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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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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菁 -【弄梅攫心(戲譜金瓶梅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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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31 00:18: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謝過大夫確定觀仁偲的身子無大礙撤退了房裏的閑雜人等後季雪梅一顆浮躁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凝脂般的柔荑輕觸著他冰涼的臉。

天倘若她方才堅持不開門的話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下這種毒手。倘若不是如大夫所說他有習武護體的話隻怕傷勢不隻如此。

她輕觸他濃密的眉、深陷的眼窩、挺直的鼻樑、緊抿的唇瓣他的長發披散在她的枕上瞧起來顯得有點狼狽但仍不改他不可一世、意氣風發的氣勢。

他的霸氣已令她折服然而相遇得太早埋下了禍根!才會讓兩人在這一段不該繼續下去的情感中無助地泅遊傷害著彼此。

再這樣下去的話終會使得雙方傷痕累累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不再想他、念他這樣的情感詭異陌生讓她不知所措讓她驚惶失色可是該停止的終究還是要停止。

隻要等到觀仁偲將瓶靜交給尋朝敦!那時便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讓她掛心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擔憂她便可以自他所撒下的情網中全身而退等著觀元承回觀府。

在觀元承回府之前她勢必要讓一切回到原點。

或許清白不再但她仍可以服侍他直到他不再需要她為止。如此一來便可以不讓爹臉上無光了。

至於觀仁偲隻能算是有緣無分吧。

她曾經以為他會是她的有緣人。還記得她小的時候娘曾提起像她這般無情無欲的人或許便是等著有緣人將她喚醒;但她想她的有緣人不是他否則兩人之間怎會落入如此不堪的窘境?

但倘若不是他他又怎能輕易挑勾起她的情緒?詭譎的、陌生的、驚駭的、荒唐的仿佛是因為他的存在她才真正擁有了自己不再是以往那個不哭不笑的人偶失去靈魂的傀儡。

小姐?

她正想得失神卻突地聽到門外響起了裘瓶靜怯怯的聲音令她不抬眼除著門外的兩抹人影。

除了瓶靜還有誰?

抽回覆在觀仁偲臉上的小手她輕輕地站起身才走至門邊欲開門小手卻又懸在半空中。

倘若開了門她該如何麵對她?

雖說瓶靜隻是服侍她的婢女但她們一同長大情同姐妹;然而她卻曾經以汙穢的念頭妒忌著她用醜陋的心思咒罵著她如今要她用什麼樣的臉來麵對她?

一路走來倘若不是有瓶靜在一旁伺候著她她又怎麼能夠過得愜意?

小姐?門外再度響起裘瓶靜的輕喚聲。

輕喘了一口氣季雪梅有點無奈卻又義無反顧地打開了門透著微暗的光線瞞著眼前的人突地發覺她消瘦得荒唐。

天你到底是怎麼了?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季雪梅一把擒住她望著她削尖的臉龐望著她消瘦的身影淚水在眼眶中慢慢地凝聚望著她的悲切淚水終是不舍地淌落。

觀仁偲為何沒同她說起這些事?

瓶靜瘦了這麼多氣色如此地差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到底是誰折磨她來著?怎能這樣待她?

小姐你總算願意見我了。裘瓶靜淚濕了蒼白的臉卻又喜笑顏開地扯開了唇。

瓶靜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季雪梅擒住她的雙手有著滿心的不舍和悔恨喉頭酸澀的哽咽道:到底是誰把你變成了這個樣子?定要討個公道我定要對方付出代價!

她們是一起長大的季府雖然待瓶靜不算頂好但至少沒讓她餓著更沒讓她如此消瘦過;然才到觀府多久她竟已消瘦得不形!

太可惡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裘瓶靜又是哭又是笑地直搖螓首。

是因為我。

一直站在裘瓶靜身後的尋朝敦突地出聲溫文儒雅的俊臉緩緩地進入光影之中映入季雪梅的眼眸。

你?

季雪梅微愕地瞞著他雖不知他的身份卻突地想起觀仁偲曾提過一個人。他該不會就是在下尋朝敦。

他斂眼睞著她發覺她果真如瓶靜所形容美得懾人心魂美得不可方物;然在他的眼中還是隻看得見瓶靜一個人季雪梅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

至於她和觀仁偲之間的事他不想過問也沒興趣知道。

尋大人。她欠了欠身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似的!極認真地逡巡著他仿佛要看穿他的本質似的淩厲。

不錯倘若把瓶靜交給他的話他該會好好地待她吧。

如此一來瓶靜便不再是個婢女她算是個夫人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她而她也能真的安心。

小姐不用多禮了朝敦不是那麼拘禮的人。裘瓶靜抹幹淚水拉著她想要往裏頭走卻反而被她擒祝小姐?

她不解地睇著她隨即見到她身後的床榻上有抹人影仿似你別想歪了二少是受了傷大夫交代過先別移動他他才會留在我的房裏。季雪梅輕描淡寫地道卻沒解釋他為什麼受了傷怎會出現在她的房裏而這房裏竟隻有他們兩個。

他裘瓶靜抬眼睇著她卻無言以對。

其實二少對她頂好的她也懂得他對小姐的心但小姐從小便受禮教束縛要她如何能夠接受他?

不就算是一般姑娘家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畢竟在名義上二少還得喚她一聲二娘怎可如此接近她?倘若在朝中的老爺回府後發現的話那事情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們到外頭去吧別把他吵醒了。

季雪梅拉著她往外走關上了門往一旁的花廳走去。

小姐你和二少之間她擔憂不已地開口。

明明是兩相情悅的兩個人為何卻因為命運的捉弄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

甭提我了倒是你你是來同我辭行的嗎?季雪梅淡笑著拉她坐到一旁去仔細地睇著她。

我她錯愕不已。

二少同我提起過他希望你可以跟著尋大人走。她淺笑著在得知裘瓶靜往後會過得好後她是真心地替她開心。然她的眼卻睹向一旁的尋朝敦又審視了一下。倘若你要跟著他那我是真的放心了。

他定是知道瓶靜的過去他知道了卻又願意迎瓶靜入府更讓她肯定他是個不凡的男人才能有此度量。

但小姐你

她自然是知道尋朝敦不會虧待她但是小姐呢?

小姐明明心係著二少卻不能接近他。不曾動過情的小姐怎會在情醒之初遇上了這等荒唐事?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季雪梅打斷她的話腴著她綰起的雲發上沒有半樣裝飾便從自個兒頭上拔下一根玉簪。你就要成親了我或許不能去觀禮這一根玉簪你收下吧。

不管瓶靜要不要她已將玉簪插在她的發上。

小姐不成的這是夫人給小姐的我

她想將玉簪拔起卻被季雪梅製止。

娘說過你就像是我的妹子豈有自個兒的妹子要成親做姐姐的卻沒贈上半點禮的道理?我把這根簪子送給你相信娘一定會很開心的。季雪梅笑得開懷拿起手絹拭去裘瓶靜臉上的淚痕。怎麼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待會兒尋大人見了豈不是要怪罪於我?

小姐。她扁著唇淚水止不住地泛濫。

她即將離開這裏如此一來她便再也不能照顧小姐這樣子的話她豈不是太對不起夫人了嗎?

你做得夠多了。她勾唇笑著水眸亦泛著淚光突地站起身對著不發一語的尋朝敦跪下。

小姐?

尋大人我季雪梅就這麼一個妹子還請大人多多疼愛。季雪梅澄澈的水眸臉著他等待他的應允。

對她好是自然的你用不著這麼多禮。他一愕隨即說道又有點意外她竟是如此特別壓根兒不像一般的閨秀千金。這讓他激賞更讓他明白觀仁偲為何會如此迷戀她。

謝過大人。她微笑著起身又望著淚如雨下的裘瓶靜笑得更開懷。瓶靜你打算什麼時候同大人回尋府?

馬上。尋朝敦替她回答隻怕若多待一天她便又反悔。

是嗎?季雪梅微微頷首。那就快走吧。

但是小姐你和二少之間

我自有分寸你就別擔心了。

她淺笑著甜柔而迷人心裏卻已有最差的打算。沒關係現下隻剩下她一個人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要挾得了她即使她真做錯了事亦隻有她一個人承擔不用擔心會連累瓶靜她真的知道該怎麼做了。

***

仁偟?

送走了裘瓶靜和尋朝敦季雪梅回到自個兒的房裏突見觀仁偟出現在她的床榻邊正在觀看觀仁偲的傷勢。

你方才出去了?觀仁偟勾笑睇著她。

我方才去送尋朝敦和瓶靜他們一塊兒走了是仁偲親口允的。季雪梅走到他的身旁卻特意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把自己的妻子送給他他喃喃自語著難以置信下人們的謠傳是真的;倘若真是如此那麼他身上的這些傷必定是出自於尋朝敦。

但這一切若都是真的那麼雪梅和仁偲之間的曖昧關係也會是真的嗎?下人們都談論著說是季雪梅厚顏無恥地勾搭上仁偲但她瞧起來不是如此放肆穢之人。

他不希望這是真的但是說也諷刺分析現況下人間的謠傳似乎都是真的。

季雪梅坐在一旁隻是笑著沒有開口。

對了仁偲怎會在你的房外?觀仁偟見她不開口便試探地問道。



季雪梅一愣不解他為何會這麼問思忖了一會兒驀地豁然開朗——八成是他聽到下人們的閑言閑語了吧。

她能做什麼辯解?畢竟那全是事實。

如何?見她無言以對觀仁偟更加確定他大膽的假設似乎成立了。

仁偟有什麼話不如直說。她淺笑著沒想到這件事會來得如此快速。

看來事情並不能照她的意思進行那麼她隻剩下一條路可走。

你沒想到她竟可以如此地坦蕩。那我就直說了今兒個我聽聞一些下人們在我麵前饒舌說二少常常出現在東苑廂房裏甚至徹夜不歸西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他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明白然而有些事若不說清楚隻會累積更多的蜚短流長而他並不樂見這一切。

尤其聽聞季雪梅是個之人守不住空閨便二少關於這些他更是想要徹底地瞭解。

倘若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他必會嚴懲那群愛嚼舌根的下人。

是。

季雪梅斂下眼給的答案簡單明瞭!然而卻也給予太多遐想的空間。

她不怕讓他人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事畢竟做都做了即使她無恥地辯解又能如何?

你?觀仁偟瞠目結舌地瞪視著她。

她竟是如此地寡廉鮮恥?

雖說她是入了觀府可是她已委身在爹的身旁怎可仗著一張美顏去仁偲?

季雪梅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等待他做出決定。

既然觀老爺不在府中能夠決定她去留的人不就隻剩下觀仁偟?也好她不想再待在這裏了再待在這兒隻有數不盡的痛苦且若讓觀老爺得知這件事爹可就要蒙羞了。

你知道我爹要回府了嗎?

觀仁偟咬牙怒斥怒紅的雙眼直瞪視著她毫不改色的瑰麗麵容難以置信她竟會做出悖逆世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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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觀老爺要回府了?

季雪梅微愣地睞著他沒想到觀老爺真的要回府了那麼她真的隻剩下一條路能走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同我爹交代!觀仁偟惡狠狠地瞪視著她。

自從娘死後爹就不曾續弦甚至不曾納過妾如今卻破例地納她為妾想必爹定是頂喜歡她的;然她卻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倘若讓爹知道了真不知道爹會有怎樣的反應。

況且同她無恥的人正是他的親兒子這真不知道仁偲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季雪梅自會給老爺一個交代。季雪梅淡淡地道澄澈的水眸裏是一片無波的平靜讓人猜不出她的思緒。

好!觀仁偟站起身原是打算離開卻又突地轉身道:今兒個讓仁偲在這兒休息你隨我一同到北苑去。

他是不可能再讓他們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雪梅隨後便到。

觀仁偟深深睇了她一眼邁開步子隨即離開。

季雪梅睨著他離去的背影緩緩地斂下清灩的水眸兀自發起愣來壓根兒沒發覺床榻上的人早已醒來。

觀仁偲拉開被子一個箭步竄到她的身旁有力的臂膀隨即圈住她纖弱的身子。

你?突來的力道驚回了她四散的魂魄。

你在想什麼?他低啞地喃著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際吹拂。

你早就醒了?聽著他平穩的嗓音感受著他和緩的呼吸她幾乎可以確定他老早便醒了方才的對話全都落進他的耳裏。

爹回來得正是時候待他回來我會同他稟明所有的事情我會要他把你給我你用不著擔心這些事。他緊抱住她聞著她身上清新的香氣壓根兒不理睬她的想法徑自做著自個兒的美夢。

季雪梅不著痕跡地歎了一聲閉上水眸也閉上了她的深情、她的愛戀待她再睜開雙眼時噙在眸底的隻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

我一點也不在乎那些事因為我隻服侍老爺而你不過是觀府的二少。待老爺回來之後我便得全心全意地照顧他請你往後別再隨意地進入東苑如此會替我帶來麻煩也會落人口實。季雪梅淡然地道冰冷的雙眸直視著他壓根兒不閃躲他灼熱的視線。

她成功地不顯露一絲心痛的痕跡令觀仁偲怒瞪著雙眼施在她腰間的力道更甚她卻倔氣地不願喊痛。

你胡說!他想也不想地暴喝著然一想到她的身份是爹的妾便讓他渾身不對勁。你明明已經喊了我的名字我不相信你對我壓根兒沒感覺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愛戀!

他記得在昏厥之際他聽到她心急的叫喚那惴惴不安的聲音是騙不了人的。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季雪梅狠下心閃避他懾人的目光。打一開始在觀音寺、靜心台、蘆花堤全是你厚顏無恥地接近我!倘若不是這樣我弟弟淵德又怎會溺死在江裏?

一幕幕美麗的回憶在她眼前閃掠想起無心無情的她是如何在他的接近下擁有鮮明的靈魂有了愛恨嘖疑怨淵德的死與他無關這隻是她片麵的推卸隻是自己為了拒絕他的說辭罷了。

她的顧慮太多束縛著她渴愛的心;然而他的想望太霸道令她畏懼他的接近會讓她愈來愈不像自己她怕的太多然而他一點也不明白。

你他一愣瞬即恍然大悟。原來你不讓我靠近你還要瓶靜將我擋在門外是因為你恨我?

她恨他?!不是因為禮教而是因為恨?因為一個人的死哼那又如何?沒有恨又豈會有愛他寧可她恨他也不願意她像是一塊融不了的冰也不願意她像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他隻要能夠擁有她便成!

愛與恨向來是兩麵的她對他的情感絕不會是那麼簡單的恨意否則方才仁偟在房裏時她大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我當然恨你!她柔腸寸斷地道發覺她每說出的一句謊言仿佛都化作利劍狠狠地刺入她的心坎裏。而且恨得想要殺了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謊言為何她已經離開季府她的世界卻仍是一片混沌不清?

住口!

觀仁偲緊緊地擁住她大手放肆地探索著她的身子像饑渴不已又像是為了確定她存在般地擁抱她怕她在下一刻便失去了蹤影。

他才不管她到底是怎樣的想法隻要是他想要的沒有人阻止得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隻有點頭的份。

你放開我我說過了我不要你我不想再見到你!季雪梅閃躲著他熾熱的吻蹙緊眉頭使盡全力卻無法將他推開;但他像是一陣狂戾的風暴囚住她的身軀連帶地襲走了她的魂魄。

隻要你待在這裏你便一定會見到我即使是我爹回來了也一樣我一定會告訴他我們之間的事即使你不願我也一定會求爹成全我們!他斜勾著唇角笑得冷厲猖獗。再不然我亦可以帶著你一起離開觀府隻要有你我不在乎放棄觀府的一切!

倘若你硬要出現在我的麵前那我便戳瞎我的雙眼!隻要眼睛失明了她便可以徹底地將他忘掉而他也可以不再執迷不悟。他太瘋狂他的愛也太深濃雖令她倍感窩心畢竟沒有人像他這般疼愛她過然卻又讓她悚懼不已畢竟她不能待在他的身邊。

戳瞎了你的眼也好如此一來你更是逃不了了。他暴怒地狂笑雙手鉗製她的掙紮俯在她的眼前探出濕熱的舌舔向她如凝脂般滑膩的粉臉。

你——她瞪大了水眸心在狂跳紛亂不已又是酸澀又是苦楚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你再接近我我就死在你的麵前!

死了也好她壓根兒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娘早死了爹對她不理不睬除了瓶靜而她也離開了隻剩下他;可她卻不能接近他不能愛他因他是她不能愛的人她們之間被世俗拉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他不斷地追趕她隻能不斷地退直到退無可退她便剩下最後一條路可以走。

死?他放聲地笑低啞而粗嗄地喃道:你想要以死來要挾我嗎?

她會嗎?她會用死來尋求解脫嗎?不他不會相信的。

他蓄意鬆開對她的鉗製挑釁地瞪視著她她反倒是有點錯愕地睨著他。

他想賭賭她到底會怎麼做。

我所說的絕對不是要挾!季雪梅恍然大悟知道他不過是想試探她罷了然而他卻不明白她不是要挾!而是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放實在架邊的長劍突地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壯士斷腕般地抽起長劍在觀仁偲驚愕得來不及阻止時閃動著詭譎銀光的長劍已劃過她的頸項。

鮮紅而刺眼的血泉水般湧出而握在手中的劍終於因為雙手的酸軟無力而掉落在地麵在寂靜無聲的夜裏發出刺耳的聲音觸動了怔愣住的觀仁偲。

不——他發出一聲哀絕的暴喝聲一個箭步衝上前接住她搖搖欲墜的纖弱身子感覺她溫熱的血噴灑在他的臉上刺激他沉重的心瘋狂地撼動著他曾經目空一切的魂魄。

輸了他真的賭輸了她寧可尋死也不願見到他。

天她真的寧可用死來逃離他的鉗製嗎?

他以為隻要是他想要的他便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在他的眼中隻有他不要的東西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他曾經如此地狂妄曾經如此地睥睨一切然而她竟然用死尋求解脫!

難道他的方法真的錯了嗎?他不過是想將她留在身邊罷了這樣的愛戀是如此地不堪嗎?

她寧可死觀仁偲擁抱著她?低切地笑著緩緩地發出淒厲哀惻的笑聲繼而揚起大笑。

仁偲?這是怎麼一回事?在北苑等了一會兒卻等不到季雪梅的觀仁偟正打算到東苑帶她到北苑孰知卻讓他見著了這一幕。

她寧可死也不願意陪在我的身邊。

他抬眼瞪視著觀仁偟怒紅的眼眸裏有著不甘的淚水令觀仁偟驚愕不已。

你到底在說什麼?

觀仁偟低頭望著季雪梅頸間不斷地滲出鮮血早已昏厥過去可仁偲卻仍使勁地抱著她不令他益發光火。

你在做什麼?放開她你再不放開她她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觀仁偟大吼將季雪梅扯到自個兒懷裏。

不用多說他也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他沒想到自己講的話是這麼傷人竟將她逼上了絕境。

梅兒

他詭譎地笑著然而熾燙的淚水卻不斷地自深情的眸子裏淌出。

如果他的愛讓她感到駭懼甚至要以死解脫他又何必逼迫她?他寧可要她活著也不願意見她自殘。

倘若她真不想見到他他會走走得遠遠的讓她再也見不到他。

仁偲你要去哪裏還不趕快叫大夫?

觀仁偟見他直往外走去失魂落魄的神情令他感到不安卻又無法放下懷中血流不止的季雪梅。

仁偲?

他大吼著然而觀仁偲卻實若罔聞行屍走般直往無盡的黑暗裏走去。

觀仁偟怒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望著懷裏的季雪梅一咬牙隨即抱起她往外跑去。

***

還沒找到仁偲嗎?端坐在中堂上雙眸精炯的老者正是官拜中書的觀元承。

我已派了府內所有的家丁找了好幾天。觀仁偟站在一旁對於這幾天來的混亂感到疲乏。

雪梅呢?他再問。

她已無大礙不過傷口要痊癒大概得花個把月才成。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一開始他以為季雪梅真是水楊花趁著爹不在府中時勾誘仁偲;想不到竟是仁偲對她情有獨鍾她卻以死矢誌然而到了最後他才明白這一切竟是如此地荒唐。

季雪梅壓根兒不是爹的妾而是因為季老爺子不由分說地將她送了過來爹不忍心讓她再坐回頭轎回去!便暫且將她留在府中孰知竟鬧出這一場風波不僅她受了傷連仁偲也失蹤數日。

因爹未妥善安排加上他的偏私誤解硬是將這一對鴛鴦拆散讓他愧疚不已。然而現下一個還在床榻上下不來一個又失了蹤影讓他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急煞他了。

老爺、大少爺

正當他一臉愁雲慘霧時堂外突地傳來小廝的叫囂聲。

找到了?他心急地走上前。

找到了二少爺就在蘆花堤。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為了趕回通報整張臉已是一片慘白。人呢?帶回來了嗎?觀仁偟探向小斯的身後卻隻見他一人。

二少爺不肯回來。

我不是交代你們傳令給二少爺說老爺回來了要他趕緊回府的嗎?觀仁偟怒瞪著他強忍住將他掐死的衝動。

可是小的說好說歹二少爺卻實若罔聞小的又不敢動武隻好先回來通報一聲請大少爺裁決。小廝哪裏管得了口幹舌燥、四肢無力忙不迭地將事實說了一遍隻求大少爺別一怒之下打死他。

即使要動武也非把他帶回來不可!觀仁偟怒吼一聲隨即又道:罷了我自個兒去把他押回來。

可惡早知道是一群飯桶他還不如親自出馬。

仁偟

觀仁偟正欲踏出中堂的廳口卻聽到身後的穿廊傳來季雪梅微弱的聲音。一回頭她竟撐著瘦弱的身子倚在牆邊。

你的身子尚未恢複怎不好生休養?觀仁偟不蹙緊了眉。

我想去找仁偲。她虛弱地說著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

不用了我去把他逮回來便成你休息吧。他連忙走到她的身旁卻又不敢逾矩地擁住她。

不我要找他她虛地弱道。

如今她已經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她怎能不去找他?她明知道他會傷心卻仍採取了最激烈的手段他一定很痛苦的是不?

你觀仁偟歎了一口氣好吧。

事情是他惹出來的他自然得想個辦法再撮合他們兩個。

***

她寧可死也不願意陪在他的身邊而這些錯便是從這個地方開始的倘若他跳入這條江她是否不會那樣決絕地離開他?

觀仁偲坐在人般高的荻草叢中雙眼空洞地直視湍急的江水心神益發恍惚卻突地見到一抹令他魂牽夢係的身影是當初的月牙白身影是那一張無與倫比的豔容然而卻多了分憔悴。

是她嗎?還是幻覺?

他顫顫地伸出手輕觸著毫無血色卻又冰涼的粉臉。

是實體!

他瞪大眼眸望著她頸項上還包著布巾她的傷仁偲回府好嗎?這兒好冷話未成句淚先流。

她斂下滿是水氣的眸睇著他胡髭雜生的俊臉、木然無神的眸子、狼狽的身影清灩的淚水早已決堤。

她到底是怎麼傷他的?居然把他傷得這麼深?他往日的狂放不羈、邪肆倨傲全在那一夜被她徹底摧毀。

難道他這幾天都待在這兒嗎?已經入冬了在江邊過夜可是會凍死人的。

梅兒真的是梅兒?他粗嗄地喃著。

她是來見他的嗎?為何要來見他?她不是說過寧可戳瞎雙眼也不願見他的嗎?那又何必到他的跟前?

我們回府我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你。見他仍無動於衷季雪梅無力地坐在他的身旁將觀元承回府之後的事說了一遍讓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觀老爺未將話交代清楚的後果他們之間不再有著跨越不了的鴻溝。

觀仁偲抬起紅絲密佈的眸眸著她放肆地道:那又如何?打一開始我便不在意這些事情是不?她同他解釋那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說過她是恨他的跟世俗壓根兒無關不是嗎?

我不會伺候過老爺碰過我身子的人隻有你季雪梅虛弱地道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解釋她當初撒下的謊。我不恨你我是因為身為老爺的妾不敢造次。

你現下同我說這麼多是因為同情我嗎?是因為看不慣向來狂傲不拘的他變得如此落魄?

他分不清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了。為了他人她可以盡其所能地去做但到了最後她的心底卻沒有他被她排拒在外的人永遠是他如令她又絞盡腦汁地解釋她到底是圖他什麼?

不我是因為

什麼?他靠近她想要望進她的靈魂裏想要看清她真切的情感;然而他再也不敢自以為是地認為她終有一日會投進他的懷抱。

愛你。她怯怯地道聲如蚊蚋一般細微。

然而聽在觀仁偲的耳裏卻有如山崩地裂般攝人心魂。

愛他?她說她愛他?

他的心在悸動。他仍不敢狂妄地相信可偏又思念得發痛逼迫著他卑微地貪求她的垂憐。

真的?他仍不敢相信然而卻不斷地靠近她直到醇厚的氣息隨著刺骨的冬風拂在她的臉上。

季雪梅輕輕地點了點頭總算是把她的心意說出了口。

觀仁偲心跳如擂鼓放肆而猛烈地撞擊他的胸膛仿若要衝出他的胸膛似的竄跳著。

那你證明給我看。他低喃。

他不是不願相信而是真的怕了她的拒絕怕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怕了她看似無心的淡漠他甚至懦弱得不敢正視她。

嗄?什麼意思?

季雪梅不知所措地往後睇去發覺觀仁偟帶著一幹家丁在他們的數丈之外數十雙眼眸正專心地瞅著這裏。

她想要讓他知道她是真心的然而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做他才會相信她。

這裏好冷再待下去的話他定會惹上風寒。

吻我。他低啞地命令。

可是她羞紅了臉不敢再睨向身後。

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嗎?那你就要證明給我看否則要我如何相信你?見她的粉臉宛若晚霞般的緋紅他不更加接近她止不住心中翻騰的止不住接近她的悸動。



她戰栗不已不隻因為冷更因為羞赧然她仍緩緩地將唇貼在他的唇上隨即便打算抽離卻被他暴戾地按住後腦勺放肆地想要吻得更深、奢求得更多。

唔她想要掙紮卻又怕扯痛了傷口隻能任由他放肆地擁緊她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在兩人相識之處。

但是後頭夠了仁偲!

果然不出她所料觀仁偟果真是把一切都看進了眼裏。

觀仁偲惡狠狠地眯起眼眸怒瞪著他暴喝一聲:滾!

雪梅身上還有傷你可不可以別那麼猴急?觀仁偟歎了一口氣看他已恢複往日的模樣明白自己不過是白操心罷了。

不過還好他已經先要一幹家丁退下要不然這大好豈不全讓不相幹的人給看光了。

你要緊嗎?聽觀仁偟這麼一提觀仁偲不睇向她頸項上的布巾心不由得被揪疼。

我好多了。她愧疚地道。

你不會再騙我了吧?他低哽地道大手拂過她的傷口不蹙緊眉頭。

不願再回想那一夜她是如何殘忍地在他麵前傷害自己而他是如何離開在血泊中的她不會了現下誤會都解開不會了。這樣一個戀她、眷她的人倘若失去了他要她再到哪裏尋找?

你要記得你現下的話別忘了我不會再放棄你即使你再以死威脅我也要進入黃泉找回你的魂魄。他恨恨地喊著想要忘了那一夜想要忘掉讓他膽戰心驚的記憶。

季雪梅不語隻是靜靜地點著頭任由他輕輕地吻去她的淚在她的唇輕柔地烙下一個又一個的封櫻直到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他都是他帶給她的滿足和愛戀她哭了、也笑了。

站在後頭的觀仁偟隻能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隨即轉身離去心裏不暗暗哼罵:啐人家恩愛親密他站在這兒瞧個什麼勁?反正仁偲自有分寸他用不著留下來看守。他也有妻子他寧可回家抱著妻子依偎也不要在這寒風中幹瞪眼。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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