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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夙雲 -【深情擁滿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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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4: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深情擁滿懷 作者:夙雲

儘管彼此素未謀面,她仍摩拳擦掌矢志要做他的新娘,但他卻逃之麼麼不見蹤跡﹗
五年過去,相片中的人影仍未現身,一次雨夜狂奔,她竟昏倒在他懷裡,
從此搖身一變成為他的俏管家,一向美女環繞卻從不動情的他,
竟首度栽在這位清純俏管家上,並甘願自動套婚姻枷鎖,
直到他發現「妻子」竟是自己的「仇人」時,他呆楞了,憤恨如排山倒海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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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4:5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夜深了。

宋執磊駕著車子,在淡金公路上疾馳著,山風迎面撲來,帶著一絲寒意,一直灌進他的衣領裡,把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蜿蜒的山路上沒有一個行人,也沒有一輛車子,夜很冷清,很深沉,很寂寥,只有那車行的嘎嘎輪聲,輾碎了一山夜色。

與父親爭吵,忿忿地逃出家門以後,他就這樣一直駕著車子,漫無目的地在市區外兜著圈子,頭腦昏沉、神志迷惘……現在,他把車子停在山頂上,讓自己發熱的頭腦,好好地冷靜一下。

眺望著在月光下隱約起伏的山谷,他倚著樹,燃起一支煙,解嘲上天真是給他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父親竟要他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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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宋執磊是宋氏集團的繼承人,其父親宋天擎從年少時,憑藉著聰明機智及吃苦肯幹,赤手空拳建立了宋氏集團。對現今已六十七歲的他而言,富貴名利皆是過往雲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唯一的兒子——執磊。

執磊已經二十七歲了,但他不肯結婚,不肯接管宋氏集團,這都是他所煩心的;另外一個內心永遠隱藏的傷痛是——李靜。

位於福建省東南方沿海的惠安是宋天擎的故鄉,這裡的居民以捕魚和工藝為生。在清朝年間,曾舉辦過全國工藝大賽,惠安工匠的雕刻作品,技術精湛、栩栩如生,能化腐朽為神奇的鬼斧神功,令人歎為觀止。惠安工匠在比賽中脫穎而出,獨拿第一,從此,惠安工藝聞名全國,舉凡石獅、石壺等各種雕刻,都由惠安工匠完成再銷往各地,如日本、歐美等國。

宋天擎在宋氏家族中排行長子,而李靜是宋家的童養媳,兩人從小就知道將來屬於彼此,感情甜甜蜜蜜,青梅竹馬地長大。民國二十六年爆發對日抗戰,國民政府徵兵,宋天擎自願從軍,誰知道這一去竟是不復返,直到台灣開放大陸探親後,宋天擎才得以尋覓故人芳蹤,但數次返鄉,卻找不著李靜,原來李靜於民國三十八年也隨著國民政府播遷來台,已嫁作他人婦。

宋天擎派人四處尋訪,終於得知李靜的下落——她的丈夫待她並不好,時常毆打虐待她,最後並拋棄母女離家,不知去向。宋天擎打探到消息時,李靜住在台大醫院,她得了末期肝癌,不久於人世。

宋天擎知道後立刻趕去看她,可惜晚了一步,還是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五十年來的思念,到頭來還是如夢幻泡影般地破滅了,他壓抑不住內心的傷痛失望,全都化為淚水宣洩出來,縱使擁有全天下的財富,卻喚不醒心愛的人。

李靜育有一女,名喚趙靚柔。宋天擎會一口認定靚柔為宋家媳婦,即因這是他對李靜表達思念及愛意的唯一方式,也是補償對她的虧欠。

那一年,靚柔只有十七歲。

※※※

吃晚飯時,宋天擎保持慣有的沉默,餐廳的氣氛靜得可怕,靜薇在旁看著父親與哥哥的這種「陌生」關係,只能猛搖頭。

雖是「父子」,同住一個屋簷下,每天說話卻不超過三句,好似「仇人」一般。

「執磊,吃完飯,到書房來,我有話對你說。」宋天擎威嚴地下命令。

書房向來是他們兄妹倆的「禁地」,只有聽訓的份。

「小心點,哥!」靜薇不忘叮嚀執磊。

「Sowhat?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有自己的思想。」他心知肚明地回答。

「進來!」執磊在書房前遲疑,但宋天擎已在書房內等候,不容他有反悔的餘地。

「坐下!」宋天擎坐在那把代表身份的椅子上轉過身,面對自己的兒子。

「我要你和李靜的女兒結婚。」他開門見山地說。

「不!」執磊大吼,站起身握緊拳頭敲打桌面。

「李靜生前未了的心願就是她的女兒,我要幫她了卻這樁心事。」

「你只想到你心愛的女人,那你的太太、我的母親又算什麼?我們又都是你的什麼人!」

「我要你幫我達成這個心願。」

「不,我不會答應,我希望你也不要忘記媽媽是怎麼被你害死的。」執磊冷冷地道。

「我一定要你娶她,如果你不娶她,你永遠都不要再踏進這個家,也不要想繼承我的產業。」宋天擎下最後通牒。

執磊激動地對父親道出他的心聲。

「第一、我對你的產業沒興趣;第二、我永遠也不會再踏進這扇門;第三、我永遠、永遠,絕對不會娶李靜的女兒。聽清楚了嗎?」

他說完便恨恨地轉身離開,宋天擎霎時愣住了。

執磊走進房間收拾衣物,靜薇憂愁地坐在床緣望著他。

執磊心裡一陣抽痛,他將要離開唯一的親人了。

「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執磊低聲說。

「哥,你要好好保重。」靜薇傷心地抱住執磊。

執磊上車前再回頭看著這個家,不禁悲從中來。

※※※

執磊駕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夜很深了,他搖下車窗,望著一旁深不可測的山,滿心翻攪的苦楚,不由得又令他想起往事。

五年來,宋天擎真的對他不聞不問,執磊也倔強地脫離父子關係。這些年來,雖然同在大台北地區,但他與宋天擎、宋氏集團毫不相干,唯一令他牽 掛的是他妹妹,不曉得她好不好?他知道宋天擎根本忽略靜薇的存在。

這五年來,靠著自己的實力,他開了一家洗衣工廠和幾家連鎖乾洗店,累積了不少財富,才三十二歲的他,已是年少有為的企業家。

下了汐止交流道左轉彎,再過一座小橋,爬上陡斜的坡,家就在眼前了。

才把車停在車庫裡,大門就已經打開,他的死黨——沈跡,不顧音量地大喊:

「老宋,幹啥放著奔馳車不開,陽明山的別墅不住,跑來這裡居住,開這種沒水準的跑車?」

「沒辦法,行情太低了。你怎麼有空來,是不是又離家出走了?」執磊犀利地望了他一眼。

「哎!誰教我們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呢?」

沈跡是執磊的大學死黨,沈跡念的是會計,執磊念的是企管,兩人之所以成為莫逆之交,原因無他,只因他們恰巧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辰生。雖然兩人命運不相同,卻有著類似之處,身高、長相都有些雷同;同樣是一百八十公分高、濃眉大眼,沈跡溫文儒雅、和煦如冬陽,令人想與之親近,有一股難以抗拒的魅力。

執磊卻完全相反,他給人一種冷酷、冷漠、無情的感覺,像一隻受過傷的野獸,令人難以靠近。

沈跡的家在台中,年少時就來台北唸書,鮮少回家,當他決定回台中定居,又與父親不和,與執磊一樣,似乎跟父親較沒緣分。

走進客廳,一組綠底白點的沙發,予人朝氣活力之感;一套黑色系的電視櫃、音響、酒櫃,整齊地排列著,牆上掛著一幅超現實畫;天花板四周陳列著燈飾;角落一旁的櫃子擺滿了各種汽車、飛機、火車模型。執磊從小就愛極了這些玩意,曾經一度要拜師學藝,但為父親所阻撓:另一旁則擺著產自惠安各式各樣的茶杯、石壺、石雕,執磊與父親一樣,愛極了收藏此類飾品。

「老宋,你實在是缺少一個女主人,這麼好的一間房子,卻被你如此糟蹋!」看著凌亂的報紙、雜誌、衣服、襪子……散落在客廳四處,沈跡忍不住道。

「我又沒有對象。」執磊邊脫外套邊說。

「你有,只是你不願意罷了!」

「拜託,仇人的女兒怎能娶?她只不過是貪宋家的錢財罷了!只有宋天擎這個傻瓜才會被狐狸精迷惑,要我娶她。」自從與父親斷絕關係,他便直呼其名。

「你又沒有見過她,怎麼曉得她是怎樣的人?」

「根本不用見面。只要想到她是李靜的女兒,我連名字都不願聽。」執磊嘲諷著。

「執磊,你不要如此憎恨你父親,你沒有真愛過一個人,不曉得愛人離去的痛苦,那種悔恨、懊惱、絕望、傷心,你瞭解嗎?」沈跡語重心長地說。

沈跡在十八歲那年與一名女孩狂戀,為她休學,與她私奔,最後雙方家長趕到,那女孩被抓了回去,從此,沈跡再也沒見過她。

之後,沈跡拚命唸書,考上台北的大學,離開台中那塊傷心地,來到台北重新開始。

大學時,一個小他四歲的女孩愛上了他,甚至願意無條件地與他同居,沈跡斷然拒絕了。

在他心裡,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

命運是如此捉弄人,八年以後,沈跡在台北街頭遇見了她,她早已結婚,先生是一名醫生。

沈跡搬回台中住,父親總是催他結婚,他只好又逃回台北來,如此反反覆覆,執磊這裡成為他最佳的避難所。

「哼!愛一個人,就必須犧牲其它人嗎?我不會忘記宋天擎是怎樣害死我媽的!」執磊的語氣中充滿憎恨。

「執磊,逃避得了一時也逃不了永遠,你逃避五年了,難道還要逃避十年、二十年嗎?你父親年紀也大了,他還有多少日子?再怎麼樣,你都是宋天擎的兒子,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你應該回去,與他好好溝通,一次不成,兩次、三次,國父也是十次革命才成功的。面對現實吧!」沈跡再次勸告他。

「你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就跟你翻臉!」執磊轉過身面對落地窗。

他拿起煙,一支接一支地抽著,台北的夜景盡入眼簾,雖是深夜,燈光閃爍,一片迷離景象。

宋天擎年輕時隻身來台,白手起家,發展事業,事業越做越大,卻從不談婚事,直到四十歲,才肯結婚生下執磊,只因為他需要一個繼承人。

他想起小時候,父親總是不眠不休地工作,對於他們母子倆不聞不問,除了工作之外,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給了他心愛的人——李靜,這種思念隨著歲月流逝,更是有增無減,似乎早已忘了自己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

他恨宋天擎,也恨李靜,父親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李靜,他與母親完全被鄙視,他只需要一點父愛、一點親情,卻完全得不到。

外人羨慕他是富家子弟,有用不完的財產,他卻覺得麻木、空虛、痛苦,只因他從來不知「愛」是什麼。

三十多年來,李靜的陰影揮之不去,沒想到宋天擎還要他娶她的女兒,這不是笑話嗎?

今夜,又是無眠的夜。

※※※

趙靚柔自母親去世後,便被宋天擎接到宋宅,她一看到這棟豪華宅邸,便呆住了,她不是不知道宋天擎家財萬貫,但是親眼見到,還是彷如置身夢中,畢竟,這裡與她以前的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

父親在她還小時便拋棄了她們母女,母親以幫傭來維持生活。

她們住在三坪大的陰暗小房間,房內擺著一張生銹老舊的床,每當睡覺時,總是吱吱作響,而擺著這張床外,所剩的空間也就不多了。

李靜為了讓靚柔受更好的教育,後來除了幫傭,晚上又去工廠做女工,收入雖較多,但也讓她積勞成疾,靚柔不想讓母親太累,在高一時便休學了。

每晚,李靜總會訴說著她在大陸的童年生活,以及心愛的人至今仍渺無音訊,她告訴靚柔,要與相愛的人結婚,女人一生能與愛人在一起,是一種福分,要珍惜、要爭取,千萬不要像她,心裡愛著別人,卻要與不愛的人結婚。這種悲哀、這種無奈,是一輩子的遺憾。

我一定要與我所愛的人結婚,這是靚柔的心願,她不忘時時告訴自己。

宋天擎曾在李靜的墓前發誓說:「我宋天擎要給靚柔最好的生活,要她成為宋家的媳婦。今生你我無緣,我會把所有的愛轉給靚柔,你無法享受的物質生活,我也會全部給予靚柔,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你放心吧!李靜。」

所以,他把靚柔帶回宋宅。

宋天擎將趙靚柔介紹給管家李嫂。

「李嫂,她是靚柔,是執磊未來的妻子,以後就住我們家,你要好好伺候她,知道嗎?現在,你先帶靚柔去房間休息。」

李嫂連聲稱是,連忙提起行李,帶她上樓。

靚柔的房間是她從未見過的大房間,雙人床上鋪著粉紅色系的成套床單、枕頭,右側一座大衣櫃,裡面掛著各式洋裝,左側是浴室,外面還有一個大陽台,整個房間以粉紅色系為主,令靚柔以為自己在作夢。

「媽媽,可惜你無法看到。」靚柔不覺淚流滿面喃喃道。

晚餐更是靚柔從未嘗過的佳餚,李嫂指揮僕人準備了二十道菜。

「你這麼瘦,應多吃一點。」宋天擎慈祥地道。

「為什麼沒見到宋大哥呢?」靚柔不解。

「他去歐洲唸書,不在家。」宋天擎一語帶過,他不想讓靚柔知道實情。

宋天擎集合所有的僕人,一一為靚柔介紹,並大聲宣佈,靚柔將來是執磊的太太、他的媳婦、宋家的少奶奶,要僕人好好地伺候。

對老爺出門一趟,便帶回一個媳婦,僕人們均感到驚異,但他們掩飾得很好,臉上的表情不曾洩漏他們的想法。

但到宋宅的第一晚,靚柔失眠了。

※※※

日子安穩地度過,剛來的不安、恐懼,逐漸消失,靚柔恢復了學校生活,課後到補習班補習英文、日文,也上禮儀課程等。晚上,她會陪著宋天擎,有時聊天,有時念商業新聞給他聽,有時為他捶背,直到宋天擎上床。她深深發覺,實際上宋天擎是一個孤獨的老人,兒子出國、女兒在美國唸書,空有財富,卻沒有親人陪伴,自小缺乏父愛的她,漸視宋天擎為父親。

這天,她由房間走出來,走廊上空無人跡,偌大的房子悄然無聲。她想到李嫂說過執磊的房間還維持原狀,或許她可以由此找到一些線索,好多瞭解他一些,畢竟他是她未來的丈夫。

靚柔深吸一口氣,開始慢慢地搜尋。

她推開第一扇門,發覺那不過是一間客房,有著豪華的裝潢,她很快地退了出來,推開第二扇門,也是一間客房。她找了四、五間以後,確定剩下的那間一定是執磊的房間。

沒錯,這是執磊的房間,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雙人床,角落有一座高達天花板的櫃子,裡面擺著各式各樣的汽車模型,另一座櫃子則擺著不同的原文書籍;另外一邊是一座大衣櫥,衣櫥內空空如也。然後,靚柔在床頭櫃前找到了他。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中人是執磊,是的,一定是他。看著他,靚柔彷彿已認識他很久了,照片中的他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充滿活力、青春的氣息。靚柔用手觸摸照片中執磊的臉,「雖然你人不在,但我一定會等你回來,我要好好充實自己,才有資格做你的太太,你一定要等我喔!」靚柔默念著,不自覺地親吻照片中的執磊。

那晚,她在執磊的房間流連好久,她偷偷地把照片放入口袋中,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從此,執磊的照片就藏在靚柔的枕頭下,每晚,她都會向執磊的照片道聲晚安。

※※※

每年暑假,靚柔都會到宋氏集團打工,今年也不例外,她希望能多瞭解公司內部的營業狀況,將來才能做個賢內助。曾幾何時,一心一意要成為宋執磊的好妻子,已變成她的理想及目標。

靚柔是以工讀的名義進公司打工,她不希望別人因她與宋天擎的特殊關係而另眼相看,使她無法徹底瞭解公司內部的真正情形。

今年她就要大學畢業了,宋天擎決定召開公司內部會議,宣佈她是他未來的媳婦,執磊將來的妻子。

靚柔心裡很高興,也很空虛。

她來宋家已經五年了,卻從不曾見過執磊,沒有電話,也沒有收到他的信件,每次她向李嫂或其它人問起執磊,他們都推說少爺出國唸書,靚柔內心的疑惑越來越大……

夜裡,她望著執磊的照片,心中一陣酸楚,不禁流下淚來。「為什麼你還不回來?我都要畢業了!」她喃喃自語著。

翌日,靚柔開始了新生活——到宋氏集團上班。

宋天擎為高級主管一一介紹靚柔時,每個人皆對她表達歡迎之意,並答應全力幫助她適應新環境,唯有江查理,會計部門的經理、執磊的表弟,帶著一抹陰森的眼神離去。

江查理在辦公室不停地來回踱步、思量,一項計劃正在他心裡醞釀。

可惡的宋天擎,好歹他是他的侄子,為公司賣命也五年了,卻只有得到經理的職位,江查理忿忿不平,心中直嘀咕著。他生性好賭,在外已積欠了不少債務,再不還錢,那些兄弟恐怕不會放過他。他暗中調查過靚柔,並私下買通宋天擎的律師,他發現宋天擎竟將部分財產留給靚柔;他想,只要得到趙靚柔,一輩子將不愁吃穿。

※※※

星期日,江查理特別起了個大早,開車來到宋宅,他在廚房找到靚柔。

靚柔平常都很早起,她正親自下廚煮宋天擎最愛吃的地瓜粥。

「嫂子,你好,我是執磊的表弟,我叫江查理。」

靚柔每次看到他,都不由得心生恐懼。「我知道,你是會計部門的經理。」

「嫂子,好記性!我以前從未見過你。」

「那是因為你從未來過宋家。」她倒是見過他,在大二那年,她到宋氏集團打工當小妹,見過江查理,他正是那種對下跋扈、對上虛偽的人,靚柔相當清楚。

「是啊!我的房租到期,臨時找不到房子,可能要暫住這裡,希望嫂子不介意才好。」

「怎麼會呢?待會我去跟爸說一聲。」五年的相處下來,她已習慣稱宋天擎為父親。

靚柔把早餐準備好,再上樓叫醒宋天擎,等宋天擎梳洗完畢,再一起用餐。

用餐時,靚柔把查理要暫住宋宅的事情告訴宋天擎。

「你是不是在外闖了什麼禍,才要躲在這裡?」宋天擎直言不諱地問。

「沒有,只是房子租約到期,沒有去處,才想到住這裡,希望不會打擾舅舅您。」事實上,他欠了一屁股債,只好躲在這裡避避風頭。

「好吧!靚柔,待會你帶他去客房。記住,你只能住一個禮拜。」宋天擎說完就離開餐廳。

只有一個星期,但他會好好利用,他要他們痛不欲生。他微笑地望著靚柔。

※※※

這晚,靚柔洗完澡換上睡衣,坐在沙發上看著執磊的照片,這是她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

忽然,房外傳來敲門聲。

「誰?」

「是我,查理,開門一下好嗎?嫂子。」

靚柔披上睡袍,懷疑查理這麼晚找她有何事。她毫無警覺性地開了門。

查理站在門外,靚柔聞到一陣酒味。

「你喝酒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嫂子,讓我進去,一下子就好。」

「不方便吧,我要睡覺了。」

「是關於執磊的事。」

只要是關於執磊的事,都能激起靚柔的關切及好奇心,她不由自主地開門讓查理進來。

「執磊怎麼了?」

「不要這麼急嘛!」查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執磊他到底怎麼了?」靚柔走到查理身旁,急切地問。

「你好美!你知道你好美嗎?」查理忍不住抓著靚柔的雙手。

靚柔用力扯開手,並甩了查理一記耳光。

「請你趕快離開我的房間。」

「他媽的!」

他瞪大雙眼,用力撲向她,沉重的身軀壓得靚柔透不過氣來。他緊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

「你以為宋執磊真的是去留學嗎?你被騙了,你被大家都騙了,宋執磊早於五年前離家出走,原因是宋天擎逼他娶你,但他不願意,所以憤而出走,並與宋天擎斷絕父子關係,互不往來。人家根本不屑娶你,你還在作少奶奶的白日夢。」查理粗魯的把她丟在床上。

「不!」靚柔簡直不敢相信,她已不自覺地愛上執磊,可是他寧可離家出走也不願娶她,為什麼?

「嫁給我吧!我會好好疼你、愛你。」江查理的手摸著靚柔的肩膀。

「放手!你這隻豬!」靚柔趁查理不注意時,咬了他手臂一口。

「他媽的,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衝過去抓住靚柔,用力撕扯她的睡衣,靚柔拚命掙扎,卻無法逃脫魔掌。她雪白的豐胸袒露出來,查理色迷迷地淫笑,低下頭想咬住靚柔粉紅色的蓓蕾,靚柔立刻抓起花瓶擊向查理的頭,鮮血從查理發中溢出。

「他媽的,你……」

靚柔不顧一切地推開查理,衝出房門往樓下跑,她衝出大門,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宋天擎欺騙她。

她對不起宋天擎,因她的介入,使得宋執磊離家出走。

她更傷心宋執磊與她未曾謀面,就如此鄙棄她。

也許自始她就不該踏入宋宅,在雨中狂奔的靚柔絕望地想著。

※※※

尤黛玲穿著透明睡衣,在宋執磊面前晃來晃去,宋執磊卻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猛盯著電視中的卡通影片,黛玲不禁生氣了。

「執磊,不喜歡我的透明睡衣嗎?」她故意俯下身,噘起鮮紅的嘴唇說。

執磊抿著嘴,眼睛盯著屏幕不理會她。

她對他的魅力不如往常了嗎?黛玲自問著。

不該愛上他的,明知他是遊戲人間、冰冷無情,她卻忘了當初只是玩玩的承諾,無可救藥地愛上他。

在她沉思中,執磊已看完電視站起身,穿上西裝外套,準備回家。

「你不留下來嗎?外面下著大雨,颱風又快來了。」黛玲微微一抖性感的肩,露出若隱若現的乳溝,在執磊面前搖晃著,希望能勾起男人最深沉的慾望。

「抱歉,我沒興趣,」執磊轉身走出大門。

※※※

「Shit!可惡的黛玲!」執磊冒雨坐上車子,在狂風大雨中試圖前進,路燈號志被吹得故障,沒有人會在這種天氣外出,要不是因為黛玲惹得他心煩,他也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

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試圖迴避,車子向左偏了一百公尺才完全煞祝

「見鬼了,希望沒撞到人才好。」

他匆匆下車,看個究竟。

一個女子倒在路邊。

「你還好吧!我有撞到你嗎?」執磊低下身子想扶起她。

「我沒事,是我自己太魯莽了,走路不小心。」靚柔抬起頭,大雨把她全身都淋濕了。

這種天氣,一個女孩子在雨中狂奔,從她衣服被扯破的模樣,他不敢猜測一切。

「你住哪,我送你回家,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在街上遊蕩是很危險的。」執磊脫下外套,披在那女孩身上。

「我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什麼都沒有。」靚柔嗚咽無助地說著,大雨灑在她臉上,已分不出是雨還是淚。

執磊沉重地望著她,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你,先生,我不要緊了!」靚柔試圖站起來,無奈兩腿不聽使喚,接著眼前一陣黑暗。

她倒在執磊的懷裡,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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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靚柔甦醒時,一下子會意不過來自己身在何處,但這房間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發覺時間真的不早了,陽光都直射在陽台上。

我怎麼會在這裡?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事?靚柔鎮定地想著,努力地回想著……終於,她想起了一切。

她發覺被單之下的自己竟是一絲不掛。

「天啊!」她趕緊看看自己有無異樣,才放下心來。

她看見床頭上擺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很抱歉,昨晚你昏倒了,我只好把你帶回我家。因為你全身都濕透了,睡衣又破破爛爛的,我怕你發燒,只好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冰箱內有吃的,請自行打點。

我是這裡的主人,我叫宋執磊。

請好好照顧身體。

看完紙條,靚柔整個人傻在那裡。

宋執磊?宋執磊!難道是上天可憐她,讓她遇見他?還是上天在作弄她,同名不同人?

她把被單裹在自己身上,裡好以後,有意無意地查看這棟房子。

她打開房間的衣櫃,西裝外套散亂地掛在衣架上,幾件T恤凌亂地扔在衣櫃的角落旁。浴室在房間的左側,她看見自己的內衣褲掛在裡面,臉紅地迅速穿上去。

她離開房間,打開另一扇房門,是客房。

她走下樓,看到兩個房間,一間是書房,書櫃上擺放著各種書籍——中文、英文、企管,甚至還有著名的漫畫書。

另一間則是視聽室,裡頭有許多錄像帶,包括卡通影片及世界經典名片。

她有些慶幸沒有發現女人的衣服、飾品。

她走到客廳,角落的櫃子擺著許多汽車模型,這也是執磊喜愛的,她想著。

雖然無法與宋宅相比,但依裝潢看來,她可以確定主人品味優雅,而且頗有財勢。

這家主人與她記憶中的執磊很像,他們的喜好相同、品味相同、名字也相同。

她期待這家主人——宋執磊,與她心中所愛、所認識的執磊是同一人。

※※※

宋執磊坐在辦公室裡,心神不寧,昨晚那奇怪的女孩不知道醒了沒。

他本來想等那女孩醒了再上班,無奈她一直昏睡著,想到早上還有重要的會議,他只好在床頭留張紙條。

他猜不透那女孩怎麼會在三更半夜於雨中晃蕩,而且還穿著一件扯破的睡衣。

昨晚抱她上床時,他細細地瞧過她,她很年輕,清新而脫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與尤黛玲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執磊燃上一支煙,思量著那女孩的身份,莫非她是被推入火坑的,趁著雨夜逃了出來?還是這是一個計謀,因為他是宋氏集團繼承人……

他是怎麼了?竟為一個陌生女孩的身份在這兒胡思亂想,他幾時為女人煩心來著?

電話鈴聲驚醒了他,他接起電話。

「執磊,今晚來我這好不好?我好想你喔!」黛玲嗲著聲音說。

「好!下班後我到你那裡。」發生這種事,黛玲或許幫得上忙,他自忖著。

尤黛玲精心裝扮著自己,信心十足地等候宋執磊到來,沒有任何男人可以逃得過她的魅力,宋執磊也不例外,她一定要擁有他。

※※※

宋執磊坐在車子裡,陰暗地看著車窗外的滂沱大雨,他擔心那個女孩不知有沒有好些,會不會發燒?

他拿起大哥大撥給黛玲。「我不過去了,外面雨下得太大了,我想先回家。不要生氣,OK!再見。」

他在經過百貨公司時,買了一套洋裝、幾樣食品。

※※※

仔細觀察這棟房子之後,靚柔深深被男主人特有的風格吸引著,只是房子似乎亂了點。

她期待著,甚至幻想著,若主人真是宋執磊,那她就是女主人了。如果她是女主人,她絕對不容許這房子如此凌亂不堪。她跑到浴室,找了一條浴巾裹在身上,再把被單折好拿到樓上房間。

她首先整理客廳,把報紙、雜誌都折疊好,再把換洗衣服丟到陽台的洗衣籃中。

接著到廚房把碗盤洗好,再把冰箱中過期的食品扔掉。

她進到宋執磊的房間,把髒襯衫、西裝褲拿出來洗,看到紅色的三角褲,她不禁紅了臉。

等她洗完全部的衣服時,天色已黑,街頭燈火亮起,她感到飢腸轆轆,把冰箱的剩菜拿出來,煮了一鍋大滷麵,她吃了一些,又留了一些面給宋執磊,怕他肚子餓。

她突然覺得很好玩,她竟裡著浴巾打掃了一天,幸好主人不在家。

她上樓淋浴,重新把被單裹在身上,安靜地坐在客廳等他。

時鐘敲著八點,敲著九點、十點……一直不見主人回來。

靚柔心裡越來越惶恐、越來越不安,他是不是不回來了?她越想越害怕……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宋執磊一進門就看見那女孩躺在沙發上,她無邪清秀的臉孔,竟吸引他不自覺地坐在她身旁,靜靜注視著。

她的頭髮微濕,身上裡著被單,長到腳踝,睫毛又長又濃,皮膚又白又滑,讓他想起小時候最愛看的卡通影片女主角——美人魚。

彷彿感覺有人盯著她,靚柔緩緩地張開眼睛。

她看見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子、堅毅的嘴唇,他比照片中更真實、更冷酷,也更吸引人。

上天真是對她太慈悲了,她夜夜癡狂等待的愛人,終於見到面了。靚柔不禁熱淚盈眶。

「小姐,你還好吧!」看著她哭,執磊有點不知所措,他最怕女孩子哭。

她真美,霧濛濛、水盈盈的眼眸,可以觸動每個男人的心,只是他早已免疫。

「對不起,我沒事。」靚柔拭去眼淚,她知道男人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

「你吃飯了嗎?我煮了大滷麵,把面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我不吃大滷麵的。」執磊下巴抬得高高的。

靚柔聞言,黯然地低下頭。

「先把衣服穿上。」執磊把袋子塞到她手裡。

靚柔拋下一句謝謝,進房間換衣服。

她打開袋子,是一件淡藍色洋裝,看看衣服上的標價,不禁令她咋舌。

她換上衣服,瞧著鏡中的自己,衣服很合身,把她的曲線一覽無遺地呈現出來。她懷疑他有過多少幫女人買衣服的經驗,能夠把尺寸拿捏得這麼恰當。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門走出去,看到執磊眼中一閃而逝的讚美。

「我還怕衣服過大或過小,沒想到剛剛好。」

「謝謝,讓你破費了。」

「你今天幫我打掃房子,我買件衣服給你也是應當的。」他語意深長地說。

她想著自己裡著浴巾打掃一天,宋執磊若是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你叫什麼名字?」執磊抬眼注視她。

靚柔呆望著桌面不語。

執磊連續問了三次,靚柔依然不吭聲。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宋執磊。」

「你結婚了嗎?你的家人呢?這房子只有你一個人住嗎?」靚柔一連串的問題,引起執磊的反感,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回答她,似乎這樣她才肯開口。

「我單身未婚,曾經有過一個父親,還有一個妹妹人在美國,這房子是我自己的。」

「曾經有過一個父親?那現在呢?你的母親呢?」她更進一步地追問著,希望瞭解執磊現在的生活。

「我與父親在五年前斷絕關係,母親在我念高中時就過世了,現在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執磊抿著嘴道。

「你為什麼與你父親斷絕關係?再怎樣他都是你父親啊!」

「小姐,你管太多了吧!這是我的家務事,干你何事?」執磊瞪著靚柔,銳利的神情訴說著不耐。

「對不起……因為我父親在我小時候拋棄我和母親,所以,我總希望有個父親……」靚柔被執磊的眼神嚇得說話吞吞吐吐。

執磊凝視她,深深明白她需要父愛的心情。

「我父親逼我娶一個女子,我不願意,就這樣。」執磊聳聳肩,自動回答她的問題。

「難道你們都沒有再聯絡?」

「小姐,我回答了這麼多,可是我問你的,你連一個問題都沒回答。」執磊不平地道。

「我叫趙靚柔。靚是一個「青」,一個「見」,柔是溫柔的柔。」靚柔怯聲回答。

「靚是漂亮的意思,靚柔就是漂亮溫柔,如同你的人。」他給靚柔一個迷人的笑容。

嫣紅佈滿她的嬌容,執磊竟稱讚她,真是不可思議。

「為什麼你一個人在雨夜遊蕩,不回家?」

見靚柔沉默地低著頭,他知道再逼問也沒用,或許她有她的苦衷吧!反正明天送她回家就不干他的事了。

「時間不早了,去睡覺吧?你睡樓上的客房。」他帶著命令的口吻,說完就上樓去了。

執磊一進房,看見自己的襯衫、西裝褲、換洗衣物,整齊折疊好地放在床邊,他搖著頭,這些衣褲都可送洗,何必自己辛苦地用手洗呢?這女孩大概是個女傭。他暗笑著。

靚柔躺在床上,心想著與執磊的一番對話,她更認識他了,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她知道他是「恨」她的,她必須要留下來,她要讓他們父子和好如初,讓他知道她愛他。

※※※

執磊懶洋洋地打著呵欠下床,進浴室梳洗,看到沾了牙膏的牙刷放在裝滿水的漱口杯上。

待他下樓時,靚柔已將一鍋熱稀飯放在餐桌上,桌上有荷包蛋、醬菜、麵筋。

「很抱歉,我只能在冰箱找到這些。」她知道執磊很挑嘴的。

「我從不在家裡用餐,你自己吃吧!」他準備出門。

「你吃吃看嘛!」她希望與他共餐。

不忍傷她的心,他坐下來扒了幾口稀飯,真是可口,他多吃了幾碗。

面對空洞的冰箱,這女孩還能像變魔術般地做出這麼可口的菜餚,他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以後,我每天都做早餐給你吃,好嗎?」靚柔試探地問。

「你要早點叫我起床,否則上班會來不及。」他隨口回答。

出門前,執磊又發覺皮鞋被擦得又新又亮。

他把五千元及房子鑰匙塞入靚柔手中,告訴她山腳有間超市,若需要什麼日常用品,就到那裡購買。

他在開車上班途中,驚覺自己居然答應她每天做早餐,這豈不是答應讓她留下來嗎?他真是瘋了。

※※※

靚柔在執磊上班以後,把餐盤洗淨、衣服清洗完,再出門走到山下的超市。

她邊走邊想執磊喜歡吃什麼菜,在宋家的這五年,李嫂曾告訴她執磊愛吃的菜餚,靚柔一一牢記在心,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從山上走到山下,起碼要花三十分鐘,靚柔買了魚丸、肉類、青菜、日常用品,提著大包小包,頂著大太陽,再從山下走回山上,花了五十分鐘,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累,為了執磊,吃再多苦也無所謂。

接近黃昏時,她看看時間不早了趕緊下廚,她做了四菜一湯,一切準備妥當以後,就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等執磊回來。

執磊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將公事告一段落,都七點了,他從不知自己也會有歸心似箭的一天,這女孩他不過認識才三天,他的心卻佔滿她的影子。

他在晚上八點回到家中。

一進餐廳看到桌上的菜都是他最愛吃的——竹筍豆乾、糖醋排骨、紅燒魚翅、玉米香菇湯,他已經好久沒嘗過這些菜了。

一個人在外生活很不方便,他從不在家中用膳。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菜?」

「你說呢?我就是知道。」靚柔淘氣地說。

吃完飯後,靚柔幫執磊沏壺鐵觀音。

「這是我今天買的,我想你應該很喜歡飯後喝茶吧!」她邊沏茶邊問。

「是啊!工作忙,我一個人生活,就很隨便。」

這女孩如此靈慧,他想好好地認識她。

「靚柔,我想我們要好好談一談。」他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著。

「為什麼那天你會在外面亂闖?而且還穿著一件扯破的睡衣?」

靚柔緘默不語,盯著杯中的茶,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執磊事實。

「我相信再問下去也是枉然,但是,我這兒不是慈善機構,我不會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靚柔猛然抬眼注視他。

「我給你一星期的時間,若你還是不願說明原因,那你必須離開。」他用慣有的冷漠口說道。

※※※

宋執磊三天沒回家了,他一直住在尤黛玲那裡,他實在害怕見到趙靚柔,怕自己一時不忍而收留了她。她似乎能勾起他心底溫柔的部分,這是不對的。

黛玲好高興自己更有機會施展誘人的魅力,結果,她還是大失所望。

宋執磊連著三天不停地喝酒,喝醉了就大睡一場,等到清醒時,再猛灌醉自己,喝得爛醉如泥,他心中的「愁」、「苦」、「恨」,根本無處發洩。

尤黛玲心中實在忿忿不平,宋執磊擺明著忽視她,自己在他心中難道一點地位都沒有?

她從未見過宋執磊如此失常,是為了工作?還是愛情?不管如何,她無法再等下去了,她要與他攤牌。

一夜的酗酒,執磊申吟著醒來,他的頭刺痛無比、眼眶浮腫,胃仍翻攪不已,他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黛玲睡在他身旁,也是赤裸裸的。

「你為什麼在我床上?」他搖醒黛玲。

「這是我的床,是你睡在我床上。」她故作無辜狀。

「我本來是睡在客房,為什麼現在會在你床上?」他起身穿底褲,再套上西裝褲。

「是你自己邀請我的,你忘了嗎?」黛玲赤裸地下床,雙手勾住執磊的脖子。

「得了吧!黛玲,我喝得爛醉,根本無法對你做什麼,你不要耍我!」他拉開尤黛玲的手。

「執磊,我一直愛著你,但你卻不曾正眼瞧過我。這件事我不會要你負責,就算不小心有了孩子,我也會自己處理,你放心好了!」她佯裝悲傷的神情。

「你又不是處女,我怎麼知道在我之前你有過多少男人?況且我沒有與你發生關係,你怎麼會有我的小孩?」執磊振振有詞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他索性挑明了問。

黛玲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啟口。

當初認識他時,他一副寒酸樣,她看都懶得看他,只有有錢有勢的男人,才夠資格做她的男朋友,因為這些男人才能滿足她所需求的一切。後來,她無意中發現宋執磊是宋氏集團的小開,才恍然大悟地想抓緊機會,原本只求做個少奶奶享福,誰知道後來她竟被他吸引,竟無法自拔她愛上他。

可是,執磊不在乎她,他只當她是一個玩伴而已。

她跟自己開了個大玩笑。

「不,我沒有目的,我很愛你,但你卻一直忽視我。」黛玲眼眶紅了起來。

「黛玲,我不是個好男人,我從來就不相信愛情,也無法給你任何承諾,如果你有好機會,還是跟了別人吧!」他不想傷她的心,立刻婉轉表明。

「宋執磊,難道你沒有良心嗎?」黛玲哭泣地又鬧又罵。

「我本來就沒有心,你會不知道嗎?」執磊最受不了女人的無理取鬧。

「你沒用!你不要臉!你混蛋!你無恥!你的心被狗吃了,你不敢回去見你爸爸,你是只會逃避問題的縮頭烏龜,你卑鄙……」黛玲失去理智地叫篤著。

「夠了,不要惹我!」執磊憤怒地舉起隨時會打下來的手。

黛玲哭得肝腸寸斷,她並不想把事情鬧得這麼僵。

「對,我是縮頭烏龜,不敢面對現實,所以逃避、離家出走,寧可做一個浪蕩子,我是個無用的男人,你滿意了吧!」

執磊平穩地說完,穿好衣服,靜靜地合上門。

黛玲痛哭著,她好後悔,她傷了執磊的自尊,她失去他了,他不會回來了。

這也許是上天的懲罰,讓愛玩愛情遊戲的她愛上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

昨晚的宿醉及今早與尤黛玲的爭吵,使宋執磊頭腦昏昏沉沉的,連走路都有氣無力。

一路上的頭重腳輕,使他不得不找張公車站牌旁的椅子坐著,整理惱人的思緒。

只因他是宋天擎的兒子,是宋氏集團的繼承人,多少女子費盡心思地追求他,在他需要她們時,可以與她們談情說愛,當他厭煩她們時,就一腳踢開、毫不眷戀,他明白,那些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子,真正愛的是宋家的錢財。

父母不幸的婚姻使他不相信愛情,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女人都知道他是花花公子。

他逃出來,就是不要再受人擺佈,他要開創自己的事業,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他想起了靚柔。

為了這女人,他有家歸不得。

為了這女人,他住在黛玲那裡,每晚與她吵架。

為了這女人,他三天沒上班,每天喝得爛醉如泥。

這是什麼世界?女人等於麻煩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該死!他站起身,決定今晚回家後把她趕出門,這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

靚柔睡得很不好,她夢見執磊用怨怒的眼神看著她,罵她是個騙子,並不停地打她,她尖叫著掙扎地醒來。

執磊已經三天沒回來了,靚柔等了他三天,卻不見他的影子。

她真的令他這麼厭惡嗎?

只要能留在他身邊,用什麼方式都無所謂,只求他不要趕她走。

執磊,執磊,請你回來吧!我好想你。靚柔在心底無聲地祈求。

彷彿應驗她的禱告一般,宋執磊真的回來了。

宋執磊開門走進大廳,看見靚柔憔悴、消瘦的模樣,心中不禁一震。「你怎麼還沒走?」他狠心地說。

「我……」聽他這麼一說,靚柔心都碎了。

她雙膝落地,跪在他的腳旁,用顫抖的聲音訴說:「求你不要趕我走,宋先生,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無家可歸了。我會很乖地幫你做事,洗衣、燒飯,我樣樣都會,你不用付我錢,求你讓我留下來伺候你,求求你,宋先生。」

都什麼時代了,她居然跪在地上求他,她是什麼年代的女子?他趕緊拉她起來,並肩坐在沙發上。

他哄著她,直到她停止哭泣。

「你真的有苦衷,無法說出原因,而且也沒地方去?」

靚柔點著頭。

「好,那你留下來吧!我正缺一個女管家,你就幫我處理家務,一個月三萬元。」他大方道。

「三萬元,太多了吧!」靚柔不敢相信。

「三萬就三萬,你再討價還價,就不要留下來。」

靚柔不敢再吭聲。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你就開始上班。」

「謝謝你,我保證會努力工作。」

「好了,趕快去睡覺。」執磊最怕叨念的女人。

「是,晚安,宋先生。」

剛剛真是太衝動了,他懊惱著,這個「麻煩」還是留下來了。他實在是討厭與女人共處一室,所以他從不帶女伴回家,沒想到卻為這女孩破例。

※※※

宋執磊從不知道家裡有個女人會是這麼方便,也許上帝創造男人與女人,真有祂的道理。

趙靚柔每天六點就起床,這是她在宋家的習慣,現在也是。而宋執磊是個大懶豬,靚柔只好當他的鬧鐘,每天準時叫他起床。

她會準備各種不同的早點,有時是西式,有時中式,有時就煮地瓜稀飯,加一根油條,炒一、兩盤青菜,配上醬瓜、酸菜,她知道宋執磊與宋天擎一樣,喜歡吃稀飯,尤其是地瓜稀飯。現在執磊已習慣吃完早餐後再出門,靚柔還會囑咐他吃維它命丸,因為她從報章得知男人抽煙會損失維它命,她可不希望執磊生玻

等執磊走後,她就開始一天的管家工作,她將屋裡屋外打掃乾淨,還將窗玻璃洗乾淨、又到花園消除雜草,再去買菜、洗衣服……

她要給執磊最完美無缺的照顧,儘管將來的宋太太或許不是她,但她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今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執磊在開車上班途中,驚覺靚柔竟把車洗過了,車身也打上蠟,裡頭乾乾淨淨,整輛車子看起來煥然一新。

執磊的夜生活一向多彩多姿,他也很少回家用晚餐,一反往常的,下午他將行事歷看了一遍,晚上沒什麼活動,他打電話給靚柔,告知今晚會早些回家。

靚柔接到電話喜出望外,一到五點她就開始忙著張羅晚餐。她做了羊肉炒青椒、北京烤鴨、冬瓜湯等菜餚,歡喜地等著執磊回來。

准八點聽到汽車聲,她連忙開門迎接執磊。

「想不到你連花園都整理了!」執磊真是驚訝她勤奮至此。

她接過他手中的外套,進廚房端了一碗冰蓮子湯給執磊。

休息一會,他們就開飯了。

「宋先生,我可以在花圃種些菜嗎?」

「種菜?」執磊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是啊!現在的青菜都灑農藥,你吃了反而不健康。花園空著也是空著,我想一邊種菜、一邊種花,等到花園的樹木長大了,可以遮蔭,而玉蘭花開時,香味撲鼻,還可以聞花香。」靚柔幻想著。

這女孩心思細膩、思緒周到,與他以往所認識的女人大不相同。他認識的女人,只愛金銀珠寶,難得洗手做羹湯,靚柔卻愛大自然、花花草草,當管家嫌不夠忙,這會還想兼做農夫呢!

他努力憋住笑容,拂掠前額的頭髮,若無其事道:「隨你便。」

雖然執磊盡力隱藏,靚柔還是瞧出他不屑的神情,他還是只當她是女傭。

「宋先生,為什麼你還沒結婚?」難得與執磊共餐,她努力找話題。

「我從來就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婚姻。」

「這麼簡單?你都三十二歲了,真的沒談過戀愛?」

「我有很多玩伴,但沒有一個是真心付出的。」

「你是不是……同性……戀,所以沒結婚?」靚柔唯唯諾諾地問。

執磊傻愣著,按捺不住地笑起來。

「你懷疑我,那要不要試試?」他有意嚇她。

靚柔羞得無地自容,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執磊草草結束談話,進書房去了,他覺得靚柔很囉唆,他結不結婚,她都要干涉。

靚柔則百般無聊地看著電視,沒有執磊在身旁,所有的節目都變得不好看了。

她決定進書房看執磊在做什麼。

她沏了一壺茶,在自己後悔之前敲了門。

「進來!」

她輕輕關上門,走到執磊的桌前。

「你工作很久了,一定累了,來!喝口茶。」

執磊接過她手中的茶,頭也沒抬地喝了一口。

「你在做什麼?」她看著他在計算機前緊蹙著眉頭。

「後天就要與加盟店簽約了,合約才擬好稿子,不巧秘書小姐請假,我只會一指神功,打得挺慢的,真傷腦筋。」執磊疲倦地閉上眼睛。

「我幫你,我會打倉頡,一分鐘還能打四十個字呢!」為了要當個稱職的宋太太,她曾努力學習各項技能,計算機就是其一。

「你試試好了。」他有些不以為然,不認為她會這些商業技能。

她坐在計算機桌前開始工作,因為久沒碰計算機,剛開始有些生疏,過一會,她就熟能生巧了。

等她打完,執磊輕點著頭,他的表情莫測高深,靚柔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是開連鎖乾洗店嗎?」

「是的。」

「是屬於什麼性質?」靚柔追問著。

「加盟店只要負責登記、送貨拿貨,衣服就送到工廠統一處理,這種新式的連鎖乾洗店,成本不大,利潤又高,工作也很輕鬆,與傳統的乾洗店有很大的差別。」他隨口說著,反正靚柔不會懂的。

「那你開了多少家?」

「洗衣工廠一家,連鎖店有十家了。」講到事業,他有強烈的成就感。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事業一定能蒸蒸日上。」

「當然,我的目標是一百家連鎖店。」

「祝福你。」靚柔真心道。

執磊還是看不起她,她幫他這麼多,卻從未聽他說聲「謝謝」,靚柔有些感傷的想。

「宋先生,你星期天有空嗎?」

「有事嗎?」

「我想去買些衣服及日常用品,你可以陪我嗎?」在他面前,她只是一個女傭,凡事要問主子的意見。

「應該有空吧!如果我沒事,就會陪你去。」他繼續埋首工作中。

「謝謝!」

「對了!靚柔,明天我一個朋友沈跡,會來這兒暫住幾天,你把和室整理一下,順便做幾樣好吃的菜。」他交代著。

「好!我住的房間要騰出來給他住嗎?」

「不用了,他住和室就好。」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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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靚柔從廚房走出來,乍見一名陌生男子站在客廳中央。

「你是誰?你怎麼闖進來的?」她有些恐慌。

「不要害怕,我是執磊的朋友沈跡,本應晚上才到,可是我臨時改變行程,提早來了,抱歉,嚇著你!」

靚柔狐疑地望著他,覺得他跟執磊好像,他們的身材差不多,只是執磊比較壯碩,沈跡 比較削瘦,他有一股溫和的氣質,執磊則予人冷漠疏離之感。

「你好,沈先生,我叫靚柔,是宋先生的新管家。」

「管家?這小子竟會請管家,而且還是位美女,我看太陽要打西邊升起來了。」沈跡狂笑著。

他的笑聲洪亮,充滿朝氣,人也很風趣,靚柔覺得跟他在一起沒有什麼負擔,不像跟執磊相處時,她老是戰戰兢兢的。

「我叫沈跡,古跡的跡,是執磊的大學死黨兼知己,很高興認識你,靚柔。」

「我也是。很抱歉要委屈你住和室了。」

「有什麼關係,在金門當兵時,我還睡在墳墓旁呢!」沈跡一付可怕的表情,逗著靚柔笑了半天。

「你和執磊長得好像。」

「當然,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辰生的。」

沈跡自顧談了許多他與執磊在大學的趣聞,令靚柔啼笑皆非。

「你們的個性有很大的差異。」

「執磊很可憐,父母不和,父親又要他娶他恨的女人……」沈跡感歎著。

一聽他說到執磊「恨的女人」靚柔的心瞬時黯淡了下來。

她與沈跡聊了一下午,從沈跡那裡她更加瞭解執磊。

她問沈跡晚餐要吃什麼,沈跡回答「牛肉麵」。

等她煮好面,沈跡已經打電動打得不亦樂乎。

「我們把面端到和室,邊吃邊打!」

「要不要等執磊回來?」靚柔問。

「別理他,他不會那麼早回來的。」他太瞭解執磊了。

他們邊打電動邊吃麵,沈跡的「悍衛戰士」就要被關了,他們不禁緊張地大叫。

靚柔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時間慢慢的流逝,他們玩得太過癮了,以致沒聽到執磊開門的聲音。

執磊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緒,可是看到沈跡與靚柔在一起,他就覺得生氣、吃味,他是怎麼了?一個是至交好友,一個只是女傭嘛!

他悶悶地把鑰匙扔在桌上,清脆的聲響使靚柔抬起頭來。

「回來了,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吃牛肉麵,我去熱一下。」她站起來到廚房打點著。

「執磊,你太厲害了,從哪裡請到一個這麼能幹又漂亮的管家。」沈跡讚美著。

執磊微笑不語。

「老宋,晚上喝酒聊聊,如何?」

「沒問題。」兩個大男人湊在一起,不喝酒也難。

靚柔端面出來,執磊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不好吃嗎?還是不合胃口?」

「你很煩耶!問這麼多,我就是不想吃了。」執磊擺明了要給靚柔難堪。靚柔呆在一旁,執磊這樣罵她,令她在沈跡面前感到很沒面子。

「人家這麼好心地熱面給你吃,你的反應未免太差了吧!老兄。」沈跡在一旁打圓常

「我幫你吃。」沈跡把面搶過來,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執磊的臉色變得更陰暗。

「靚柔,晚上我和沈跡要喝酒,你下山買啤酒。」

「我陪你去,靚柔,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下山很危險,酒又很重。」沈跡自告奮勇說。

靚柔還來不及回話,沈跡已站起身子。

「執磊,休息一下,等我回來。」他故意冷落執磊,拋下這句話。

沈跡開車載靚柔下山,車內的氣氛異常寂靜,久久沈跡才打破沉悶。

「他常常如此對你嗎?」他輕聲地問。

「沒有,他今天好反常。」她難過地道。

「沒事了。」他安慰著。「不要讓執磊影響了我們。」

※※※

沈跡與執磊喝著酒,好久沒有如此放鬆心情了。

「那女孩好美,與你以前交往的女人都不同。」沈跡打開話匣子道。「她很能幹,看她把你這裡打掃得多乾淨,一點灰塵都找不著。」他隨手摸著桌邊。

執磊只是沉默的聽著沈跡的話,始終一言不發。

「她還把花園都整理過了。」沈跡眺望著窗外。

「你看得真仔細。」執磊終於忍不住的嘲諷道。

「對了,你怎麼認識她的?從未聽你說過需要管家。」沈跡不理會執磊的語氣,繼續以靚柔為話題。

「看房子很亂,想請一個女傭,貼了紅紙條,她就來應徵了。」他隨口編個謊,不想讓沈跡知道實情。

「她看起來很年輕、漂亮,應該有不錯的工作機會,幹嘛來做女傭?」沈跡不死心地問。

「你不會自己去問她,幹嘛一直問我?」執磊有些光火。

「她有沒有男朋友?」

「你很煩喔!我怎麼知道。」執磊受不了了,沈跡一整個晚上都是靚柔長、靚柔短的。

「我是想問你對靚柔有沒有興趣?」

執磊皺著眉頭不理他。

「靚柔不合你胃口,她不是你喜歡的那型。」沈跡腦中浮現執磊以往所交的「那些女人」模樣,斷定地說。

執磊訕笑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我想追她,如何?」沈跡作出決定。

執磊口中的酒噴了出來,不能置信的看著好友。

沈跡抽衛生紙擦拭他的衣褲,一臉堅毅地說:「你跟我是生死至交,你一定會支持我吧!」

「我當然全力支持你,你要我怎麼幫你?」執磊又大口大口地飲酒,不正眼瞧沈跡。

「首先,你不要回家吃晚飯,像以前一樣凌晨才回來,給我們更多相處的時間。你乾脆連早餐都不要在家裡吃。另外……」

「嗯!你是不是希望我搬出去住,好成全你們?這是我家,沈跡,你不要太過分了!」執磊斜睨著他,有些慍怒地打斷沈跡的要求。

「沒辦法,愛情的魔力太大了,求你成全我吧!」沈跡佯裝求人的樣子。

執磊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沈跡就是有辦法讓人無法動怒。

「好吧!這些天我裝作去出差,到星期六晚上再回來,這樣你起碼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好好利用。」執磊計劃著。

「真是知我者莫若『執磊』。」沈跡 抱住執磊大聲道。

「祝你成功。」

事實上,執磊一點也不希望沈跡成功。

靚柔半夜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下,兩個大男人就在榻榻米上睡著了,他們顯然睡得很不舒服,和室太小,加上兩個人都人高馬大,把和室都塞滿了。

她怕他們著涼了,上樓把被單拿下來,輕輕蓋在他們身上,熟睡中的執磊緊繃著一張臉,彷彿把許多憂愁一起帶入夢中,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吻著他無情的雙唇、撫平他緊蹙的雙眉,使他快樂起來。

※※※

靚柔在廚房裡煮著稀飯。

他們昨晚喝那麼多酒,一定需要清淡的飲食來清胃,她思忖著。

有人輕拍她的肩,使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看,是沈跡。

「昨晚喝那麼多酒,還這麼早起,真是好體力,沈先生。」

「為了與你這位美女多相處,只好早點起床囉。」沈跡嘻皮笑臉道。

「宋先生還在睡嗎?」靚柔問。

「是啊!讓他多睡一會,他今天要出差。」

「出差?怎沒聽他提起?」她有些失望執磊沒有親自告訴她。

「我也是昨晚聽他說的。」沈跡有些心虛。

他們一起吃早餐,愉快地談話。

執磊十點起床時,看到沈跡與靚柔在聊天,感到胸中有一股悶氣,他上樓洗澡,不理會靚柔,也不吃早餐。

靚柔只好在樓下陪著沈跡看錄像帶。

中午十二點,一輛車子停進車庫裡,靚柔跑去開門。

她看到一個女人下了車。

她的身材真是好,個兒高挑,穿著一件絲質透明的黑色洋裝,裡頭竟然穿的是白色胸罩,襯托得她益顯妖艷,她的胸部在透明洋裝裡晃啊晃的,連乳溝都顯而易見,踩著有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走進來。

她屁股搖啊搖地走入客廳。「執磊,親愛的。」她用那嗲得要死的聲音叫著。

「我下來了,蓓雅。」執磊穿著一套黑色休閒服,從樓上優閒地走下來,看起來瀟灑而自在。

蓓雅立刻趨前,自動獻上一吻,雙手自然地攬住執磊。

「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我們可以出發了。」執磊愛憐地在蓓雅臉上輕捏一下。

他手提行李,把車鑰匙交給沈跡,經過靚柔身旁時看都不看她一眼,坐進黑色轎車,奔馳而去。

靚柔愣在那裡,她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心碎的滋味是如此,她好想一個人痛哭一常

「這麼優秀的男人,眼光卻如此低俗,找這種低格調的女子,真是令人失望。」沈跡拍著靚柔的手臂。

「他什麼時候回來?」靚柔強忍淚水,故裝無事地問。

「三天後。」

「這三天,就只有你一人?」

沈跡點點頭。

「中午你要吃什麼,我去做。」

「不要這麼累了,我們開車到市區吃飯,順道兜兜風。」沈跡提議著。

「好,你等我二十分鐘,我去換衣服。」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她現在只想遠離這棟房子,遠離那種受屈辱的感覺。

※※※

沈跡帶著靚柔到中興百貨地下樓吃法國三明治,看電影「悍衛戰警」,玩到凌晨才回家。

「這部電影刺激又緊張,嚇得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靚柔回味著。

「喜不喜歡今天的行程?」沈跡話中帶著不尋常的關心。

「當然,我好久不曾這樣盡興了。」

「你這麼年輕又漂亮,應該多出去走走,不要死守在房子裡,像老寡婦似的。」沈跡話裡透露著靚柔不懂的訊息。

「明天我們再去郊外玩,好不好?」

「好。」靚柔答應他。

※※※

靚柔與沈跡開車游北海一周,又去了野柳,晚上逛淡水夜市,再看午夜場的電影。

她雖玩得愉快,心裡卻懸念著執磊。

「明天打算去哪?」

「明天是星期六,執磊會回來,我想打掃屋子,買些執磊喜歡吃的菜。」

沈跡一臉驚異,她在執磊面前稱他宋先生,在背後卻親密地直呼執磊的名字。

「那就照你的意思吧!明天我陪你去超市買菜。」

「謝謝你,晚安!沈先生。」一想到執磊要回來了,她終於可安心地進入夢鄉。

沈跡卻沉思良久,到半夜都未合眼。

隔日下午,沈跡開車陪靚柔到市區的大型超市採購,一路上沈跡 變得寡言多了,不像前日那樣活潑多話。

靚柔到家後就一直忙碌著,她一心期待執磊回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仍不見宋執磊的人影,靚柔的心已滑入谷底,餐廳裡漫著一股窒人的氣息,沈跡在餐桌上默不吭聲地吃飯,而靚柔卻始終未動筷子。

一整晚兩人都相對無言,過了十二點,沈跡洗完澡就睡覺去了。

空洞洞客廳只剩下靚柔一人,呆坐在沙發上等著執磊。

他答應明天要帶她去逛街買衣服的,為何還不回來?靚柔癡癡地等著,直到天際破曉,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等她醒來時,已是早上九點多了,她感到全身酸痛。不見執磊回來,一想到他正躺在別的女人懷裡,她心痛如絞地流下眼淚。

沈跡走出和室,見到靚柔的眼眶盈著淚水。

「你昨晚等了執磊一夜?」他挑著眉毛問。

「他答應陪我逛街的……」她忍不住嗚咽著。

「你愛他?」

靚柔無聲地默認。

「我不知看過有多少女人為執磊的無情傷心,甚至自殺,但卻沒有人能觸及他的內心世界。」沈跡歎了口氣,接著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說:「我希望你不要愛上執磊,他的無情,會對脆弱的你造成莫大的傷害。只可惜,現在說這些似乎太晚了。」

「我不在乎他愛不愛我,只要能朝朝暮暮、時時刻刻留在他身邊伺候他,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的表情透露著決心。

「你這麼癡情,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趙靚柔。」

靚柔不明白地抬眼望他,記憶中她從未告訴沈跡她姓趙。

「我知道你姓趙,也知道你是李靜的女兒,我知道你的一切。」沈跡神秘地道。

靚柔驚愕得說不出話。

「走吧!我們開車出去吃飯,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他拉著靚柔出門。

※※※

坐在海霸王餐廳內,沈跡吃得不亦樂乎,他一定要把「一九九元」吃回來。

靚柔盯著沈跡,動也不動筷子。

「你要是不吃,我就不告訴你。」

沈跡的威脅,使靚柔不得已慢慢地吞下點東西。

「這樣才對!你太瘦了,要多吃點。」他夾魚丸給靚柔。

等沈跡吃到肚子撐不下去時,才說出一切。

「執磊自從拒絕與你結婚,離家出走,和父親斷絕關係後,彼此就再沒聯絡,那大約是五年前的事……」沈跡陷入回憶中。

靚柔耐心的等沈跡說下去。

「他不願再與宋家有所牽扯,可是宋伯伯卻不能置自己的兒子不顧,畢竟執磊是他唯一的兒子。」沈跡頓了頓,喝口魚湯,清清喉嚨。「他相信執磊絕對不會與我失去聯絡,畢竟我倆是莫逆之交、生死與共的朋友,所以他找上我,希望我能隨時告知執磊的近況,好讓他知道執磊有沒有需要他幫助的地方。當然,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機會讓執磊瞭解你,接納你,但這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你常出現在執磊家,或是住上一陣子。」靚柔聰慧地說。

「當然,但這只是部分原因,我是真心想幫助他們父子倆。」另一個原因是他父親逼婚逼到他快崩潰了,只好逃難到台北。

「他為什麼這麼恨我媽媽?」靚柔疑惑著。

「我只知道你媽媽是宋伯伯的初戀情人,是宋伯伯的最愛,其餘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又問道:「對了!你怎麼會遇見執磊的?那晚發生了什麼事?」

靚柔把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全部告訴沈跡。

「該死的人渣!他硬說你莫名其妙地拿花瓶砸他,砸傷他的後腦,還說要告你。最後,宋伯伯給他一百萬了事。你要小心,靚柔,我看江查理沒有那麼好打發。」沈跡不忘警告靚柔。

靚柔根本不把江查理當一回事,她的心全繫在宋執磊身上。

「你等了他五年,畢竟還是遇見他了,只是……執磊並不曉得你就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他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靚柔落寞地說。

「你該體諒他才對。成長路上有太多陰霾,使他害怕面對情感,但執磊還是渴望「愛人」與「被愛」,只是,一旦正視問題,他又會像縮頭烏龜一樣地逃之夭夭。」沈跡透析執磊。

「那我該怎麼做呢?」

「當然是先吸引他的注意囉!把烏龜的頭抓出來就對了。」

「該怎麼抓呢?」

「拿個掛勾,勾出烏龜的頭就行了。」沈跡神秘地笑著。

靚柔卻是一臉糊塗。

「放心,交給我吧!」沈跡拍著胸脯,胸有成竹地說。

※※※

吃完午餐他們進SOGO買東西,靚柔擔心地問起宋天擎的近況。

「你失蹤的這段日子,他急瘋了,派人四處找你,現在知道你平安了,我想他可以放一百個心了。」沈跡 邊逛邊說。「宋伯伯也是命苦,都七十多歲了,還在外奔波、經營事業,很多人像他這把年紀,早就在家享清福、含飴弄孫了。」

「我該怎麼幫助他們父子呢?」靚柔無助她望著沈跡。

「你是關鍵人物,只有你才可以彌補他們父子的破裂關係。」沈跡定定地注視靚柔。

「我會全力幫助你、支持你。」他拉著靚柔往服裝店去。

「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衣服?」靚柔困惑地間。

「這些都是你需要的衣服。」沈跡手裡提著紙袋,眼睛還不忘東瞧西瞧專櫃的衣服。

「你要是不說原因,我就不買了。」靚柔固執地停下腳步。

「你知道嗎?一個優秀的武士不僅要有專業的軍事頭腦、強健的體魄、嚴謹的格鬥訓練及不怕死的精神,還需要鎧甲及銳劍才能作戰,沒有牢固的鎧甲護身、銳劍殺敵,有上述優點也是枉然。靚柔,你長得很美,很有氣質、也很有智能,溫柔又婉順,這些優點,男人是無法漠視的。只是,你還需要衣服來襯托你的魅力,讓執磊無法抗拒你。」沈跡一口氣說完他的觀點。

「魅力?我不覺得自己有那種本錢。」靚柔看著自己一身便裝,白T恤加牛仔褲。

「這就是你要學習的地方,何況你的本錢也不差啊!」沈跡哄著她。

「可是……」靚柔躊躇著。

「你不是要吸引執磊的注意嗎?」

一提到執磊,靚柔立刻眉飛色舞,她點點頭,繼續跟著沈跡走。

沈跡笑著看在眼底。

「衣服,好比鎧甲,好的鎧甲,是要經過挑選的,所以,我們要好好地挑衣服。」

他們走入一處專櫃。

「這件緊身的黑色短褲配上紅色緊身背心,這位小姐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專櫃小姐介紹著。

「靚柔,你去試穿看看。你有雙美腿,應該Show出來,不應包在牛仔褲下,那多可惜。」

在沈跡的催促下,靚柔試穿了那套衣服。

她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衣服緊貼著她的胸部、腰部、臀部,露出迷人的雙腿,像極了熱情火辣的女人。

她決定買下那套衣服。

但當她看到價錢時,不禁嚇了一跳,她根本買不起。

「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宋伯伯交代過要給你最好的。」沈跡拿出信用卡簽帳。

他們到了內衣部。

沈跡囑咐專櫃小姐幫靚柔挑選,尤其是特別性感的睡衣及內衣褲,要特別具有誘惑力。

看到專櫃小姐忙東忙西的,沈跡在一旁不禁笑了起來,執磊鐵定會栽在靚柔的手裡,而且他絕不會知道是他將了他一軍,沈跡咧嘴大笑著。他衷心期盼執磊能找到真愛,過著幸福的生活。沈跡又帶著靚柔買了洋裝、套裝、休閒服、皮鞋、布鞋,一趟逛下來,把他們的腳逛得酸死了。

他還不饒靚柔地拖她去香水部門。

「這是CD的香水。」專櫃小姐示範著。

「喔!不要這種。」沈跡嗅著味道,搖頭說。「執磊身旁的女人,都用這種牌子,你與執磊在一起也用這種香水,他會聯想到別的女人。」他轉頭吩咐著,「小姐,拿清淡一點的。」

她拿了兩瓶香水,一瓶是香奈兒5號,味道較濃,適合晚上擦,一瓶是香奈兒!」!」號,淡淡清香,是屬於白天的。

他們結帳離開SOGO後,沈跡又不死心地帶靚柔去髮廊。

他請設計師為靚柔設計新髮型,雖然只是稍微修剪一下,但感覺整個人亮了起來。

他們離開髮廊,靚柔終於受不了地求饒。

「我也走不動了。」沈跡累得勉強站起來。「我們去吃飯吧!」

他帶靚柔去吃「我家牛排」。

「對不起,請你吃這種牛排,我一向吃得隨便。」

「跟你在一起很自在,不像宋家的那些親戚,他們都瞧不起我,認為我不過是個鄉下女孩,高攀了宋家。」

「我們與他們不同,我們要拚命努力,才會有成果。」

「你羨慕執磊嗎?」

「曾經。」沈跡好一會兒都不作聲。「但當我看到執磊如此痛苦,我就羨慕自己的幸運,平凡中的幸福。」

靚柔很佩服沈跡的樂天開朗,他們沒有壓力的聊天、談笑。

「執磊喜歡「波霸」嗎?」靚柔雙頰微紅,她想起那些女人天生的本錢。

「你沒聽說過「波大無腦」嗎?以前,執磊就很討厭看西洋色情片。」沈跡切了一小塊牛排。

「那他為什麼還要與那些女人出去?」

「生氣、嫉妒啊!故意做給我們看。」

靚柔不解。

「執磊是縮頭烏龜,他越給你難堪,就越表示他在乎你。」

靚柔還是很單純的女孩,她一點都不懂男女的感情世界。

「今天買了很多衣服,表示你已具備「鎧甲」,現在就差一把「銳劍」了。」靚柔越聽越好奇。

「你趕快把牛排吃了,不然我不告訴你。」他一副老大爺模樣,威脅著靚柔。

靚柔知道沈跡又在賣關子了,她搶過他的刀叉,不讓沈跡吃牛排。

沈跡嚷著,兩人鬧成一團,在玻璃窗外經過的路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心一笑,以為這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執磊把車停好,正準備彎到轉角處的法國餐廳用餐,不經意地看到這幅畫面。

他的臉上霎時變得毫無笑容,停下腳步,僵在那裡。

「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蓓雅關切地問著。

「我不想吃飯了,你自己回家。」他轉身走到路邊。

「你好奇怪,剛剛還嚷著肚子餓,現在……」蓓雅話還沒說完,執磊已坐上出租車。

在「我家牛排」的靚柔與沈跡,都不知道執磊看到他們「打情罵俏」的那一幕。

「快告訴我嘛!沈大哥。」

「罰你剛剛不讓我用餐,等我吃飽再告訴你。」靚柔的嘴努得好高。

「『銳劍』,就是看你怎樣駕馭他了。」沈跡不忍讓靚柔等待,解釋著。

「駕馭?」靚柔重複念著。

「就是『馭夫術』,男人哪,對他太好,他就爬到你頭上,對他不好,他就有理由出去找女人。」

沈跡的分析讓靚柔直點頭稱是。

「如何讓執磊臣服在你的腳下,這就是你要學的功夫。不過分,亦無不足,這就是中庸之道的最高境界。」

「我該怎麼使用『鎧甲』呢?」

「執磊好比那『縮頭烏龜』,要怎樣讓烏龜的頭伸出來,就看你的智能了。」沈跡暗想,執磊若知道他稱他是縮頭烏龜,不氣得捶他拳才怪。

「要讓烏龜的頭伸出來,需要一些工具,沈大哥,你願意做我的工具嗎?」

「當然願意,我全力配合你。」

他們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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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6: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執磊坐立難安地聆聽外面傳來的聲響,但只有不知名的蟲叫聲,他始終沒聽到汽車引擎聲。

回想下午那一幕,他沒見過靚柔那麼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足以融化男人的心,他們看起來,很自然、很快樂。

他抬眼看著鐘,已經凌晨一點了。

他們會不會去賓館?他們是不是不回來?

他在大廳中來回踱步,心思煩亂極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撕扯著他的心。

凌晨一點半,終於傳來引擎聲,他趕緊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手拿選台器隨便按了一台。

笑聲在花園響起,執磊聽到,一股怒氣猛然竄上心頭,他再也無法忍受了。他匆忙地坐出租車回來,像傻瓜似地等著靚柔,一等就是五個鐘頭,還胡亂猜測他們是怎麼了,而他們顯然是樂不思蜀。

見到執磊一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燈也不開,靚柔嚇著了。

「看電視要開燈,不然會傷眼睛。」她打開客廳的燈。

「是人家的女傭,還這麼晚回來,太不把主人放在眼裡了。」他挑釁著說道。

「我很抱歉。」靚柔很難過聽到這種刻薄的話。

「你不要引起爭執,執磊,是你自己答應今天要陪靚柔,結果你失約了,所以我陪她去逛街,沒想到這麼晚才回來。」沈跡 抱不平地說。

執磊凝視著靚柔,她今天特別美,令他一時忘神。

「執磊。」沈跡喝了一聲,喚醒執磊。「靚柔想請一星期的假,我們要去南投玩,可不可以?」

可惡的沈跡,已經霸佔靚柔四天了,還要帶她遠遊……。天啊!他怎麼會有這種仇視好友的恐怖想法。

「好,你們去吧!」

沈跡一直努力地憋住笑容,執磊一定不知道他現在的神情像極了被拋棄的男人。

「你們要用車子嗎?」

「不用,我們打算坐火車,這樣比較好玩,是不是?靚柔。」沈跡 故意親密地直呼她的名字。

靚柔把一切看在眼裡,笑著點頭。

「隨便你們,我去睡覺了。」

他在關上房門前,還聽到他們的笑聲。

「靚柔,我幫你把東西提上去。」

聽到沈跡進房間的聲音,執磊的心涼了半截,靚柔的房間他到現在尚未進去過,沈跡竟比他先一步進去,他憤怒地敲打著枕頭。

※※※

靚柔與沈跡一大早就出門了。

但他們不是去南投玩,而是回宋宅。

靚柔一直很想回宋宅探望宋天擎,卻又找不著理由,只好與沈跡設計瞞騙執磊。

到了宋宅門口,靚柔急急忙忙地按電鈴。

是李嫂開的門。「少奶奶,是你,老爺很想你呢!快進來。」

「爸爸在哪?」

「在書房。」李嫂說著,靚柔已跑上樓了。

「爸爸!」靚柔衝上前擁住宋天擎。

「靚柔!」宋天擎安心地摸摸她的頭。「你好嗎?沈跡把事情經過都告訴我了。」他輕拍靚柔的背。「不用怕,查理那小子,我已經把他趕出門了。靚柔,執磊對你好嗎?他有沒有欺侮你?」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瞭解執磊的個性。

靚柔搖著頭,淚水卻不聽話地掉下來。

「傻孩子,委屈你了!」宋天擎心疼地說。

「爸爸對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五年前對你說了謊,現在反而讓你吃足了苦頭。」宋天擎深知靚柔對執磊已是用情良苦。「原本,我是想讓你成為宋家媳婦,不會再受苦,誰知……」宋天擎深深歎了一口氣。「過去,我心裡只有你母親,自從她死後,我心裡只有你,我要給你最好的,這也算是補償你母親,她的命是這麼苦……唉!我完全忽略了執磊與靜薇,現在誤會這麼深,隔閡這麼大,我……他們一定不會原諒我。」宋天擎頓了頓,感傷地說。

「爸爸?相信我,只要我在執磊身旁一天,我一定會改變他,讓他重回這個家,大家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她握住宋天擎的手。沈跡站在門邊,注視著他們,內心相當感慨。

※※※

晚上,靚柔親自下廚,做了好幾道宋天擎喜愛的佳餚,氣氛相當融洽。

「執磊的事業進展如何?」宋天擎問沈跡。

「現在他準備與西德方面簽約,引進一批新式的乾洗機器。」

「你幫我聯絡那家廠商,我想瞭解一下情況。」宋天擎想了想道。

「沒問題,我會處理的。」沈跡熱心地回答。

「你是我唯一可信任的人,這件事絕不能讓執磊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受不了。」宋天擎明白執磊頑固的個性。

天下父母心,有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執磊離家在外多年,宋天擎一直默默地幫助他,靚柔看在眼裡,好生感傷。

「靚柔、沈跡,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靜薇後天就要從美國回來了。」宋天擎興奮道。

「真的,那爸爸就有伴了。」靚柔也興高采烈地說。

「當初,我因一時氣憤而把執磊趕出門,把靜薇送到美國,現在想想,真是對不起他們。」宋天擎自責著。「我要把靜薇接回來,好好彌補她,疼愛這唯一的女兒。」他的臉上泛出光彩。「一切重新開始。」

「太好了。爸爸!」靚柔眼中盈著淚光。

夜裡,靚柔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方面憂心執磊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另一方面憂慮靜薇會不會接納她,或是排斥她,她思緒紊亂的想到東方已現魚肚白,都還無法闔眼。

※※※

靜薇從入境室走出來,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穿著短褲、輕便的襯衫、涼鞋,頭戴鴨舌帽、墨鏡,手裡持著一面寬大的牌子,上面寫著「宋靜薇」三個字。

她定眼一瞧,高嚷著「沈大哥」,三步並做一步地衝入沈跡懷裡,用力抱住他。

「那麼久沒見到你,小女孩都變大美人了!」沈跡逗著她。

靜薇確實長大了,看起來嫵媚、成熟、有自信,與以前完全不同。

「沈大哥,你來接我,我好高興。」她深情款款地抬頭注視沈跡。

認識沈跡時,她只有七歲,母親剛過世不久,哥哥執磊甫從美國回來,母親去世的噩耗,令他鬱鬱寡言,整日埋首學業中,加上他是宋氏的繼承人,沉重的包袱、不可言欲的苦楚,使執磊不曉得怎麼面對小他十歲的妹妹。

宋天擎更是不曾在意過她的存在。

靜薇的童年是孤單的,沒有玩伴、沒有快樂。

直到她認識沈跡,沈跡義不容辭地照顧她,教她功課、陪她聊天、逗她快樂,在靜薇的成長過程中,沈跡 比自己的哥哥還親。

少女時代,她希望沈跡是自己的親哥哥,年紀稍長,她幻想做沈跡的情人,現在,她日盼夜盼成為沈跡的唯一,做他的新娘子。

五年前,她年紀還小,不曉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如今,她長大了,她不在乎沈跡 過去的感情生活,她要成為沈跡這生中最後及最愛的女人。

「靜薇,你那樣看我,是不是我老了?」沈跡 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

「才怪!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最英竣最棒的大哥。」也是我的最愛,靜薇在心裡補充一句。

「幾年不見,嘴巴變得這麼甜。在美國,有沒有迷死那些洋鬼子?」

「才沒有呢!我最討厭洋鬼子了!」靜薇自動挽住他的手。

沈跡把帽子摘下來戴在靜薇頭上。「台灣的夏天很熱,小心長雀斑。」他又隨手幫靜薇戴上墨鏡。

靜薇心裡暖暖的,沈跡仍然一樣貼心,絲毫沒有改變。

「你想吃什麼?」他體貼地問。

「由你作主,沈大哥。」

「好,我們去吃一百元的牛排。」

靜薇點頭,只要能與沈跡在一起,她不在乎任何事。

※※※

進了牛排館,點餐之後,沈跡一直沉默著。

「沈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靜薇瞭解他有事要說前,總是一語不發。

「你有沒有疑惑,為什麼是我來接你,而不是你的家人?」

「有,不過反正他們也不在乎我。」靜薇早已認命。

「你錯了,他們很關心你,所以才派我來。」

「這不是很奇怪嗎?」靜薇不以為然。

「想不想瞭解這五年來,你家發生的事?」

靜薇猛點頭,她最擔心的是哥哥。

「那我就依「編年體」的順序,一一告訴你,你可要仔細聽。」沈跡正經八百道。

他把時光倒回五年前,再緩緩把時間拉回來,等他說完,夕陽西下,正是台北夜生活的開始。

「我希望你回家後,能對靚柔和你父親和氣一點,我們都需要你這一票,不要讓過去的誤會蒙蔽你的雙眼,好嗎?靜薇。」後面那聲「靜薇」溫柔得令靜薇無法拒絕。

「你真的希望我與他們和好?」她問。

「當然,尤其是靚柔這麼好的女孩,更需要你的支持。」

「好,我答應你。但若他們故意找我喳,我可就沒辦法囉!」她努努嘴。

「放心,像靚柔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你只會喜歡她的。」沈跡信心八百地說。

靜薇心頭很不是滋味,沈大哥把她說得那麼完美,她才不信哩,她可要好好瞧瞧她,看她有什麼過人的魅力。

※※※

宋宅內燈火通明,熱鬧異常。

靜薇下車時驚訝不已,在她的記憶裡,宋家很久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她按了電鈴,大門立刻打開,僕人們依序整齊站好,「歡迎小姐歸國。」他們不卑不亢地齊聲喊。

經過花木扶疏的走道,靜薇看到花園中央擺著五層高的蛋糕,每一層都插著蠟燭,最下層有十八支,依序是十九、二十、二十一支,最上層共插了二十二支。

「小姐,生日快樂!」

靜薇感到雙眼濡濕。

「我們想你去美國五年,沒能幫你慶祝生日,總是遺憾,這次你回來,大家決定一次幫你過完五年的生日。」輕柔的聲音在靜薇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看見一個年紀與她差不多的女孩,她很美,清新脫俗、鍾靈秀氣、不染污塵,像是一朵乍出水面的蓮花。

「你一定累了,先休息一下,等爸爸下來,我們再切蛋糕。」靚柔引靜薇到一旁坐著。

「你應該就是未來的嫂子吧了!」

「不要叫我嫂子,我沒有資格。」她拿了一杯香檳給靜薇。「我去請爸爸下來,他一直都惦著你,只是身體不舒服,在樓上休息。」

靜薇打量著靚柔的背影,她確實有過人之處,才剛見面而已,她已經喜歡上她了。她柔順婉約、笑容可掬,無怪乎沈大哥那樣讚美她,哥哥碰到她,也一定會對她動心。

一聲蒼老的呼喚,打斷靜薇的冥想。

「靜薇,我的女兒,你回來了。」宋天擎激動地抱住靜薇。

爸爸真是老了,頭髮蒼白、手拄著枴杖、眼神落寞,令靜薇不忍心。

「靜薇,爸爸對不起你,我……」

「爸!」靜薇打斷他的話。一切都不用再說了,她心底知道,這個從不說對不起的父親,現在悔過了,這個從小一直漠視她的父親,現在願意給她親情,她期待已久的父愛,終於如願以償,她還有什麼好怨的?

把握現在,才是她要追求的。

他們快樂地暢談著,吃著蛋糕、喝著香檳,慶祝新的開始。

靚柔怕宋天擎吃得太甜了,特別為他準備低脂食品:怕宋天擎會冷,又跑去拿毛毯,蓋在他腿上。靜薇把一切看在眼底,她肯這樣照顧父親,除非有真情支撐,否則無法如此付出。

在歡樂中,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晃已十點多了,宋天擎顯然很累了,他打著盹,靚柔扶他到樓上休息。

花園裡只剩下靜薇與沈跡。

「靚柔真是好女孩,沈大哥,你說得一點都不錯。」

「是啊!只可惜執磊一直虐待她。」沈跡把靚柔在執磊那裡的情形告訴靜薇。

「哥怎能那樣對待她?靚柔不必委屈自己去哥哥家當女傭啊!以後,若是哥哥知道了靚柔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會抓狂。」她深感不安。

「靚柔感謝上天慈悲,讓她遇見執磊,說什麼也要留下來伺候他。或許,當執磊真正愛上靚柔時,他會原諒她的。」沈跡猜臆著。

靚柔對哥哥的愛,終其一生,無怨無悔,那自己是否也能如此深愛沈跡?靜薇很迷惘。

「沈大哥,你有愛人嗎?」靜薇略帶一絲緊張的口吻。

「沒有,還沒碰到過,除了……」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女孩。

靜薇注意到沈跡一閃而逝的悲哀神情,她知道,有個女人一直佔據著他的心,使他到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其它女人。她該怎麼做呢?

「沈大哥,你喜不喜歡我?」靜薇決定豁出去了。

「當然,你一直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他輕捏靜薇的臉頰。

「我不要做你妹妹。」她賭氣地甩開沈跡的手。

她眼眶紅潤,喃喃自語著。

「我喜歡一個人,小時候他總是陪著我,像我的親哥哥,當我長大以後,我知道我愛他,一直愛著他,在美國這幾年,我好想他,幻想著做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但在他心中,我只是個妹妹,沈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淚珠滑過靜薇的臉頰。

沈跡不知所措地楞住了。

看著沈跡沒有反應,靜薇轉身逃離,自己赤裸裸地表達感情,他卻是不在乎,她傷心透了。她更不曉得以後要如何面對沈跡。

她衝進大門,往二樓跑,卻被人拉住了手,她回頭看是靚柔,哭得更厲害了。

「要不要到我房間坐坐?」

靜薇可憐地點點頭。

※※※

「不要哭了!」靚柔輕拍靜薇的背。「哭壞身子就不好了!」

「我……」她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啟口。

「不用說,我都知道。」靚柔輕歎一口氣。「愛一個人,很辛苦吧!」

「我好愛他,他卻只把我當做妹妹。」她傷心著道。

「沈跡又沒說不愛你,只是你唐突地說出,才讓他……措手不及,到明天,他一定會來說明的。放心吧!」靚柔安慰著她。

「真的?可是,我好丟臉!」她把臉靠在靚柔肩上,羞澀道。

「怎麼會?有勇氣表達情感的女孩子,才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不像我,連告訴你哥哥實話的勇氣都沒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難過。」

她在傷心之餘,忽略了靚柔的心情。

「沒關係。」

「可是,萬一沈大哥不愛我呢?」靜薇又胡思亂想了。

「你可以說自己是酒後亂語,不足採信,那你就可以重新追求沈跡了。」靚柔想了想,說出這法子。

「嫂子,你對我真好。」她擁住靚柔。

這一聲「嫂子」,是那麼真誠,令靚柔聽了又心酸、又高興,她高興靜薇能接納她,又心酸何年何月才能得到執磊的愛。

見靚柔不發一語,靜薇能感受她的悲哀。

或許換個話題,對她們都好。

「嫂子,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有一個「靜」字嗎?」

靚柔搖頭。

「因為你母親李靜,爸爸於我出生後,為了表達思念,就在我的名字中取一個「靜」字,叫我靜薇。」

「我知道我母親在大陸時,是宋家的童養媳,小時候便過門給爸爸,只是因為戰亂而分開了。」

「我爸爸一定很愛你媽媽。」靜薇肯定地說。

「是的,他們一定很相愛,只因生不逢時,才無法在一起。」

這種日也盼、夜也盼,刻骨銘心的癡念,只有靚柔能體會。

「或許,這就是哥哥恨你母親的原因吧!」靜薇直言說出哥哥的心結,她並不想隱瞞靚柔。「你一定覺得自己很無辜。」她同情靚柔道。

「我也不太曉得整件事,那時我年紀還校」靜薇繼續說:「媽媽在我七歲時就過世了,哥哥那時十七歲,剛從國外回來,也許,他受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完全變了一個人,更可怕的是,他恨爸爸,說爸爸是劊子手,是害死媽媽的兇手。」

靚柔的臉色發白,沒想到執磊心中的恨意是這麼深。

「我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會這樣,但他們畢竟是父子,不是仇人。我相信這是他心底的障礙,若你能化解這層禁錮,幸福可期。」

知道事實,反而令靚柔心灰意冷。

「所以,執磊由恨爸爸,轉變為憎恨我媽媽,間接痛恨我的存在。」靚柔現在完全明白了。

「嫂子,別再自責了。」靜薇只能如此安慰她,畢竟這是鐵錚錚的事實。

「我們姑嫂真是同病相憐。」靚柔的幽默,使靜薇只能苦笑。

「嫂子,我下樓拿啤酒,我們來個不醉不歸。」

「我從來沒喝過酒,但我很樂意嘗試。敬我們的初次相遇!」

那夜,她們喝酒暢談,談悲傷的往事、現在的彷徨、未來的迷惘,她們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

※※※

沈跡一人坐在花園的台階上,夜晚的露水浸漬著他的肌膚,帶著一絲冷意,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直到整包煙抽完了,他冷得直打哆嗦,只好站起來不停地走動。

靜薇的表白讓他震驚,內心的抽痛久久無法平息,他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那個令他狂烈著迷、唯一摯愛過的女人,如今早已嫁作他人婦。

繼續執著過去的感情,又能如何?值得嗎?他思忖著。

記憶中那個綁辮子的小女孩,一晃眼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女人,整整十五年了,她一直默默地愛慕著自己,這份感情,他承受不起。

他有勇氣忘懷過去嗎?他能敞開心胸接受她嗎?

他能嗎?

※※※

執磊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了。

他打開大燈,疲 憊地倒在沙發上。

他坐了好久,起身想喝口茶,茶壺竟沒水,他沮喪極了。

都不一樣了,完全都不一樣了。

廚房內堆置著碗盤;洗衣槽中有過夜未清洗的衣褲;冰箱內空空如也;花圃的青菜開始枯黃。

他咒罵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讓沈跡去追求靚柔,還答應他們出遊,落得一個人孤單地守著冷清的房子。

驀地,他發覺自己竟然是在吃醋!難道,他對靚柔……

不!不可能,沒有一個女人能佔據他的心房,更何況是靚柔,她看起來那麼不起眼,絲毫不具冶艷風情,怎麼會是他喜歡的類型?

只是,沒有了她,他連襯衫、領帶擺哪都不知道,他更討厭在外吃飯。

他不能讓靚柔離開,可是,要怎麼留住她呢?對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他的女傭,說什麼她都該服侍他這個主人,而不應該到處遊玩。這是個很好的理由,他相信靚柔一定會留下來的。

※※※

儘管一晚宿醉,靚柔還是逼著自己早起,喝茶解醉。

整棟房子分外寧靜,連走路聲都清晰可聞,她走向大門想到花園中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醒醒發脹的腦子。

一開門,就見到沈跡坐在台階上,頭靠在一旁的花台上,滿地煙蒂,他似乎睡著了。

「沈跡!沈跡!醒一醒,睡在這,你會著涼的。」她猛搖他。

沈跡睜開眼睛,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你是不是一整晚都待在這裡?」靚柔關切地問。

「進來吃碗稀飯,提提神,不然,靜薇會心疼的。」

在餐桌上,沈跡緘默著。

「沈跡,你不用瞞我,靜薇已把事情告訴我了。」見沈跡都不答腔,靚柔進一步問:「你現在有何打算?」

沈跡靦腆的神情,令靚柔猜不透,這麼有智能的男子,在面對感情時,卻是如此羞澀。

「或許,過去曾有過令你傷心、令你難忘的往事,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你應該好好把握現在,追求另一個春天,況且,靜薇她等你這麼多年了。」靚柔沒有忽略沈跡痛苦的眼神,她瞭然地說。

沈跡只是默默的看著靚柔,不知在想什麼。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放開自已,找尋另一片天空,不要像爸爸那樣。」靚柔乾脆舉例說明。「若是當年他能夠把愛轉移,接受另一份愛,我相信絕不會造成現在執磊離家出走,父子斷絕關係這麼不可收拾的後果。」她無奈地陳述事實,又頹然地說:「執磊不肯娶我,只是個導火線,真正的原因,在他與爸爸的關係,他恨爸爸心裡只有我母親一人,無視於他與宋伯母的存在。我是李靜的女兒,間接的,他也恨我。更可怕的是,執磊竟口口聲聲指稱爸爸是殺死宋伯母的兇手。若這是實情,那我要負最大的責任,這一切都是我媽媽惹起的,害宋家有今大的悲劇,我真是該死!」

「靜薇人在哪裡?我去叫她起床吃早餐。」沈跡終於開口問道。

「昨晚我們在我房裡聊天,她睡在我房間。」靚柔揩了揩淚水,興奮道。

「我會試一試的。」沈跡打心底感謝靚柔。

※※※

沈跡忐忑不安地走向床邊,望著沉睡中的靜薇,紅嫣嫣的臉頰、俏麗的短髮、小小的嘴唇、臉上還帶著微笑。

「醒來囉!太陽曬屁股了,不要再睡了,小懶蟲!」他在靜薇耳邊輕呼。

她嚶嚀一聲,夢見自己與沈跡躺在大草原上,沈跡正愛撫親吻著自己,她熱烈地響應著。

靜薇猛然張開眼睛,只見沈跡就坐在床邊,她面紅耳赤,羞得全身都紅了。

她想起昨夜的告白,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面對沈跡。

「昨晚……我喝多了,有冒犯之處,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我要傷心了,連追求的機會都沒有,就要失戀了。」沈跡 故意吊她胃口。

「你……」靜薇驚訝地抬頭。

「靜薇,你要想清楚,我比你大十歲。」

「只要相愛,年齡不是問題。」

「我還是兩袖清風,事業無成。」

「我不在乎你有沒有錢,貧窮有時是一種福分,我深深體會到「錢不是萬能」。」

「可是,人家會以為我貪圖宋家的錢財。」

「那我不要做宋天擎的女兒,我們到鄉下去,過著只有我倆的生活。」她眼中充滿真情。

「我是感情的失敗者,年少時,經歷過刻骨的戀情,那打擊令我失去愛人的能力,我沒有勇氣再接受另一份愛,直到剛剛靚柔的一番話,才讓我突然醒悟。」沈跡深吸一口氣又接道:「我要追求你,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宋小姐。」

靜薇堵住沈跡的唇,當做回答。

他們像闊別已久的情人,深深地、用力地吸吮彼此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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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6: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靜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靚柔背後,猛地抱住靚柔。

「嫂子,謝謝你。」

「沈跡待你好不好?今天好玩嗎?」

「他待我很好,我們去吃披薩,又去逛街……」她滔滔不絕地說著,手裡拿著一樣東西在靚柔面前晃啊晃的。

「這樣禮物是沈大哥和我送你的。」

她惡作劇的笑容,讓親柔懷疑他們居心不良。

她打開來看,是一本書,書名是「獵愛高手」,讓靚柔哭笑不得。

「我們希望你能成功地誘拐大哥,這是我們的期盼。」靜薇露出頑皮的笑容。「希望你徹底研究,把大哥打敗。」

「靜薇,我想明晚回執磊那裡。」

「為什麼?不是還有兩天,幹嘛那麼早回去做哥的女傭?」

「現在你回來了,你和沈跡一定會照顧好爸爸和公司的一切,我也不用操心了,倒是執磊,這些天我不在,真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

「哥哥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靜薇感歎著,頓了一下又說:「嫂子,你有沒有想過告訴哥真話?」

「有,不過不是現在。等到有朝一日,他真正愛上我時,我相信他一定會接受我是李靜的女兒。」

靚柔深信有這麼一天。

「嫂子,有什麼事,一定要與我們聯絡,我們都支持你。」靚柔眼中灼切的希望,令靜薇心顫。

「爸爸就交給你了。」靚柔不忘囑咐靜薇,心卻早已飛向執磊身邊。

※※※

晚餐後,靚柔躺在床上聚精會神地閱讀那本「獵愛高手」,沒注意到敲門聲。

「對不起,嫂子,我敲了門,但你沒回音,我就自行進來了。」靜薇說完,即一溜煙鑽進靚柔的被單裡。

「你在看這本書啊!」她略帶戲譴的語氣。

「是啊!我想學習怎樣成為一個獵愛高手。」靚柔嘲諷自己。

「嫂子,我帶來幸運之禮給你。」靜薇神秘地道。

靚柔不明白。

靜薇拿出一條口紅塞到靚柔手中。

「這是一條有幸運之神眷顧的口紅,它能讓你與愛人心心相印,與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白頭偕老。」

「這是在我回國前,我的美國好友送給我的。上飛機前,我特地塗了這條口紅,結果第二天,我真的得到沈大哥的愛。」靜薇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

靚柔打開口紅蓋,轉動著,它擁有盛麗的色彩——橙紅色。

她衷心盼望它真是幸運之神眷顧的口紅。

※※※

隔晚,靜薇與沈跡開著奔馳車,送靚柔回執磊那裡。

為了避人耳目,靜薇把車開離執磊家兩條巷子外,才停住車。

「嫂子,希望你和大哥能快點一起回來,這樣,我們就能一家團圓了。」靜薇盼望著。

「凡事多擔待些。」沈跡明白執磊暴躁的脾氣。

靚柔點頭,向他們揮手道別。

直到車子離去,她才轉身走向執磊家。

他們都沒發現牆角躲著一個男人,注視著這一切。

※※※

靚柔拿出鑰匙打開門,客廳內悄然無聲,藉由微弱的燈光,她看出一室的凌亂,執磊顯然不在家。

她摸索著上樓,也許執磊在睡覺,已經十二點了,他沒有理由不在家的。

走到樓梯的轉角處,靚柔聽到男女歡笑的聲音,她狐疑地上樓,細尋聲音的來源。

「磊,你吻我這裡嘛!」女人飢渴地叫著。

「Whynot?」隨著執磊的回答,女人的聲音漸漸變成申吟聲。

靚柔由半掩的房門愕然地看到執磊與一女子躺在床上,纏綿地緊擁著對方,她不敢相信,自己這麼惦念著他,他竟以這種方式回報她。

靚柔又悲又憤地把門往內推,「砰」一聲,驚動了床上的兩個人。

她想怒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轉身便衝了出去。

執磊乍見到靚柔,真是又驚又喜,待見她悲憤地往外奔去,瞬即回過神來,匆匆套上衣褲,追了出去。

絕不能讓她離開,他心裡只有這個念頭,至於床上的女人,他早已忘了她的存在。

靚柔一直往前跑,淚眼婆娑,直到腳底傳來刺痛,她才發現自己在衝出門時,連鞋子都忘了穿。

此時,她的腳底已被柏油路上的小石頭、碎片扎破了皮,鮮血滲出,她開始慢慢地、一拐一拐地走著。

執磊邊跑邊找,不一會工夫已氣喘如牛,他真該好好運動,體力大不如前,這小女人還真會跑。

然後,他發現了她,在路燈的照射下,她的身影顯得單薄可憐,他赫然看到她沒穿鞋子的雙腳,早已傷痕纍纍。

「你以為自己練了『鐵掌功』嗎?為什麼跑出來時不穿鞋呢?」

一個嘲弄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靚柔拔腿就跑,她不要再見到他,她要逃離他。然而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從背後環住她的前胸,把她箝得死緊,任她怎麼掙脫也掙脫不掉。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讓我走!」她大吼著。

「走?你能走去哪?你根本沒有地方可去。」他不在乎靚柔往他身上亂踢。

「我要去找沈跡。」

一聽到沈跡的名字,執磊更用力地把靚柔高舉,抬離地面。

「你這忘恩負義的小東西,是我撿到你、收留了你,你反而不知感謝,你這無情無義的小奴隸!」執磊的聲音從齒縫迸出,他火大極了。

「奴隸沒有義務要去侍奉一個沒有貞操、沒有羞恥心、沒有仁義道德的主人。」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放鬆,自己是這種人嗎?在她心中,他真的如此不堪?

靚柔突然在執磊的手臂上狠咬一口,執磊痛叫出聲,靚柔掙脫他的手臂,又往前跑。但她跑沒幾步,執磊便從後面猛抓住她,這次他雙臂的力量箝制著她幾乎不能呼吸。

「你說,我哪裡錯了?」

「你不該玩弄女人的感情。」她恨恨地說。

「你認為這是一種錯誤?」

「當然,你玩弄女人,終有一天會有報應的,不是報應在自己身上,就是下一代。」她嚴肅地道。

執磊哂然失笑,這年頭,快餐愛情當道,一拍即合就可上床,人人追求一時的逸樂,如果這樣會有報應,那世間男女豈不個個都該有事?你情我願,好聚好散嘛!他才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

不過,當務之急是怎麼留住靚柔,而不是與她爭辯這些,她固執起來,十匹馬也拖不動。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帶女人回家,你不要走,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壓低姿態求她。

「可是,我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工作。每天只能工作八小時,星期例假日要休息,這樣你能接受嗎?」她存心試探他。

「當然,而且供膳宿,薪水不變。」

靚柔看不出執磊真正的心態,她以為他是在意她的,所以她答應留下來。

「你的腳受傷了,再走路的話傷口會加劇,我抱你回去。」他挺身抱起靚柔,往山上走。

「我很重,路又陡,你會累壞的,放我下來。」

「住口,主人決定的事,僕人不可有意見。」

雖然他是那麼霸道地命令她,但靚柔覺得滿心歡喜,她整個人埋入執磊懷裡,頭枕在他胸前,聆聽他的心跳。

她太累了,竟睡在執磊懷中。

※※※

執磊把靚柔輕放在沙發上,深怕吵醒了她,她一定是累壞了,他愛憐地看著她。

樓上傳來腳步聲,他突然想到安妮,走上樓,安妮正好要下樓。

「你整理一下行李,待會就離開。」他交代著。

「宋執磊,你太瞧不起人了,要我離開,哪有這麼容易?」她硬推開他下樓。

「原來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瞧見躺在沙發上的女子,她不屑地說。

「小聲點,不要吵醒她了。」他趕忙拿起西裝外套蓋在靚柔身上。

「哎喲,心疼了?你換女伴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嘛!可惜,你沒這麼容易就擺脫我。」她別有所求。

「你要多少錢?不妨明講。」他挑著眉說。

「聰明!開張支票,我相信你不會少給我的。」她凝視著靚柔,她的清新靈秀令她也忍不住感到疼惜。「我們彼此玩玩就算了,這女孩如此清純,執磊,你可千萬不要玩弄她的感情,否則傷害了她,最後倒霉的一定是你。」

靚柔早醒了,聽到他們的談話,她裝睡偷聽內容。

她聽到那女人高跟鞋的聲音,顯然要離開了。

「你陪了我三天,這張支票給你。」

「十萬元,你真是我所見過最大方的男人。」她痛快地說。

「安妮,不要把她吵醒了,錢我已經給你了,趕快走吧!」執磊壓低聲量。

送安妮出門後,執磊鎖上大門,回過身,靚柔已清醒地坐在沙發上,兩眼直盯著他。

「你醒了,我去拿藥箱。」他心虛道,希望靚柔沒聽到剛剛的對話。

靚柔為那女人感到悲哀,也很傷心執磊竟然如此的不負責。

她終於稍微瞭解男女世界是怎麼回事了。能「玩樂」卻沒有「負擔」,能「短暫」卻沒有「永遠」。

「抱歉,我忘了藥箱放哪。」雖是他的家,他卻像是客人。

「沒關係,我先上樓洗個澡,待會再敷藥。」她一拐一拐地上樓。

「等你洗完澡,告訴我一聲,我幫你敷藥。」

「沒問題,我這奴隸不會忘了讓主人伺候的大恩大德。」她回他一句。

※※※

靚柔全身浸泡在熱水中,腳底隱約感到疼痛,她一邊鬆弛緊張的情緒,一邊思索著沈跡的話,該如何駕馭他呢?

她想起上次的蓓雅,還有這個安妮,雖然沒有看到安妮本人,但光聞那種香水味,也夠撩人的了。

她站起身,面對落地鏡,細瞧自己的身材。

沈跡說她的本錢不差,只要加以裝扮,必定會很誘人。

她決定改變自己。

回到房間,她將全身抹上乳液,再噴灑香奈兒香水,並不忘塗那支「口紅」,她穿上性感的短睡衣,又羞澀地加上短睡袍,深呼吸三次才敢走下樓。

「宋先生,我洗好了。」她手裡拿著藥箱,一拐一拐地走下來。

執磊不經意地抬頭,整個人傻在那襄。

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是靚柔嗎?他是不是眼花了?她比他認識的任何女人都美,更具誘惑力。

他愣愣地看著靚柔坐在他身旁,把腳放到他腿上。

他心不在焉地打開藥箱,用棉花球沾碘酒幫靚柔消毒,雙眼卻猛盯著靚柔修長細白的美腿。

靚柔忍不住申吟出聲。

「很痛吧!忍耐一下。」

一股燥熱自執磊的腹部湧上來,他暗自叫苦,雙手抖動著,棉花球不小心掉在地上;靚柔俯身撿起,若隱若現的胸部誘惑著他。

他幫靚柔上藥,繫上繃帶,總算大功告成,憋著的一口氣才得以抒發。

「謝謝你了,主人。」她頑皮地眨眨眼睛。「晚安!」她優雅地上樓,故意讓執磊仔細瞧她的長腿。

他從不知道他的女傭是如此嬌媚動人,差點克制不住自己的慾望,她惹火的身材足以撩動所有男人的心,可是,她不是他的那些玩伴,執磊知道真正的靚柔其實是保守而含蓄的,面對她,縱使原始慾望蠢蠢欲動,他還是不能傷害她。

※※※

早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直射到執磊的眼瞼,他不情願地張開雙眼,倒不是陽光太刺眼,而是肚子太餓了,他太久(其實只有一個星期)沒有好好吃一頓了。

他才走到樓梯口就聞到麻油的香味,忍不住幾個箭步跳到一樓,今天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他在廚房找到靚柔,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細長的美腿,再度令他垂涎三尺,他默默的忍受煎熬,站在她身後欣賞猶如性感女神的曼妙身影。

彷彿感覺到盯視的眼神,靚柔轉過身,迎上執磊的眼神,那深邃的雙眸,令她怦然心動,臉頰頓時燥紅起來。

「廚房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共剩下雞絲面和麻油,我煮了麻油雞絲面。」她帶著歉意說。

「沒關係,你肯煮麵給我吃,我就很滿足了。」

他坐下來,津津有味地吃著,似乎忘了她的存在。

她是不是不夠性感?不夠有味道?連「雞絲面」都比她誘人。靚柔頓足地想。

「你吃完,就快去上班吧!」說完,她悻悻然地上樓。

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執磊的注意?讓他明瞭她與那些女人是不同的?既不能太露骨,又不能過分守舊,這真是大難題。

幸好靚柔上樓了,執磊鬆了一口氣。

他越來越無法漠視她的存在,老天!她與他那些玩伴是不同的,執磊警告著自己。

因為心情沮喪,靚柔上樓後,就躺在床上懶得起身,直到了中午,她才疲 憊地從床上起來,換上工作服,開始打掃家裡。

原本她只想留在他身旁,好好照顧他,但不知為什麼,內心卻越來越不滿足,她更希望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女主人。

下午三點,她從山上走到山下的超市採購,腳底的傷口經過一天的療養,已無大礙,但走路時仍有些刺痛,執磊早上出門時連關心她的腳傷一下都沒有,想到這,她歎了一口氣。

提著大包小包的食品走回家,回程的路途更是遙遠,午後的陽光依然炙熱,她感到好累、好累,腳傷加上手中的負荷,令她汗流俠背。

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停駐在她前方。

「需要我幫忙嗎?小姐。」

靚柔知道這男孩,他是在超市打工的工讀生。

「山下的超市是我姑媽開的,暑假時我都會來幫忙,我叫黃伯緯,就讀T大研究所,今年二十五歲。」他早就注意到這女孩了,她常到超市買東西,只是苦無機會接近她,他告訴自己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靚柔實在不相信這男孩比自己大三歲,他看起來更像高中生,都怪那張娃娃臉。

「我叫趙靚柔,來這沒多久。」

「我知道。會來超市買東西的人不多,所以我很清楚。」事實上,黃伯緯連她有一個星期未曾在超市出現都知曉。

「我載你吧!否則你會很辛苦的。」

靚柔實在走不動了,她略帶戒備地坐上他的摩托車。

一會兒工夫就到了家門口。「謝謝你,黃先生。」靚柔關起大門時,不忘向他致謝。

「你不請我進去坐嗎?外面很熱呢!」他緊抓住機會。

「不太方便耶,對不起。」靚柔婉轉地回絕。

「那明天我請你喝泡沫紅茶,好嗎?」他硬賴在門口不走。

他們僵持著,靚柔只得欠身請他入內。

進屋後,靚柔請他稍坐,倒了杯果汁給他。

他環顧四周。「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我記得這裡住的應該是一位宋先生,總是駕著紅色跑車。」

「你怎麼知道?」

「我姑媽是這社區管理委員會會長,我負責幫她收管理費,所以哪棟房子住著什麼樣的人物,我都很清楚。」

「宋先生出手大方,我每次來收管理費,他一次就給半年,有時還會給我小費。他實在很難找,常常三更半夜才找得到人。」

「我是宋先生的女傭。」靚柔自動表明身份。

「你看起來很年輕,又很有氣質,實在不像。」他追問道。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是個孤兒,宋先生看我可憐而收留我。」靚柔不願多說。

黃伯緯笑了,這女孩只是宋先生的女傭,就表示他還有機會。

靚柔本來對他頗有戒心,與他聊天之後,知道他是個單純的大學生,心裡也放鬆不少,也許是年齡相近的緣故,竟有許多話題可聊,等黃伯緯起身告辭時,太陽都已西下了。

「我有空可以來找你嗎?」

「可能不行,我是個女傭,有很多家事得做。」

「我瞭解,再見!」黃伯緯騎著摩托車離去。

※※※

隔了兩天,靚柔又下山買東西,黃伯緯早在一旁的巷子等候著,靚柔拗不過他的熱心,只好坐上他的摩托車。

幾次下來,黃伯緯的熱心,倒也成為靚柔心中的安慰,起碼在這裡還能認識朋友。

不像執磊,幾天下來,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不到凌晨不回家,光聞他身上那股撩人的香水味,還有襯衫上的口紅印,她就心裡有數他上哪去了。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等待,還要持續多久?她渾渾噩噩地想著,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悲哀。

黃伯緯經常來找她,知道她喜歡花花草草,就送她許多盆栽,這些小盆栽都是他親手栽植的,因為他是植物系學生。

他帶靚柔到後出的公園去玩,靚柔才知道這個社區如此之大,後面竟有小路可直通遊覽勝地,黃伯緯帶她爬到山的頂端,她向下俯瞰,整個大台北盡入眼中,她像是站在世界端頭,征服了世界,也征服了人類。

或許她不該再追尋那遙不可及的愛,人是如此渺小,為何要執著虛無縹緲的戀情?

※※※

星期天,執磊比平常早起,他穿著睡袍,呆坐在沙發中,注視著客廳內的小盆栽。

這些小盆栽把客廳襯托得色彩分明、活潑生動,整棟房子更有活力,也更具生命力了。

他想到靚柔。這些日子,他早出晚歸的,忽略了靚柔,趁今天有空,他打算帶她出去逛逛。

「宋先生,難得你今日早起。」靚柔從廚房走出來,驚訝執磊這麼早起。

「是嗎?」他不以為然,又隨口問起,「這些盆栽很美,你上哪買的?」

「我朋友送的。」

「朋友?」執磊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剛認識不久,他在山下的超市打工。」她嫣然一笑。

「早餐你請慢用。」靚柔說完,轉身上樓。

執磊一下子覺得五味雜陳,只是定睛瞧著她看,不發一語。

她想通了,他不安定的心、漂泊的靈魂,非她所能駕馭,她再也沒有盼望;多一次付出,就多一次傷害,多一分愛,就多一分痛苦,她不會再讓自己折磨自己。

靚柔的冷淡令執磊的心涼到谷底,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特意討好他、迎合他了,這是怎麼回事?

門鈴聲響起,他懷疑這麼早會有誰來。

他打開門,是那個收管理費的男孩。

「你來收管理費嗎?」執磊問他。

「早安!宋先生,我不是來收管理費的,我找靚柔,我們約好了一起出去。」他靦腆地說。

靚柔正好從樓上走下來,她穿著一套鵝黃色無袖褲裝,配上鵝黃色高跟鞋,薄施淡妝,看起來婉約大方,充滿青春氣息,執磊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宋先生,今天我休假。電飯鍋裡有人參雞,你餓了就可以吃。我出門了,再見!」

她坐上黃伯緯的機車,揚塵而去。

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出門,沒有任何理由的,執磊將自己丟在沙發上生著悶氣。一整天,他的情緒低落,做事都不帶勁。當他發洩地將盆栽丟入垃圾袋中時,鬱悶一天的心情,才得到一絲快感。

※※※

靚柔輕輕打開門,但鑰匙的金屬聲,仍令執磊醒了過來,他陡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這是他第二次等靚柔,第一次是因為沈跡,第二次則是因為那個男孩。

「你今天回來得特別早?」靚柔道。

執磊哭笑不得,他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門,若說出來,不曉得靚柔信不信。

見執磊沒反應,她轉身上樓。

「靚柔,我……」他猶豫著叫道。

他真是搞不懂自己,既不喜歡她與其它男人在一起,可是自己又無法接受她。

「盆栽呢?我的盆栽呢?」她環顧其它地方,盆栽全不見了。

「我把它們全扔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有什麼資格?」她忿忿地道。

「憑我是主人,這是我家,我不喜歡這些鬼盆栽出現在我面前。」他理直氣壯地道。

「很好!」靚柔忍住即將奪眶的淚水,她更加肯定自己的地位了,執磊不在意她、不在乎她,更不尊重她,他這麼霸道、這麼自私,她何苦再癡心妄想?

「既然你這麼難相處,宋先生,」靚柔冷冷道:「我想,我沒必要留下來了,我明早就離開。」

「不!」他怎能讓她離開,他急忙道:「對不起,靚柔,我保證以後絕不亂扔你的東西,是我脾氣太壞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望著靚柔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趾高氣昂的宋執磊居然低聲下氣地認錯。

「對不起,靚柔。」他再次道歉。「明天我們一起去花市買盆栽,好不好?」他邀約她。

「你不喜歡盆栽,就不要再擺飾了。」靚柔一口回絕,兀自轉身上樓。

※※※

執磊默默地坐在「HardRock」的角落,望著眾多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跳著舞,心裡卻想著靚柔。

也許是奇跡,靚柔真的出現在他眼前。

她與那個男孩一起跳著舞,飄逸的秀髮,隨著音樂節奏而舞動著,成為全場男士注視的焦點,在霓虹燈的照射下,她更顯得燦爛、美麗。

他血脈憤張地盯著那個男孩,恨不得立刻殺了對方。

他到底怎麼了?竟然失魂落魄的。老天!他一定中邪了!

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當他回過神來,靚柔與那男孩已不見蹤影,他一刻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付錢離開。

回到家,他發現靚柔還沒回來,他神情恍惚地坐在沙發上,心思一下子飄到遠方,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直到車聲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靚柔看到執磊,奇怪地說:「你這一、兩個星期都回來得特別早。」

執磊感到啼笑皆非,半夜十一點叫早,可見他以往都是多晚才回家。他故意冷落她,把她一人丟在家裡,在外找樂子;等她有了男朋友,他又萌生醋意,心神不寧的。

「很晚了,你先睡吧!」他溫柔地道。

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從未有過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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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7: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颱風來了,狂風夾著驟雨,鎮日籠罩著整個大台北地區。

靚柔一大早就將整個屋子巡視一遍,她將門窗關緊,但風仍從窗隙吹進來,整棟房子彷彿都在簌簌作響。

花園內的樹都被颱風刮向一個方向,樹枝折斷了,在狂風下扭曲、掙扎。

她佇立窗邊,擔心執磊這麼晚了還不見人影。

下午她冒雨經過超市時,看到通往社區唯一的一座橋,因橋下河水高漲,小橋隨時有可能被水淹沒了,那執磊豈不是有危險?

大雨不停地下,她的心也益發不安、害怕,她想起那座橋連盞路燈也沒有。

顧不得外頭的狂風暴雨,她拿起雨具,直衝到外頭,雨掃著她,風吹著她,她踏過積水,踩過泥濘,摸索著前進,由於停電,路燈不亮,天像墨一樣黑,她緩緩地向前移動,一邊努力注視有無車子經過。

她始終沒看見橋,直到兩道車燈突然從對面衝進水中,激起四射的水花。她一驚,河水顯然已淹沒了橋,車子正巧被困在橋中央。

她衝入水中想救人,全身立刻陷入髒水中,她毅然向前行,以最快速度靠近車子。「希望車裡的人沒事。」她祈禱著。

執磊驚恐車子竟然直接落入河水中,引擎猛然熄火,黃色的泥漿正從車門下一點一滴地滲透進來,再不久車內也會充滿泥漿。

他連忙搖下車窗,把頭伸到窗外,水位幾乎已與車門高。

他很快地將車門打開,胸部以下立刻陷入泥水中,他隱約看到一個女孩正試圖接近車子,而水已淹沒她全身,她快溺死了。

他企圖拉她一把,可是水流太急,他拉不住她,基於救人的本能,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拉住她的手臂,慢慢靠近,再抱緊她,一步一步、緩緩向山上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不淹水的山丘,他坐下來鎮定自己,不曉得這女孩有沒有受傷,他輕輕抬起她的頭——

是靚柔。

「你這個瘋女人!颱風天不留在家裡,跑出來亂晃,差一點害死我們兩個。」剛剛的夢魘令他魂魄俱失,他的臉色因激動而發白。

她癱靠在他身上嗚咽了起來,「下面淹水了……我想警告你,但是來不及……你的車跌入水中,我好害怕。」她大哭起來,彷彿經歷一場浩劫。

他霍然擁住靚柔。「你這個小笨蛋,差點淹死了。」

她濕透的衣服緊貼住發抖的身子,頭髮垂黏在蒼白的臉上。執磊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一個人從山上走下來?」

靚柔點頭。

執磊心痛地攏近她,讓她能從他身上得到溫暖。

他執起她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兩人緊靠在一起。

狂風豪雨持續著,樹枝折斷了在空中亂飛,他們小心地不讓這些碎片砸到,當他們到家時,靚柔早已透不過氣來。

入目之處,花園裡一片凌亂,榕樹已斷裂成兩半,橫倒在花園中央。他們從旁繞過去,開了大門進入。

「蠟燭放在哪?」執磊問道,屋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在廚房的抽屜裡。」她顫抖地回答。

「我去拿蠟燭,你快把濕衣服脫掉,全部脫掉,不然你會感冒。」他摸索著走入廚房。

等蠟燭點著了,開始有微弱的亮光,室內稍稍恢復一點點的溫暖。

執磊走到客廳,靚柔已裡上大浴巾,她的長髮濕透了,執磊知道她依然全身冰冷。

他走進浴室,把身上的髒襯衫、西裝褲脫下,披上浴袍,屋內不僅停電也停水,沒有水可洗澡。

他拿了兩條乾毛巾走到靚柔身旁,替她擦頭髮,直到半干為止,接著往樓上走去。

「宋先生,你要去哪?」靚柔慌亂地問。屋裡又黑又暗,她不敢一個人留在客廳。

「等我一下,不用害怕。」他安慰著她。

一會兒,他下樓來,手裡抱著三條被單,一條蓋在她身上,一條自己披著,另一條則放在和室。

他們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氣氛凝窒而彆扭。

靚柔偷偷瞥著執磊,如果他們是一對情侶,這番景象像極了小說情節,男女主角在火爐前,親暱地躺在一起,甚至做愛,儘管他們現在只有蠟燭,而沒有熊熊火焰。

執磊站起身,走到和室,把被單鋪在榻榻米上,躺在上面。「過來!」他命令著。

靚柔羞怯地走了過去。

「躺下來睡覺吧!我們都很累了,你淋了一身雨,身體這麼冰冷,我怕你會染上肺炎。」他要靚柔睡在他身旁。

她遲疑地在被單上躺下,努力不碰觸到執磊的身體,全身僵硬的躺得直挺挺。

「靚柔,別緊張,放輕鬆點。」

「我不緊張。」她撤謊掩飾。「我要睡了。」

當他動一下手臂擦過她的身體時,她慌亂地彈開。

「你是怎麼了?」他惱怒著。「你想得肺炎不成?現在不讓我溫暖你,明天你一定會生病的。」

「對不起,因為我從來沒和男人共睡一床過。」

「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意圖不軌,我喜歡有經驗的女人,不喜歡害羞的小處女。」他極力控制奔騰的血脈,無所謂地道。

她咬住舌頭,痛恨承認自己有多麼傷心,她側過身去,盡量使自己不理會執磊的存在。

執磊伸手摟住靚柔的腰,使她的背抵在他胸前,拉好被單蓋住他們倆。

他溫熱的體溫令她興奮地顫抖;執磊以為她冷,把她摟得更緊一點。

他的身體比被單還暖,他的手就橫放在她的乳下,激起她從未有過的酥軟感覺,可是一想到他說他不喜歡害羞的小處女,又使她悲傷起來。

她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中竟睡著了。

執磊怎麼都睡不著,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又不是石頭做的,怎能無動於衷?他從來沒有抱過這麼一個能撩發他慾火的女人,他無法再漠視自己的感情。

她清純如百合,柔順如水,俏皮又美麗,自己早就深深受她吸引;剛剛看到落水的人就是她時,他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她不能有任何意外,絕不能!

他得承認自己早已習慣、依賴她,沒有她在身旁,他的生活全都變了樣,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愛」,他從來沒有愛過人,但他喜歡與她共同生活。

他的內心與外面的風雨一樣狂亂。他發現事實只怕已經太晚了,說不定靚柔早有喜歡的人了。

雖然沈跡沒再出現,但現在那個男孩,顯然很喜歡靚柔,他看靚柔的眼神充滿愛意。

靚柔一定不會喜歡那小子,他安慰自己。隨即,他又想起自己有什麼資格與那小子鬥?自己的年齡與靚柔差距那麼大,思想又有代溝,雖然有錢,但她從來不在乎「金錢」,不在乎「物質」,只怕他一點機會也沒有。

第一次面對這麼強烈的情感衝擊著他,他好害怕,感到迷惘、惶恐,他用手輕撫靚柔的嘴唇,深情地望著她。

※※※

靚柔醒了,她側耳傾聽,雨還在下,但是,颱風已成過去。她感覺好溫暖,那隻手沉沉地抱著她,她的頭倚著他的胸側,她的耳朵貼靠他的胸膛,聆聽他平穩的心跳聲。

她抬手撫觸他的眼瞼、鼻子,最後,停留在他的嘴唇,依依不捨地愛撫。

只有在他沉睡時,她才擁有全部的他。

「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執磊突然張開銳利的雙眼道。

她的臉上多了層紅暈,想把手伸回,卻被他緊緊握祝

他坐起來,被單由身上滑落,露出結實的胸膛,第一次看到男人赤裸的胸膛,令靚柔的心狂跳,又羞又怕。

天啊!他好想要她,他努力壓抑著自己,佯裝不在意。「你再睡一會吧!昨晚你太累了。」他起身離開。

「不行,我是女傭,要做早餐。」

「從今天開始,你不是女傭了,這樣你就不用那麼早起床了。」執磊體貼道。

「我不是女傭,是什麼?」靚柔迷惑了。

是我的女人,他差點就脫口而出。「你就當成是我的朋友,臨時住在這兒,暫時性的。」執磊隨口說。 畢竟,他從來沒有過「結婚」的念頭,他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只是朋友,靚柔悲傷地想。她比他的那些女人還不如,連玩伴都談不上,自己有那麼「丑」嗎?睡在他身旁一夜,他竟能「無動於衷」?

「我知道了,宋先生。」

「如果我們是朋友,那你就叫我執磊吧!」他渴望聽到靚柔喊他的名字。

「執磊。」她怯怯地喊。

她甜美的聲音,令執磊心跳加速。

「那你就好好地再睡一覺。早餐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執磊變了,以前對她不聞不問的,現在反而要做飯給她吃。

一場颱風過後,一切都顯得不同了,為什麼?

「隨便!」她恍惚地回答。

「我已經很不會做菜了,更不會做「隨便菜」。」他揶揄著。

靚柔笑了,執磊也有幽默的一面,她更喜歡這樣的他。

如果是在夢中,她寧可一睡不起。

※※※

提姆颱風過境後,遍地的泥濘,樹木斷裂,花瓣灑落一地,整座花園凌亂不堪,需要好好地整頓一番。

太陽冉冉升起,照耀著大地,靚柔一早就與執磊開始清理花園,他們合力把斷裂的樹枝抬離花園,並清掃落葉及花瓣。

我真是聖人!這是執磊給自己的評語。

靚柔好似故意要誘惑他,穿著一件紅色貼身背心及短得不能再短的緊身短褲,包裡著她小而翹的屁股,露出一雙美腿,更嚴重的是她沒穿胸罩。

她身上散發出一股迷人的清淡香水味,如果能夠,他願醉死在她的懷裡。

她時時彎下腰來撿樹枝、丟垃圾,他輕易就可見到她迷人的胸脯,這真是折磨人的視覺誘惑。

他確定自己對靚柔的感情,已超越以前那些玩伴,他對她不要只有單純的性關係,他想好好瞭解她,跟她談談自己的過去,卻不知該怎麼做。

這一整天,他都心情浮躁,坐立難安。

※※※

午餐過後,靚柔與執磊各自坐在沙發的角落,看電視、吃小點心。

這些天他們相處時,越來越自然,只是,他們一直避免碰觸彼此的眼神。

「靚柔,你喜歡車子嗎?」他問。

「還好。」

「那你喜歡BMW嗎?」

「車子都一樣,實用安全最重要。」從小貧窮,使她覺得車子是奢侈品。

「喔!」車子似乎也打動不了她的心。他想送她禮物,卻不知她喜歡什麼,靚柔與他認識的女人不同。

他有點無奈地望著她。

四目交接的剎那,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深情款款,他們凝視著彼此,彷彿這世上只有他們兩人存在。

直到電鈴聲驚擾了他們。

執磊首先恢復清醒,起身去開門。

靚柔自憐著,為什麼他不吻她?

門口停了一部BMW,來者是一名業務員。

她走到外面看車,不明白他何以要換車。

「宋太太,你先生真疼你,買車送你。」業務員頻頻巴結她。

她驚愕的神情立刻鎮定下來,不知道執磊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謝謝你,老公。」她親暱地倚進執磊懷裡。

女人的嘴與心是相反的,她們都愛錢,他看著靚柔的討好樣,自以為是地想。

送走了業務員,靚柔的臉倏地刷白。「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平白無故送我車,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宋執磊。」

她轉變得太快了,翻臉比翻書還快,令他無法招架。

「我不是你的情婦,也不是你的玩伴。」靚柔羞憤地逃到客廳。

她是怎麼了?執磊送車子給她,她應該感到高興的,可是,她卻傷心、難過。她要的是他的真愛,他能愛她、疼她一輩子,而不是金錢或物質享受。

她與那些女人是不同的,她不是他的情婦,她是他躲在暗處的「妻子」,她哭了起來。

執磊茫然地站在那裡,他錯了嗎?

「我沒有要你做我的情婦,我只是……」執磊頓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解釋。

「那我是你什麼人?」靚柔瞪著他。

「該死的!」他大步走到她身邊,俯下頭來,吮住她的唇。

他吻著她,好似要將全身的熱情傳給她,舌頭輕巧地探入她唇內,吸取她口中的蜜汁,他將她的身子緊緊摟祝

靚柔無法形容這是什麼感覺,只能生澀地回吻他,她的親吻明顯缺乏技巧,卻非常甜蜜,執磊感到一股熱潮自腹底升了上來。

他詛咒一聲,放開了她。

靚柔愣在那裡,帶著受傷的神情呆望著他。

「對不起。」執磊寵愛地納她入懷,搖晃著安慰她。「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對我很重要,我深受你吸引。」他看著她愕然的表情。「我要完全擁有你,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所以我不曉得要怎麼做。我要你在我身邊,陪著我。」他霸道地說出來。

他口中的真誠不容置疑,但想到那些女人、他的過去,靚柔就覺得自己無法信任他。

「我在你身邊陪你,這種關係能維持多久?直到你找到下一個女人,下一個玩伴?」她高亢地道。

「夠了,我從不相信『永遠』,但是,靚柔,請給我機會,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需要一個女人。」

她靠著他的肩膀,無聲地響應他,他開始會說「請」了。

※※※

在靚柔的堅持下,這部BMW還是屬於執磊,隔天,他開車去上班。

在他對她告白之後,靚柔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她躲著他。早上他起床時,她還在睡覺,他出門時,她也沒有出現。

執磊受到很大的打擊,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女人告白,竟嘗到失敗的滋味。他決定要早些處理完公事,早些回家,多爭取和靚柔共處的時間。

※※※

雖說要早點處理完公事,可是等到忙完所有的公務,都已經下午了。

今天一天,他太急於處理事情,連中飯也沒吃,一下了班就趕忙回家,當他飢腸轆轆地開車經過一家花店時,突然靈機一動。

他在花店門口徘徊,天知道他從來沒有送過女孩子花。花店老闆娘看著這位西裝筆挺、成熟穩重的男人,介紹他買九十九朵玫瑰,說是「天長地久」,執磊立刻掏錢買下一大束花。

他想起上次把盆栽丟掉,靚柔傷心的模樣,她一定很喜歡花草,尤其女人都喜歡男人獻慇勤。

他把車駛上斜坡,轉個彎,就快到家了。

他在遠遠地,就看到家門口停著一輛機車,靚柔與那小子站在門口,親密地談笑。

他把車轉入另一條巷子,掉轉方向,往山下駛去,經過垃圾堆時,他停了下來,把玫瑰花由車窗扔了出去。

一路上,他沒有方向地胡亂開著車,直到太陽西下,才把車停在一處山頂上。

這個地方正是五年前他與父親大吵一架,從家裡逃了出來,最後停車的地方。

只不過當年是氣憤的心情,今天卻是刺痛的傷心。

五年來,他沒有減少對父親的恨意,他恨他,也恨李靜,他無法忘懷母親的死,所以,他一直逃避感情、逃避愛情,直到靚柔出現。

跟她在一起很快樂,使他忘了仇恨,他已經好久不曾想起過去了,直到今天。

他站起來,不知能去哪,找女人?他搖搖頭,自從心裡有了靚柔,他對其他女人都「免疫」了,碰她們都覺得噁心。「喝酒」?或許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都說一醉解千愁嗎?

他驅車向市區駛去。

※※※

都凌晨兩點了,執磊還沒有回來,靚柔不安地來回走動。

他表示過再也不會這麼晚回來,難道他只是說說而已?

聽到外面傳來汽車聲,靚柔跑去開門,執磊適巧跌進她懷中,她連忙扶住他。

他喝得爛醉,能平安開車回來,也算是奇跡了。

她無法扶他上樓,只好讓他躺在沙發上。

靚柔想去拿條濕毛巾,想讓執磊清醒一點。但執磊卻拉住她,不讓她走。

她奮力的跟執磊在爭戰,吃力地想脫下他身上的外套,卻反被他摔到懷裡。

「靚柔,不要離開我。」他呢喃著,手在她身上亂摸。「不許你跟那小子在一塊。」他打個酒嗝。「大家都不要我了,我好孤獨,媽媽!」

他像小孩一樣地要媽媽。

「靚柔,要是你也離開我,又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好怕!」他抱住了她。

靚柔的淚水撲簌簌地掉下來,她不知道執磊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大家都不原諒他的「絕情」,但今晚,她看到他彷徨、脆弱、無助、空虛的一面。

她躺在他的懷裡,哄著他:「我不會離開你,好好睡吧!」

※※※

當靚柔從沙發上爬起來,執磊已梳洗完畢,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的一隅,眼神犀利地望著她。

「很抱歉,昨晚我喝醉酒,沒對你怎麼樣吧?」他縮回冰冷的面具下。

靚柔搖頭。

兩人尷尬地坐在那裡。

「我想,你可能不需要再待在這裡了。那天……是我一時胡言亂語,你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

怪不得沈跡說執磊是縮頭烏龜,一點也沒錯,但她不會上當的。

「為什麼?」她反問。

「因為你喜歡的人不是我,是那小子,我都看到了。」他受不了地大吼起來。

「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親密地擁在一起,就在門口。」

靚柔笑了出來。「你在吃醋嗎?」

「我要你屬於我,完全屬於我,我不要你的心想著別人。」執磊坦承道。

原來,他昨晚喝醉全是為了她。

「你誤會了,昨天他來向我告白,我告訴他,我有未婚夫了,請他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你有未婚夫?」

「沒有,只是要讓他死心才隨口說的,不過,我真的有心愛的人。」

「是誰?」執磊焦急問。

「你猜!」視柔俏皮地答。

執磊聽出她的話意,撲向她呵癢,她尖叫著逃掉,從沙發上跌下來。

「說,是誰?」他的臉靠近她的唇。

「昨天,我不理你,是因為我害怕,我怕你只是一時迷戀我,等你厭倦我時,會一腳把我踢開,那我會受不了,我一定會活不下去。所以,我無法接受只成為你的情婦。」她留戀地摸著他的唇。「可是,我想通了,不管你當我是情婦,還是玩伴,都沒關係,只要現在你屬於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傻瓜,你不會只是我的情婦,你和「她們」不同,你是我唯一的寶貝。」他把下巴頂在她頭上。

「你愛我嗎?」

「我……」他遲疑著。「我從來沒有愛過人,我不知道那種滋味是什麼,但對你,我想要好好擁有你、珍惜你。」他承認道。

靚柔有點失望,隨即自我安慰,她在執磊心中畢竟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你一定不信任我。」執磊認真地道:「我會證明給你看,讓你知道你對我很重要。」

「我要你知道一件事,我從來沒有愛過別人,從來沒有和男人睡在一起過;從來沒有和別人接吻過,執磊,你是第一個。」她的臉頰佈滿紅暈。「從你發現我、收留我的那天開始,我就愛上你了。我愛你,執磊。」

自她被接進宋宅,宋執磊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我知道。」他動情地把頭低下,唇溫柔地覆上她的,他的舌頭舔著她嘟起的紅唇;她不由得弓起身子貼緊他。

他吻過不少女人,但沒有一個可以讓他如此興奮。

他按捺不住地愛撫她的胸部。靚柔忍不住申吟,他吻得她飄飄然。

他伸手解去她胸罩的勾子,他俯望著她,她的胸部豐滿性感,他低吟一聲,低頭吻住她的蓓蕾。

他的手臂緊緊地箍住她,突然,他一翻身坐起來,離她遠遠的,好似她是一條毒蛇般。

她坐起身,一股羞愧湧上心頭,強忍住淚水、穿上衣服。

「我是不是比不上「那些女人」?」

「不!」他跪在她身旁。「我太渴望你了,」他納她入懷。「我很在乎你,你與那些女人不同,我不會輕易與你做愛,那太輕賤我們的感情,你懂嗎?」

靚柔一點也不懂。

「你是那麼美,任何男人見到你都會心動的,天知道我費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碰你。」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愛撫她的胸部。「我剛說過,我要證明給你看,證明我並沒有玩弄你的感情。」他的聲音因渴望而沙啞。「你是與眾不同的,我要追求你。所以,拜託你以後不要再挑逗我了。」

她笑了,原來,前些日子她總是想盡辦法去誘惑他,他不是沒有感覺的。

「你真的認為我很美?」

「當然,我對你有極高的佔有慾。」他把她拉坐過去。

「我很高興我有這樣的魅力。」她抬起頭在他的嘴上迅速啄了一下。

「乖女孩。」他讚美她。

「我上樓洗澡。」

執磊看著她上樓,心裡很欣慰,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

執磊在客廳等著靚柔,利用這個星期天,他打算帶她出去走一走,補償一開始對她的忽略。

她穿著一件T恤、牛仔裙,把長髮紮成一條辮子,戴著一頂遮陽帽,從樓梯走下來。執磊忘我地凝視著她,無論何時何地,她都這麼美,穿著休閒裝,更顯天真可愛。

她微笑地望著執磊,他穿著她送給他的T恤、黑色的短褲,本來成熟自信的味道消失了,他像極了大男孩。

執磊親吻她的額頭。「你好可愛!」

「可憐的沒人愛!」靚柔努起嘴來。

「有我疼你,還不夠嗎?」他挽起她的手。

「那你愛我嗎?」

「我說過了,給我時間,我現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坦誠的道。

他對靚柔依舊有所保留。

她知道執磊身旁現在只有她一人,沒有其它女人,她要讓他學到情侶之間的互信互愛,這只是時間問題,她有信心。

他們去了金瓜石,又去九份,靚柔買了一堆石頭,他們還在當地的小攤子吃貢丸、麵線。天知道,執磊從來沒吃過路邊攤,但為了靚柔,他願意改變自己。

靚柔帶他來到金山的慧明禪寺,他很訝異她帶他來寺廟,他們一起在佛租面前跪下。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拜拜?」

「因為你太「憤世嫉俗」了,我希望佛祖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氣。」她話中有話。

這些話在執磊聽來,分外刺耳,難道她意有所指?他隨即否定這種想法。

自從離家以後,他從來不曾透露他是宋天擎的兒子,除了沈跡和尤黛玲,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而沈跡是不會告訴她的,或許自已太多疑了。

離開慧明禪寺,他把車開到一處不知名的斜坡,他們找了一處有草的地方,鋪了一條毛毯,撐起一把大陽傘,就地野餐起來。

執磊把她的大腿做枕頭,自然地躺在毛毯上,享受微風的輕拂與極目所見的藍天蔚海,青山碧草。

靚柔打開竹籃,把她準備的小點心一樣一樣地擺開,有三明治、果汁、甜點、水果及滷味等。

執磊整個人輕鬆不少,頓然開悟,使他的壓力也減少許多。

他突然伸手攬住靚柔的頭,給她一個吻。「謝謝你帶我來看海,心情舒暢多了。」

她的臉紅了起來。「討厭!大家都在看。」

「你真容易臉紅,像蘋果一般。」他愛憐地撫摸她的臉頰。

晚上,他們去基隆廟口吃小吃,或許是因為太餓了,執磊第一次發覺路邊攤販的海鮮特別美味,他與靚柔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嗎?」靚柔歪著頭問。

他點著頭,嘴巴忙得無法開口說話。

「那就好,我怕你不喜歡;畢竟你與我不同,你是上流杜會的人。」

「你又怎麼知道?」他敏感地問。

「你只吃高級佳餚,以前我做大滷麵,你都瞧不上眼。」她腦筋轉得很快。「小時候,家裡太窮了,每餐的剩菜,媽媽都捨不得扔掉,把剩菜和著面煮,就成了大滷麵。」

她一定有段悲傷的過去,執磊心疼地想。「對不起,靚柔,我以後一定吃你煮的大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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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們坐在沙發上,靚柔把頭靠著他的肩,一起看電視新聞。

執磊已經習慣回家吃晚飯,再陪靚柔看電視、聊天,他越來越喜歡這種生活。

「執磊。」她輕聲叫他。

「什麼事?」他玩弄著她的頭髮。

「我想把你的房間重新佈置一下。」

「為什麼?」他困惑地問。

「把床鋪換一換方向,被單換成新的色彩,最好連壁紙都重貼,這樣你就不會想到別的女人了。」

「你吃醋啦!」

「當然,畢竟你曾經與別的女人在房間亂搞。」她斥責著。

「我投降,看你要怎麼設計,隨便你。」他在她鼻尖親了一下。

「我要好好想一想,看可不可以改變你以後每晚只想我一人,只需要我來陪你。」

「你真是了不得。」她的細膩心思,讓他沒轍。

「這樣,你就只屬於我一人。」靚柔柔聲道。

這女人,他遲早會栽在她手裡。執磊暗忖道。

「你看,那些智障兒好可憐喔!」電視上的公益廣告吸引了靚柔的注意。「有人比我們可憐,執磊,你還是幸運的。」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比他們幸運多了,執磊,你捐錢好嗎?」她的側隱之心升起。「這是為你好,給你積福 報的,做善事會有善報。」她頭頭是道。

執磊根本不相信這些「報應」之事,但為了討靚柔歡欣,他同意這麼做。

「好,我捐五萬。」

「上次,好像有人送一個女人一張十萬元支票,是不是呀?」她瞟了他一眼。

「三十萬好了。」執磊心虛地加數。

「湊個整數,五十萬。」她幫他加錢。

「好,五十萬就五十萬。」他大方地答應。

「太棒了!」靚柔摟住他的脖子。

「只要你高興就好。」執磊親吻她的唇。

※※※

與執磊相處好一陣子了,他疼她、呵護她、憐惜她,他是一個很好的情人,靚柔拿著吹風機,邊吹頭髮邊想。

只是,他總是避免談及過去的一切,這表示他還是無法完全信任她。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執磊脫離過去的噩夢呢?她煩惱著。看見那支放在梳妝抬上的口紅,她會心一笑,這條口紅真是奇跡。

因為太過沉思於想事情,她沒留意吹風機卡住她的頭髮,她一扯,頭髮都燒焦了。「完了!」她尖叫。

執磊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靚柔其實說對了,換了床位、床單、壁紙,他夜夜想的都是靚柔,他需要她,一股慾望油然升起,這女人無疑已控制住他。

他好想她,可是,他又沒有理由去找她。

聽到她的尖叫聲,他情急地套上睡袍,跑到她的房間,生怕她出事了。

他門也沒敲就衝了進來,只見靚柔正與纏在吹風機裡的頭髮搏鬥。

「你還好吧!」

「我想把頭髮抽出來,沒想到反而越卡越多,拔不出來,可能只有剪掉了。」她可憐兮兮地說。

「我來幫你。」他拿著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除燒焦的頭髮。「這麼好的頭髮,剪掉真是可惜。」他摸摸她的秀髮說。

「幸好只剪了一點點,再留長就好了。」她發覺執磊一直盯著她的身子瞧。

她剛淋浴出來,身上只圍了一條大毛巾,經過剛剛的折騰,毛巾早就鬆了,雖然還沒有完全掉下來,可是已遮不住她雪白的胸脯。

他只任意地套上睡袍,露出強壯的胸膛。

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而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靚柔……」他低頭吻住她。

靚柔自動地攀住他脖子,索求更加熾烈的吻。

執磊的身體在她身上摩擦起來,毛巾滑落,他彎身吸吮她的乳尖。靚柔禁不住申吟出聲。

他抱她一起跌在床上,熱情地吻住她的嘴、她的胸脯。當他的手碰到吹風機,他隨手一揮,吹風機「砰」一聲掉落地上,他的神志卻清醒了。

執磊迅速推開她,「對不起,我……」他不斷深呼吸,扯過被單蓋住她的同體。「我去沖個澡。」說完,一溜煙地跑回自己房間。

等他從浴室出來時,卻見到靚柔躺在他的床上。

「你在幹嘛?」他被她弄得神經兮兮的。

「睡覺。」

「你不能睡這裡。」

「我知道你最近睡不好,我來陪你睡,相信我,你一定會很快入眠的。」靚柔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身上穿著TOTORO的整套睡衣。

他並沒有因為靚柔穿著保守的睡衣,就減低慾望,相反的,她激起他從未有的慾望。

好不容易沖了冷水澡來減低慾火,看樣子要泡湯了。

他慢慢地爬上床,害怕觸碰到她的身體。

「放輕鬆點,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有經驗的女人,不喜歡害羞的小處女,我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力的。」她自在地說。

「你故意曲解我的話。」執磊哭笑不得,他是咎由自齲

「對不起,執磊,我開玩笑的。」她澄清自己對他的影響力,這就夠了。「好好睡,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她像母親般地輕拍他的背,執磊全然放鬆,果真安然入睡。

※※※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天天一起睡,卻沒有發生rou體關係,他們這般親密自然地躺在一塊,好似老夫老妻一般。

看著沉睡中的靚柔,執磊輕觸她的背,深怕吵醒她。

他承認一個事實,他對她rou體的需要已昇華成精神的層次,他需要她已不只是rou體的歡愉,他已無可救藥地愛上她了。

※※※

執磊把車子停在環亞飯店的地下停車場,他提早了四個鐘頭,坐在車子裡反覆推敲,冷靜地仿真談判技巧,一遍又一遍,以期在談判桌上,達到最完美的效果。

這次簽約成功後,他打算帶靚柔好好地出去走一走,暢遊台灣。

一輛朋馳轎車從他車旁掠過,在他斜前方停了下來。

當他看到下車的人時,令他感到非常驚訝——是沈跡、達叔和靜薇。

沈跡失蹤了好一陣子,他一直聯絡不到他;達叔則是跟在宋天擎身邊最久的人;而靜薇竟然已從美國回來,但他完全不知道。

執磊毫不猶豫地跟在他們後面,直覺告訴他事情大有文章。

他們進了餐廳,在坐有三個外國人的桌子前停了下來。

執磊躲到牆柱後方,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希望你們能答應與宋先生合作,宋氏集團董事長宋天擎先生將會與貴公司簽訂另一份合同。」靜薇以流暢的英語表達宋天擎的意思。

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夠嘲諷也夠荒謬的了,他一直想與宋氏集團撇清關係,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逃脫不了宋天擎的掌握,而更致命的一擊是,靜薇與沈跡竟然也背叛了他。

「夠了!」他咆哮著現身,餐廳裡所有的人都駭異祝

執磊神色冷冽地大步走到桌前,猛揮拳擊向沈跡的下巴,沈跡跌撞在地上。他憤怒的把餐桌都掀翻,杯子碗盤應聲落地,所有的人都嚇呆了。

他瞪著他們三人,咬牙切齒道:「這樣你們滿意了吧!」然後大笑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薇首先回過神來,「沈大哥!」她急忙扶起沈跡,鮮血從他嘴角流出。

「餐廳的損失由我們負責賠償。」達叔鎮定地對服務生說。

「靜薇,你先打電話給靚柔,請她注意執磊;再打電話告訴你爸,執磊已知道所有的事。」

沈跡心裡的恐懼不斷擴大。

※※※

執磊神志迷亂地走在路上,亂闖十字路口,車子的緊急煞車聲、喇叭聲響個不停,司機探出頭來罵他是瘋子!不要命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是個瘋子,永違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僅有的自尊,被宋天擎徹底擊垮了!

他僅有的信任,被沈跡徹底破壞了!

他僅有的親情,被靜薇徹底毀減了!

這世上他還能相信誰?他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

靚柔,這個名字出現在他腦海中。只有她,不會騙他,只有她,深愛著他。

只有在她身旁,自己才是最無憂、最快樂的。

他好想見她,他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

沈跡拿著冰袋冷敷著下巴,內心的苦楚更甚rou體的傷痛。

「沈大哥,你還好吧?」靜薇關懷地問。

沈跡擁她入懷,想到剛剛執磊發狂的模樣,他們仍心有餘悸。

「哥哥一定恨死你了,都是我們拖你下水的,對不起。」

「我是他的朋友,不打緊的,倒是你,我怕他會遷怒於你。」他們知道,依執磊的個性,他將失去一個朋友,而靜薇將失去哥哥。

「對了,你怎麼還叫我沈大哥?」

「我不叫你沈大哥,要叫你什麼?」

「都快結婚了,還叫丈夫『大哥』,對嗎?」他逗她。

「是的,沈跡,我的愛人。」她輕喚他的名字。

※※※

靚柔接到靜薇的電話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她害怕執磊會出事。她從接到電話後就站在大門外,不時向遠方眺望,直到看到執磊蹣跚地從黑夜中走過來。

她才很快地退回客廳,打開電視,裝作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當鑰匙聲響起,她跑去開門,執磊踉踉蹌蹌跌入她懷中。

「靚柔,我今天從台北走回來,你相信嗎?」他似乎累得快睡著了。

「真的?不過,下次你要健行,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走。」她親吻他的臉頰。「你的腳底走到都起水泡了。」她扶他到沙發上坐下。

執磊太累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何況,他也不想讓靚柔知道實情。

「你休息一下,我上樓放洗澡水。」她摸摸他的手,輕聲的離開。

在熱氣瀰漫的浴室中,執磊躺在浴缸裡,熱水溫潤著肌膚,讓他的精神恢復不少,靚柔的貼心,令他感觸良深。

浸泡了許久,他覺得全身肌肉都鬆弛,活力再現,才依依不捨地從浴缸爬出來,套上浴袍。

當他走下樓,桌上擺著一碗大滷麵。

「你一定餓了,吃點面吧?」靚柔溫柔地說。

他坐下來,開始猛吃,他真是餓了,大滷麵竟這般美味。

吃完麵,靚柔叫他上樓就寢。

「你不問我為什麼走路回來?」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他若真是信任她,一定會告訴她的。

也許是受了刺激,令他倍感無助,也許是靚柔的體貼令他自憐,他忍不住眼眶微濕,拉住她的手。

「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我不要一個人面對黑暗空寂。」他哀求著。

她微笑地投入他的懷抱,他飢渴地吻著她,雙手在她胸部游移著。他們替對方褪去衣物,投身夜的纏綿。

※※※

執磊翻身,卻撲了個空,他霍然張開雙眼,猛地記起昨夜的一切。

他掀開被單,看到床上血跡斑斑,他套上衣服,衝下樓找靚柔。

他在廚房找到她,才鬆了一口氣,他真害怕她會離開。

他走到靚柔身後抱住她。

「昨晚我有沒有弄痛你?」他用下巴摩擦她的頭髮。

「我有沒有讓你滿足?」她靠著他,想起他說過喜歡有經驗的女人。

「傻瓜,難道你看不出來?」他抱起她走向沙發。「我很抱歉……」他覺得對不起她。

「我不要你負責,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她用手按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我不會虧待你的。」他擔 保著。

「我不是你的情婦,宋執磊。」她掙脫他的懷抱大叫。「除非你真的愛我,否則,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我不會怪你的。」

「不,我很在乎你,靚柔。」他辯解著。

「別騙我了!」

他扳過靚柔的身子,深情地看著她。

「我不善於處理這種場面。」他的雙頰發紅。「我從來沒有對女人說過這句話。」他變得嚴肅,緊張地舔了一下唇。「我愛你,靚柔。」

「執磊,我也愛你。」她的心瘋狂地雀躍,雙手自然地摟住他的脖子。

執磊熱情地反應著,他緊貼的身體表達了他的需要。

靚柔抽了一口氣要退開,但執磊拒絕放開她。

「不!靚柔,不要走。」他抱起她上樓。

「你不吃早餐嗎?」

「吃你就夠了!」

※※※

「你以前買菜一定很辛苦!」執磊摟著靚柔。「以前讓你一個人來來回回地上山、下山,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靚柔趁執磊休假,帶他來超市買日常生活用品。這是他第一次陪女人逛超市,尤其是買菜,看著靚柔忙碌著,他有感而發地說。

「把你照顧好,是我的責任。」

「從現在起,由我來照顧你。」他真誠地想要和她共度一輩子。

靚柔微笑不語,她從架上拿了數十支蠟燭,有各種不同的顏色。

「你要這麼多蠟燭幹啥?」

「你別管,但記得後天要早點回來。」她特別吩咐執磊。

※※※

靚柔花了一些時間把室內清掃一遍,接著把一大塊彩繪玻璃找了出來,在彩繪玻璃上插好蠟燭,總共三十二支。

她要把這閒空洞的房子佈置得充滿溫馨,她要執磊在踏進來時就明白他的生日對她而言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

一切佈置完畢,看看時間不早了,她上樓洗澡,穿上透明睡衣,然後在耳際噴灑些香水,塗上口紅,薄施胭脂,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透明的絲質睡衣柔軟貼身,勾勒出她若隱若現的胸部曲線。

她不禁吐了吐舌頭,又套上睡袍。

天色已暗,她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她靜靜等著執磊回來。

等蠟燭燒了三分之一,她才聽到煞車聲。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

執磊嗅到屋內的寂靜,他很快地開門,卻吃驚地頓住腳,等他看見靚柔,才換成一臉笑意。

「生日快樂,執磊。」

「你總是讓我意外。」他歡喜地抱住靚柔,給她一個長吻。「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都忘了,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幫我慶祝了。」他感傷著說。

「噓!不要說這麼多,先把蠟燭吹熄、許願,再吃蛋糕。」

許完願,他們坐在和室,靚柔一口一口地喂執磊吃蛋糕。

「你還要吃嗎?」

「不了,不過,我想吃別的!」他不懷好意地擁住她。「剛剛進門時我就想要了,你這折磨人的小妖精。」

他脫掉她的睡袍,為她誘人的打扮瞪大了眼,他的雙手在她的胸脯恣意地搓揉著。

※※※

早晨了,靚柔躺在執磊懷裡,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昨晚,執磊熱情地挑逗她,他們迷醉於rou體上的滿足,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徹底的癱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執磊卻精神抖擻地比她早起,他忙著做早餐,並親自把早餐送到房間,寵愛地把她搖醒。

「不曉得為什麼,今天我覺得特別餓?」她害羞地說。

她的皮膚泛著紅暈,執磊知道那是昨夜恣意歡愛的結果。「今天我不上班,要好好陪你,下午,帶你去見我媽媽。」

下午,他們買了一束花,開車往位於北宜公路上的一處公墓,執磊把車停好後,牽著靚柔走入小徑,直到一座墓前。

「這是我母親。」

他們把花插在墓前,跪地哀悼著。

靚柔祈求執磊的母親能保佑她與執磊真心相愛,白首到老。

祭拜完,執磊把車開往宜蘭,在遠望冬山河的山坡上停了下來。

「剛剛那樣帶你去見我媽媽,你會害怕嗎?」

「不,你知道我想多瞭解你的。」靚柔道。

「我愛你,靚柔,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想要一個人。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的用心,讓我明白你是真心愛我的,所以,我不願欺瞞你我的過去。」

「執磊,你有不說的權利。若你不願談,你不用告訴我。」

執磊笑了,靚柔永遠是那麼善解人意。

「你知道宋氏集團的宋天擎嗎?」

「他就是我爸爸,我是宋天擎的獨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

看著靚柔,他娓娓道出一切。

「我媽是宜蘭人,她是一個不識字、但性情剛烈的女子。那年,她才十六歲,因家裡窮困而到宋家幫傭,那時,宋天擎已四十歲了。」

「一個晚上,宋天擎喝醉酒,誤把我媽當成他心愛的女人李靜而……玷污了她。他起先並不願承認這事,直到我媽懷了我。」

回憶往事,使他自憐,他的目光遙望著遠方。

「畢竟他已四十歲了,不能沒有繼承人。他告訴我媽,只要她一舉得男,他就願意娶她。上天是公平的,我媽生了我,宋天擎因終於有了兒子,履行承諾娶了我媽。」

「很諷刺吧!這就是宋氏繼承人的由來。」他自我解嘲。

靚柔摩挲他厚實的手掌,給他鼓勵及信心。

「親戚們都說我媽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後有好日子過了,可是,她嫁給宋天擎,才是噩夢的開始。」

他點了一支煙,停頓一下才繼績道。

「宋天擎嫌我媽出身寒酸,不識字,又曾是他的女傭,對她不理不睬的,連吃飯也不准她與我們同坐,他仍視她為女傭,而不是他宋天擎的太太。」

「他是個無情的人,他說他早就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青梅竹馬的愛人,他從不曾正眼瞧過我媽。我媽當年若是不嫁他,也不會這麼早死。」

他有些泫然欲泣,充滿恨意的說。

「我十歲那年,宋天擎把我送出國,而我媽居然又懷孕了,可怕的是,宋天擎不承認那個小孩是他的,他誣蔑我媽通姦,他是怕毀了他在商場上的名聲,才承認那個小孩,就是我的小妹——靜薇。可是,他不斷凌辱我媽,媽媽為了我與靜薇,忍氣吞聲地過了七年,但長期的鬱結使她染上重病,在我十七歲回國時,她早已病入膏肓。」

「在我生日的第二天,我媽就過世了,我知道她根本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是宋天擎殺了我媽,他給她的輕蔑、侮辱,早已超過rou體的囚禁,我想,我媽寧願死,也不願再苟活著。」

「宋天擎這個惡魔,他硬把我送到國外,拆散我們母子,我媽非常思念我,經常懇求他讓我回國,但他狠心地不予理會。天啊!我媽死時,只有三十四歲而已。」

靚柔無法理解當年宋天擎為何會侮蔑執磊的母親,她見過靜薇,那隻眼睛酷似執磊,那神韻活似宋天擎的翻版,靜薇分明是宋天擎的女兒。

夕陽西下,金黃的陽光把冬山河照映成金黃色,靚柔倚靠著執磊強壯的臂彎,眼中滿是淚水,她的嘴唇微微發顫,這個故事太教人傷心了。

「不要哭,靚柔。」他輕撫她的背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從我媽過世以後,我就再也不過生日了,畢竟除了我母親之外,再也不會有人在乎我了。」

「可是昨晚我想了很久,我決定忘記過去,重新再來,因為,我不再是一個人了,有你陪伴著我,我是最幸福、最快樂的男人。」他滿腔柔情地說。

靚柔感動極了,忘情的看著他,久久不能自己。

執磊走下車,面對冬山河嘶喊:「我愛你!趙靚柔!」

狂喜湧入靚柔心中,她學著執磊大喊:「我愛你!宋執磊!」

他們倆緊緊相擁,愛意在心中滋長……

※※※

執磊在辦公室不停地踱來踱去。

「請你嫁給我好嗎?靚柔。」

他搖了搖頭,這招太老套了。

他要把世界上最美、最貴、最好的都送給靚柔,他煩惱著該怎麼做。

他陷入沉思中,直到不請自來的尤黛玲驚醒了他。

「親愛的,我好想你。」她主動貼近執磊,給他一個吻。「上次人家只是說說氣話,你就當真不理我了,你好狠喔!」她的手在執磊身上游移著。

「夠了,黛玲。」他推開她。「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他對她真是反感透了。「我要結婚了。」

黛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當然,那你什麼時候娶我?」她故意裝傻。

「我愛上一個女孩,我要與她結婚,一輩子在一起生活,對你,我只能說很抱歉。」

黛玲賞執磊一耳光。「宋執磊,你以為說分手就分手,告訴你,我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她歇斯底里地大喊。

執磊拿出支票,寫了一個數字。

「一百萬,我只能給你這麼多。」他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當初就說好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我們沒有任何承諾,誰也不欠誰,我對你沒有任何責任,你要搞清楚。」

「你以為用這一百萬就可以打發我?」她尖叫著,把手裡的支票撕得粉碎。「宋執磊,你不是人!」

「你不要在這裡胡鬧。」他惱怒地捶打桌面,茶水被震溢出來。「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你走吧!大家好聚好散!」他忿忿地轉過身。

黛玲哭得紅腫的眼,在剎那間凝聚成一股恨意,只是執磊沒看到。

「我要讓你一輩子活在痛苦、悔恨之中。」她恨恨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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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3 00:57: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執磊花了一個下午時間在珠寶店選鑽戒,只為了挑選一隻最適合靚柔的戒指。

好不容易選定一隻紅寶鑽戒,他又匆匆忙忙地開車到花店,買了九十九朵玫瑰,上次的玫瑰花沒送成,這次一定要親自受到靚柔手中。

回到家中,他躡手躡腳地上樓,在房間裡找到靚柔。

她穿著他的大襯衫,上面兩個扣子沒扣,隱約可見到誘人的胸脯,襯衫長到略微蓋住她的底褲,她坐在搖椅上打著盹,雜誌掉落在地上。

她看起來好美、好誘人……

他輕吻她的面頰,手恣意地愛撫她的大腿內側。

靚柔茫然地張開大眼,「你蹺班了?」

「我太想你、太需要你了。」他忙著把衣服脫下。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老是很愛困。」她打著哈欠。

「想睡就到床上睡。」他把她抱了起來,兩人一起跌到床上。

※※※

許久之後,靚柔似乎累得睡著了,執磊輕啄一下她的唇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一會兒,執磊抱起她來,她依然閉眼休息,直到執磊把她放入一池熱水中,她才驚訝地睜開只眼。

「陪我洗鴛鴦裕」他卸下浴巾,迅速滑入浴池中。

「拿你沒辦法。」靚柔努努嘴,佯裝生氣。

她突然想到書上傳授的技巧,何不現在驗證……

她的雙唇從執磊的臉開始往下滑,連最隱密、最敏感的地方,也不放過,惹得執磊血脈憤張,難以自制……

他抱著靚柔斜躺在浴缸中,伸手拿過玫瑰花束送到靚柔面前。「抱歉,剛剛太興奮了,忘了玟瑰……」

「等一下再來想辦法補救,畢竟,你不是每天送花給我。」她說。

「閉上眼睛,靚柔。」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求婚禮物,放在靚柔手中。「你可以把眼睛張開了。」

看著手中的鑽戒,靚柔不禁熱淚盈眶,她終於得到他的愛了……

「嫁給我,靚柔。」他滿臉柔情地求婚。

她緊緊抱住他,不小心把戒指掉入水中。「戒指!」她叫著,雙手伸入水中找尋。

「不要找了,靚柔。你還沒答應我呢!」他拉住她的手,神色急迫地說。

「沒有見過在浴缸裡求婚的,我豈能不答應?」

「靚柔!」他哈哈大笑,用力箍緊她。

※※※

從答應執磊的求婚以後,靚柔雖感歡喜,但也感到憂愁,她不知如何敢口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時間久了,她彷彿已忘了自己是李靜的女兒——執磊痛恨的女人。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屋內,執磊若有所思的道:「靚柔,若我還是宋氏集團的繼承人,那你就是宋天擎的長媳,一定可以擁有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接受眾人的祝賀與讚美,而不是像現在的冷冷清清,我對不起你,靚柔。」

「執磊,我從來不曾在意你是什麼身份,有沒有錢,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就算你是窮光蛋,我也願意嫁你,我愛的是你的人,而非你的錢。只是;執磊,你畢竟是有地位的人,而我只是個平凡人,你不知道我過去的一切,這樣貿然娶我,不害怕嗎?」

「每個人都有過去,你不想說,就不要說,我愛的是現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

他們倆會心一笑,彼此擔憂著對方,可是這些事卻是那麼微不足道。

「執磊,你有沒有想過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她極小心地試探。

「不可能,我早已跟他們斷絕關係。」

「可是,你說過要忘懷一切恩恩怨怨,重新再來的。」她急切地道。

「我是說過要忘記過去的一切,但那不表示我會原諒他們。」他斬釘截鐵地說。

「那李靜的女兒豈不成了犧牲者?」

「沒錯,宋天擎害死我媽,李靜是間接兇手,既然她已死,一切罪過當然要由她女兒承擔。」他忿忿地道。

難道他的心結永遠無法解開?聽完執磊的話,靚柔強忍淚水,裝作若無其事,內心卻在滴血。

※※※

執磊注意到靚柔最近都很沮喪,或許婚期將近,她有些惶恐吧!他體貼她地提議晚上去吃法國菜。

他們選了最角落的位子坐下,享受浪漫的燭光晚餐,兩人吃得非常愉快,絲毫沒有注意到從另一角落射出的陰森狠毒的眼神。

靚柔走向洗手間,沒注意到背後有人跟蹤。

她走進女廁,裡面只有她一人,她洗手時,抬頭望向鏡子,赫然看到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宋執磊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他。」她警告靚柔。「我要你離開他!若你不離開他,我就殺了你。」她拿出懷中的小刀,假裝劃過靚柔的脖子。

說完,她快速離去。

靚柔腦中一片空白地站在那裡,雙手抖動著,等她恢復鎮定,才臉色蒼白地走回座位。

「靚柔,怎麼了?」看她臉色發白、精神恍惚,執磊關切地問。

靚柔看著桌上的食物,突然感到噁心作嘔。

「你不舒服,我們走吧!」執磊起身付帳。

一路上,靚柔把車窗打開讓冷風吹拂她的臉,希望發昏的頭腦能清醒點。

她對執磊的若即若離,讓執磊覺得必有蹊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回到家,他追問著。

「執磊,你老實回答我,你到底玩弄過多少女人?欺騙過多少女人的感情?你對我忠貞嗎?」

「你在懷疑我對你的愛?你不相信我?」他有些氣惱。

「回答我。」

「你是怎麼了?今天這麼反常。沒錯,我以前是有過很多女人,但我從不欺騙她們,也不會勉強她們,是她們自己心甘情願的。男歡女愛,我並沒有不負責任地始亂終棄。」

「你就不怕有一天會玩火自焚?我甚至不能確定你是真愛我?還是在玩弄我?」

「可惡!」他搖晃她的肩膀。「上天明鑒,從我愛上你以後,我腦裡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我怎麼可能再與她們上床?」

「倒是你,靚柔,你一直要我學習信任、包容和寬恕,我也努力地改變自己,可是你一點也不信任我,你分明瞧不起我,我做錯事,就要千刀萬剮,就該死!是,我這個卑鄙骯髒、無恥的人,配不上你!」他氣沖沖地上樓。

她為什麼要與執磊爭吵?她為什麼要追究個沒完?

其實,她並不害怕那個女人的威脅,她只是嫉妒她也擁有過執磊,她更怕當執磊對她的熱情褪去,她也會落得被他拋棄的下常

她怎麼會如此盲目呢?執磊願意承認愛她,甚至為了她而改變自己,可是她呢?卻像個傻瓜似地追究個沒完。執磊已用一生來保證,她卻藐視他、不信任他,她徹底傷了執磊的心,她一定要設法補救。

她打開房門,黑暗中,執磊的背影是那樣孤單。「對不起,執磊,我錯了。」她靠緊他的背輕聲地說。

執磊轉過身擁她入懷。看著他哭喪的臉,靚柔心都碎了。

「靚柔,我好愛你,不要離開我。」他呢喃著。

※※※

靚柔在山下等著執磊。

他打電話來說要接她一起去購買傢俱,她迫不及待地想見他,便走到山下來等他。

一個星期過去了,她平安無事。她想,或許那個女人只是說說而已,不敢真的採取行動。她並不打算把事情告訴執磊,免得他擔心。

遠處一輛銀灰色的BMW朝她開來,她興奮地揮著手,卻忽略了從山坡上直衝下來的紅色轎車。

執磊看見靚柔向他招手,遂加速向前,突然,他臉色大變,一輛紅色轎車衝向她,他的心要跳出來了。「小心,靚柔!」他用盡全力地大喊。

靚柔回頭,眼見著車子快要撞到她了,她本能反應地跳開,整個人摔倒路旁。

丟下車子,執磊奮不顧身地跑到靚柔身旁。

「靚柔,你要不要緊?」

「還好,只是臀部好痛。」她申吟著。

「我帶你去醫院。」他抱起她。

在醫生的檢查下,除了臀部的外傷,靚柔的情況大致良好,看完醫生執磊就帶她回家休息。但一整晚,靚柔一直嚷著渾身痛,令執磊心疼也怨自己。

「你有沒有看到撞你的人什麼模樣嗎?」執磊問道。

靚柔搖頭。

她不願執磊知道實情,她清楚地看見那個撞她的人,就是在餐廳恐嚇她的女人。

執磊以前犯的錯誤,要報復就報復在她身上好了,千萬不要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那是尤黛玲的車子,執磊知道她有那樣一輛車,尤黛玲意圖不軌地撞靚柔,是何居心?

他會查清楚的。

※※※

執磊臉色鐵青、目光凶狠地站在尤黛玲面前。

黛玲知道她一定可以再見到執磊,是用什麼方式見面,她一點也不在乎。

「你為什麼開車撞她?」

「我得不到你,那女人也別想得到你。」

「你這個瘋女人!」他咆哮著。「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但不准你再傷害她。」

「我不要錢。」黛玲平靜道:「我要你!」

「不可能,我對你一點感情也沒有。」

「那你就等著看她毀容或殘廢吧!」她尖笑著。

「黛玲!如果你讓靚柔受到任何傷害,那我會同樣加倍地還給你。相信我,我說到做到!」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黛玲站在窗口,在心裡發誓,她一定要讓那個女人下地獄,才能洗去她所受的侮辱。

※※※

靚柔在執磊的細心照顧下,很快就復原了,這段日子,執磊每天都送玫瑰花給她。

雖然復原了,但靚柔常常感到頭暈目眩、噁心嘔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自己也不清楚。

「靚柔,我們的婚禮要盡快舉行。」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能忍受你有任何意外。」他心裡的顧忌卻不願告訴靚柔,還大言不慚道:「我知道你不能沒有我。」

「你的大男人主義又在作祟了。」她駁斥著。

執磊堵住她的唇,給靚柔一個纏綿至極的吻。「我的心、我的人,全都屬於你,靚柔。我想盡快擁有全部的你。」

執磊,你這麼愛我,能為我化解你心底的陰影嗎?靚柔自忖著,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佯裝笑容。「我要和你共結連理,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所以,今後你要跟我一起上下班,不准離開我一步。」他霸道地說。

「為什麼?」

「我想你嘛!沒有你在身旁,我上班無法專心。」

「你就像個黏媽媽的小孩。」

「答不答應?」

「當然。」她沉醉於感官上的快樂,沒發覺執磊憂愁的神情。

我一定要保護靚柔,他對自己發誓。

※※※

「是不是太悶了?」靚柔的歎氣聲讓正埋首計算機的執磊抬起頭來。

「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她走向他。

「把你自己照顧好就夠了。」他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看你最近越來越削瘦,我好擔心。」

「可是,我又吃得很多。」聽到肚子咕嚕咕嚕叫,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

「中午想吃什麼?」他寵愛地問。

「我要吃麥當勞漢堡,而且吃兩個。」

「好,等我二十分鐘,我把事情Handle一下。」

「不,我先下去買,等會你再來找我。」靚柔實在太餓了。

「好吧!不過,你要小心點。」他叮嚀她。

「我知道。」

※※※

靚柔坐在麥當勞內,滿足地吃著漢堡、薯條。

兩個邪裡邪氣的女人走進來,眼睛一溜,找到了她們的目標。

「你是趙靚柔?」

靚柔點頭,並沒有提高警覺。

她們不再多話,立即掏出身上的小刀,朝靚柔手臂上一劃,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在這瞬間時刻,兩個女人已迅速離去,而靚柔腦中一片空白,整個思緒都停頓,只是呆呆的看著血流如注的手臂。

執磊在門口見到一群人正七嘴八舌的訴說剛才的事情,衝進去才看到大家正在幫靚柔止血,他猛地衝向她,二話不說要帶她去醫院,他話才說完,靚柔整個人就暈倒在他懷中。

※※※

靚柔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她已經醒了。

但那種恐怖和暴力的感覺,仍令她心有餘悸。

「執磊,那女人一定很愛你,才會出此下策。」她輕歎著。「你不用再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透了,我不知道她會這麼瘋狂。我曾阻止過她,沒想到反而害了你。」他向靚柔懺悔。

「我好害怕,執磊。」

「相信我,我保證不會讓她再來騷擾你。」他親吻她的額頭。

「執磊,千萬不要傷害她,她得不到你的愛,已經夠可憐的了。」靚柔很同情那個女人。

「你就是太軟弱、太仁慈了,才容易被欺侮。」執磊實在心疼她。

※※※

執磊又去找了一次尤黛玲,這次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將事情解決。

「如果你想報復,盡量衝著我來,不要傷害她。」他怒斥著。

「她一定嚇壞了!」黛玲大笑著。

「她決定離開你了嗎?」

「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那要看她是否能平安地活著。」黛玲邪惡地冷笑著。

「你這變態的女人!」執磊控制不住地把手伸到黛玲的脖子上,用力掐住她。

「你掐死我好了,我們同歸於荊」

執磊垂下手,「求求你,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求你放了靚柔吧!」他哀求她。

「好呀,只要你跪下來求我,親吻我的腳,承認你無能,我就饒了她。」她故意出難題刺激他。

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執磊用力甩甩頭,跪了下來。「過去是我不對,求你原諒我。」

他親吻黛玲的腳。

為了趙靚柔,他居然可以向女人下跪,黛玲被徹底擊敗了。

「你走吧!」

「謝謝你,黛玲。」他轉身離去。

黛玲用手捂著嘴,淚水慢慢落下,她失敗了,執磊竟是如此深愛那個女人。雖然他們兩人能在一起,但她要讓他們愧疚一輩子。

※※※

為了慶祝靚柔出院,執磊帶她去吃豬腳麵線,又帶她去買衣服,偏偏靚柔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他們來到玩具反斗城,靚柔吵著要進去。

他們推著推車開始瀏覽,沒一會兒娃娃、模型……等各式各樣玩具就塞滿了推車。

「小時候,看別人的爸爸都給自己的孩子買娃娃,只有我沒有,我好難過。我爸一天到晚賭博、喝酒,賭輸了、喝醉了,就打我和媽。」她的臉黯淡下來。「小時候,想要一個娃娃都沒有,現在長大了喜歡這些娃娃,或許是補償心理吧!」

執磊一直沒追問靚柔的過去,而今聽她一席話,令他想起那個下大雨的夜晚,無家可歸、倒在路旁的靚柔,他的心顫悸著。

「我小時候也沒有玩具,因為宋天擎認為他的繼承人不該玩玩具,或許,我們注定屬於彼此。」他安慰她。

「執磊,我……」靚柔又顯得心事重重。

「什麼事?」他目光炯炯地望著靚柔。

「我想起李靜的女兒,我們現在快結婚了,她卻還在空等。」

「靚柔,這不干你的事。」

「可是,她真的好可憐,執磊,你回去看看她,好嗎?」

「真搞不懂你為什麼一直幫李靜的女兒說話?她是仇人的女兒,你要搞清楚,那女人只是貪圖宋家的財產。」

「你的成見為何這般深呢?執磊。」她試著規勸他。

「不要再說了。」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

尤黛玲自殺了。

凌晨兩點,他們在睡夢中接到電話,執磊不能置信地看著摔落在地上的聽筒發愣。

萬一黛玲有個三長兩短,他終生無法原諒自已。

「我們快去醫院看她。」靚柔催促道。

他們到了醫院,黛玲已獲救,但仍在昏迷中。

執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靚柔,我不知道……」他無法再說下去。

她輕拍他的肩,「你先回去吧,我來照顧她。」

「靚柔,你不怪我?」

「感情的事,誰也不能怪誰,不是嗎?」

執磊感動地看著她。

「執磊,讓我們一起渡過這個難關。」

※※※

靚柔不眠不休地照顧黛玲。

她常常在黛玲耳旁說著鼓勵的話,雖然她在昏迷之中也許聽不見,但她仍相信,她會聽見、會醒過來。

黛玲在昏迷中,似乎聽到一個溫柔的女子,不斷地鼓勵她、呵護她、照顧她,這女孩是白衣天使,給她一股新希望。她想活下去!

一天晚上,靚柔發覺黛玲有動靜,立刻按鈕叫醫生。

當醫生與護士為黛玲做完檢查後,用輕鬆的口氣說:「只要多加靜養,就可以出院了。」

等醫生、護士都走了,黛玲才正視靚柔。

「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我沒死你很高興是不是?」她火爆地拉扯自己身上的醫療器材。

靚柔飛快地退出病房。

「尤小姐,趙小姐已經離開了,請你放鬆心情休息。」年輕的護士小姐緊張道。

黛玲這才冷靜下來,護士小姐整理完凌亂的病房,悄悄地帶門退出。

半夜,雨聲驚醒了黛玲,她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回憶往事。忽然在寧靜的午夜,傳來護士小姐的談話聲。

「她真不知好歹,那樣對待趙小姐。她昏迷時,都靠趙小姐不眠不休地照顧她,怎麼一清醒過來,反而趕她走呢?我還看到趙小姐流著淚呢!她們的關係真奇怪。」

「噓!小聲點。人家的家務事,你不要管。而且你心直口快的個性,及主觀地不理會病人的心態,也要改一改,否則,會對病人有不好的影響。」較資深的護士告誡著。

原來,夢中那位白衣天便是趙靚柔,在她昏迷時緊握著她的手,給她生命和信心的人,竟是靚柔。

她曾經那樣對待靚柔,巴不得她快死掉,而靚柔卻能不念舊惡,義無反顧地照顧她,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黛玲自忖道。

※※※

「三天了,她還是不願見我們,怎麼辦?」

「對不起,靚柔,不關你的事,卻把你扯進來。」

「什麼話嘛!夫妻是一體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豈能坐視不管?」

「但是,她那樣對你……」

「執磊,是我們錯在先,豈能怪她?」

「是我的錯,不是你的錯,她要發洩的對象是我,而不該是你。」他提高聲量。

「不要這麼說,她得不到你的愛,只好以死證明,我能得到你的愛,就不應該與她計較,不是嗎?」

「你這樣更令我痛心、愧疚。」他摟住靚柔。

「只要你好好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靚柔與執磊在病房外,期待著黛玲能諒解他們。

※※※

連續幾天,靚柔都在病房外守候著,雖然黛玲不願見她,但她仍耐心等待著。

「趙小姐,你又來了。」護士小姐道。

「尤小姐的身體好多了嗎?」

「好多了,不過脾氣還是很壞。」

「你告訴尤小姐我來了,我想見她,可以嗎?」

「當然。」靚柔平易近人、心腸又好,這位好管閒事的護士小姐很喜歡她,並充滿好奇地揣測她與黛玲的關係。

※※※

靚柔輕輕把門關上,迎視黛玲的眼神,她似乎不再恨她了,眼中反而充滿柔情。

「要不要吃蘋果,我削給你吃。」她坐到病床旁,削起蘋果。

「是你一直照顧我吧!」

「這是我應該做的。」靚柔繼續削蘋果。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生命這麼可貴,你怎麼可以這麼輕賤自己的生命呢?」

「我在昏迷中,感到有位白衣天使給我新生的力量,那時,我第一次發覺生命的價值,如果還能重新活過一次,我一定不要再過以前那種荒唐的生活。」黛玲已有所悟。「後來得知一直照顧我的人就是你,我突然覺得我是多麼的卑劣、惡毒,但你卻不與我計較,你是這麼善良,難怪執磊會愛上你。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她淚流不已。

「不許你這麼說,黛玲。」靚柔直呼她的名字。「是執磊的錯,不怪你。」

「不能怪執磊,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我夢想著做宋家的少奶奶而接近他,沒想到最後竟無可救藥地愛上他。」她的眼神凝視遠方,停頓好一會才又說:「他從來不屬於任何女人,可是靚柔,你完完全全佔住他的心,在我找人傷你的那天,他來找我,求我放過你,看他那樣在乎你,我更加憤恨,我要求他跪在地上求我,吻我的腳,承認他無能,那我就放過你。你想,他會答應嗎?」

「不會。」靚柔答。

「他只考慮了一會兒,就跪在地上吻我的腳底,求我原諒他。那麼趾高氣昂、能呼風喚雨的宋執磊,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跪在地上,當時我就知道自己輸了,我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心。我決定要讓你們後悔一輩子,所以,我選擇了自殺。」

「但我很高興自己沒死,這次能撿回一條命,讓我有重生的感覺,而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謝謝你,靚柔。」

她們的手握在一起,新的友誼正在滋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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