地把她放回床上。

  只見小囡囡又醒了來,不安地揮舞手腳。

  “不行喔……你被寵壞了,要自己睡才可以。”她輕輕地在囡囡上空說道。

  “你說什麼?”刮完鬍子的周易書走出浴室。他很想連澡一起洗個痛快,但是家裡有外人,總是不方便。

  吳妲潔抬頭,不答反道︰“你女兒很醜。”

  他也這麼覺得,不過從他人口中聽來就是很不爽。

  “她是美人胚子,是你不懂得欣賞﹗”他說著走過去,看到囡囡吐著口水玩,讓他眉頭直皺。“她在於嘛?”

  “喘氣,還有吐口水玩。”吳妲潔已經看習慣地答。

  “喘氣?她有氣喘嗎?”周易書急忙跟著坐上床去,觀察他女兒,“吐口水?你確定她不是口吐白沫?看起來很像……我早上給你的傳單呢?上面有家庭醫師的電話,快點打電話去問問。”

  看她舌頭都快吐出來的樣兒,哪像在吐口水玩?倒像是喘不過氣來,快窒啟、了。

  吳妲潔好玩地看著他重複她下午大驚小怪的舉動。雖然有人說過,已經知道的人嘲笑還不知道的人是很不道德的,不過……還是讓她小小地嘲笑一下吧!

  “她只是吐口水玩!”

  這時床上的小囡囡突然右手用力一揮,整個小小身軀霎時半趴在床上,她的瞇瞇眼還是像沒睡醒一樣半瞇……周易書湊上前去看,發現小小眼縫裡盡是白色。

  翻白眼?!

  “呃……嚶……”他的驚嚇還沒結束,這次小囡囡換成左手用力一揮,然後囡囡發出一聲很可怕的聲音,臉漲得紅紅的,半晌,他回過神來,她也恢複正常。

  “這──這是怎麼回事?”

  吳妲潔一邊看著,心裡有絲欣慰。

  本以為這臭男人一定把囡囡當成燙手山芋,能不管就不管,沒想到他還挺關心囡囡的嘛!

  看來,之前她是白擔心了。

  “喂,對面的,快點把電話交出來!”雖然覺得麻煩,不過他可沒壞心到任囡囡自生自滅啊!

  吳妲潔聳了聳肩,“她只是伸懶腰。”

  “騙鬼!這哪裡像是伸懶腰!”周易書壓根不信,平常的吊兒郎當全數褪盡,只顧惡狠狠地盯著她瞧。

  “我騙你有錢賺啊﹗”吳妲潔沒好氣地抱起囡囡。“她只是伸懶腰用力了一點啦!我問過醫生了。你以為我今天就閑閑在你家睡大頭覺啊?”

  周易書懷疑地盯著她無所謂的表情看,看著她又開始騷擾小囡囡才道︰“我是這麼以為……對了,我女兒吃飯了沒?”

  這個恰查某看起來粗魯又沒愛心,不過應該不是會說謊的人。

  “吃了。”吳妲潔打了個呵欠,玩小孩也玩膩了,於是起身打算回對面的棲身之所去。

  今天一整天都緊張兮兮地盯著小囡囡瞧,精神疲累極了,既然老爸回來了,她也要回去補眠了。

  周易書看著不安亂動的女兒,“那你吃了嗎?”

  伸懶腰伸到一半的吳妲潔聞言回頭,“沒有。你要請我嗎?”

  她才不信花心男這麼好心……

  “你坐,我冰箱有現成的,馬上就好。”他起身離開床鋪,微笑地道。

  這是他以前跟言可卿同居時,養成的好習慣。沒法子,她想吃東西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反正就是要立刻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點心或宵夜,次級品還不吃哩!

  所以,他時常在冰箱裡備好處理過的材料,要煮時都方便。

  吳妲潔瞪大眼,“你要煮?”

  哎呀呀,不要怪她看不起對面的好鄰居,實在是他的樣子能作個漢堡出來吃就感恩了。

  “是咖哩飯還是現成微波便當?”她不抱希望地跟出去,不忘抱起囡囡,避免讓囡囡獨自留在臥室。

  周易書沒回答,徑自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海鮮炒飯。”

  吳妲潔走到客廳坐下,打開電視。

  海鮮.炒飯?大概是速食調理包吧!

  讓人抱在懷裡的小囡囡又安分地睡著了,這讓吳妲潔微蹙起眉來。該不該把她吵醒?老是要人抱才睡覺,那大人不就都不用睡了?

  不行,小孩子就是要訓練的!

  她正想著要如何訓練懷裡可能才滿月的小嬰兒,一盤香噴噴又有料的炒飯已經放到面前,令人食指大動。

  “好了。”她忙把小孩放到一邊去,端起盤子就不客氣地把它們全掃進肚子裡。

  周易書拿著自己的那份細嚼慢咽。要狼吞虎嚥,在飯店裡上班時,趕時間就算了,回到家當然要慢慢品嘗食物之美味。

  “很好吃,哪裡買的?”吳妲潔吃飽喝足舔舔唇,而旁邊的男人吃不到一半。

  他看著電視,“自己做的。”

  “少騙了!”她壓根不信。

  他也沒要她相信,只是看著電視想心事,在腦海裡把事情整理一遍之後,才開口說道︰“保姆費一天一千塊,直到我找到孩子的媽,或是自己先從補習班結業,可以嗎?”

  他看向她,她則無意見地聳聳肩,“大概給個期限吧!我不能請太久假。”

  不管是讓她實驗母性本能是真是假,或是讓他驗收補習班成果,她比較傾向於叫花心男快去請個可靠又有愛心的保姆,不要拿可憐的囡囡當實驗品。

  囡囡太可憐了。

  周易書慢慢地想。他是希望對面芳鄰一直帶下去,省得他麻煩……

  不過他當然不能跟她這麼說,只能回答,“大概半個月吧!”

  “半個月?!”吳妲潔擰起眉。金老大不會順勢開除她吧?

  他假裝沒看到她為難的神色,掏出家裡備用鑰匙,“鑰匙給你。你白天可以待在這裡照顧小孩,或是帶小孩出去打預防針、散步,隨便你。”

  “那你呢?”她不客氣地收下鑰匙。

  周易書笑笑,“上課。”還有……找出那個孩子的媽。

  ***************

  說到委託偵探找人,周易書立即想到的就是這票損友。

  “哈,你遭到報應了!”

  聽到他的“故事”,賀凡玄笑得前翻後仰的,好不快樂,而且還一邊伸手拿起話筒,“我一定要好好幫你宣傳一下。”

  “嘟、嘟、嘟……”

  周易書神色不善地按住切話鍵,就像盯著青蛙的蛇。

  “死要飯的,你是太久沒被我愛護,皮癢了?”他扯子扯嘴角。

  賀凡玄乾笑數聲,放下話筒,“唉,好久沒見面,一見面就想攀關系……”

  “是借用你的人脈!”

  “還不是攀我的關系?一樣啦!”賀凡玄揮揮手,“你要不是跑去當廚師,今天也不用靠我,靠自己就夠了。”

  他們是大學同學,學的是商,誰知畢業之後,這小於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跑到法國去學作菜,沒多久就跑了回來,窩到飯店去當廚師。

  說起來,他們那一家都是怪人,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與他們同年的“卿卿姐”,標準的表裡不一,沒來從商真是可惜了。

  “廢話少說,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

  “易書,有沒有人說你脾氣愈來愈壞了?”賀凡玄慢吞吞地問。

  印象中,易書被卿卿姐訓練得一直是個外貌佳、氣質優、脾氣好的家事男,怎麼才半年沒見就變成這樣?看來那天上掉下來的女兒,真的令他感到十分困擾啊!

  周易書抿抿嘴,“換作是你,看你脾氣壞不壞。”

  唉!真是個麻煩事。

  他坐回沙發上,享受秘書小姐泡來的咖啡。但一想到等一下的奶爸課程,他胃都痛了。

  那個胖子似乎打定主意纏住他,每節課都來他身邊嘀嘀咕咕的,煩死人。!

  看到朋友臉上明顯的困擾,賀凡玄笑了。

  他一直認為朋友之中,易書最不可能發生這種蹦出一個私生子的事,沒想到人生果然處處有意外啊!

  “找到那女人你要做什麼?”他問。

  “辦認養小孩的手續。”

  “然後?”賀凡玄聽著點點頭。嗯,他畢竟跟他們這票人不同,處理程式第一步就不一樣了。

  他們處理這種事的第一步是──死不承認。

  周易書搔搔頭,“確定小孩歸我養。”

  “你?”賀凡玄差點把嘴裡的茶噴出來。“不先檢驗一下DNA嗎?”

  果然不一樣,連第二步都不一樣。

  “萬一不是你的?”

  周易書當然想過這一點,不過……

  “不管是不是我的,總不能再把她送回那種媽媽身邊,天知道下次她有沒有這麼好運遇到我?”

  他這幾天認真想過,得出的結論就這一個。

  是緣分吧!囡囡的媽就是把囡囡放到他門前,而不是其他人門前,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囡囡回到前途未蔔的地方去。

  賀凡玄吐了一口大氣,“易書,濫好人也有個限度吧。”

  他很清楚易書絕對稱不上濫好人,只是這決定實在大出意料之外。

  周易書笑了笑。“改天來看看我女兒,她是個小美人胚子,長大以後,一定迷倒一票狂蜂浪蝶。”

  一開始他確實覺得既倒楣又麻煩,不過日久生情嘛!言可卿他都可以忍受下來了,何況一個沒有殺傷力的小嬰兒?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為了面子,執意去做或不做某件事。

  而且他可以想像未來言可卿結婚生子之後,照顧小孩的責任,不是落到允捷哥頭上,就是他頭上,所以他是未雨綢繆先練習啊!

  聞言,賀凡玄知道他心意已定,也不多說了。

  “喏,這是我們這一票愛用的征信社,拿名片去他才會接你生意。”他丟出一張名片。“有空也去看看別人嘛!不然告訴我們你在哪裡工作,我們一定會常去捧場。”

  周易書瞄他一眼,清楚得很,他的稱頭外表下是一肚子壞水。

  “呵,”他一笑,“我相信依你們的本事,不用我這個小老百姓說出口,你們也找得到。”

  嘴巴雖然說歡迎光臨,眼神卻不是那一回事,賀凡玄摸摸鼻子。

  他們一票好友如今都從商,多得是場合可以見面,唯獨這個半路出家的廚師,半年都碰不到一次面,偏偏臉皮又薄,不要人去飯店找他……

  唉!

  目的達成,周易書收起名片起身離開。

  “易書。”賀凡玄在他打開門的同時開口喚道。“有空多聯絡。”

  他沒回頭,只是揮揮手。

  他也很想多聯絡,但為何每次碰頭,到最後都是他充當煮飯公,負責他們聚餐的餐點?

  ***************

  周易書上補習班,吳妲潔也沒閑著,努力吸收小嬰兒的資料,三不五時有空就打電話去騷擾家醫。還好莫允捷砸的錢夠多,讓家醫心甘情願接起每一通電話。

  “喂,”她看書看到一半,側頭戳戳囡囡的嫩臉頰,“我忘了問你的名字,不知道你老爸取了名字沒?”

  囡囡仍是保持昏睡狀態,不理臨時保姆的騷擾。

  “我看是還沒,否則那個花心男不早就叫到我耳朵爛?”她自言自語道,“我也忘了問你老爸叫什麼名字?在派出所聽到……是易書吧?!”

  她聳聳肩,他姓什麼早忘了。

  話說回來,她也沒自我介紹過,那個花心男還真放心把女兒交給她啊!

  “希望你老爸有點取名字的藝術,不要把你取作詩經,或是四書。我猜你爺爺一定是懶得取了,才從書架上隨便抽一本書當你爸的名字……哈哈,等下我們去看看你爸爸書架上有什麼書,把你不喜歡的書先抽掉。

  “唉,你老爸很慢耶!我懷疑他是去偷懶了,看他一臉小白……囡囡不懂就不用懂了,小白是小白臉的簡稱,活像吃閑飯的。

  “我回去之後,你老爸有沒有虐待你啊?比如不幫你換尿布、不管你想喝奶?唉,你也真倒楣,哪裡不好投胎,竟投到你老爸名下……”

  吳妲潔話匣子一開停不了,對著一個睡熟的小嬰兒噦唆個沒完沒了,完全沒注意到她講閑話的對象,已經倚在門邊聽了許久。

  周易書好笑地聽她念個不停,不知道原來她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你爸爸到底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嗎?”吳妲潔繼續念,“看他年紀輕輕就住這種大房子,一定不是正當工作。不過你媽很會挑,挑到這種人,可以保証你未來五年不會餓肚子,五年以後就要看你老爸的本事了……”

  原來不到三十歲住這種高級住宅,從事的就一定不是“正當工作”?她的邏輯還真好笑。

  “而且細皮嫩肉……嗯哼,至少臉還不錯啦!囡囡,我告訴你,這叫小白臉。這種人自以為長得好看,就到處騙美眉,膩了一個又換過一個,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忠貞,一開始就只是抱著玩玩的念頭,你以後遇到跟你爸長得差不多好看的,一定要注意……”

  周易書摸摸自己的臉。他這叫小白臉?

  “還有……”

  還有?他認真考慮,要不要立刻製止這女人灌輸他女兒仇父觀念?

  她說得好似親眼見過,又好似吃過所謂小白臉的虧……難不成她真的被騙過?

  “……咳哼!”他假咳一聲。

  念得欲罷不能的吳妲潔悚然一驚,停下碎碎念的嘴巴。

  “咳﹗很高興你這麼喜歡我女兒,還幫她上兩性教育。”周易書踱進臥室,走到床前慢慢抱起囡囡。囡囡還是一副想睡想睡的模樣,對突然被抱起沒有反應。

  吳妲潔吐了吐舌頭,勇敢迎向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回來啦?”她爬下床,“那我就……回去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要不要一起吃飯?”周易書撓撓女兒下巴,笑問。“我好像還沒要過你的履歷喔?”

  他是該好好認識認識眼前這位“芳鄰”了。

  ***************

  天城飯店

  廚師們慢慢地收拾著平時吃飯用的工具,一邊閑聊一天的是非,其中最熱門的話題,當然是大廚一請就是快一個月的長假莫屬。

  周易書平時是個開心果,興趣是看連續劇,不論準備工作或是實際上場,動作都是幹淨俐落、不拖泥帶水,人又好相處沒架子,實在是西菜部門的一寶。

  上工近三年,還沒請超過兩天的假,這次他毫無預警地一請就是一個月,真是令人好奇這其中的緣故呀!

  “你們看到阿彭那個樣子沒?好像這裡從此是他的天下哩!”

  另一個刷鍋子的附和,有點擔心地道︰“大廚是不是不回來了?”

  “不會吧!”

  雖然當初他們對這個非本科出身,又是空降部隊的大廚不滿,不過相處幾年下來,大夥兒和諧快樂,要是換作別人,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快樂了。

  而且大廚還有一個好處──養眼。

  當然不是大廚本身讓他們覺得養眼啊,而是偶爾來找大廚的那個清新脫俗的女子,聽說是大廚的姐姐……真是看不出來啊!

  “大廚到底為什麼請假?”

  “蔡雄,你知不知道?”他們問平時跟大廚最合得來的人。

  被點名的人埋頭整理醬汁。“不知道。”

  “經理也沒說。”每個人都嘀嘀咕咕地猜測。

  猜出的答案千百種,不過最有可能的是……

  “易書在不在?”

  一個美艷的女郎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絕色得令人驚艷。

  廚房裡的人面面相覷,停止手邊工作,最後由最靠近門口的人回答,“不在。”

  女郎不悅地蹙起眉,“怎麼昨天不在,今天也不在?”

  沒人回答,最後還是由眾人公推的蔡雄回答,“大廚請假。”“請多少天?”女郎鍥而不舍地追問。

  “很多天。”“這是什麼回答啊!到底多少天?”女郎有點生氣地問。這下沒人敢說了。經理只說快一個月,隨時可能縮短或延長,他們怎麼給一個確定的答案?

  “快點說啊!全都啞了啊!”

  “一個月。”最後還是蔡雄回答。

  “怎麼這麼久?”

  唉,他們怎麼會知道?

  “我們不知道。”依舊是蔡雄回答。

  “哼!”女郎不悅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連句謝謝都不說。她一離開,原本噤若寒蟬的眾人,這才又熱絡起來。

  “她以為她是誰啊?”

  “總經理的女兒。”一人冷冷地回答。

  開口抱怨的人頓時靜默。

  反正這位大小姐跋扈的舉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以前看她對別人囂張自己當看熱鬧,輪到自己頭上才覺得倒楣。

  大廚進飯店快三年,一直韜光養晦,前陣子不知怎地黴星高照,竟給大小姐發現了。

  大小姐的表情真的只能用“見獵心喜”來形容。

  不過,被她看上真的是倒楣透頂!

  除了想一躍龍門的男人之外,不會有人喜歡伺候這個脾氣又嬌又辣的大小姐。

  周易書是正常人,當然也不例外,但壞就壞在他八面玲瓏的個性,對女人絕對不會口出惡言,才會惹得大小姐兩、三天就來廚房獵人。

  “總經理都不管他女兒嗎?”一人小聲地打破靜默。“總經理不可能讓女兒嫁給一個小廚師吧!”

  總經理野心勃勃,只盼他女兒能勾上一個讓他事業更上一層樓的乘龍快婿。

  “婚前玩玩,誰說一定要結婚?”如果對個人有興趣就等於結婚,那麼總經理女兒不知道已經嫁幾個老公了。

  總而言之,誰叫周易書倒楣!

  阿彭巴不得總經理的女兒可以轉移目標去“蹂躪”他,偏偏大小姐看不上眼。

  “所以易書是貢品?”她在裡頭野,總比去外頭野好,捅出紕漏也好收拾?話說成這樣,活像大小姐是鬼婆婆,采陽補陰咧!

  眾人又是一默,偌大的廚房靜得詭異,只是手下工作速度加快了。“說不定易書就是怕了這個大小姐,請假避風頭?”一人猜問。“好冷的笑話。”

  “要不然哩?”

  “唉,你們不要吵了啦!”一人出面當和事佬,“管易書請多久的假,只要他記得回來就好,不要便宜了阿彭……”

  沒錯!瞧他現在已經走得不見人影,別說是個代替的,就是易書還不是和他們一起收拾完了才離開?而他還沒上任就擺架子,真當了老大,他們不慘才怪。

  這次可不一定有上次的好運,來個好相處的周易書第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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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3: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翻開講義,講義上說,囡囡臉上的紅斑很可能是濕疹,也可能只是單純過敏。

  對著講義跟囡囡的臉,周易書很想直接殺去家醫那裡掛號比較省事。

  可是囡囡沒有出生証明,當然也沒有健保卡。

  萬一家醫問起囡囡哪裡來的……而且囡囡還沒有名字。

  “我看!”看他翻了老半天,屁都沒蹦出一個,慢吞吞的急死人了,乾脆自己看比較快!吳妲潔不耐煩地搶了講義來,瞄了一下再把講義丟回去。

  “怎樣?”周易書看她。

  她打了個呵欠,“現在養小孩還真麻煩,考慮這個那個的。老闆娘說過,等自己做媽時,不會的東西自然也都會了。”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頭痛,她本來就討厭理論性的東西。

  “或許你們女人是,但我們不行。”周易書問道︰“你覺得囡囡是怎樣?”

  今天一早起來就發現囡囡臉上有一塊塊紅斑,讓他怪緊張的,怕是生了皮膚病,或是黴菌感染之類的,小嬰兒真的是很嬌弱啊。

  “不怎樣啊廠

  “你覺得是過敏還是濕疹?”

  囡囡絲毫不知大人為她而騷動,依舊用她那令人看得會脖子酸的姿勢睡覺。

  “都好。”

  周易書聞言擰起眉,“什麼都好?”

  相處幾天下來,他發現對面芳鄰──吳姐潔小姐,不但正義感十足,對有錢人跟小白臉有偏見,而且還是個散仙。

  她除了對她的專業很堅持之外,其他的便得過且過。

  “都好就是──不管哪個都不會死人。”吳姐潔隨口回答,沒看周易書無奈的臉色。“你今天不用去上那可笑的補習班?”

  “一點都不可笑。”他拿她沒轍,而且發現自己受她影響,還真的不把囡囡臉上的紅斑當一回事了。

  吳妲潔瞄他一眼,“嗯,反正如果你今天不用去,就陪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這女人又想幹嘛?他對這表情猶新,她幾乎要刷爆他信用卡的那天就是這種帶些算計的表情。

  “放心,是好事,好事。”

  她怎麼可能做啥壞事?何況她現在也知道他雖然不負責任,卻也不算壞人,怎麼可能惡整他?

  “反正你跟我來,別忘了帶信用卡啊!”

  聞言,周易書嘆了一口氣。帶信用卡?

  ***************

  他就知道,她特別囑咐他帶信用卡出門,準沒好事。

  來到著名大賣場,吳妲潔一手抱著囡囡,一手拉出推車推給周易書,表明了他今天又是搬運工。

  “家裡的東西還不夠嗎?”他實在想不起還要買什麼東西。

  她睨了他一眼,徑自往前走。“我發現囡囡還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尿布、衣服、洗澡用盆子……還有什麼?

  “嬰兒車啦!”這呆頭。

  “嬰兒車?”

  吳妲潔點了點頭,“整天把小囡囡關在家裡太不健康,總要帶她出去曬曬太陽吧!這時候就需要嬰兒車啦,你不能指望我整天一直抱著她吧!還有,也要買個她專用的搖籃,不然每次睡覺都要擔心壓到她,太累。

  “對了,你女兒的名字取好了沒有?到現在都沒有名字實在太可憐了,你說對不對,小囡囡?”她笑逗著吐口水泡泡的小嬰兒。

  周易書則是聽得頭昏眼花。這女人有事不能一件一件講嗎?

  “嬰兒車為什麼不去專賣店買?”就算還是個奇貨可居黃金單身貴族,他也知道有嬰兒用品專賣店這種地方,為什麼來這種大賣場?

  他只想得到這女人又打算再接再厲刷爆他的信用卡。

  吳妲潔嘆了一口氣,用一種看朽木的神情說道︰“大賣場比較便宜。”

  “會嗎?”周易書表露懷疑態度。

  “會啦!”走到嬰兒用品區,吳妲潔抱著囡囡看著各式各樣──也不過四五種樣式的嬰兒推車,問著後面的男人,“你覺得哪種比較好?”

  周易書把購物推車放到一邊,跟著蹲下仔細挑選,“先看品檢合格標志……”

  他認真地一個個翻出標簽,順便看看說明,而她則根本不管那種東西。

  “我覺得這粉紅色的很好看。”吳妲潔指著一輛粉紅兔嬰兒車,親昵地碰了碰囡囡臉頰說道︰“你也這樣覺得對不對?”

  “別強迫我女兒接受你的觀點。”周易書頭也不抬地說。

  “嘿,你說得很順了嘛!”她抬眉笑道,“不知道誰之前還在派出所大叫囡囡不是他女兒哩!”

  害她對這花心男有點改觀了。

  以為他是一個住高級住宅、出入開進口轎車的花花公子,敢作不敢當,可結果他卻為了突然蹦出的女兒,跑去惡補當奶爸的要訣,神經兮兮地盯著小囡囡一舉一動,連她吐口水泡泡、伸懶腰都緊張兮兮的。

  周易書翻了個白眼,“我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証。”

  “哦,那求証結果呢?”

  “嗯──”他逐一檢查過品檢標志,抬頭道︰“還在求証當中。”

  征信社有跟他報告過進度,目前正清查大臺北地區單身生產的女子。

  這可是大工程啊!他光聽就覺得累。

  “哦。”聽他話中意思,對囡囡是不是他女兒還抱著懷疑態度,這讓吳妲潔心裡有點不舒服。

  “萬一囡囡不是你女兒呢?”她帶著些挑舋地問︰“你怎麼辦?把她丟去育幼院?”

  周易書但笑不答反道︰“我覺得這輛鵝黃色的鴨子不錯。”

  他也不指望對面芳鄰瞭解他,畢竟相識不深,何必辯解?

  如果他要,大可直接去驗DNA,要不就是直接丟育幼院,方便省事,何必再大費周章去找生母?

  因為他要先弄清楚那個女人到底想什麼,才能決定他對囡囡的處理方法。

  他可不要他女兒的成長過程有陰影潛存,那太可憐了。

  對他逃避的態度,吳妲潔皺了皺眉。

  “你還沒回答我。”

  賣場裡經過的人奇怪地看著這一對男女,怎麼孩子都這麼大了才來買嬰兒車?通常出生之前就會興匆匆地跑去采購了吧?而且這一對……夫妻,似乎在吵架?

  周易書拿下那輛嬰兒車,試試手感,“嗯,還不錯,滿順的,坐墊也軟。”

  “你應該趁早決定要怎麼對待她,不要讓她習慣了你家之後,又要去適應新環境。”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吳妲潔照著自己的想法說出意見。

  一直認為囡囡是周易書的骨肉,使得她對他這種態度格外地看不順眼。虧她對他還稍稍改觀呢!哪知只是表面。

  周易書側頭看了一眼自詡正義女神而來質問他的女人,並不動怒,只是覺得有些趣味。

  普通人會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嬰兒作這種事嗎?頂多來個眼不見為淨罷了。

  雖然她的態度不怎麼禮貌,但看在她的起點是打抱不平,他也不以為忤;不過她必須學習多思而後動,否則她這種脾氣很容易吃虧上當惹麻煩。

  “周先生。”吳妲潔催促地擰起眉。

  周易書慢吞吞地笑道︰“你希望我怎麼對囡囡?怎麼趁早決定呢?我現在對囡囡不好嗎?還是說,即使囡囡不是我的孩子,只因為我過去曾與女人交往過,就該認養囡囡?”

  “我……”奇怪,他說話明明慢吞吞、語氣溫和得一點氣勢也沒有,為什麼她會有點心虛感?“我又沒這麼說……”

  她面紅耳臊,吶吶地辯解自己的原意,就像是做錯事被糾正的學生。

  他還是笑容滿面,“不然?怎麼對待她?因為還沒確定她是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應該板著臉對她,不給她好臉色,等到確定之後再給她笑臉看?”

  “這個──”

  見她說不出話來,而且有惱羞成怒的徵兆,周易書聰明見好就收。

  她的盲點就在於,她自始至終沒考慮過一件事──囡囡不是他的小孩,但她卻先入為主地認為,囡囡就是他的女兒絕無錯誤!

  為自己所相信的而行動,也不是什麼大錯……

  “那麼,”他笑,“就決定是這輛鵝黃色的車子了。”

  ***************

  因為一件合作案的磋商協調,賀凡玄來到市內數一數二的飯店。

  巍峨堂皇的大廳正式而氣派,格調高雅,是許多人談生意的第一選擇。

  今天是去拿車的日子,但賀凡玄卻失去往日的期待,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令秘書好奇地試探。

  “總經理,今天午餐在修車廠用嗎?”

  這是公司裡的舊八卦,總經理想追車廠裡的一個女技工,殷勤到一月一車送廠保養,自己的轎車不夠用,還拿公司的公務車撐場面。

  進廠出廠的日子,總經理一定親自到修車廠去,並且在那用午餐。

  這個老舊的八卦是據今約一年半前傳出,令全公司女性員工跌破眼鏡啊!

  沒人知道老總追到人家了沒,只知道這是他一年半來每月的例行公事。

  身為老總的秘書,她多少是知道的,不過也不免懷疑老總真正目的是什麼?每個月就只是去吃兩頓飯,這樣追得到人才怪!

  賀凡玄聽到秘書的問話,淡淡答道︰“不。”

  跟在上司身邊久了,多少能探測上司目前的心情指數,秘書識相地沒再追問,徑自低頭在心中整理今天的行程表。

  這場合作案磋商結束之後,中午可以再塞進一個……

  “這不是賀總嗎?”一聲驚喜的嬌語倏地刺人秘書耳中,下意識地皺眉。

  “哎呀.是陳小姐。”賀凡玄步入飯店恰好與飯店總經理的女兒正面遇上,心裡暗呼倒楣,臉上卻掛笑地維持禮貌招呼道。

  陳卉薇雙眼一亮,立即貼上去,“來談生意啊?”

  賀凡玄身邊的秘書霎時有種看到酒家女的錯覺──而且還是那種次等的酒家。

  這女人面貌美艷歸美艷,就是少了一分相稱的氣質,使得她的美貌帶些俗野。而且她的穿著品味實在……不是把所有名牌往身上放就是高貴、就是氣質,搭配不宜反而使得那些悠久的品牌比地攤貨還不如,活像暴發戶。

  比較起來,只有一面之緣的修車廠之花感覺還好多了。

  巧妙地擋開陳卉薇八爪章魚似的黏勁,賀凡玄臉上依舊帶笑。  

  “是啊。天城飯店環境舒適,招待過的客戶都贊不絕口。”

  “那賀總以後要常來啊!”她開心地秋波大放送。

  眼前男人是爸爸心裡喜歡的女婿候選人之一,臉又長得不錯,別說她爸爸了,她自己也巴不得把他收到石榴裙下。

  但是主菜還沒上場之前,她總可以先吃些前菜或點心吧?

  飯店大廚周易書就是她目前最想要吃到嘴裡的點心!

  於是,她熱烈的目光毫不收斂地放在賀凡玄身上。

  連死人都有感覺,何況並不遲鈍的他?

  陳卉薇的“好把”是社交圈裡出了名的,男友一個換過一個,把男人當成身上的勛章般在女伴之間炫耀。

  看來這個出名的浪女對他有點意思?

  “下次來先通知一聲,我也可以陪陪賀總啊。”

  “一定。”不論他心裡想些什麼,臉上絲毫沒有顯露。

  身邊幾個大小姐“看不上眼”的經理級人物不約而同在心底呼了一口氣。還好陳卉薇看不上他們,還好眼前有老總當犧牲品。

  秘書在旁看得咋舌。這個女人硬生生將業界有名的天城飯店格調往下拉,就算本有四星水準,大概也只剩二星了。

  好不容易擺脫那個艷女,一行人往電梯走去。

  “總經理,剛剛那位女性是……”

  “天城飯店總經理的獨生女。”賀凡玄答。

  秘書聞言在心底扮個鬼臉。看不出來陳總那麼體面的人會教出這樣的女兒?

  大約知道秘書在想什麼,賀凡玄繼續說道︰“陳總只有這個獨生女,自然嬌寵一些。”

  世上沒有完人,一個男人事業得意,不代表他對子女的教育也成功。

  電梯門關上,賀凡玄把剛剛發生的小插曲丟諸腦後,心裡只想著待會的生意,渾然不知那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正打算去騷擾他的老友……

  ***************

  糊裡糊塗的,粉紅色的小車就變成鵝黃色小車了。

  從計程車下來,周易書把嬰兒車卸下,吳妲潔站在一邊百思不解。

  初見,他死也不認囡囡,結果兩人鬧進派出所,那時他給人感覺沒有肩膀而且軟弱;可是現在又如何呢?她逼著問他,他卻沒有動怒,最後也沒回答她的問題,然後連嬰兒車都不費唇舌地變成他看中的鵝黃小車。

  “太太,你們感情真好,剛結婚?”計程車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

  吳妲潔回神,看看自己懷裡的小囡囡。對囡囡,她是愈抱愈熟練,再也不會有那種怕囡囡不舒服的緊張感,加上周易書在一邊逗著小孩玩,難怪司機會誤認。

  周易書在車後忙著卸下嬰兒車,耳朵忽然接收到一道絕不容錯認的拔高嗓音,讓他正要扳下車後蓋的動作瞬間暫停。

  “你們這是什麼爛保全公司派來的啊!”

  “小姐,很抱歉,但是──”

  “拿來!”

  吵嚷的聲音在悠閑的午後特別刺耳,安靜的住宅區裡回蕩著女子的尖嗓。

  周易書頭皮發麻地偷偷從車後蓋露出一雙眼,盯著入口的警衛室。

  吳姐潔也聽到吵鬧聲,抱著小孩往警衛室看去,只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警衛室前跟兩個警衛糾纏不清。

  “周先生不在,我們不能讓你進去。”年約五十歲的退休軍官小王顯然已經耐心漸失。

  “少來!你知道我是誰嗎?”驕橫的神色只見背影就感覺得出來。

  “不管你是誰,這是規定。”小王皺眉道。

  若是自己有鑰匙也就算了,沒有竟還敢跟他們要鑰匙?

  “要是讓我叫你們董事來,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那個吳妲潔一向覺得做事慢吞吞、走路顫巍巍,只是等退休的老榮民老張突然用他那帶著濃厚鄉音的話說道︰“小王,董事來幹啥?加薪嗎?”

  小王來不及答話,那個女郎便搶白,“當然是把你們都開除!”

  “開除?小王,我們做了啥啊?阻止一個瘋女人進去危害住戶安全,這可是功勞,應該是加薪吧?”

  女郎顯然氣得說不出話,因為連不苟言笑的小王嘴邊都出現笑紋了。

  吳妲潔在一邊看得自嘆弗如。她自認一火起來六親不認,但至少還知道什麼叫羞恥,可這女人也實在太無理取鬧了一點;拜訪的人不在還硬要進去,出了事誰要負責?還不是倒楣的警衛?

  “喂,你不來看看嗎?”秉持有戲大家看的義氣,她朝後面招招手。

  周易書還躲在車後,不肯露面。“不了。”

  “可是很好玩耶。要不要去幫幫王警衛呢?”她躍躍欲試地瞇起眼。

  那女人有點超過喔!仗著自己是女人,沒人敢出手嗎?

  “吳小姐,不要拿我女兒的命去冒險。”縱使不敢出面,他還是意思意思提醒一下。

  計程車司機雙眼也直盯著最新發展,捨不得走了。

  “你以為你是誰?敢擋我!”女郎高舉手──

  吳姐潔看得雙目圓瞪,身體比她的腦筋更快行動,抱著囡囡大跨步就沖了過去,嘴裡還大叫,“你幹嘛!瘋女人!”

  “唉?”計程車司機愣了,忙轉頭叫道︰“先生,你太太──”

  “我看到了。唉!”周易書嘆口氣,此時也無暇去計較稱呼了。

  他本想置身事外的,誰知這女人這麼沖動……唉!她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躲在一邊等陳卉薇發完飆再過去?而他為什麼又不能像一般膽小怕事的男人一樣,躲在一邊看著吳妲潔強出頭?

  他早該知道,他的芳鄰是個正義感強又沖動的麻煩製造機。他早該換保姆的,他和他的女兒想要平安順遂就該遠離沖動的芳鄰,但是──唉!周易書搖了搖頭。

  “你叫誰瘋女人!”

  “這裡誰在發瘋,誰就是瘋女人啦!”吳妲潔跑去與警衛站同一陣線,胸前還抱著小孩,模樣說有多突兀就多突兀。

  陳卉薇氣得全身發抖,瞪著眼前抱著個奶娃的老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打一通電話,就可以叫你們全部卷鋪蓋走路?!”

  她生平最恨兩件事──一是年老,一就是有人不照她的心意!“唉,我好害怕。”吳妲潔嘲笑地誇張道︰“有本事就來啊!”騙人沒遇過壞人嗎?在金老大那裡她可看多了!

  “你這個老女人──”陳卉薇才不管對方是不是抱著個嬰兒,跨前一步就要往她囂張的臉上打過去。

  冷不防旁邊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她,讓她急欲逞兇的手只能掙紮地扭了兩下,便氣急敗壞地轉向膽敢壞她好事的人。

  警衛小王早已先她一步叫道︰“周先生!”

  “陳小姐,”他露出微笑,“抱歉,請不要嚇到我的女兒好嗎?”目標出現的喜悅比不上他的話來得震撼,陳卉薇聞言驚喊,“女兒?周易書你有這麼大的女兒?!”

  怎麼可能!眼前不識相的老女人,至少有二十五歲以上!

  “不不不。”周易書一把拉過仍不善地瞪視著陳卉薇的芳鄰,介紹道︰“這個娃娃才是我女兒,很可愛吧?”

  他笑得像個有子萬事足的傻爸爸,對她適才的惡行惡狀似乎視若無睹般。“陳小姐怎麼來了?飯店有事嗎?”

  陳卉薇聽得眼睛都決凸出來了,“你的……女兒?”

  “是呀。”

  “你不是還沒結婚?”她不敢置信地問。

  他則臉不紅、氣不喘地道︰“還沒結婚也可以有孩子啊!陳小姐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你──”陳卉薇皺起眉,沒想到自己會看錯人。

  憑她閱人無數的眼睛,她以為周易書不會是這種人,才想找個不同於她以往類型的男人玩玩,誰知……

  “那這個老女人就是你老婆?”她帶著敵意的目光朝吳妲潔閃去。吳妲潔還弄不清眼前凶女人與周易書的關系,只是不悅地沉下臉。哼!又是周易書在外的花心賬?

  那她不得不說他看女人的眼光有問題,怎麼會挑上這種倒貼一千萬都沒人要的女人?

  陳卉薇的目光帶著惡意,心想︰或者來個破壞家庭的遊戲也有趣。“易書,你也挑一下,這種女人你敢帶出去?”

  其實吳妲潔只是因怒氣而俏臉帶煞,她雖無陳卉薇艷麗,但兩相比之下卻顯得清新俏麗,俐落短發配上略帶英氣的眉眼,一眼看去可略知她颯爽性格。

  “妲潔沒什麼不好。”周易書把她往懷裡拉,臉上帶笑,“她肯要我還是我的福氣哩!陳小姐還沒說,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吳妲潔清楚地看到陳卉薇臉上一閃而逝的嫉恨,令她倍感勝利滋味,於是故意地再往周易書靠去,假笑道︰“易書,這個凶巴巴沒教養,跑到人家樓下來撒野的人是誰?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你──”

  看兩個女人劍拔弩張,周易書只想快點結束,還他清靜生活。如果能趁此機會把陳卉薇這個大小姐的注意力從他身上拿開,那真是允捷哥離開他以後最大的收獲!

  “妲潔,這位是我工作飯店總經理的千金……”

  不等他介紹完,吳妲潔立即抓住機會譏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怎麼會認識這麼低格調的女人,原來如此啊!”

  “你說什麼?﹗”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說她!

  周易書只感到頭痛,抬眼看去卻發現除了兩個警衛,連那個該走而未走的計程車司機也在這邊看熱鬧。

  “不懂我的意思嗎?還是聽不到?”吳妲潔的字典裡可沒有客氣兩字,“不管是哪個都很可憐就是了。”

  “周易書!這就是你老婆?”陳卉薇氣得胸口不住地起伏。

  她的世界以往多得是對她鞠躬哈腰的人,即使不巴結她,頂多也只是相見若無見,從沒人敢這樣當面惹火她!

  可惡!沖著這一點,她一定要把周易書弄到手!到時候看這個臭女人還能笑得出來嗎……

  周易書要是知道他弄巧成拙,一定恨不得一開始就把全局交給吳妲潔應付,他自己則躲在計程車屏障後隔山觀虎鬥。

  但如今,千金難買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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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4: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那個女人是誰?絕對不是上司女兒這麼簡單!”

  甫入門,吳妲潔便興師問罪,俏臉生寒。

  這個男人死性不改,囡囡放在這種環境下肯定有不良影響。周易書苦著一張臉,把嬰兒車上的塑膠包裝拆掉,唉嘆連連。“你幹嘛不說話!”她大吼。

  雖然剛剛的口舌之爭她占上風,但是怎麼想怎麼氣,還想多罵幾句,這男人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把她拉了上來,還陪笑臉給那瘋女人看?!去!她吳妲潔還沒罵夠呢!

  氣死她了﹗“噓,囡囡會給你嚇哭的。”周易書起身接過被雌虎吼聲驚醒的小奶娃。

  吳妲潔鼓起雙頰,像只氣鼓鼓的青蛙,實在好笑。

  “周易書!”她學乖地低聲吼道,“那個瘋女人憑什麼跑到你家樓下大吼大叫丟人現眼的引還敢用那種眼神看我?”

  囡囡醒了。

  “你把囡囡吵醒了。”周易書陳述事實,希望話題引開。

  他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抓奸在床的男人,被老婆審問。可惜天不從人願,吳妲潔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整天睡也不健康,人就應該晚上睡覺白天活動嘛!快點說。”“她是我上司的女兒。”他走到沙發坐下。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少來,絕對沒那麼簡單!”

  “不信便算了。”囡囡小手一直往旁揮啊揮的,在幹嘛?

  “那你幹嘛怕我跟她對上?”吳妲潔不以為然地道,“她還一副我搶了她老公的鬼臉,你有這樣一個女朋友,幹嘛不找她來照顧囡囡?”“你覺得她行?”周易書微微皺眉。

  小奶娃在找什麼?亂揮小手,眼睛滴溜溜地轉,半晌,嘴一扁似乎要哭了。

  囡囡的哭,是很秀氣的,至少不如他想像中驚天動地,而且她也很少哭。嗯,不愧是他周易書的女兒,知道哭泣要用對地方才是厲害武器。

  囡囡哭的時候會先通知一下大人,抽抽氣、皺皺鼻子,然後張開小嘴慢慢哭,哭累了停一下休息,如果大人不哄她,她再繼續慢慢地哭。囡囡不會嚎啕大哭,哭到快岔氣了一般,而是緩緩地、慢條斯理地哭,很會保養自己。

  他以前不曉得嬰兒的哭,還有秀氣不秀氣的差別,只是帶囡囡去打預防針的時候,家醫跟護士都這麼說,再比較一下其他小孩打針時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他終於相信自己的女兒是個聰明而秀氣的小孩。

  聽到周易書的問話,吳妲潔皺皺鼻子,“算你還有腦子,不只靠下半身。”

  他聞言苦笑,“我可以請問你的評語是從哪裡來的嗎?”

  “當然是你身上,還有哪裡?”她一臉你問廢話的表情。

  知道她對自己觀感不好是從一開始就種下的因,可是相處這些天,總該知道他是怎樣一個新好男人了吧!

  可沒幾個男人獨居加個奶娃,還可以把房間整理得一塵不染的。

  “喂,囡囡在幹嘛?”她終於注意到囡囡小手亂抓的舉動。

  “我不知道。”她瞇起眼看了一下,起身往廚房走去,泡了一瓶牛奶回來抱過囡囡。

  “她肚子餓了。”奶瓶往小嘴裡一塞,奶娃很快樂地巴著奶瓶喝奶。周易書看得直呼神奇。他一向是等囡囡哭了,才檢查她是肚子餓還是尿布濕,為什麼她可以看都不看尿布,就知道囡囡是肚子餓?“你怎麼知道她是肚子餓?”他不恥下問。

  吳妲潔白了他一眼,“母性本能。”

  “那為什麼我沒有父性本能?”他稀奇地打量懷中滿足喝奶的娃娃。聞言,她健康的膚色上飛起兩抹嫣紅。

  “你噦唆夠了沒?還沒告訴我幹嘛怕那個瘋女人﹗”她怎麼告訴一個毫不相干的大男人,囡囡是在找母親的乳房呀!

  這種“母性本能”,男人不經解說怎麼知道?

  他原可不必理她,說到底這是他的私事,但不知怎地卻無法不理會她。他猜是自己給言可卿奴役久了,奴性不改,才會對這種凶巴巴又蠻橫的語氣情有獨鐘。

  他嘆口氣,半不正經地一拱手,“大人容稟……”

  吳姐潔一皺眉,“正經點廠

  “你這女人一點幽默感都沒有,阿……”他嘀咕歸嘀咕,仍繼續說︰“陳卉薇是我們總經理的女兒,出名的喜歡新鮮,而且主動。”他說得含蓄,其實就是指她換男人的速度跟換衣服一樣快,並且主動熱情得令人瞠目結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尤其是搶來的男人特別令她大小姐有成就感。

  “那又怎樣?”吳妲潔小心地盯著囡囡喝奶,分神道︰“只要你做柳下惠,她能拿你怎麼辦?霸王硬上弓?最後還不是便宜你?”

  “你不懂。”他苦著臉,“你不知道她小姐的脾氣,弄不好我可能就得滾回家吃自己。唉!我現在上有一老姐需要供奉,下面又多個奶娃張嘴討奶,還有未來得付的征信費用,我可不能進入那百分之五的失業群裡……

  “唉!男人好命苦。”他下了個結論。

  “你不上她,她就要開除你?”吳妲潔哼笑一聲,拿開奶瓶。“你以為你是誰啊?真偉大。”

  “喂喂喂,你看扁我喔!”士可殺,不可辱!周易書不能容忍自己的男子氣概遭到污蔑,半開玩笑地板起臉佯作怒氣,“你不知道我一走出去廚房,飯店多少服務生像蜜蜂一樣跟在我後面團團轉?那畫面可是天城飯店的奇景之一啊﹗服務部主管想把我調出去當櫃檯,全是看上我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會四種語言兼口才流利的天分,我們經理堅持不放人,還撂下狠話,結果引起兩大部門之爭啊!”

  他講得口沫橫飛,只差沒把“驚天地、泣鬼神”拿出來說嘴了。對他的自吹自擂,吳妲潔只是小心抱起囡囡輕拍背部讓她打隔,然後把奶瓶丟給他。

  “有時間說廢話,不如去洗奶瓶啦!”她壓根不把他的話當真,“不要讓囡囡從小就受你不良影響,好不好?”親親懷裡小寶貝的臉蛋,她的心情忽然變好。

  “你不是要知道我為什麼怕陳卉薇嗎?”這女人變得真快。“放心、放心,你們兩個的臉皮厚得旗鼓相當,我是白操心了。”她訕笑的說道,“囡囡你說對不對?”

  小奶娃剛吃飽,心情好地回她兩聲“咯咯”笑。

  這個女人……他能拿她怎麼辦?周易書看著一大一小玩得開心,只好乖乖領命去洗奶瓶了。

  ***************  

  “大哥,你有聽到爸媽跟李先生的說話嗎?”吳家老三憂心忡忡地走進書房。

  雖然他們家的黑羊老早便搬出去獨立,看似與家中毫無關聯,但是吳家父母還是定期請征信社傳回長女的消息,暗中關心她。

  對三個孩子,他們自認一向一視同仁,只是當他們察覺時,和長女之間的鴻溝已經既深又廣,他們不知該如何去填平它了。

  怕她自卑,他們絕口不提成績;怕她敏感,也盡量不管束她。但是如今回頭審視,過往作法似乎錯了。

  長女與家中如同陌路,這最是令人心痛。

  可是他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能繼續用自己的方式去關照她。

  吳家老大吳聿奇從書桌上抬起頭來,“你又偷聽爸媽說話。”“可是不偷聽,怎麼知道姐的消息?”吳家老三吳芝晴大方承認,在書房裡惟一的沙發上坐下。“姐一年回來不到一次,真不把我們當她兄妹了。”

  從她有記憶起,她一直聽從爸媽吩咐,對這個黑羊老姐小心翼翼,誰知老姐還是不滿意,十八歲一到就搬了出去。

  有時候她還真嫉妒身為黑羊的老姐;表面上爸媽對三個兒女都一樣,可是對老姐卻花費最多心神。

  “妲沽有她的想法。”吳聿奇說道。

  “什麼想法啊?被害妄想症?”說歸說,吳芝晴還是很關心常年不在家中的姐姐。“不說姐的被害妄想症了,大哥你知道嗎?姐好像跟人同居喔!”

  他聞言一頓,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妲潔不是聽爸媽的話,搬去幫表妹看家?”難不成她把男朋友帶到表妹家裡同住?

  不,他不相信妲潔會做這種事。

  “嗯,可是很奇怪咧,姐好像跟一個男人同進同出的……還有小孩。”吳芝晴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果那個李先生說的話是真的,那麼她在不知不覺中,不就當了阿姨?

  吳聿奇放下手邊的事,深思地皺起眉。

  “你確定?”

  “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意思拼湊起來應該是這樣沒錯。”她是聽壁角,又不是光明正大地聽。

  其實同居在現在社會也不算什麼!令他比較吃驚的是,妲潔可能生子的事,他們竟然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半晌,吳聿奇忽然笑了。“不可能。”

  “為什麼?”她也不是非要老姐真的瞞著他們結婚生子,還是未婚生子不可,只是對老哥一下就推翻她辛苦聽來的消息有點不滿。

  吳聿奇輕松起來,“你忘啦,過年時妲潔才回來過,那時候有異狀嗎?”

  “唉,懷孕初期是看不出來的啦!”她不屑地推翻老哥的論點。真是呆耶!健康教育沒學好就算了,難道社會教育沒教嗎?一番話,說得吳聿奇又懷疑了起來。

  吳芝晴看著哥哥,“其實姐有男朋友就帶回來嘛!我想爸媽絕對不敢反對。”

  爸媽忙著修補裂縫都來不及了,哪可能霍然拒絕。

  當初他們會讓姐搬去那兒看房子,最主要原因是希望姐能先遠離她原本龍蛇雜處的環境,慢慢適應那種高級大樓的生活,好為搬家作準備。

  爸媽已經不打算再讓姐一個人住在外面,就算她不搬回家,也得搬到爸媽指定的地方去,不要讓他們整天擔心她一個女人在外的安全。

  不過,她很懷疑姐會照作就是了。

  “我不懂姐潔在想什麼。”吳聿奇一攤手。

  當妲沽打算搬出去的時候,她對阻止她的他吼,“你懂什麼!”他是不懂這個妹妹在想什麼,因為她從不說。

  他一直努力想要瞭解她,她卻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不僅拒絕他們的關心,連帶恨屋及烏,只要與他們“好學生”一掛的全都排斥。

  記得那時有個同學表明對她有興趣,卻被她以一句“不打算陪有錢公子哥兒玩遊戲”打發,令他在同學前很下不了臺。妲潔對他們有錯誤印象,而且根深蒂固。

  “我也不懂啊﹗”吳芝晴跟著無奈地擺擺手。“先不管這啦,大哥有沒有興趣去看看姐喜歡的男人?”

  瞥向妹妹,吳聿奇淡淡道︰“你是想去玩吧!小心把妲潔玩得怒火上升,登報跟吳家脫離關系。”  ,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對妲潔來說是很有可能的。

  “放心啦!我只是去看看姐喜歡的男人嘛!”吳芝晴一點都不放在心裡。“哥你不想去看看你外甥嗎?”

  “還不確定是不是。”小妹說得言之鑿鑿,吳聿奇認真地考慮可能性。

  吳芝晴站起來,神秘兮兮地跑到大哥身前彎腰壓低聲音說︰“我還有一個八卦喔!關於那個可能是我未來姐夫的事。”

  他抬眼望她,“什麼?”這個妹妹就愛故弄玄虛。

  她噙著笑道︰“我聽到未來姐夫好像有外遇……”

  吳聿奇聽得眉頭擰在一起,“怎麼回事?”

  “李先生說,他剛好看到事情經過,只見到一個潑婦跑去找未來姐夫,然後就跟剛好回去的老姐碰個正著,哥你也知道姐的脾氣嘛!結果老姐就抱著嬰兒跟對方吵起來了……”真是可惜,她沒法在現場看好戲。

  “那個男人呢?”他沉聲問。

  “誰?李先生?他當然繼續躲在一邊偷聽啦!”

  “不是。”吳聿奇眼射銳光,“妲潔的男友。”

  吳芝晴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聽李先生說,是躲到躲不了了才跑出來,還跟那女人陪笑臉呢﹗讓姐好生氣。”

  他聽得握起拳頭來,“消息確定嗎?”

  “不知道。”她一聳肩,“這是附加的嘛。李先生事後跑去問警衛,不過警衛只說是那個瘋女人先跑去鬧的。哥,怎樣,有興趣跟我一起去了嗎?”

  雖然老愛嘴巴嫌麻煩,念念老姐幾句,可是誰不知道吳家人都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一切的誤會只因為為對方想得太多,而沒有開誠布公地談一次。

  他們家的人都太“閉訴”了,讓人嘆息啊!

  吳聿奇瞇起眼。他倒要親眼看看那個男人,如果不能通過他這關,綁也要把姐潔綁回老家!

  ***************

  “你要出門啦?”打開門,吳妲潔打個呵欠,發現他例外地抱著囡囡。

  周易書上身一件休閑衫,下身一條牛仔褲,背上背了個黑色背包,精神奕奕地正要出門。

  她真懷疑他哪裡來的精力,雖說他只需照顧晚上,不過晚上才是嬰兒展現活力的時候不是嗎?還是囡囡真的對她老爸特好,晚上都安安靜靜睡她的大頭覺?

  “我等你。”他沒頭沒腦地說一句。

  “等我做什麼?”她看看手錶,早上八點。周易書這麼早來做什麼?往常不都九點來按門鈴?而且他還抱著囡囡。

  以前他都是把囡囡放在家中的搖籃裡,叫醒她讓她過去照顧。今天是什麼好日子?

  周易書一拍頭,“我忘了,今天有夫妻一同體驗營,要夫妻帶著小孩上課。”

  “嗯?”吳妲潔聽了一呆。

  腦袋裡惟一想到的是︰她今天可以放大假了!

  “再見,不送。”她說著又打個呵欠就想關上門。

  照顧小孩比她當黑手還累,不趁這機會補補精神怎麼可以。還有,好久沒去修車廠看看,得去走一趟,免得大家把她忘了。總之,她今天一定會過得很充實,只要別跟他去那勞什子的體驗營。

  “唉,等等嘛!”周易書忙叫道,“就當陪我去玩?”

  她睨他裝可憐的表情一眼,“我幹嘛陪你去玩?那是奶爸補習班,又不是奶媽補習班,或是夫妻增進情趣班,我幹嘛一定得要陪你去?你就去跟囡囡培養感情好了。”

  “話不是這麼說啊……”他覷著她。

  補習班老師一說要攜伴,他立刻想到的就是吳妲潔。

  雖沒有規定老婆一定得出席,但他第一時間就是想到她!

  很少有人如她一般特別,或許是特別莽撞、特別愛管閑事,但是就是這份敢於行動讓他刮目相看。

  當然,一開始他只覺得她是個沒事找事做的無聊人士。

  不過她看在囡囡面子上,願意一請就一個月的長假卻讓他吃驚,即使他本來就希望她答應,卻沒料到她會這麼爽快,他看得出來她只是擔心囡囡,才不管他死活!

  這就是特別吧!不管是好是壞。

  她沒帶過小孩的經驗,頂多跟老闆孫子玩過幾天,仍不算“帶”過孩子,可是她做了,努力做到最好。

  他很感激她,即使當初找上她只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不要。”吳妲潔作勢要關上門。

  “等等啊──”見狀,周易書忙叫,“妲潔,你絕不會明瞭你對我有多重要,如果你知道,就不會這麼簡單就拒絕了我,絲毫不知道聽到你殘忍的答複刺得我心頭淌血、血流不止、千瘡百孔,讓我的心有如千刀萬剮一般的痛苦難忍……”

  “咯咯!”囡囡配合著手舞足蹈一番,不過完全配合錯誤。

  他急忙作出補救,抱著女兒心痛道︰“哦!囡囡,爸爸知道你在強顏歡笑,是為了不讓姐潔姐姐有心理上的負擔!想到這,就讓爸爸一陣心痛啊!

  “啊!是爸爸無能,不能完成你的心願……”

  吳妲潔看得瞠目結舌。自從派出所一別之後,再次見識到他的厚臉皮──不、不,早在他上門拜託她請假,幫他照顧囡囡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這男人臉皮有多厚。

  即使明知他是作戲,她還是忍不住臉紅。

  “囡囡,我們不能讓妲潔姐姐為難,還是走吧……”周易書正打算瀟灑一轉身,來個“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時,忽然懸崖勒馬,想起他的目的是說服,可不是說說戲詞就算了。

  他能屈能伸地收回錯誤的一步,靠在門前可憐兮兮地望著門裡的她。

  妲潔不知道的是,要看他周易書這副無賴搞笑樣,還非親近之人無緣得見呢!

  “囡囡,來幫爸爸說說話啊!”他拉起囡囡小手揮了揮。

  “咯……”囡囡很配合地傻笑,又吐起口水泡泡來。

  比起剛來的時候,她頭發多了些,皮膚經過照料也恢複原來的光滑柔軟,整個人看來更加可愛,讓周易書對她的感情直線上升。

  “你看,囡囡也希望你來呢!”周易書討好地笑道。

  吳妲潔一笑。“你也快點幫囡囡取個名字吧!老是囡囡、囡囡的叫,怪怪的。”

  她就是不懂,什麼都做了,為什麼不幫囡囡取個名字呢?

  “不行,她的名字要在特別的時候取。”

  他很堅持,要在囡囡正式成為他周家一份子的時候填上她的姓名。

  “隨便你.。”她也沒多好奇知道,什麼叫“特別的時候”?

  “那我等你,你快一點啊!等一下來這邊用早餐。”

  吳妲潔好笑地睞他一眼,“我答應了嗎?”

  “嗄?我和囡囡這麼掏心剖腹,你還不感動?”周易書抱著囡囡深受打擊地往後退一步,心痛地瞅著她,“你是我見過最鐵石心腸的女人……”

  “你夠了沒?”

  “還沒。我要昭告天下你狠心又無情……”

  她翻了個白眼,算是投降了,“要玩多久?”

  “要玩到你答應陪我去。”他露出個無賴的笑容。

  “我是說,那個什麼營的要多久?”

  周易書雙眼一亮,“你答應了?”

  果然一皮天下無難事啊!發明“一勤天下無難事”這句話的人,顯然是把人性看得不夠透徹。

  賴皮容易,勤奮難啊!

  “我能不答應嗎?”她沒好氣地說,“雖然我過兩個月就搬走,不過這兩個月內,我還要做人啊!”

  她深信以他的本領,兩個月以內,絕對能夠讓全社區見到她就指指點點!

  周易書把它當贊美收下,喜滋滋地道︰“一個早上而已。那我回去等你了。”

  吳妲潔倚在門邊嘆了一口氣,看他眉開眼笑地返回對門去。奇怪,她答應一起去是有獎品嗎?那麼開心。

  她不知道周易書開心的是,此番不用再受那噦唆胖子騷擾了!

  因為他每次上課都跟那 唆胖子比鄰而坐,實在是對他精神的一大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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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4: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公車,算是大臺北交通命脈之一。哪天公車司機串聯起來罷駛,造成的震撼不會比鐵路罷駛來得低。

  熱門的線路兩、三分鐘便有一班,熱鬧的地點則各路公車聚集,尖峰時刻的公車內可能吵吵鬧鬧,也可能安安靜靜,端看該班公車人口結構;或許是各不相干趕著上班或回家的疲累上班族,也可能是趕著初習或回家的莘莘學子。

  早上九點算是少人吧!座位滿檔,站著約六、七人。不是上學或放學時間,可車上卻不知從哪裡蹦出幾個高中生,白色的衣擺拉出,一坐二站,嬉鬧聊天。

  人人臉上表情是冷漠的,直到這一站上來個老弱“婦孺”。“婦孺”的表情上車十秒鐘後便從陰天至打雷,醞釀暴風雨的氣氛。“起來!”吳妲潔俏麗的臉蛋終於發飆。

  車內異變突起,連坐著打瞌睡的人都感受到那股異樣氣氛而驚醒,坐直身軀、伸長脖子探看。

  司機偷偷覷著後照鏡,好奇得恨不能把車開往路邊看熱鬧。高中生齊往那個上車才十秒鐘的“婦孺”看去,覺得莫名其妙。“叫你起來沒聽到啊!”吳妲潔火大地道。

  周易書把嬰兒車靠地放好,悠哉遊哉地在一邊看著她發飆。

  今天天氣不錯啊,只是日頭大了一些,讓人莫名地心煩哪!坐著的高中生訥訥起立,與朋友把目光集中在眼前抱著個嬰兒大搖大擺叫他們讓座的女人身上。

  “走開。”吳妲潔一點罪惡感也沒有地往後叫道︰“周易書,把他們揮開!我抱著囡囡不好動。”

  高中生聞言面面相覷,不用周易書來趕,便退到一邊,讓吳妲潔理所當然地往他們讓出的那個位子坐下。

  高中男孩們的眼神傳遞著一個訊息︰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厚臉皮的女人?

  見他們似有怨言,吳妲潔瞇起眼,人家不將怨言宣之於口,她還要落井下石。

  “讀到高中也認識字吧?要不要我把旁邊的字念一次?”

  周易書見狀差點“噗”地笑出來。她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聽好。博愛座,請禮讓老人、孕婦、行動不便的人、抱著小孩的人。”她睨著三人念。

  她抱著個嬰兒上車,司機還曉得要讓她找到可以倚靠的直杆才開動,這三個男孩竟敢看到她當作沒看到,繼續聊他們的?

  她吳妲潔從來就不是善男信女,落水狗從前面走過去還要看她心情踩一腳呢!哪能容忍這種她眼中的“不公義”?

  撇開她奇怪的標準不談,周易書倒是挺佩服她的。

  即使見到坐在博愛座不禮讓老弱婦孺的人,眾人頂多在心裡念個兩句,絕不會像她一樣大大方方說出來;又或者禮讓對象不是自己,還會有人說兩句,但是既得利益者是自己的情況下,會有多少人說話呢?

  至少他不會。

  萬一對方還是不讓,那麼自己不是下不了臺了嗎?

  後面已經有人竊竊私語了,有趣的是,原本不認識的人也互相交換了心得。

  高中男孩頓時惱羞成怒。

  “法律有規定博愛座一定要讓座嗎?”原本讓出位子的男孩不爽地道,挑舋地盯著仰頭望他的女人,而她懷裡的嬰兒則是懵然揮揮小手。“你自己要來坐公車,就該知道有可能沒位子,不然你就去坐計程車啊﹗我們繳一樣多的車錢,不要沒位子就說自己是老弱婦孺,真不要臉!”

  車內一片寂靜,連司機都忍不住分了一半心神豎起耳朵。視線往頭一個博愛座集中,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除了周易書還是悠悠閑閑地微笑看好戲。

  吳妲潔不怒反笑,那種感覺令人知道風雨欲來啊!

  “說得好!公車本來就沒規定一定要讓座,只是道德勸說。”她微笑,“小朋友,你知道公車為什麼這麼便宜,只要十五塊?”高中男孩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是公車啊﹗”

  真是一個標準答案。

  吳妲潔聞言譏笑地望了他一眼,又掃了其他人一眼,“那是因為這是我繳的稅回饋我!你這個沒繳過一毛稅的小朋友,還敢跟我吵公車沒規定一定要讓座?回去多讀幾本書吧!”

  這也是為什麼她誰都不發難,偏偏找上這幾個蹺課的小子。除了容易被唬,而且比她理弱,好欺負。

  當然啦!若真要講到博愛座讓座與否的大道理,講上三個小時也不夠,況且這幾個小子也聽不進去,何必浪費口舌?

  而且她用囡囡的腦袋猜都猜得到,這幾個小子接下去會說什麼鬼話。唉﹗所以她才叫他們回去多讀幾本書嘛!免得一開口就給人看到喉嚨去了。

  果不其然,為首的高中男生漲紅臉,怒得話都說不清,“我──我爸媽也有繳稅啊!”

  意料中的反駁,了無新意。吳妲潔右手撓了撓囡囡小下巴,逗得她咯咯直笑,精神可好的。

  “你爸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福利繳,又不是為了你。”她輕視地說,“你能活到這麼大,全是靠你爸媽的恩惠知不知道?你爸媽花錢給你繳學費,不是讓你現在在這邊跟我說‘公車沒規定一定要讓座’﹗”

  啐,真是浪費她口水。

  說罷,吳妲潔再也不理他們,徑自逗著囡囡玩。

  誰勝誰負很明顯,眾人眨眨眼,直至此刻才有人發現自己坐過站了,趕緊按鈴下車,驅散一點劍拔弩張的氣氛。

  周易書對吳妲潔的認識又多一層。若是她認為應當做的,她便不會在乎他人目光,徑自做她自己,不會放軟身段……就如他之前所說,這種個性吃虧啊!看來,以後他會很辛苦。

  男孩們臉色陰晴不定,過了半晌,為首的男孩氣怒地走開,到前面刷了卡,意謂著要下車了,另外兩個朋友立即跟進。

  毫不在意其他乘客目光,吳妲潔朝周易書招招手,“過來吧!算他們識相,懂得先閃。東西放這邊。”

  她的語氣不無得意,叫那些頭好壯壯、無病無痛的蹺課小鬼學一次教訓,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不看人就嗆聲?小心遇到第二個吳妲潔!

  饒有趣味地一笑,周易書依言過去。想必如今其他乘客連同司機都很認真地可憐他這“先生”,也佩服他吧?

  可憐他“娶”到這樣兇悍的老婆,也佩服他敢“娶”這樣的老婆。

  哈!他頭一次不排斥這種想法呢!

  “囡囡好像特別興奮?”該不會是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興奮過頭了吧?

  吳妲潔哪知他剛才心裡在想什麼,開心地道︰“囡囡是看到我矯正那三個國家未來主人翁而高興。囡囡你要學起來啊,不要在你還來不及長大作主之前,就讓那種人毀了你可以大展身手的未來!”

  乘客們聞言一愕。大展身手?她希望那小嬰兒將來怎麼樣大展身手?這個小女娃……將來會成為怎樣的人,實在……很令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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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胖子……實在很討人厭唉1她還沒看過這麼惹人厭的胖子。

  從小到大,她身邊出現的頭好壯壯型人物,不是幽默的開心果就是脾氣好,不然也是乖巧又 腆,沒遇過這麼……令人厭惡的感覺,好像身上黏了一條水蛭一樣濕滑惡心。

  果然,人有百百種啊!不能因為自己遇到陰險的瘦子就認為全天下瘦子都是壞人,同理,不能因為遇上令人感覺舒服的胖子,就認定全天下胖子都是好人。

  最奇怪的是,他老婆長得還真不錯,難怪他得意。不過,他老婆好像很少說話呀﹗

  “我們一起吃飯……”胖子靠過來說。

  結束早上的節目,補習班貼心的請了專業保姆把小孩帶到游樂室集中管理,讓這些平常忙於照顧小孩的新任父母輕松地吃一頓午餐。

  聽到胖子的話,吳妲潔猛打周易書的背──不要!

  開什麼玩笑!她可不要一整個午餐時間都聽胖子自吹自擂、高談闊論!

  接收到信號,周易書笑道︰“我們想去遠一點的地方吃,怕耽誤到你……”

  “你們不吃補習班的便當喔?”胖子訝異地問。

  “吃不習慣。”

  “你很嬌唉!”他取笑,“沒關系、沒關系,反正我也要減肥,走遠一點沒關系。”

  可惡,你想辦法拒絕他啦!吳姐潔的拳頭再敲,堅決拒絕!

  “不……這個……”

  “你們不歡迎我們?”胖子半認真地道,讓周易書啞口無言。

  笨蛋!吳妲潔皺了皺臉,跳了出來擺平。

  “我們想要獨處啦!”她不悅地直接說道,“識相一點好不好?走!”

  最後一個字是對周易書說的,說完拉著他閃過胖子就走。

  其實她已經很給胖子面子了,給的理由是“想獨處”,而不是“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飯”!

  周易書一點都不介意被拉著跑,心裡反而松一口氣。他也受不了那個胖子啊!

  最後兩人到一家日本料理店坐下,點了自己想吃的東西之後,吳妲潔才呼出一大口氣。

  “你怎麼會認識那種人?”整個表情語氣都明顯表露出她極端的厭惡。

  胖子連說話都黏答答的,還言不及義,惡心!

  周易書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喜歡我啊﹗”

  真是受不了……一想到下午還有節目,她就不禁皺眉,後悔來這趟。

  猛灌一大口茶,吳姐潔望著眼前的男人,想起上次在賣場的事。那次以後,她似乎還沒跟他說過“對不起”。

  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毛毛躁躁像頭狂牛,一味向前沖,從不會停下來考慮,也因此常常錯怪人……就像上次,她什麼都沒想,只想他應該立刻收養囡囡、積極尋找那個被他拋棄的可憐女子……

  就是主觀認定︰全部都是他的錯!

  愈想愈感到慚愧,吳妲潔轉著水杯,遲疑地開了口,“周易書……”

  “我說是他自己靠過來的──”

  “不是這件事啦!”她清了清喉嚨,感到有些別扭。

  周易書奇怪地望著她,很少看到向來大方粗魯的吳妲潔這麼扭捏。

  “那是什麼事?”

  “是上……咳嗯!那個囡囡的媽找到了嗎?”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這樣不就變成自己口中“敢作不敢當”的人了嗎?

  “還沒。”他嘗了口服務生送上的味噌湯,“我托了一家很有信譽的征信社,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是這樣啊……”找到之後呢?她這個臨時保姆是不是就沒用了?她就會被一腳踢開,然後看他們一家和樂……

  心口怪怪的,囡囡能夠一家團圓,她應該高興啊!她不是一直都認為周易書應該對人家負責嗎?

  她聽見自己口不對心地說︰“喔,那恭喜你了,很快就能一家團圓。”

  “一家團圓?”周易書像聽到外星話。找到囡囡的媽跟一家團圓有什麼關系?

  “是啊!這樣囡囡就有媽媽照顧了。”她勉強地笑,覺得自己愈來愈虛偽。

  他聞言大笑,“你以為我會娶她?”

  “不會嗎?那你找她做什麼?”

  “當然是拿到囡囡的監護權啊!”周易書笑答,“你竟然以為我會娶一個把自己孩子隨便亂丟的女人?看來我在你心目中不是個好男人……”

  “可是,說不定她有苦衷……”又來了,她明明想叫好,卻又言不由衷地掩飾自己想往上翹的嘴角。

  周易書雙手一攤,“我可不記得自己曾經跟哪個女人,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足以造成這種‘苦衷’。”

  “你是說……”

  他夾起一塊炸豆腐,笑著道︰“我說過嘛,這有許多種可能的。”

  “那……你真的想要收養囡囡?”吳妲潔想到那個小可愛,“萬一囡囡的生母找上門來獅子大開口,你要怎麼處理?”

  “她敢來,就來吧!”他無所謂地一聳肩,忽然換了一張詭異的笑臉,瞅著正咀嚼他語意的女人,“你擔心我呀……我真感動!”

  吳妲潔猛地漲紅臉,“你──你少臭美!我只是擔心囡囡啦!”

  “唉,真的?”他促狹地笑笑,那副欠打的痞樣差點招來一杯白開水。

  “是啦!”她遮掩紅頰裝凶地夾了一塊炸豆腐丟到嘴巴裡,卻燙得大叫,立刻又吐出來。

  周易書想大笑,嘴巴才張開就識相地閉上。

  她灌水沖舌頭,狠狠瞪了對面的男人一眼。“都是你害的,豬頭!”

  “關我什麼事啊……”他很無辜耶。“這年頭說實話都有罪……就老實承認你是擔心我,又不會少塊肉。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太完美了──”

  “閉嘴!”她惱羞成怒地低喝。

  周易書聳聳肩,眼裡帶笑地看她笨拙的反應。

  “唉,我說……”

  “要講屁話就免了。”她沒好氣地說。

  “不是。”他右肘支在桌面撐著右頰,“我想說的是,我會為囡囡重新找個媽媽,真的喜歡她、關心她的媽媽,這樣也是一家團圓啊。”

  聞言,她望了他半晌,笑道︰“你以為你條件多好?帶個拖油瓶還有人要?”

  他笑笑,“你不知道我條件多好?”

  服務生把兩人點的套餐送上,待餐點擺好,吳妲潔悶頭吃面之前才說道︰

  “上次……對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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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  京都

  美麗悠閑的古都,在這種季節不行船而選擇漫步河岸是最浪漫的事。

  幾對情侶並肩走過,相依相偎,像是隨時會從天上飄下雪花般,只想與情人緊靠在一起。

  望著清澈河水,一對男女肩並肩坐在河岸,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獨處。

  “快結束了。”女子有點不舍地說。

  身旁的男子聞言道︰“你要是喜歡,可以再多待幾天。”

  這個提議顯然讓女子很是心動,半晌不說話,待一艘小船劃過之後,她才嘆氣地回應,“我也很想,可是不知道易書那邊怎麼樣了。”

  這對情侶就是丟下周易書,跑來日本渡假的莫允捷與言可卿。

  “我以為你要讓易書自生自滅。”莫允捷哈哈一笑道。

  他當然知道女友嘴裡雖不饒人,骨子裡卻比誰都重視這惟一的弟弟──當然,易書的好手藝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只是當初易書實在太不像話,完全不想面對現實,考慮小孩的未來,他們這才出狠招逼他面對現實。相信只要他這個擋在面前的高山跑掉,易書想當作看不見也沒辦法。因此,他們這才有了這趟京都之旅。

  他相信易書現在也想通了,努力找出解決方法。

  言可卿聞言橫了他一眼,那模樣兒像是小女孩在撒嬌,毫無殺傷力。

  “就算蟑螂都死了,易書一定也還活得好好的!”

  空氣清冽,使得她更往男友身上靠去取暖,把重量交托給他。

  “易書要是知道你這麼看得起他,一定痛哭流涕。”好巧,易書也說過同樣的話,只是主詞換成她。不過他當然不會把這話拿出來氣寶貝女友,反而把她整個人包在自己胸膛裡,寶貝地呵護。

  “哼。”言可卿毫不害臊地整個人躺進他懷裡,朝河面上輕劃而過的小舟中藝妓宣示所有權。日本女人主動得令人吃驚,她不好好看緊他怎麼可以?“算了吧!周易書我比你瞭解他。”

  這話聽在莫允捷耳中實在有些刺耳,畢竟自己女友那樣瞭解另一個男人──

  “我是在想,易書不知道解決了那個小孩了沒?”她絲毫不覺男友的異狀,提出自己的煩惱。

  他拋去那絲可笑的嫉妒,說道︰“你不相信那是易書的孩子?”

  “一半一半啦!”言可卿沒有如平常一般亂揮手,只是拉緊領口。

  “一半?”莫允捷笑道,“另一半是因為姐弟愛?”

  聞言,她裝出個嘔心狀。

  “別讓我吐,好不好?我很虛的。”她大言不慚地道,睨了上方的男性面孔一眼,開心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嘿嘿,允捷你永遠留著這把鬍子算了。”

  外表嬌美可人的言可卿意志出奇的堅強,就算莫允捷反對也無效。何況他根本不想反抗,只願意順從她,讓她快樂。

  “好。”他包起她的手,寵溺地笑道。

  外表嚇人的他其實內在細膩,一絲不苟。這一、二年來,在言可卿“鍛練”之下,他的脾氣更是溫和。

  “如果那孩子真是易書的……”莫允捷不能不考慮這個可能性。

  在未來岳父岳母懵然不知、未來老婆又不能倚靠下,他只得替未來小舅子多多打算打算。

  言可卿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討論,“正好,把他趕出去,換我住進去!”

  她千念萬念就是想住進男友家,享受他無微不至的服務,彌補過去一年多所受的心理創傷。

  莫允捷苦笑,“我是說那孩子的媽……”

  “我不要那種把孩子隨便往人家門口一丟的弟媳!”她想也不想地道,果然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姐弟,說的話都一樣。“不管易書多混賬,小孩子可是很脆弱的,萬一不是那個見義勇為的路人甲,小嬰兒可能在被發現之前就生了病,死透了。”

  “說不定她有困難……”

  易書畢竟是她自己的親人,難免她會護短。

  聞言,言可卿皺著眉思考,只是冷冷的天候讓她思緒遲緩,半晌才道︰“什麼困難不能說?易書不是那種不能說話的人,也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

  只是有時候比較凸捶、玩玩肥皂八點檔遊戲而已。

  真是姐弟情深!他們兩人歲數差不到幾個月,看上去是很登對的一對,實在令他有點吃味。

  他也想做個大方男人,不過卻很難把心情調適過來。

  若是易書小個幾年就好了。

  莫允捷在心底嘆了口氣。易書大概也察覺到他這種小氣的心態,在他面前從不多說以往與可卿相處打鬧的事,就算聊天時的提起,也是挑殺傷力較小的小事,想來就令他汗顏。

  “總之,你不贊成易書娶那女人就是了。”

  “當然。”言可卿點頭,“易書可是很優的男人唉,怎麼可以這樣糟蹋?”

  “易書要是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感動到痛哭流涕。”莫允捷這次是發自真心的說。“那麼如果小孩不是易書的?”

  不是?她看著河水發呆。

  “其實作個DNA檢驗就可以知道了。”他提醒說道,“但是易書沒有這樣做,他可能……是想認養那小孩吧!”

  聞言,言可卿霍地離開他溫暖的胸懷,杏眼圓瞪。

  “認養?”易書不會做這種呆事吧?“他只是一個小廚師耶!帶著一個拖油瓶誰要嫁給他呀?要認養也是我們認養,對不對?”她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聞言一笑,“你沒想過把小孩送走?”

  “能送去哪裡啊!”她瞪著他,“有個家庭對小孩來說不是比較好嗎?不要告訴我,你想把小孩送去育幼院喔!養了她那麼多天,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啊!”

  莫允捷大笑地抱緊她,“你真奇怪。”

  “奇怪的是你吧﹗”言可卿莫名其妙地抬頭瞪他,“不管,如果易書要認養那小孩,不管怎樣你都要搶過來喔!”

  這是她愛護“弟弟”的方式。

  “知道了。”他笑望著她,“可是易書是小孩生父可以認養她,我們呢?”

  “我們怎樣?”她無聊地左右張望,見沒人注意,拿起一顆石頭丟到眼前河裡打水漂兒。

  “我們沒有資格認養她。”莫允捷輕聲說道。

  “怎麼會?你比易書高、比易書帥、比易書有錢、比易書會做更多家事,而且還有我這個賢內助。”她大言不慚地列舉。“聰明人都該知道你條件比周易書好,要為小孩選擇最好的環境,就是你了啦﹗”

  “前面跟後面我都承認。”跟她交往久了,世界最薄的面皮都可以磨成最厚的面皮。“不過有一件事你說錯了。”

  “什麼?”言可卿不在意地隨口問,“我不只是賢內助,還是賢外助?而且溫柔又會照顧人,是個內外兼美的白衣天使?”

  “哈哈哈──”莫允捷大笑。她總是把這些吹捧說得理所當然,令聽者莞爾不已。“你少說一個。”

  “還不夠多啊?”她歪著頭想。

  “你還不算我的賢內助。”

  言可卿終於把目光調到他身上,見他拿出一個粉紅色絨盒,裡頭有一隻鑲著小巧美鑽的白金戒指。

  “如果要成為我的賢內助,你得先戴上這只戒指才行。”他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期盼她能夠說出自己心中希望的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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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周易書揉揉鼻子。

  走在前頭的吳妲潔回頭,“你感冒啦?”

  “沒有。”他奇怪地答,“大概是過敏?”

  “你太虛了吧!”她嘲笑地說。

  跟日本不同,這裡陽光普照又溫暖,只隱約帶些涼意。

  “是你太壯了。”周易書回嘴道,扛著嬰兒車跟一大包東西趕上去。

  經過今天,他們好像更加瞭解彼此了。

  “離囡囡遠一點,小心把感冒傳給她啊!”吳妲潔像趕狗一樣朝他噓了噓。

  今天去那啥體驗營,讓她充分瞭解周易書究竟在補習班裡學了什麼事,也第一次知道竟然會有那麼多男人去學習帶小孩的技術?真是奇怪的感覺,好像以前私屬于女人與自己骨肉的秘密被男人揭破了。

  撇了撇嘴,吳妲潔聳了聳肩換個想法──

  育兒是男女雙方的事,只教女人負責孩子的吃喝拉撤睡,男人負責玩小孩,實在不公平。現在男人自投羅網,女人該高興都來不及。

  哈,那個講師安排的活動也滿有趣的嘛!至少她今天玩得很高興。

  不過……她皺起眉,想到那胖子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背脊就竄上一股毛毛的感覺,好像看到巴掌大蜘蛛的反應,惡心死了!

  “囡囡,要怪就怪你老爸,竟然給你看到那種‘東西’。”她喃喃地說。

  這對幼兒教育真是不好的示範,下次她要叫周易書不要帶囡囡去了。

  周易書聽不真切,“你在跟我女兒說我什麼壞話?”

  她回他一個鬼臉,“我說,你會有那種怪怪的‘最好同學’,看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物以類聚啊﹗”

  對這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論調,周易書十分不服氣。何況是那個反胖子傳統的傢伙,自己過來搭訕的啊!

  “那是他自己說的好不好?”他沒好氣地為自己辯駁,“我從頭到尾都沒承認過。”

  從一開始自己就沒喜歡過那個人,但他要靠過來有什麼辦法?

  周易書想著嘆了一口氣,“一個人生得太好也不全是好事,無法阻止別人被自己散發出的領袖魅力所吸引過來,這就是魅力天生的人最大的煩惱吧﹗”

  “惡!”很不捧場的,吳妲潔做個嘔吐狀。

  如果不是抱著囡囡,她一定當場吐給他看!

  什麼魅力天生?搞笑天生吧!

  他看她做出不屑的表情,跟他女兒說道︰“囡囡,剛才聽到的話全忘了吧﹗那是語言暴力!”

  “呵呵!”囡囡甜甜地咯咯笑,小手舉起,模樣可愛極了,讓吳妲潔忍不住用臉頰去踏踏她柔嫩的小臉蛋,搔得小囡囡又是一陣天使般的笑聲,再鐵石心肋的人都會給她的笑容融化。

  在她的細心調養之下,囡囡已經脫去了火星人的雛型,朝海報模特兒邁進,愈發可愛了。

  “唉唉,你不相信?”

  “相信什麼?”吳妲潔一邊走著,一邊與他拌嘴,“我只聽到有人在吹牛皮而已。”

  “牛皮?唉,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多有行情吧?舉例來說……”

  “像補習班那個怪男人?”她點點頭,“這我比較相信物以類聚這句話。”

  “我不能控製我的天生魅力要吸引怎樣的人哪。”

  “哈!”吳妲潔正待再吐他個槽,忽然看到警衛室前警衛老張朝她招手──沒錯,是她,不是他。

  周易書也注意到了,“老張找你有什麼事?”

  經過上次陳卉薇事件,共抗“外侮”之後,吳妲潔跟兩個警衛迅速熱絡起來。這或許也是她的本事吧!有時跟她一同出去買囡囡用的東西,每次總會多出幾個新面孔與她打招呼,令他佩服她交新朋友的速度。

  吳妲潔沒說話,她看到了老張身後從警衛室出來的兩條人影。

  “丫頭,你家裡人來看你了!”老張揮手說道。

  家裡人?周易書好奇地上前一望,回頭正要開口,卻見她立在原地沒跟上,雙眼直直看著前方,眉毛抗拒地皺起。

  她異常的反應令他訝異地聳起眉來,退回半步。

  “哪哪……”囡囡也奇怪地睜圓烏黑的大眼睛看她。

  “喂?”他輕聲喚道。

  “丫頭,你怎麼了?”老張奇怪地跨向前幾步,“沒聽到哪?是你哥哥跟妹妹……難不成不是?”

  他立刻警覺地轉身,防備地瞪著兩個訪客。

  “是……”吳妲潔心煩地嘆了一口氣,挪動腳步,“他們是我家裡的人沒錯。哥、芝晴,你們怎麼來了?”

  那兩個人也走上前來,前頭的男人見到她,以周易書也感到奇怪別扭的態度打招呼,“很久沒看到你了。”

  “嗯。”她勉強地回答,“車廠忙。”

  吳聿奇聞言似要說什麼又忍住了。他看一眼好奇的警衛跟妹妹身後跟著的男人,還有妹妹懷中的小嬰兒,眼神變得奇怪起來。

  “上樓說吧﹗”他最後建議。“不要給人看笑話。”

  吳妲潔皺一下眉,像要出言反駁又忍著。“嗯。”

  周易書對這家人的相處模式感到奇怪,於是高難度地用手中東西碰了碰她,示意到一邊說︰“那真是你哥?”

  “嗯。”吳妲潔心不在焉地望著懷中的囡囡,明顯心情變差。

  他遲疑了下,最後還是覺得不該現在問,只是表明,“妲潔,有事可以跟我商量。”

  她這才抬頭凝視著他誠懇的表情,半晌才感動地點頭。“我知道了。”

  靜靜的吳芝晴利用時間觀察了姐姐後頭的男人,輕“噫”了一聲,隨後跟上帶頭往大樓人口走去的大哥,提醒道︰“哥,那個門要電子感應卡片才會開。”

  吳聿奇霍地停止腳步,等著吳妲潔拖著腳步跟上來。

  周易書快步上前,臉上掛起笑容作外交,“你好、你好,平常多虧吳小姐照顧了……”

  “一個大男人要女人照顧還敢說出來?”吳聿奇劈頭不理會他的示好動作。

  他僵了一下。喂,那是客氣話、客氣話啊!誰叫你當真的?

  “哥!”吳姐潔繃起臉來,“你是來找碴嗎?”

  “嘿嘿……沒關系、沒關系……”周易書臉上帶著笑,心底早把對方從頭罵到腳,沒一處完好。

  順手把卡片往感應器前晃了一下,玻璃門開了,他帶頭走進去。

  “來來,電梯也要卡片感應才能啟動……兩位是來看吳小姐啊?”

  吳聿奇輕嗯了一聲。如果不是考慮妹妹的心情,他根本不想跟這個看來油嘴滑舌的男人說上一句話!

  “先生,貴姓?”吳芝晴開口打圓場。

  要她又臭又硬不知變通做假的哥哥先釋出善意,實在比登天還難。為了不讓老姐難做人,只好由她這吳家最小的小妹出面嘍!

  “周。”周易書早被吳家老大的態度弄得心裡嘀咕,只說了一個宇。

  “哦。”吳芝晴不以為意,笑咪咪地道︰“周先生在哪裡高就?”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對方小姐這麼好聲好氣,他不覺也笑答,“在──”

  “到了,出來吧!”吳妲潔打斷他,先走了出去。

  “嘻!”吳芝晴輕聲一笑,跟在周易書身後,偷偷靠上去小聲道︰“姐在吃醋呢﹗”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吃醋?

  “周易書!”吳妲潔在他門前叫道,俏臉上又飛了幾條黑線上去,“你敢對我妹下手,小心你命根子!”見妹妹愉悅的笑靨,她不知怎地,就是心裡一把火竄燒──當然是針對那色胚!

  “姐,你怎麼這樣說話。”吳芝晴說著,對周易書眨了眨眼,上前問道︰“那就是表姐的家嗎?”

  周易書走過去,對她笑了笑地說︰“這是我家。”

  “嗄?”她聞言卻露出訝異的表情,“你家?”

  “是啊。”他打開門,先把嬰兒車放下,然後把手上大包小包往門內一放,向站在門前的吳妲潔伸出手,抱走囡囡。“今天謝謝你啦!”

  吳芝晴與大哥交換一眼,“那姐你住哪兒?”

  他們本來以為跟姐姐同居的男人就是眼前的人,沒想到是弄錯了?

  “對面。”周易書微笑地指了指對門。“你們今天留下來吃晚飯嘛,讓我煮一頓飯請你們?”

  “不用了。”吳妲潔才不想看他對妹妹獻殷勤!

  “你大哥難得來一趟,就當我謝謝你平時那麼照顧我……”不知道這大姐又哪裡不對了,火氣直冒呢!午餐時的好氣氛蕩然無存。

  “不必了。”

  望了一眼大哥,吳芝晴開口欣然同意,“那就先謝謝你了,周先生。”’

  “周先生既然這麼有誠意,妲潔你就接受吧!”悶不吭聲的吳聿奇終於開口。

  不等她再次開口反對,周易書抱著囡囡閃回門後,“那就這麼說定了。五點等你們來享用大餐。”

  吳妲潔只來得及瞪死那扇無辜的門。

  ***************

  “隨便坐吧!”吳妲潔進門便往沙發一坐,連茶水都省了。

  反正她這兩個優秀的兄妹無事不登三寶殿,最好講完就快滾!

  兩人依言坐下,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明明是兄妹呀,為何會到這樣冷漠疏離的地步?

  吳聿奇甩去忽然爬上的感傷,望著大妹道︰“我收到消息,你跟男人同居?”

  一旁的吳芝晴聞言偷偷地、優雅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哪有人這麼單刀直人地問?活像來興師問罪……雖然確實是來興師問罪的。

  果然,吳妲潔臉色一變,硬聲回複,“不要往我頭上隨便冠罪名!誰跟男人同居?”

  “我們並不是反對你跟男人同居,只是至少要先讓我們知道。”吳聿奇試著放緩說話速度,想讓這話聽來和緩一些,不要太過咄咄逼人的感覺。

  可惜他的拙劣努力讓他說話不如閉嘴,絕對比開了尊口要來得好。

  很想把兄長的嘴巴用膠帶貼起來的吳芝晴,硬著頭皮趕著在哥哥再次把事情搞砸之前開口,免得老姐已經很難看的臉色更難看,說不定會直接拿起掃帚把他們兩人趕出去!

  男朋友不是比“男人”聽來文雅多了?哥的說法活像姐養了個小白臉似的。

  “姐,哥的意思是說,之前一點都不知道姐有男朋友,忽然聽到就已經住在一起了,讓人很震驚,也感到傷心呢!”她小心翼翼帶點無辜地瞅著老姐,“如果不是一個熟識的伯伯看到,我們可能要等到結婚典禮才知道姐你要嫁人了呢!”

  聽著妹妹的說法,吳姐沽雖然仍是臭著一張臉,卻明顯地緩和下來。

  吳芝晴打鐵趁熱地說︰“爸媽也很關心姐的情況,可是姐也知道爸那張嘴比哥還不會說話,脾氣又比哥要硬上好多倍,就跟姐的個性一模一樣,來了一定會吵起來,所以就由我們先來了。”

  她解釋完到訪原因,手肘悄悄擅了老哥一下。

  她原意是希望老哥能說些緩和場面的話,比如說;“好久沒看到你了,最近過得如何?”或是;“我們很擔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三餐有沒有定時?”不然只說一句︰“你看起來很好。”這樣也可以。但是她想都沒想過大哥驢到這種地步,嫌老姐燃燒得不夠似地,又丟了顆手榴彈過去──

  轟!當然是死傷遍地啊!

  “你剛才為什麼要說謊?”

  “大哥?!”不會吧!吳芝晴眼睜睜看著自己剛才的努力付諸東流。

  “什麼意思?”吳姐潔警戒地像只拱起背脊的貓咪。

  吳聿奇勉強壓抑往心裡的起伏,“就是你說最近車廠忙。”

  “哥你──”她也不是笨蛋,稍微一想就知道。

  “你跟老闆請了快一個月的假,做什麼?”吳聿奇宜言地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站在大妹面前、看到她不馴的面孔就沉不住氣,把早先擬好的狀況說詞,全拋到九霄雲外去。

  “你偷偷調查我?!”她倏地起身,怒氣勃勃直指面前侵害她個人隱私的人。

  “我沒有偷偷調查你。”他坐著抬頭看她,一宇一宇道︰“我去車廠找你,領班說你已經很久沒去上班。我去問老闆原因──”

  “還不是一樣!”她大吼地抗議,“你憑什麼!你是誰啊!”

  “我是你哥!”聽到她那句話,聖人也會火冒三丈。吳聿奇也站起身,與她對瞪。“你那麼久沒去上班,做什麼去了?”

  人在氣頭上,吳姐潔想也不想地反唇相稽,“你沒有調查到這個嗎?嫌錢多不會捐到育幼院?不用砸到征信社頭上。”

  “我們這是關心你。”

  “關心?我看是監視吧!”她才不信他咧,“監視我有沒有做出令爸媽丟臉的事?”

  “你不要扭曲別人的好意。”

  “什麼好意?這算什麼好意!”吳姐潔差點翻桌子。要不是考慮到這是別人家的水晶桌,貴得她一年薪水都賠不起,她早翻了!“只要你們不要自以為是,我就謝天謝地了啦!”

  “吳姐潔!”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鬼還難看的笑容,“門在那裡,自己會走吧?”

  “你──”

  “好了啦!”吳芝晴大吼一聲,“為什麼每次見面都會變成這樣收場啊?”

  她真的生氣了!

  “哥,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沒人會當你是啞巴啦!”她罵完,轉向另一個人,“姐,刺傷別人很有趣嗎?你老是用刺把我們刺得滿身傷,這樣你會高興嗎?會快樂嗎?不要到有一天,我們真的對你死心了,你才後悔那就已經來不及了!”

  鮮少發火的吳芝晴一發起火來威力十足,怒瞪著眼前兩個加起來都快一甲子歲數的人。

  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麼每次都弄得這麼複雜,令隔閡加深加重?

  吳聿奇撇過臉去,深深的吸氣吐氣;吳妲潔也是。

  “她先說到底跟哪個男人同居,叫出來讓我看一看。”他要求道。

  這語氣聽在吳妲潔耳中還是刺耳得很,忍不住便說︰“征信社沒跟你報告?”

  “姐!”深深的無力感再次在吳芝晴心中升起。

  每次都是這樣!

  “煩死了,我不管你們了啦!真是的!”說著,她怒氣沖沖便往外走,才一拉開鐵門就愣住了。

  “嗨!”門外的男人滿臉笑容,完全不知道裡面才剛剛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

  吳芝晴還沒反應過來,那張帶著笑意的臉說道︰“五點了,你們準備好品嘗我的世界無敵超級美味料理了嗎?”他說著話,眼睛同時往門內望去。

  妲潔沒跟她哥打起來吧?剛剛的氣氛真的很不好,讓他十萬火急做完料理便趕來看看,以防她做出後悔的事。

  兄妹哪來隔夜仇,只要習慣就好。他不相信吳家大哥比得上言可卿惡劣,既然沒有,他都能活得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她沒理由不行。

  “呃……”吳芝晴這才想起隨口答應的晚餐,回頭看看僵持不下的兩人。

  這晚餐吃得起來嗎?

  三思過後,她擠出一個笑容,“我們要回去了,可能沒有這個機會……”

  “要回去?剛好、剛好,吃完再走啊!”周易書遲鈍到不懂暗示,滿臉笑容。

  “我們……”唉﹗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會說好。

  “來吧、來吧!”他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吃你一定會後悔喔!我的烹飪技巧可不是賴的,就連高雄那家餐飲學院都想找我去當教授呢!”

  “吹牛。”這是她對他的第一‘眼印象所造成的認知。

  “嘿,我哪敢呀?”周易書嘻嘻笑,“不然問問你姐,我的烹飪手藝是不是一等一的好吃?我根本就是為了烹飪而出生的,不管中餐、西餐都難不倒我,如果有特級廚師証照,也一定是為了我而設立的!”

  他說得固然自信,但聽的人卻聽得目瞪口呆。

  這算自大還是自信?吳芝晴忽然很有興趣留下來吃晚餐了,尤其想到門外男人跟老姐之間的關系,那就更有興趣了。

  不過,吳家大哥可沒小妹這樣好興致,見大妹一直不開口,他想也不會有結果了,於是決定離開。

  “芝晴,你在做什麼?”擋在門口卻又不出去。

  吳芝晴回頭,微微笑,“大哥,你忘了,剛剛人家請我們吃晚餐呢!”

  看了一眼他最討厭的油頭粉面傢伙,吳聿奇打算直接回去了。

  “不用了,非常抱歉,我們有事。”

  令他意外的,小妹竟然投往那個油頭粉面的怪人陣營裡。

  “哥,你才沒什麼事呢!只是生姐姐的氣,不想再多待一會兒而已。”吳芝晴在旁拆臺,“姐也是,氣得不想動,便宜了誰呢?”

  兩個被點名的兄妹不約而同皺了一下眉,都露出不願意的神色。

  她打開了門,笑道︰“就這樣吧!咱們去吃飯。吵架歸吵架,吃飯總是要吃的嘛!想吵的話,吃完飯再繼續嘍!”

  ***************

  “小姐,不行啊……”人事經理為難地說道。

  他快下班了才來找晦氣,只恨自己腿不夠長、跑得不夠快。

  “我說行就行﹗”陳卉薇任性地一抬下巴,“憑什麼他要比別人有更多特殊待遇?”

  “那是總經理特別許可的……”

  “是你們這些人在我爸前面亂說話對不對?老說一些周易書的好話,我爸才會以為他有多大理由,準了他這特別假,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早就從餐飲部經理那裡得到她要的消息,再跟她老爸旁敲側擊出他對周易書瞭解究竟多深。哼,結果不過是因為餐飲部經理特別說話,才準他這長假。

  “周易書沒比別人特別到哪裡去,我要他回來上班!”

  “這個……”人事經理苦著一張臉。

  老實說,大小姐交代下來他照作就是,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他對易書這年輕人印象實在不錯,怎忍心推易書下苦海?

  憑他對大小姐的認識,足可猜出大小姐的目標已經轉到周易書身上了。

  易書還沒請假之前,他便聽到風聲,大小姐這次目標是廚房的易書,她有事沒事便往廚房跑,讓廚房那邊的人叫苦連天,又不敢明著嫌她礙手礙腳。

  這次易書請假,大小姐調了易書的人事資料,想必是跑到易書家中受了挫折,才想把易書調回易受她控製的飯店裡。

  “沒什麼這個那個的,周易書根本沒有理由請假!”

  “但我們準假單已經發了……”

  “可以改呀!”陳卉薇不耐煩地與他糾纏,“人事經理當假的啊﹗”

  “沒有正當理由銷周易書的假啊!”人事經理為他盡最後一份心力。

  唉!如果易書是個愛玩輕浮的年輕人,他才不管,但易書認真又上進,與同事相處甚歡,叫他怎忍心輕易陷害他?

  “誰說沒有?”她早計劃好。“他的請假理由是造假,根本只是想偷懶。”

  哼,她絕對不會便宜周易書的老婆,非要看看那女人臉上出現傷心與後悔的表情,後悔不該惹她陳卉薇!

  她要那女人的家庭分裂!要周易書哭著求她回心轉意!

  但是那棟大樓的三流保全根本不會讓她進去大樓,在外守株待兔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讓周易書回到飯店上班;飯店是她的王國,她是飯店的公主,只要周易書回到這個王國裡,看他怎麼逃出她的手掌心!

  “小姐──”

  “好了,我怎麼說你做就是了!否則下一個開除的就是你!”陳卉薇撂下話,轉身高傲地踩著高跟鞋離去。

  她時間不多,一定要在跟賀凡玄相親之前,把這件事做了結。

  能跟賀凡玄這樣的男人結婚她很高興沒錯,但是要把現在身邊的異性關系整理幹淨可真苦了她,暫時不能做出任何令賀家找到藉口取消相親的事……

  真無聊。

  現在她只剩周易書一個消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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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餐桌上其他三個人看向周易書,他莫名其妙地揉揉今天很脆弱的鼻子。

  “大概是過敏。”他笑一笑,“請用,不必客氣。”

  本以為該是食難下嚥的一餐,但是菜肴的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有風梨蝦球、炒山蘇、茶油雞、高麗菜、豆酥雪魚,及一鍋香噴噴趕上竹筍最後季節的香菇竹筍雞湯。

  “哇,看不出來,周先生你手藝不錯耶﹗”吳芝晴邊吃邊稱贊。這些菜好吃得令她幾乎把舌頭都給吞下去了。

  尤其是那盤高麗菜,也不知道怎麼炒的,看看裡頭佐料不就蒜頭、辣椒,但為什麼味道就是不同凡響?

  “姐,你常常來這邊吃飯嗎?”

  沒人注意,吳聿奇悄悄豎起耳朵。

  “嗯,還好。”

  他一聽答案,若有所思地抬眼望了正大快朵頤的男人一眼。

  “好好喔!”吳芝晴羨慕得要命。“周先生,你來我家當廚師好不好?薪水不會少算你的。”

  小妹在想什麼?吳家大哥不解地見小妹同他偷偷眨了一下眼,驀然明瞭,她是想拿周先生作餌,釣回大妹這條大魚──如果周先生對大妹意義非凡的話。

  “不行。”周易書咬得高麗菜喀滋喀滋響,吞下去後,才用他那說三句話裡頭一定有一句捧自己的說話方式道︰“我要是離開我現在的工作,一定會造成天下大亂,所有女職員都要跟著我走,老闆的客人也會流失一大半。”

  吳聿奇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他實在不習慣周易書這種油嘴滑舌的說話方式,輕浮得令人討厭。

  “周先生在哪做事?”吳芝晴笑咪咪地再問一次。

  這次沒人阻止他,“在天城飯店當廚師。”

  “天城飯店?不錯啊!下次一定去你們飯店捧場。”她在心底失望地嘆口氣。天城飯店口碑一流,沒人會想辭去一流飯店的工作,跑到私人家庭當私人廚師的。

  周易書接著笑嘻嘻說道︰“在飯店廚房工作雖然看不到客人吃到我做的菜之後,臉上出現的好吃表情,不過我喜歡聽到人家說︰‘天城飯店的餐點不錯啊!’即使那不是我一人的功勞,不過這樣一想,自己似乎也變得偉大起來。

  “至於好吃的表情,回家看我老婆表演就好了。”

  逮到機會,吳芝晴趁機問道︰“對了,一直沒看到周太太呢!”

  夫妻倆都有小孩了,姐跟他究竟有什麼關系?

  “我還沒娶老婆啊!”周易書理所當然地說出口,一點也不避諱。

  兩兄妹驚異地交換了眼神。沒娶老婆,小孩哪裡來的?私生子?

  “是私生女。”

  兩兄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給人看穿在想些什麼了。

  “哼,他在外面亂來,不知道哪個女人丟來的,還得去找哩!”吳妲潔不爽地道。

  不知怎麼地,她看見妹妹與他相談甚歡,心裡一陣不舒服,好像自己捧在手心的秘密被別人發現拿去分享了。

  “姐,你怎麼這樣說?”唉!老姐跟老哥一樣不會說話,只不過老哥只對姐才會這樣,而姐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心裡不高興就亂發飆。

  “我說錯了?”她悶頭扒了一大口飯,夾起一塊茶油雞用力咬開。

  “哈,你大姐說的是實話啊廠周易書不以為意地笑,“沒關系、沒關系。”

  妲潔奇檬子不好,出氣包舍他其誰呢?

  “沒關系?”吳妲潔冷冷地睞了他一眼,用零下一百度的語氣說道︰“改天換你女兒生下一個必須丟給爸爸養的小孩,看你會不會沒關系!”

  咻──冷風吹過。

  “姐……”吳芝晴尷尬地笑笑。

  饒是臉皮厚比城牆的周易書,也一時想不出話來化解冰塊,只能看她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去喂囡囡。”

  餐桌上的寒氣沒有因此散去,一直持續到吳聿奇放下碗筷,不顧小妹反對地拉起她離開。

  收好餐桌,周易書泡了一壺水果茶到客廳去,囡囡已經吃飽,正在沙發旁的搖籃裡睡覺,吳妲潔則坐在沙發上發呆。

  “喝茶。”他坐下,拿了一杯茶給她。“怎麼回事?”

  她愣愣地望著美麗的茶水發呆,久久才回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他收起嘻笑的態度。“你那大哥瞪得我脖子發寒呢!”

  “哼!怎麼不提我妹妹?”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嘴巴。

  “你妹妹?”周易書點點頭,“你妹妹一直想要拉近你們之間的距離,可惜沒人捧場。”

  真是可憐。

  “可惜?至少還有你捧場呀!”她不快地撇過頭。

  周易書盯著她瞧,“嫉妒?”

  她愣了一下,狠狠地朝他吼道︰“怎麼可能!”

  他聳聳肩,“你是嫉妒你妹妹跟我說話說得高興,還是嫉妒我能跟你的手足談得這麼親近?”

  吳妲潔一愕,再簡單不過的答案,她卻愣住了。

  “妲潔,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但是我是個旁觀者,你聽過旁觀者清吧?我只看得到你對他們的敵意,還有他們對你的關心。”

  “騙人!”她直覺反駁。

  他們怎麼可能關心她?

  “他們只會看不起我,怎麼可能關心我?連這次都是懷疑我‘敗壞門風’才來的,根本不可能關心我……”她低喃著,很難接受。

  從小她只看到他們的高高在上,及不同於她的優秀。

  “來,喝口茶。”周易書微笑道,“靜下心想想,如果不關心你,根本不用管你,反正你也不常回去不是嗎?”

  從他們的談話與態度,他敢肯定,妲潔獨居在外極少回家。

  “他們……怕我讓他們丟臉……”她不知在說服自己還是說服他。

  “為什麼一定要相信他們討厭你呢?”周易書緩緩地問,“說不定他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們的關心。”

  “騙人……”

  “你只會說我騙你,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她皺起眉,“想接近我妹?”

  聽到這個答案,他真是感到啼笑皆非。看來這個醋桶又深又廣啊!

  “你記不記得我中午說的?”他忽然轉個語氣問道。

  “什麼?”

  “我說過,要找個能夠疼愛囡囡、照顧囡囡的女人當囡囡的媽媽。”

  “嗯,是有說過,那又怎麼樣?”難道芝晴就是那個人?這個念頭突地一起,吳妲潔心中充滿又苦又澀的感覺。

  她跟那個家中的人顯得格格不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跟她不是一起的。

  不管是成績或外貌,他們看來都像兩家人。

  芝晴完全遺傳媽媽柔弱的外表,就像個洋娃娃,舉止優雅;而她──

  蓄意地與他們愈行愈遠,刻意走跟他們不同的路。

  “你覺得你妹像是那個人嗎?”周易書笑道。

  “為什麼不像?芝晴一向很溫柔,而且善解人意。”只要不惹她真的生氣。

  “如果是我,我會把她供起來,不捨得讓她的雙手沾到一點灰塵。”吳芝晴的外表確實柔弱,不過骨子裡呢……

  但是他不會跟妲潔說,因為他心中想要的人選已經有底了。

  聞言,吳妲潔心情更低落,只想快點回去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發呆。

  她起身,“那很好啊!我要回去了,囡囡就交給你了。”

  “所以我不會喜歡她呀!當然,當個妹妹是不錯。”

  她咦了一聲,無法理解他的邏輯。“因為她美麗所以不喜歡?”

  “她不是我想要的類型,再美也沒用。”他也跟著起身,“我──”

  “鈴鈴鈴……”電話聲響起,打斷他的話。

  吳妲潔突然害怕聽見他接下去的話,趁他接電話的時候落荒而逃。

  “我回去了。”

  周易書來不及阻止,因為電話裡面的消息令他無暇作反應,只能瞪著話筒不滿地叫道︰“銷假?”

  ***************

  想不到繼無法在車廠看見吳妲潔之後,惡耗再次來臨!

  “媽!為什麼要我跟那個蕩婦相親?”賀凡玄對著眼前悠閑喝茶的賀母怒吼,桌上一杯咖啡已經翻倒,但他絲毫不予理會。跟可以重作的檔比起來,他的一生幸福重要多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陳卉薇在外面名聲有多糟!會被她虛偽的外表騙倒的,只有剛畢業的雛鳥。”

  賀母不為所動地喝她的茶。

  賀家有今天的地步,賢內助賀母功不可沒,令賀父又愛又敬。

  “嗯,除了這個理由,還有其他的嗎?”她抬眼看著眼前怒火滔天的兒子。

  “這個理由就夠了﹗”

  賀母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抬頭正眼看著氣頭上的他。“因為陳卉薇花心?那你們男人花心呢?還風流哩!一樣行為兩種標準,小玄啊,媽不記得把你養成這種人喔。”

  賀凡玄深吸一口氣,頹然坐下。“媽,不只因為這個原因。”

  “不然還有什麼原因?”

  “陳卉薇量淺識窄,只會狐假虎威,我不會娶這種女人。”

  “那你要娶哪種女人?那位修車廠之花?”

  “媽,你怎麼知道?”

  賀母疊起雙腿,呵呵假笑兩聲,“兒子,再裝就不像了。你的明顯動作不就是要讓我知道嗎?怎麼我明說了,你還問我怎麼知道的?”

  賀凡玄乾笑兩聲。他媽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陪我兒子玩遊戲,畢竟自從我的兒子脫離幼稚園階段之後,就沒再跟我這個做媽的玩過了,反正外頭遊戲多嘛!陪我這個老媽子有什麼意思?唉!人老就是不中用,記憶、體力都差了,還要被兒子嫌棄……”

  眼看媽愈說愈離譜,賀凡玄不得不出言打斷她。

  “需要我這個做兒子的提醒一下嗎?明明是做兒子的我脫離幼稚園階段之後,做媽的某人就說讀完幼稚園已經算是半個大人了,要學習獨立;而做媽的人要時時求新求進步,免點灰塵。”吳芝晴的外表確實柔弱,不過骨子裡呢……

  但是他不會跟妲潔譏,因為他心中想要的人選已經有底了。

  聞言,吳妲潔心情更低落,只想快點回去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發呆。

  她起身,“那很好啊!我要回去了,囡囡就交給你了。”

  “所以我不會喜歡她呀!當然,當個妹妹是不錯。”

  她咦了一聲,無法理解他的邏輯。“因為她美麗所以不喜歡?”

  “她不是我想要的類型,再美也沒用。”他也跟著起身,“我──”

  “鈴鈴鈴……”電話聲響起,打斷他的話。

  吳妲潔突然害怕聽見他接下去的話,趁他接電話的時候落荒而逃。

  “我回去了。”

  周易書來不及阻止,因為電話裡面的消息令他無暇作反應,只能瞪著話筒不滿地叫道︰“銷假?”

  ***************

  想不到繼無法在車廠看見吳妲潔之後,惡耗再次來臨!

  “媽﹗為什麼要我跟那個蕩婦相親?”賀凡玄對著眼前悠閑喝茶的賀母怒吼,桌上一杯咖啡已經翻倒,但他絲毫不予理會。跟可以重作的檔比起來,他的一生幸福重要多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陳卉薇在外面名聲有多糟!會被她虛偽的外表騙倒的,只有剛畢業的雛鳥。”

  賀母不為所動地喝她的茶。

  賀家有今天的地步,賢內助賀母功不可沒,令賀父又愛又敬。

  “嗯,除了這個理由,還有其他的嗎?”她抬眼看著眼前怒火滔天的兒子。

  “這個理由就夠了!”

  賀母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抬頭正眼看著氣頭上的他。“因為陳卉薇花心?那你們男人花心呢?還風流哩!一樣行為兩種標準,小玄啊,媽不記得把你養成這種人喔。”

  賀凡玄深吸一口氣,頹然坐下。“媽,不只因為這個原因。”

  “不然還有什麼原因?”

  “陳卉薇量淺識窄,只會狐假虎威,我不會娶這種女人。”

  “那你要娶哪種女人?那位修車廠之花?”

  “媽,你怎麼知道?”

  賀母疊起雙腿,呵呵假笑兩聲,“兒子,再裝就不像了。你的明顯動作不就是要讓我知道嗎?怎麼我明說了,你還問我怎麼知道的?”

  賀凡玄乾笑兩聲。他媽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陪我兒子玩遊戲,畢竟自從我的兒子脫離幼稚園階段之後,就沒再跟我這個做媽的玩過了,反正外頭遊戲多嘛!陪我這個老媽子有什麼意思?唉!人老就是不中用,記憶、體力都差了,還要被兒子嫌棄……”

  眼看媽愈說愈離譜,賀凡玄不得不出言打斷她。

  “需要我這個做兒子的提醒一下嗎?明明是做兒子的我脫離幼稚園階段之後,做媽的某人就說讀完幼稚園已經算是半個大人了,要學習獨立;而做媽的人要時時求新求進步,免得將來被兒子拋棄在後,所以跑去參加各種才藝班──”

  “啊,有這種事嗎?”

  他覺得他母親最厲害的就是,裝傻功夫一流。

  “叩!叩!”秘書開門進來,帶著新的咖啡與花茶,還有一塊半濕的抹布、一塊幹抹布。“董事長夫人,您想嘗嘗味道的紫羅蘭花茶。總經理,您的咖啡。”  ’

  “唉?你真伶俐,不錯、不錯,叫什麼名字?”賀母眼睛一亮,笑咪咪地問。

  秘書正把傾倒的咖啡杯收起,抹去汙漬。

  “謝謝董事長夫人。”她微笑,不過沒說出自己名字。“還有什麼需要嗎?”

  賀母招招手,“你來讓我看看你──”

  “沒事,你可以出去了。”賀凡玄連忙說道。

  “是。”秘書忍住笑回複,然後出門便跑到茶水間狂笑。賀總就是對董事長夫人沒轍呀!

  “你真沒禮貌。”賀母嗔道。“我是妖怪嗎?會吃了她不成?”

  “媽,你比妖怪還可怕,成魔了。”這是賀家男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

  她聞言也不氣,把它當作恭維。“那我們回到正題去。陳卉薇的相親,你非去不可!”

  “媽,你怎麼忍心推你的獨生子下地獄?”賀凡玄眉頭擰得死緊。

  “人總是要經過歷練才能成長。”賀母微笑道。

  “這已經不叫歷練了。”他沒好氣地說,“爸知道你的胡鬧嗎?”

  要說誰有百分之五十希望能夠壓製他母親,除了他爸還有誰?

  “什麼胡鬧?”對兒子的說法她很不滿,“你爸也贊成呀!”

  “什麼?﹗天地反了嗎?還是美國毀滅了、中共打過來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眼大叫,“爸怎麼可能陪你胡鬧!”

  “所以我說,這不是胡鬧啦!”賀母訂正他,“這是看我的兒子成為男人的機會。”

  賀凡玄翻了個白眼,繃緊臉鄭重地強調,“媽,我絕不會陪你玩這遊戲,除非你能說出一個好理由來。”

  “什麼才叫好理由?”

  “能說服我的就是。”

  “那我不是很吃虧?”

  “真理永遠不吃虧。”

  賀母無趣地撇撇嘴。兒子大了就是不好拐。

  “話說當年……”

  “媽,我沒時間聽你話當年。”他只想快把瘟神打發走,“說不出理由就回家陪陪爸爸吧﹗”

  她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正要說嗎?別打斷我!當年,我們擴張太快,現金周轉困難,是陳總經理伸出援手,才有今天的我們,所以──”

  “所以你們就推獨生子去當祭品?”

  “什麼祭品,真難聽。”賀母不悅地說道。

  “不然還有什麼更好的說詞?”賀凡玄睨著他母親。

  “我也知道你不樂意……不過,媽有個好方法。”

  “什麼?”不要是餿主意就謝天謝地了。

  他意興闌珊地姑且聽之,心裡轉著別的主意。

  賀母瞇著眼笑,“只要相親前,陳卉薇傳出醜聞,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取消相親的宴會啦!這主意不錯吧?”

  哪裡不錯?他皺起眉問︰“你要我去設計一個女人?”

  ”哪有。”多嚴重的指控,賀母連忙否認。“如果陳卉薇直到相親前都沒出紕漏,就當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吧﹗如果出了紕漏,就是你賺到了。”

  “怎麼可能捉到她的小辮子?”賀凡玄一點都不抱希望,“明知要跟我賀凡玄相親,還會在異性關系上牽扯不清的,除了傻子,就是根本心裡有別人。”

  他不是自大,而是確知。何況這相親八成是陳家主動提起的。

  他或許該謝謝爸媽,當初沒用“指腹為婚”定他死罪。

  賀母仍舊不慌不忙地啜了口紫羅蘭花茶,“就是在她明知要與你相親還爆發緋聞,才能讓你理所當然地拒絕呀﹗”

  從另一方面來說,連這短短時間都忍耐不了,那麼陳卉薇真的該去看醫師了。

  賀凡玄花了一分鐘去想各種可能性,還是搖頭。

  “不成,風險太大、代價太高。”

  他可是商人,哪有明知是賠本生意且無利可圖之下還去做它?

  “不成也得成,我跟你爸已經答應了!”賀母懶得再說,“除非你要讓你親愛的父母變成騙子,否則你盡管爽約,我不強迫。”

  這叫不強迫?他心想,母親對強迫的定義真寬啊!

  嘆了一口氣,賀凡玄屈服於惡勢力之下──

  “我知道了,我去。”

  “好,媽就知道小玄最孝順了。”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完,賀母心滿意足地安慰兒子,“其實你也不必太擔心,兒子。你知道陳卉薇最新的獵物嗎?”

  “我。”除了他這倒楣鬼,還有誰?

  唉唉!人生頓時變黑白啊!

  賀母神秘地笑了,“一個你很熟悉的人。”

  聞言,賀凡玄的精神突然振作起來。知道有人比他更早蒙難,這感覺真不錯。

  “哪個倒楣鬼?”

  “小書,那個手藝好的小夥子!”

  ***************

  “易書──”

  來了。周易書嘆了一口氣。

  自從被逼回到工作崗位十天來,他已經想了無數次大不了閃人不幹的想法。

  廚房裡其他同事同情地望著他,可是對方是總經理女兒他們也沒辦法。

  “小姐,”他無奈地回頭,“我正在上班,有事可以下班再談嗎?不要打擾到其他人了。”

  啊啊啊,他前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老天爺要這樣懲罰他?

  陳卉薇不管他身上的油煙味,上前就一挽臂,貼上身去。“沒關系啊,不會怎麼樣的,你陪我吃午餐吧﹗”

  “小姐,現在是中午正忙。”

  “哎呀,這麼多廚師又不缺你一個!”她耍賴地說。

  “小姐,我是大廚,不能不在。”

  “誰規定的?”

  周易書真是感到啼笑皆非。總經理要是知道他女兒濫用惡勢力,不知會有何反應?

  真不知道,為什麼兒女做了什麼事,做爸爸的永遠最後一個知道。他不知道別人情況,不過總經理的情況是因為他做人太好,大夥兒不忍見他傷心,能瞞一時是一時,不想他聽到那些傷人的話。

  “走吧!偶爾也要讓他們自立嘛!”陳卉薇風情萬種地笑道。她今天特地穿了一襲能襯托她白皙膚色的大紅色洋裝,緊密包裹住她的好身材,能令所有男人大流口水。“我看阿彭就做得不錯嘛!你不在時候,他做得有板有眼的,味道也不比你差。”

  豎直耳朵的阿彭聽得眼睛一亮,忙靠過去涎笑道︰“都是小姐提拔。”

  哪知陳卉薇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提到他只是順便,她無非是要激起周易書比較的心理,誰知道他卻似一點都不在乎。

  “小姐,真的不行。”周易書仍是拒絕,“人事部就是因為我請假理由不確實而催我銷假上班,萬一再被抓到我上班偷懶,這份工作一定不保。”

  “有我在,他們不敢開除你廠陳卉薇自信地保証。

  就是她要他回來陪她的,誰敢說話?

  相親的日子快到了,周易書卻絲毫沒有上鉤的跡象,這更激起她的好勝心,非要把這個特別的男人變成她的豐功偉業之一。當然,不能忘記的是那個女人給她的羞辱!

  “我怎麼能讓小姐難做人?”周易書臉上帶笑,心在淌血。

  這已經是最後的撒手 ,再不成,他真的只能滾回家吃自己,也要保護自己貞操啊!十天來她天天來煩,他已經變不出新花樣了!“為了你,我不怕。”

  在周易書心底叫媽的時候,外面櫃檯來了個人帶來“甘霖”救渡他。“易書,有人找你喔!”

  哈利路亞!他幾乎要高唱哈利路亞了,雖然感到解脫,可是臉上可不能表現出來啊,不然天知道大小姐會怎麼反應?

  “呵,真不巧,有人找我……”

  陳卉薇不高興地瞪了櫃檯來的人一眼,回眸道︰“不管,我先來的,如果你可以離開工作崗位,也應該是我優先啊!”

  “小姐,我相信你不會讓我為難的對不對?”他露出他的招牌陽光笑容。“誰都知道小姐最體貼,最關心員工了。”

  唉,易書兄,也不必說成這樣吧?豎直耳朵偷聽的人,心底不約而同地浮起這句話。

  陳卉薇給他這話一堵住,悶悶地閉上嘴。

  “好吧!不過你回來以後要陪我吃飯,我不管什麼理由,你就是要陪我!”她霸道地說。

  逃得一時是一時啊!說不定等會兒難得一見的總經理會突然跑下來巡視……雖然是做白日夢,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於是周易書快樂地逃出廚房,依照櫃檯小姐指示去見那個救命恩人,然後給他一個感激的擁抱。

  “我感謝你!你是我再造之人……啊啊,你要晚來一步,我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淩辱啊……太可怕了。”

  來人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再聽見他的無理頭“告白”,更是一頭霧水。“周……周先生?”

  “抱歉,死裡逃生讓我過於激動。”他嘆了口氣。每天都要護衛自己的貞操,真是累啊!惟一的解脫就是每天下班回家看見囡囡甜睡的臉,還有妲潔拌嘴表面譏刺,實則關心的說話。

  就是這種動力讓他撐過每一天啊!

  對僱主奇怪誇張的話聳了聳眉,征信社人員識相沒有多問,直接拿出資料袋交給他。

  “臺北地區查出的單獨生產女子,沒有一個符合條件……”“怎麼可能?”周易書打開資料袋的手停了,驚愕地瞪他。

  “我們仔細清查過了。”征信社人員回答。“就是沒有。”

  要清查這些大小醫院,加上密醫,實在是一項浩大工程,還好電腦化時代,許多醫院引進電腦系統,從這些建檔資料去追查,加上人工確認輔助,已經比以前土法煉鋼的方法快上許多。

  “不過我們為周先生清查了其他有伴生產的,大概可以清查出這三個人……但是他們都是有夫之婦,生出的嬰兒有點像周先生給我們的照片。”

  他們的細心令他佩服,不過找到有夫之婦?他可不記得有跟哪個有夫之婦交往過啊!他可是很有原則的。

  嗯,囡囡母親的搜尋雖然算不上有結果,至少已經到某種程度,心可以放下一半了。

  “調查費用請款單一並放在資料袋中,有疑問請打名片上的電話,並請在一星期之內完成匯款。”

  打發走征信社,周易書不忙著把花大錢買來的資料打開瀏覽,這會兒他只在擔心,他的“護身符”保護他不到半小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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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5: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搞不懂自己。

  自那天以後,周易書沒再提起那天的對話,一切就好像沒發生過,反而是她耿耿於懷,想問又怕聽到答案。

  一方面她需要時間消化他所說的話,重新思考自己與家人的關系;另一方面又對自己心中醜陋的負面情緒感到愧疚。

  她那一刻尖銳的嫉妒嘴臉一定很刻薄、醜陋!

  她到底把對面的周易書當成什麼樣的朋友?為何會對小妹與他相談甚歡的畫面感到生氣與酸澀?像是自己最心愛的、寶貝的、本來只有自己知道的東西,突然間給其他人知道了,而她的寶貝“東西”也給那個莫名闖入的人與她一樣的態度,令她……算吃醋吧!

  真是亂七八糟!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起那個男人的呀?

  “囡囡,你說呢?”她對著懷裡的娃娃說話。

  周易書恢複上班,回到家之後顯得更加疲累,可是一見到囡囡的睡臉又精神百倍地振作起來。有時他運氣好,回家時囡囡正好醒著,就會趕緊跑去洗澡回來逗囡囡玩樂。

  不知不覺地,她的角色好像從照顧小囡囡變成大小一起包辦,總要等到周易書睡著之後,她才回到對面的房子去睡覺。

  因為他看來很累──這是她給自己的理由。

  吳妲潔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一定是整天照顧寶寶,本來豪邁的個性被奶娃感染,有些女人的小心眼了,所以她決定回修車廠走走,吸收一點陽剛的空氣。

  說不定她會回複原來的自己。

  然後面對真實的自己。

  ***************

  所謂來得好不如來得巧,賀凡玄深深感到這句話的巧妙之處。

  “大姐!”他喜出望外地大叫。

  今天真的是他的寶貝車被個不長眼的混蛋撞凹了,結果才來修理,沒想到就給他遇上了吳妲潔。

  一群男人圍著許久不見的她,把正事丟在一邊,徑自吵吵嚷嚷,對著小娃娃指指點點,取笑她愈來愈有媽媽的味道。

  看到她,賀凡玄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來,開始 哩啪啦說個不停。

  “沒看到你,我的心就好像處在永遠不會回暖的冬季,天天寒風刺骨啊!一旦見到你,就好像陽光降臨南極,溫柔地撫慰我凍創的心靈,心漸漸回暖──”

  “你夠了沒啊!”阿宏不客氣地打斷他。“又是冬天又是太陽、南極,一點邏輯都沒有,少來獻醜啦!”

  頓時引起一陣大笑。

  熟悉的機油味道令吳妲潔感到心情愉悅。

  “我也很想你啊!”她發自內心地說,不過無關男女之情。

  就只是很久不見的朋友一樣,總會想念。

  其他領班老大知道,但阿宏這毛頭小子卻緊張起來,把她的話當真了。

  靠!他本來就比小丑玄矮一截,這樣發展下去,大姐頭一定會變成小丑玄的女人!

  “大姐頭,你不要被小丑玄騙了!”阿宏不爽地瞪著裝傻的賀凡玄。

  吳妲潔一直把阿宏當弟弟,雖然他老是嚷著要追她當女朋友,不過她都只是聽聽而已。阿宏那麼小,根本不懂感情的分別,一定是把友情當成了愛情,等他長大就會忘記了。

  “他哪有膽子騙我?”她瞄了賀凡玄一眼。

  “對啊!我對大姐忠心可表、日月可鑒,你不要隨便污蔑我啊!”

  賀凡玄的態度讓吳妲潔想到了一個人,有時也是這樣不正經地嬉鬧著。

  “哼廠阿宏瞪他一眼,“我都有看到!”

  “看到什麼?”汽車廠另一個領班黃老大有趣地問。

  “週刊上說,小丑玄要跟別的女人相親!”他得意地叉腰宣佈。

  嘿嘿!小丑玄不知道年輕人最愛看八卦雜志嗎?

  也是領班的黃老大,聞言挑起粗黑的濃眉問︰“那又怎樣?”

  “小丑玄的心根本沒放在大姐頭身上嘛!”阿宏奇怪地環視一圈眾人,連大姐頭都一臉不在意。看來大姐頭不在意,代表她根本不把小丑玄放在心上。“不然他怎麼會跑去相親?”

  他說完,眾人一片沉默,不知是同情他好,還是嘲笑他好?

  賀凡玄笑著搖搖頭。雖然阿宏沒大沒小,又喜歡裝老裝懂,不過還算是個可愛的少年郎,也因此他才隨便阿宏叫他“小丑玄”,否則早一拳打扁他!

  吳妲潔空出一手拍拍賀凡玄的肩膀,“原來你背叛我啦!什麼時候的事?”

  “冤枉啊!大姐。”他默契良好地做哭嚎狀,早逗得這圈子一片笑聲,“話說當年,爹娘遭難,蒙陳家老爺伸出援手。爹娘感念其恩,把兒子押給了陳家老爺,也就是我……啊,我實在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原來如此。”吳妲潔忍著笑說。

  “就是這樣。”

  “騙鬼!”

  “就騙你這鬼啊!”

  “哈哈哈哈──”

  “哎呀,阿宏我告訴你,”賀凡玄搭過他的肩,很可憐地跟少年說道︰“那個陳家小姐個性又差又凶,你既然看過八卦就應該知道,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想跟她相親啊……唉!我的心只有大姐一人啊!”

  阿宏默然,因為想起了八卦雜志上關於相親對象的描述。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小丑玄等於一結婚就得準備帶上無數頂綠帽。

  “我想保持我清白純潔的身體──”

  “賀總,你說這話不會不好意思喔!”一人取笑道。

  “你清白純潔,我就是沒生過兒子啦﹗”

  他身邊的人笑打了他一拳,“你本來就沒生過,是你老婆生的好不好?”

  “哈哈哈──”

  賀凡玄快樂地跟著笑。他喜歡來這裡,因為喜歡這裡的活絡氣氛。

  “小聲一點,囡囡在睡覺!”吳妲潔白了眾人一眼。

  黃老大探頭過去,“我們吵這麼久,這妹妹想醒早就醒了。”

  他還沒看過這麼乖、這麼堅持睡覺的奶娃,怎麼吵就是不醒來讓他們玩。

  “話不能這麼說,萬一吵醒了,你要幫我把她哄睡啊?”她橫了他一眼。

  黃老大摸摸鼻子,“小孩子不能寵……”

  “我沒寵她啊!”

  每個媽媽都這麼說!已經有家室的人在心裡想道。

  “可是……”阿宏掙紮著卷土重來。“可是小丑玄還是要去相親嘛!”

  “沒關系,只要相親前,陳小姐發生緋聞、捅出紕漏,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這次相親,又不會給對方太難看。”賀凡玄笑著說。

  阿宏鼓起雙頰,這是他從小至今的習慣動作,使他看來更孩子氣。“你就肯定她會出紕漏啊!”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小丑玄不發神經的時候,看起來還亂帥一把的,那女人瘋了才會為了其他雜草舍棄這棵千年神木哩!

  旁聽的眾人點點頭,阿宏說的也有道理。當然啦,如果賀總想設陷阱陷害那女人,就又另當別論了。

  可是他們相信賀總不是這樣的人。

  說得興起,賀凡玄索性全兜出來,“其實八卦雜志報得不完全,那女人現階段有別的目標,賭上她的自尊要擄獲一個男人……我只要跟緊她,不就能得到我要的結果?”

  只是可憐了易書……唉!為了兄弟的幸福只好請易書忍耐了,不過危急時刻,他一定會去救他的!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卻不過癮。

  “誰是那個倒楣鬼?還是他們是一拍即合?”一拍即合就不必同情了。

  人的天性就是愛聽八卦,雖然這八卦跟自己完全沒有關系。連阿宏都指望著他快點揭出謎底。

  “那男人……算不錯吧!只是沒我有錢、沒我有氣質、沒我人見人愛的外表、沒我不怒而威的氣勢……不過還算是個好男人。”

  還好易書不在這裡,不然一定吐血!

  阿宏摸摸鼻子,陡然發覺自己根本跟著小丑玄起舞,而且一敗塗地。

  “大姐頭,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上班?”他有點哀怨地問。

  現在他只能相信“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了。

  “還要一段時間吧!”至少要等易書找到囡囡的媽之後……又來了,她心裡又有點不舒服了,是因為這樣一來,囡囡就不再是她能獨占的了嗎?

  在男生堆裡混了許多年,久而久之,她的個性潛移默化也跟著變得大而化之,對感情尤其遲鈍,倒是常聽男伴們說些黃腔、風花雪月。可是那些對她的感情事件,根本毫無助益。

  她的目光轉到與眾人說話取樂的賀凡玄身上,他的風花雪月多、見識多、經驗多,或許能給她一點意見?

  “賀凡玄?”她忽然叫道,“我要去一個地方,你能不能載我去?”

  車上可以慢慢說。

  ***************

  “找周易書?”阿彭一聽這名字,心情更不好。“誰知道他死去哪裡!你沒看見這裡快忙死了,不要隨便進來!”

  櫃檯小姐被當成遷怒的代罪羔羊,無辜地摸摸鼻子轉身要走。

  “等等。”一個最小的洗碗工偷偷摸摸朝她咬耳朵,“易書被大小姐帶去自助餐區……你快點去救他。”

  “救”?一頭霧水的訪客,兩人轉往自助餐區。

  也沒有什麼救不救的問題了,賀凡玄想,母蜘蛛遇上潑辣小母貓,他能把易書從兩個女人戰爭中拉出來就是奇跡了。

  “周易書?”吳妲潔眼神一閃,那邊卿卿我我的情侶不是周易書跟瘋女人還有誰?

  “大姐,我想你誤會了……”易書,他已經很有義氣不顧流彈波及的危險,試圖降低殺傷力了。

  在車上聽到易書的名字時,他有一種感覺,這世界真是小啊!

  不過對手是易書嘛!他只好“忍痛”放棄大姐了。

  “什麼誤會?”吳妲潔的理性失去控製,殺氣驚醒了小囡囡。“他說要回來上班,原來是跟女人約會?”

  “你真的誤會了……”

  約會?就算易書想跟女人約會,也絕對不會選擇陳卉薇這只黑寡婦好嗎?被吸幹榨盡之後屍骨無存,相信不是任何有點智商的男人願意有的下場。

  賀凡玄猜得沒錯,事實是──

  “我喂你,啊……”陳卉薇親昵地坐到周易書身旁,叉起沙拉送到他嘴邊。

  也虧得天城飯店的雙人座設計好,讓她輕易達成目的。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沒關系,我喜歡喂你嘛!不用害羞。”

  沙拉醬都沾到嘴唇了,周易書勉為其難地咬下,下一口雞肉馬上遞補過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家飯店的東西真是超級難以下嚥!

  “小姐,我自己來。”

  “叫我卉薇。叫小姐多生疏啊!”陳卉薇才不管他的抗拒。

  周易書的優點也是弱點,就是拿女人沒辦法!八成是不常接觸女人的原因吧!呵呵,真是可愛的男人。

  看他平常八面玲瓏的,原來這麼害羞……

  搞不好還是處男呢!

  不對,她突然想到之前在他家樓下遇到的凶女人,手裡抱著個小孩……

  她以為是他老婆、小孩,但後來一想不對,他的人事資料填的是未婚,誰會小孩都出生住在一塊了還沒辦結婚手續?

  “易書,我問你。”她停止進攻,周易書樂得她最好有千百個問題。“那天我遇到的女人是誰?到底是你什麼人?你只說沒結婚也可以生小孩,可是沒說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你老婆?”

  她不能忍受輸給那個女人!

  不管她是不是他老婆,只要得到周易書,一定能對她造成打擊!

  “這個……”周易書遲疑了下。

  “我是不是他老婆,關你什麼事!”

  一個──不,兩大一小的人影當頭罩下。

  ***************

  中正國際機場

  終於盡興從日本玩回來的兩個人,感覺更加甜蜜。

  言可卿感動歸感動,卻沒有立刻答應莫允捷的求婚。她想再考慮一下,結婚固然很好,可這種戀愛的感覺更好。

  況且也不是馬上結婚就可以領養小孩的。

  莫允捷失望歸失望,卻沒有勉強要求她點頭,不過他也有他的方法──

  先訂婚,訂婚總可以了吧?

  於是不知道莫允捷計劃動用老哥力量辦場風風光光訂婚儀式的言可卿,就這麼入殼了。

  雖然他自信憑自己的外表與“賢慧”,其他男人不會有機會趁虛而人,但是老祖宗有交代︰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有一句︰煮熟的鴨子也會飛掉。

  決定買個“紀念品”送給周易書的兩人,慢慢往機場商店晃過去。

  “紀念品”呢,是代表他們有記得他,而且紀念這次旅行,也不必一定要從日本買回來。在機場買的“紀念這次出外到日本”紀念品,更有特色啊!

  它可跟其他的東西都不一樣,是“紀念第一次到日本”的紀念品啊!

  “買這個?”莫允捷看著那個內地線機場也有得賣的竹製小書簽,有點買不下手。至少買瓶洋酒或禮盒吧?

  “不必了,這個就夠啦!”言可卿滿意地拿了一組,“很可愛,而且很有民族風啊!”

  “可卿,那是中國民族風。”他嘆了口氣,“至少也要日本民族風吧!那邊好像有個和服紙娃娃掛軸……”

  她轉頭看去,半晌回頭道︰“太貴了。這個好,便宜又多。”

  這樣嗎……莫允捷又嘆了口氣。“好吧!你高興就好。”

  要到櫃檯付錢時,他似乎看見一對有點眼熟的身影。

  應該是夫妻或情侶吧,女方拿著跟言可卿手中一模一樣的一組竹製書簽,“就這個吧!不過我懷疑表妹會不會用到它。”

  “當裝飾也不錯啊!”男方說。

  原來有人跟可卿打著一樣的主意。莫允捷莞爾一笑。

  “允捷,快點啦,走了。”言可卿不滿地拉回他放在那對男女身上的目光。

  “來了。”  。

  他才一轉身,後頭突然傳來不確定的聲音,“莫先生?”

  莫允捷愣了一下,才確定後面叫的是自己。

  他回頭,是剛剛那對有點眼熟的男女。“你們……找我?”

  “嗯,莫先生不認得我們呀?”男方笑道,“也難怪,我們不常碰面嘛!不過我對莫先生印象很深刻耶!”

  滿臉鬍子加上常掛臉上的墨鏡,想叫人印象不要那麼深刻也不行。

  “呃,兩位是?”他對兩人印象也僅止於“有點眼熟”,再多就沒了。

  這時,言可卿踱了過來,安靜地站在一邊看。

  女方笑了笑,“我們是住你對面的人啊!”

  對面?對面……

  “允捷,你們家對面不是換人住了嗎?”言可卿插嘴。

  “那是我表妹,她在我們出外的時候幫我們看家。”女方一邊說,一邊好奇地打量兩人。“莫先生,也跟你女朋友一起出外玩啊?”

  “是,去日本。”

  對面?他對對面的人家實在沒有很深刻的印象,大樓管委會開會他也只去過一次,除此之外,每次開會都是易書代表他們出席,況且對面人家的作息似乎跟一般人不太相同,他還沒出門遇過他們。

  要說認識,易書可能跟他們比較熟。

  “日本,真不錯耶!”女方笑道。“我們去歐洲玩了一個月……對了,小孩好嗎?”

  “小孩?”莫允捷疑惑地重複。他們怎會知道小孩的事?

  “是呀!”男方點頭,“她應該很乖吧!”

  “嗯,滿乖的……”他忍不住問道︰“你們怎會知道小孩的事?”

  記得發現小孩的時候,對面住的就是那個見義勇為的路人甲了,也就是說,這對夫婦已經到歐洲玩了,怎會知道小孩的事?

  “為什麼會不知道?”那對夫婦反而一臉奇怪地回望他。

  “那時候你們應該已經不在內地了……啊,是路人甲……咳!是你們表妹說的吧?”

  夫婦搖搖頭,“我們當然知道──呃,難道莫先生不知道?”

  “什麼?知道什麼?”連言可卿都很好奇地問。

  “小孩是我們的啊!”男方說,“我們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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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妲潔?”周易書意外地見到賀凡玄跟著出現在吳妲潔身後,而且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手勢。

  “唷,原來是你啊!母老虎。”雖然意外,陳卉薇還是很快地進入戰鬥模式。

  吳妲潔橫眉豎目地上前一步,“你這個成天犯花癡的女人,勾引別人的男人很有趣嗎?”

  “哼,易書真的是你的男人?”她刻意搔首弄姿,“況且我條件好呀!男人自己喜歡靠過來,怎麼能說我勾引他們?真好笑。”

  可惡!吳妲潔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

  不管是之前,還沒摸清楚自己對易書的感覺時,或是現在!

  “騷婆!男人靠過來是因為沒看到你臉上跟水泥一樣厚的粉!”

  “總比身邊一個男人都沒有的人好多了吧!”

  “誰說我身邊沒有男人!”雖然她說中了,但是面子問題不能認輸!

  陳卉薇輕視地抬起下巴,“在哪裡?我說的可不是小學生辦家家酒的友情遊戲啊!而是成年男女的交往。”

  “我、我──”

  自助餐區的客人加上現場廚師、工作人員,眾目一致望向爭執點。

  竟然有人敢踏上天城飯店地頭,挑明找天城飯店總經理千金踢館?

  平日陳卉薇在天城飯店就像個女王,作威作福,沒想到今日踢到鐵板啦……那個敢找上門的女人真是勇敢啊!

  只不過目前勇者似乎落居下風?

  “妲潔,囡囡要哭了。”周易書在旁邊提醒。

  囡囡早已經因為大人的爭執而開始不安地翻動,加上小毛巾把她手腳包得緊緊的,伸展不開,兩道眉皺了起來。

  對喔!她手裡還有囡囡。可是、可是──要這麼退下去,她心有不甘啊!

  “我抱吧!”賀凡玄帶點好奇地自告奮勇。

  他還沒抱過這麼小的孩子,有點躍躍欲試。

  很難有人不會被天真無邪的小嬰兒給吸引,見到他們可愛無憂的模樣,就覺得世界很和平。

  “不行!囡囡怎麼可以給他──”周易書忙不迭抗議。

  凡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跟姐潔很熟的模樣?

  “住嘴!”吳姐潔正氣頭上,任何人這時候去攖其鋒,就等著倒大黴吧!“我等一下再好好問問你!”

  陳卉薇這才注意到跟在凶女人後面的男人,竟然是賀凡玄,也就是她下次的相親對象。

  老天!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模樣盡入賀凡玄眼中,她便臉色大變,霎時僵在當場。

  賀凡玄怎麼會跟在母老虎身後出現?

  “賀總?”她顫抖地問,希望只是一個長得很像的人。“你是賀總?”

  賀凡玄見她終於注意到他,微笑地點頭,“陳小姐。”

  真的是!

  “賀總你認識這頭母──這位小姐?”

  他正小心翼翼地想從吳妲潔手中抱過囡囡,實在無暇理會她,於是頭也不抬地說道︰“是啊!我認識這位小姐。”

  “她是……這孩子是……”

  哦!千萬不要!難道這孩子竟是賀凡玄的私生子……

  不、不,那麼這女人又怎麼會跟周易書湊在一起?

  “沒關系。”

  陳卉薇聞言松了一口氣。只要沒關系,她多得是方法可以補救剛才的一幕。

  但是賀凡玄的下一句話,立刻把她打入地獄──

  “但是易書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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