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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 -【未來娘子找上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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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5 07:40: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未來娘子找上門 作者:樓采凝

他心血來潮去算命,卻被個小丫頭給賴上,想強拉他當夫婿!
他一定是平時少燒了一炷香、少做了一件善事,才會莫名其妙被她纏上,
只憑算命時寫出的「龜」字和一塊水晶石,就認定他是她命中注定的丈夫?!
他只得板起一張臉來,想以冷淡的態度讓她知難而退,
可她不但不畏懼他的冷言冷語,還將「熱臉貼冷屁股」的精神發揚光大,
笑容可掬的說出自己的身分,原來她竟是位身分高貴的格格……
當他奉命出使外邦時,她居然還女扮男裝纏著他一起上路,
看她一個養尊處優的格格跟著他餐風露宿、風塵僕僕,更為他洗手作羹湯,
誤會他有心儀的女子時,還說願意做妾,只要能嫁給他就好?!
這樣善良可愛的她,叫他怎能不心動,臉上那張冷面具再也戴不下去了;
他不再裝酷,大方回應她的愛,並承諾回京後就上她府中求親,
誰知計畫趕不上變化,那番邦的王子殿下竟要在他倆中間橫插一腳,
想強娶她為妻,他怎能讓人輕易破壞他倆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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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5 07:40: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落楓,覆蓋了整座山頭,漫山遍野,滿壑滿谷……

  倏地,一陣風起,殘紅隨之起舞,婆娑的沙沙聲擾人寧靜的思緒。

  坐在樹下的女子本能地拍拍身上的枯葉,小嘴碎念著,“為什麼在哪兒都不能好好看本書呢?在府中有阿瑪與額娘嘀咕,來到這兒你們這風呀、葉呀的又不肯放過我。”

  靠在樹干,她才翻開下一頁,又是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將她擱在腿上的書冊給吹飛了!幸好她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它,忍不住又對耳邊呼嘯的風埋怨著,“哇,你們愈來愈過分了,居然敢搶我的書,不歡迎我是嗎?那我回府不就行了。”

  她便是恭親王府的小格格水宓,自幼聰明伶俐、慧黠可人,一張水嫩標致的小臉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同時她也兼具了令人頭疼的個性,性喜閱讀各類書冊,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近幾年卻深信解夢之說,雖已達適婚的十七歲,但她堅決反對阿瑪額娘替她作主,因她認為她可以從夢中找到如意郎君。

  恭親王自皇帝登基起便請調南居,如今已有七、八個年頭,直至年初才被皇上調回京城擔任吏部尚書一職,底下有二子,均在各地為朝廷做事,長年不在府中,因此只剩下這位掌上明珠承歡膝下,恭親王夫婦自然是對她疼愛有加,從來不敢強迫她做什麼事。

  只不過也不能就這麼放任下去,倘若不提上幾句,這丫頭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急,再拖拉個幾年,他們可愛的寶貝就變成了老寶貝,沒人要了怎麼是好?

  見她抱著書冊回來,恭親王逮到機會就軟語問道:“宓兒,去哪兒了?”

  “後山看書。”瞧阿瑪那張笑眯了眼的臉孔,水宓已驚覺不妙!

  “這樣呀,那麼看完書了,阿瑪有正事想向你提提……刑部賀富大人的長公子今年已是弱冠之年,為人坦率正直,好得沒話說,你想不想——”

  “阿瑪,我不是說了,我要嫁的夫君一定要自己找,您就別勉強我了。”不等王爺說完,水宓已噘起小嘴回絕。

  然而福晉佟佳氏可不是個寵孩子的母親,她立刻起身來到她面前,“宓兒,只要一提及你的親事,你總是用這樣的理由推遲,那額娘問你,你哪時候才能將你理想的夫婿帶來給咱們看看?”

  “額娘,您就再等等。”她鼓著腮幫子,對著恭親王眨眼求救。

  恭親王只好上前勸道:“福晉,你就——”

  “王爺,你就別再寵她了,她是我懷胎十月所生的,難道我會害她?你不想想她從及笄開始就拿這理由堵咱們的嘴,現在已經兩年過去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佟佳氏猛地嘆了口氣。

  “您怎麼說未來的女婿是鬼影子呢?”調皮的水宓吐吐舌尖。

  “你少跟我貧嘴。”

  見水宓的小臉委屈得皺起,恭親王的心都快擰出血來,於是他又插了話,“要不你就再給宓兒一個期限,別把她逼得太緊了。”

  “期限?”佟佳氏思考了一番,隨即點點頭,“行,宓兒,額娘就再給你兩個月。還有,雖然我們讓你自己找夫婿,但可別找個沒身分、沒地位又不入眼的人,知道嗎?”

  “什麼?”水宓倒抽口氣,隨即蹦到福晉面前,“額娘,這太難了,您不該有門第之見呀,更何況才兩個月,我要上哪兒變個夫婿出來呢?”

  佟佳氏漾出一抹笑,慈藹地握住她的手,“宓兒呀,嫌兩個月太長嗎?那就一個月好了,反正你這話也已經說了兩年多了,至於怎麼變出來,我相信我女兒的本事。”

  彎起嘴角,她輕輕拍拍水宓的肩,“好好努力,額娘等著呢。”

  說完這話,佟佳氏便蹬著花盆底鞋一步步離開了。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水宓傻站在原地,被額娘的幾句話震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她趕緊抓著恭親王求救,“阿瑪,怎麼辦?額娘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嗎?”

  “唉!”恭親王搖搖頭。

  “您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還不了解你額娘,她的個性先軟後硬,之前已經讓了你兩年,現在板起臉孔也是為你好,怕你一年一年虛度了。”恭親王也只好跟著勸她,因為他清楚妻子的個性,只要說出的話就不會更改了。

  再說,他就算疼她,也不能讓她繼續玩下去,青春逝去是再也追不回來的。

  “阿瑪,可是才兩個月,那怎麼成?”她倉皇地搖著他的手,“您替我去跟額娘說一聲,再一年……一年怎麼樣?”

  “一年太久了,半年我還能說說看。”他想想又道:“其實你額娘早已為你物色了好幾位不錯的人選,你要不要參考看看,說不定——”

  “阿瑪,別再說了,人家是希望您能替我說話,怎麼連您也這樣,人家可不嫁凡夫俗子的。”她很自傲的說。

  “那些人都不是凡——”

  “反正人家不要嘛,阿瑪您就別說了,我頭好疼喔。”她捧著腦袋,“我要回房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吧。”恭親王不再說話了,擔心將他的寶貝給累壞了。

  “那我去休息啰。”跑出大廳沒多久,她又奔了回來,“阿瑪,是您剛剛說‘半年’的喔,可不能食言。”

  “呃,我只是……宓兒、宓兒……”恭親王還想解釋什麼,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一溜煙不見了。

  但是又能如何,誰要她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可舍不得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 * *

  午後,清風拂掠,恭親王府中的柳枝剛剛抽芽,搖曳在蓮花池邊。

  蓮花池的後方是水宓的住所,年初才剛整飾一新,楹柱佇立於兩側,綺窗透著亮粲的暈光,將一整條的回廊照耀得亮粲不已。

  仔細一瞧,水宓竟然就趴在窗?上睡著了,斜落的光影打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更顯得嬌美動人。

  然而從她微啟著小嘴可看出,她睡得可香甜著,此舉非但不覺得有失禮教,反而可愛誘人,讓人見了都恨不得掐一下她粉嫩的腮幫子。

  然而水宓現在整個心神全淪陷在她的夢中。

  夢裡她看見一位白發老翁站在高高的山嶺上,指著正在她眼前爬行的烏龜捻須笑說:“水宓格格,正在尋覓良人是嗎?跟著它你就會遇見此生最適合你的男人。”

  “老爺爺,難道我的郎君是只烏龜?”水宓驚愕地問。

  “哈……當然不是。”

  “那就是養烏龜的人?”她瞪大一對晶亮的眸子,繼續問道。

  老爺爺搖搖頭,只道:“老夫再送你一樣東西,接著。”

  突然,一樣東西泛著閃光落在水宓眼前,她趕緊伸出手接住它,打開掌心一看,竟是一塊透明閃亮的石頭!

  咦,這是什麼意思?

  她帶著好奇正要追問,然而站在山嶺上的老爺爺已經不見了!

  “老爺爺……老爺爺……”她一雙藕臂不停揮舞,小嘴喃喃念著。

  “格格,格格……您醒醒啊。”丫鬟春桃趕緊拍拍她的臉叫醒她。

  水宓立刻抓住她,眨眨眼睛說道:“春桃,怎麼是你,老爺爺呢?他去哪兒了?”

  “莫非您又夢見相同的夢了?”春桃不可思議地問。

  “原來還是夢。”坐直身子,水宓搖著腦袋,泄氣的自言自語,“天,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猶記得兩年多前她夢到這一幕情境之後,這些片段經常反覆出現在她夢裡,不斷混亂她的心,讓她都搞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您是不是病了,否則為何經常夢到同樣的夢,這不是太玄了嗎?”春桃自小跟在水宓身邊,水宓的事她都知道。

  “我才沒生病呢,書上說了,夢是一種預兆,我相信我未來的夫婿就快出現了。”

  水宓一直對此深信不疑是有原因的,還記得在她十歲那年突然生了一場重病,恭親王急得找來城內所有的名醫,甚至是連宮內的御醫都快馬南下也醫治不好她,就在他們萬念俱灰之際,突然來了位中年男子,自稱可以醫好格格的病。

  當時王爺與福晉對水宓的病情早已束手無策,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讓他試試看,只見他拿出一顆藥丸讓水宓服下之後,隔天她居然就這麼好了!那位先生臨走前贈予水宓一本書,希望她長大後可以研讀。

  然而等不及長大,從小就愛閱讀的水宓便翻閱了起來,盡管這本書裡所寫的夢境之說她似懂非懂,卻也看得萬分著迷。

  甚至看完之後還意猶未盡的讓府中管家幫她去找這類的書冊,直到兩年前開始,她一直反覆作著同樣的夢後,她更加深信書中所言,甚至開口閉口都是一些怪異的論調,全府的人都懷疑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明知該阻止,但從小被寵壞的格格又不聽勸,讓王爺與福晉皆傷透腦筋,卻又拿她沒辦法,只好隨她去了。

  “若是這樣的話,格格您是不是該出去找找,一直窩在府邸裡,未來的姑爺又不會突然冒出來,別忘了福晉給您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春桃提醒她。

  “說得是,我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作夢呀!”水宓連忙跳了起來,“快,幫我更衣。”

  “是。”春桃立刻找了件春芽色的衣裳幫她換上,使她青春漂亮的小臉更充滿了朝氣與亮麗的光澤。

  “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個兒出去就行。”春桃若跟在身後,肯定一路上叨叨絮絮的,把她的烏龜嚇跑了怎麼辦?

  春桃一臉為難,“可是福晉吩咐過……”

  “我額娘若問起,就說我自個兒偷溜出去的,那不就成了?”綻放一抹淘氣的笑顏,她旋即拍拍春桃的肩,開開心心地出府了。

  走在北京城的石板道上,水宓四處觀看著,偶爾被兩旁攤販所販售的小飾品吸引了目光。

  就在這瞬間,她看見一名推著車,車上掛著長幡,上面寫著「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迎面而來,對命理極有興趣的她立刻跟了上去,想找機會向那人討教討教。

  可是,就在轉過巷弄時,正好有輛疾奔而來的馬匹,差點撞上了算命先生,水宓心下一驚,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立即將他拉開,“哇,這是誰騎的馬啊,這麼不規矩,我回去要請我阿瑪好好查查,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北京城耶。”

  “小姑娘,謝謝你了。”算命先生仔細看看她,微笑道:“好心會有好報。”

  “我不需要好報,我只要能趕緊找到烏龜。”可這一路上沒一個店家在賣烏龜呀。

  “烏龜?!”老先生眉一揚。

  “呃,不是啦,反正就是這麼一件事。”水宓見他推著的車裡放置著桌椅,“平日你都在哪兒替人看相?”

  “就在那個街角。”他笑著走過去,將車上的桌椅卸下擺好,並拿出筆墨硯台,不一會兒,一個小攤子已經安置好了。

  水宓看他就這麼只身待在路邊,要招攬生意並不容易,於是道:“老先生,這樣吧,我幫你如何?”

  其實,她也是想看看這位算命先生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小姑娘要如何幫我?”老先生笑笑。

  “看我的。”水宓立刻清了下喉嚨,接著扯開嗓門,大聲喊道:“料事如神、鐵口直斷,算不准不用銀子,對未來之事彷徨的朋友快來看看吧,可為各位指點迷津。”

  老先生聽了,揚眉看看她,“姑娘,你又沒讓我算過,怎能確信我的能力?”

  “呃……那待會兒有人過來找你算命的話,你就讓我目睹一下,事後我再暗中觀察你說得對不對,那不就成了?”她眼珠子一轉,嬌笑回應道。

  “哈……”他笑笑說:“好,那就試試看。”

  水宓繼續吆喝的時候,突見一位年輕人悠悠哉哉的走了過來。

  老實說,街邊賣藝或蔔卦看相之人左湛天是看多了,但還帶著一位姑娘隨行的倒不多見!只不過這位姑娘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於是他帶著好奇走了過去,對著算命先生說:“我想測個字。”

  “行,公子請坐。”他指著前頭的椅子。

  左湛天坐下,拿起筆,心忖該寫什麼字呢?突然想起今早一出門就差點踩到一只烏龜,於是漾出一抹笑,寫上一個“龜”字。

  頓時,水宓瞪大了雙眼望著這個字,呼吸都快停止了!

  接著,算命先生仔細端睨這字後,笑意盎然地說:“傳說中的四種祥獸乃麟、鳳、龜、龍,瞧公子這字寫來剛勁有力、筆法干練,又見您天庭飽滿,可謂少年得志,公子身分應該不低才是。”

  左湛天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先生您謬贊了。”

  “還有,龜與歸同音,歸乃歸宿、歸屬之意,而且這字上有一蓋,下有兩口,可見公子婚配的對像快出現了,只不過它屬慢行的動物,因此你們走來不會很順遂。”折起這張紙,算命先生已說完該說的話。

  “哈……先生說笑,我可還沒成家的打算。”左湛天搖搖頭。

  “婚姻乃天注定,可不是公子自個兒打算便成的。”

  “好了,無論你說得對不對,還是謝謝你。”摸摸身上,左湛天蹙眉一想,六阿哥胤昊在離京之前囑咐他要多多接濟貧民,剛剛他才把銀子全給了人,這下怎生是好? 

  突然他想起自己佩戴的流蘇上有顆白玉水晶,於是解下遞上,“很抱歉,忘了未帶銀兩在身上,這枚水晶價值不菲,可以替代嗎?”

  “啊,透明的石頭!”水宓立刻搶了過來,仔細瞧著,“沒錯,就是它……它就是老爺爺贈給我的。”

  “這位姑娘,把東西放下,它是我的。”左湛天從沒見過如此粗魯的女子,眉心忍不住緊顰了起來。

  “你真奇怪,我又沒要搶你的東西,既然你給了他,這東西就不是你的了。”說著,她將襟袋內所有的銀子都掏了出來,對算命先生說:“這些是我身上全部的銀兩,我想向你買下它可以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馬上回去拿。”

  “不必不必,這太多了。”

  “這麼說你是願意賣啰?”水宓喜出望外。

  “好吧,這塊白玉水晶是姑娘您的了。”他笑著點點頭。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瞧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左湛天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位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何不可?我喜歡它呀。”水宓開心地將它藏到身後,“而且……”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將他從頭到尾瞧個仔細,“嗯,長得不錯,身高也行,本格……咳,本姑娘很滿意。”

  左湛天瞠大雙眼,難以理解的指著她,“你是誰?一位姑娘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說什麼就說,從不避諱,反正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對了。”

  天呀,可知她找他找了多久呀?!水宓偏著腦袋望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真是一早出門沒燒香拜拜,他不僅碰上了龜還遇見鬼了!

  “怎麼?名字不好聽嗎?還是見不得人?”瞧他那倨傲的表情,更勾起她對他的興趣了。

  本來她還挺擔心會找到一位長相怪異、腦滿腸肥、愚蠢痴呆的對像,沒想到這男人的模樣還真不俗,一對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堅毅方正的下顎、深邃的雙目,尤其那兩片薄唇忒是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能放棄呢?

  “你這丫頭。”向來文質彬彬的他被逼得忘了禮教,用力鉗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看你這穿著打扮,不像是平民子女啊!”

  “哇,好眼力,我的確不是。看來你好像也對我有興趣了,是不?”她開心地湊近他的俊臉,“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先告訴我你是誰。”

  “呵呵,很抱歉,我沒興趣。”左湛天退了幾步,才發現本來坐在旁邊的算命先生人已不在,“他人呢?”

  “咦,是呀,他去哪兒了?”她疑惑地到處張望。

  左湛天趁這機會徐徐往後退,正想溜時卻被她給拉住衣角,“你要去哪兒?”

  “回府。”老天,他又不能打女人,誰來救救他啊?

  “我跟你回去。”她衝著他綻放一抹艷光四射的笑容。

  “不必了,姑娘還是回自個兒家吧。”睨了她一眼,他轉身正要離開時,卻突聞有人喊他,“左侍郎。”

  回頭一看,竟是來客酒樓的店小二,“您最近怎麼沒去咱們來客酒樓坐坐了?”

  “因為最近比較忙,是不是琴娘想念我了?”他瀟灑的勾起嘴角。

  “也是,自從六阿哥離京後,您真的比較少來了。”

  “因為壓在我身上的擔子跟著重了。”思慮過後,他便道:“請轉告琴娘這兩天我會找時間過去。”

  琴娘是來客酒樓的掌櫃,更是左湛天無話不說的知己,但也僅限於知己而已。

  “好,我一定轉達,那小的還有事先走了。”

  待店小二離開後,水宓便跟上問道:“琴娘是誰?”

  左湛天震了下,回頭一望,“你還沒走?”

  “我決定跟你回去了,干嘛走?”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呀。

  聞言,他倜儻的俊容立即覆上無奈的寒霜,因為不想再與她閑扯,他只好隨意抓了個路人擋在她面前,接著往小巷弄內一鑽,當水宓追過去的時候他已不見蹤影!

  “什麼嘛,干嘛躲我呢?我是醜得像妖怪嗎?”她摸摸自己的臉,疑惑的皺了下眉,但漂亮的黑瞳卻灼灼焚燒著決心……

  水宓告訴自己,不管他如何拒絕自己,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左侍郎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 * *

  日陽,冉冉上升;風微涼,又是個晴空萬裡的好天氣。

  水宓在寢居的樓台上,臨窗遠眺飄零的葉子發著呆。

  幾天過去了,她派出去查探的人到底有消息了嗎?

  一早她便被額娘喚來這兒練琴,說什麼姑娘家琴棋書畫都該有一定的水准,拿她來說,下棋沒定性,雖愛看書但總看些內容怪異、令人不敢茍同的書冊,畫畫更不用說了,畫只鴛鴦旁人看來卻像只雞,因此只能在“琴”這上頭下功夫了,否則嫁為人婦之後會被道長論短的。

  唉,看來額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快快將她嫁出去了。

  望著面前檀香木做的古箏,呈透明的絳色,質地細致、光可鑒人,還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但這氣味怎麼聞著聞著,會讓人犯困呢?

  額娘也真是,難道懂得琴棋書畫的才是好姑娘、才適合嫁人?

  “格格,格格……”春桃小小聲的嚷著,很快地從樓下奔上了樓台。

  “怎麼了?沒看見我在練琴嗎?”才短短兩段音律就被她撥了好幾個斷音,顯然她壓根是心不在焉。

  “查到了、查到了。”春桃附在她耳邊說道:“王貴已查出那位左侍郎是誰了。”

  “誰?”水宓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

  “是左勁將軍的兒子左湛天,任職於理藩院,因此大伙都叫他左侍郎。”春桃露出微笑,“聽說他長得還挺俊的。”

  聽了春桃這麼說,水宓的小臉不禁漾出靦?的微笑,“沒錯,他是挺俊的。”

  “格格好眼力。”春桃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別胡說了,可不是我好眼力,而是命中注定如此。”她趕緊澄清自己雖然欣賞好看的人事物,卻不執意。“你想想,我夢見龜,他就要測‘龜’這個字,而且還拿出那個透亮的石頭當蔔金。”

  “真的耶,果真是咱們的准姑爺。”春桃用力點點頭,非常配合水宓的說法。

  “所以,我現在要去尋夫,千萬別讓我額娘知道。”將春桃拉到古箏前,“你彈得比我好,替我彈個幾曲吧。”

  “可是……”

  “沒啥可是,那我走啰。”水宓對她眨眼一笑後,便奔下了樓台,再悄悄溜出府門,一路上經詢問之後終於找到了左勁將軍府。

  只不過她該怎麼做才能進去見他呢?

  就在她發愁之際卻遠遠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左湛天!

  此刻他身著官服,水宓含笑的眸光定定地瞅著他俊逸無匹的身影,走到他面前說:“瞧瞧,今兒個看起來更是不同了。”

  “你……”

  他眉心輕鎖,完全沒想到還會再遇見她,原本璀亮的目光在這瞬間轉為深沉,“你三番兩次出現在我面前究竟有何目的?”

  “你記得我?”水宓掩唇一笑,“那太好了,我早說了你我是有緣分的。”

  左湛天嗤笑的搖搖頭,“你居然會找上我的府邸,還親自上門來,你到底是誰?”

  “好吧,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阿瑪就是剛被調回京的恭親王,而我則是水宓格格。”

  “水宓格格!”

  哦,他終於懂得了,為何在乍見她的那瞬間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就是小時候與她阿瑪來將軍府游玩時,偷了他的書冊不還,還大聲哭鬧,最後鬧到大人耳中,害他被數落一頓的小丫頭!

  事隔不久,便聽說他們舉家遷往南方,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你知道我?”她挑眉笑問。

  “以前我們見過,還記得你偷去的那本書吧?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書?!”她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她向他借過書嗎?再說她都離京這麼久了,莫非是小時候的事?

  再仔細一想,水宓的記憶裡突然冒出了個影像,慢慢地,她終於想起來了!她指著他的臉,“是你。”

  “對,就是我。”他扯唇一笑,“因為你,我可是被冤枉得厲害呀。”

  “瞧你,還真小氣,就這麼小的一件事居然記恨這麼久,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我們真的是有緣分的對不對?”水宓垂下小臉,含蓄一笑。

  “啥?我……”被她這一說,左湛天還真是啞巴吃黃連,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有空,來我府中與我阿瑪、額娘見一面好嗎?”見過他之後,他們肯定會滿意這位准女婿,不會再逼迫她了。

  “你的目的是?”

  “當然是介紹你給他們認識,因為我已認定你是我未來的夫婿了。”雖然她的表情含蓄,但說詞卻無比大膽。

  “為什麼?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了,你甚至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如何認定我是你未來的夫婿?”關於這點,他可納悶了。

  “因為你寫了個龜字,這就是我們有緣的證明。”她偷偷抓住他的衣角,“這個你可賴不掉。”

  “拜托,我不知道我寫的字代表什麼,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他拉開她,“以後請你離我遠一點,別再來糾纏我。”

  “我不要。”她搖著小腦袋。

  “那我問你,你喜歡我、愛我嗎?”眯起眸,左湛天直接問道。

  “我喜歡你呀,你長得這麼俊,又任職於理藩院,與我是再適合不過了,至於愛……”她羞怯一笑,“可以慢慢培養的。”

  “算了,我才沒閑工夫與你培養感情。”他還有要緊的事待辦,才急急趕了回來,可沒時間與她閑扯。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將軍府走出來,見了他便拱手問道:“左侍郎,慕伯問您准備好了沒?可以出發了嗎?”

  “遇到一個熟人所以耽擱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准備。”他說完後便奔進府邸。

  水宓沒辦法跟著進去,只好抓住來人問道:“請問一下,左侍郎要去哪兒?”

  “你是?”

  “我是恭親王府的水宓格格。”本不想暴露身分,但不說的話他肯定不會告訴她的。

  “原來是水宓格格。”下人恭敬的行個禮,“是這樣的,魯達國敬贈給咱們大清國非常珍貴的藥丸,治好了寧妃娘娘多年痼疾,因此皇上特命理藩院回禮表達謝意,左侍郎就是負責此事的官員。”

  “原來是這樣,那我了解了,謝謝。”水宓的眸子慧黠地閃動了下,心想,這麼有趣的事,她怎能不跟呢?

  魯達國……回去找人問問,只要知道方向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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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5 07:40: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明知該阻止,但從小被寵壞的格格又不聽勸,讓王爺與福晉皆傷透腦筋,卻又拿她沒辦法,只好隨她去了。

  「若是這樣的話,格格您是不是該出去找找,一直窩在府邸裡,未來的姑爺又不會突然冒出來,別忘了福晉給您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春桃提醒她。

  「說得是,我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作夢呀!」水宓連忙跳了起來,「快,幫我更衣。」

  「是。」春桃立刻找了件春芽色的衣裳幫她換上,使她青春漂亮的小臉更充滿了朝氣與亮麗的光澤。

  「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個兒出去就行。」春桃若跟在身後,肯定一路上叨叨絮絮的,把她的烏龜嚇跑了怎麼辦?

  春桃一臉為難,「可是福晉吩咐過……」

  「我額娘若問起,就說我自個兒偷溜出去的,那不就成了?」綻放一抹淘氣的笑顏,她旋即拍拍春桃的肩,開開心心地出府了。

  走在北京城的石板道上,水宓四處觀看著,偶爾被兩旁攤販所販售的小飾品吸引了目光。

  就在這瞬間,她看見一名推著車,車上掛著長幡,上面寫著「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迎面而來,對命理極有興趣的她立刻跟了上去,想找機會向那人討教討教。

  可是,就在轉過巷弄時,正好有輛疾奔而來的馬匹,差點撞上了算命先生,水宓心下一驚,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立即將他拉開,「哇,這是誰騎的馬啊,這麼不規矩,我回去要請我阿瑪好好查查,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北京城耶。」

  「小姑娘,謝謝你了。」算命先生仔細看看她,微笑道:「好心會有好報。」

  「我不需要好報,我只要能趕緊找到烏龜。」可這一路上沒一個店家在賣烏龜呀。

  「烏龜?!」老先生眉一揚。

  「呃,不是啦,反正就是這麼一件事。」水宓見他推著的車裡放置著桌椅,「平日你都在哪兒替人看相?」

  「就在那個街角。」他笑著走過去,將車上的桌椅卸下擺好,並拿出筆墨硯台,不一會兒,一個小攤子已經安置好了。

  水宓看他就這麼只身待在路邊,要招攬生意並不容易,於是道:「老先生,這樣吧,我幫你如何?」

  其實,她也是想看看這位算命先生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小姑娘要如何幫我?」老先生笑笑。

  「看我的。」水宓立刻清了下喉嚨,接著扯開嗓門,大聲喊道:「料事如神、鐵口直斷,算不准不用銀子,對未來之事旁徨的朋友快來看看吧,可為各位指點迷津。」

  老先生聽了,揚眉看看她,「姑娘,你又沒讓我算過,怎能確信我的能力?」

  「呃……那待會兒有人過來找你算命的話,你就讓我目睹一下,事後我再暗中觀察你說得對不對,那不就成了?」她眼珠子一轉,嬌笑回應道。

  「哈……」他笑笑說:「好,那就試試看。」

  水宓繼續吆喝的時候,突見一位年輕人悠悠哉哉的走了過來。

  老實說,街邊賣藝或蔔卦看相之人左湛天是看多了,但還帶著一位姑娘隨行的倒不多見!只不過這位姑娘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於是他帶著好奇走了過去,對著算命先生說:「我想測個字。」

  「行,公子請坐。」他指著前頭的椅子。

  左湛天坐下,拿起筆,心忖該寫什麼字呢?突然想起今早一出門就差點踩到一只烏龜,於是漾出一抹笑,寫上一個「龜」字。

  頓時,水宓瞪大了雙眼望著這個字,呼吸都快停止了!

  接著,算命先生仔細端睨這字後,笑意盎然地說:「傳說中的四種祥獸乃麟、鳳、龜、龍,瞧公子這字寫來剛勁有力、筆法干練,又見您天庭飽滿,可謂少年得志,公子身分應該不低才是。」

  左湛天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先生您謬贊了。」

  「還有,龜與歸同音,歸乃歸宿、歸屬之意,而且這字上有一蓋,下有兩口,可見公子婚配的對像快出現了,只不過牠屬慢行的動物,因此你們走來不會很順遂。」折起這張紙,算命先生已說完該說的話。

  「哈……先生說笑,我可還沒成家的打算。」左湛天搖搖頭。

  「婚姻乃天注定,可不是公子自個兒打算便成的。」

  「好了,無論你說得對不對,還是謝謝你。」摸摸身上,左湛天蹙眉一想,六阿哥胤昊在離京之前囑咐他要多多接濟貧民,剛剛他才把銀子全給了人,這下怎生是好?

  突然他想起自己佩戴的流蘇上有顆白玉水晶,於是解下遞上,「很抱歉,忘了未帶銀兩在身上,這枚水晶價值不菲,可以替代嗎?」

  「啊,透明的石頭!」水宓立刻搶了過來,仔細瞧著,「沒錯,就是它……它就是老爺爺贈給我的。」

  「這位姑娘,把東西放下,它是我的。」左湛天從沒見過如此粗魯的女子,眉心忍不住緊顰了起來。

  「你真奇怪,我又沒要搶你的東西,既然你給了他,這東西就不是你的了。」說著,她將襟袋內所有的銀子都掏了出來,對算命先生說:「這些是我身上全部的銀兩,我想向你買下它可以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馬上回去拿。」

  「不必不必,這太多了。」

  「這麼說你是願意賣羅?」水宓喜出望外。

  「好吧,這塊白玉水晶是姑娘您的了。」他笑著點點頭。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瞧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左湛天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位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何不可?我喜歡它呀。」水宓開心地將它藏到身後,「而且……」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將他從頭到尾瞧個仔細,「嗯,長得不錯,身高也行,本格……咳,本姑娘很滿意。」

  左湛天瞠大雙眼,難以理解的指著她,「你是誰?一位姑娘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說什麼就說,從不避諱,反正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對了。」

  天呀,可知她找他找了多久呀?!水宓偏著腦袋望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真是一早出門沒燒香拜拜,他不僅碰上了龜還遇見鬼了!

  「怎麼?名字不好聽嗎?還是見不得人?」瞧他那倨傲的表情,更勾起她對他的興趣了。

  本來她還挺擔心會找到一位長相怪異、腦滿腸肥、愚蠢痴呆的對像,沒想到這男人的模樣還真不俗,一對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堅毅方正的下顎、深邃的雙目,尤其那兩片薄唇忒是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能放棄呢?

  「你這丫頭。」向來文質彬彬的他被逼得忘了禮教,用力箝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看你這穿著打扮,不像是平民子女啊!」

  「哇,好眼力,我的確不是。看來你好像也對我有興趣了,是不?」她開心地湊近他的俊臉,「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先告訴我你是誰。」

  「呵呵,很抱歉,我沒興趣。」左湛天退了幾步,才發現本來坐在旁邊的算命先生人已不在,「他人呢?」

  「咦,是呀,他去哪兒了?」她疑惑地到處張望。

  左湛天趁這機會徐徐往後退,正想溜時卻被她給拉住衣角,「你要去哪兒?」

  「回府。」老天,他又不能打女人,誰來救救他啊?

  「我跟你回去。」她衝著他綻放一抹艷光四射的笑容。

  「不必了,姑娘還是回自個兒家吧。」睨了她一眼,他轉身正要離開時,卻突聞有人喊他,「左侍郎。」

  回頭一看,竟是來客酒樓的店小二,「您最近怎麼沒去咱們來客酒樓坐坐了?」

  「因為最近比較忙,是不是琴娘想念我了?」他瀟灑的勾起嘴角。

  「也是,自從六阿哥離京後,您真的比較少來了。」

  「因為壓在我身上的擔子跟著重了。」思慮過後,他便道:「請轉告琴娘這兩天我會找時間過去。」

  琴娘是來客酒樓的掌櫃,更是左湛天無話不說的知己,但也僅限於知己而已。

  「好,我一定轉達,那小的還有事先走了。」

  待店小二離開後,水宓便跟上問道:「琴娘是誰?」

  左湛天震了下,回頭一望,「你還沒走?」

  「我決定跟你回去了,干嘛走?」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呀。

  聞言,他倜儻的俊容立即覆上無奈的寒霜,因為不想再與她閑扯,他只好隨意抓了個路人擋在她面前,接著往小巷弄內一鑽,當水宓追過去的時候他已不見蹤影!

  「什麼嘛,干嘛躲我呢?我是醜得像妖怪嗎?」她摸摸自己的臉,疑惑的皺了下眉,但漂亮的黑瞳卻灼灼焚燒著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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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水宓告訴自己,不管他如何拒絕自己,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左侍郎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日陽,冉冉上升;風微涼,又是個晴空萬裡的好天氣。

  水宓在寢居的樓台上,臨窗遠眺飄零的葉子發著呆。

  幾天過去了,她派出去查探的人到底有消息了嗎?

  一早她便被額娘喚來這兒練琴,說什麼姑娘家琴棋書畫都該有一定的水准,拿她來說,下棋沒定性,雖愛看書但總看些內容怪異、令人不敢苟同的書冊,畫畫更不用說了,畫只鴛鴦旁人看來卻像只雞,因此只能在「琴」這上頭下功夫了,否則嫁為人婦之後會被道長論短的。

  唉,看來額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快快將她嫁出去了。

  望著面前檀香木做的古箏,呈透明的絛色,質地細致、光可監人,還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但這氣味怎麼聞著聞著,會讓人犯困呢?

  額娘也真是,難道懂得琴棋書畫的才是好姑娘、才適合嫁人?

  「格格,格格……」春桃小小聲的嚷著,很快地從樓下奔上了樓台。

  「怎麼了?沒看見我在練琴嗎?」才短短兩段音律就被她撥了好幾個斷音,顯然她壓根是心不在焉。

  「查到了、查到了。」春桃附在她耳邊說道:「王貴已查出那位左侍郎是誰了。」

  「誰?」水宓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

  「是左勁將軍的兒子左湛天,任職於理藩院,因此大伙都叫他左侍郎。」春桃露出微笑,「聽說他長得還挺俊的。」

  聽了春桃這麼說,水宓的小臉不禁漾出靦覥的微笑,「沒錯,他是挺俊的。」

  「格格好眼力。」春桃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別胡說了,可不是我好眼力,而是命中注定如此。」她趕緊澄清自己雖然欣賞好看的人事物,卻不執意。「你想想,我夢見龜,他就要測『龜』這個字,而且還拿出那個透亮的石頭當蔔金。」

  「真的耶,果真是咱們的准姑爺。」春桃用力點點頭,非常配合水宓的說法。

  「所以,我現在要去尋夫,千萬別讓我額娘知道。」將春桃拉到古箏前,「你彈得比我好,替我彈個幾曲吧。」

  「可是……」

  「沒啥可是,那我走羅。」水宓對她眨眼一笑後,便奔下了樓台,再悄悄溜出府門,一路上經詢問之後終於找到了左勁將軍府。

  只不過她該怎麼做才能進去見他呢?

  就在她發愁之際卻遠遠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左湛天!

  此刻他身著官服,水宓含笑的眸光定定地瞅著他俊逸無匹的身影,走到他面前說:「瞧瞧,今兒個看起來更是不同了。」

  「你……」

  他眉心輕鎖,完全沒想到還會再遇見她,原本璀亮的目光在這瞬間轉為深沉,「你三番兩次出現在我面前究竟有何目的?」

  「你記得我?」水宓掩唇一笑,「那太好了,我早說了你我是有緣分的。」

  左湛天嗤笑的搖搖頭,「你居然會找上我的府邸,還親自上門來,你到底是誰?」

  「好吧,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阿瑪就是剛被調回京的恭親王,而我則是水宓格格。」

  「水宓格格!」

  哦,他終於懂得了,為何在乍見她的那瞬間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就是小時候與她阿瑪來將軍府游玩時,偷了他的書冊不還,還大聲哭鬧,最後鬧到大人耳中,害他被數落一頓的小丫頭!

  事隔不久,便聽說他們舉家遷往南方,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你知道我?」她挑眉笑問。

  「以前我們見過,還記得你偷去的那本書吧?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書?!」她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她向他借過書嗎?再說她都離京這麼久了,莫非是小時候的事?

  再仔細一想,水宓的記憶裡突然冒出了個影像,慢慢地,她終於想起來了!她指著他的臉,「是你。」

  「對,就是我。」他扯唇一笑,「因為你,我可是被冤枉得厲害呀。」

  「瞧你,還真小氣,就這麼小的一件事居然記恨這麼久,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我們真的是有緣分的對不對?」水宓垂下小臉,含蓄一笑。

  「啥?我……」被她這一說,左湛天還真是啞巴吃黃連,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有空,來我府中與我阿瑪、額娘見一面好嗎?」見過他之後,他們肯定會滿意這位准女婿,不會再逼迫她了。

  「你的目的是?」

  「當然是介紹你給他們認識,因為我已認定你是我未來的夫婿了。」雖然她的表情含蓄,但說詞卻無比大膽。

  「為什麼?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了,你甚至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如何認定我是你未來的夫婿?」關於這點,他可納悶了。

  「因為你寫了個龜字,這就是我們有緣的證明。」她偷偷抓住他的衣角,「這個你可賴不掉。」

  「拜托,我不知道我寫的字代表什麼,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他拉開她,「以後請你離我遠一點,別再來糾纏我。」

  「我不要。」她搖著小腦袋。

  「那我問你,你喜歡我、愛我嗎?」眯起眸,左湛天直接問道。

  「我喜歡你呀,你長得這麼俊,又任職於理藩院,與我是再適合不過了,至於愛……」她羞怯一笑,「可以慢慢培養的。」

  「算了,我才沒閑工夫與你培養感情。」他還有要緊的事待辦,才急急趕了回來,可沒時間與她閑扯。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將軍府走出來,見了他便拱手問道:「左侍郎,慕伯問您准備好了沒?可以出發了嗎?」

  「遇到一個熟人所以耽擱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准備。」他說完後便奔進府邸。

  水宓沒辦法跟著進去,只好抓住來人問道:「請問一下,左侍郎要去哪兒?」

  「你是?」

  「我是恭親王府的水宓格格。」本不想暴露身分,但不說的話他肯定不會告訴她的。

  「原來是水宓格格。」下人恭敬的行個禮,「是這樣的,魯達國敬贈給咱們大清國非常珍貴的藥丸,治好了寧妃娘娘多年痼疾,因此皇上特命理藩院回禮表達謝意,左侍郎就是負責此事的官員。」

  「原來是這樣,那我了解了,謝謝。」水宓的眸子慧黠地閃動了下,心想,這麼有趣的事,她怎能不跟呢?

  魯達國……回去找人問問,只要知道方向就好辦多了。

  
  回到恭親王府的水宓雖一心想跟隨左湛天前往魯達國,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倘若阿瑪額娘不答應,反而限制了她的行動又該如何是好?

  若選擇留書離去,他們必會擔心,還真是左右為難。

  思慮了半天後,她雖不舍讓父母難過傷心,但若只能擇其一,她還是決定跟左湛天去魯達國。

  可魯達國該怎麼去呢?

  她請春桃把風,自個兒偷偷潛入阿瑪的書房找尋地圖。

  小心翼翼的翻找之後,她終於在書櫃最底層找到一張牛皮布,上面畫的是大清國與鄰近幾個國家的簡略地圖。

  她立即就著窗口,借著窗戶透進來的亮光仔細看著,「魯達國在哪兒?該不會沒在上面吧?」

  看了許久,水宓終於找到它的位置,只是好像非常遠,這麼說來,左湛天這一來一回要花上好一段日子了?而她也必須離家許多天了。

  不管了,好不容易才遇到與她有緣之人,她怎能舍棄呢?

  於是她趕緊將地圖卷了卷帶走,回到寢居後便開始打包細軟。春桃見了不禁緊張了起來,「格格,您真要離開?」

  「嗯。」她點點頭。

  「可是……您只身一人前往這麼遠的地方,若是發生危險怎麼辦?您還是等左侍郎回來吧。」

  「這麼遠的路程,他這一去又不知要花多久時間,既然是我看中的夫婿人選,我自然要跟上,否則他何時才會接受我?」

  水宓並不笨,自然看出左湛天並不喜歡她。但是,有志者事竟成,她有信心讓他對她改觀。

  「可是王爺和福晉……」

  「別說了,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阿瑪與額娘,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在桌案前坐了下來,寫了一封信,「把這個交給我阿瑪額娘,但別告訴他們我去哪兒或是去找誰,我擔心他們會派人追我回來,那就前功盡棄了。現在天色開始暗了,我得趕緊走了。」

  「格格……」春桃拉住她,直搖著腦袋,「別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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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桃,你不是一直站在我這邊,最支持我的嗎?」水宓綻放出嬌美的笑容,拍拍她的肩安撫道:「放心,你想左湛天會不保護我嗎?再怎麼說我也是位格格,而且我還有法寶。」

  瞧格格拿在手裡的衣裳,這不是男裝嗎?

  「格格,難道您要……」

  「這樣至少安全點,不是嗎?反正我心意已決,就別再勸我了。」走到屏風後,她將之前就買回的男裝給換上。

  「這……」見她如此堅持,春桃不得不讓步了,「好吧,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呀。」

  「放心,那我走了,我阿瑪額娘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突然想起她總不能這樣徒步追上,於是又對春桃說:「你先去馬廄將下人引開。」

  「什麼?」春桃臉色一變,「您要騎馬去?」

  「是呀,否則我怎麼追得上。」水宓倩柔一笑,「快去吧。」

  盡管不舍又很無奈,更擔心會被王爺與福晉責怪,但春桃為了小姐的願想與幸福,還是決定兩肋插刀,幫了!

  趁春桃將馬廄裡的下人叫出去說話之際,水宓立刻潛入,然後跳上她的小紅馬,從後門揚長而去。

  離開府門之後,她依照地圖上的標示拼命往前急奔,此時天色愈來愈暗,出了城門後的山路幾乎無人,驚得她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但是畏縮與放棄不是她會做的事,就算真的很害怕,她也要勇敢越過去。

  幸好她的小紅馬腳力好,趕了一夜路之後,她終於來到了左湛天最有可能歇腳的鎮上,不過卻早已筋疲力竭了。

  「左湛天在哪呢?」她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找尋著。

  路過第一家客棧,她想找人詢問,眼看一位老丈遠遠走了來,她正要對他開口時,卻因為太過疲累又脫水,連一個字都沒發出聲就這麼昏了過去。

  老丈見了吃了一驚,立即上前扶起她,「年輕人,你醒醒呀!」

  水宓努力地睜開雙眼,企圖說話,但她真的累得開不了口,只能任由眼皮慢慢闔上了。

  休息過後,水宓終於醒了。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再將視線一移,竟看見方才那位老丈直對著她笑。

  「年輕人,醒了?」老丈微笑道:「你的馬我牽到客棧後面讓人照料了,別擔心。」

  「謝謝,請問這裡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她著實有點緊張。

  「你在我們打尖的客棧,看樣子你趕路很久了,有急事嗎?」老丈和藹客氣地問道:「我是左勁將軍府的老僕,你若有什麼急事可以說出來,或許我幫得到忙。」

  「我……」水宓微啟小嘴兒,沒想到自己居然遇見將軍府的人,既然如此,她死命都要跟著他。於是她故意抽噎地說:「是這樣的,我打算去魯達國找一位舊識,途中卻遇到劫匪,我為了甩開他們才連夜趕路,可之後還有好長一段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樣呀。」老丈皺著眉點點頭,「要不這樣,我們正好同路,你就跟著我們一塊走吧。」

  「真的?」水宓趕緊站起,對著老丈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那今後我就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哈……別客氣。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呃,我叫阿水,那老丈呢?」

  「你喊我慕伯就行。我得送早膳去給少爺用了。」

  「慕伯,讓我來好嗎?」水宓咧出笑容,「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幫忙做點事是應該的。」

  「這……這樣不好吧。」

  「慕伯就別跟我客氣,請問少爺他……」

  「他在對面的房間裡。」

  「那我馬上過去。」水宓開心的離開房間,去廚房端了早膳便往左湛天的房間走去。她先輕敲了下門扉,不一會兒便聽見他回應,「進來。」

  水宓於是悄悄地走了進去,將早膳端上桌,輕輕的說了聲:「少爺請慢用。」

  不對!這不是慕伯的聲音,左湛天猛抬頭一望才發現竟是位小伙子,只是為何他那雙靈燦的大眼是如此的讓人記憶深刻?

  「是你!」老天,他想起來了,她不是水宓格格嗎?「水宓格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做這副打扮?」

  「什麼?這麼快就被瞧出來了。」她還刻意壓低嗓音說話呢。

  左湛天當真受不了了,他猛地將她一推,壓制在桌邊,「雖然你是格格,但也不能自作主張想怎樣就怎樣,你阿瑪額娘知道你來這裡嗎?」

  「不知道,其實我瞞著他們追過來心裡也很愧疚,但我還是決定要跟著你。」她眸子閃過水亮的光影,委屈的望著他,「你……就這麼討厭我?」

  「這跟我對你的感覺無關,而是你不能跟著我。」雖說魯達國是他們的邦交之國,但畢竟不屬大清國境,會發生什麼事他壓根無法預知。

  「我的安全不用你負責。」她緊張的抿緊唇,回睇著他一臉僵黑的神情,「我……我說的是真的。」

  「你!」重重吐了口氣,他搖搖頭,「不行,趁現在尚未走遠,我會讓慕伯派輛馬車送你回京。」

  「我不要。」怎麼可以這樣?她瞠大雙目,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強迫我,我會在你面前自刎。」

  聞言,左湛天表情一僵,著實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再看向她純淨坦然的目光中帶有一股傲氣,說不定她真會這麼做,還真是個棘手的丫頭!

  好不容易他壓制她的手漸漸放緩,她啞著嗓音又說:「別生氣嘛,求求你帶著我,我會很聽話的。」

  「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出現等了多久?讓我跟著,求求你。」在他面前,她釋放出一抹燦爛的笑花。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偏偏她還笑得這麼甜美,左湛天就算萬般無奈,又怎麼罵得出口?

  「如果發生任何事,你要自己負責。」既然這丫頭都可以以死來要挾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是。」水宓開心的揚高聲調。

  「你繼續做男裝打扮比較安全--」

  不等他說完,她又高聲喊道:「是。」

  左湛天揉揉眉心,瞅著她嘴角那朵梨渦,沉靜下心情繼續說:「還有,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況且出門在外絕對不像在府邸那般舒適,有時還可能餐風露宿,因此你千萬別期待我會把你當格格伺候著。」

  「是,這個我明白。」這次她嘴邊的梨渦更深了。

  「好了,你出去吧。」他揮揮手,突覺太陽穴頻頻抽疼了起來。

  「那個……」她遲疑著要不要說,可見他沒反應,她便直接開口道:「我也還沒用膳,可以端來和你一起吃嗎?」

  「不行。」他大聲頂了回去,可嚇了她一跳,「不對,我都忘了問,你是怎麼進來客棧,又怎麼會端早膳過來?」

  「呃……那是因為我……」

  心想瞞也瞞不住,她索性將出府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所以這不關慕伯的事,他也是被我騙了,你別怪他呀。」

  「呵,沒想到你還有點良心,怕我冤枉了好人。」聽不出他話裡的含意到底是褒還是貶。

  「干嘛用這種語氣說話,你都不知道晚上獨自在山路奔馳有多可怕,我為了追到你都將這些驚顫強忍下來,你怎麼可以……」她現在又累又餓,他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真讓人泄氣。

  「我可沒讓你來,怎麼可以將那些事歸罪到我頭上。」左湛天挑起眉,「倘若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真氣人,算了,自己吃就自己吃。」對他做個鬼臉後,她氣呼呼地走出去。

  望著她悻悻然離去的背影,還有方才那吐舌皺臉的模樣,左湛天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盡管她很煩人、黏人又纏人,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待兩人吃完早膳,打點完畢後,水宓跟著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獨自趕路那般惶恐害怕了。

  一路上都沒停歇,直到入夜後,才隨便找了間客棧休憩。首次在外過夜,水宓睡得極不安穩,直到半夜驚醒時已是冷汗涔涔。

  「春桃……春桃……」她喊了幾聲,才猛然發現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

  「對呀,我怎麼搞的,才來到這裡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腦袋,「該不會被那沒禮貌的家伙給氣得腦子都僵化了。」

  突地,飢餓的感覺又冒出頭來,她起身走出房間,才發現客棧早已打烊了,廚房裡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退出廚房,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為了尋夫追來這裡,可人家卻不理不睬的,就連肚子餓了也沒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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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好餓喔。」走到後門處,她偷偷瞧著天上的月亮,卻不敢讓它瞧見她的淚。是自己執意要跟過來,就算再辛苦都得忍著,她又有什麼資格掉眼淚呢?

  摸摸肚子,她轉過身正想回房,卻驚見左湛天就站在她背後,「啊!」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干嘛?」他挑眉問道。

  「那你呢?為何跑出來嚇人?」水宓拍著胸口,「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出人命的?」

  「膽子這麼小,怎麼說服自己離家出走的?」左湛天因為不適應這裡干燥的氣候,故而沒有睡意,才特地出來走走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你又要激我了?算了,我回房睡覺去。」

  才走了幾步,竟聽見他說:「你不是餓了?」

  「你怎麼知道?」難道她的肚子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叫了?

  「剛剛不是對著月亮說好餓嗎?」撇撇嘴,左湛天遂道:「跟我來吧。」

  發現他似乎也挺關心她,並非真的不理她,水宓暗笑在心底,揣著喜悅的心情隨他而去。

  當她發現是去他的房間,不禁在門口遲疑了。

  「怎麼不進來?」他試探性地問道。

  「呃……我雖然認定了你,但畢竟還沒成親,現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就算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但是該有的禮教她還是懂得的。

  「哇!當真是冬天要響春雷了,你竟然會介意這個。」他輕佻的嘴角彎成諷刺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這兒有干糧,你到底想不想吃?」

  水宓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語裡的冷嘲熱諷,偏偏她就是激不得,於是她立刻大步跨了進去,「以為我怕你?老實告訴你,我怕的話就不會跟來了。」接著,她還刻意將房門關上,營造出一股曖昧的氛圍,並拉起挑釁的笑容對他說:「這樣如何?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如果被人發現我是沒差,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倒是你就……」

  「住口!」這女人是惡魔,虧他還覺得她可愛!

  水宓無動於衷的望著他,「干糧呢?」

  他沒轍的將慕伯事前准備的烙餅拿給她,「就這些,拿出去吃。」

  「怕我會吃了你?」深吸口氣,她抿緊唇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道:「不,我就在這兒吃,這兒有茶可配,先謝謝了。」

  隨即坐了下來,她打開油紙袋,拿出一塊當著他的面啃了起來。

  見她那副賭氣的小臉,左湛天忍不住湊上前問:「瞧你氣呼呼的,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

  「我沒生氣,只是在習慣,習慣你那尖酸刻薄的脾氣。」說著,她不禁抬起眸子對他笑了笑,「放心,我會努力容忍你的。」

  「你!我好心好意的……」

  「對,就是看在你還怕我餓著,願意把干糧拿出來給我吃,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雖然水宓確實非常生氣,不過看在這塊烙餅的分上她的氣也消了一半,「還有,我也沒那麼討人厭,你跟我相處久了就會發現我的好,至少我府邸的下人們可沒一個說我愛擺架子,和我好得跟朋友一樣。」

  其實,在得知他的身分時,她曾派王貴去打聽一下他的為人,知道他不僅有才干、有外貌,更是個正人君子,皇上還非常器重他。

  既然如此,她也沒啥好挑剔的了,至於他對她的態度,她可以故意忽視,盡管有時還是會很心痛。

  但又不能怪他,是她硬要賴著他的,他會反感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而她也只能等待,努力等待他接受她的那一天。

  左湛天還真是意外,原以為她只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小格格,可聽她這一席話倒覺得她要比他所認知的成熟一些。

  「好了,別淨說些自誇的話,吃完就出去吧。」他皺著眉坐了下來。

  「是。」漾著微笑,她立刻站起,「那我走了。」

  走了幾步,水宓又回頭道:「我現在叫阿水,在外人面前你可以這麼喊我。」

  瞧桌上還剩下許多烙餅,他將剩下的烙餅遞給她,「夠吃嗎?這些帶著吧。」

  「這……」她露出一抹笑容,接過烙餅,「那就謝謝了,你早點休息。」

  又深深望了他一眼後,她便開開心心地退出了房間。

  「這丫頭怎麼這麼多變呢?一會兒伶牙俐齒的罵人,一會兒又含蓄的笑,真是搞不懂她。」

  坦白說,她雖然有點煩人,卻也給了他不少期待,期待她明天又會變出什麼花樣來,該不會更讓他生氣吧?

  同時間的恭親王府可是一團紛亂!

  水宓居然留下一封家書後就這麼不見了,信中只道要去游山玩水,過陣子才回來,她會照顧好自己,要他們別擔心。

  可是有哪對父母會不憂心突然消失的子女呢?

  「春桃,說,格格去哪兒了?」王爺與福晉都不相信這丫頭不知水宓的去處。

  「奴婢真的不知道,格格什麼也沒說。」格格平日待她如姊妹,她說什麼也不能破壞格格的計劃。

  「你真不知道?」福晉佟佳氏逼視她。

  春桃勇敢的回視,「格格只說有點悶,想出去走走,讓奴婢去馬廄引開下人而已,我也以為格格不過是去騎馬解解悶,其他的真不知道。」

  看春桃說得理直氣壯,福晉也就真的信了,「那丫頭或許怕我們去找,這才不跟你說。」

  聞言,春桃大大松了口氣,差點沒全身虛脫了。

  格格呀格格,春桃為了你欺瞞了王爺和福晉,以後可是會下地獄的!

  「對不起福晉,我該多注意格格的,不過您和王爺放心,格格向來聰明,不會有事的。」春桃也不希望他們過於煩心而傷了身子。

  「算了,再念你也沒用,我還是去水宓房裡看看,或許有跡可尋。」福晉這一提,王爺也連連說是。

  於是兩人便迅速移步至水宓的房間,但是翻找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發現她房裡除了書冊之外什麼都沒有,就連姑娘家喜歡的首飾也沒幾樣,還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連一點線索都沒有,這孩子是存心要讓我們擔心嗎?」王爺最寵愛她,平日就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如今她不知去向,他只覺得自己一條命已去了一半呀。

  「王爺,別難過,您這樣格格會傷心的。」一起跟來的春桃安慰道:「說不定等格格逛夠了,馬上就會回來的。」

  「是嗎?」王爺搖搖頭,「不行,我還是派人去找找,水宓經常去的地方也得去尋一尋。對了,她與蓮郡主感情一向不錯,你趕緊去她府上問問。」

  明知王爺這麼做只是白忙一場,但春桃也只好領命了,「是,春桃馬上去。」

  王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念著,「是不是我們逼她太緊了,她才會想到這一招,否則她雖然淘氣點,還不曾做過這麼讓人擔心的事。」

  「唉,說得也是,從小到大她還沒在外頭過夜過呢。」福晉也不禁自責道:「就是因為她太有主張了,讓我沒辦法應付,只好給她訂個期限,或許她真是因為這樣就受不了了。」

  「福晉,你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初到北京城還不到一年,她對這附近不熟,應該不會走遠的。」執起她的手,王爺強行壓下內心的急躁,給予安慰。

  「王爺,那就快點派人去找,有任何消息一定要通知我。」福晉抓緊王爺,眼底已有淚水在打轉。

  「好,我馬上就去,咱們女兒吉人自有天相,等著我的好消息。」他同樣告訴自己一定要對水宓抱著信心,因而揮開惱人的情緒快步走出水宓的寢居,命人全力去尋人。

  福晉來到窗邊,對著藍天向上蒼祈求,保佑水宓無論在哪兒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由於魯達國距大清非常遙遠,除了得路經遍野黃沙之外,偶爾還會遇上山澗溝壑,非常不好走。

  也因此才不過出關三日,慕伯就病倒了。

  為此,左湛天只好放慢速度,停靠在野店中照料他。

  「慕伯,快喝點水,待會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大夫。」慕伯病了水宓可是最傷心的,這一路來慕伯一直很照顧她,現在見他躺在床上氣若游絲,她真的很難過。

  「傻孩子,這荒野中能找到這間野店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大夫。」慕伯咳了兩聲,接著轉向左湛天,道出心中決定之事,「少爺,還是讓我回去好了,本想這一路太遠,我跟著才好服侍您,可沒想到……唉,我不想連累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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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不過這一路艱辛,你還是回北京城比較好,我們暫時留在這兒,等你身子好點了,再請人送你回京。」

  「謝謝少爺。」

  「這兩天就讓我照顧慕伯吧。」水宓舉手道。

  「你會照顧人?」左湛天睨了她一眼,嗤冷地笑了笑。

  「當然會了,別瞧不起人。」雖然向來都是旁人照顧她,可她也不是笨蛋,端個水、擦個汗她也會的。

  「少爺,阿水雖然手不巧,但是心眼好,就讓他來吧。」慕伯對他笑笑。

  「是嘛。」她對左湛天皺皺鼻子,「那我去附近瞧瞧,說不定真有大夫呢。」

  左湛天猛地拉住她,「別去了,慕伯說得對,這地方不可能有大夫,剛剛我已經問過野店的掌櫃。」

  「那怎麼辦?」

  「你跟我來。」他轉向慕伯,「你睡會兒,我們馬上回來。」

  接著,他竟抓著她的手往外走,雖然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水宓心底卻是喜孜孜的,因為可以感受到他握住她手腕上的溫度。

  「你要拉我去哪兒?」她羞怯地問。

  「抓藥。」

  「啊?不是沒有大夫嗎?」盡管水宓很疑惑,可是左湛天卻不再解釋,只是快步往野店後頭的山上走去。

  既然他不說,水宓也就不再多問,就算他對她並不是很客氣,說起話又直來直往,但莫名地,她對他就是有股安全感。

  到了山坡上就見他四處翻找著草叢,她好奇地望著,又想起他剛剛說要抓藥,難道是在找草藥?

  「你在找草藥嗎?」

  「沒錯,如果再不服藥,慕伯是不會好的。」左湛天一邊說一邊嗅著各類草藥的氣味。

  「能不能告訴我草藥的名稱,我可以幫忙。」她笑咪咪地說。

  「別開玩笑了,你不懂的。」

  「誰說的,我從小就愛看書,藥書我也有閱讀過,還曾偷偷跑到山上去識別草藥呢,你別小看我了。」

  「哦,那我就考考你。」他站起身望著她,「慕伯應該是肝火太旺,還帶有風寒,所以我認為可以用絞股藍、垂盆草護肝,並用大風藤來治療風寒,你知道這三種藥草嗎?」

  「你說絞股藍、垂盆草、大風藤嗎?」過目不忘的她開始在腦海裡捜尋,突然她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接著,水宓便蹲下身開始尋找,左湛天只是雙手負背好整以暇地看著,說什麼也不相信她擁有辨別草藥的能力。

  然而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她居然將一株垂盆草拿到他面前,「這是治肝病的吧?這裡還有很多,需要多少?」

  「你真知道?」左湛天吃了一驚,「你說你讀過藥書,是真的嗎?」

  「我騙你干嘛?我還看過醫書呢,只不過對那個興趣較低,沒研究的欲望,否則今天不會讓你專美於前。」她驕傲的仰起下顎。

  「哦,我倒想聽聽除此之外你還看過什麼書?」他好奇地追問。

  「什麼都看,天文、地理、風水的……小時候不是偷拿你的書冊嗎?就是因為覺得那書裡寫的五行八卦很有趣。」她走到另一邊翻找,不一會兒又大叫了聲,「啊,這是大風藤!」

  左湛天看了眼,心頭的震驚又多了幾分,沒想到這個丫頭還有這樣的本事,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

  回過神,他也繼續找著剩下的絞股藍,兩人分工之下,終於找齊這三種草藥。

  她開心地大笑道:「這下慕伯的病就會好了是不是?」

  「醫術方面我只是稍有涉獵,但慕伯的病情不重,相信服用這三種草藥之後應該就會好轉。」眯起眸,他頭一次這麼仔細觀察她,望著她單純無邪的笑容,他的心口居然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受。

  「那真的太好了,我們趕緊回去請店小二煎藥。」抱住那一把的草藥,水宓立刻往野店飛奔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左湛天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她總是這麼的精力充沛?居然將他淡漠的心都給動搖了。

  「慕伯,你身體真的好了嗎?」水宓擔心地問道。

  「瞧,吃了幾天的藥,已經精神百倍了,若不是少爺擔心我在路上又發病,我還反悔不想回去了。」慕伯開朗大笑。

  聽著這洪亮的笑聲,水宓確定慕伯完全好了,拿了些她帶出門的銀子給他,「回程的路也挺遠的,若遇到問題,有銀子好辦事。」

  「這怎麼行?我不能收。」慕伯搖頭拒絕。

  「可是……」

  「對,他不能收。」左湛天適時走進房間,「慕伯的盤纏我已經給了。」

  「沒錯,少爺從沒把咱們當下人,早已將回程的盤纏都給我了。」慕伯覺得阿水心地善良,當初沒白收留他了。

  「那就好。」既然如此,水宓也就不執意了。

  「不過阿水,我昨晚拜托你的事別忘了。」慕伯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少爺了。

  「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他。」慕伯因為自己就要離開,昨晚特別將她叫來房間,請她好好照顧左湛天,還偷偷告訴她他的喜好厭惡。

  「你們在說什麼?誰要她伺候了?」左湛天沒想到他們的感情這般好。

  「少爺,您什麼都好、什麼都會,對下人也很和善,但我就不懂您怎麼只對阿水板著臉?」這一路下來,慕伯的眼睛是雪亮的,當然看出向來溫和的少爺獨獨對阿水沒個好臉色。

  更何況阿水只是同行之人,並非下人哪。

  「這……」左湛天頓時語塞。

  「是嘛是嘛,連慕伯都看出你對我有多不好。」水宓噘起了小嘴兒碎念著,其實這陣子他一直不溫不火的待她,讓她有些失望與傷心,但她卻只能將這些心痛藏在心底。

  雖說她是靠夢境認定了他,但與他朝夕相處之下,發現了他有許多不同於其他男人的優點,又有哪個姑娘不會喜歡上他呢?

  況且又是她先找上他、纏上他的,她會給他時間也會給自己信心。

  他閃過她那張抱怨的小臉,轉向慕伯,「一路小心,盡量往大路走,繞點遠路沒關系,馬車已等在外面了。」

  「好,我這就回去了,你們也該上路了,凡事多小心呀。」慕伯不放心的叮嚀著。

  「我們會的,慕伯。」水宓趕緊又補了一句,「等我回京後一定會去看你。」

  「好的,我等著你們回京。」待慕伯坐上馬車離去之後,左湛天與水宓收拾好東西也跟著上路。

  接下來是崎嶇的山路,他們便牽著馬兒往前行,左湛天倒不覺得怎麼,但是嬌生慣養的水宓卻吃不消了。

  可她一直強忍著疲累,不願讓他瞧出來,更怕他會因而嫌她麻煩趕她回去。

  然而盡管她嘴上不說,蒼白的臉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當左湛天發現原本很聒噪的她突然變得安靜,四周只剩下嬋鳴聲,回頭一望才發現她已不在後面。

  登時,他心口一提,將馬兒先拴在樹旁立刻回頭找人,繞了一個彎才看見她踩著無力的腳步姍姍來遲。

  「你怎麼了?」看著她的臉色,他猛地蹙起眉。

  「沒事。」水宓想強擠出一抹笑,可笑容卻浮不上她的小臉。

  「別想騙我,我不是說過我習過醫理、看過醫書,你明明累了,休息會兒吧。」左湛天索性在旁邊的大石上坐了下來。

  「可你不是說行程很趕,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她真的不想妨礙他。

  「那你現在能不休息嗎?」

  看著她疲累的模樣,左湛天的心底突生出一絲沉悶與不快,更不懂既然這麼辛苦,她何不隨慕伯一塊回京去?想關心她卻又怕這丫頭得了便宜就變本加厲的纏上自己,因此只能刻意冷淡以對。

  「那就休息一下好了。」好熱呀,彷佛聽見附近有山澗泉水的聲音,水宓循聲走去,終於找到山壁水流處,她立刻從腰際掏出香羅帕浣洗著,回頭又望了望,確定無人看見,便悄悄卷起布袖輕輕擦拭著上臂與手肘。

  就在這時,左湛天正好想過來衝個涼、飲口山泉,卻不慎撞見這一幕!同時她也轉身過來,彼此怔怔對望的瞬間,水宓不禁心跳加速,雙頰飛紅了。

  左湛天半晌後才回神,立即轉過身去,「對不起,我不知道……」

  水宓趕緊拉下袖子,「別這樣說,是我……是我不對……不應該……但我真的好熱。」

  「你是中了暑熱,是該衝個涼,我先離開了。」見了不該見的一幕,他不自在的走開了。

  水宓趕緊擦了下臉後跟了過去,瞧他始終不敢正眼看她,忍不住一笑,「喂,你是不是害羞了?那又沒什麼,不就是看見一條胳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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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5 07:4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還真是!怎能說得這麼坦率?」

  「要不呢?你要我怎麼樣?看了只胳臂就逼你娶我嗎?我是很願意,但你呢?」扯著一抹笑,她有趣地問道。

  「這……」能言善道的左湛天頭一次遇到這般令人啞口無言的情景。

  「算了,你別在意,我又不會跟人說去,我們走吧。」坐了會兒,體力總算回來了些,水宓雖然非常累,但因為身邊有他,心底的疲累已消失大半了。

  「真的行?」

  「要不你背我?」她就是愛逗他。

  「你還是自己走吧。」左湛天無奈地站了起來,賣力越過這片山頭,好不容易到了平地,他們可以再度躍馬奔馳了。

  左湛天回頭對她說:「已經快到晚膳時間了,依地圖上的指示前面應該有小鎮,咱們動作要快。」說完,他長鞭一揮便從她眼前奔馳而去。

  「喂,等我啦。」幸好她的馬兒腳力挺好,很快就追上他。

  就在快接近小鎮的時候,他們路經一個非常漂亮的果園,水宓這才想起慕伯臨走前曾告訴她左湛天最愛吃梨了,只要沒食欲或是煩悶時,吃顆梨所有的精神都來了。

  「我們停一下,去果園看看好不好?」她揚聲喊道。

  左湛天回頭睨著她,「我不是說時間很趕嗎,你還想干嘛?」

  「只是去果園看看,我想買點果子來吃。」見他放慢速度,水宓連忙追了上去,「只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現在還是快點找個地方打尖才對。」說完,他又加速往前馳騁而去。水宓沒轍,只好尾隨跟上。

  半個時辰之後,左湛天與水宓終於趕到了小鎮,可奇怪的是鎮上幾乎每間客棧都沒有空房,直到最後一間客棧--

  「掌櫃,為什麼這裡的客棧都客滿了呢?」

  「客倌,你有所不知,過兩天我們鎮上正好有個交換市集,來往的客人較多,幾乎所有的客棧都沒空房了,還好咱們這家還剩一間小的房間,兩位都是男人,擠一擠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她說。

  「有問題。」他說。

  水宓趕緊拉了左湛天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現在是計較的時候嗎?大不了你睡床,我睡地上。」

  「這……」

  不等他開口,水宓又搶話了,「我們就要這間房,請帶我們進去,順便送上晚膳。」

  「是的客倌,請跟我來。」

  水宓立刻拉拉左湛天的衣袖,一起跟上。直到房間裡,左湛天看著這個小得不像話的房間,想到兩人要擠在這裡,眉頭不禁緊蹙了起來。

  「這樣好嗎?別忘了,你是個大姑娘。」他忍不住說了說她。

  「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咧,餐風露宿?我們一路走來,連間可以休息的破廟都沒呢。」他怎麼搞的,老當她是個不知羞的女人。

  「我……」沒好氣的重嘆口氣,想說什麼又見她一副傷心的樣子,因此收了話。

  「其實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做什麼都不對,那我出去走走好了。」將淚水釀在心底,她迅速走了出去。

  吹著徐涼的風,她告訴自己千萬別因為小小的打擊而放棄,既然對他動了心,就更該堅持呀。

  只是她堅持得好辛苦,多希望他可以回頭看看她,明白她的好。

  又在外頭待了會兒,她回到屋裡,發現桌上已擺了晚膳,但是他卻一動也不動。

  「你去哪兒了,飯菜都快涼了,快吃吧。」他正想出去找她。

  「那你呢?怎麼不吃?」

  「我吃不下。」看她就這樣跑出去,他又怎麼吃得下呢?她剛剛說的那番話直揪著他心口,尤其看見她眼底打轉的淚水,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惡劣,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早該放棄才是。

  「怎麼會吃不下,已經累了一天了。」她擔心不已。

  「沒關系,你先吃。」

  水宓坐下後,拿起筷子吃了些,但見他坐在床上,完全沒進食,她又如何有胃口?

  倏地,她想起了路經的果園,如果可以讓他吃顆梨或許他就有食欲了。

  眸子瞬亮,水宓立刻起身,揚起笑顏,「你等等,我去買個東西,保證讓你胃口大開。」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兒?趕了一天路你不累嗎?」明明臉色已經很蒼白了,她居然還想玩?

  「我是累,但你最重要。」水宓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後又奔了出去。

  她先到客棧後頭牽馬,上馬後便驅往回頭路,往之前路過的果園邁進--

  花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那裡,幸好果園的主人還沒休息,由窗縫尚可看出裡頭燈火閃爍,她大膽敲了門之後,一位婦人前來應門。

  「你是?」婦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他為何這麼晚來敲門,心頭有點緊張。

  水宓看出她神色不定,於是笑了笑,「大娘,你別擔心,我只是想跟你買梨,你這果園不小,有梨嗎?」

  「有是有,但不多。」婦人說道。

  「沒關系,大娘就幫我挑幾顆最好的,我可以付雙倍價。」水宓甜甜地說。

  婦人沒想到這小伙子的笑容這麼好看,活像個小姑娘,本想借口太晚來拒絕,但對方給她的印像不錯,於是叫來老伴,「去果園幫這位小兄弟摘幾個梨,要好一點的。」

  水宓趕緊道謝,隨即前往果園取了梨,付了銀兩之後便離開了。

  聞著這香噴噴的梨,她心情大好。

  可是才上馬沒多久,水宓就聽見後面傳來詭秘的馬蹄聲,但因為天色太暗,她實在看不清楚來人是誰。

  或許只是跟她同路的吧!水宓故意放緩速度好讓他們先過。

  但是愈來愈不對勁,不論她速度加快或放慢,後方人馬似乎一直與她維持相同的距離,這不禁讓她寒毛豎起,只好快速揮鞭想趕緊回到鎮上。

  不一會兒,她發現他們居然急追而來,猛回頭一看,就見三個大男人朝她逼近,最後將她包圍住!

  「你們要做什麼?」她緊抓住韁繩,努力克制住緊張的情緒。

  「其實我們跟著你們很久了,你們是從大清國來的?」對方扯唇一笑。

  「你……你們究竟是誰?」水宓借著月光看向他們,發現他們身著外邦的服飾,卻無法判定是哪裡人。尤其是中間那位看起來較年輕的男人渾身帶了股陰邪的氣質,嘴角泛著的冷笑讓她繃緊了神經。

  「我們是誰你不用管,快回答。」另一人拔刀指著水宓。

  水宓眯起雙眸,屏住呼吸,為顧及左湛天的安危,她什麼都不肯說,「我沒什麼好回答,要殺就殺吧。」

  「好呀,既然你不怕死,老子就成全你。」他高舉大刀正要劈下,卻被中間那位年輕人給攔下。

  「住手!」

  「主子,他的嘴巴太硬了。」

  「嘴巴硬才是好手下不是嗎?」他冷冽的撇撇嘴,看著水宓的目光帶著一絲玩味,「這家伙長得也太漂亮了吧,把他帶走。」

  「是。」

  「不要……我不要……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水宓被強行從馬上拉下,拖行的時候便狠狠咬了對方的虎口。

  「啊!你這臭小子,居然咬我,看我等會怎麼修理你!」那人重重將水宓丟上馬背。

  水宓瞪大眸子直掙扎抵抗,心想這下完了,左湛天不知道會不會出來找她,該不會以為她跑回去,或是覺得少了她干脆省事而獨自啟程了呢?

  左湛天……左湛天……

  在客棧內的左湛天心底直擔憂著為何水宓還不回來,本想保持淡漠,好降低她心中的那股熱忱,可是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他的心也開始急躁起來。

  「她該不會放棄了,所以獨自回京了?」他懷疑著。

  「不,不可能,就算要走也該等天亮,怎會挑這時間?」左湛天又否決了自己的揣測。

  唉,這丫頭還真是讓人省不了心!

  他立刻去詢問客棧負責管理馬匹的下人,「剛剛有位年輕人來牽馬,知道他往哪兒去嗎?」

  「哦,應該是那邊,他說要去果園呢。」那人回道。

  「果園!」左湛天眉心輕鎖,想起之前在路上,水宓也提及要去果園的事,「好,謝了。」

  即刻跨上馬背,他朝果園飛奔而去,到了那裡便用力敲起果園的門。不一會兒,果園夫妻驚愕的打開門,「你是誰?」

  「你們別害怕,我並無惡意,請問方才是否有位年輕人來這裡?」

  「哦,你找他呀,他買了幾顆梨就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前。」婦人趕緊說道。

  「謝謝,打擾了。」左湛天立刻轉身找人去。剛剛一路過來並沒看見水宓,她究竟去哪了?又干嘛這麼晚跑出來買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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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5 07:42: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幸好今日是十六,月圓,亮度夠,不一會兒他就看見落在地上的梨!

  左湛天立刻下馬察看,又意外看見好幾個馬蹄印,甚至還有被拖行的痕跡,就在他驚覺不對勁的時候,突然聽見附近傳來馬兒的啼叫聲。

  他隨之尋去,竟發現是水宓的小紅馬,可它的主人呢?

  「你的主人呢?」明知它不會回答,他還是問了。

  馬兒吁吁兩聲,又低著腦袋到處踱步,似乎也為主人不見而心急。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的。」顯然水宓是被人擄走的,但對方會是誰?她身著男裝應該不會讓人見色起歹意,那又是為了什麼擄走她的呢?

  「這邊!」終於左湛天找到了他們離開的痕跡,於是牽著兩匹馬兒慢慢朝那兒走近。走了一陣子之後,紛亂的腳印消失,他心想抓走水宓的人肯定就在附近。

  於是他將兩匹馬兒拴在一旁,直接在附近尋找起來,幾經迂回繞路,終於讓他看見一個頹廢歪斜的木屋。

  再走近一些,他又看見一顆掉在地上的梨,顯然是水宓一直將它抓在手上,直到這裡才松開,為的就是給他一個暗示!

  靠近木屋就近一瞧,裡面雖然連一絲光影都沒有,左湛天卻已嗅到異常的氛圍,但他無法確定水宓是否在裡面,就算在,她所待的位置又在哪?

  就在他思慮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時,竟聽見水宓說話了,「喂,你們到底是誰?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真不討喜。」

  「我們討不討喜關你什麼事?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別再說話了。」兩名張揚的手下對水宓吼道。

  「你們肯定抓錯人了,快放我走,否則我就鬧上一夜,讓你們都不好過。」水宓可不是一般小姑娘,才不會坐以待斃呢。

  「你找死嗎?」他們咬著牙,氣得拔刀。

  聽見刀聲,外面的左湛天全身神經驀然一繃,同時也發現裡面那些人操著奇怪的口音,顯然不是中原人士,更非大清國的人,他們究竟是哪來的?

  「那就殺了我,要不就告訴我打算把我帶到哪去?」見他們只會拔刀對著她,水宓於是轉頭看向帶頭的年輕人,「你是他們的主子,那由你告訴我。」

  「你的話還真多,真不怕死?」那人輕哼道。

  「對,我就是不怕死,不想讓我死的話就放我走。」其實她緊張得要命,但只要有一線生機,她就不會放棄。

  門外的左湛天從聲音判斷出水宓坐在右邊,那些歹人位於左側,於是他立刻拾起堆在地上的干草,悄悄的綁成好幾束,然後用內力點燃,一束束朝窗口往左側扔進去--

  頓時,裡頭煙霧彌漫,左湛天立刻闖了進去,各揮了他們一拳後便將水宓扛上肩衝了出去,直奔至拴馬處,解開兩匹馬的韁繩,抱著水宓躍上馬背,再拉著另一匹馬揚長而去。

  水宓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神時才發現自己已坐在馬上,而左湛天正一手牽著她的小紅馬,一手護擁在她腰際。

  雖然剛才很害怕、很緊張,可現在卻好開心、好溫暖,因為他來救她了,他並沒有置她於不顧。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跑出來?以為穿著男裝就很安全嗎?瞧瞧你這張臉,如此媚惑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女的。」左湛天氣呼呼的說道。

  「對不起嘛。」她被罵得脖子一縮。

  「就這麼想吃梨嗎?連命都不要了!」既然罵了,那他就罵個徹底。

  「對不起。」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水宓垂著小臉,無心辯解。

  「你就只知道說對不起,如果你留下只會礙事,我勸你還是……」

  「別趕我走,拜托。」猜出他會說什麼,她趕緊回頭漾出懇求的目光,「求求你。」

  朦朧的月影照耀在她小小的鵝蛋臉上,反映出她柔美挺立的五官;兩枚秋瞳閃著奪目的光輝,直在他眼前眨動著;兩片微翹的豐滿絳唇一啟一合,勾引著他的目光。

  老天,他是正常男人,又怎能對勾攝他心神的女人視若無睹呢?

  「別說話了,轉過去。」她不能再這麼望著他,否則他真的會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好嘛。」她噘起小嘴轉過臉。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找個話題,「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他們知道我們來自大清,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哦,難道他們是魯達國的人?」他懷疑道。

  「有可能,他們的穿著很奇特。」水宓又轉過臉,微笑地對他說:「你好聰明。」

  又是那張無邪的笑臉,他眉心輕鎖了下,連忙將眼神避開,「轉過去。」

  「哦。」真不懂他是怎麼了,今晚怎麼怪怪的,該不會是因為她鬧了事所以非常生氣?

  他們一直不語的往前行,然而在月光的陪襯與他的保護之下,這樣的夜卻讓水宓異常感動,好想就這麼被他護擁著,永遠永遠……


  回到客棧之後,水宓發現桌上的晚膳仍一動也沒動!

  她皺起一對柳眉,輕聲碎念,「怎麼到現在還不吃呢?」

  「你這一去都沒回來,本來就沒胃口了,哪還吃得下!」他火爆的衝口而出。

  盡管他過去很冷漠,卻從沒這麼凶過,還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頓時委屈從心底升了上來,「都已經向你道歉了,你怎麼還這麼凶!人家是見你晚膳完全沒動,想到慕伯說你喜歡吃梨,吃過後心情和食欲都會變好,這才……對不起,是我太異想天開了。」

  然而左湛天的心口卻因為她的話遭到嚴重的衝擊!

  他的眸光深沉的凝注她的臉,「你是為了我才去果園的?」

  「是呀,現在想想自己真是笨,不但水果沒帶回來,還差點被壞人綁走,真的很可笑。本以為你不會管我了,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救我出去,我真的好感動。」吸吸鼻子,她咬咬下唇,「我把這些冷掉的膳食端出去。」

  「為什麼?」他半眯著眸,直盯著她的眼,「我到底哪裡值得你這麼做?」

  他一直嫌她煩、嫌她啰唆,甚至沒給她太多的關切,可沒想到她卻處處為他著想,甚至為他做那樣的事。

  「你當然值得了,只要是為你好,就算要我做更多的事,我都願意。」說完,她便不好意思地拿著晚膳匆匆離開了。

  見她就這麼走了,他卻無法收回目光,更無法收回已蠢動的心,這丫頭分明是在試煉他呀。

  過了會兒水宓回來,手裡多了兩個饅頭,「這是在廚房灶上拿的,雖然冷了,但還是吃點吧。」

  將一個饅頭遞給他後,她便坐在椅子上吃了起來,「過了這個鎮,還會有許多山路,我得吃飽喝足,打起精神。」

  瞧那不過是個白饅頭,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他只好學她啃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真的餓了,這個冷饅頭吃來竟是特別的香。

  「等會兒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左湛天先行開口。

  「你是左侍郎大人,怎能讓你睡地上,我睡地上就行了。」水宓偏著腦袋回憶從前,「從小我就喜歡在山上看書,所以經常是倒地就睡,已經習慣了。」

  「你可是格格呀。」想像她在山野中打盹的樣子,左湛天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是格格很好笑嗎?」她噘起唇,「我卻一點也不希罕。」

  「那你希罕什麼?」

  「我只希罕你。」她坦言不諱。

  「你……你怎麼又來了。」她為何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呢?可奇怪的是,這次聽在耳裡卻沒有任何反感,反而覺得絲絲暖意。

  「那你就當作沒聽見。」對他做了個鬼臉後,她便去一旁洗了把臉,然後拿來席子鋪在地上,「我先睡了。」

  「喂,你起來。」哪有讓女人睡地上的。

  可是水宓不再說話,動也不動一下,讓左湛天不知如何是好。為何遇上她之後,他的口才和機智都退步了呢?

  但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她打地鋪,於是顧不得太多的將她抱起來往床榻上一放。

  「你要干嘛?」她猛張開眼,對上的就是他那對深邃迷人的眸子。

  因為距離太近,兩人相望的眸底柔情蕩漾,況且他的手還在她的身下呢。

  「我堅持,你別跟我爭了,你睡床。」

  左湛天正要抽回手,可是水宓卻將他緊緊抓住,「別走,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被擄時所受的驚嚇太深,原本她是想用誇張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顫意,然而他的懷抱實在是太溫暖,頓時將她心底的寒意給勾了起來。

  「你……」

  「就一下下,今天我真的被嚇壞了,如果你可以抱著我,我會放心很多。」用力抓著他的衣袖,她喑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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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5 07:4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向來都很有精神,他從沒見她這樣落落寡歡的模樣,因而放棄拿開自己的手,如她所願的抱著她。

  水宓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一抹甜蜜微釀在心底,倚著他有力結實的臂膀,她突然覺得好想哭。

  過了好一會兒,左湛天才將她的腦袋放在枕上,用低魅的嗓音說道:「好好睡吧。」

  「你不要走。」她害怕他不想與她共處而離開。

  看著她那對水眸內仍含著絲絲驚魂未定,他於是道:「放心,我不會走。」

  「真的?」水宓開心的笑了,「好,那我睡啰,你也早點休息。」

  閉上雙眸沒多久她就睡著了,平穩的呼吸聲煞是好聽,再看向她雙眼上方兩排長長的睫毛搭在她細致的小臉上,左湛天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個美人胚子。

  然而這樣的嬌嬌女居然為了他跑到這種地方,不但吃不好還得受苦受累,最後更落入賊人手中,這一切的一切又怎能讓他不感動?

  只是思及她今天的遭遇,左湛天不禁為未來擔憂,到底是誰將她劫走,其目的又是什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每天的趕路之下,他們離魯達國愈來愈近了。只不過原本途經的一條石頭橋卻意外坍塌斷裂,通行之路斷了,他們只能繞更遠、更崎嶇的山路。

  因為如此,左湛天總覺得心思紊亂,有股不好的預感。

  「再過多久才會到魯達國呀?」此刻他們暫時落腳在無人居住的破屋內休息,水宓看著地圖,對於距離遠近卻不甚了解。

  「橋不斷的話大約再半個月,可如今得繞路,又不知這條路安不安全、好不好走,時間難以掌握。」他撥弄著柴火。

  「怎麼會突然斷了?我看到時也嚇了一跳。」她心底盤算著,「看來回京之期又有得拖了。」

  「想念家人了?」他眯眼問道。

  「嗯。」微斂雙眼,「不是因為辛苦才想念,只是怕他們擔心。」

  「這你放心吧,慕伯走的時候我交代他一封書信,讓他送到你府中。」他挑起眉,扯唇一笑。

  「什麼?」水宓松口氣,「謝謝你,你有告訴他們我很好、很平安嗎?否則我怕……」

  「怕他們派人追你回去?」相處了好一陣子了,他怎會猜不出她的心思。

  「當然會怕了,我都跟了你這麼久,如果被追回去多不甘願呀。」收起地圖,她認真的望著他,「答應我,就算他們追來了,也千萬別讓我走。」

  瞧她那對懇求的目光,他忍不住又問:「跟著我真的這麼好嗎?看看現在住沒好住、吃沒好吃,不後悔?」

  「只要能跟著你,我就心滿意足,怎麼會後悔。」她笑得非常靦腆,「現在你還嫌我煩嗎?」

  「我--」

  「什麼都別說,就算討厭也別告訴我,拜托。」想知道他的想法卻又害怕知道實情,干脆就做個縮頭烏龜,不知道比較心安。

  「不想知道?」瞧她那副緊張的表情,他笑了,「行,那就永遠都不說。」

  「別,不用等永遠啦,等我想知道的時候再告訴我就行了。」她看看這地方,仰起下巴微笑地說:「雖然這裡很荒涼頹廢,但是可以從破屋頂看見月亮,也別有一番風味嘛。」

  「你倒挺樂觀的。」他勾起嘴角。

  望著他臉上的帥氣笑容,水宓突然問出一直放在心中的疑問,「對了,我想知道琴娘是誰?」

  「琴娘?」他俊眉一撩,「你怎麼知道她?」

  「上次在城內的大街上遇到一人,他不是跟你提到她嗎?我不是偷聽,是剛好在旁邊。」抿抿唇,她又問:「你們感情很好?」

  看得出來她很在意,左湛天於是笑眯了眼,「沒錯,好得不得了,與她無話不談。」

  水宓倒吸口氣,「這麼說,你們是相互喜歡的關系?」

  天,她怎麼忘了,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應該不會缺少愛慕他的女子,假如他們兩情相悅,那她該怎麼辦?

  「是呀,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只是這種喜歡是不含男女私情,僅是朋友間的一種感覺。但他故意說得曖昧,想看看這丫頭的反應如何?

  沒想到她小臉一垮,一雙小手隱隱在發抖,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應該有三年多了。」

  「那麼久!」咬著手指,她緊張地想了想後,便下定決心的抬起頭,「好吧,那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做妾也沒關系。」

  聽聞此言,左湛天震住了,他怎麼都料想不到堂堂一位格格居然會因為要得到他的愛而自願屈居為妾!

  「水宓,你怎麼……」

  她心窩微暖地望著他,「你叫我什麼?」

  「啊?」看她露出歡欣的笑顏,他蹙眉想了想,「我叫你……」

  「是水宓,這是你第一次喊我水宓,我真的很開心。」她激動的拉住他的手,「再叫一次好嗎?」

  「你這是?」他盯著她抓著他的手,「男女……」

  「我們都已經單獨相處這麼久了,你干嘛還在乎那個,再喊我一次嘛,我會永遠記在心底的。」水宓眨著期待的雙目。

  她這樣的目光令左湛天覺得好笑,「這麼喜歡人喊你名字?」

  「才不是呢,我只喜歡你這麼喊我,就像你喊……喊琴娘是一樣的。」說實話,她真的好羨慕琴娘。

  「吃味兒了?」他扯起笑。

  「我……是有點,不過我會勸自己大方接受的。」既然他們結識在先,她會努力抹滅掉心中那抹酸。

  「傻瓜。」他撇嘴一笑。

  她鼓著腮,不甘心地說:「不肯喊我名字也就算了,竟然叫我傻瓜。」

  水宓那鼓腮抱怨的樣子煞是可愛,左湛天不經意地又笑了。「別胡思亂想了,天色已晚,你還是先睡吧。」

  「好吧,那我先睡了。」一天下來她已經有點累了。

  靠在牆邊,她安心的入睡了,夢中淨是他俊帥的笑容。

  直到一聲雞啼響起,水宓睜開蒙眬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他坐在門口淺寐的身影。她就這麼坐直身子,痴痴的看著他……就不知還需要多久,他才會用同樣的眼神看她?

  「啊,我還得做飯呢。」突然想起她昨晚的計劃,她立刻起身前往破屋後面……

  就在他們剛找到這間破屋時,她就發現後面有個灶,甚至還有一些鍋碗瓢盆,雖然老舊些,應該還可以用,剛好她身邊有些干面條,便准備大展身手,煮碗面讓左湛天嘗嘗,別讓他老以為她只是個沒用的嬌嬌女。

  發現旁邊還有一些陳年炭柴,就不知點不點得燃,但她還是努力生火,好不容易點燃了柴火,她卻已是灰頭土臉了。

  搞得一身熱,水宓抹了抹臉,這下一張臉更成了小灰炭,她全神貫注著,只希望自己第一次下廚就可以成功。

  沒多久左湛天也醒來了,四處找不到水宓時,突聞屋後傳來怪異的聲響,他立刻循聲找了過去,正好看見她蹲在灶前煮東西,一張臉已黑得快認不出她來了。

  「你在干嘛?」他蹙眉問道。

  她抬起臉對他柔柔一笑,「我在做早膳,在之前的客棧我買了些干面帶在身上,我們就吃面吧。」

  瞧她笑得燦爛,一排貝齒更顯得白亮,只不過他可以相信她的手藝嗎?但是看她這麼努力,他也不好潑她冷水,於是點頭道:「好吧,都依你。」

  水宓開心地咧開嘴,「那你去屋裡等著,我馬上好。」

  「你慢慢來。」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他不再吵她,到屋裡等待。

  只是後頭不時傳來巨大的鍋瓢聲,還真是令他心驚呢。

  就在他忍不住想再去看看時,就見她笑臉盈盈的端著兩碗面過來,「呃……我是第一次做,不知好不好吃。」

  「放著,我吃吃看。」左湛天半眯著眸望著她,發現她不但臉髒了,就連額上都飄著汗珠,想必搞出這兩碗面已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端起碗,他卻半天夾不起面條,看來它已經糊透了!索性用喝的喝上幾口,努力不擺出苦瓜臉,他點點頭,「還不錯。」

  「真的不錯?」她立即笑出一朵花,「那我嘗嘗。」

  可是拿起筷子之後,她也同樣夾不起面,只好學他用喝的,「唔……好難吃,都爛掉了。」

  「雖然口感不怎麼好,但出門在外就別太講究,吃吧。」他又繼續喝了口,或許是習慣這樣的口感,第二口喝起來已不覺得有多難入口。

  就這樣一口接一口,他很快的喝完它,水宓見狀也只好捏緊鼻子,強迫自己慢慢喝下肚。

  就在這時候,左湛天的余光突地瞧見她手背上出現了一塊紅腫,他心一揪,立即拉過她的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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