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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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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蔡小雀 -【愛我九天半(星心相印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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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23: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一亮,小謝就被一臉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洛斯叫醒了。

  ‘懶蟲,起床起床……’他吆喝大笑著,邊拍拍她的屁股。

  她蠕動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掙扎著坐起來,眨動著睡意猶困的熊貓眼,茫然地問:‘啊?’

  ‘啊什麼?’他失笑,又親熱地捏了捏她的嫩臉頰,‘我訂了早上的飛機,我們到墾丁去。’

  ‘墾丁?’她突然醒過來,‘可是你不是要回美國嗎?’

  ‘先去墾丁再說。’他輕松地揮了揮手,笑道:‘我只給你二十分?梳洗和准備行李,記得帶泳衣……不帶也沒關系,到那兒再買。’

  她眨了眨眼睛,他已經離開房間了。

  不管怎麼樣,至少她還可以跟他快快樂樂地到墾丁一游。

  珍惜時光吧,不管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麼,記取眼前歡樂最重要。

  她也興匆匆地動作起來。

  一個半小時後,他們已經抵達高雄小港機場。

  高雄陽光燦爛耀眼,熱力四射。

  小謝連忙戴上淡藍色的太陽眼鏡,把頭發綁成高束的馬尾,露出粉頸透透涼。

  她正想轉頭問他要搭車還是去租車時,便看到一輛高大神氣的吉普車已經停在機場出口,一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跳下駕駛座,恭恭敬敬地走了過來,將車鑰匙交給洛斯。

  兩人迅速交談了幾句英文,小謝反正是鴨子聽雷,干脆專心打量這輛車子。

  這吉普車真酷!

  ‘上車吧。’洛斯替她打開車門。

  她這才注意到剛剛那個年輕男人已經不見了,‘咦?你朋友到哪裡去了?’

  ‘他先告退了。’他幽默地道。

  ‘噢。’

  坐上車,她看著地圖,洛斯則開車,往屏東的國道上駛去。

  風好清涼,撲面而來,沿途還可以看到美麗蔚藍的大海,小謝高興不已,頻頻大叫。

  ‘哇嗚!’她笑得好開心。

  洛斯太陽眼鏡底下的黑眸笑意盎然,‘你真可愛,沒看過海嗎?’

  ‘有,在電視上。’她不好意思地道:‘我很土包子吧?’

  ‘對,很土,但是土得很可愛。’

  小謝面對這不知道是褒還是眨的話,一貫地?腆一笑。‘謝謝。’

  他一怔,隨即放聲大笑,‘哈哈哈……你真的很好玩。’

  她抓抓頭,反正習慣了啦,從他嘴巴裡得出的贊美反覆就那幾句:好玩,有意思,可愛,活像是在講動物園裡的無尾熊,或是夾娃娃機裡的布偶。

  但是,她還是挺窩心就是了。

  ‘原來你在高雄有朋友啊。’她突然想起。

  ‘你是指馬可嗎?’

  ‘原來也是個外國人。’她哦了一聲。

  ‘什麼外國人,四海之內皆兄弟。’他糾正她的觀念。

  ‘好啦,那麼那一個是你兄弟嗎?’她還是很好奇,緊咬著這個問題下放。

  ‘當然不是。’他微笑搖頭,大手穩穩地操控著方向盤,‘馬可是屬下。’

  她臉色有一些古怪。

  做舞男做到還有屬下的,那恐怕也算是頂尖的了,難怪君媚說他身價非凡。

  那麼剛剛那個馬可也是舞男一員羅?

  真可惜呀,長得器宇軒昂的,卿本帥哥,奈何做‘鴨’。

  ‘那你們在台灣也有分……分部羅?’她差點脫口說出‘分店’。

  ‘當然。’他傲然地道:‘我們的勢力遍及全世界。’

  小謝乍聽之下,真不知道該替他高興還是難過。

  ‘真厲害。’最後她還是擠出了贊美。

  ‘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

  她連忙捏了捏臉,露出笑容,‘沒有哇,你看。’

  車子疾馳在濱海公路上,小謝拿了他的數位相機,只要看到好玩的、美麗的、特別的就連迭聲停車、停車,然後啪啪啪地拍個不停。

  洛斯在一旁寵溺地微笑著,看著她興高采烈地對著路邊一頭慢條斯理在嚼著草的牛大拍特拍。

  ‘相機的記憶卡會不會容量不夠,被我拍光了?’小謝忽然擔憂地回過頭問著他。

  ‘沒關系,我帶了十幾張,你盡管拍。’他縱寵地道。

  她眼兒亮晶晶,‘好棒喔,謝謝。’

  結果她光是那頭牛就拍掉了二十幾張。

  繼續再上車,他們照著旅游雜志建議的行程,車子先開進了恆春鎮吃午餐。

  他們走進雜志所介紹的某家小吃店裡,點了極富盛名的鹵肉飯和海鮮羹。

  鹵肉飯用粗瓷大碗裝盛著,晶瑩的米飯上堆滿了鹵香的筍絲和鹵蛋,還有一大塊紅燒滑嫩、入口即化的三層鹵肉。

  小謝一向不敢吃肥肉,但是她也忍不住吃掉了一大塊。

  ‘真好吃。’她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洛斯也大快朵頤著,頻頻稱贊,‘我從未吃過這樣美味的道地小吃。’

  他吃完一碗後意猶未足,又叫了第二碗,而且這次還先用數位相機拍照,這才動筷。

  ‘拍鹵肉飯干什麼?’她感到好笑。

  ‘回去向祖父炫耀台灣美食啊。’他邪惡地一撩眉毛,愉悅地道:‘讓他看得到吃不到。’

  ‘這樣對待老人家不太好吧?’她遲疑,‘有點殘忍……’

  雖然那是一個思想舉止都很奇怪的老人家。

  ‘這叫以眼還眼。’他笑吟吟的說,‘你不知他對我做過比這更惡劣百倍的事,我這已經是小意思了。’

  講到這個,小謝又不禁面露擔憂之色。

  ‘你一定得回去嗎?’

  洛斯沒有回答,只是含笑溫柔地看著她,‘你不用擔心,我自有主張。’

  她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碗裡作料豐富的海鮮羹,已經沒了胃口。

  ‘吃飽了嗎?我們到恆春鎮上繞繞。’洛斯放下筷子,也放下了一張五百元大鈔。

  老板娘嚇了一跳,‘先生,請等等,我找錢給你……’

  ‘不用了,你的鹵肉飯真美味,剩下的就當作是小費吧。’他迷人一笑。

  老板娘臉紅心跳了起來,一張嘴笑得合不攏。‘呵,不不不,不好意思啦!’

  ‘應該的。’

  他們上了車,洛斯發動引擎,?灑地偏過頭看著她,‘接下來怎麼走?’

  小謝連忙振作起精神,打開雜志研究。

  ‘我們可以走前面那條路,右轉去看舊城門……’

  他們在恆春鎮的名勝古跡留下了許多合影,等到終於抵達墾丁時,已經近日暮時分了。

  ‘我已經訂好了飯店。’他邊駕著車邊轉頭看著她笑道。

  小謝突然口干舌燥起來,‘一、一間房間嗎?’

  ‘你在想什麼啊?當然是兩間。’

  她小臉頓時漲紅了,?尬地道:‘兩、兩間很好,當然是兩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我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當然要訂兩間房,因為他實在沒有自信能夠克制自己,不在深夜時分悄悄把她‘吃’掉。

  小謝在他心底有著非常特別的地位,他不希望用這麼草率的態度來對待他們的‘第一次’。

  她是個乖巧守禮的女子,值得所有的尊重與細細的呵護疼寵。

  他就算很想,也不能那樣隨便地放肆。

  ‘小謝,你曾經想過希望自己擁有一個什麼樣的婚禮嗎?’他突然問道。

  女孩子總是希望有個盛大如世紀婚禮的典禮吧?再不就是在布滿玫瑰花的白色小教堂裡,在神父面前接受愛的禮贊與祝福。

  ‘我要坐花轎,穿鳳冠霞帔的那一種!’小謝眼睛一亮,熱烈而認真地叫道。

  他一愣,錯愕地問:‘什麼轎?什麼披?’

  ‘就是古時候八人大花轎,搖搖晃晃把新娘子抬進家門的那一種。’她興奮的說著,‘然後新郎倌穿著大紅長袍,胸前戴著一朵大喜球,騎著神俊的白馬,前面還有一大隊笙鼓絲竹樂隊吹吹打打,後面則是扛著聘禮和跳舞祝賀的少女們,穿著很飄逸的舞衣……’

  洛斯聽得一頭冷汗。

  ‘新娘子戴著明珠鳳冠,穿著大紅的霞帔喜服,手裡還抱著一顆蘋果……’她無限向往。

  他插嘴問:‘蘋果是做什麼用的?拿來啃嗎?’

  ‘哎呀。’她大大跌腳,一副他烹琴煮鶴大殺風景的表情。‘你沒看過瓊瑤阿姨的清裝大戲嗎?就像“還珠格格”的婚禮,蘋果是代表平安吉祥的,怎麼可以吃進肚子裡去呢?’

  他越聽越茫然,‘你是說真的,還是在講電視上的東西?’

  ‘你不懂,每個女孩子都會夢想有那樣美麗古典的宮廷婚禮。’她歎息道。

  他聳了聳肩,‘我只參加過英國皇室婚禮,沒參加過“還珠格格”的婚禮。’

  小謝噗哧一聲,忍不住大笑。‘“還珠格格”不是一種婚禮的名字,那是一出八點檔連續劇的名字,很有名呢!’

  開玩笑,他哪裡知道‘還珠格格’是什麼?若是問他‘24—反恐任務’的劇情,他倒是可以倒背如流。

  洛斯揉了揉眉心,‘隨便啦。’

  中國式的婚禮?騎白色駿馬是沒問題,可是胸前還要戴一顆紅不隆咚的大喜球……開什麼玩笑?

  洛斯趕緊將話題轉移到安全地帶,‘可要到沙灘上看完落日再住房?’

  ‘好。’她點點頭,有一絲失望和迷惑地望著他。

  剛剛不是在談婚禮嗎?怎麼現在又單草結束話題了?

  難道……難道他只是在詢問她的意見,以供做他以後和陶總經理結婚時參考用的嗎?

  她臉色登時驚白了。

  不不,不要哇!

  ‘其實我覺得兩個人相愛的話,倒也不用結婚這個形式。’她急急忙忙地道:‘我個人是建議,同居也不錯啦,男女雙方都自由,而且又沒有太大的責任和壓力,還可以浪漫地談一輩子的戀愛,還是不結婚好。’

  洛斯納悶地瞥了她一眼,她是哪根筋不對?

  ‘這不像是你會講出來的話。’

  她也不想啊,可是教她眼睜睜看著他和陶總經理兩個男人結婚……噢,那她干脆當場吐血倒斃奸!

  ‘因為你身分特殊,自然不能用一般人的規范來衡量你。’

  他蹙眉,眸光銳利,‘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會知道我身分特殊?’

  哎呀,怎麼一時說溜嘴了?

  小謝連忙擺手否認道:‘不是特殊啦,就是特別……啊,也不是,我是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其實一直談戀愛下去,不要結婚也不錯。’

  他狐疑地看著她,說話顛三倒四的,毫無邏輯可言,她腦子燒壞了嗎?

  ‘我若是愛一個人,是要愛一輩子的,所以我不可能不給她承諾和保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個很守舊傳統的男人,我也有我的驕傲和責任。’洛斯一臉嚴肅的說。

  一個頂尖舞男同志口口聲聲表示自己是個守舊傳統的男人?

  小謝臉色突然古怪得不得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不悅地捏了她的臉頰一記。‘懷疑啊?’

  她痛得?牙咧嘴,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敢懷疑。’

  ‘沒有就好。’他哼了一聲。

  他們在一處近沙灘畔停了車,小謝不待他開門,就自己蹦跳下車,脫下鞋子赤腳踩在軟軟細細,又留有太陽余溫的沙灘上。

  ‘哇,你看,太陽好像一個紅紅的蛋黃哦!’她快樂地比畫著,‘快來看。’

  洛斯噙著一抹微笑,緩緩來到她身邊,長臂閒適地搭靠在她肩上,眺望那美麗的落日余?。

  ‘蛋黃?你餓了嗎?’他笑問道。

  小謝不好意思地??一笑,‘沒有,我只是……很俗氣,不知道該用什麼更詩情畫意的形容詞。沒辦法,成天算帳記帳,腦袋裡都是數字,不過像君媚就很厲害喲,她起碼可以用十句成語形容眼前的美景。’

  想想她真的挺慚愧的,一樣都是同學,氣質和等級就差那麼多。

  ‘沒關系,我也不懂什麼詩情畫意。’洛斯揉揉她的頭,親昵寵愛地一笑,‘你這樣就很好,蛋黃就蛋黃吧,反正它本來就像顆蛋黃。’

  她心底溫暖感動得要命,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靜靜地偎在他身邊,小手悄悄地將他的衣角攢得更緊。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情人就好了。

  唉,她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君媚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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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當天晚上在墾丁知名的五星級大飯店過夜。

  這座南台灣美麗又壯觀的大飯店裡還包含了精品商店街,海水游樂場,以及一座大大的花園和浪漫的法國長堤餐廳。

  小謝從來沒有住過這麼豪華的飯店,她的房間足足有十幾坪大,裝潢典雅動人,還有個外推式的陽台可以看見碧闊的藍天與大海。

  花幾上還放置了一水晶盆的新鮮水果,柔軟的大床上擱了兩顆巧克力和一枝長柄的香水玫瑰花。

  簡直就像是在作夢一樣。

  這裡一晚要不少錢吧?

  說也慚愧,她還是讓他破費了,可是洛斯一貫的霸道與堅持——男人怎麼可以讓女人出錢呢?

  參加了三屆的同學會,她可以歸論出這已經是當今世上男人稀少罕見的一種優良品行了。

  天知道有多少女同學暗暗跟她抱怨過自己的丈夫或男朋友,出門吃飯總是一人付一半,更不濟的還是女人買單。

  而且她們的男伴還會動不動就諷刺她們是女強人,給予他們無比的壓力,所以拿出點錢來付帳或是家用也屬應當,更有人的老公擺明了‘我就只能賺這一點,其他的你自己想辦法’……林林總總諸如此類,聽得小謝背脊大冒冷汗。

  總歸一句就是——現在有擔當,有肩膀又有能力,肯負責任的男人已經是稀有動物了。

  小謝在洛斯身上完全不用擔心這點,事實上他堅持只能男人來的事太多太多了,有時多到幾近霸道跋扈的地步。

  ‘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他呢!’她癡癡地歎了口氣,又忍不住偷偷竊笑起來。

  哎呀,她又像個小花癡一樣了。

  陡然,清脆悅耳的門鈴響起。

  她急忙跑過去開門。

  洛斯穿了一件雪白絲質襯衫,修長的雙腿裹著黑色長褲,胸前的扣子開到第二顆,袖子卷至時邊,濃密的黑發和英俊的笑顏……

  唉,性感到令她又想歎氣了。

  反觀自己,她洗過澡換了一件米色的襯衫和米色長褲,小腳穿著一樣的平底涼鞋,從頭到腳就只有那頭如絲緞般的長發勉強可以稱作動人,否則她簡直跟顆馬鈴薯一樣不起眼。

  ‘餓了嗎?我已經在法國餐廳訂好位。’洛斯優雅地伸出手臂,風度翩翩地挽起她的手,微笑道。

  ‘我穿這樣吃法國菜,會不會太寒酸了?’她低頭打量自己的簡單服飾。

  ‘不會有人介意的。’

  ‘可是我也沒有穿高跟鞋。’她一揚小腳,顯示跟平底拖鞋沒兩樣的涼鞋,憂心忡忡。

  他失笑,搖了搖頭,‘傻蛋,誰會認真去看你穿什麼?就算你光著腳也沒人管你。’

  ‘才不是,像那種高級的法國餐廳都會派專人盯著你有沒有服裝整齊的。’她可沒有那麼笨。

  他笑了起來,‘你幾時那麼在意自己的衣著打扮了?’

  ‘在身邊有高貴帥哥為伴的時候。’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而且我以前去過最了不起的地方也就是同學會時參加的民歌西餐廳,那裡就算T恤、牛仔褲也不顯得失禮。’

  ‘我也不覺得你穿得失禮啊。’他現在是怎麼看她怎麼順眼。

  ‘真的嗎?’她不怎麼有信心。

  ‘走吧。’他干脆用拎的,把她拎出房間。

  真是個羅羅唆唆想太多的小女人,才二十幾歲卻搞得跟八十幾歲一樣暮氣沉沉,他的祖母去年整八十,還特愛穿著大紅緊身旗袍去跳爵士舞呢。

  洛斯不由分說,將她拎進法國餐廳,坐入經理特意為他們安排的最好座位裡。

  每一張淡金色緞面餐桌上,都有著一小瓶鈴蘭,還有一盞溫馨浪漫的淺紫色蠟燭。

  他們的餐桌上還特別放了一只盛裝著冰塊的銀盆,裡頭斜插著一瓶上好香?。

  真像透了美麗的情人晚餐。

  只可惜她沒有那麼好的福氣,有他這樣的情人。

  對此良辰美景,小謝決意不讓內心?然的失落感影響眼前美好的時光。

  她提振起精神,高高興興地道:‘好美喔,我從來沒有來過氣氛這麼好的地方吃飯。’

  ‘我們昨天在台北吃的也不錯。’他提醒她。

  ‘那不一樣,那是白天,而且我穿著三九九的休閒服和一九九的涼鞋,心裡還一邊惦記水餃皮跟豬肉餡。’

  結果搞了半天,水餃還是沒包成。

  洛斯被她逗笑了,‘那麼下次咱們換個方法玩玩看,你我都盛裝打扮,再共同吃一頓燭光晚餐,如何?’

  她心猛地一跳,紅著臉道:‘我個人是不介意啦。’

  說謊!她明明哈得要死。

  ‘就這麼說定。’

  可是下次是幾時呢?小謝禁不住有一絲惘然。

  他們點了餐廳招牌的情人套餐,還有全套美味的點心與情人巧克力小蛋糕,香草舒芙裡。

  小謝吃得肚皮朝天,癱在椅子裡喘氣。

  ‘天啊,我太飽了。’覺得好像接下來一整個月都不用再吃了。

  洛斯啜飲著沁涼的香?,微微一笑,‘沒想到你真的把全部的東西都吃光了,厲害、厲害。’

  ‘浪費食物最不應該。’她一臉認真地說:‘我爸爸說,如果飯粒沒有吃干淨,以後是會嫁給麻臉老公的。’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慶幸道:‘幸好你吃得很干淨,連半點渣都沒剩下。’

  ‘了不起吧?’她不禁有一絲得意洋洋。

  洛斯強忍著笑,‘對對,了不起。’

  她突然又擔心了起來,‘可是聽說上流社會的淑女,是不會把所有盤子裡的食物都吃掉的。’

  ‘我一向認為那是很不合理的作法。’他嗤之以鼻,‘留下一半的食物在盤裡,表示胃口小得跟只鳥一樣,就是高貴有教養的表現嗎?’

  她又驚又喜,覺得自己的信心指數又增高了。

  ‘你真的很好、很好。’可是應該大部分的男人都不這麼覺得吧,由此可知男同志真的是比較體恤女人。

  唉!

  ‘你又皺眉頭了。’他不愛看她秀眉打成結,不悅地伸出手指輕輕撫平。

  小謝有一絲迷惘地看著他,‘洛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會換工作?’

  ‘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工作太……’她咽了咽口水,語氣艱澀困難地道:‘累了嗎?我覺得你懂得很多,看起來又很有才華能力的樣子,你為什麼不願意跳脫這一切,重新開始呢?’

  他不解地盯著她,‘重新開始?’

  ‘對啊,不要再背負那麼沉重的“家族企業”壓力,做你自己就好了。’她雙眸熾熱的看著他。

  他沉吟了一會兒,隨即微微笑了,‘但是我喜歡這份壓力,雖然有的時候仍不免想要逃脫,稍稍喘口氣,但是我知道我最終還是無法捨棄它……你知道的,有太多人需要我繼續維持這龐大的事業體系,我不能放手。’

  她沮喪到了極點。

  小謝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樂在其中呢?而且大有將家傳舞男的行業發揚光大,並且變成百年企業。

  天,這根本超出了她所有思考邏輯所能理解與分析的范圍。

  但是她好難過,真的真的好難過。

  無論如何,她和他都是不可能的了嗎?

  ‘你怎麼了?’洛斯察覺到她的異樣,還有那漸漸蒼白的臉色。

  小謝搖了搖頭,努力咽下哽在喉頭的硬團,試圖輕松地對他一笑,‘沒什麼,我們出去散散步好嗎?我覺得肚子好撐,胃……有點不舒服。’

  他滿眼關懷之色,急切地牽起她的手,‘好,我們去散步,但是你確定你可以嗎?如果不舒服的話,我馬上帶你去就醫。’

  ‘我沒事,散散步就好了。’她藉機將臉頰靠在他的臂彎。

  真想要永遠這樣貼靠著他,不必再去揣測憂慮什麼,不必傷心他也許一輩子也不可能會愛上自己……

  寂靜的夜色裡,一輪明月皎潔當空,遠處傳來的海浪徐徐拍擊沙岸,和著林間不知名唧唧的蟲鳴聲,他們倆依偎漫步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仿佛誰也不願破壞這美好靜?如夢的一刻。

  只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不去思量,卻又如何能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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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們拋開一切,盡情地在墾丁度了一個永生難忘的快樂假期。

  直到七月四日的早上,才開車回到高雄,搭機北上。

  一路上,他倆極有默契地誰也不去提起在七月四日後,他倆就要分道揚?的事實。

  洛斯答允她的九天半,即將在今晚十二點整結束。

  就像灰姑娘的美麗與幸福只維持到午夜的十一點五十九分,在十二點整的?聲響起時,她就注定得回復原來面目,重回那個平凡寂寥的人生。

  小謝努力不去想當今晚結束時,自己會有多麼心碎傷悲,她強迫自己全心全意地為了今晚的高潮而做准備。

  她抬頭對他嫣然一笑,‘你先回去,我要去張羅今天晚上的行頭了。’

  洛斯戀戀不捨地抓著她的小手,‘我跟你去。’

  ‘不不。’她搖搖頭,出現難得一見的執拗。‘你在家裡等我吧,我希望……給你一個驚喜,讓你在離開前,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他皺起眉頭,為什麼她說得像是他一去美國就再也不回台灣了?難道她以為他會就此頭也不會地消失在她生命裡嗎?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小謝,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了,我……’

  ‘噓,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的。’小謝踮高腳尖,溫柔而堅定地按住他的唇瓣。

  洛斯深深地凝視著她,不明白她眼底因何掠過一抹心碎的憂傷。

  ‘可是我……’

  ‘同學會是晚上六點半前要到,我最晚四點回來。’她溫和地微笑,‘你應該不用再多打扮,反正你一定是全場最性感英俊的紳士。’

  他忍不住笑了,‘小傻蛋,你的嘴巴幾時變得這麼甜了?我真有些不習慣。’

  ‘嗯,對啊,像你這兩天也沒有對我吼叫了。’小謝挖了挖耳朵,故作輕快地道:‘哎呀,我也是怪不習慣的。’

  他沒有像以往一樣皺眉發脾氣,反而是哈哈大笑。

  ‘很好,代表我倆互有成長。’他調侃道。

  她也笑,但是仍掩不了失落之情。

  他們在公寓門口分手,小謝信步往公車站牌走去。

  ?然間,手機鈴聲大作。

  ‘我是小謝。’她幽幽地開口。

  ‘小謝,你跑到哪裡去了?手機也沒開,家裡電話也沒人接,害我擔心得要命。’君媚氣呼呼地大叫。

  ‘對不起,我、我去南部一趟……忘了告訴你。’她急忙道歉。

  君媚長長吁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對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人在香港,明天早上就會回去了,你有沒有空出來一趟,我要拿禮物給你。’

  這麼快?那麼他的情人也就要回來了……

  小謝強忍住胸口陣陣絞疼,低聲道:‘沒關系,我不急。’

  ‘可是我急。’君媚的語氣輕柔了下來,‘我一直在想,不知道你戀情談得怎麼樣了,我害怕看到你受傷,更怕你已經陷得太深無可自拔。’

  小謝鼻頭酸楚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太遲了,她的心已經藥石罔效,沒有任何人可以挽救得了。

  那個唯一能拯救她於水火之中的男人,卻偏偏只愛男人,而且打算一輩子以舞男為志業,永遠也不可能改變了。

  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啊,她這個腦筋與生活最簡單的人,卻遇到了一個最難的習題。

  ‘君媚,待你回來後再長談吧。’她壓抑住心裡的痛苦,淡聲道。

  ‘好,一定。’君媚轉機已經累得七葷八素了,無暇注意到好友語氣中的異樣。

  小謝搭公車到了東區百貨商圈,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買衣裳,弄頭發,並且請彩妝師為她做整體造型。

  她手中拎著原先的衣物和鞋子,頂著新造型搭計程車回到住處。

  洛斯聽見開門的聲響,邊打領結邊大步走出房間,他笑容一揚,正要開口詢問,卻在下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與思維。

  長發修剪成羽毛般漸層地飄逸下來,在腰間款擺輕漾,小謝清秀白皙的小臉上了剔透明媚的淡金色彩妝,讓眼兒更清靈,唇兒更嬌嫩,臉上淺淺的紅暈自然生春,和她一身淡紫金紅色的藍繡旗袍式洋裝相互襯托出無比的清麗動人。

  他看呆了。

  小謝被他癡癡的眸光看得羞紅了臉,卻也忍不住暗暗歡喜。

  ‘我、我好看嗎?’她有一絲拘謹地拉了拉裙子,羞澀地道:‘我不是很習慣這樣打扮,裙子也太薄了一點,我比較習慣那種厚厚的,很粗很長的那一種。’

  他不禁微笑了,‘聽起來像是某種性暗示。’

  她小臉霎時炸出一片紅霞,‘亂亂亂……亂講!’

  他又來了,捉弄她真的那麼好玩嗎?

  可是等到今晚十二點後,她就再也沒有被他捉弄的機會了。

  小謝倏然胸口一緊,忘我地踏前一步,伸臂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腰,顧不得羞赧與矜持,將臉頰埋在他胸前。

  ‘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定不會。’她的聲音低微而哽咽。

  洛斯心底掠過一陣翻騰絞疼,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發,‘傻瓜,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我也不允許你忘了我。’

  她吸了吸鼻子,靜靜地靠在他胸前片刻,最後還是抬起頭,擠出了一朵美麗的笑?。

  ‘那很好,很好。’她故作輕快地道:‘走吧,好戲上場了,我們演一出最精采的橋段……’

  他極有默契地接上,‘大大羨慕掉他們的眼珠子!’

  她噗哧一笑,眸光亮晶晶的,‘是,走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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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謝與洛斯一同出現在民歌西餐廳的時候,主席和先到的男女同學們都看得目瞪口呆。

  男人驚艷,女人癡醉,更重要的是,沒有人認出這一對出色動人的情侶是誰。

  主席蔣麗麗首先從震撼中醒來,她滿面堆歡,遲疑地走向前來。

  ‘很抱歉,今天晚上是我們的同學會,我們把場地都包下來了,請問兩位……’

  小謝忍不住輕笑起來,?腆地道:‘麗麗,是我,我是小謝。’

  ‘小、小謝引’她驚呼道。

  小謝?戴小謝?

  這巧笑倩兮清麗可人的美女竟然會是往昔那個畏縮膽小好脾氣又平凡無奇的戴小謝?

  且慢,她身邊那位高大英俊、笑容可掬的大帥哥又是誰?

  英俊得沒天沒良的洛斯,穿著件黑色的凡賽斯上衣與同色西裝長褲,腕上戴的銀色輕薄瑞士名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無比性感懾人的魅力。

  注意到眾人滿眼的驚詫好奇眼光,洛斯穩重大方地一笑,‘大家好,我是小謝的未婚夫,我姓李。’

  小謝的未婚夫!?

  一個接一個的大驚奇像炸彈般炸得全場張口結舌,不敢置信地望向小謝。

  小謝一呆,未婚夫?什麼時候從男朋友變成未婚夫了?

  可是話說回來,那種被又羨慕又嫉妒又驚愕的眼光所包圍,滋味還真不賴哩!

  嘻嘻……

  生平頭一次,她虛榮得暈陶陶起來。

  就在她樂得整個人呈現輕飄飄的虛浮狀態時,落落大方、恂恂儒雅的洛斯已經親昵地擁著她,隨隨便便展露三分的功力,就把在場所有的男男女女迷得神魂顛倒,崇拜的崇拜,愛慕的愛慕。

  小謝根本就不用花半分力氣或半絲精力,只要笑笑笑,其他的事統統交由洛斯就擺平了。

  他殷勤體貼溫柔得恰到好處,不經意間深情凝望著她的表現,更是神來一筆。

  不過,女同學們最後還是在女化妝室裡逮到了她。

  ‘從實招來!’花枝招展的香露伸出長長纖指,輕輕地掐住她的肩頭,威脅地壓低聲音,‘你是到哪裡找來這麼優質的冒牌男友?’

  小謝手上的紙巾差點掉下來,‘呃,什麼?’

  另一名已是家庭主婦的同學李馨忍不住白了香露一眼,‘你有病啊?小謝有未婚夫了,而且又待她這麼好,我們應該恭喜她才對,你在這裡裝什麼巫婆、要什麼嘴皮子?’

  香露笑了起來,她眨眨眼揮揮手道:‘哎呀,開玩笑的嘛,我是嫉妒又羨慕,為什麼小謝會找到這麼好的男人呢?和他一比,我那一票男朋友簡直就像是狗屎看到鑽石一樣。’

  ‘小謝,他住美國耶,那以後你也可以拿到綠卡嗎?’最近被移民的事搞得焦頭爛額的女同學欣羨地問道。

  她臉紅紅的,‘我們只是男女朋友,說那個還太早了。’

  香露逮到她話裡的漏洞,疑惑地問:‘你們不是未婚夫妻嗎?怎麼又變成了男女朋友?’

  小謝心髒整個吊到了嘴邊,結結巴巴起來,‘因為我我我……我是……那個……’

  ‘那個什麼?’香露逼近她,滿面狐疑。

  又有另外一名同學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他們大概是訂婚不久,所以習慣上還沒改過來。’

  小謝如獲大赦般,萬分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謝謝,就是這樣的,謝謝你。’

  謝天謝地!

  ‘可是那也很不夠意思啊,我們是好同學,為什麼訂婚都沒有想到寄帖子來?’

  這句話一出,所有的女同學這次同仇敵?了,鄭重地點點頭。

  ‘太不應該了!’

  小謝滿頭大汗,‘對不起,是因為……那個……我們在美國訂的婚,所以、所以……’

  她悄悄地往門邊栘去,試圖找機會溜走。

  眼見門已經推開一半了,她還是再度被女同學們逮住。

  ‘這樣啊。’

  ‘那結婚的時候千萬不能忘了我們哦!’

  ‘就是說嘛,對了,你未婚夫是做什麼的?他說是繼承家族事業,應該很了不起吧?是哪種性質的?’

  ‘呃……’小謝僵住了。

  不不不,打死都不能說!

  ‘應、該,算、是……服務業吧。’她再度偷偷地往門外移動一步。

  ‘服務業?’

  不待其他同學還想追問,家庭主婦女同學又急急插嘴道:‘我比較想知道你們決定幾時結婚?’

  ‘對啊、對啊,日期訂了嗎?到時候是在台灣結還是美國?’

  小謝背脊陣陣發涼,暗暗吞了口口水,‘我……’

  ‘我們的婚禮會在美國舉行,台北補辦,應該是在八月初。’一個低沉帶著笑意的性感嗓音在門口響起,‘屆時一定會鄭重邀請各位好同學參加婚禮,為我們祝福。’

  原來洛斯在門外長廊已經聽見了一切,及時出手拯救佳人。

  看見他英俊熟悉的笑臉,小謝先是欣喜若狂,隨即心下一緊。

  慘了,謊話越滾越大,等到他回美國後,這一切就與他無關,可是她還要留在台灣,到時所有同學都不會放過她的。

  ‘你們聽我說,這只是暫定,暫定……’

  她的小嘴倏然被一只溫暖的大掌嚴嚴實實的捂住。

  ‘婚前恐懼症。’洛斯捂住‘未婚妻’的大嘴巴後,他對眾殊迷人一笑,‘還要請各位幫我說說情,小謝害怕結婚,當初我求婚可是求了好久,什麼獻花下跪、鑽戒都輪番呈上了,好不容易答應嫁給我了,訂了婚後又繼續猶豫,唉,我真怕她最後又後侮,那可怎麼辦才好?’

  他深情款款又柔情萬千的模樣令一票女人全都醉了。

  唉,為什麼她們就遇不到這麼溫柔又浪漫深情的男人呢?

  眾女?那間芳心全偏到他那邊去了,與他同一陣線地叮?小謝千萬不要再胡思亂想,讓未婚夫難過苦惱了。

  小謝一臉無奈,可是她真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好好好。’面對眾女的七嘴八舌,她出自習慣性的乖乖點頭,‘是是是,我了解、我了解。’

  嗚……為什麼還是變成這樣?

  可是在這一瞬間,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受到深深的甜蜜與辛酸的浪漫感。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酸甜苦辣歡喜憂傷,都是因為遇見了他。

  台上的兩人樂團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在優美的鋼琴樂聲中幽幽地唱出一首?炙人口的歌。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哪裡 日子過的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 過著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會不會 也有愛情甜如蜜?

  任時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 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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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會盡興且圓滿落幕,等他們回到家時,已經是午夜十一點半了。

  小謝輕輕地扭開門,強忍著鼻酸,頭低低地就要走進自己的房間。

  應該要說再見,可是她捨不得說再見,她好怕……自己會忍不住哭了。

  這九天半時光,美麗得像是一場夢,淚水只會破壞了這份美感,而且他會怎麼想她呢?一定會覺得她太不上道、太不?灑了吧?

  ‘小謝,你要去哪裡?’洛斯喚住了她。

  她咽了咽想哭的沖動,慢慢轉過頭來,‘我、我累了,想睡覺。’

  他緩緩走近,溫柔地捧起她的小臉,‘為什麼從同學會結束後,你就郁郁寡歡的?’

  ‘我沒事,可能是不習慣這麼晚吧。’她逃避他深邃銳利的眸光,不自然地回道。

  ‘小謝,有件事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他一臉認真地說。

  ‘談什麼?’她可以再懷抱希望嗎?

  ‘我們……’他正欲開口,手機卻不識相地響起。

  她低垂下眸光,‘你接手機吧,我、我先去洗澡睡覺了,晚安。’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束。

  洛斯欲言又止,可恨手機聲聲催下休,只得匆促道:‘我們明天再談。’

  ‘好。’她乖順地點點頭,轉過身頭也不會地奔進房間。

  不要再回頭看他呵!今晚的她太脆弱了,也許明天當太陽出來時,她就有那個勇氣可以向他大方道再見。

  洛斯沒有察覺她的心緒,他只是不悅地?下手機通話鈕,‘喂?’

  ‘洛斯,你也該回來了。’對方頓了一頓,‘告訴我你的決定。’

  他語氣中的不耐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嚴肅,‘我已經做作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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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謝整夜翻來覆去的,偷偷地哭,又擁被憂傷地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冒牌男女朋友的關系了,而且再過幾天他就要結束台灣之行返回美國,今天的她,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與心情面對他呢?

  思來想去,愁腸百轉,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強睡著。

  倦極睡去的她,再次睜開眼已經是陽光燦爛日上三竿了。

  她連忙起床,准備梳洗後快快做早餐;不管怎麼樣,她在這剩余的幾天裡,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讓他吃得開開心心,滿足快樂。

  小謝一走出房門,倏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為什麼……好靜?

  靜得猶如往昔她獨住時的日子,空氣中再無一絲有人相伴的寧馨感。

  ‘洛斯!?’她心猛一跳,惶懼地大叫。

  沒有,沒有任何的聲息回應,難道他出去了?是不是出去買東西或是辦事情?

  她的雙腳自有意識般,緩緩地走向客房。

  客房裡干干淨淨,床褥整齊得像是從未有人在這兒住過,但是她依舊嗅聞得到他身上特有的男人麝香味,一絲絲一縷縷暗飄過。

  她?然淚水盈眶,看見了床上的一張信紙。

  他簡單的告訴她有急事需回美國,日後再與她相談昨晚尚未談完的事……

  她的指尖一松,信紙輕飄飄地旋落地上。

  還有什麼未談完的事呢?

  她心痛如絞,雙腳支撐不住地頹然軟倒在地上,淚水悄悄然滑落。

  ‘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嗎?’

  不用說再見,不用面對分離的感傷,還有必須要開口道再見的撕心裂肺之痛。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好痛苦、好痛苦,像是胸口被誰硬生生地剮走了一大塊,以後空空蕩蕩的,是不可能再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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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麗的君媚身穿香奈兒套裝,踩著高跟鞋喀喀喀地走進某家美式連鎖餐廳。

  美國國旗色系耀眼的裝潢充滿了熱情味道,嵌在牆上的平面電視螢幕播放著 CNN,聲音調整到眾人可聽得見,卻又不至於吵到客人閒聊。

  小謝怔怔地坐在角落,對著一杯草莓調酒發呆。

  君媚一走進來,就贏得了無數男客驚艷的眼光,其中還包括好幾名外國人,可是她才沒空理睬他們。

  ‘小謝。’她急急坐入小謝對面座位,有一絲焦急地問:‘你怎麼了?電話裡聲音像是虛弱到快死掉了,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

  小謝一抬頭,眼淚像是快滾出來,‘君媚,我好難過、好難過……’

  ‘是誰欺負你了?快告訴我,我去修理他!’君媚火爆地瞪起了鳳眼。

  ‘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小謝眼眶酸楚熱燙,這幾天已經掉了無數次的眼淚,哭到眼睛變得異常脆弱,‘失戀了。’

  ‘失戀?你是說跟那個同性戀?’君媚張大了嘴巴。

  小謝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一點也不覺得後悔,更不認為被欺負了,這一切只是命運使然,不能怪任何人。

  而洛斯,他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呀!

  ‘他拒絕你了?’君媚猜測。

  她搖搖頭。

  ‘那……是他難忘舊情人?’

  她憂郁地搖搖頭,‘我不知道,陶總經理好像沒有打過電話給他。’

  君媚愣住了,‘我們總經理?這跟我們總經理有什麼關系?’

  ‘當然跟陶總經理有關系,他們是情人啊。’小謝話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誰跟誰是情人?’

  事到如今,小謝也隱瞞不下去了,她郁郁地道:‘就是洛斯,我愛上了洛斯。’

  ‘等一下……’君媚聽得頭暈腦脹,她小心翼翼地求證,‘你是說你愛上了洛斯先生?’

  ‘對。’她臉兒羞紅,但隨即又有一絲蒼白。

  ‘洛斯先生是同性戀?’君媚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訝異?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種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小謝呆了一呆,‘是你跟我說的呀,你說洛斯身分特殊,是你們陶總經理的密友啊。’

  ‘什麼?’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這要是讓陶總知道了,恐伯會氣到一把擰下她的頭。

  ‘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小謝登時緊張了起來,屏息地緊抓著好友的手,‘你、你……’

  ‘我什麼?’君媚終於會過意來了,忍不住失控大笑,‘哈哈哈,你以為洛斯先生跟我老板是同性戀人喔?天啊,你實在太好笑了,你最近的腦袋是不是又撞過?怎麼好像壞得更徹底了?’

  雖然又被君媚毒言毒語消遣了,可是小謝一點都不介意,她現在像是眼前突然出現一條充滿希望的大道。

  ‘他不是同性戀?他不愛男人?’她喃喃自語,小臉又是驚喜又是驚駭,‘可是你當初說……’

  ‘對不起,我用詞錯誤引起?昧聯想,我應該說他們是多年好友。’君媚笑到差點喘不過氣來。

  ‘那他就不是舞男羅?’

  ‘舞男!?你一直以為他是舞男?天,他可是在美國政商界舉足輕重的華人大老唯一的孫子,現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家族事業都落在他肩上,而且……’君媚忙跟她說著最近才得知的獨家消息,可是她視線陡然被電視屏幕上的影像吸引了過去,「咦?」

  「你話還沒說完呀,而且什麼?」小謝興奮的追問。

  她不是為了得知洛斯超有錢有勢,而是他竟然不是舞男,這消息簡直比中樂透還要令她高興!

  「小謝,你看。」君媚急急將她的頭扳望向牆上的電視屏幕。

  CNN主播此刻訪問的英俊東方男人怎會那樣眼熟?

  洛、洛斯?!

  小謝瞠目結舌,睜大眼睛傻傻地盯著屏幕上的他,他正在回答CNN主播的一些問題。

  「君、君媚,你英文好,請問他們在說什麼?洛斯怎麼會出現在電視上?」她的聲音都顫抖了。

  君媚不待她說,認真地同步翻譯起來,「他是美國最新一任派駐台北事務辦事處的主任……天哪,華裔主任耶,我就說他們家勢力龐大吧。」

  「什麼?」小謝已經呆掉了。

  「好厲害,擔任主任又要身兼家族企業的掌舵者。」君媚嘖嘖稱讚,「真是年輕有為,恐怕我們陶老總也得甘拜下風。」

  「還有呢?還有呢?」小謝著急得不得了,下定決心明天就要報名學英文。

  「他現在在回答主播,關於他黃金單身漢的身份……」君媚突然停住了,眨了眨眼,然後握緊好友的手,低喚道:「小謝!小謝!」

  「怎麼了?」她心臟已經快停掉了。

  君媚轉過頭,激動地對她叫道:「他說他即將結束黃金單身漢的身份,因為他在台灣時愛上了一名可愛善良的女子,他還說這就是為什麼他最後會答應接受美國台北事務辦事處主任的任務。」

  小謝摀住嘴巴,睜大黑亮的圓眼睛,發出了一聲像是哽咽又像是狂喜的呻吟。

  有、有可能嗎?這會是真的嗎?

  「他……他指的可能不是我。」她虛弱地開口,突然發現還有這個可能性。

  「怎麼可能不是你呢?」君媚替她加油打氣。

  饒是如此,小謝還是覺得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她茫茫然地望著好友,笑容已經消失了。

  「君媚,他說的一定是別人……」她顫抖著小嘴,又要哭了。

  君媚連忙安慰鼓舞她。

  「怎麼可能會是我?不可能會是我的……」

  灰姑娘的際遇只出現在故事裡,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美麗的愛情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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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後,小謝心中的一絲絲希望之火已經消失了。

  他沒有半點音訊,就連通電話也沒有打來。

  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並且已經忘了她。

  想到這一點,她就心痛得難以承受,可是不接受事實又能怎樣呢?

  日子還是要過,雖然她的人生已經再也沒有一點意義了。

  這一天,她從公司下班回家,一樣擠著公車,在晚上八點左右疲憊地下了車,手中還抱著一堆帳冊文件。

  休息了那麼久,公事堆積如山,她得熬上好些天夜才補得回來。

  小謝鬱鬱地走近公寓,不經意地抬頭,卻發現怎麼公寓外熱鬧得像白天一樣,因為此起彼落的鎂光燈照耀點燃了夜色。

  一堆記者在這裡幹嘛?難道這裡發生了兇殺案?

  她緊張地提心吊膽,正想要擠進人群裡,卻發現記者們在看見她之後,竟然對著她一擁而上。

  「請問你就是戴小謝小姐嗎?」

  「你就是洛斯•李先生在CNN上宣佈愛上的台灣女孩,他還說將在近日迎娶你……」

  「你好,我們是××週刊,請問你和李主任是怎麼認識的?」

  小謝傻掉了,還來下及反應過來,突然一輛加長型黑色轎車疾駛而來,車子還未停穩車門就打開,小謝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已經嚇到反應不過來——被人一把抱進車裡,然後車門砰地一關,車子隨即揚長而去,留下滿場錯愕的記者們。

  「耶!那好像是美國台北事務辦事處主任用的轎車……」

  而在豪華的轎車後座,一襲黑衣英俊高大的洛斯低頭對懷裡的她微笑。

  「嗨,我想你。」他深情地道。

  小謝驚魂甫定之餘又接觸到他熟悉含笑的眸光,不禁心頭一熱,可是她這次破天荒的居然沒有哭。

  「洛、洛靳?」她又想笑又傻氣的表情卻比哭泣更教他愛憐。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小臉,憐惜地道:「你變瘦了,我早該打個電話告訴你這一切的,可是接下任職後事情多如牛毛,好不容易處理到現在才能來找你,對不起。」

  「可是你、你……我以為你……」

  「忘了你?」他不悅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傻蛋,我不是說過,我們之間還有事要好好談嗎?」

  「可是我以為你只是講場面話。」她最後還是哭了,小手直抹著眼淚。

  「場面話?」他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你真遲鈍。」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啊。」她忍不住抗議。

  洛斯凝視著她滿臉淚水卻又擺出憤慨樣,情不自禁失笑,憐惜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我承認是我比較遲鈍,沒察覺到愛上你,更沒有早早就承認這一點……」

  「而且沒有告訴我。」小謝可憐兮兮地指出,但狂然的喜悅已經漸漸擴大填滿胸臆和全身每一個細胞。

  他愛她,他愛她,他愛她……天哪!她要昏倒了。

  「對不起。」他笑著輕吻她的額際,溫柔地允諾,「以後絕不會這樣惡劣,我發誓,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地愛你,疼你,寵你。」

  「洛斯!」她感動不已,再也忍不住緊緊回擁著他,「你真好,真的好好,我之前怎麼會誤會你是同性戀呢?我真是個大笨瓜……呃。」

  要命,她真是個大嘴巴!

  「什麼東西?」果不其然,洛斯聞言利眸一瞪,大吼道。

  「對不起啦!」她急忙縮進他懷裡,小手摀住雙耳。「我不是故意的啦!」

  「戴、小、謝!你要給我好好地解釋解釋。」他咬牙切齒的擠出話。

  「嗚嗚……對不起……說來話長……」

  小謝真的、真的很討厭她自己的個性。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慢慢說清楚。」洛斯故作威脅,卻低笑著俯下頭吻住她的唇。

  唉,他就是愛這樣的她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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