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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施玟 -【奶爸向後跑(奶爸補習班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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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6: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施玟-奶爸向後跑(奶爸補習班之四)

他媽是瘋了嗎?
不過沒生個金孫給她抱,
就叫他堂堂大男人去參加奶爸研習營,
照顧那些只會哇哇大哭的奶娃兒,
更離譜的是,
竟有男娃兒抱著他大喊爸爸,
哇咧﹗他什麼時候有個私生子啦?
可這孩子的媽怎麼越看越眼熟,
咦﹗她不是他的下堂妻嗎?
可惡的女人,
瞞著他生下他的種不說,
還視他這製造者為無物,
好啊,看他怎麼高喊奶爸向前沖,
非得讓他們入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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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6:58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又不是要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是要你去參加研習營罷了,你活像我逼著你殺人放火似的。”沈寶貴一邊收拾餐桌上的殘肴油盤,一邊對著獨子碎碎念的嘮叨。

  “媽,又不是參加那什麼奶爸研習營就能進出一個孫子給你抱。”朱譽己不耐煩的低吼,臉上盡是不悅。“你要這麼想抱孫子,叫小澄坐月子的時候,回家讓你抱個過癮啊。”

  “那不一樣,澄熙的小孩是外孫,我要抱的是你生的金孫。再說,你阿爸都快六十五,我也六十了,你好歹讓我們死的時候有臉到地府見你阿公阿嬤,以及朱家的列祖列宗。”老話重提的沈寶貴繼續喋喋不休。

  “媽!”一聲不耐煩的怒喊製止母親的叨念,朱譽己憤怒的抹抹臉後,豁然起身踱離餐廳。

  此時已嫁人的朱澄熙挺著肚子,由丈夫柯瓦攙扶入門,恰好目睹到最尷尬的火爆場面。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念念不忘那個女人,她有什麼好?婚前不檢點,婚後也差不多,你有什麼好留戀的!”沈寶貴沖出廚房揮舞著手裡的湯勺憤怒的咆哮。

  “媽,你夠了沒﹗”壓抑不了脾氣的朱譽己氣呼呼的回嘴。

  “我只是說你幾句,你就跟我大吼大叫。要你再娶快生個寶寶給我抱,有什麼不對?”她罵得正順口,完全沒見到女兒偕同女婿回娘家。

  “媽咪。”朱澄熙開口緩和。

  “澄熙你們向來得正好,幫我說說你哥哥,我不過是要他……”

  “媽咪,我幫你洗碗。”挽著母親的手,她向丈夫使個眼色後,半推著母親離開客廳。

  “煩。”朱譽己氣悶的抽出煙點燃。

  “別這樣,媽也是急了才會這樣,你就體諒她吧。”柯瓦試圖開導他。

  “你和小澄有所不知,她要我請假參加什麼……”他皺著眉,一時想不起那是什麼勞什子的名詞。

  “奶爸研習營?”柯瓦笑著接話。

  “你知道?”他瞇起眼,懷疑那個上課証是妹妹搞出來的玩意。

  “咳,我才去上過課,感覺還真不賴,我已經迫不及待我和小澄的寶寶早點出生。”柯瓦一副有子萬事足的咧嘴大笑。

  “你是即將有自己的寶寶,我卻不是。說真的,我不打算再婚。”朱譽己面對妹婿,很老實的告知。

  “小澄說,你還忘不了她?”柯瓦拒絕他遞來的煙後問道。

  夾著煙的手突兀的顫抖了下,朱譽己苦笑。

  “沒什麼想得開、想不開的。”按熄抽一半的煙,他悶悶的說︰“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既然都過去了,何不敞開心胸?”

  “談何容易。”他懊惱的再次抽出煙點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運氣這麼好。”

  “話不能這麼說,我和小澄也曾一天到晚吵架。”柯瓦仍是笑笑的。

  “也許吧,當年我夾在她和媽中間,久了我也累了。”

  “但你這樣老和媽吵架也不是辦法,今天剛好我和小澄回家,不然你們又要吵到連鄰居都來關切了。”柯瓦語重心長的說︰“你就順著她去參加研習營,我會要小澄勸勸老人家,不要再催你再婚的事。”

  疲倦的抹了抹臉,重重的嘆口氣後,朱譽己投降。“如果我到研習營能讓媽不要一直逼我,那我去。”

  鼓勵的拍拍他的肩,柯瓦起身走進廚房報告好消息。

  朱譽己的反應則是一連串無奈的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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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譽己手上正拿著上課証對照住址,幼稚園的大門突然開啟,迎面走出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婦女。

  “朱先生?”穿著圍兜兜的婦女胸前繡上園長的字樣。

  “唉。”被人認出,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承認。

  “呼,就等你,快點進來吧,”園長親切的領著他走進鬧哄哄的園區。“前些日子,朱小姐才說要你來上課,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報名。”

  僵硬的跟在她後頭,他發現一群小娃娃在安全防護妥善的遊樂區中尖叫推擠,還有哭鬧不休一直咬著大拇指的小奶娃。

  朱譽己頓時覺得自己的頭頂飛過一群烏鴉,臉上爬滿黑線條。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哭鬧不休的小孩,唉!他現在有種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朱先生可以在這裡先坐會,我們的課程很快就開始。”園長稍稍一鞠躬後先行離開,留下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爸爸!”突然一個小男孩直直撲入他懷裡,嘴裡還喊著讓他錯愕的稱呼。

  朱譽己直覺的攬住直撲而人的小肉球,昂起的小臉竟讓他有股莫名且沖動的感動。

  “爸爸,你來看元元嗎?”

  童稚的聲音讓他不忍告訴他,他不是他的父親。

  “爸爸,元元好想你耶!”小手小腳攀上他的腳,逼得他非抱起他不可。“我以為爸爸不要元元了。”

  小小的臉貼上他的臉,朱譽己覺得眼角酸澀,也愕然的發現四周不解與厭惡的眼神紛紛投注在他身上。

  “呃……”他想放下小男孩,但他攀住自己的手圈得更緊,甚至還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元元,他不是你爸爸啊!”幼幼班老師見狀,趕緊上前製止小男孩,並試圖將他抱走。“乖,快點下來。”

  “沒關系,讓他在我這裡,我可以抱他。”不知為何,他有些厭惡別人想要抱走他懷裡小男孩的感覺。

  “爸爸我告訴你,元元他沒有爸爸喔!”一個小男孩賴在父親懷裡大聲的說。

  “誰說我沒有爸爸?”被抱住的元元掙紮著想跳下朱譽己的懷裡,憤怒的揮舞小拳頭。“我爸爸現在來看我了﹗”

  眼淚在眼眶裡轉呀轉的,元元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才不是你爸爸咧,他是來參加園長老師辦的奶爸研習營的學生。”另一個小男孩咚咚咚的跑到朱譽已腳邊對著他們說話。

  “你胡說!我媽媽說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不能來接我,現在我爸爸來了!”元元的眼淚終於滑落,憤怒的狂吼聲嚇壞許多人。

  “陳老師,說元元沒有爸爸只有媽媽喔。”坐在角落的女孩扯扯父親的手大聲說。

  “你們……你們胡……胡說,我……我有爸爸的……”元元聲嘶力竭的吼聲讓人同情。

  “發生什麼事?”園長聽到哭聲急忙跑出來察看,一見到哭得慘兮兮的元元,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元元乖,園長奶奶抱抱喔,聽話,不哭。”

  她伸手想接過元元,卻被朱譽己揮手拒絕。

  “走開,你們都是壞人,元元討厭你們。”元元邊揮手邊趴人朱譽己的懷裡痛哭。

  “沒關系,我抱他就好。”他笨拙的調整懷裡哭慘的男孩,一邊拒絕園長伸過來的手。

  不一會,元元哭累了閉上眼睛抽抽噎噎的打哈欠,朱譽己頗不自然的聽從園長的指示輕拍他的背,哄他睡覺,然後跟著她走進園長辦公室。

  “元元的媽媽的確是個單親母親,她從來沒有提過元元父親的事。”坐在辦公椅上,園長嘆氣的說。

  “就算是這樣,貴校的老師如此教導其他小朋友,對元元來講,造成不小的傷害。”朱譽己不滿的指責。

  “這點的確是我們不對,我會告訴該班的陳老師。”園長愧疚的說。

  看他低頭瞧著元元淚濕的臉,她突然有感而發。

  “難怪元元會誤認你是他爸爸,元元和朱先生長得的確有些酷似。”

  他皺眉的審視小男孩,隨後搖頭道︰“我真的不是他爸爸,我這幾年的婚姻狀態是空白的,也沒有女友。”

  聞言,園長尷尬的解釋,“我是有感而發,說說而已,不是說你的確是元元的爸爸。”

  “我瞭解。”將元元交給園長後,朱譽己轉身準備離開,這時一位穿著入時的女人沖入園長室。

  “元元?”女人直接沖到園長的身邊抱走元元。“我可憐的寶貝,媽咪對不起你。”

  她啜泣的聲音讓朱譽已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她的長鬈發恰好遮住她的容貌,他只好微蹙眉的靜觀其變。

  “左小姐,我們實在很抱歉,元元不知為何跑到朱先生懷裡還喊他爸爸。”園長傷腦筋的說。

  “朱先生?”女人訝異的低喊,直覺的左右張望,當她見到朱譽己時,訝異的瞪大眼。

  “好久不見。”他用難以壓抑的聲音說道。

  左筱妗只用冰冷的眼眸望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抱起元元,理都不理他的跟園長道謝後,轉身準備離開。

  “我想我們得聊聊吧,有些問題我想理清。”他質疑那個小男孩是不是他親生兒子。

  “我們沒啥好談的。”在你簽下離婚協議書的同時。

  “元元是不是我的兒子?”見到她不肯配合的態度,朱譽己的脾氣跟著暴躁起來。

  “他不是。”她下意識的抱緊懷裡的孩子。

  “你……”

  “筱妗?怎那麼慢,元元出了什麼事?”關切的聲音從外頭傳人,她很快的走到隨之進來的男人身旁。

  男人很自然的將元元接過手,另一手自然親密的攬住他。

  “沒什麼,哭鬧而已,”她抬頭對男人微笑。“我們回家吧。”

  朱譽己自那男人進來到他將左筱妗帶離為止,半句話都沒說。直到他們雙雙離開後,他才疲倦的向園長道謝,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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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元元的爸爸?”頌師僑好奇的問。

  “嗯,我們快離開。”淡淡的承認後,左筱妗催促著,仿佛她後頭有惡鬼在追似的。

  頌師僑聽話的迅速將車駛離停車格,但依舊關心的提議。

  “不是我想嘮叨,而是你也該替自己的未來想想。”他一邊專注的開車,一邊打趣的說︰“不如我們結婚吧。”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凜著臉,她繃住聲音回答。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利用等紅燈的空檔,他認真的問她。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現在我只想和元元好好過日子。”做個深呼吸後,左筱妗平淡的回應。

  “我可以照顧你們母子,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認真的緊瞅住她的眼,他不放過任何讓她點頭的機會。

  等她等了兩年,今天他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我也有能力自己照顧元元。”她不給他任何機會開口,“我希望我們能保持這種朋友的關系就好了。”

  “你知道你的話頗傷人嗎?”頌師僑無奈的說道。

  “我一直都這樣。”左筱妗疏遠有禮的說︰“謝謝你今天抽空陪我。”

  “好歹我是你的經紀人,這是我該做的。”既然她要把兩人的距離劃開,那他也只得無奈的接受。

  好歹他們在公事上還是有交集,他相信只要有心,不怕沒機會。

  左筱妗抱著元元步下車子,她淺淺的微笑道謝後走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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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譽己離開幼稚園後並沒有直接回家,他沖到朱澄熙家大呼小叫的質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我兒子?”他已煩躁到忘了妹妹是個即將臨盆的大肚婆,對著她劈頭就吼。

  “哥,你怎麼來了?”朱澄熙正好準備出門,不明白鮮少來看她的兄長為何跑來。

  “你是不是早就見過我兒子?”他的聲音狂吼而出,當場嚇壞了她。

  “有話慢慢說,”柯瓦趕緊擋在大舅子和妻子中間,以防不測。“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筱妗生孩子!!”隔著柯瓦,朱譽己繼續咆哮。

  “我那無緣的嫂子生寶寶?跟誰生的?”她訝異的瞪大眼睛。

  “你最好是不知道,不過要是你真不知道,為何會逼媽要我去上研習營?”他壓根就不相信自己的妹妹。

  “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啦。”朱澄熙跺腳抗議道。

  “有事情先進屋子裡頭說。”柯瓦向好奇圍觀的鄰居扔幾抹致歉的微笑後,半強迫的將朱譽己推進屋子裡,並體貼的替他倒了一杯雙份威士卡。

  “今天你不是去參加研習營嗎?回來得真早。”朱澄熙不解的繼續說︰“上回柯瓦到傍晚才到家。”

  “我見到筱妗還有她的孩子。”猛灌一口濃烈的威士卡,朱譽己悶悶的說。

  “我那個無緣的大嫂再婚,然後又生小孩?﹗”她訝異得差點噴出嘴裡的熱茶。

  “孩子是我的。”這點,他可是很肯定,“那孩子一見到我就喊我爸爸。”

  “不見得吧!”鎮定下來的朱澄熙可不以為然,“小孩子對外貌和性別的辨識度不高。”

  “如果不是我的,筱妗為何見到我就逃?”他臉紅脖子粗的質疑。

  “你們離婚時,只差沒拿菜刀互砍,你要她再見到你能有多好的反應?”她覺得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有時候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我妹還是她妹?”朱譽己很無力的質問她。

  “我是幫理不幫親啊!”甜蜜的依偎在老公懷裡,朱澄熙很不悅的說︰“當初告訴你不要太向著媽媽你就不聽,現在可好啦。”

  “她真的沒和你聯絡?”瞇起眼,他懷疑的問。

  “天地良心,你覺得像前任大嫂那種脾氣的人,在和你離婚後,還會與朱家人有所牽扯嗎?”她推論道。

  朱譽己無言以對,他知道妹妹說的話有理。

  “你到底在哪裡見到大嫂?”朱澄熙關心的問。

  “幼稚園,元元抱著我……”他將今天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柯家夫婦則相互交換詭異的一眼。

  朱譽己不知不覺一杯接一杯的灌下柯瓦不斷替他倒滿的酒,當他手中的酒從八分滿的酒瓶倒到剩下半瓶時,人已經不勝酒力的倒在沙發上,朱澄熙馬上要老公立刻將兄長扛入客房。

  她擔憂的說︰“這樣好嗎?”

  “你不是一直希望你哥哥能和筱妗複合?”抱著老婆,柯瓦的藍眸閃過一抹算計。

  “我是說讓哥哥喝酒啦。”她瞪了丈夫一眼。

  “沒關系,偶爾為之,況且他的心情不好,讓他醉倒暫時忘了一切,這也沒啥不好。”柯瓦站在朱譽己的立場想。

  “可憐的哥哥,那時我就告訴過他,媽媽對大嫂的態度很不好,一直說她第一次流產是故意的,但誰都知道她是因為工作勞累的關系。”靠在丈夫懷裡,她緩緩抱怨母親的不是。“後來哥哥工作越來越忙碌,以致媽媽對大嫂的不諒解更深,以為她愛慕虛榮,才害哥哥必須天天早出晚歸的打拼。”

  “所以你現在想湊合他們?”摸摸她圓滾滾的肚子,他笑盈盈的問。

  “當然,我前任大嫂可是個大美人,我又希望元元能回到朱家,而且在哥哥還愛她的狀況下,我們何不努力讓他們破鏡重圓呢?”朱澄熙頭頭是道的說。

  “你媽媽那裡呢?她先前那麼不喜歡筱妗,你認為她這─回會改變嗎?”柯瓦沒有她這麼樂觀。

  “放心吧,有孫萬事足,我媽媽會改變的。”對此,她可是胸有成足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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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7:25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媽媽,元元要爸爸。”抱著家裡唯一一張有朱譽己的相片,元元咚咚咚的跑到母親面前抽抽噎噎的說。

  “乖,有媽媽不是就很好了?”抱著寶貝兒子,左筱妗很無奈的說。“媽媽好,爸爸好,元元要爸爸。”他一扁嘴,大大的眼睛立刻泛起淚光。

  “元元乖不哭,等媽媽把筆洗洗後,我們去吃麥當勞好不好?”親親兒子嫩嫩的臉頰,她只得用平時他最喜歡的雞塊哄騙他。“不要,元元要爸爸。”小傢伙拗起來比誰都難伺候,小手緊抓相框隨時有淚水泛濫的跡象。

  “爸爸他很忙,等爸爸比較不忙時,媽媽再帶你去找他。”孩子漸漸懂事了,她也不想騙他沒有爸爸,甚至爸爸死了這種謊言,只能一如往常用哄騙的方式,沒想到他今天反常了。

  “媽媽騙人,昨天爸爸有來幼稚園看元元。”元元邊哭吼邊用小手用力拍打左筱妗的肚子。“元元要爸爸。”

  她的心瞬間被撕碎,眼淚跟著兒子的哭喊而流出。

  “元元只有媽媽,沒有爸爸。”此時此刻,她後悔讓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有,元元有爸爸的。”元元捶打著她的身體,一下又一下的表達出自己的憤怒。

  “媽媽不好嗎?”左筱妗淚眼迷蒙的問。她一直以為自己母兼父職的角色做得很好,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媽咪,嗚嗚。”看到哭泣的母親,元元也嚇壞了,他撲進她懷裡圈住她的脖子哭著。“小朋友都笑元元沒有爸爸,元元要爸爸……”

  左筱妗心碎了,面對兒子的控訴她一時間不知要如何是好。“如果……媽咪讓頌叔叔當元元的爸爸呢?”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吐出這句話來。她不能想像回到朱譽己身邊會怎麼樣,過去的傷痛依舊狠狠的刺痛著她。

  “不要,元元不要頌叔叔,元元要爸爸。”他小小心靈裡,還留戀著被朱譽己抱住的感覺。

  “讓媽咪想想,嗯?”兩張淚濕的臉貼著,她喟然的說。

  “好。”小小唇兒印上她的臉,乖巧的答應。“媽咪幫元元洗臉臉,元元要吃雞塊。”

  “好。”回親他一下,她抱起他走向浴室,電鈴卻突然響起。她轉身走向大門從貓眼洞窺視外頭按鈴的人。

  當看見朱譽己站在外頭時,她愣了一下,想不理會但鈴聲再次響起。

  “媽咪開門。”元元仿佛與朱譽已有心電感應般的催促著她,逼得她只得將大門打開。

  隔著一層紗門,朱譽己沒看見她懷裡的小男孩,僅以抑鬱的眼神直直瞅緊她。

  他在妹妹家醒來後,先沖了個澡去掉身上酒味,便趕緊來找他們母子。

  “彼妗。”喑啞的聲音讓左筱妗不知該開門好還是甩上門。但她懷裡的元元率先有了反應。

  “爸爸!媽咪開門。”元元的興奮讓她十分為難的只得打開門,要不然幾分鐘前的淚眼汪汪又會再度上演。

  她無言的將紗門打開,元元不受控製的朝朱譽己伸出手。“爸爸,你來看元元嗎?”童稚的期盼聲同時撼動兩位大人的心。朱譽已是感動,而左筱妗則有孩子背叛她的難受。

  “元元怎麼知道爸爸是誰?”抱過他,朱譽己笑著問他。

  “照片,媽咪有給我照片。”沒看到媽媽繃著臉,他開心的掙開父親的懷抱,咚咚咚跑去將照片拿過來獻寶。

  “筱妗,謝謝你。”當左筱妗端來冰茶時,朱譽己激動的抓住她的手道謝。

  “我不想欺騙孩子,當個說謊的母親。”她憤憤的抽回自己的手,“我不過善盡當母親的義務。”

  朱譽己頭痛的問︰“我們之間需要這麼火爆嗎?”她的態度擺明討厭他。

  “你覺得我們的交情有好到足以和顏悅色嗎?”粗魯的抱回孩子,左筱妗害怕他是來搶元元的態度十分明顯。

  “媽咪……”元元害怕的縮在她懷裡,畢竟他鮮少見到怒氣沖沖的母親。“元元乖,你進房間看YOYOW,媽咪等等去陪你。”哄著他,她強迫自己扯出笑容來。

  他聽話的爬下母親大腿,邁著小腳走到房間。

  少了兒子在旁邊,左筱妗又端起冰冷的面孔。“朱先生今日來有啥指教?”她生疏客套的問話,讓他擰緊眉頭。

  “他叫什麼名字?”望著元元的小小身影,他不答反問。

  “左元初。”她防備的回答。

  “左元初……”他低吟,對孩子跟著她姓左,一點也不意外。“如果你來是想搶走孩子,那我勸你別癡心妄想,”左筱妗凶巴巴的說,“元元是我的!”

  “我是他的爸爸啊,你何其殘忍騙我到現在?”朱譽己也有滿肚子的怨恨想吼出。

  “你只有提供精子。”昂起下巴,她伸出食指憤怒的用力戳著他的肩頭。“孩子是我獨立生下來的!”

  她的態度讓他氣惱的抓住她的肩頭怒吼,“沒有我,你會有孩子嗎?”

  “你以為我想生下他嗎?你以為生下他,我會比較好過嗎?﹗你以為自己是誰?要是我當初選擇拿掉,你現在會在這裡和我大吼大叫嗎?”她的聲音比他還火爆,當她吼完,眼淚也跟著落下。

  “你這個殘忍的女人,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一聽到她想過要墮胎,他的理智全都拋到腦後。

  “我再怎麼殘忍都沒有你和你母親殘忍,是你們逼我變的。”

  “媽咪……”在房間裡的元元聽到他們的怒吼聲,哭泣的跑出來抱住左筱妗,望向朱譽己的眼神變得疏這。“元元要媽咪不要爸爸,媽咪不哭……”

  小手慌亂的想抹掉母親的眼淚。

  在他尚不能分辨事實的心靈裡,照片上的爸爸出現前,他和媽媽都是快快樂樂的,媽咪不曾哭過甚至大聲吼罵過,直到爸爸出現後,媽咪就變了。

  “你走吧,我和元元不需要你。”獨立的她早就不需要依賴男人過活。朱譽己壓抑的看著他們,許久才吐出話來。

  “我會再來看你們。”

  在他還未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要孩子還是兩個都要前,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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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餘怒未消,朱譽己用力甩上房間的門,只想避開母親的探問,但他母親還是追到房間裡來。

  “幼稚園園長打電話來要你再去參加研習營,啊你到底是想怎麼樣?要你上個課卻跑去澄熙那裡喝醉酒。”沈寶貴嘮嘮叨叨的念著,沒看到兒子難看的臉色。

  “我從來都沒真正答應過要去上課,你就饒了我吧。”他一路從左筱妗那裡氣回家,頭痛得很,實在很不想再面對母親的碎念。“我饒了你,朱家的親友會饒了我嗎?要你再娶老婆,快點生個孫子給我抱,很過分嗎?”只手叉腰,沈寶貴的姿勢跟電視劇裡罵街的潑婦沒啥兩樣。

  “我曾經有老婆,也有可能會有個孩子,是你把她氣走!”朱譽己怒吼而出。

  不知為何,他就是不願意告訴母親,其實筱妗替他生了一個兒子。

  “左筱妗那女人究竟是給你下了什麼蠱,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是吧?別的不要,你偏要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兒子不斷的維護那女人,讓她十分吃味,也讓她更厭惡她。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還是只要她一個人,這樣你滿意了嗎?”他就是討厭母親的態度,自然回應的語氣也不會有多好。

  “你那是什麼態度,你老娘我就是不喜歡左筱妗那個女人,她最好離我遠點,不然我會拿掃把打她!”兒子越喜歡那女人,她就越厭惡她,尤其是在她故意流產後,她對她就從未有好臉色。“媽,你就不要再逼我了,可以嗎?求你放過我吧。”他實在很不想對母親吼叫,頭痛的求她。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你是朱家唯一的香火,我還要面對你們朱家列……”

  又是老調重提。朱譽己控製不了脾氣的直接爆發出來。

  “你不要老是拿死去的人壓我,我厭倦這種生活,你知道嗎?!”他惱火的將手中的報紙狠狠的朝窗外丟去。

  “我是你媽耶!你敢這樣吼我。”沈寶貴也氣呼呼的吼回去。

  “我這麼嘮叨都是為了你好,你沒感恩就算了,還這麼大聲的吼我!”

  “夠了!”朱慶祥一回家就見到妻子又與兒子吵架,憤怒的製止妻子繼續對兒子炮轟。

  “連你也覺得我不對嗎?”正在氣頭上的沈寶貴立刻將炮火轉向丈夫。

  “沒人說你不對,但總得適可而止吧,你已經害得兒子離婚沒老婆,現在你是想逼兒子離家出走才甘願嗎?”朱慶祥氣憤的罵她。

  “那女人有什麼好?連你的心都偏向她,她是給你們父子喝了什麼符水?讓你們一個個這麼順從她。”沈寶貴沒完沒了的潑吼。

  “爸,可以了,不要為了我的事和媽吵架。”朱譽己頭痛極了,“我想我還是暫時離開家裡會比較好。”

  他的話一說出,沈寶貴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也好,自己小心點就是。”朱慶祥贊成他的作法。

  “我會的。”給父親一抹微笑,他看著父親將準備再次發火的母親給推離他的臥房。

  他將門上鎖,無力的癱在床上,伸手拿出被他擺在枕頭下的照片。

  那是他與筱妗的婚紗照,上頭的他們笑得燦爛,而現在呢?他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走向互相滅絕的地步?難道真是他母親的關系?

  他很清楚其實是自己的因素占了絕大部分,但他現在連想要挽回她和兒子都不知道要如何做起,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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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澄熙和左筱妗在醫院不期而遇,她俏皮的吐吐舌頭後,坐在左筱妗和左元初身旁。

  “嗨,大嫂,嗨,小寶貝。”她邊打招呼邊捏元元可愛的小臉。“小姑姑好。”元元乖巧的喊人。

  自從找到他們後,她便要元元喊她姑姑,畢竟他們是親人,沒必要劃地自限。

  “元元好,元元要不要幫小姑姑跑腿啊?”掏出零錢,她指著不遠處的販賣機說︰“小姑姑想喝柳橙汁,元元也可以買可樂喝喔。”

  “好。”看乖巧的元元拿著零錢跑開,朱澄熙才嘆了口氣的說︰“我哥哥前幾天搬出家裡了。”她的視線落向前方,刻意不看大嫂的神情。

  “喔。”左筱妗平淡的輕輕應了聲。

  “我一直以為,哥哥在和你離婚之後會馬上搬出去,沒想到他還能夠忍耐這麼久。”朱澄熙重重嘆了口氣。

  “喔?”終於,她表現出一點點的興趣。

  “哥哥在你離開以後,整整三天沒踏出房門半步。”憂鬱的聲音傳入左筱妗防備的心裡。“尤其是我媽,他半句話都不想對她開口,當我知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已經是三天后了,我趕回家敲門喊了很久,哥哥才開門,然後一股煙味伴著酒精的惡心味道,隨著一個眼眶凹陷的傢伙出現在我眼前。”

  左筱妗整個心揪住,垂眸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沒看過向來意氣風發的哥哥如此的沮喪過。”說到這裡,她的眼眶開始泛紅。“他抱著我哭,然後用他因為抽煙喝酒過量的沙啞嗓音告訴我,你走了,簽下離婚協議書離開了,最後他整個人倒在地上被送進醫院。”

  “我和他已經離婚。”左筱妗進出一句冰冷無情的話。

  “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哥哥這麼愛你,你何其殘忍如此對待他?”朱澄熙氣憤的質問。

  “他對我就不殘忍嗎?”她的聲音一樣是沒有情緒的波折,但有掩飾不了的悲憤。“在他心中,我永遠是那個最不重要的人。”“他只是比較重視家人,但我知道他也愛你啊,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要彼此傷害對方?”朱澄熙相當不解。

  “這問題我無法回答,抱歉,元元得進去打流行感冒預防針。”左筱妗抱住迎面跑來的元元後起身。

  “大嫂,你一直逃避對事情真的有幫助嗎?”朱澄熙從後頭喊住她。“元元跟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別人來打擾我們。”她早已在四周築起高牆,任誰都不想理會。

  “真的是這樣嗎?如果你真的不愛哥哥,又何苦一直逃避?”追問的聲音讓左筱妗狼狽不已,但她依舊頭也不回的抱著元元離開。

  “你這樣逼她有用嗎?”柯瓦嘆口氣摟住一臉挫敗的妻子,很不贊同的開口。

  “我不逼她,那哥哥不是很可憐?”無庸置疑,朱澄熙的心還是偏向她哥哥。

  “你怎麼不反過來想,她也是個可憐的人,畢竟一個女人在離婚後,獨自生子還把孩子教養得這麼好,你們家應該感謝她才對吧?”柯瓦以旁觀者的身份說。

  “也許吧,但我總希望他們能複合,畢竟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是件很悲慘的事。”憂郁染上朱澄熙的臉。

  “順其自然,我希望你能將煩惱全擺在我們的小孩身上,嗯?”柯瓦親親她的臉道。

  “嗯。”她擔憂的目送那對竊竊私語的母子消失在走廊另一頭。

  “媽咪,元元只要你就好。”元元將小臉偎向母親,貼心的說。

  “元元不要爸爸嗎?”

  “爸爸會讓媽媽哭,元元不喜歡。”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元元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有個爸爸,爸爸可以陪你游泳,陪你做媽媽不能陪你做的事。”這些天,她的確想了很多,她也想自私些,但每當憶起元元見到朱譽己時的燦爛笑容,她的心就扯痛。

  “沒有關系啊,等我長大以後再去學就好,元元只要和媽媽一起。”他親親母親的臉,他的話讓左筱妗感到窩心。

  “筱妗、元元。”被母子倆排除在外的男人無預警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朱譽己清楚的看見原本對他還算熱絡的元元,臉上出現防備的表情。“元元今天要打預防針?”他伸出友善的手欲碰觸元元,但兒子卻突然朝母親懷裡縮去。

  朱譽己收回手,直覺認定左筱妗對元元灌輸某些教育,才會讓兒子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於是一抹憤怒閃過他眸子。

  左筱妗雖感受到他的不悅,還是勇敢的迎向他的目光。

  “媽咪,我要打預防針了。”元元聽到護士小姐喊他的名字,開口提醒發愣的母親。

  “我可以陪你嗎?”朱譽己期盼的問他。

  “要問我媽瞇?”元元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囁嚅。

  她能拒絕他嗎?然後再將兩人推入對峙深淵中?

  “你想要就一起進去。”左筱妗在心裡喟嘆後,點頭答應。

  “那我可以抱他嗎?”朱譽己得寸進尺的提出要求。

  “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她收緊手臂,怒瞪他。

  “我是發現你手臂酸了,剛才一直換手抱他,所以才好心的建議。”他無辜的替自己辯解。

  “最好是這樣。”她怒瞪他一眼後,將元元抱進診療室。

  “喔,小勇士來了,今天阿姨有準備糖果喔。”護士小姐一見到元元立刻開心的誘哄。

  “阿姨,我很勇敢的,打針都不會哭哭。”手裡抓著糖果,他得意的說。“阿姨知道啊,今天爸爸也陪你來啊?”護士邊用酒精棉花擦拭他的小手臂,邊轉移他的注意力。

  “嗯。”小臉微微一皺,預防針刺了進去。

  “元元長得和爸爸好像。”護士小姐偷瞄了高大的朱譽己一眼,瞥見帶著笑容的他,害羞的轉回頭。

  “嗯。”元元嘟起小嘴,在針頭拔起的瞬間還是痛得掉下眼淚。“我來就好。”左筱妗接過棉花球,順手幫他擦掉眼淚。

  “媽咪,我等等可以去麥當勞嗎?”小傢伙趁機勒索。

  “好啊。”只要兒子開心,她會盡量滿足他。

  “那種食物好嗎?”朱譽己蹙眉道。

  “沒人要你去。”她冰冷冷的反諷,不留情面給他。

  “元元歡迎爸爸一起去嗎?”對她的態度他不放在心上,直接蹲低問兒子。“爸爸也喜歡麥當勞嗎?”

  “只要元元喜歡的,爸爸都喜歡。”他無視她的怒瞪,說出讓兒子開心的話。

  而左筱妗只能無奈的看著心愛寶貝開心的奔入朱譽己懷裡,顯然已忘了自己在十多分鐘前,還信誓旦旦的說︰只要媽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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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不必勉強自己一定要跟我們到這裡來。”在朱譽己掛掉第五通電話時,左筱妗諷刺的說。

  “以前的你沒有這麼不可愛。”他語氣平淡的說。

  “以前的你也沒這麼討人厭。”她任性的回嘴。

  “媽咪,雞塊。”小傢伙從遊戲區邁著小腳跑回座位朝左筱妗喊道,但動作比較迅速的是朱譽己。

  “要不要沾糖醋醬?”他討好的問。

  “要,要好多。”元元很開心的說,因為平常媽媽只準他沾一點點,突然間他發現有個寵他的爸爸還不賴。

  “沾醬不能沾太多,”果然左筱妗不滿的開口。“裡頭的鹽太多。”

  “小孩子,偶爾為之又有什麼關系。”朱譽己無所謂的反駁她的話。“又不是天天吃雞塊。”

  “是誰剛剛連麥當勞都說不好的!”她毫不客氣的冷諷。

  “我沒說過這幾個字吧。”他狡詐的不承認,“我是說‘到那種地方好嗎?’如此而已。”

  “媽咪在罵爸爸嗎?”元元東張西望後,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沒有。”左筱妗迅速否認,用眼神警告朱譽己別拆她的台。

  “我們是在討論事情,元元吃完雞塊還要不要去玩溜滑梯啊?”搓弄元元的頭發,他配合的說。

  “要,我等等就回來喔。”難得被允許玩這麼長的時間,他當然開心的點頭,迅速跑開。

  “我在教育我的孩子時,請你不要擅自做出違背我平日教導他的主張。”當元元走遠後,左筱妗立刻咬牙警告。

  “適度的放鬆沒啥不好吧?”朱譽己露出牙齒微笑。

  “孩子是我的,我才是那個知道什麼對他最好的人。”她憤怒的揚聲道。

  “需要這麼激動嗎?”瞥見她憤怒的小臉,他嘆口氣問︰“我只是想彌補失去他的這幾年,況且是你同意讓他來這裡,不是我自己硬要來的。”他的話讓她為之氣結,半句話都接不上來。

  “譽己哥?天哪!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你?”俏麗的女孩在經過他們桌邊時訝異的低喊,隨即熱情的一屁股坐在朱譽己旁的空位上。

  “陪朋友來這裡吃東西。”他很自然的回答。

  “朋友?”此時,女孩才注意到坐在對面的左彼妗。

  “你們聊。”她冰冷的臉足以凍死許多人。

  “我送你們回家。”朱譽己緊跟著她起身,並隨著她走到遊戲區尋找元元。

  “不必了,你有朋友在,我們自己回去。”她習慣性的拒絕他,這回還多了藉口。

  “她不是我朋友,是鄰居。”他緊張的解釋。

  左筱妗抱著元元,微微聳肩,“我沒興趣知道她是誰。”

  “爸爸,抱。”元元笑咪咪的向朱譽己伸出手,而他也很自然的從她懷裡接過他。她想罵兒子還罵不出口,反倒是那位女孩以訝異的聲音喊著。

  “譽己哥,你……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女孩顫抖的伸出手想摸元元可愛的小臉。

  元元的反應則讓左筱妗差點噗哧笑出聲來。他不但不領情的怒瞪那女孩,且還伸手揮掉她的魔掌。

  “元元,不可以沒禮貌。”她壓抑笑意斥責兒子。

  “喔。”小傢伙扁扁嘴應了聲。

  “我們走吧。”朱譽己不想在這裡引人注目,離開前轉身對女孩說︰“今天你看到的事,我希望你別在我父母面前嘴碎。”

  “喔,當然好。”女孩閃爍著晶亮眸子爽快答應。能和他保有共同的秘密,她說什麼都要死咬住不泄秘。

  “我要回家。”元元似乎感覺到眼前的漂亮阿姨對朱譽已有覬覦之心,開始吵鬧的在他身上掙紮蠕動。

  “你忙。”從他懷裡搶回兒子,左筱妗討厭自己突然冒出的嫉妒心。“我們自己回家就好。”

  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前,她已經抱著元元快速的離開二樓用餐區。

  “我會被你害死。”朱譽己一股氣不知往哪裡發泄,只能朝無辜的人發脾氣。

  “我……”女孩眨眼,莫名其妙的接收他的怒氣。

  “再次警告你,最好不要把你看到的回家嘴碎,否則走著瞧。”他撂下話後,甩頭走人。

  女孩一臉無辜的杵在原地,隨即無所謂的把肩一聳,繼續坐下來享用自己的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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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妗。”抱著元元的左筱妗走不快,朱譽己在她推門時攔住他們。“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他覺得她的脾氣來得很莫名其妙,讓他根本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沒有,我生什麼氣?”她否認得相當迅速,頓時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你有。”他護著他們離開麥當勞,邊走邊道︰“我們的每次見面都得如此火爆嗎?”

  “是你講話愛惹人生氣,我的EQ控製沒你好,如果你不喜歡,那倒好,離我遠些。”她輕哼的一再表明並不把他擺在眼裡。

  “好好好,是我講話愛惹你生氣。”他只好舉手投降。“現在我可以送你們回家嗎?”

  “爸爸一起回家。”元元童稚的聲音讓兩個對峙的大人愕然。

  “兒子都開口了,你還堅持什麼。”有兒子當藉口,這感覺還真不錯。

  “你就會拿他當藉口。”雖無奈,但她口氣卻有緩和的跡象。

  “走吧,我的車停在隔壁街。”朱譽己的手就像他們熱戀時一般搭在她的肩膀上,好似保護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爸爸抱。”元元呵呵笑的討抱抱,他樂得馬上抱過他。

  氣氛頓時變得融洽,左筱妗繃緊的情緒也稍稍減壓。

  但當她見到他的車子時,訝異的瞪大眼。

  “兒童安全座椅,我在知道自己有兒子的隔天就裝好了。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他笑笑的告訴她。

  左彼妗低頭眨眨眼,努力將感動的淚水眨回眼底。

  看出她的激動,朱譽己聰明的不戳破,小心的將元元放到安全座椅後,才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車子駛動後,他放了多啦A夢的音樂,他們在元元牙牙的歌聲中,笑呵呵的抵達她的住處。

  沒想到輕松融洽的氣氛,在見到左筱妗家門外的男人時,戛然而止。

  頌師僑見到他們一家三口同時出現,將手裡的煙蒂扔到地上用腳踩熄。

  “筱妗,我等你很久了。”他高大的身軀逼近他們,但眼裡只有左筱妗一人。

  “喔,我忘了今天要交稿。”原本她還有些疑惑為何他會出現在她家門口,後來才恍然想起。

  “最後兩幅完成了嗎?”嘆了口氣,他知道她一定會忘了交稿時間。

  “呃……還沒。”她用相當抱歉的目光求饒。

  “我就知道你會逾期。”他伸手戳戳她的腦袋,“所以刻意告訴你提早兩個禮拜的時間,不過不能再拖喔。”

  “哇哇,感謝你啊,大好人。”左筱妗一如往常的擁抱他,以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但她的舉動看在朱譽已眼裡,卻是妒火中燒。

  “那你快去趕工吧!”他刻意用較長的時間回擁她,並扔給朱譽己一記挑舋的眼神。“我明天給你電話。”

  “0K,沒問題。”左筱妗絲毫沒注意到前夫的不開心,還有自己兒子瞪大的眼睛。

  “那我先走了。”頌師僑故意彎腰在她臉上印上告別的頰吻。他滿意的挺直身子,踏著成功者的步伐,離開一大一小的男人瞇起眼怒視的地方。

  “媽咪,我想睡睡。”

  元元喊回錯愕失神的左筱妗。他討厭剛剛頌叔叔親媽咪的動作,媽咪的臉臉是他的權利!

  他一臉人小鬼大的模樣讓朱譽己失笑。

  “喔,好。”她顯然有些失措。

  左筱妗慌張的從皮包裡拿出鑰匙,當鎖匙對上鎖孔時,她微愣了會後,下意識的舉起手,朝方才頌師僑吻她的地方用手背抹了抹。

  朱譽己見狀笑瞇了眼,和三分鐘前大大不同。

  三個人踏進屋子裡,元元立刻又給她出難題。

  “爸爸幫我洗澡。”他賴在朱譽己懷裡撒嬌。

  的確,元元除了讓他抱過和餵食物外,其他父子間的互動幾乎都沒有。

  左筱妗不想破壞元元尋求父親關愛的舉動。

  “裡頭有男人的浴袍,你可以先換下衣服再陪他玩水。”為了孩子的快樂,她選擇退讓。

  “喔喔,媽咪萬歲!”元元開心的歡呼,然後催促父親趕緊陪他到浴室去。

  起初朱譽己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的注意力全故她那句“有男人的浴袍”給刺傷,但元元不斷的催促,他只好抱著他,依照他的指示朝浴室移動。

  左筱妗走進臥室打開衣櫥,她的手在擺著浴袍的抽屜前停滯。

  輕嘆口氣後,她還是把浴袍取出來。這件浴袍是一套三件同樣款式的家庭裝,是元元堅持要買的,理由是他希望有一天,能和照片上的爸爸穿一樣的衣服。

  她突然一陣鼻酸,因為她想起當時元元眼裡的渴望,或許她真的是個自私的母親。

  “元元要我趕緊換衣服。”他高大的身子出現在她房門口。

  “嗯,你可以在隔壁房間換。”左筱妗將手上還掛著標簽的浴袍拿給他。

  朱譽己趁機反扣住她的手。“兒子說,這件浴袍和他的是父子裝。”他低聲詢問低著頭的她。

  “他決定要買的,我只負責出錢。”她趕緊撇清。

  “我想知道方才那位男士和你的關系。”一記深呼吸,他問出兩人重逢以來,一直壓在他胸口的問題。

  “你用什麼立場來問我?”左筱妗昂起頭,帶著水氣的眸子看著他,“前夫還是朋友?”

  “是前夫也是朋友。”朱譽己專注的望著她眸子,“更是想追回你的男人。”

  “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況且我懷疑你的動機不良。”她挑明的直言。

  “我動機不良?”他失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如果沒有兒子,你會回頭追我嗎?”她的話直接又犀利。

  “我不能跟你保証什麼,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証,我不會……”他心慌的開口,只是話還沒說完,光溜溜的元元已經不耐煩的闖進來。

  “爸爸你好慢。”他嘟嘴抱怨道,“水都冷冷了。”

  “我馬上就過去。”朱譽己喪氣的放開她的手。

  “媽咪先陪你,幫你放魯啦啦。”一把抱起光溜溜的元元,左筱妗快步離開讓她窒息的地方。

  朱譽己搖頭為自己惋惜,視線落到元元最愛的照片上。

  但願還來得及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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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傳來一陣又一陣嬉戲聲,左筱妗感慨的將畫筆放下,靜靜的坐在畫布前發呆。

  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與元元平靜的生活因為朱譽己的介入而起了變化。

  她從筆筒中抽出炭筆,在畫架上擺上畫紙,很快的在白紙上打底,不一會兒,一大一小的身影印在畫紙上。她認真工作的模樣讓好不容易將元元哄睡的朱譽己看得癡了眼。

  他不敢打擾她,只靜靜的看著她畫畫,直到她放下炭筆,他才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和你結婚兩年,我從不知道你會畫圖。”他有些感慨並遺憾的說。

  “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她用無所謂的語氣回答。對於以往,她也有很多遺憾,但並不想現在和他分享。

  “我對你真的太疏忽了,對吧?”他懊惱的問。

  “或許那時我們的心智還太輕浮,我太年輕,常沉不住氣。”手輕掃過額前的落發,左筱妗苦笑的說。

  “那位男士……”他還是在意那位明顯存在的情敵。

  “他是我的經紀人,在我最需要人協助的時候,他在我身邊陪我。”她很坦白的告知。

  “我以為你會回來找我。”

  “以那種分手方式,你覺得我會回頭嗎?”她挑眉笑問他。

  “好吧!”深深吸口氣後,朱譽己緊張的問︰“你們的關系除了畫家與經紀人以外,還有……”他問不出是否還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我們是很單純的的關系,他會這麼熱情,我也很訝異。”左筱妗聳肩露出無奈的苦笑。

  而朱譽己則露出大大的開心笑容。

  “這是我和元元嗎?”得到欲知的答案,他將話題轉移到眼前的炭筆素描。

  大手握著小手,高大男人低頭望著手裡的寶貝,雖然只是炭筆畫,但其中的親情躍然在畫紙上。

  “或許是或許不是。”她搖頭道,“我只是把腦子裡的東西畫出來,沒有特別設定誰。”

  “嗯。”雖知道她的話有些逃避,但他還是很有風度的微笑以對。

  “媽咪,我睡不著。”抱著小棉被,元元可憐兮兮的走出房間,眼睛直望著朱譽己。

  “怎麼會睡不著?”搓搓他的小腦袋,她知道寶貝兒子心裡在打什麼念頭。

  “元元做惡夢,媽咪和爸爸可以陪我睡嗎?”他撒嬌的賴進她懷裡。

  “媽咪要工作耶。”親親他的臉蛋,她抱歉的說。

  “那爸爸呢?”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爸爸得回家睡覺,因為這裡沒有爸爸的睡衣。”她實在不願意給元元太多的期待,畢竟朱譽己的動機她還不是弄得很清楚。他要兒子而已,是吧?而她卻無法忍受失去兒子的痛。

  “喔。”元元扁嘴望向父親,巴望他能說些扳回希望的話。

  他真的很想和爸爸睡覺,他想知道有爸爸抱著睡覺的感覺。

  見狀,左筱妗的心一痛,但還是忍住不理會兒子眼裡的渴望。“我有空,沒關系。”朱譽己露出大大的笑容,“反正我現在已經搬出來,無所謂在哪裡睡覺。”

  “你﹗”左筱妗憤怒的瞪著他,但元元已經興奮的撲上前抱住他。

  “萬歲!”開心的元元壓根就不理會尚未答應的母親,一徑的猛親吻父親。

  “可以嗎?”朱譽己還是顧慮到她的感受。

  “他都這麼興奮了,我還能說什麼?”望著穿著父子裝的他們,她諷刺的被遺忘在孤獨的角落。元元鮮少如此忘形的開心過,她又何嘗忍心打斷他的開心?

  “媽咪……”直到她無奈的話說出口後,元元才發現母親的臉色不太對。

  “去睡吧,明天早上要早起。”拍拍他的小屁股,她扯出一抹笑容安撫他。

  “嗯。”元元小腦袋用力一點回應。

  他開心的讓朱譽己握住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向房間。

  “媽咪,爸爸可以一起參加運動會嗎?”剛走到門口,元元轉回頭用冀盼的眼神望著她。

  “你自己問爸爸吧。”她不想當壞人,反正只要由她回答,一定是不答應的。

  “爸爸?”他轉頭望向爸爸。

  “當然,不論如何我都會陪你們。”他輕易的允諾,忘了自己答應過母親,他搬出來住的條件,就是週末得回家陪伴他們兩位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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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7:52 |只看該作者
第4章

  “哥,老媽要我提醒你這禮拜要回家。”利用產檢後的空檔,朱澄熙挺著大肚子到朱譽己公司傳話。

  “告訴她,我沒空。”手裡處理公文,他頭連抬都不抬的直接拒絕。

  “這樣不好吧!”她不滿的皺眉,“才第一個禮拜就不回家,再怎麼樣也說不過去。”

  “我有我的事要去做。”他將公文擱在已完成的檔案堆上,此時才正色看向妹妹。“你回去時就跟爸媽說,我要加班。”

  “你從不加班的,”朱澄熙指責道,“畢竟她是我們的媽媽,你再不開心也得回去承歡膝下吧。”

  “我都說我有事,剛搬到新的環境,許多東西都得補齊。”他搬出理由推託,就是不肯回去。

  “哥哥,你這樣我想幫你都難,好歹剛開始總得先安了媽媽的心比較好吧?”她軟硬兼施的說服。

  “我是真的有事,要不我就會回去。”朱譽己被逼得很無奈。他伸手將桌面整理了下,朱澄熙眼尖的發現壓在玻璃下的合照,那是他們上次去麥當勞拍的。

  “哥,我那位無緣的大嫂願意讓你認孩子?”

  那張是他抱著元元,笑容燦爛的照片。

  “本來就是我的兒子,有什麼不能認的?”他不以為然的說。

  “難道你禮拜天是要陪元元?”精明的朱澄熙猜道。

  “嗯,現在沒有任何事比他們更重要。”他眼眸帶著笑容,臉部線條柔和。

  “也是,我也覺得大嫂還是很愛你,不然不會把孩子生下來。”她就事論事的分析。

  “我一直不懂為何筱妗和媽媽兩人一直不對盤。”朱譽己苦笑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和母親不合,夾在中間的他很為難。“偏偏筱妗又是那種不曾抱怨過的女人,等事情到了不可收拾時,我只能簽下離婚協議書。”

  “我們都以為大嫂會跟你抱怨媽媽。”朱澄熙懊惱不已。“媽媽每次跟大嫂提到生孩子的事,她總以你們工作忙碌推託,媽媽一生氣就罵她不懂得檢點,在婚前和別的男人同居過的爛……唉!哥,你也知道媽一罵起來,往往都口無遮攔。”

  “我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點起煙,他諷刺的說︰“她從未和任何人在一起。”

  “可是……婚前她不是墮胎過?”她不明白的問。

  “是我的孩子。”朱譽己略帶顫抖的手指耙過梳理整齊的發,語氣顯然有些不穩。“那時我和她大吵一架,跟她說,如果要分手就要她把孩子拿掉,省得以後為了孩子拖住兩人尋找幸福的可能。”

  “天啊……是你要她拿掉孩子?”掩住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那是在氣頭上,我不知道她會真的沖動把孩子拿掉。”他懊惱的掩面,很清楚這件事是造成往後兩人隔閡的原因之一。

  “後來你們還是結婚了,不是?”她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

  “那也是賭氣。”他將目光望向遠方,“她以為我不會娶她,所以我為了那口氣決定結婚。”

  “你們兩個很幼稚。”朱澄熙嘆了口氣,“兩個思想幼稚的人結婚,也難怪會不幸。”

  “是我的報應,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偏偏又不能保護她。”朱譽己自責不已。

  “別這樣,上帝關了一扇門又替你們開了另一扇窗。”她上前擁抱他,“至少你有挽回她的機會。”

  “但願如此。”他將視線望向桌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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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咪。”元元無聊的趴在桌上,眼睛直望向門口。“爸爸今天會來嗎?”

  “媽咪也不知道。”左筱妗替他圍上圍兜兜後,將奶瓶放進他手裡。“爸爸有答應要來陪你嗎?”

  “嗯……沒有。”咬著奶嘴,他委屈的搖頭。“但是爸爸不是天天都會來陪元元嗎?”

  “爸爸可能今天很忙啊,要加班,明天媽咪幫你打電話找他?”親親他,她心疼的抱住兒子。

  看來她小看了朱譽己對元元的影響力。

  “可是今天我有事要跟爸爸說啊。”他哇哇的突然哭了出來。

  “跟媽媽講不一樣嗎?”

  “不一樣。”他很認真的說,“我想問爸爸可不可以陪我玩親子袋鼠。”

  “媽咪不能陪你玩嗎?”她抱起可愛的他。

  “媽咪的脊椎不好啊,元元長大了,媽咪會抱不動。”

  “咦?元元怎麼知道媽瞇脊椎不好?”難怪最近他都不愛她抱,原來是這小傢伙知道她身體不舒服。

  “我看到媽咪一直按摩屁股,就問爸爸,爸爸說是因為你的身體不舒服。”他皺起小臉,“那我現在可以打電話給爸爸嗎?”

  “嗯,去拿媽咪包包裡的行動電話。”她拍拍他的小屁股,元元開心的跳下她的懷抱。

  元元才跳下她的大腿,電鈴聲就響起,他從半掩的門看出去,發現在門外的人是他期盼已久的父親。

  “媽咪,快開門,爸爸來了!”他開心的大聲呼喊。

  左筱妗趕緊走向門口將門打開。

  “這麼想我?”朱譽己順勢抱起蹦蹦跳的兒子,很高興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

  “嗯,我以為今天爸爸不來看我了。”賴在他身上,元元生氣的說︰“你今天比較晚。”

  “爸爸加班啊!”他輕松的將兒子扛上肩頭,引得他興奮的尖叫。“今天想爸爸嗎?”

  “他想要你陪他參加親子袋鼠。”左筱妗直接將元元的願望告訴他。

  “爸爸可以嗎?”他期盼的低頭。

  ”當然可以,那是爸爸的榮幸。”將他放在腿上,他高興的答應。

  “爸爸是好人。”元元歡欣的在他臉上又親又吻。

  “現在,爸爸答應你要陪你玩遊戲,那元元有沒有忘記睡覺時間呢?”既然有人搶當慈父,那她就當嚴母吧。

  “喔。”乖乖的吸光牛奶,今天他沒有要求父親陪他睡覺。

  兩個人看著他走回房間,突然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呃……”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左筱妗僵硬的開口,“喝茶嗎?”

  “不了,我剛下班,等等要去找東西填填胃。”他搖頭拒絕,誰知道卻換來一張蹙眉的臉。

  “你這樣不行啊,身體會搞壞的。”

  她微微斥責的模樣讓朱譽己恍神。

  “我習慣了,工作一忙起來,什麼都忘記。”他回神後,無所謂的攤手道。

  “不介意的話,我幫你弄點東西吃。”她站起身走向廚房,“剛好今天有燉排骨粥給元元吃。”

  他沒接腔,眼神炙熱的跟著她走進廚房,感覺到她還是關心他的感動在胸口流竄。隨著她的腳步,他倚靠在廚房門看她為他打理食物的模樣,突然有股想擁抱她的沖動。

  當左筱妗把熱騰騰的粥擺上桌時,朱譽己一個跨步向前將她摟入懷裡。

  “我不懂,為什麼我們會分手?”他抵住她的身子低喃。

  “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從一開始就錯了。”她沒抵抗的任由他摟著。

  “我不懂,我只知道自己還……”他停頓了會,接著說︰“還在乎你。”

  “都過去了,現在我們除了元元外,不該有交集。”左筱妗轉過身,並順手推開他。

  “沒有元元呢?”朱譽己不甘的鉗住她的手臂逼問她。

  “沒有元元,你會在這裡嗎?”她板起臉孔怒斥。“如果你沒發現元元是你兒子,你會找我嗎?”

  “事情不能這麼說。”他搖晃著她低吼,“沒有元元,我也會想找你。”

  “是嗎?幾年過去了,你嘗試過嗎?”她冷笑,再次推開他的手。“別說你找不到我。”

  抓不住她閃身離開的速度,就像當年她狠心決定離婚時,他抓不住她極欲離去的心。

  “筱妗!”他喊住她。左筱妗在廚房門口停下腳步。

  “快點吃吧,涼了就不好吃。”她扔下話後大步離開,徒留朱譽己懊惱神傷的收回手。

  眼前的粥就算再美味,他也失去品嘗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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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風和日麗,一早元元就興奮的等在家門口,左顧右盼的就是等不到他想等的人。

  “媽瞇……”元無聲音拉得老長,語調帶點哭腔。

  “怎麼了?東西漏了帶嗎?”剛打理好自己的左筱妗聽到他的聲音,趕緊從房間跑出來。

  “爸爸怎麼還沒來?”他蹲在門口好可憐的回頭看著她,眼淚含在眼眶中。

  “可能路上耽誤了些時間。乖,我們先吃早餐,嗯?”她抱起他走向客廳,雙眉深鎖著。

  “我們先打電話給爸爸?”他睜著大眼看她。

  “你喝牛奶,媽咪打電話?”摸摸他的小腦袋,她和他交換條件。

  “好。”左筱妗走到旁邊拿起行動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電話直接跳入語音信箱,她微皺眉的掛掉電話,又重撥一次,結果卻依舊如此。

  怎麼會這樣?

  “媽咪,爸爸呢?”

  “他行動電話沒開。”她不知要如何替朱譽己解釋。“媽咪先帶你去幼稚園,說不定爸爸會直接過去那裡也說不定。”

  “不要!”元元脾氣拗起來比誰都拗。

  “元元,你會遲到喔。”她板起臉斥道。

  “沒有爸爸,我也不想玩袋鼠。”他固執的撇開小腦袋。

  “元元,媽咪會生氣喔!”她扳正他的臉,發現他已經含淚欲泣。

  “我已經跟小朋友說,爸爸會陪我玩遊戲。”他哇哇的哭了出來。“如果爸爸沒到,他們會說我說謊騙人。”

  原來問題的症結在這裡。

  “沒有爸爸,你還有媽媽啊。”她抱著他輕輕搖晃,又親親他的臉。“媽咪陪你玩?”

  “可是,我還是想要爸爸。”在他心中,爸爸和媽媽一樣重要。

  “我們先去幼稚園,然後媽咪再幫你找爸爸?”

  “爸爸到底會不會來?”

  “媽咪也不知道。”她不想騙他,只能誠實的說。“不過媽咪保証,會盡力幫你找到爸爸。”

  “一言為定喔!”元元乖巧的背起小背包,牽著左筱妗的手出門。他們一走到樓下便看見朱譽己剛下車,而他臉上有一夜未睡的疲憊。

  “爸爸!”元元開心的撲上前。“我以為你不來了。”

  “爸爸答應你的事,不會忘記的。”他將他抱進後座的安全座椅上,轉身對左筱妗說︰“抱歉我遲到了。”

  “沒關系,元元等你很久。”見到兒子快樂的笑容,她也跟著開心。

  “小澄半夜送去醫院急診,偏偏柯瓦不在台灣。”他覺得還是解釋一下會比較好。

  “她沒事吧?是不是快生產了?”她緊張的問。

  “今天早上小澄平安生了個胖娃娃。”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柯瓦已經趕回台灣,現在我媽媽在醫院陪她。”

  “爸爸,快啦,我們要遲到了。”元元沒耐性的催促還站在車外的父母。

  “你一夜沒睡,我來開車。”接過他手中的鑰匙,左筱妗將他推進副座。她住的地方離幼稚園不遠,他們很快的在幼稚園附近找到停車位。

  “元元,你爸爸真的陪你來?”他們在下車時,遇到元元的同班小朋友。“我們都以為你在騙人。”

  “我才不會騙人!”元元憤怒的揮動小拳頭,立刻被左筱妗攔下。

  “元元,不可以沒禮貌。”她拍拍他憤怒的小臉,搖頭對著他說教。

  “看來幼稚園裡的風氣還是沒什麼改變。”朱譽己嘆氣的說,“我會知道元元是我兒子,和這些小朋友有關。”

  “我知道。”她比較有息事寧人的態度。“但現在還是先進去幼稚園再說,我回去會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爸爸快,我們的遊戲在第三項喔,不要遲到。”元元聲聲催促著。

  “喔,那我們快點去。”他將元元扛上肩頭,然後嘴裡吆喝的向前快步奔去。

  “你先生對孩子真的很寵愛耶。”方才準備欺負元元的小男生的母親羨慕的說道,“不像我先生,他幾乎不抱孩子。”

  “呃……”左筱妗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家那口子平常總是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小男生的母親忍不住長籲短嘆,“每次小寶和我睡了,他才回家,等我們起床準備上班上學,他還在睡,別說他們父子倆一個禮拜沒見幾次面,連晚上睡覺都是小寶陪我。”她的話帶給左筱妗不小的沖擊。她嘴裡說的事情,何嘗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結婚這麼久,我也忘了當初和小寶他爸沖動結婚的原因是什麼,想想,放棄單身的生活不知是對還是錯。”

  這席話讓左筱妗停下腳步,低頭自省,茫然得不知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心情。

  “哎呀!別因為我的話造成你的困擾啦。”她掩嘴呵呵笑,“孩子的爸還是很愛我們的啦,呵呵,夫妻難免有所抱怨,這是一定的啦。”

  “一定會有抱怨嗎?”左筱妗睜大眼睛問。

  “難道你們都不曾抱怨過對方?”

  “抱怨……有吧!”她蹙著眉,“我們不知要如何吵架。”

  “吵架也不是說不好,而是……而是要溝通,不溝通的話,難保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如果都不吵呢?我的意思是,當你不滿意他,卻不會吵架,也不知如何溝通呢?”左筱妗喃喃的問,隱約發現自己和朱譽己的問題何在。

  “總是得溝通吧﹗”小寶的媽媽訝異的瞪大眼,“不過,看你和你丈夫都是溫文儒雅的人,也許你們的溝通方式和我們不一樣啦,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的處理方式。”

  “嗯。”她微笑點頭,心裡卻懊惱不已。

  她們走進幼稚園後,就各自尋找自己的家人。

  “怎麼了?”見她神情有異,朱譽己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角落。

  “沒。”她沒拒絕他的關心,眼睛還是茫然的望向前方。“元元呢?”

  “他在前頭排隊,老師說等等會送他們回家長身邊。”雙手撫過她的額,朱譽己以為她病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只是在想事情。”她的視線落在前方,心頭掙紮著要不要開口。

  “如果不舒服就先到車上休息,我陪元元就好。”他不放心的說。

  “我是個失敗的妻子,對吧?”她的話讓他為之一愣的轉頭看她。

  “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他訝異的問。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當初我們結婚是不是個錯誤,離婚又何嘗不是對彼此的解脫。”她終於看到元元,他還回頭朝他們開心的揮舞小手。

  “我只認為離婚是個錯誤的決定,再給我一次選擇,我會選擇讓我們第一個孩子留下來,甚至在你簽下離婚協議書時,在第一時間將它撕毀。”他很坦然的告訴她。

  左筱妗沒回應他的話。

  朱譽己停頓了下,繼續說︰“難道你後悔生下元元?”

  “不,我愛他,元元是我的生命。”她憤怒的瞪著他。

  “我知道你愛他,但是我呢?你還愛我嗎?”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認真的問她。

  “別這樣。”她揮開他的手。“我們之間只剩下元元,其他什麼都沒有。”

  “真的是這樣嗎?”朱譽己灼熱的眼緊緊瞧著她。

  “有些事值得回憶就好了。”左筱妗說完便推離他,迎向朝他們急奔而來的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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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幼稚園玩了大半天,元元累倒在左筱妗懷裡。自從她說了那段怪異的話後,朱譽己一直想找機會和她溝通,但她不斷的閃躲讓他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我先送你們回去休息。”他怕正被她抱著的兒子被吵醒,不敢說要替她。

  “你晚些會去看澄熙嗎?”她將元元放到兒童座椅後,轉身問他。

  “送你們回家後才去,剛才媽媽打電話來要我去接爸的班,她要爸回去載她,順便端麻油雞湯過去。”

  “那一起去吧,元元他睡不了多久。”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也好,小澄一定會想看到你們。”

  元元一如左筱妗所說的,在到醫院的半路上就醒來了。

  當他知道小姑姑生了小妹妹後,興奮的拍手大叫。

  “媽咪,我可以抱妹妹嗎?”

  當他們到達醫院,朱譽己去停車,左筱妗則牽著元元的手先走進醫院。

  “可以啊!”她笑著說,“只要澄熙姑姑同意你抱妹妹,當然可以。不過,你可以先在窗戶邊看妹妹喔。”

  她的手朝育嬰室一指,他立刻開心歡呼。

  “喔耶,萬歲。”

  元元馬上猶如脫韁的野馬向前奔跑。

  左筱妗想製止他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從走廊轉彎處走過來的人相撞並跌倒在地。

  “元元﹗”她來不及向前抱起他,耳朵就聽到熟悉的怒罵聲,讓她的動作狼狽的頓了下。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野孩子,沒爸爸教你嗎?在醫院裡亂跑,沒家教!”

  這是曾經讓她婚姻破滅的聲音,沒錯,朱譽己母親的聲音一如她記憶中的聲嘶力竭且不饒人。

  “我的孩子不是沒人教的。”

  一時間,左筱妗氣憤的沖上前,將扁嘴準備大哭的元元攬進懷裡。

  “你……”朱譽己的母親瞇起眼,突然間喊出,“左筱妗﹗”

  抱著兒子挺起腰杆,她依舊是那位捍衛自尊的媳婦,而沈寶貴也依舊是那位跋扈的婆婆。

  “我的兒子不是沒有父母管教,這位太太請你放尊重些。”她心疼的把兒子攬進懷裡,就像每個焦慮的母親,她的手不斷的在元元身上探視是否有傷痕。

  “也難怪他這麼野蠻。”沈寶貴不屑的說,“因為有你這種母親,他要有家教還真是難。”

  “感謝朱老太太的指教。”左筱妗冷冷的說,“我自己的兒子自己會教的,總比某些人,以為自己水準高尚,但……哼。”

  她話一說完,便抱起兒子轉身走人,原本想探視朱澄熙還有新生兒的心情,頓時被打壞。

  “啐,還是這麼沒教養。”沈寶貴嗤之以鼻後,走回育嬰室前看自己的第一個孫子。

  “媽咪,剛剛那個歐巴桑好凶。”縮在母親暖暖的懷裡,元元揉著疼痛的小屁股。

  “人家沒禮貌,我們不能學。”她只能這麼教導他,因為她現在無法告訴他,那位很凶的歐巴桑是他親奶奶。“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元元懂,那媽咪,我們還看不看姑姑和新妹妹?”他發現媽媽走向回頭路,訝異的問。

  “明天我們再來,媽咪想到家裡有些事要處理。”她歉然的對他苦笑,幸好他很諒解的點點頭,沒有吵鬧。

  “筱妗?你們不是先進去了?”朱譽己在醫院門口看到他們,驚訝的問。

  “我還有事,我們先回去了。”說完,她抱著元元,用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直接奔離他眼前。

  “筱……”他想喊,卻被後頭的父親喊住。

  “怎麼慢吞吞的?你媽等不及,要我直接回去接她,現下我都來回跑了一趟,你居然還在這裡。”朱慶祥望著一臉茫然的兒子。

  朱譽己轉回頭,高大俊朗的身軀此刻顯得有些狼狽。

  “剛才那女孩好像……筱妗。”朱慶祥意有所指的說。

  “爸,你想太多了。”

  他淡淡的說,在醫院長廊的轉彎處,依舊忍不住眷戀的回眸。

  朱慶祥知道兒子刻意隱瞞,因為他剛剛在一旁觀察許久,但他體貼的沒點破兒子的謊言。

  “你怎麼這麼慢?”當他們父子倆一同走進朱澄熙的病房時,潑罵聲當場砸過來。“要你來接個班也這麼不情願的。”

  “媽,哥哥有他自己的事要做,我在這裡有醫師和護士照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朱澄熙趕緊替無辜的哥哥緩和。

  “說到這裡,你們知道我剛剛碰到誰嗎?”沈寶貴用十分不屑的語氣道,“左筱妗那賤丫頭啊。噴,沒家教的女人生的小孩一樣沒家教,在醫院裡亂跑還撞倒我耶!”

  “媽,你說你剛剛遇到誰?”朱澄熙發現事情有些嚴重,趕緊開口問。

  “就左筱妗啊,居然還生了個兒子。噴,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看那小孩八成是她和譽己離婚後沒多久生下來的。”

  她繼續口不擇言的批評左筱妗,殊不知自己兒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沒有父母教養的小孩,果然都是一個樣。”她繼續長篇大論的謾罵,朱譽己卻拔腿轉身沖離病房。

  “你要去哪裡?”

  “媽!你夠了沒!”朱澄熙終於忍受不了的開口吼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我當然知道,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讓你哥哥娶了那個殘花敗柳。”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一直當筱妗是個爛女人,你知不知道那個小男孩是我們的孫子?他和譽己小時候有多麼像。”朱慶祥也忍不住朝她怒吼。對于自己妻子的短視,他除了嘆氣外,還有深深的痛心疾首。

  “爸,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朱澄熙訝異的問。

  “她和你哥哥在醫院門口講話,我瞧見了那孩子可愛的模樣,是你哥哥的骨肉沒錯,也是我們家的孫子。”朱慶祥滿臉的怒容頻頻向妻子發怒。

  “你們……你們都知道這件事?”沈寶貴不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光火自己的丈夫與女兒聯手隱瞞這件事。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很無辜的開口。

  “我不認為讓你知道會有多好,真的,因為你對筱妗嫂嫂的誤解太深了。”朱澄熙很老實的說。

  “我不管,我要馬上打電話給譽己,要他把我的孫子帶回家。”沈寶貴刁蠻的表示,當場又引起丈夫的不滿。

  “這件事讓譽己自己去處理,你不要插手,”他怒斥的命令,“免得你弄巧成拙,不但要不回孫子,甚至還會失去自己的兒子。”

  朱澄熙贊賞的望著父親,突然覺得父親真的是個明理的大好人。

  “是我的孫子就是我的孫子,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把他帶回家認祖歸宗。”蠻橫的沈寶貴一甩手,將手裡待切的梨子一扔,氣呼呼的走出去。

  “爸?”朱澄熙擔憂的喊他。

  “你媽不會做出不該做的傻事,放心吧。”事到如今,朱慶祥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和同樣擔憂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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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妗,開門。”朱譽己急匆匆的趕到,舍棄按電鈴的動作,拍打著剛被關上的門。

  “爸爸!”一如往常,左筱妗來不及出聲前,元元就興奮的沖向前開心喊叫。

  左筱妗冰冷冷的望著他,並沒有開門的打算。

  “元元,你該洗澡準備吃飯了。”她不理會渴望她開門的朱譽己,徑自拉住兒子的手朝屋裡頭走。

  “媽咪,爸爸在等我們開門。”元元扯回自己的手,不滿的瞪著母親。

  “爸爸他必須回去自己的家,這裡不是他家。”第一次,左筱妗在兒子面前把朱譽己隔離在外。

  “這裡也是爸爸家,”他生氣的嘟起嘴。“元元要爸爸!”

  “你有爸爸就不聽媽媽的話了嗎?”第一次,她對他怒目相望,甚至還揚聲斥責他。

  她知道自己失控了,但她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哇,媽咪好壞,我要爸爸。”元元撲到她身上,掄起小拳頭捶打著她。

  “那你跟爸爸回去好了,我不喜歡無理取鬧的小孩。”失去理智的她已經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年紀幼小的兒子。

  “哇哇……”元元哇哇的嚎啕大哭,抽噎的朝大門口大喊,“爸爸──”

  “筱妗,是我和我母親對不起你,你何苦把脾氣發在無辜的孩子身上。”朱譽己又焦急又心疼的朝著門裡喊話。

  “你們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自己。”看見兒子難過的模樣與朱譽己焦慮的慌亂,左筱妗哭喊著對自己的厭惡。

  “爸爸……爸爸……”元元聲聲的哭喊全喊進她心裡,令她直覺以為兒子不愛她了。

  她沒有阻止兒子自動開門讓他進來的動作,也沒阻止兒子撲入他懷裡的動作。

  “爸爸……”元元哭哭啼啼的縮在父親懷裡。

  而左筱妗見狀,淚眼婆娑的轉身沖到工作室。

  “元元乖,爸爸幫你洗澡,然後吃完飯後就睡覺,嗯?”即使再怎麼關心她的反應,朱譽己還是壓抑住先安撫好兒子。

  沒有她的幫忙,他手忙腳亂的替元元洗澡,又弄好泡面給他吃以後,折騰了一番,兒子才睡倒在他懷裡。

  安置好兒子,朱譽己在左筱妗工作室半掩的門旁,發現她發泄情緒後的垃圾紙堆。

  “有必要對孩子發脾氣嗎?”他略帶斥責的開口。

  “我的兒子我自己管,你沒資格管我。”拿著炭筆憤怒旋身,左筱妗揚高聲音咆哮。“從你出現以後,我和元元什麼都不對了,算我求你大發慈悲,你們朱家的人都離我們遠點好嗎?”

  “沒有人責怪你,更沒有人會說你怎樣,我媽那種人,你老愛跟她計較有什麼用啊!”走向前環住她的肩膀,他難受的低吼。

  “是你們不放過我,不是我要在意。”左筱妗握緊畫筆的手不斷的捶打他的胸膛。“對,我沒家教,沒有爸爸媽媽教,但是她撞倒元元,又辱罵元元,就算他沒有爸爸教,她也不能這樣罵孩子。”

  “我替她向你道歉。”輕輕抹掉她的眼淚,他不知道自己要替母親收拾多少善後。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她說的話有多麼傷人。”她淚眼控訴著他母親的諸多不是。“她要傷害我、仇視我到什麼時候?我已經放棄你、放棄自己的婚姻了,她還想要我怎樣?”

  “我母親那時候和你究竟有什麼過節?”朱譽己受不了的握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看。

  “你問她,你回去問她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惹她厭。”她推開他的手,崩潰的嘶吼,“她就是討厭我,因為我搶走她心愛的兒子!”

  “可是我愛你啊!”他用力的拉回她,讓她的背抵著他的胸膛,兩人緊緊依靠著。“因為我母親,所以你忍心放棄我?”

  “我甚至不知道你愛的是我,還是你的家人?”左筱妗任性的哭,眼淚不斷的直流,“你在乎的是我,還是你母親的感受?”

  “你有委屈應該跟我說,而不是任隨傷痕越來越大,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用力的摟緊她,仿佛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替她將委屈都抹去。

  “哭出來。”朱譽己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與自己面對面,他心疼極了,“哭出來會好些。”

  於是,她像孩子般的撲進他懷裡盡情的大哭,而他抱緊她在心裡深深喟然。

  希望有一天,他能用愛抹平他對她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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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筱妗在朱譽己懷裡盡情發泄後,哭累了也癱在他懷裡睡著了,原本他不想吵醒她,準備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她醒來,但電鈴聲突然響起,讓他不得不小心的將她放入被窩中。

  他略帶憤怒的走到門口,發現站在外頭的是頌師僑。

  他訝異的打開門,而頌師僑也以同樣訝異的眼神看著他。

  “筱妗已經睡了。”朱譽己以男主人的姿態開口。

  “沒差,我是來拿她的畫作。”頌師僑反倒以無所謂的態度,面對他的過度緊張。

  朱譽己無言的讓路,跟在他後頭走進淩亂的工作室。

  “你知道你是唯一能影響筱妗工作情緒的人嗎?”頌師僑背對他突然問。

  “此話怎講?”

  “筱妗每年的七月八日那一天,會帶著元元消失一個禮拜,然後才漸漸恢複正常。”他意有所指的說。

  七月八日……朱譽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在元元兩歲時,筱妗才吐露真正的原因。”頌師僑用憤慨的眼神瞪他。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握緊雙拳,朱譽己隱藏自己的情緒波折。

  “到樓下去,我告訴你其他事情,我不想讓筱妗知道我大嘴巴。”深深望了他一眼,頌師僑知道在左筱妗心中,永遠都無法取代朱譽己的位子,所以他決定從朱譽己身上下手。

  朱譽己點點頭,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下樓。

  頌師僑遞煙給他,被拒絕後,徑自笑笑的點煙,吐了口氣後開口。

  “筱妗她有氣喘病你知道吧?”看到朱譽己訝異的眼神,他嘆氣的一笑。“看來你還真的不瞭解她的身體狀況,如此的你怎能說自己愛她呢?”

  “她從來沒說過。”被情敵用諷刺的口吻指責,朱譽己狼狽的為自己辯解。

  “所以你根本不夠關心她。”頌師僑得意的說,“我認識她第二天,看到她用支氣管擴張器時,就知道她有氣喘的毛病。”

  “就算我不夠關心她,不表示我不愛她。”他憤怒的眼神直射。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但當她在生產臺上難產,必須要有人簽下同意書時,試問你人在哪裡?”再一次的當頭棒喝重重打擊朱譽己。

  “我找不到她。”他再次狼狽的為自己辯解。

  “真的找不到還是無心?”頌師僑從公事包中抽出一張邀請函遞給他。

  朱譽己狐疑的打開,居然是左筱妗畫展的邀請函。

  “從你們離婚到下禮拜的個展。”撚熄手上的煙,他冷笑的說︰“五次了吧!不同的是,筱妗成名了,所以這次是個展,前些次的聯展,她從未用過別名,甚至電視新聞還報導過。”

  這次朱譽己再也無法反駁頌師僑的話,或許他可以用事業忙碌,所以從未留心過藝文新聞當藉口,但手上的邀請函卻提醒他,他曾做過的錯事。

  “曾經做過的錯事,不代表以後還會繼續錯下去。”他靜默了一會兒後,握緊雙拳對頌師僑說。

  “那你加油吧。”擺擺手,頌師僑笑著對他說︰“我這人明人不做暗事,我等筱妗許多年,並不會因為你重新出現而退卻。”

  “彼此、彼此。”朱譽己向他伸出友善的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面對他的和善,頌師僑突然輕松的笑了出來。

  “我想你會是個可敬的對手。”他嘆了口氣,回握他的手。

  “爸爸。”元元開心的呼喊聲傳來,不一會兒小小身子投入朱譽己懷裡。“我以為你回家了,可媽咪在陽台看到你在這裡。”

  “爸爸沒跟你說,怎可能先離開呢。”抱起兒子,突然間他發現自己有如得到全世界的勝利般喜悅。

  “來拿畫作?”緩緩走來的左筱妗抬頭問頌師僑。

  她被元元喚醒後,發現朱譽己不知去向,走到陽台想呼吸些新鮮空氣,才發現他們兩個男人似乎在討論什麼,便帶著元元下樓。

  “你還欠我一幅壓軸喔。”為了替自己爭點氣勢,頌師僑的手再次親密的搭上她的肩膀。

  瞬間元元與朱譽己同時瞇起眼,雙雙瞪往欲吃左筱妗豆腐的賊手。

  “媽咪,我要你抱抱。”元元從父親身上掙紮下來,忘了自己曾說過要體貼母親,不要她抱的話。

  左筱妗怎會知道兒子天真燦爛的笑容裡,藏著和前夫一樣憤恨的念頭,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抱起他。

  “最後一幅我這幾天會趕出來交給你。”

  “我先把其他的帶回去。”頌師僑當然也不知道元元人小鬼大的念頭,一勁的想擠進左筱妗和朱譽己中間,不讓他們倆做直接的接觸。“最後那幅等你完成後我再來拿。”

  “媽咪,我肚子餓了。”趴在母親身上的元元瞇起眼,不開心的嘟嘴道。

  “爸爸不是有弄晚餐給你吃嗎?”她明明記得他喊她起床時,說他吃飽飽,怎麼又肚子餓了。

  “我肚子就是餓餓啊,而且。我不想喝牛奶。”在寵愛他的母親面前,他盡情的勒索。

  “不準吃麥當勞。”她板起臉警告。

  “吃牛排。”突然,他眼睛亮了起來大喊,“爸爸吃牛排。”

  “我想晚點我們填飽肚子後,我再幫你把畫送到頌先生那裡。”朱譽己捨不得兒子喊餓,於是開口提議。

  “唔……”左筱妗左右為難的看著等她答案的三個人。

  “既然朱先生願意效力,就這樣決定吧,反正也不急於現在。”頌師僑落落大方的攤手暫時退讓。

  他們是一家人,那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明白的告訴他,所以他暫時做個大方的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他明白得很。

  “這樣……那就拜託你多等一會了。”她露出松了口氣的微笑。

  聞言,頌師僑瀟灑的擺手道別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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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左筱妗埋首在工作室努力完成最重要的畫作,此時的她是容不得任何人吵,以前她多半都是利用元元上學或睡覺時才工作,但現在因為時間上緊迫,所以朱譽己自告奮勇的要替她照顧小孩。

  “爸爸,買這個。”原本被牽著的元元,突然掙開父親的手朝前頭跑去。

  他站在百貨公司的專櫃玻璃櫃前,渴望的聲音讓朱譽己趨身向前。

  本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新玩具想買,誰知道卻是一顆顆閃亮的鑽石。

  “小子,你想買這玩意還太早吧?”搓揉元元的小腦袋,他一時間還沒會意兒子在想什麼。

  “爸爸不買鑽石戒指給媽咪嗎?”元元失望的扁扁嘴。“結婚不是都要買戒指的嗎?”

  他的話讓朱譽己微愣,隨即展開笑容。

  “謝謝你提醒爸爸。”他把兒子抱起來,讓他替他挑戒指。

  “幫爸爸挑一個送給媽咪?”

  “媽咪手指現在醜醜,我們買那顆。”本以為元元老氣橫秋的說法是要替他省錢,沒想到順著他小手一看,竟是那顆看起來最閃亮的鑽戒。

  “小弟弟眼光真好,”專櫃小姐眉開眼笑,“這顆可是我們店的招牌。”

  “你就不怕爸爸沒錢嗎?”捏捏寶貝兒子的鼻頭,朱譽己搖頭嘆氣。

  “那我們還是不要買好了,媽咪說不定不喜歡戴戒指。”他立刻想出辦法安慰父親。

  “元元,如果你覺得那個戒指媽咪會喜歡,那我們就把它買下來送給媽咪。”他愛元元,當然更愛筱妗,所以他是不會在乎花多少錢,贏得這兩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開心。

  “譽己?”沈寶貴的聲音突然在他們後頭響起,元元立刻縮進朱譽己懷裡。

  “好可怕的歐巴桑。”元元害怕得小小聲說。

  “元元?”朱譽己皺眉,不知要如何訓斥兒子。

  “上次她罵媽媽讓媽媽哭,還害我跌倒。”元元委屈的訴苦。

  這些他都明白,所以他發現自己左右為難的狀況又出現。

  “譽己,我叫你怎麼都不回話?”沈寶貴不悅的拍打他的肩膀念他。

  “哇……”元元突然害怕的哭出聲,當場嚇壞許多人。

  “元元,乖別哭,她不是壞人。”朱譽己連忙哄著變成八爪章魚趴在他身上的元元,顯然他是真的被母親嚇壞了。

  “我是你奶奶。”雖知道他是自己的孫子,她依舊不改愛罵人的個性。“有什麼好哭的?”

  “媽,你這樣沒嚇到他才有鬼。”朱譽己不悅的低斥,隨即又低頭安撫寶貝兒子。“乖,不哭,爸爸帶你回家。”

  “把他帶回我們家。”沈寶貴開口命令,甚至凶巴巴的伸手想抓走元元。

  “哇哇……我要媽咪。”可憐的小手臂被尖尖的指甲狠狠刮傷。“爸爸,我要媽咪。”

  “媽,你何必嚇壞小孩,況且元元現在還不算我們家的孩子。”他生氣之餘,不顧顏面的吼出。

  “他是你和左筱妗那女人生的,什麼叫不算我們家的孩子?”沈寶貴不顧貴婦人的形象,大聲說話。

  朱譽己不想繼續在公共場所丟人現眼,他小心的抱好哭哭啼啼的兒子,轉身離開。

  “你今天不把他帶回家,我還是會想辦法讓他認祖歸宗。”她繼續在他背後大聲咆哮,隨即被人抓住手臂製止。

  “朱媽媽你先別急著生氣。”陪沈寶貴一道出門逛街的女孩,是前些日子在麥當勞遇到朱譽己和左筱妗母子的蘇奐巧。“大庭廣眾之下,你和朱大哥吵翻了也沒啥好處。”

  “奐巧,你看看他是什麼態度。”被她強拉走的沈寶貴氣呼呼的,“我是他媽媽耶﹗他那種態度……”

  “朱媽媽,你這樣跟他生氣真的沒用的啦,反而會把朱大哥氣到不想回家。”蘇奐巧如此勸道。

  “哼,他最好不要回來,最好和那個狐狸精一起在外頭不要讓我看到,省得我一天到晚心煩!”她怒氣沖沖的說,眉宇間有濃濃的不滿。

  “朱媽媽,你難道不覺得朱大哥和你很像嗎?”蘇奐巧突然心有所感的說出。

  “是很像又能怎樣,他從不聽我的話。”沈寶貴諷刺道。

  “別這麼說,或許你們彼此沒有瞭解對方才會這樣,難道說,朱媽媽從不和朱大哥談天嗎?”她好奇的問。

  “不,我們家從不聊天。”沈寶貴塗抹粉妝的臉突然垮了下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譽己能娶你,或許我和他的關系也不會如此緊繃,因為你是如此乖巧的女孩。”

  “朱媽媽別這麼講。”她突然羞紅了臉,“朱大哥他不會喜歡我的。”

  “感情的事是需要培養的。”沈寶貴細細審視著她,“或許你才是適合他的女孩,不過可惜譽己離過婚,要你嫁給他還委屈你了。”

  “也許……”我不在乎這種委屈。蘇奐巧把最後那幾個字藏在心裡頭,沒勇氣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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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咪……”一路上抽抽噎噎的元元一見到左筱妗就撲進她懷裡,嘴裡還喊著讓人心疼的呼喚。“歐巴桑說我是她孫子……”

  “歐巴桑?”還不知道他們遇到什麼事的她,狐疑的望向朱譽己。

  “我們在百貨公司時被我媽撞見。”他無奈的透露。

  “媽咪,手痛痛。”元元可憐兮兮的說。

  聞言,她低頭審視兒子的手臂,雖只有兩條紅腫的抓痕,但她已經氣昏了頭。

  “你母親未免也太過分了點,就算元元是她孫子又怎樣?”她口氣沖得很,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對著前夫罵他母親。

  “我媽這次是錯了。”朱譽己就事論事,沒有維護母親的舉動。

  知道對著他罵也沒用,左筱妗轉身牽著元元去擦藥。

  “媽咪,奶奶的意思就是爸爸的媽媽嗎?”元元在母親替他上藥時問。

  “是你爸爸的媽咪沒錯。”

  “我不要。”脾氣比誰都倔強的元元生氣的舞動小手。“我不要凶巴巴的歐巴桑當我奶奶。”

  他喜歡爸爸,因為爸爸會疼他、寵他,會陪他洗澡、睡覺、上學,爸爸對他很好,所以他很愛爸爸,不在乎他失蹤好幾年。但奶奶就不一樣,那個歐巴桑只會對他凶,還讓他手手流血,對,還很凶的罵爸爸,所以他討厭那個歐巴桑當他奶奶。

  “元元,你忘了媽咪怎麼教你的?做人要有禮貌,就算人家罵你也不能罵人家喔。”

  “可是……”小嘴委屈的扁了起來。

  “沒有可是,你動手打人對的都會變成錯的,罵人也是一樣啊。”左筱妗耐心教導他。“元元要升大班啦,要當模範生才是媽咪的乖寶寶。”

  “可是如果以後歐巴桑又要抓我呢?”元元皺著小眉頭。

  “盡量不要讓她抓到你嘍,不過她是你親奶奶不是壞人,至少媽咪知道她不會把你抓去賣,頂多把你帶回你爸爸家。”笑笑的親親寶貝兒子的臉,事到如今,她還是不願在孩子面前說半點沈寶貴的壞話。

  “喔。”元元乖巧的點頭,大人的世界他似懂非懂,但母親的話他還是會乖乖聽命。

  嘴裡含著母親剛拿給他的棒棒糖,元元決定還是看他的卡通比聽媽媽的話要實際。

  “我得謝謝你沒說我媽的壞話。”站在一旁聽他們對話的朱譽己感激的道。

  “好說、或許將來有一天他還是得面對她,你母親只是討厭我罷了,她不是壞人。”

  “話雖如此,為何你們倆遇上了還是劍拔弩張?”嘆氣之餘,他順手抱住她。

  “都說了這是兩回事,她不喜歡我已經是根深蒂固,就像我不可能喜歡她是一樣的。”靠著他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保護。

  “我還是希望你們有一天能和睦相處。”他感嘆道。

  “改變不是一朝一夕,更何況你還妄想一次改變兩個人。”她笑笑的說,將視線放到兒子身上,心裡掙紮著。

  “我想……”她沉思一會,深呼吸後緩緩開口,“我想既然你爸爸、媽媽都知道元元,那我也不能太自私。”

  “筱妗?!”朱譽己震驚的看著她。

  “等畫展結束後,你帶他回去吧。”她說話的同時眼眶泛紅。“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他的親人,爸爸、姑姑都認了,也沒差讓他認識爺爺、奶奶。”

  “筱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種退讓。

  “我當然知道啊,我都能讓元元喊你爸爸,又有什麼不能做的?況且你媽媽的態度很明顯的一定要搶他回去,與其再與她撕破臉,讓你為難,不如這麼做會比較快樂。”她鼻音重的說,“不過記得要常帶他回來,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感動得眼眶泛紅。“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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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術界頗受重視的新星左筱妗個人畫展,在私人畫廊裡隆重開幕,不同以往的聯展,個人畫展必須有相當實力與金錢的推捧,才能讓藝文界的焦點群聚於此。

  在擴大邀請與穿梭在畫廊裡的名流不斷接受記者采訪的情景看來,頌師僑這位經紀人,在扶植左筱妗上是不遺餘力的。

  但她最在乎的人,因為工作的關系並未在開幕當天前來陪伴,反倒是尚在坐月子的小姑,顧不得老人家的警告,偕同柯瓦一道前來。

  “大嫂,恭喜你。”朱澄熙微笑的擁抱她道賀。

  “謝謝你們。”人在喜悅時最希望與好友共用,就像現在一樣。

  “哥哥臨時有事不能來,但他交代我一定得來。”朱澄熙將一盒禮物交給她。

  “姑姑,我要看妹妹。”元元拉著她的手央求道。

  “好、好,等等姑姑帶你回去讓你看妹妹?”她彎腰笑咪咪的與打扮成小紳士的元元眼對眼。“天哪,你跟你爹地真的很像。”

  “我當然和爹地很像啊,因為我們是大、小帥哥。”他可是臭屁得很,尤其當人家稱贊他和父親很像時。

  “你喔,不害臊。”捏捏他的小鼻尖,左筱妗直虧兒子。

  “幹嘛害臊,我本來就很帥。”吐吐舌頭,他的臉皮比誰都厚。

  “筱妗,那裡有人要買畫,去和客人談談。”頌師僑趨身向前環住左筱妗的肩膀,微笑的對柯瓦夫婦點頭,然後直接帶走她。

  “他是媽咪的經紀人。”被徹底忽略的元元嘟嘴道,“我不喜歡他,因為他要跟爸爸搶媽咪。”

  “喔喔。”朱澄熙與柯瓦互換眼神。現在小孩子的腦袋已經不是他們能想像的了。

  “既然你媽咪在忙,那你陪姑姑去找東西吃?”牽起元元的小手,朱澄熙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去幫姑姑拿餅幹就好。”能幫漂亮姑姑的忙,他興奮不已,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蹤影。

  “筱妗把元元教育得很成功,不過他也聰明得讓人害怕。”朱澄熙搖頭感慨。

  “有什麼好怕?”柯瓦向來都是樂天派的人。“只要好好的教導,他會比誰都有成就。”

  “也是。”她微笑的說,“現在又有哥哥替大嫂分攤責任,我們也沒啥好擔心的了。”

  “我們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們女兒吧。”柯瓦環住妻子的腰,帶著她欣賞左筱妗的成就。“看了這些畫,我有股想請筱妗把你和寶貝的模樣全畫下來的沖動。”

  “嗯,不如我們畫全家福。”朱澄熙看著躍然在畫布上的人物低語。“我從不知道大嫂是位藝術家。”

  當他們佇立在一幅由黑色漸層與灰色交雜其中,屬名“暗夜”的畫前,柯瓦心有所感的開口。

  “她是與你哥哥離婚後才變成藝術家,在她蛻變成藝術家之前,她受到的苦一定不少。”他感受到畫者內心的掙紮與痛楚。

  “他們離婚時,哥哥本來要給她一大筆贍養費,但她一毛都沒拿,最後哥哥把那此錢拿去信託,我媽還以為哥哥有多吃虧,娶了壞老婆離婚又得付一大筆錢。”朱澄熙頗為左筱妗打抱不平。

  “說到這裡,奇怪,元元怎麼還沒回來?”柯瓦疑惑的說。

  “是啊,這畫廊也不大……”她也感覺奇怪的開始東張西望。

  “你先在這裡坐著等我,我去找人。”人家把孩子托給他們,他們就有責任照顧好孩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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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元,我是你爺爺。”朱慶祥感動的拉住拿著小盤子準備回去找姑姑的元元。

  “爺爺?”從來沒見過他,元元遲疑的皺起眉頭。“我媽咪沒告訴我爺爺是誰耶。”

  “我真的是你爺爺,”朱慶祥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著孫子,激動得差點當場老淚縱橫,他從口袋裡掏出照片。“你看,這是你爸爸和我的照片。”

  “對不起,我媽瞇說過陌生人的話不可以聽,我要去找姑姑了。”雖然他覺得眼前的老爺爺和爸爸有些像,還是機伶的退了一步。

  “他是你爺爺。”沈寶貴從一旁走過來,“而我是你奶奶。”

  一見到她,元元立刻害怕的退了更大一步,準備轉身逃離。

  媽咪對不起,我也想聽你的話叫她奶奶,但她的臉好凶!元元在心裡不斷的向母親道歉。

  “是你媽媽要我們來陪你的。”沈寶貴快一步的握住他的手,成功的將他抱進懷裡,並立刻從旁邊的小門離開。

  “你亂講,我有姑姑陪。”元元掙紮著想推開她,但他畢竟人小力氣小。

  “寶貴,把孩子放下來,你會嚇到他。”朱慶祥氣惱的命令。

  “孫子是我們朱家的,我帶他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事。”沈寶貴依然故我的不予理會,一徑的朝馬路上快速移動。

  “你這樣做是犯法的,把孩子放下來。”他邊拉扯她的手邊吼道。他們的舉動已經引來注目的焦點。

  “你滾開,我帶孫子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一把推開朱慶祥,後者蹣跚的退了幾步,也拉開兩人的距離。

  “爸爸……”沒有真正遇過壞人的元元嚇傻了,嘴裡小小聲的喊,“媽咪……”

  “你爸爸在家等你。”沈寶貴將孩子放上停在路邊的車,並且命令在車上等候的蘇奐巧立刻開車。

  “寶貴!”腳不太方便的朱慶祥好不容易追上。

  “你上不上車?”拉下車窗,沈寶貴怒視丈夫。

  朱慶祥嘆口氣的坐上車,心想,有他在總比他現在回頭找左筱妗告知一切好,畢竟他還可以就近照顧小孫子,以免他受到驚嚇。

  看來他還是得見機行事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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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元元在畫廊後門被拉拉扯扯帶走之際,柯瓦和朱澄熙已經緊張的找到左筱妗,並且告訴她元元不見的壞消息。

  聞言,她差點癱軟在地,是頌師僑緊緊環住她才沒讓她當場出糗。

  頌師僑強押著她走進休息室,以免她精神崩潰,當著眾多客人與媒體面前失去理智。

  “他是怎麼不見的?你快告訴我。”休息室門一合上,她緊緊揪著柯瓦的手害怕的開口。

  “元元自告奮勇的跑去幫小澄拿餅幹,結果我們等他等很久卻未見他回來,我和小澄覺得不對勁時,在畫廊裡已經遍尋不到他的身影。”他十分懊惱的說。

  “怎麼會,元元他不會亂跑的啊!”左筱妗害怕的哭了出來,她很瞭解自己兒子他不會。

  “你先別緊張,我幫你調監視錄影帶。”頌師僑安撫道,趕緊轉身至警衛室取來監視錄影帶,放進休息室的錄放影機,從一小時前開始快速尋找蛛絲馬跡。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

  “筱妗?”原本因為出差趕不回來的朱譽己,風塵僕僕的出現在休息室。

  “元元……怎麼辦?元元不見了……”她嗚咽一聲的直接撲入懷裡。

  “別哭,小澄已經告訴我了。”心疼的吻掉她的淚水,朱譽己心頭的擔憂不比她少。“既然已經調來監視錄影帶,很快就可以知道是誰帶走元元。”

  直盯著熒幕的柯瓦突然開口,“是媽媽。”

  他的話讓左筱妗忘了落淚,也讓眾人不知要如何處理好。

  他們的視線全落在停機的電視畫面上,當中,朱譽己的臉色最難看。

  “要不要報警?”頌師僑理所當然的開口問。

  他的話猶如震撼彈投下,一干全將注視焦點轉移到左筱妗身上。

  她是有權力要求報警把事情擴大處理,但她看見緊張的朱澄熙,且她也明顯感受到圈住她的手明顯的縮緊。

  “她是他奶奶。”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朱家兄妹松了口氣。

  頌師僑雖不喜歡這個答案,但還是攤攤手支持。

  “回去幫你把孩子帶回來。”親吻她的臉頰,朱譽己唯一能幫她做的就是將元元帶回她身邊。

  “嗯,謝謝你。”知道元元目前平安,她苦笑的點頭。

  朱譽己再次擁抱她後,轉身大步離開。

  “我……我想我必須趕回去,不然我怕哥哥又和媽媽起沖突。”朱澄熙歉意的開口,隨即和柯瓦轉身離開。

  “你可以告她的。”見大夥都走了,頌師僑不滿的開口。

  “告她又能如何?不過是把事情擺上抬面罷了。”左筱妗語氣很無奈的說。

  “因為你還愛他。”他一針見血的戳破她掩飾住的脆弱。

  “我沒有。”她迅速否認,臉色也跟著大變。

  ”你有,因為你還愛朱譽己,所以你才會選擇息事寧人。”抓住她的肩膀,他不悅的低吼,“他到底哪點好?而我到底哪裡輸給他?我相信我不會比他少愛你一些﹗”

  “感情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個準。”推開他失控的手,左筱妗回避他質問的眼神。“我息事寧人也是為了畫展好,今天才開幕第一天,難道你希望媒體模糊了焦點嗎?”

  “那是你逃避的藉口。”頌師僑冷冷的笑,“你一直不敢面對現實,而我一直像個傻子在你後頭苦苦追尋。”

  她的回答是打開門,轉身離去。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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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8:32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朱譽己怒氣沖沖的飛車回家,心中滿是憤怒的火焰。

  “爸爸!”他的憤怒在進門後來不及爆發,元元已經快速的跑向他,撲進他懷裡。“爺爺真的沒騙我,他說我麥當勞還沒吃完你就會回來了。”

  “爸,怎麼連你也和媽一起攪和進去。”朱譽己不諒解的質問,將元元摟進懷裡。

  “不幹朱爸爸的事。”在一旁的蘇奐巧趕忙解釋。“是朱媽媽……”

  “連你也有份?”很好,大家都一個鼻孔出氣。“元元,爸爸問你,你來這裡有讓媽媽知道嗎?”

  “那個歐……奶奶說媽咪拜託他們照顧我。”元元猶豫的開口,但很快的搖搖頭,他伸出手臂,“可是我不相信。”

  看到他瘀青的手臂,朱譽己心疼的撫摸後站直身子。

  “爸,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的行為?”他十分不悅的問。

  “什麼叫犯法?老娘我不懂。”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沈寶貴怒氣沖沖的說,“他是我孫子,我帶他回來犯什麼法。”

  “他的戶籍上還是父不詳,而你們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氣惱不已。

  “來驗DNA啊!誰怕誰!”沈寶貴向來比誰都嗆的嗓門拔高。

  “爸爸,那個歐巴桑是騙我的對不對?”聰明的元元隱約猜到某些事。

  “我是你奶奶,什麼歐巴桑,那女人沒把你教好。”她手一舉起,巴掌就準備揮下。

  “哇哇,爸爸救命!”元元機伶的大叫,直接躲至父親身後。”我要媽咪!”

  “寶貴!”朱慶祥憤怒的上前揪住她的手。“你想幹嘛?”

  “小孩子不打不成氣,以前譽己我還不是這麼教過來的。沈寶貴不以為然的說。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他氣惱的罵她。

  “爸爸,我要找媽咪。”元元知道自己有兩個很大的靠山,所以歐巴桑打不了他。

  “你先跟爺爺到公園玩,我和奶奶說點事情後就帶你回去?”他決心要和母親攤牌。

  “喔,好。”元元看得出來此刻父親的臉色有點不對,所以乖乖的讓爺爺牽著出門。

  “我……也跟著去吧。”蘇奐巧聰明的準備腳底抹油離開。

  “我想有些事情必須要你解釋。”朱譽已冷聲喊住她。

  “呃……”她全身繃緊,“不幹我的事啊,我只是當個義務司機罷了。”

  “媽,你們怎麼會知道筱妗今天開畫展?’’他直接切人問題核心,因為他知道妹妹不可能告訴他們。

  當朱譽己第一個問題丟出來時,眼角餘光發現蘇奐巧愣了下。

  “是你告訴他們的?”他咄咄逼人的眼神,馬上轉移到她身上。“你怎麼會知道?”

  “呃……我的工作……我是在左小姐的經紀公司上班。”完了,那個眼神好恐怖,讓她不自覺的全都招出。

  “頌師僑的公司?”他雙眸進出憤怒的火花。沒想到鄰家女孩也是他必須要防範的人。

  “對,他是我老闆。”真是糟糕,這下子她大概連工作都得跟著丟了吧。

  “是他要你來講的?”瞇起眼,他的聲音緊繃到極點。

  “我只是順口和朱媽媽提起罷了,我不知道會鬧得你不愉快。”她的語氣已經帶著哽咽。

  “順口,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已造成傷害?筱妗的畫展會因此受到破壞?”他咆哮的怒吼。

  “你夠了沒?”在一旁的沈寶貴無法事不關己的任隨蘇奐巧被罵。“她是好心告訴我,我的孫子會在哪裡,那樣有什麼不對?﹗”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悔改?”朱譽己光火的吼,“你知不知道筱妗已經同意畫展結束後,我可以帶元元回家,現在可好了,我想以後你想見到元元難了。”

  “有什麼好難的,她帶回去一次我就搶一次,孫子是我的!”她依舊不以為然的說。

  “你還不明白嗎?今天筱妗要是告你綁架,你是逃不了法律的製裁的,元元到現在都不是姓朱,他姓左!”

  “不過是身份証上的名字罷了。”沈寶貴雙手一攤,不屑的說︰“我就是不知道我生的兒子為何老是胳臂向外彎,那個狐狸精究竟給你下了什麼蠱?你老是因為她跟我大小聲。”

  “媽,你這麼做連我都不贊成。”朱澄熙趕回家時,恰巧聽到母親這以說,趕緊幫哥哥講話。“哥哥說的沒錯,今天如果筱妗嫂嫂要告你是可以的,因為元元叫左元初,而不是朱元初,我們沒有立場把人家的孩子私自帶走。”沈寶貴一見到連女兒也站在反對她的立場時,臉色大變。

  “反了、反了,連你都不認同我,那女人出現你們兄妹全倒向她那邊。”面子裡子都掛不住的沈寶貴憤憤不平的說。

  “我是幫理不幫親。”朱澄熙環住母親的肩膀,“我和柯瓦在現場聽到筱妗嫂嫂的經紀人問她要不要報警,她當面拒絕了。”

  “我只是要我的孫子,有什麼不對?”沈寶貴瞥見女婿點頭,高漲的氣焰消退大半。

  “是沒有不對,但是總得好好和人家溝通啊。哥哥不是說,畫展以後她願意讓元元回來嗎?”朱澄熙拍拍她的肩膀安撫。

  “我就不相信她會如此好心。”向來就是討厭左筱妗的她,硬是不相信。“她就是那張臉漂亮啊,又會收買人。”

  “哼。”聞言,朱譽己氣得哼了聲,甩手離開讓他待不下去的家。

  見他憤怒的甩門,原本想追上去狂罵的沈寶貴被女兒攔住。

  “老媽,你再這樣無理下去,恐怕連我都難幫你的忙。”朱澄熙很誠實的說。

  “你哥哥就是被那女人鬼迷了心竅。”她直到現在還是厭惡左筱妗厭惡到了極點。

  “筱妗嫂嫂冒著生命危險替你生下孫子,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能反過來站在她的立場想想呢?”朱澄熙受不了的說,“哥哥就是愛她,你怎麼不試著接納她?讓事情皆大歡喜?”

  “我就是無法原諒她拿掉我的第一個孫子。”久久,沈寶貴才吶吶的吐出心裡的想法。

  她的答案讓朱澄熙夫妻愣住。

  “難道你還是不知道那是哥哥要她拿掉的?”吞了吞口水,她這時才知道問題的關鍵所在。

  “什麼?!你說什麼?”沈寶貴一臉震撼的模樣。

  “是哥哥和筱妗嫂嫂鬧脾氣時,哥哥要人家把孩子拿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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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咪。”元元快樂的賴在母親懷裡撒嬌。

  “小壞蛋。”左筱妗強忍著眼淚沉聲道,“沒媽咪的同意,你怎麼可以隨便跟別人跑了?”

  “我沒有,是那個歐巴桑……”他急忙抗議,但瞥見父親不贊同的表情,他吐吐舌頭改變稱謂。“是奶奶強拉著我走的。”

  “嗯,媽咪都知道。”親親他的小臉,失而複得的感動讓她鼻頭又是一酸。

  “奶奶好凶,還想打我,可是爺爺人就很好,他還帶我去麥當勞買東西吃,等爸爸回來。”元元很開心又多了一個寵他的大人。

  “喔,真的啊!”摸摸他的臉,左筱妗疲倦的上揚唇角。“不過你還是得答應媽咪,以後不管誰要帶你走,除了爸爸和姑姑以外的人,你都要大喊救命,知道嗎?不然媽咪會擔心你是不是被壞人抓走。”

  “嗯。”元元用力點頭答應。

  “媽咪請頌叔叔帶你去拿果汁喝,媽咪有事要跟你爸爸談談。”拍拍他的小屁股,左筱妗拜託頌師僑將他帶走。

  “不管你現在心裡怎麼想,我不準你把我隔離在外。”瞧她一臉蒼白的模樣,朱譽己慌亂的命令。

  “抱住我。”她的回答令他意外。“抱住我,求你。”

  朱譽己愣了下,接著緊緊將她摟入懷中。

  “乖啊,別哭,元元不是回來了嗎?”他低聲安慰。

  “我以為我見不到他了。”她抽抽噎噎的說道,“在你帶他回來之前,我好害怕,怕你媽媽為難你,怕元元……他是我的命,我好怕……”

  “噓,別哭,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他啞聲的安撫著,“我母親她……她的手段比較激烈,但相信我,她的本質不是那麼壞,她只是想要孫子而已。”

  面對如此傷心的她,他也只能這麼安慰。

  “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什麼想法去面對你媽媽。”她慌亂不已,“我知道她對我一直有成見,我不否認我對她也有,但她這次讓我很為難,我想讓元元和你回去,真的,我很真心,但是……”

  “我都知道,媽媽那裡我會想辦法和她溝通。”不斷親吻她臉頰,第一次他看見她脆弱的一面,“你別哭,你一哭我會心慌,乖,我保証不會有下一次。”

  “如果有下一次呢?”抬起頭,她茫然的看著他,“元元是我的心肝寶貝,我要知道如果有下一次呢?我們都知道你母親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當年就是他母親鍥而不舍的用辱罵與刺激才會讓她放棄婚姻,當然其中還有他對婚姻的漠視與工作的熱愛。

  兩個冷漠的人結合若是場悲劇,那他們兩個鐵定是悲劇中的主角。

  “我不管你怎麼想。”突然,他有種快失去她的感覺。“答應我,這次一定要和我一起面對,我不準你帶著元元逃避。”

  “我……”在他恐懼的目光中,她不知要如何回應。“我只能答應你會提早告訴你,其他我不能做出承諾。”

  “筱妗?”她突然的疏遠是他始料未及。

  推開他站起身來,左筱妗垂眸道︰“畢竟我們已經離婚,有的只是元元這個交集。”

  “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絕對不會對你死心和放手的,我要你們一起回到我的生命。”朱譽己握緊拳頭許下誓言。

  “媽咪,我幫你拿果汁進來了。”元元開心的跑進休息室。

  “元元乖,謝謝你。”環住心愛的小寶貝,她感激他適時的打斷繃緊的氣氛。

  站在門口的頌師僑不知聽了多久朱譽己與左筱妗的對話,他冰冷的望著裡頭,半句話也不吭。

  看來他得另外想辦法奪得左彼妗才是,他不能容忍她再次投入朱譽己的懷裡,他對她如此費心全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她。她是他的,除了他,誰都不能從他身邊搶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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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不知道譽己哥會這麼早回來。”蘇奐巧蹺著腳,很狂的邊磨指甲邊回應頌師僑的逼問。

  “是你探聽出來他要去南部出差三天,所以我才會在這時候安排開幕酒會,不然你以為筱妗還有一幅畫尚善工成,我會傻傻的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先開開幕酒會嗎?”他在她面前揮舞拳頭咆哮著。

  “就算是我疏忽好了,你又何必這麼大聲吼我?”她放下手中的銼刀也跟著大吼,“很奇怪耶,為什麼你和譽己哥對姓左的女人死心塌地?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

  “不要跟我提他,我們先算算你犯的錯誤,你千不該、萬不該在監視器前讓姓朱的老女人帶走元元。”這是蘇奐巧犯下的最大敗筆。

  “厚,拜託,你也幫幫忙好嗎?畫廊裡哪個角落沒有監視器﹗”她鬼叫的攤手,“還有哦,要不是你自己讓警衛拿出監視錄影帶,左彼妗會這麼快知道朱媽媽帶走小孩嗎?”

  “監視錄影帶早晚也得拿出來,筱妗心慌成那樣,我拿出來也沒什麼不對。”頌師僑不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左彼妗不願報警是吧?”她諷刺的笑了出來。“如果你願意的話,大可找員警來了以後再一起看錄影帶,但你沒這麼做。”

  “她心急,所以我先幫她也沒啥不對。”

  “因為你捨不得見她難過,你想在她面前當偉人,當幫她找到孩子的英雄,誰知道唆使的始作俑者卻是你。”蘇奐巧走到他身旁,譏笑的說。

  “你說夠了沒?”被人一針見血的道出心意的頌師僑臉色大變。“你有本事就去跟朱譽己說,跟筱妗說啊,你別忘了自己也是幫凶之一。”

  “哎喲,別這樣咩。”她迅速換了表情。“我想要譽己哥,你想要左筱妗,而我又不想要那個小鬼頭,我們水幫魚、魚幫水,互相幫忙對方嘍。”

  “今天這件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他算是接受她的說詞。“否則我們各走各的路,誰也幫不了誰。”

  “當然,我的嘴巴可是縫上拉鏈的。”拍拍肩膀上想像出來的灰塵,她呼了口氣後擺擺手,搖曳生姿的走出他的辦公室。

  當她把門合上的瞬間,頌師僑抓起桌上的紙鎮,狠狠的朝地上扔去,造成相當大的巨響。

  “該死的傢伙!”他憤怒的撕毀文件,狂亂間腦子裡浮現的是左彼妗依偎在朱譽己懷裡的景象。

  他不容許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景象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必要時,他會做出最決裂的手段。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Caio,我是台灣的……關於上次您說的……對……我旗下的畫家想去您那裡習畫……好的,我會盡快與您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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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畫展結束後,我們帶兒子出外散心?”摘定淘氣的兒子,朱譽己身上濕了一半的倚在工作室門口笑著開口。

  “嗯?”左筱妗耳朵塞著耳機沒細聽他的話,放下手中的炭筆轉頭,鼻樑上的黑色眼鏡掩去她的美眸,她疲倦的揉揉鼻樑間的微痛。

  “你什麼時候近視的,我怎麼都不知道?”走近她身旁,他取下她的眼鏡替她揉搓鼻翼。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她淡淡的笑。“在日本為了生活費,我必須身兼二職還得上課,加上又有身孕,久了眼睛也跟著不好。”

  “為何不動用我給你的贍養費。”他心疼的問。

  “你是知道我的,就算我餓死街頭也不可能動用那筆錢。”推開停留在她臉上的巨掌,她輕描淡寫的說。

  “你一直部這麼倔強。”朱譽己嘆了口氣,將她轉身面對自己。

  “誰不是,”她揚起苦笑的唇。“因為倔強,所以我拿掉我們的孩子,因為倔強,你我冒然的結婚。”

  “也因為倔強,所以你受不了的提出離婚,最後又倔強的一個人在日本生下了元元。”他將她未說完的話說完。

  “元元是我自願生的,在我們還沒離婚時,我就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垂首低喃,“你可以恨我、怨我瞞住你,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的是,你最需要人陪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朱譽己生氣的強迫她抬頭看他。“在乎的是,你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元元,在乎的是,我不能在產房裡握著你的手,看著我們的寶貝生下來。”

  “你怎麼會知道?”她以為他知道生下元元時的危險,但隨即想到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冒著生命危險。“也還好,每個女人生產過程都是一場生死拔河。”

  “不,那是因為你有氣喘,生孩子會比一般人危險,對吧?”難受的撫觸她臉頰,上頭的細紋告訴他,這些年她也不好過。

  “你怎麼會知道?”她從沒告訴過他啊。

  “上次和頌師僑聊天時知道的。”

  “氣喘……那是老毛病,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她搖搖頭,不承認氣喘的毛病差點在產臺上要了她的命。

  “我愛你,一直都愛你。”凝視她的眼睛,他掏心告白。

  “我……”她想開口,但被他伸出的食指點住唇。

  “別,什麼都別說。”朱譽己將她的臉壓在自己胸前,他不想聽她說出拒絕的話。“以前我太忽略你的感覺,以至於失去你好幾年,現在我不會再這麼愚蠢的放你走,不管要我等多少年,我都會等。”

  左筱妗沉默不語。對於愛情,他們曾轟轟烈烈的愛過,最後的結局卻是悲劇,她真的沒把握再來一次,是否會有不同的結果。

  “這幅畫是畫展的最後一幅畫,對吧?”他改變話題,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的畫上。

  “嗯。”她輕輕的應一聲,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前方。

  “真的是我和元元,對吧?”小男孩的臉,在炭筆下依舊活潑快樂的微笑著,而他身旁的高大男人,雖只是背影,但他還是頗有自信的認為那是自己。

  “臭美。”被他洞悉她的畫,她也只能害臊的回嘴,雖沒有承認真的是他,但俏紅的臉蛋卻說明一切。

  “是很臭屁沒錯,天底下只有我跟元元最適合當你的模特兒。”他自信滿滿的說。

  “呵呵!”被他俏皮的話逗笑,左筱妗終於承認,“是你們沒錯。”

  “但這和我第一次見到的不太一樣。”他提出疑問。

  “嗯,我重畫了,是那天元元在花園裡奔入你懷裡的畫面,讓我有勇氣畫下這幅畫。”

  “親愛的,這幅畫一樣要擺在畫廊賣嗎?”突然,他很殺風景的問。

  “我的畫都是有價商品。”她輕笑,“畫家沒錢養不活自己,說有價,其實每件作品都是心血,可以的話,誰會想出賣自己心血的結晶。”

  “現在你有我,回到我身邊來。”摟著她,他心疼她憔悴的臉龐。

  “呵,現在我已經有能力自己開個展,所以也有能力養活我和元元。”她的自信來自她的風采,但他卻很不樂意見到這種狀況。

  “元初的名字是有含意的,對吧?”既然她不肯承認自己對他還有情,那他就逼她面對。

  “名字就名字,哪有什麼含意?”她突然顧左右而言他的僵直身子。

  “我不太相信你的話。”朱譽己笑著捏捏她的鼻尖,“文學院的才女,取名怎會隨便取呢?”

  “信不信隨便你。”她掙紮的想起身,卻因他的低喘再次僵直在他懷中。

  他們結婚多年,她豈會不明白他那低喘的意義。

  雖然現在兩人沒有婚姻的束縛,但他的欲望依舊炙熱的燙著她。

  “你不說,那……”他手順著她的腰緊緊環住。

  “你別亂來喔。”她的抗議虛軟無力,反而像小貓叫般的柔弱。

  “還是不肯說?”他的手伸進她襯衫的寬大衣擺,準備直擊最柔軟的隆起。

  “好啦,我說。”左筱妗局促不安的開口。“因為元和初都有開始的意思,我想念我們最初的認識,還有第一個孩子。”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朱譽己感動得泛紅眼眶緊緊的摟住她,他讓她靠在自己肩頭,而他的頭枕著她的頭頂。

  她靜靜的靠在他懷裡,此刻是他們以前很少擁有的平靜與心靈相通。過了一會,她發現自己的臉頰濕濕的,那不是她的淚水而是他的。

  “譽己……”她想推開他,但他卻將她抱得更緊。

  “讓我這樣靠著你就好。”他如此要求。

  左筱妗靜靜的讓他擁抱,此時就像天地都寂靜下來,為他們的愛情做見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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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8:45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半夜,左筱妗在朱譽己懷裡醒來,身旁除了他還有元元。

  “睡醒了?”朱譽己小聲的問她,生怕吵醒睡在他們中間的元元。

  “嗯。”微笑點點頭,她發現自己愛上這種感覺。

  “餓嗎?我們都沒有吃晚飯。”隔著元元握住她的手,他一手指著自己的肚子問。

  “餓。”現在誰都不矯情的直接說出心聲。

  “我們去吃宵夜?”他的眼睛亮了起來,提議道。

  “我很想,可星元元在睡覺,我不能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裡。”她拒絕得相當無奈。

  “想吃什麼,我去買回來?”

  “萬華的那家日本料理,我想要烏龍面。”她說出兩人熱戀時最愛半夜泡的料理店。

  “沒問題,小事一件。”越過元元,他傾身向前在她唇上偷到兩人重逢後的第一吻。“我半小時內就回來。”

  “不急,開車小心。”左筱妗雙頰緋紅的交代。

  朱譽己翻身下床套上外套,眷戀的離開他心愛的兩人。

  輕哼著歌,他愉快的走下樓,心想,他母親怎麼樣也不會想到因為她那一鬧,會讓他們的感情突飛猛進。

  重溫舊夢的感覺真好,手裡拋著鑰匙,他走過社區的中庭花園,當他瞧見整排機車堵住通道時,眉頭皺起。

  看來,他下一次努力的目標是要他們搬出這裡,不過他得趕緊尋覓新的房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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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一股炙熱的空氣緊緊籠罩住左筱妗。

  她有氣喘,對氧氣的需求比普通人大,當她被一陣陣炙熱嗆著時,她起身推開窗戶,卻被外頭的火焰嚇到。

  “元元……”她把元元搖醒,並立刻抱著他往浴室跑。

  “媽瞇?”好夢被吵醒的元元不明就裡,嘟著嘴抱怨母親不讓他睡覺覺。

  “我們家外頭有危險,你聽媽瞇的話,不要哭、不要吵,媽咪會想辦法帶你出去。”她強迫自己要鎮定,因為兒子和她的性命全操在她手上。

  萬一失控了,那她再也見不到朱譽己……

  見不到他的恐懼緊緊揪住她的心,她不要讓他有遺憾,她還要見他。

  “媽咪,好熱喔。”十二月的天氣,空氣已充滿冷意,但元元卻覺得一陣陣的熱氣撲鼻。

  “乖,不要講話。”她哄著兒子。“把濕毛巾遮住鼻子,媽咪去拿東西馬上就回來。”

  元元大概也感受到異樣,所以聽話的將濕毛巾捂住鼻口,大大的眼睛望著母親離開。

  陣陣熱氣迎面而來,左筱妗命令自己不能害怕。

  她奔回房間從衣櫃裡取出她預防用的手提式氧氣筒,然後又從床頭抽屜拿出她與元元的身份証明文件,當她準備奔回浴室時,她想到即將完成的畫作。

  “我的畫……”她的視線落在工作室門口。

  她猶豫的停頓腳步,頓時陷入要不要去取畫的兩難當中。

  她的房子不大,只有兩個房間,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她的工作室,浴室剛好在兩個房間中間,一旦她決定取畫,就得花更多的時間將畫保護好,收進捲筒裡。

  “是我和元元,對吧?”朱譽己得意的聲音在她腦海裡響起。思及此,她沒有猶豫的沖進工作室,開始瘋狂的尋找不知被她遺忘在角落的畫筒。

  以前都是頌師僑親自來取件,他會把畫筒準備好,而她只需將畫好的畫交給他就好了。

  “畫筒……畫筒……”她狂亂的搜尋四周,越來越糟的空氣讓她不斷猛咳,稀薄的空氣擠壓她的胸腔。

  終於,她在牆角找到畫筒,她迅速取下畫架上的畫,顧不得自己慌亂粗魯的動作是否會傷害畫作,將它塞進畫筒裡。

  “媽咪……我好難過,媽咪……”元元等不到母親,一邊咳嗽一邊哭喊著。

  “元元,媽咪在這裡。”抱住所有東西,她往浴室狂奔,元元已經哭腫眼蹲在外頭。

  “乖,不哭,媽咪告訴你不能哭的,哭哭只會讓空氣越來越稀薄。”她一邊安撫兒子,一邊將氧氣罩罩在臉上。“小小口的呼吸,不要太用力。”

  元元聽話的點頭,小小的手抱住足以呼吸的氧氣筒。

  “媽咪去找毛巾,我保証很快回來。”

  她先跑進臥室抓起被單後轉進浴室,迅速將整條被子打濕裹住自己。

  冰冷的被單覆蓋在她身上,雖寒冷的顫抖著,但即使已冷得令她腿軟,在她心中他們要活著出去是她唯一的信念。

  “來,媽咪抱,記得把腳圈住媽咪的腰,千萬別放開喔,不然媽咪會沒力氣抱你。”她走回元元身邊,將他抱入懷裡,兩人之間夾著她的畫作和氧氣筒。

  元元恐懼得將眼睛睜著老大,但還是勇敢的用力點頭。

  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就是推開門後想辦法下樓。

  剛剛她在尋找畫筒的同時,有注意火是從正面不斷的吞咽過來,他們的樓梯剛好面對著大門,所以她相信他們逃出的機會很大。

  當她推開大門的瞬間她有些後悔,因為高熱的氣息不斷席捲而來,逼得她想後退。

  她知道退回去只能等人來救,但那太被動,她一個人可以被動的等待救援,但她不願連帶著兒子等一個未知的未來。

  憑借著勇氣與想再見到朱譽己的沖動,她忍著撲面而來的炙熱與混濁的空氣往前走。

  元元害怕的在她懷裡哭泣,抱住他的雙手也開始有了酸麻的反應。

  推開安全梯,她証明她的決定是對的,這裡的空氣雖然不好,高熱雖然依舊,但比屋內的狀況好太多。

  “媽咪,我可以自己走。”元元停止哭泣體貼的開口。

  “媽咪還可以,你乖喔。”

  顫抖的手不斷抬起逐漸下滑的元元,她悲哀的發現自己的視線在逐漸模糊中,呼吸也開始不順暢。

  撐下去,你一定要撐下去!她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一步又一步,顫抖的腳努力將他們帶離火災現場。

  不知過了多久,左筱妗終於跨到一樓,耳畔馬上響起關切的聲音,她抬起茫然的眼,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小姐,你還好嗎?”消防人員朝她伸出手。

  “我……”突然間她呼吸一窒,當場失去意識,直直的倒下。

  蓋在身上的濕被單瞬間灘開,消防人員愕然發現她身前一直保護住的小男孩。

  “媽咪!”元元尖叫的狂喊。“救救我媽咪,她有氣喘,媽咪……媽咪你醒來啊,爸爸你在哪裡?”

  消防人員迅速對無線電報告狀況,並立刻調來擔架。

  “媽咪……媽咪……”抽噎的元元抱著母親不斷的哭泣。

  迷蒙間,左筱妗的眼睛微微睜開對她最心愛的寶貝微笑。

  “媽咪,我在這裡。”他哭著撲進她的懷裡。

  “弟弟乖,我們要幫你把媽咪送到醫院。”第一個發現他們的消防人員抱離不願離開左筱妗的元元,這時他真的體會到母愛的偉大。

  原來小男孩逃離火災後,能毫發無傷甚至中氣十足不是沒有原因的,將他抱起時,從他懷裡掉出的畫筒及迷你氧氣筒,說明瞭小男孩第一次的哭喊。

  氣喘……母愛的偉大讓人瞬間紅了眼。

  見左筱妗被放上擔架,元元哭著拜託抱住他的叔叔替他撿起地上的畫筒。

  他告訴他們,那是媽媽幫他和爸爸畫的圖。

  擔架被救難人員迅速的放上救護車裡。

  左筱妗身邊傳來的,除了元元幾乎斷了氣的哭喊外,還有其他社區住戶驚惶失措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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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譽己駕著座車準備轉進左筱妗居住的社區時,被層層的人群和眼前的大火嚇得什麼事都忘了。

  指揮交通的人員製止他繼續開車前進,他迅速下車,車門一甩,直接抓住一位員警恐慌的問。

  “哪裡發生火災?”

  “前頭的友愛社區突然機車著火。”員警邊回答邊揮手趕走準備前去圍觀的群眾。

  友愛社區四字如喪鐘般敲打著他,令他拔腿就想沖去。

  “你想幹什麼?裡頭救災都沒時間,你就不要去攪和了。”員警抓著他不讓他進去。

  “我妻子和兒子都在裡頭,我要進去救他們。”舉起拳頭,朱譽己已經有毆打員警的沖動。

  “你是社區的人嗎?”瞇起眼,員警有些不相信他的話。

  “我是,我是。”他知道唯有這麼說,他才有機會進去。

  “好吧,你快點去。”見到他心慌如焚,員警放開抓住他的手。“不過記住,不能影響救災工作。”

  朱譽己從來就不知道台灣的員警幾時變得如此盡責,他一路狂奔到已經被圍出警戒線的社區,火光在他眼前奪命的流竄。

  “我想找B座的人,請告訴我,我的妻兒好不好?”眼前是一片的混亂,他捉住從他面前走過的消防人員。

  “被救出的全都送往醫院去了,目前還不知道哪些人被救出,哪些人還困在屋子裡。”

  公式化的回答讓他為之氣惱。

  頹然放開手,他決定自己找人、救人。

  “先生你想去哪裡?”他準備越過警戒線的舉動,讓維持製序的員警阻止。

  “我要去救我妻子、救我兒子!”朱譽己真的有股沖動想立刻推開擋住他去路的員警。

  “這裡有警消人員,請你不要沖動,增加我們的負擔。”員警不贊同的狂吼。

  “我的寶貝在裡頭,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找他們?”他也跟著失控的狂吼。

  朱譽己紅了眼眶,不相信幸福來到眼前敲了門,卻在轉瞬間又狠心的被奪走。

  “我們會幫你找人,請退出警戒線外稍安勿躁。”一把推開他,員警看住他不讓他有越雷池的行為出現。

  你們在哪裡?你們可知道現在火災?進退不得的他,此時此刻也只能在心頭祈禱奇跡出現。

  “先生,你剛剛說要找B座的住戶嗎?”突然有只手從背後拍打他。“剛剛B座有一對母子自行逃出。”

  他抬起混亂的視線,朝關切的聲音望去。

  “我剛剛看見他們在救護車那邊,你快去找他們。”年輕男孩催促的說,手朝著左邊指去。

  他感激的點頭,人飛也似的朝旁邊沖去。

  “爸爸,爸爸你在哪裡?”

  朱譽己在一輛救護車旁找到哭泣的元元,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爸爸!嗚嗚嗚,你終於來了……”元元這時才敢放聲大哭。“媽咪沒有醒來……”

  他的話狠狠的揪緊他的心,他直覺的以為……

  “你是左筱妗的丈夫嗎?”一見到元元被他所喊的爸爸抱住,員警馬上上前詢問。

  “我是。”朱譽己堅定的回答,離婚的事,似乎離他好遠好遠。

  “幸好你趕到,我們要將左小姐送到醫院,請跟我們一起上救護車。”員警指示他帶著元元上救護車。

  一上救護車,他便見到躺在擔架上的左彼妗,她灰白的臉緊緊刺痛他的心。

  “媽咪……”元元依舊抽噎的哭泣著。

  “你有個偉大的妻子。”隨著救護車的鳴笛聲,車子快速在街道上狂駛。“她明明知道自己比孩子還需要氧氣筒救命,她卻讓給孩子用,甚至讓孩子半點傷都沒有。”

  “氧氣筒?”他一時間還搞不懂急救人員在說什麼。

  “只是她的狀況可能不太好,有氣喘的人最怕遇到空氣不好的狀況。”

  氧氣筒……氣喘……

  他的視線落在元元懷裡抱的東西,頓時醒悟,一個畫筒、一個氧氣筒。

  顫抖的手緩緩撫過她被煙煙黑的臉,他突然抱緊她,流下男人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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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省立醫院急診室外的長廊上,朱澄熙找到抱著頭沉思的兄長,劈頭就是一陣 哩啪啦的質問。

  “哥,發生了什麼事?柯瓦半夜起來幫寶寶換尿布後,睡不著起來看新聞,卻看到你抱著元元上救護車,我們嚇得趕緊問了醫院後跑來。”她關切的握住哥哥的手。

  疲憊寫在朱譽己臉上,一旁睡在臨時用兩張椅子排放在一起的,是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元元。

  “火災,我買回宵夜後才知道。”他自責自己當時不在他們身邊。

  “怎麼會有火災?”她不明白,而她的問題也是所有同社區受災戶的疑問。

  “筱妗,她還好吧?”柯瓦沉聲的慰問。他看見元元睡在一旁,這表示有事的只有左筱妗。

  “她把氧氣筒給元元,抱著他下樓,元元很好安然無恙,她卻因為嗆傷現在在急救。”緩緩嘆口氣,他難過的說。

  “別這樣,至少元元平安,你可以少擔心一個人。”朱澄熙不知該如何安慰兄長,只得如此說。

  “原來新聞報導的偉大母親是她。”柯瓦感嘆不已。

  “筱妗發生了什麼事?”看到新聞,沖忙趕到的頌師僑一把揪起朱譽己的衣領怒聲問。

  “你想幹嘛?發生火災又不是我哥哥的錯,大嫂她已經在裡頭急救了。”朱澄熙兇悍的推開仿佛想揍兄長的頌師僑。

  “哼!整整衣服,他不滿的控訴,“筱妗遇上你是她這輩子最不幸的事,先前她因為你的遺棄差點死在產臺上,現在她好不容易從穀底爬起振作起來,偏偏又遇上你這個煞神,你們才相遇多久,她就遇上火災!”

  頌師僑的種種控訴,朱譽己無力反駁,但朱澄熙卻無法坐視兄長任人欺負。

  “你神經病啊,我哥哥和大嫂很相愛的,你憑什麼在這裡挑撥離間?”她用力推開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半點都不輸給他。

  “他是不是筱妗的衰星,他自己心裡有數,筱妗遇見他是她這輩子再倒楣不過的事上頌師僑不斷的強調衰星,而他與朱澄熙的對罵也引來醫護人員的關切。

  “這裡是急診室,有什麼糾紛請到外頭去。”急診室護士不悅的出聲。

  “我警告你,早點離開筱妗。”他不罷休的繼續說︰“在日本,我好不容易才救了她,給她一切,包括她現在的地位,我不會坐視你破壞而不管。”

  指著朱譽己鼻尖,頌師僑的態度已經超過經紀人的關心。

  “我不會放棄他們母子的。”朱譽己挺身捍衛自己的權力。“窮極一生,我只愛筱妗一人,而元元更是我的寶貝兒子,他們是我這輩子最珍惜的人,我再告訴你一次,我不會放棄他們。”

  “爸爸……”元元被吵醒,揉揉眼睛坐起來喊父親。

  “元元乖,姑姑在這裡。”朱澄熙就近抱起他。

  “姑姑,媽咪……”窩進溫暖的懷裡,想起媽瞇,元元又開始哭。

  “我看,我和小澄先帶他回我那裡。”柯瓦審視四周的狀況後提議。“在醫院對小孩不好,筱妗算是半個公眾人物,或許等等就會有記者得到通報湧進這裡。”

  “那就拜託你們了。”朱譽己理都不理站在一旁叫囂的頌師僑,向柯瓦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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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00:18:59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我對天發誓。”當兩天兩夜未眠的朱譽己見到緩緩睜開眼睛的左筱妗時,他啞著聲道︰“如果再來一次,我發誓一定會狠狠揍你屁投。”

  他的威脅帶著濃濃的鼻音,半點威脅性也沒有。

  左筱妗眨眨酸澀的眼睛,虛弱微笑讓人心疼。

  她掙紮著,朱譽己見狀,趕緊緊緊扣住她。

  “元元……”她並沒有看到心肝寶貝。

  “他很好,我讓小澄帶他回家。”心疼的吻上她臉頰,良久他才抬起頭,“已經有記者知道你也是大火的受災戶,讓他先離開醫院比較好。”

  “嗯。”他的決定是對的,她沒有異議。

  頌師僑推開病房門,一見到左筱妗清醒,開心的走向前。

  “幸好你醒了,不然,我不知道要如何應付外頭的記者。”他露出迷人的笑容道。

  還不太能講話的她,只能用淡淡的微笑回應。

  “她現在還不能講話,我想你還是先離開這裡比較好。”朱譽己毫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你憑什麼要我離開?你的身份不就是下堂夫。”頌師僑打擊人的方式又直接又狠。

  “別吵……咳……你們別吵。”強忍著疼痛,左筱妗沙啞的開口。

  “你別講話。”朱譽己關心的摸摸她的臉,製止她想要再次的開口。

  “我剛剛問過主治大夫,他說你在清醒後三日就可以出院。”頌師僑現在的身份轉變為她的經紀人。“我希望那時你可以開記者會,你的畫在媒體報導你偉大救了元元後,一天之內全被預訂一空,除了最後壓軸的畫作外。”

  “最後一幅?”眨了眨眼,左筱妗想起那幅畫。“元元……”

  “我已經幫你把畫收好了。”朱譽己知道她在想什麼,立刻安撫的告訴她。

  “謝謝。”她虛弱的用氣音道謝。

  “那幅畫呢?完成了嗎?”頌師僑聽到畫也被救出火場,馬上開口詢問。

  但只見左筱妗搖了搖頭。

  “畫展就剩下一個禮拜了。”他皺起眉頭不怎麼高興,“這樣肯定會來不及展覽。”

  “她還在病榻上不能太操勞。”朱譽己相當不滿,“大不了不要展覽。”

  “我是生意人,和你這種普通上班族是不同等級,再說每幅畫都代表著筱妗的身價。”頌師僑不屑的說。

  “那幅未完成的畫到底價值多少?我買下就是。”他不悅的開口。

  “既然是壓軸,就會有它的身價,筱妗這次個展最有價值的畫作有二十萬的出價,我想壓軸三、四十萬跑不了。”頌師僑認定他不懂得藝術,故意獅子大開口。

  “明天我要秘書把錢送到畫廊。”他一臉無所謂,“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你是土包子還是白癡,畫作不是想賣就賣。”頌師僑故意愚弄他。“我是她的經紀人,想把畫賣給誰是我才能決定的事,筱妗當初和我簽訂的契約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你耍我!”憤怒的向前跨一大步,朱譽己拎高他的領子。

  “好說,兵不厭詐。”用力推開他,頌師僑擺擺手道︰“我說過,我不會輕易放走筱妗。”

  “我可以畫。”心疼朱譽己被他欺負,左筱妗急忙開口。“幫我把畫圖的工具都帶來病房。”

  “那些東西都泡水了。”狠下心,朱譽己遺憾的告訴她真相。

  左筱妗疑惑的睜大眼睛。

  “你住的那棟樓房,後來也被火焰波及。”怕她難受,他趕緊握住她的手安撫她,給她力量。“消防人員怕整棟大樓燒起來,所以對大樓灌水,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泡水,包括你的繪畫工具。”

  聞言,左筱妗努力控製的不讓眼淚掉下來。那屋子一點一滴都是她的心血,雖小,但裡頭充滿她與元元回憶。

  現在的她除了銀行存款外,真的是一無所有吧。

  “別哭,我會再買一棟房子給你,我不會讓你們吃苦的。”他抱著她許諾。

  “我不要你花錢,幫我到美術社買畫具。”她努力的用微弱聲音開口交代。

  “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況,我是不會在意那些錢的,現在的我,只要你和元元好好的就好。”朱譽己拂著她垂落在額前的頭發。

  眼前恩愛的畫面刺痛頌師僑的眼,他咽不下這口氣。

  “既然筱妗願意完成是最好不過的事。”他譏笑的開口,“我想你很清楚自己和畫廊簽下的契約,該交出的畫作就得交出,否則違約金不是你能負擔的。”

  朱譽己明顯的感覺到懷裡的在筱妗顫抖了下身子。

  “威脅一個還在病榻中的女人,算什麼男人!”他氣不過的朝他吼。

  “在商言商。”手一攤,頌師僑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我也是為筱妗好,怕她在藝文界失去信用,以後不管是哪個畫廊決定讓她開畫展時,都會再三考慮。”

  “我想休息。”倚靠著朱譽己,她緩緩的閉上眼吐氣。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決定不完成最後那幅畫。”頌師僑很明白逼人不能太甚。“那你早點通知我,我好跟畫廊溝通賠償的損失。”

  他瀟灑的把頭一點後,轉身離開。

  “你知道我有能力做出賠償的。”朱譽己不悅的說。

  “幫我把畫攤開。”她央求的推推他的手。

  “先說好,看完畫以後,你必須馬上休息。”他不甚高興的威脅。

  左筱妗用輕點頭表示答應。

  他起身拿來畫筒,並攤開被卷在裡頭的炭筆素描。

  “我以為自己才是工作狂,沒想到你比我還有過之而無小及。”

  即使雙手盡責的攤平畫紙,朱譽己依舊抱怨著。

  “還好沒受損。”手指緩緩撫過她的心血結晶。“只要補些陰影和修飾的補強就好。”

  “好了,你現在乖乖的休息。”他強硬的將畫卷回畫筒,命令道,“不然我會生氣。”

  “記得幫我買炭筆和其他工具回來。”她念出一串住址要他抄下。“跟老闆提我的名字,他知道我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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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咪,喝湯。”元元貼心的將病床旁的架子拉出來,好讓朱澄熙將雞湯擺在上頭。

  “有沒有乖乖聽姑姑的話?”摸摸他的頭,左筱妗問他。

  “我沒住在姑姑家啊。”元元對她咧嘴笑,“我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她訝異的瞪大眼,望向小姑尋找答案。

  “我爸媽把他接過去,因為我那裡有小嬰兒,半夜會吵到元元休息。”朱澄熙解釋。

  “喔。”澄熙說的也有道理,她沒有反對的立場。

  “我媽媽已經知道當年的事情了。”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朱澄熙不忘替母親說話,“我想以前你們都有誤會,現在你和我哥和好如初,要不要試著和我媽媽溝通溝通?”

  “有用嗎?”她苦笑著。問題應該不單只在她身上吧?

  “媽咪,奶奶現在不是壞心腸的歐巴桑了喔!”在一旁玩玩具的元元突然開口說,“奶奶她會帶我去買衣服、鞋子,還陪我到幼稚園去,而且還煮點心給我吃,還說以後不會打我,不會對我凶喔。”

  一向有話直說的元元,將自己的發現與母親分享。

  “難道你連為了我哥哥努力嘗試都不願意嗎?”朱澄熙不滿的問。

  “我沒那種意思,而是……我覺得很意外罷了。”她還是不敢相信沈寶貴會真的改變什麼。

  就連她自己都沒把握再次與她面對面後,是否還會有壓抑不了的火爆場面,更何況是本人的改變。

  “這雞湯呢,是我媽媽親自幫你燉的。”朱澄熙笑咪咪的在她喝下第一口雞湯時開口。

  如果她真的有意思要嚇她,那她做得很好。

  “想道謝嗎?”朱澄熙繼續以嚇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透露,“要道謝就得當面道謝,這樣才有誠意,對吧?”

  “媽咪,奶奶在外頭。”元元蹦蹦跳跳的跑回她身邊,“我去叫她進來。”

  來不及製止,左筱妗便見沈寶貴一向精明幹練且得理不饒人的臉,出現在病房門口。不知是否是彼此心境上的轉變,她發現眼前的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

  “我帶元元到樓下的小公園散步。”朱澄熙機伶的將元元帶走。“你們好好的談,希望等等能聽到好消息。”

  兩個原本可以充當潤滑劑的人很沒良心的跑走,留下向來對對方都是拔劍相對的兩人,尷尬得不知道如何開口。

  “呃……”最後還是左筱妗先開口打破尷尬的僵局。“謝謝你的雞湯。”

  總之,先道謝總錯不了吧?

  “雞湯啊,小事件啦。”沈寶貴說話的聲音依舊宏亮,但語氣中多了和緩的態度。

  “還是謝謝你的愛心。”她依舊客套的道謝。

  “我說筱妗啊,”突然,沈寶貴改變了向來以“你這個女人”或“狐狸精”的稱呼,直接喊她的名字。“以前是媽錯了,我以為……唉!你知道我們這輩的人莫不巴望著早點抱孫子,所以當我知道你拿掉小孩,而沒人告訴我,其實小孩是譽己叫你拿掉的,致使我一直以為你殺害了我第一個孫子,所以才會對你那麼凶、那麼壞。”

  原本左筱妗還陷在她喊自己名字的訝異中,但後來她那串長長的話更是讓她不斷的瞪大眼睛。

  “我知道我這種改變比起以前是大了點、誇張了點。”她見到左筱妗震驚的模樣,嘆氣道︰“你現在要以為我是為了元元那個寶貝金孫也無妨,但我是……”

  她的話哽在喉嚨,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相信你,媽。”突然,左筱妗笑著喊她一聲媽,頓時兩個女人的眼眶都紅了。“元元也是你和爸爸的孫子,從譽己找到我們開始,我就沒有不想讓他認你們的意思。”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前的我太過分,連譽己的爸都看不慣。”拿出手絹,沈寶貴擦拭眼角的淚水。“昨天他一直嘮叨我,要我趕緊來看你,你知道他們朱家男人一 唆起來比誰都煩。”

  她話裡暗示以後朱譽己也會和他爸差不多一個樣。

  “嗯。”現在的左筱妗,除了微笑還是微笑。

  “乖孩子。”沈寶貴突然抱住她。“謝謝你替朱家留下骨血,還付出這麼多代價。”

  他的轉變太大,當她擁住左筱妗的瞬間,讓她著實愣住,直到幾秒鐘後,她才用力回抱。

  “一切都是我願意做的,為了譽己,我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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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第五天,也就是畫展結束前兩天,左筱妗終於將最後一幅畫修潤完成,朱譽己一直在旁邊陪伴她。

  “我的大畫家,現在你可滿意了?”替她將畫收好後,他折回她身旁坐下,並親吻她的唇角。

  “明天我就可以出院,而記者會也會同時召開。”緊緊靠著他,她告訴下午頌師僑下的最後通牒。

  因為他強迫她多住院幾天觀察,所以記者會一直延後。

  “我還是沒有改變初衷,我會把你的壓軸畫買下。”開玩笑,那可是以他與元元為模特兒的畫作,流落到誰家都很奇怪吧。

  “我說過,你不必浪費那筆錢,以後想畫還會有機會。”她還是很不贊同他的念頭。

  “那不一樣。”吻著她的唇,他輕聲說︰“我喜歡現在這幅。”

  “嗯哼。”緊靠著他,她突然開口,“你媽媽下午有來看我。”

  “什麼?”朱譽己訝異的推開她,本來以為她是開玩笑的,卻看見她認真的表情。“我媽來看你?”

  “嗯哼。”她再次點頭。

  “她沒為難你吧?”他投降了,因為他怕死了他母親會讓他好不容易再次發牙的愛情夭折。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媽媽沒信心?”笑笑的望著他,她突然覺得逗他是件好玩的事。

  “先說好,不管我媽媽怎樣對你,你不可以不開心的跑了。”他表情相當的認真。

  “是怕我一個人跑了,還是怕我把元元偷偷帶走啊?”她發現開他玩笑也是調劑身心的一種樂趣。

  “左筱妗,你的話一點都不好笑。”朱譽己沒發現自己成了她調侃的對象,還很嚴肅的板起臉孔。

  “噗──”左筱妗終於忍俊不住噗哧的笑出。“我跟你媽媽已經喝了大和解的雞湯,沒事了。”

  她的話讓他足足愣了將近一分鐘,他才發現自己被她耍了。

  “厚,好啊,既然敢耍我,看我怎麼教訓你。”他伸出魔爪準備搔她的癢。

  “喂喂喂,人家和你媽和解還不好喔。”她邊躲邊尖叫,“那算了,我還是獨善其身的好。”

  “你敢?”朱譽已齜牙咧嘴的恐嚇,將她整個人壓在病床上。

  “饒了我吧,大爺,小女子知道錯了。”她陪著笑臉的繼續和他嬉鬧。這樣的輕松與自然是以前的他們從未有過的。

  她在他懷裡又跳又扭的,很自然的引出他的欲望。

  “如果你再這樣扭下去,我怕我自己會當場在這裡失控的要了你。”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嘎啞。

  左筱妗整個人像被電到般的不敢亂動,但隨即又調皮的故意移動被他壓製住的下半身。

  “女人,你是故意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欲望的火焰迅速的從身下往上竄。

  “有嗎?會嗎?”她眨眨無辜的大眼,做出很無奈的表情,“我只是覺得我們在醫院的病床上……這種姿勢很容易造成別人的誤會,所以想要起來罷了。”

  她的表情很無辜,但動作卻一點都不無辜,甚至還伸出舌頭舔舔他乾燥的唇。

  “該死!”低吼一聲,他伸手將她的臉固定的面向自己。

  朱譽己才不在乎他們在病床上糾纏的模樣,被人撞見會有什麼樣的流言產生,他決定先吻了再說。

  “唔……”在兩人擁吻的當頭,左筱妗努力尋找空隙提醒。“門……去把門鎖好啦!”

  “先讓我再吻一下後,我再去鎖門。”他氣喘吁吁的說。

  他不肯罷休的在她臉上不斷的印上吻,雙手並用的掀起她的衣擺,探人其中。

  “我想要一個女兒。”當他的吻停滯在她頸部時,她突然說出。

  “我們有元元就好。”他頭都沒抬的直接回應。

  在聽到他的答案時,她馬上推開他趴在她胸口的腦袋。

  “我是認真的,我還想要一個女兒。”捧著他的臉,她認真的說。終于,朱譽己嘆口氣的退開她身上坐直。

  “我會怕,之前頌師僑告訴過我,你生元元時受到的折磨,我們有一個寶貝就好,真的。”他把心裡的擔憂坦白的告訴她。

  “那是因為我疲勞過度才會引起許多問題,”十指扣住他的手指,她臉上散發出母性的光輝。“現在不一樣了啦,我有你照顧,難道你不認為自己能把我照顧好嗎?”

  “我對我自己有信心,這次我要全程陪在你身旁,我會像橡皮糖一樣的死黏住你。”

  “一個女兒?”她綻放美麗的笑容。

  “成交。”他再次將她壓在身下。“我們何不就從現在開始努力?”

  “喂喂,門……門!”她抗議的尖叫著。

  “別管那扇門了,我早在外頭掛了謝絕訪客的牌子。”

  “唔……嗯……”

  聲聲暖昧的喘息透過門板隱約的傳出引人遐想,一個男人僵直身軀臉色鐵青的瞪著他看不見的房內。

  頌師僑握緊拳頭發誓,他得不到的人,他朱譽己也別想稱心如意的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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