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780|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有容 -【惡作劇之戀(冥王四月番外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6-7-8 07:01:2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惡作劇之戀【冥王四月番外篇】 作者:有容

只要是他想見的,沒人拒絕得了!
呸!他當他是總統在召見國人啊?
高唱不隱藏主義的她,對爸媽的逼婚,
向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一拖拉庫的豬哥男無不不教她整到“皮皮挫”,
偏偏遇到一個“嘸驚死”的傢夥,
連裝“貞子”也拿他沒法度,
哼!俗話說:“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
她就來會會他這個花花公子!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
一向視他如洪水猛獸的她,
?了挽救老爸公司的財務危機,
這會竟做出“親獸”之舉——當他的情婦,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6-7-8 07:01:4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桑家大廳

  黑色大理石桌上擺著四杯濃郁芳香的藍山咖啡,主人和來客正高興的交談著。這四人談論的內容由寒暄、話家常,最後全打著一個人身上轉。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桑同那貌美又有才情卻刁鑽、前衛得令人咋舌的寶貝獨生女——桑懷哲。

  漂亮的女孩刁蠻、驕傲些原不是什?大問題,女孩家嘛,在別人的讚美和掌聲中總是會虛榮、驕傲些,可若是思想走得太前衛、太大女人、太不符合“傳統”,那就有點小恐怖了,桑家兩老,即是在女兒的驚嚇中逐漸蒼老的。

  桑家兩老絕對不是思想八股封閉的傳統老人,相反的,他們十分開通,正因如此,才會因女兒的資優,且國內對於資優兒沒有完善的教育系統,毅然的在桑懷哲就讀國小四年級時,將她送到美國念書。

  一想起送她到美國念書,兩老至今仍不知是對是錯,因?她從美國學成歸國之後,思想就變得不是恐怖兩字所能形容。

  她不時高唱不婚主義,就連好友季戀雪羨煞人的婚姻仍不能動搖她不婚的“理想”,?此,桑家兩老急得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般。

  桑懷哲的不婚還不是真正可怕的論調,她的驚人之語是——女人可以不婚,但是可以有小孩,所以,上天賦予了男人的功用是當種馬。

  多可怕的想法,桑家兩老初聽到這些話時,兩人整整失眠了一星期,其間還三不五時的交換心得,想改變女兒“變態”的想法。

  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桑懷哲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兩老唯一想到,或許可以救她及周遭的人,包含自己在內,脫離“恐懼深淵”的方法是——找個男人把她嫁了,推翻她的不婚思想,覺得也許她嫁了人之後會正常一些。

  有了共識,兩老便開始物色准女婿人選。可桑家是大戶人家,選女婿自然不能草草了事,更何況,女兒只要抽除那些亂七八糟的怪思想,論外在、內涵,都是萬中選一的人。

  領著耶魯醫學的頭銜,又加上美麗亮眼的相片,前來桑家求親的男人如過江之鯽般,差些沒踏平桑家門檻,而桑懷哲也大方得很——

  “要相親?NoProblem!”她不以?意的聳聳肩道。

  她的爽快令桑家兩老心上大石落了地,原以?女兒會暴跳如雷,對“相親”兩字反感至極,沒想到……

  可他們也發現事情不對勁,覺得桑懷哲一向不是個挺好說話的人,怎會……

  果然,悲劇在相親時發生了。

  在第一個相親物件期期艾艾的等著桑懷哲出現時,她竟畫了個“媒人妝”出來嚇人。紅紅的兩塊大腮紅誇張的黏在臉上,額上還貼了塊黑膏藥,少不了的當然是那顆長在嘴角的大黑痣。

  她一出現,現場一陣喧嘩,男主角見之心死的立即“落跑”。到那一刻,桑家兩老才明白,?什?女兒會不排斥相親了,因?她總有辦法來一個、走一個,讓對方溫文儒雅的來,愴惶沒命的奪門而出。

  到目前為止,桑懷哲已經相親不下十餘次,仍沒有個男人願意接收她,因?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狀似精神異常的老婆。

  許久沒相親,也沒男人敢再踏入桑家大門,畢竟桑同的交友範圍不是無遠弗屆,企業界也就那?大,只要其中一人受驚嚇,很快的他女兒“不太正常”的話,就會傳到每個想前來一睹桑大美人芳容的男人耳中。

  不過,今天又來了一個“嘸驚死”的,這傢夥還大有來頭。

  “咱們聽說桑家小姐年輕貌美,既溫柔又善解人意,所以,想咱們家聶?和她交個朋友。”聶夫人徐娘半老的臉上仍能追溯出年輕時的豔冠群芳。

  騙人!是誰造謠說咱們家懷哲溫柔又善解人意的?聶夫人一番讚美言語弄得桑家兩老面面相覷。

  不過,他們仍及時找回笑臉,“您客氣了!”兩人臉上挂著心虛的笑容,他們一面陪笑,一面心想,丫頭這?久了,怎?還不下來?希望她別又玩出什?令他們兩人直想投井、切腹的事才好。

  今天前來相親的這位,可是世界著名財團的總裁,桑家惹不起的,若是落得對方太失?面,人家就只要一根小指頭,桑氏企業就會在企業界“萬古留芳”了。

  只是這位財團總裁……桑同瞄了一眼坐在聶夫人身邊的男人,這男人真的是赫赫有名的聶??

  被企業界譽?企業界新教父的聶?,除了本身傳奇性的一生之外,他極重個人隱私,因此,就算花名在外,也沒哪個傳播媒體有膽將他的相片弄上媒體去,加上身?企業名人卻顯少在公共場所公開露面的他,一切事宜都交由屬下,就連一些大型的企業聚會也不例外。

  所以在企業界打滾了數十年的桑同,也沒機會見這位年輕一代的“新教父”一面。

  原以為聶?該長得……呃,一時也說不出他該長得啥樣子,可……起碼不該是眼前這年輕人既斯文又有些懦弱的模樣吧?

  雖說人不可貌相,可這年輕人真的……好像有些怕事的樣子,和自己“想象”中的聶?有些出入,他真的是聶?嗎?

  “呃……聶夫人,令郎似乎不太愛說話?!”桑同注意到了,從方才到現在,“聶?”說的話似乎都只是附和。

  年輕人一聽,臉一紅,忙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不是……”

  “你不是?那你是……”桑同正要往下問時,二樓的梯口出現了桑懷哲。

  一看到女兒一頭亂髮和一身血?,桑家兩老先是一驚,然而看到女兒眼中閃過的頑皮笑意後,兩人均白眼一翻,心裏有數,明白悲劇又要重演了,只是不解這回上演,欲叫求親者知難而退的戲碼會是什?。

  “桑先生,桑小姐……她……”聶夫人看著桑懷哲一身血?,還拿著一把沾血刀子的模樣,嚇得嘴巴合不攏,“這是……”

  “相親是吧?”桑懷哲似笑非笑的走下樓來到?人面前,“對不起哦,我來遲了,沒辦法,剛剛和幾個社會人渣纏鬥,耽誤了我一些時間。”她拿起她母親的咖啡一飲而盡,粗魯的用袖口一抹嘴角。

  然後又倒了杯開水在咖啡杯裏,將沾血的刀子扔進杯中攪拌,袖口源源不斷的血沿著手腕、刀子流進咖啡杯中,不一會兒杯中的清水全染紅了,“那幾個人渣被我解決了,殺人,真教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說著,她舔了一下手上的血?。

  “你……”聶夫人看了一下桑懷哲,又看了一下桑家兩老,“阿……阿清,咱們……咱們走!”

  “這樣就走了啊?”桑懷哲頗覺無趣,看了下杯中的殷紅液體,心想她都還沒表演最噁心的喝“人血”鏡頭呢!“不送啊。”

  “慢著。”

  一個聲音在這緊要關頭擠了進來,一名西裝筆挺、神情桀驁不馴,卻又俊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的高大男子站在門口。

  聶夫人一看來者,忙走向前,“?兒……”她撫著胸口,剛才那一幕幕的噁心鏡頭令她直反胃。老天!桑家的那小姐……殺人又……又……“咱們回去吧,桑家小姐……她……”她回頭看了一眼活像是殺人犯的桑懷哲。

  “桑家小姐?”聶?戲謔的朝桑懷哲打量了一番,才玩世不恭的一挑眉,“我還以?是警方通緝的殺人犯呢。”

  “不該是‘以?’,我的確殺了一堆人。”桑懷哲將臉仰得老高,順便將咖啡杯高舉,“?,這杯就是那些人的血,我喜歡血的腥味。”呵!夠嚇人了吧?接著,就等他們這對母子奪門而出了。只是情況和她所想的好像有些不一樣,?什?這叫聶……聶?的男人那張可恨的笑臉還沒垮下來?

  “是血嗎?”聶?接過咖啡杯,“那很補嘍?正好,我也喜歡血的味道,咱們真是天生一對。”他仰頭將杯中的“血”喝個精光,“嗯!好一杯石榴紅酒假人血!”

  “你……你……”竟被他拆穿西洋鏡了,怎?可能?桑懷哲無法置信的睜眼直視著他。

  聶?看著她瞪得銅鈴大的眼睛,忍住大笑的衝動,他將杯子交還給她,“既然咱們是同好,以後想必多得是見面的機會,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不要再是這副殺人犯的可笑模樣了。”

  殺人犯會可笑?!現在她更進一步確定,這名叫聶?的男人頭腦構造一定與常人不同。她沒好氣地說:“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很難吧,我要見任何人,任何人都拒絕不了的!”他霸氣的一笑,“包括你,咱們後會有期了。”說完,他向她一揮手,便偕同母親等人離開。

  “我不想見任何人,任何人也休想見到我!”氣炸了的桑懷哲在後頭大聲吼回去。

  然而她的話卻惹得聶?爆出更大的笑聲。

  瘋子!真的是瘋子!她今天運氣不好的遇到了個頭號瘋子,叫聶?是吧!她桑懷哲記住他了!她氣惱的想道。
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6-7-8 07:01:5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7-8 07:03 編輯

第一章

  「戀雪,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要知道那叫聶煊的傢伙到底是何來歷?是什麼樣的爹娘養得出這種『怪物』?」桑懷哲趁著季戀雪尚未到美國和丈夫冷硯見面的空檔找上門,想借助她的專長——電腦,多瞭解一些聶煊的事,好來個知彼知己,百戰百勝。

  其實,聶煊的資料她是可以問家中兩老的,可是為了避免讓他們誤會她對他有興趣,她只得改求助好友了。

  「難得你會對男人有興趣咧。」季戀雪的電腦此時和冥王門及密警是同一系統,可以輕易進入冥王門和密警的資料系統中查要找的資料。

  「有興趣?呵!」桑懷哲乾笑了聲,「那種 得二五八萬似的男人,我會有興趣?又不是瞎了眼。」俊男在她身上起不了作用的。

  「是嗎?」季戀雪有些失望,她以為像聶煊這樣的男人,能讓視男人為異士的好友著迷。

  其實聶煊會找上懷哲,她……她得負一些責任,沒法子嘛,自己也是在桑媽的淚水攻勢下才替懷哲物色起人選的,看來這人選,只怕懷哲十分不中意呢!

  怎辦?不!絕對不能讓懷哲知道,她口中的「怪物」之所以會找上她,是自己「半」促成的,否則,二十多年的情誼只怕就要吹了。

  桑懷哲看好友的纖纖柔荑在電腦鍵盤上動了半天-仍沒消息,不由得急得問:「喂,到底找到了沒?」

  「找到了。」季戀雪將資料秀給她看。

  姓名:聶煊

  身高:一八七公分

  體重……

  年齡:二十九

  現任:東元財團總裁、密警、東方君……

  學歷:哈佛經濟學博士

  以上資料來源由國際密警總部提供

  看完了資料後,桑懷哲一挑眉,「那傢伙真是小有來歷。」是東方財團的總裁已教她咋舌了,除此之外,他竟也是密警人員?她詫異的想道。

  「東方君是密警東、西、南、北四個智囊團首領之一,是『影子』性質存在。在密警階級中和『密警五君』是同一等,是密警要員。」她曾聽龍騰提過一些密警的事。

  「那又如何?」

  「你對這樣的人才不會有興趣?」季戀雪好奇的問,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她都不要?老天!不會真如桑媽所說的,懷哲打算當尼姑了吧?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怪不得桑媽一提到她的「不婚」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要是哪天我開了一家討債公司、地下錢莊,抑或需要保鏢時,我會考慮他。」她要密警的高級主管幹麼?

  「他真的很優秀耶。」

  桑懷哲看好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小姐,你也不過是看過人家一些資料就如此大力推薦他,要不是我知道你不認識他,還真要懷疑他給了你多少好處呢!」她一聳肩,「我對他沒興趣就是沒興趣。」

  「可……萬一他對你有興趣呢?」

  「不會啦,看他那張臉和玩世不恭的態度就知道一定是在花叢中打滾的人,花花公子不會對於潑辣型的女人有興趣的。」她覺得縱使聶煊在離開桑家前曾說了些「暖昧」的話,那並不表示他接下來還會有啥行動。

  「我是說『如果』嘛!丘比特是很頑皮的,誰知道他哪天又惡作劇的把兩個性子南轅北轍的人各射上一箭了呢?」

  「沒有那一天的!若有,我會叫丘比特把射出的箭全吞回去!」桑懷哲十分篤定的說,然後笑咪咪的看著好友,「我啊,這輩子是打算不婚了,其實單身日子我過得挺好的,一點也不覺得寂寞,幹啥找個男人來暖被呢?」

  「就算你覺得過得好,可是桑爸和桑媽呢?他們老人家多盼著能含飴弄孫吶,更何況,他們也希望你能找個男人來照顧你啊。」

  「要含飴弄孫不是難事嘛,到孤兒院領養一個不就行了?再要不,我也可以生個娃娃啊,不過,前提是——我不結婚。」

  又來了!季戀雪翻了個白眼,「小姐,這未婚生子的理論,你還真堅持。」她覺得就算此時已是快二十一世紀,這理論還是挺驚世駭俗的,「好啦!就算你打算生孩子,也該找個孩子的爹吧?我不認為講究優生觀念的你會隨便到精子銀行為孩子找爹。」

  「沒錯!對於孩子的爹,我會謹慎挑選的。」起碼要外表、內在都兼具才行。桑懷哲贊同的點頭。

  奇怪了,一想到孩子的爹,她幹啥腦子裡忽然閃出那張玩世不恭、笑得很狂傲、令她直想摑他一巴掌的臉?聶煊,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仍是堅持不婚生子?」季戀雪歎了口氣。桑媽,自己真的已經盡力了,她老人家還是死心了吧!

  「那還用說。」

  季戀雪一聳肩,「真拿你沒辦法!記得啊,當你物色到孩子的爹時,別忘了叫我一起來打分數。」

  「喂,未婚生子又不是世界末日,瞧瞧你那張苦瓜臉。」桑懷哲笑了出來,「別談這些無聊的話題了,走吧,吃中飯的時間到了,找個像樣的地方吃一頓飽吧。」

  「嗯。」

                                          ※                          ※                             ※

  醫務人員的尾牙聚餐選在一家頗有格調的五星級飯店舉行。所待的醫院待遇高,且各方面的附帶條件又好,這正是留住桑懷哲甫出耶魯醫學院就歸來這家醫院服務的原因,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耶魯恩師也服務於這家醫院。

  一身淺藍色的洋裝襯托出她的高雅怡美,讓她成了十足的甜美佳人,雖不是艷光四射型,卻有股耐看且沁人心田的靜雅氣質。

  外表是可以騙人的,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十分貼切,因就由外表看來,絕對不會有人認為她脾氣火爆、性情極端。

  桑懷哲笑容可掬的周旋在同儕和上司間,不少未婚的男同事也拚命的找機會、話題來親近她,畢竟學醫的女生,少有這樣的大美人。

  待音樂響起,院長和院長夫人開了舞之後,刻意坐在角落不想引人注目的桑懷哲仍逃不過愛慕者的眼光,紛紛前來邀舞。

  「桑醫生,有榮幸邀你跳一支舞嗎?」

  「不,桑醫生這支舞是我的。」

  「都不對,桑醫生第一支舞是我的。」一個蒼老的聲音插了進來。

  大伙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桑懷哲在耶魯的恩師、現任醫院外科主任的洪權,便沒人敢跟他爭,而自動消失。

  他看那些年輕小伙子失望的模樣,不禁得意的笑道:「薑還是老的辣。」

  一看到恩師,桑懷哲頑皮的說:「洪先生,小女子有榮幸邀你跳第一支舞嗎?」她做了邀請的動作。

  「當然可以,不過……」他向門口看了一下,「年輕人還是和年輕人跳會比較好,我一把老骨頭了,一支舞跳下來,只怕骨頭都散了,不過我可是有指定人代我陪你跳哦!」

  「誰?」她想知道連恩師都看重的人,到底是誰。

  「我邀了他,他大概公事繁忙,晚一些才會到吧!」看愛徒一臉困惑的表情,他笑著說,「你不是說咱們醫院的董事會主席像『藏鏡人』,醫院大小聚會一次面也沒露臉嗎?這回總算在我費盡唇舌後,他肯出席了。」

  「董事會主席?」桑懷哲狐疑的問,那不就是醫院實際的擁有者?

  「嗯,說曹操,曹操到。」

  她順著洪權的視線望了過去,那高大的身影……老、老天!是聶煊?!

  不會吧?桑懷哲發現自己的世界正下著雪,那傢伙是醫院的董事會主席,也就是說這家醫院是他家的?更殘忍的,她竟在此為他「賣命」了兩、三年?是惡夢!這一定是惡夢!

  「懷哲,你怎麼了?」洪權發現愛徒臉色不太對勁,「聶煊,你來得正好,我替你引見……」

  「洪老,我們認識了。」聶煊一笑,令在場的年輕女人心跳不由得加速,大伙不禁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這位大帥哥是何方神聖。

  「認識了?」洪權在耶魯時曾和密警的一些醫學精英研究過醫學問題,因此他和密警十分熟,「那再好不過。」為了給他們製造機會,他便藉故離去。

  「呃……我忽然想到和院長還有些話要談,你們聊聊。」洪權臨走前還不忘交代,「懷哲,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支舞,這舞呢,就由聶煊代我和你跳了。」

  「老師……」她現在的心情已非欲哭無淚所能形容。

  「我說過,我想見任何人,任何人都拒絕不了的,除非我不想見你。」他看著她崩垮的臉,「又見面了,桑小姐。」

  「一定是你故意的!」

  「不,會再見到你,我也覺得訝異,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還不打算見你。」他對女人一向不太花心思,想見誰就見誰,從不刻意去安排那些無聊又浪費時間的事。

  「不打算見我?」唔!這實在是對女性莫大的侮辱。「正好,我也不太喜歡見你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哼!」桑懷哲將頭一昂,打算驕傲的離開。

  「慢著。」聶煊拉住她的手,待她被迫得面對他時,才用修長的手捏抬她的下巴,使她得看著他,「從來沒有女人敢對我這樣說話,你是第一個。」

  「是第一個又如何?我又不覺得有啥光榮。」

  「女人太伶牙俐齒不是件好事。」

  她不甘示弱的反駁,「男人太自以為是,簡直是變態!」

  「有個性!」

  「老娘本來就這樣。」面對他時,她實在沒法子保持淑女形象。

  他學她的語氣回答,「老子就喜歡你這一型的!」

  「啊?」桑懷哲驚訝得下巴差些脫落,「你……你……誰要是被你喜歡上,誰就倒霉。」

  「是嗎?那個人很不幸就是你!」他拉著她,「走吧。」

  「做什麼?!」他的手勁大,她根本沒法子掙脫他如鐵箍般的手。

  「你欠洪老一支舞不是嗎?」聶煊看著她不知是害羞,抑或是氣紅的臉,「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我沒忘,可是我拒絕和你跳。」若不是這是公共場合,她真的會甩他一巴掌。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找不到理由不和你跳舞。」

  她發現有許多人往他們這邊看,雖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就怕丟臉,於是乎,她壓抑著怒氣,低聲道:「我……我腳痛,不方便下舞池跳舞。」

  「是嗎?」聶煊銳利的眸子在她臉上測試般的凝視著,忽地,他壓低了眼瞼,「我懂了。」

  桑懷哲以為自己脫困了,正要鬆一口氣之際,她的身子卻忽然被騰空抱起,「你……」事出突然,她根本沒心理準備,還來不急反抗、掙扎就被他抱往門口。

  「不是腳痛嗎?」他人高腿長,很快就把宴會場中的人拋諸腦後,來到了停車場。

  「放……放我下來!我的腳不痛了。」他身上淡雅的古龍水味清晰可聞,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他身上傳來的體溫。那溫熱的感覺像電流,無預警的貫穿她的身子,一股奇特的感受前所未有的撼動著她的心。

  「不痛了?是從來沒痛過吧?」聶煊將她放了下來,「女孩子說謊的技巧一向高超,怎麼你這麼『三腳貓』?」他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充滿嘲弄。

  「這表示我從不用那些謊言騙人,因此技巧才如此生疏!」

  「可對我,你習慣說謊。」

  「你在暗示我,你與眾不同嗎?」她手叉著腰,十足悍婦樣,「沒錯!是與眾不同,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怪物中的怪物!」

  「你是第一個這麼形容我的人,而且也將是最後一個。」他嘴角勾出的笑意令人猜不透,既神秘又令人不安。

  「幹麼,想殺人滅口啊?」桑懷哲一步步的被他逼退,最後身子貼在後頭的跑車上,「你、你……你別亂來!」若和他這種密警要員真動起武來,想必連出自「月流門」下的她也會抵擋不住。

  她不是侮辱自己媽媽娘家的月流門,而是,據她所知,出自密警組織的,都不是簡單人物,一旦是密警頭子,那就更是狠角色了。

  「殺人滅口?」聶煊大笑起來,「我為什麼要殺你?」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這麼特別的女人,殺了你豈不可惜?你知道嗎?在我認識的女人中,你是最特別的一個。」

  桑懷哲一點也不覺得感動,覺得「特別」兩字是一個挺極端的用語,可好可壞,長得像恐龍也可用特別來形容。

  「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離我遠一些。」說著,她推著他的身子,想離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

  只是她那一點力氣對聶煊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被他緊緊的摟進懷中,憑著高度的優勢,任桑懷哲有通天本事也掙脫不了他懷裡。

  既然掙脫不了,她也不掙扎了,以免激起得「變態」男人更加亢奮,不過,不知為什麼,每每和他較接近時,她的心率就會亂跳,呼吸也莫名的急促起來。

  都是聶煊害的!害得她也……這個惡魔!正當桑懷哲想著連自己也不甚明白的心事時,忽地耳刮上傳來一陣熱氣,那股熱氣像催化劑一般,猛烈的加強她心跳的頻率。

  她吞了口口水,才抬起頭,「你……」她不知不覺的倒抽了口氣。

  「噓!」他將修長的食指壓在她欲言又止,微張的紅艷小口上。她纖細敏感的反應令聶煊原本只想惡作劇的舉止轉為從來不曾有的佔有慾。

  在桑懷哲還弄不清他的意圖時,他的唇已壓上她的,靈巧邪魅的舌尖也在她口中掠奪了起來——

  「唔……」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忘了一切,恣意的沉於彼此舌尖交纏的激情中。

  然而,她終究比一般女人多了一份冷靜,在最後一刻她清醒了,隨即在聶煊漂亮而性感的唇上一咬,疼痛和著血腥味褪去了激情。

  看著聶煊雙唇抿直的縫中滲著血跡,桑懷哲不禁有些害怕,怕惱羞成怒的他會給她一巴掌。

  然而,聶煊除了初時一秒鐘的驚訝之外,緊接著而來的卻是一連的狂笑。

  「有趣!真的有趣。」他用手帕拭去血跡,「你的『定情一咬』更加強了我得到你的決心。」

  「下輩子吧!」她喘著氣,心想,這男人除了自以為是之外,還得了臉皮「肥厚症」,真死不要臉!

  「想不到你對我那麼眷戀,這輩子成了我的人還不夠,竟也預約了下輩子!」

  「你去死吧!」瘋子!她真的遇到了瘋子,現在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馬上離開這裡,多待這兒一秒鐘,她就多一份「起笑」的危機!於是乎,桑懷哲便加快腳步的往前衝。

  「小姐,你要去哪裡?」聶煊在原地看好戲似的叫著她。

  「不要你管!」她仍執意住前走而不改道,直到她走到盡頭遇到一棟建築物,及聞到尿騷味時才抬頭。

  發現那小紅瓦屋上頭寫著:男廁,女性止步。桑懷哲感到背部僵硬,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前有男廁,後有聶煊惡質的狂笑聲。

  該死的!有聶煊的地方,她是待不住了!她要盡快的離開這裡,美國、英國,無論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和這男人同在一個國家,否則她早晚會進精神病院!

                                          ※                          ※                             ※

  國際機場內擠滿接機及候機的人,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提著皮箱站在入口處的桑懷哲不禁有些茫然起來。

  照理來說,就要離開這個老是有遇到聶煊危機的地方,她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怎麼自己心情卻如此沉重,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是捨不得家人和共事多年的同事嗎?不會啊,自己一向都是提得起,放得下,怎這一回會……她不是一向都是既樂觀又想得開的人嗎?

  當桑懷哲這麼想的時候,一張可恨的笑臉又浮在腦海中,聶煊?!怎麼在這個時候又想起那傢伙?

  沒錯!她是該想起他的,若不是拜他之賜,自己也犯不著遠走他鄉!照往例的,她又用「仇視」將心底深處欲浮上檯面清明化的一項事實,硬生生的打壓回去。

  歎了口氣,桑懷哲提起皮箱,還來不及拿穩,就被走在後頭匆匆忙忙衝進來的兩名大漢給撞掉在地上。

  「走開!好狗不擋路。」對方撞到人還口出惡言。

  這兩個沒水準的男人!她不甘示弱的罵道:「幹啥,戴副墨鏡裝瞎就唬人吶?」她桑某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臭娘們!」其中一人打算折回來給她一頓教訓。

  另一個見狀,急忙拉住他,「喂,咱們還有要事,耽誤了老大交代的事可不得了。」

  「這回有急事且放過你,下一回……哼!」對方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才被另一同伴拉走。

  「豈有此理!要不是我今天要趕飛機,我就……」正如此說時,擴音器傳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桑懷哲聽著播報內容,一聽完立即垮了臉,「哈,氣流極度不穩定,取消班次?!」不會吧!怎麼今天淨遇到倒霉的事?算了!

  當她打算找個地方休息,再等等下幾班飛機時,方纔那兩個男人又出現在另一端,正朝著她走過來。

  「這位小姐。」其中一人開口,是方纔那個較不跋扈的那一個。

  「幹啥?事情辦完了,想找我算帳了,是不?」桑懷哲一臉「我等你們很久了」的表情。

  「是這樣的。」對方竟好心的為她提笨重的手提行李,「我們兄弟倆覺得方才真是太對不起你了,所以是前來向你道歉的。」

  「是啊、是啊!尤其是我,我方才真是太粗魯了,想必是嚇到小姐你了吧?」

  這兩人……桑懷哲不相信他們兩是真心賠罪。嗯,這其中必有玄機。

  發現有兩個警察站在不遠處,那兩個一路賠罪的男人忽地止住腳步,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呃……小姐,對不起,原想請你喝個咖啡賠罪的,忽然我們想起還有些要事,只好先走一步。」說完,對方將手提箱交還給她,然後逃之夭夭。

  「搞什麼?」桑懷哲一時間也參不透玄機,待她要提起行李往前走時,方才站在不遠處的警察卻擋在她前頭。

  「小姐,我們是海關警察。」警察拿出證件及搜索證,「我們想看一下你的身份證及護照,順便合作的打開行李一下。」他不客氣的打量著她。

  「好。」她把證件拿了出來,在交給他們時,她好奇的問:「在場有不少人,你們為什麼找我臨檢?」

  「我們方才接獲消息有人會帶毒品闖關,且會派人到這兒接應,方才和你講話的那兩名男人,是登記有案的毒犯。」

  「那你們該查的不是我,而是他們吧?」如她所料,方纔那兩個男人果然不是啥好東西。

  「他們到外頭就會被逮捕,畢竟在機場內若發生槍戰,可能會傷及無辜。」依據以往的經驗他知道毒犯一向都配有強大火力,「除了他們之外,我們對於和他們有交集的人也會特別注意。」

  「所以我就成為那個倒霉鬼?」她今天走啥狗屎運吶!桑懷哲暗怨道。

  「對不起,職責所在。」有不少案例就是利用這種近似偷龍轉鳳的方法把毒品成功的偷渡出去的,他們不得不防。

  唉,算了!若真的沒必要,人家幹啥無聊到要她開箱檢查?思及此,桑懷哲只得把皮箱打開。

  然而一打她卻開赫然發現,裡頭不知在啥時候被放進一包奇怪的白色磚塊物。老天!海洛英?!桑懷哲不信的瞪大了雙眼。這東西……她皮箱內怎可能會出現這東西?是誰惡作劇把這東西塞進她皮箱內的?

  有了!一定是方纔那兩名男人,是他們趁著其中一人幫她提手提箱時放進去的,完了,現在她真是人贓俱獲,一點辯解的機會都沒了。

  「小姐。」警察拿起那包白色磚塊物,「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唉,真是衰透了!桑懷哲無奈的歎口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6-7-8 07:03: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是近一個月來,聶煊第一次返回父母所住的別墅。打從懂事以來,他幾乎都是一個人在外頭住,一來,這是聶浩天訓練兒子獨立的方法;二來,也因為這棟別墅距離市中心太遠了。

  雖同住國內,一個月見一次面並不會太少,但聶家是一個奇特的家庭組合,四個成員中有三個出身密警,因此,一家四口要團聚的機會實在少之又少,若再加上聶雨「長期逃亡」在外,以避免家中兩老的逼婚的話,他們聶家要團圓,可比登天還難。

  聶煊回家拿了一份公事資料,又陪了聶夫人喝了個下午茶後,就打算起身離開。

  「這麼快又要走了?」聶夫人語氣中透著哀怨,「那麼久才回家一趟,就多陪陪我聊聊近況嘛!」

  「近況?」無奈的,他又坐回原位,「公司忙死了,還不老樣子。」

  「感情呢?根據可靠消息,新別墅那兒住進來一個漂亮女人,聽說那女人我曾有一面之緣。」第一眼對桑懷哲的惡作劇印象並不不太好,後來她知道這是對方拒絕相親的方式,也不免釋懷莞爾了。

  這年頭的年輕人也真是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就是有人不這麼想,他們家不就兩個現成的例子?聶夫人嘟嚷的暗忖。

  「你的消息倒靈通啊。」他懶得多費唇舌,一想到桑懷哲,又不免在心中長長一歎,覺得兩個人的情感無法交流時,那是比什麼都痛苦。

  「你的其他事我不管,至於感情方面嘛,消息不靈通些可不行,你和桑家小姐的事,我沒啥意見……」難得有女人讓煊兒真心看上眼了,她高興都來不及,「不過,你把人家帶到家裡住,卻不給人家名分,那對人家小姐的聲譽有些不好吧?多得是愛嚼舌根子的三姑六婆,別讓人家小姐委屈了。」她的一些朋友中就不乏這種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要不,她怎麼知道煊兒養了「情婦」一事。情婦兩字,可把好人家的身份全敗光了。

  「嗯。」他也知道自己該這麼做,可是懷哲呢?她不是不婚主義者?真正不想上禮堂的,只怕是她。「我的事自己會解決的。」他淡淡地說。

  「對了,佩茹已經回來一段時日了,她打過電話到家裡來找過你呢!」她看了一下兒子,「紅粉知己多了,看來麻煩只怕要上身了。」李佩茹是出身富豪之家的貴氣千金,和聶煊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她知道李佩茹一直都很喜歡兒子,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找我幹啥?」對於一個嬌縱的富家女,聶煊一點興趣也沒有,若不是看在聶李兩家是世交的情分上,他連理都懶得理她。

  「想見心上人有啥不對?」聶夫人好笑的看著兒子,「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有興趣,我看吶,你和桑小姐的事還是早一些辦了吧,免得夜長夢多。」她順水推舟的提醒著他。

  「那倒免了。」聶煊有些不耐的站起來,「我走了,下回她再打來,就說我出國去了。」李佩茹那女人,她不但驕縱也就算了,最令人厭惡的是,她工於心計,老喜歡玩一些沒營養的把戲,他可是吃過虧的,要了她當老婆,那將是他永無止境的苦難。

  ※                    ※                       ※

  「我就知道在這裡一定找得到你。」

  聶煊才向服務生點完了酒,一抬眼就看到極不想見到的人李佩茹。

  「你倒是找我找得挺慇勤的。」

  「你也躲我躲得不亦樂乎啊。」她早已經習慣了他說話不留餘地的「嗆」功了,「我每次打電話到公司我你,秘書不是說你出差,就是開會;打電話到公寓又沒人接,說你另購新別墅藏嬌去了。」她話中有酸味。

  到美國不到幾個月,聶煊又換女友了,這原本也沒啥大不了的,畢竟他換女友的速度愈快,就對她愈有利,因為那表示他對誰都沒用心,可是……

  她才甫下飛機,到機場接機的友人就告訴她,聶煊又換女友了,不但換,而且還把那女人接去同住。

  這可就非比尋常了,聶煊雖是花花公子,可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女人和他同處一個屋簷下的紀錄。他可以給女人們想要的錢財,但從來不買房子送人,這一點幾乎已經快成為他愛情遊戲的規則之一了。

  一個普通的女友會讓他打破自己的原則?唔……這一回,有些可疑哦!於是乎,李佩茹對那名叫桑懷哲的女子做了一番調查,覺得如此才知彼知己,百戰百勝。

  「我可以坐下來嗎?」李佩茹一面問,一面已坐了下來。

  他都還沒置許可,見人家都已經大方的坐下來了,他也無話可說。「你人在外國,對於我的事還知道得真多。」說來也真是好笑,她知道他那麼多事幹啥?「有空多幫助你爸爸吧,他年紀大了,而且又只有你一個女兒。」

  「就因為如此,我更得加把勁,替他套牢一個有能力幫助他事業的女婿。」她一雙含情的瞅著他,「你是我看得上眼的人,所以,對於你的一舉一動我會特別注意,尤其是你的一些異性朋友。」

  她說了這些話,倒是令聶煊想起一件事,懷哲一直認為把她成為他的女人的醜事抖出去的人是他,百口莫辯之餘,他也懶得再解釋什麼,不過,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如今一想,李佩茹倒是挺令人起疑的,而且揭人瘡疤這等事,也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我和懷哲的事是你到醫院去多嘴的,是不?」忍住氣,聶煊晃動著手中琥珀色的液體。

  「你們的事知道的又不止我,笑話!我會知道這件事還是透過朋友得知的呢,你……你幹啥誣賴我?」

  「一般人對於別人養情婦這等事,頂多當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只有『有心人』,才會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這等事,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做。」看來,自己的立場預設的沒有錯,事情真的是她搞出來的,李佩茹大概不知道,每當她說謊時的神色,是一臉欲蓋彌彰的鎮定。

  「怪啦,你的紅顏知己那麼多,會想把這種事抖出去的只怕不在少數吧?」

  「是不在少數,然而,真正敢這麼做的人,只有你李佩茹一個。」聶煊看著她冷笑,「你還有前科呢!這種把戲和上一回於珍的情況太像了!」於珍的演藝事業不也差一些被她毀了。他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懷哲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就一定忍受不了別人的蜚短流長而停止和我交往?」這一回,她顯然估計錯誤,也許,她只知道懷哲和他住在一塊,而尚未瞭解真正的原因吧?

  不過,一句「情婦」對懷哲而言,那是比要了她的命更令她痛苦,這件事之後,想必她會辭去醫院的工作了。聶煊暗忖。

  「是……是這樣又如何?」每當李佩茹的謊言被拆穿後,她就是這副跋扈模樣,因為李家兩老老來得女的喜悅,使得他們慣壞了女兒,養成她驕縱蠻橫、目中無人的性子。

  「李佩茹,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惹我了,否則,我一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他看著她,冷邪的目光像結了層霜,「我的感情世界,你已經干預得太多,你不配,也沒資格這樣做!」

  「那些你所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的。」

  「而我偏偏只要她們不要你。」他冷笑,「從這點就可看出你有多差勁了。」

  「你敢侮辱我?」李佩茹訝然的問,從小到大,沒人敢這樣說她,而聶煊……今天竟這樣當面說她,「我一定讓你後悔你今天說了侮辱我的話!」氣沖沖的,她拉開椅子往外衝。

  去她的!聶煊顧不得形象的直想罵人,因桑懷哲的委屈在他心中化成一股怒火,這把火久久不散。

  「花花公子今天竟會對女人說這樣的重話?這有些不像你哦!」李佩茹的位子很快的被另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取代,對方黯沉的星眸中閃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龍將軍,你怎麼還沒回美國?」這傢伙啥時候進PUB的?自己怎麼一直沒發現他?聶煊納悶的想著。

  「難得心情不錯,總部又沒啥重要的事情,又有舞流雲替我坐鎮在那兒,有這麼好的機會,幹啥急著趕回去受難呢?」舞流雲是和他同階的密警長官,有他在,自己安心得很。

  「你倒逍遙。」

  「沒你忙就是。」龍將軍暗指他為女人所苦。端詳他一會兒,「你的樣子頗不得意,對女人一向很有法子的你,不是順利的得償宿願了?」

  「認知不同,想法上也沒有交集,挺累的。」聶煊無奈地苦笑,心想,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他不是一直都認為女人是最好馴服的動物嗎」

  金錢是萬能的,這是他接觸女人以來所下的定義,可是,就是有人不吃這一套,別的女人不吃這一套,他倒樂得免於損失,偏偏那女人是她,他真是有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這不太像你。」

  聶煊一笑,「甭談了,說些別的吧。」

  「有件事不知總部通知你沒有?」

  「怎麼?智囊團要開會了嗎?」老天!不會吧?在這他心力交瘁的時候?聶煊暗忖。

  龍將軍搖了頭,「看來你還沒接獲消息。」接著他說,「密警組織中又出現吃裡扒外的傢伙,雖重要的機密沒被敵方竊走,不過,有些密警人員的名單外流,你就是其中一個。」他認為這事情的嚴重性,聶煊應該知道,「流於外的是備檔資料,裡頭沒有真實姓名,但是一般基本資料都有,又有一張檔案照。」

  聶煊的濃眉一緊,「看來我快出名了。」

  「組織已經將叛賊捉起來,相信不久就可以問出那些資料被藏或流落在何處,並予以找回,不過,在資料下落不明的情況下,這段時間裡,你自己要小心。」

  打從密警成立以來,破獲許多國際重大案件,因此,黑白兩道的投機分子都把密警視為頭一號敵人,甚至同仇敵愾起來,所以在這種情形下,組織人員的檔案外流,對該名密警的生命來說,是一大威脅。

  「也好,我也許久沒好好的舒活筋骨,該感謝那將檔案外流的傢伙給了我這個機會。」對方找上門來又如何?也不過提供他活動筋骨的機會而已。聶煊不以為意的想。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應付一切,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對方有時也狡猾的不直接觸其鋒,而采迂迴戰術,若他們不直接衝著你來,而是打你身旁人的主意呢?」

  龍將軍的話像是提醒了聶煊什麼,他微點了下頭,「我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令他很直覺的就想到桑懷哲,那個看似堅強,其實內心卻脆弱得可以的女人。

  ※                    ※                       ※

  一切都準備就緒,桑懷哲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發呆,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的情緒一直處於低潮。

  她最害怕的一天還是來了,今天聶煊要帶著她出席一個十分正式的企業宴會,那不擺明要把她正式向大家介紹?

  她知道很多情侶是透過這種形式讓大家知道的,可是他們的關係就只是情侶而已嗎?再美的戀情,一旦介入了金錢之後,就會變得污穢不堪了。

  企業界中,不就有許多類似這樣的暖昧關係,透過社交而漸漸的被大夥兒心照不宣的承認的嗎?

  在她揪著眉頭發呆之際,聶煊拿了個絨布盒走了進來,透過鏡子,縱使她背對著他,他仍能由鏡中看清楚她的表情。

  「漂亮的女人是不該老鎖著眉的。」他把絨布盒交到她手中,「打開看看。」

  盒子啟開的剎那,一條光彩奪目的鑽石項鏈頓現,女人是該對這些珠寶鑽石愛不釋手的,偏偏桑懷哲是個大異類,天生對那些礦物沒啥感覺。

  「很好看。」她不怎麼發自內心的說。

  光是看表情和語氣,聶煊知道這些東西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從你的話中,我聽不見真心的讚美。」取下了項鏈,他將它戴在她雪白纖細的頸項上。

  也許桑懷哲真的對「礦物」沒興趣,不過,此刻她也必須同意,這條項鏈真的適合她今天所穿的黑色晚宴服。

  「走吧,再不去要遲到了。」

  「嗯。」在心中幽幽一歎,桑懷哲還是跟在他後頭出門。

  ※                    ※                       ※

  會場上炫目的燈光和衣香鬢影令桑懷哲覺得刺眼,原本她還期待在宴會的眾多佳賓中,別人不會注意到她,進入會場之後,她才知道錯了,而且從一開始就錯了,因為跟在聶煊身旁的女人,不管是誰,都免不了成為大夥兒注意的焦點。

  極度的不安令她無法勉強自己擠出笑容,在眾人的評頭論足的目光下,她甚至都快躲到聶煊身後去了,雖然,她感受得到他投以她的鼓勵笑容,以及由手中傳來的鼓勵力道,可是……

  「聶煊!」一個和聶煊年齡相仿的男人給了他一個友善的擁抱,「喂,好一段時間沒見你出席這種商業宴會嘍,怎麼,美人天天將你留在芙蓉帳裡,你也學唐明皇,從此君王不早朝了嗎?」他看了一眼此刻模樣嬌怯怯的桑懷哲,「這位想必是你金屋藏嬌的對象,是不?」

  聶煊淡然一笑,盡量不去看桑懷哲,怕她又多心了,「少宇,你今天話多了些。」他高舉酒杯,「敬你。」

  「對……對不起。」桑懷哲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你們聊聊,我告辭一下。」魏少宇那句「金屋藏嬌」的玩笑話,令她既尷尬又難堪,此時,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靜一靜。

  老天吶,今晚她到底還要面對多少人的評論?在這衣香鬢影的空間裡,她的自尊正一點一滴的被抽離。

  呵!她當情婦可當出了名了,連自己不認識的人都知道她被聶煊給金屋藏嬌,甚至已經有人當著她的麵點出她情婦的身份,那麼在背地裡,又有多少人在暗自竊笑?忽然桑懷哲有些恨聶煊。

  為什麼他非得參加這宴會不可?為什麼他非逼得她,時時刻刻提醒她情婦這個身份?

  好恨、好恨!在淚水決堤前,她總算來到通往化妝室的通道。把自己關進那裡頭,她就可以稍稍平息一下激動的情緒、可以暫且遠離大廳裡那些人的評頭論足。唉,真可笑,她竟要在這化妝室內拼湊已碎得不能再碎的自尊。

  來到了化妝室,正要往裡頭走時,由裡頭傳來的討論聲令她止住了步伐。

  「喂!你看到那女人沒有?」一個尖銳的女聲說。

  「哪個女人啊?」另一個女人說。

  「聶煊帶來的那個啊,那女人漂亮歸漂亮,可是,幹啥一出現就擺一張苦瓜臉?」

  「這個你就不懂了,那種苦瓜表情就叫楚楚可憐,人家可是名人的情婦哩!這種教男人又愛又憐的表情怎可以不會?要不,你以為聶煊上一任女友是怎麼被甩的?」

  「說得也是。」頓了一下,對方又說:「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不知道聶大金主這回又是花了多少錢把她弄上床的。」

  「嘿!你留點口德。」

  「口德?呵……妓女要為她留什麼口德?那種女人是人盡可夫,誰出的價高就跟了誰了。」說著,兩個女人在化妝室裡笑成了一團。

  撫著胸口,桑懷哲心擰得險些沒昏死過去,澎湃激動的情緒教她差一點衝進去給那兩個三姑六婆每人一拳,教她們再也不能多話。

  可回頭一想,那兩個女人不過把話說得白了些罷了,她們又何嘗說錯了什麼?深吸口氣,她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了就輸了,沒了自尊的女人不能再落得如同喪家之犬。

  偷偷的再深吸了口氣,桑懷哲抬頭挺胸的走進化妝室,臉上掛著勉強擠出來的自若笑意,她往那兩個長舌婦臉上一掃,「兩位怎麼了?臉色蒼白得很,更年期快到的女人要多注重保養啊!」她森冷的揚了揚嘴角,然後拿出梳子梳順如黑瀑般的長髮。

  站在一旁的兩個女人呆苦木雞,一直到她離開化妝室,兩人仍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

  離開化妝室再度回到宴會大廳的桑懷哲和方才剛進宴會時簡直判若兩人,她笑容可掬的走向聶煊,心想,情婦要有情婦的樣子,起碼就「人盡可夫」上,自己不能讓聶煊失望。

  她要讓他後悔今天晚上帶她出席這鬼宴會,看到別人用情婦的眼光看他,他高興嗎?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之上,她恨!他讓她痛苦,自己也不會讓他好過。

  「抱歉,讓你久等了。」桑恢哲巧笑倩兮的朝著他甜笑,手也主動的挽進他臂彎裡。

  聶煊對她突來的親密舉動和和顏悅色一直持以冷眼旁觀,覺得正常時候的她不是這樣的,雖然,她現在這種近似撒嬌的姿態令他心曠神怡,可是,他對假相一向沒多大的興趣。

  「這位想必就是聶兄情之所鍾的對象吧?」正和聶煊交談的年輕男人以著欣賞的眼神看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過,欣賞歸欣賞,是聶煊的女人,任誰也只敢欣賞,不敢有進一步行動,要在企業界立足,聶家還是少惹為妙!

  「我是桑懷哲,你是……」她敏銳的讀到年輕男人的欣賞眼神,刻意的,她也讓他感受到自己對他頗有好感的笑容。

  桑懷哲就外表看來,本身雖是柔美若水的尤物,只是她生性剛烈,學不來小鳥依人的柔弱,這回在她刻意的展現魅力下,自然沒有男人不為之傾倒。

  「我叫蕭莫俊。」真不愧是聶煊的女人,這等極品尤物連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的想一親芳澤。他獻慇勤的問:「桑小姐,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就算聶煊的女人碰不得,能拉個小手,輕摟個腰跳個舞都好。

  桑懷哲這才把笑迎向聶煊,「親愛的,不介意我和蕭先生跳支舞吧?」說著,她的媚眼又住蕭莫俊身上一掃,迷得他有些昏頭轉向。

  她是故意給他難堪的!聶煊的精明,很快的讓他弄清楚她葫蘆裡賣的是啥膏藥。他帶來的女伴,第一支舞是和別的男人跳,這似乎有些過了火,別人會如何說他?

  聶煊對任何人、任何事一向沉得住氣,背地裡是如此,人前他更不可能失態,他微揚嘴角,氣定神閒地說:「來這裡就是要好好的玩的,去吧。」

  接下來的時間,聶煊仍在圍繞於他身邊的朋友之中,談笑自若,而桑懷哲則是一曲一曲的跳著舞,幾乎玩得不亦樂乎,在不跳舞的時候,她也會不斷的向服務生索酒。

  對於酒,桑懷哲是箇中高手,然而,再怎麼能喝,終是禁不住在空腹下狂烈的喝酒,十來杯洋酒下肚,她發覺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每一根長期緊繃的神經彷彿都被解放了。

  記不得已跳第幾支舞,一個不經意的回頭,她看到聶煊和一個長相不俗的女人有說有笑,那女人甚至伸手撫著他的臉。猛地,一股醋意衝上了她的腦門。

  「桑小姐,這支舞你跳得很不專心哦!」

  已顯得有些醉意的桑儀哲以迷濛的眼看著蕭莫俊,那媚態直教人想熱情的將她揉進懷裡。「我怎會不專心?」她輕笑,將臉埋進他懷裡,雙手以曖昧而性感的方式攀附在對方身上。

  軟玉溫香在抱,蕭莫俊的熱情一旦衝上了腦門,往往會做出色膽包天的事,一支舞結束之後,他以「透透氣」為由,帶著桑懷哲到外頭散步。

  在一棵樹下,蕭莫俊手撐著樹幹,將她圈入懷中,正當他要有所行動時,一個如同來自地獄般冷極的聲音自另一端傳來——

  「非禮勿動。」

  蕭莫俊一回頭,借由明亮的月光,清楚的看到聶煊靠在一棵樹幹上,臉上似笑非笑的笑意看得他冷汗直冒,比千刀加頸更具壓迫力。

  「我……我……」蕭莫俊慌張的紅了臉,暗恨自己竟一時鬼迷心竅,招惹了這位企業年輕一代的龍頭之一。

  「蕭莫俊。」聶煊走向他,在和他擦肩而過時,目光仍是盯著前方,沒正眼瞧他,「玩女人要先掂斤兩,那個女人會讓蕭氏企業從此以後在企業界除名,你信不信?」玩女人玩到本少爺頭上來了?蕭氏子孫好狗膽!

  「我……」

  「你可以走了。」他冷著聲音。

  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聶煊看著倚貼在樹幹上的桑懷哲。

  桑懷哲用手摀住嘴巴,過量的酒精在她體內發酵,直教她有股想吐的衝動。

  「你今天玩得十分盡興?」

  「會嗎?」她忍住直竄上胸口的酸氣,強打起精神,「我只是盡情婦的本分而已。」她一笑,「今晚表演得算稱職吧?」她對他嫵媚一笑,雙手勾著他頸項。

  「你玩得過火了!」竟在他面前和別的男人調情。他冷然的說:「與其說你當了個稱職的情婦,不如說你成了風靡全場的交際花。」

  「交際花?」桑懷哲笑了,「我像交際花,你呢?你不也和其他女人打情罵俏?」

  「你在乎?」

  「我……才沒有!我幹啥在乎?」她微微一苦笑,「以前我不是很懂,認識你之後總算明白了,愛情這路子,誰下的感情多,誰就吃虧,感情路上最大的贏家,往往是你們這種人。」

  「會嗎?」她的這些話令原本深鎖眉宇的聶煊霎時松展了眉宇,覺得喝醉後的桑懷哲比清醒的她,更願意面對自己的感情。

  「當然會!敢問你,又對哪個女人用過真心了?」她指著他,「男人……都是沒心沒肝的東西!」

  「有些女人不一樣?像你啊!你不也不曾對哪個男人動心?有資格為那些多情女子叫屈的,是那些同為多情者,你沒資格。」

  「誰……誰說我沒有資格。」桑懷哲側著臉看他,臉上淨是醉後的嬌憨,「你……你知道嗎?其實……我……我、我喜歡你,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我知道。」儘管他知道她醉了,他早就知道她喜歡他,但是,這樣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仍是教他窩心的直想把它珍藏起來。

  「那你……為什麼……」過量的酒精在她體內作怪,她現在不僅想吐,還想睡,「為什麼……從來也……也不表示什麼?你是不是在心中笑我……笑我的自作多情?」搖搖欲墜的身子使得她必須要攀緊他的手臂才能站穩。

  「你說太多話了。」聶煊在她額上一吻,睡吧,明天一覺醒來,希望你還會記住今晚的話,記得你曾親口說過你喜歡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6-7-8 07:04: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聶雨,你有種就不要給我回來!」狠狠的摔上電話,聶浩天一肚子火仍不見有火勢稍小的趨勢。

  身為密警組織長老會首席的他為了密警奉獻一生心力,連兩個兒子,也都是密警要員。大兒子聶雨是「密警五君」的雨,而小兒子聶煊則是密警智囊團的「東方君」,有如此佳兒照理來說,他是該知足了。

  然而,上天卻開了他們聶家一個玩笑!聶家兩兄弟不但是同父同母所生,還是雙胞哩,怎性情卻是南轅北轍?聶浩天無奈的搖搖頭。

  老大聶雨性情謹慎冷靜,俊俏的臉上難得有表情,尤其是笑容,他的笑容已經貴到千金難買一笑的地步,這種性情想要有女朋友,那還真是不可能的任務!

  老二聶煊就完全是老大的顛覆版,他臉上的笑容是一直不褪的,就連遇到棘手的事情,他還是笑得出來!不但笑,他還生了一雙會「電」人的眼睛,那對女人的「殺傷力」可就大了。

  對於愛情持遊戲人間的態度使得他成為聞名於世的花花公子,和他有過牽扯的女人,就連自己這密警大老竟也看得眼花,不知哪個才是命定情人?

  唉,兩兄弟的性情若是能中和一下不是很完美了嗎?偏偏……唉!這豈是一聲「唉」字了得。

  兩兄弟已經到了該拉警報的年齡,聶煊已經二十九了,快他九分鐘出生的聶雨自然更得認命!想當年,他在他們這年紀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而這兩個不肖子至今仍是推銷不出去的滯銷品!

  前些日子,他與許久未曾見面的研究所好友見面,見好友的小女兒長得婷婷玉立,又是哈佛研究所的新鮮人,原想力促成她和聶雨成一對,偏偏這小子利用密警權職之便把自己調到日本去了,根本就是故意和他唱反調的。

  聶浩天正在氣頭上,聶煊碰巧往外頭走進來,一看到一向不易見到的父親竟閒賦在家,不禁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密警大會要改在咱們家舉行嗎?否則你怎會在家?」他母親時常抱怨父親永遠把工作擺在第一。

  「煊兒,你少說兩句。」聶夫人向他使了個眼色,要他不要在他父親氣頭上亂說話。

  可惜,為時已晚,看著聶煊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聶浩天心情更加惡劣,「一個像守身如玉的持戒和尚,一個是沉淪女色的花花公子,別人羨慕聶家淨出能人,誰知聶家是淨出些不正常的傢伙!」

  「唔,能力強的確是不太正常。」聶煊裝傻的說,八成是他那女人絕緣體的老哥又拒絕相親了,唉!每一次老哥「逃亡」,聶家就又要變天了。

  「能力強?嘿!」聶浩天冷笑一聲,「能力強就不會到現在兩個都單身了,你們都已經二十九了……」

  不待他說完,聶煊一翻白眼接著說:「不是十八,年紀已經不小了,別再厚顏的想當貴族,貴族一群已沒落了。」他看了母親一眼,「求求你換換台詞吧!同樣的話我已經聽了八次了!」這也就是說,他老哥已經拒絕相親八次!

  「要我換台詞也不是不可以,得看你們兄弟接著怎麼做了。尤其是你,你的花名遠播,名聲已經惡劣到人家一提起聶煊就直接反應的說:『那個花花公子啊!』的地步,就算我這老爸求你,收斂一下吧!」

  「人不風流枉少年。」聶煊為自己倒了杯茶。呼!外頭的太陽烈得教人吃不消。

  「少年?嘿!還虧你有臉說自己是少年而臉不紅?那已經是許久前的事了。」

  「就算如此,也用不著收斂。」聶煊挑眉的一笑,「我幹啥拋棄一大片樹林而守著一棵樹?」

  「你這種飄浮不定的心何時才能定下來?」聶夫人忍不住開了口,「我都五十好幾了,像我這年紀的少有不當祖母的。」她等著含飴弄孫哩。

  「媽,你那麼年輕漂亮,太早當祖母可惜了些。」

  「你少灌米湯,別把你對付女人的那套甜言蜜語用在你媽身上!」聶浩天實在看不過去,「昨天我和你媽商量過了,過去,我們對你們兄弟倆實在太放任了,看來不列出一些硬性規定,你們老把我們的話當耳邊風。」

  「聽起來挺嚇人的。」聶煊一臉不受威脅的模樣,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現在是七月,明年的最後一天我要見到你和聶雨的婚禮,若是沒有,你們倆就準備和我選定的女人結婚吧!」

  「你選定的女人?是葛蘭嗎?」哈!怎麼可能?聶煊戲謔的說,「葛蘭今生是非龍將軍不嫁,你若把她許配給我或是聶雨,在婚禮上不見的一定是她。」葛蘭暗戀龍將軍的事,全密警組織都知道,老爸不會還不知道吧?

  「龍將軍另有意中人,葛蘭只是一片單相思而已。」聶浩天不懷好意的一笑,盯著兒子看了半天,「你倒是和她挺相配的,就這樣吧,把你和她配在一塊兒,如何?」

  「我對她沒興趣。」

  「那你最好把握時間,加把勁為自己物色對象,明年年底前,若是你仍沒法子選出心中理想對象,可就別怪我不通人情了。」

  聶煊鬆了下領帶,站了起來,「我有些累,先上樓了。」

  看他一聲交代也沒有的想上樓,聶浩天不禁有些氣惱。這小子,八成又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了。「喂,我說話一向算話,別以為我說明年年底要把你『拍賣』出去的話是嚇你的。」

  「你準備拍賣聶雨吧!」說完,聶煊把西裝外套勾在肩上,悠悠哉哉的上樓去。

  「那傢伙說那句話是啥意思?」聶浩天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怎麼知道。」聶夫人也同樣一頭霧水,「你剛才說的拍賣事件不是當真吧?」

  「當然不是,這只是一種威脅技巧,不這麼說,咱們兩老等到七老八十可能都抱不到孫子。」開玩笑,葛蘭又不是沒思想的木娃娃,哪能憑他一句話就嫁給誰,縱使她是他一手拉拔長大的。「希望這招奏效!」

  「祈禱吧。」

  ※                ※                   ※

  「朋友?只是朋友?」桑懷哲手中的咖啡險些掉了,她杏眼圓睜的看著呂晴虹,很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不……不會吧?你一定是開玩笑的!」他們……他們不是情侶嗎?

  「聶煊說起來是同學吧。」呂晴虹對桑懷哲的怪異表情有些不解,對她力保自己腹中的胎兒更是有些莫名其妙,「聶煊那個人很不錯的,就是花了些。」

  她將手一攤,「從國中就這樣了,沒法子,生了一張無懈可擊的俊臉,他不去招惹異性,異性也會主動來招惹他。」老實說,她對桑醫生主動約她出來喝咖啡的目地也感到好奇,莫非……桑醫生對聶煊有好感?「你對他有興趣,對不?他呀,少招惹為妙,當然啦,如果你願意和一大票女人共侍一夫的話。」

  桑懷哲按著太陽穴一翻白眼,「你和他怎麼不是情侶呢?我親眼看到你和他手挽著手走出法國餐廳的。」接著她把自己目擊的日期、地點說了。

  她不會為此而吃醋吧?呂晴虹急忙解釋道:「這我得解釋一下,那天我和他是不期而遇的,他答應我幫我約方俠,也就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他是聶煊公司的經理。」

  「那手挽著手呢?我親眼看到的。」她覺得這麼親密的舉動該是情侶才有的。

  呂晴虹不由得苦笑,心裡好笑的想,聶煊啊聶煊,他這回招惹的女人,醋勁還不是普通的大!唉,待她來解救他吧。

  「我和他是哥兒們,他從來不把我當女人看,我們在國中就常這樣了,手挽著手對我們而言,不具任何意義的。」呂晴虹一笑,「你該防著其他女人一些,不過,對我就不必了。」

  「不,不可能的!」

  「不相信我的話?」呂晴虹一聳肩,「反正下個月我和方俠要訂婚了,再要不,你也可以等我把孩子生下,然後比對DNA,你是醫生,可以用你熟悉的方法知道我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老天!」她輸了!竟然輸了?!怪不得當自己答應和聶煊打賭時,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原來……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賭輸了。桑懷哲懊惱不已。

  怪了,孩子不是聶煊的,桑醫生應該要感到高興才是,她幹啥苦著一張臉?呂晴虹不解的問:「我懷的不是聶煊的孩子,你該高興才是啊,怎麼……」

  「我有啥好高興?」雖是心情煩透,桑懷哲仍是對呂晴虹的話有些訝異,抬起頭看著她。

  「這證明我不是聶煊的女人啊。」她打量著既溫柔又嫵媚的桑懷哲,打從心底的讚歎聶煊對女人的品味,「你不是他的情人嗎?」

  這句話總算讓桑懷哲弄清楚呂晴虹之前說的話是啥意思了。

  竟以為她是聶煊的女人了?呸!她沒好氣的說:「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更談不上情人。」

  「噢。」呂晴虹歉意一笑,「不過,那真有些可惜,我覺得你和他挺配的!怪啦,像你這樣楚楚動人的女人,他不動心嗎?」

  桑懷哲沒心情聽這些似恭維,又令她心亂的話語。她發愁的想著聶煊和她打賭時說的話。

  願賭服輸?她是願賭啊!因為那時自己以為勝券在握,可是……現在結果竟和她當初所想的相反,要她心甘情願的服輸……

  唉!失敗者的心情有誰夠瞭解?如果今天和她打賭的人是個尋常角色,自己一眼就能窺之所圖,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以瀟灑的承諾「願賭服輸」四字,可……

  她今天面對的是一個老不按牌理出牌的怪異分子,聶煊是個心思深沉又帶點邪氣的人,天曉得今日一輸,他要對她開出什麼條件?

  因為她賭輸的對象是他,所以「願賭服輸」這四個字對她而言,是何其的沉重啊?

  ※                ※                   ※

  開著車子,在東方國際企業財團大樓繞了三大圈,心中猶豫著要不要把車子泊入停車場的桑懷哲,紊亂的心中仍沒個准。

  在一個紅綠燈之際,隔著玻璃窗,她瞇著眼抬頭眺望黑色大理石貼磚的大樓頂層,銀色的立體字體在陽光下閃耀著,令人無法直視的刺眼,一如東方財團予人難望其項背的卓越。

  再三考慮之下,硬著頭皮,桑懷哲打算面對現實,認為就算她今天沒來找聶煊,她也不敢巴望像他那種精明得如同狐狸的男人,會忘了她和他打賭輸了的事。

  帶著有些不怎麼甘心的心情,她把車子停進了東方國際企業財團的所屬停車場,這才熄了火,步下了車。

  說真的,如今真是怎麼想怎麼後悔!她當時幹啥充英雄,大咧咧的懷著那該死的醫德、正義感,把自己往虎口送?原以為呂晴虹腹中的孩子是聶煊的,沒想到……沒想到為了那無辜的孩子,自己反而成了最無辜的冤大頭。

  真是流年不利!怎麼一遇到了那個姓聶的,她的生活全給打亂了?連在以往因「贏」字而建立起的賭性,也一一的被摧毀,他真是專門生來克她的!

  滿腹的牢騷一直到她出現在聶煊的專屬會客室,桑懷哲仍是「碎碎念」個沒完。

  比起她哭喪著一張臉,隔著一道牆正在辦公室中籤屬文件的聶煊就顯得從容許多。

  「聶總,有位叫桑懷哲的小姐找你,我請她在會客室稍候。」看聶煊抬起頭來看她一眼,又繼續低頭忙於公事,秘書為自己擅作主張解釋,「我知道你不見沒有事先預約時間的人,可……那小姐很鐵定的說你一定會見她。」那位長相柔美的小姐說話態度好嗆,又一臉「擋我則死」的模樣,誰敢招惹?她暗忖。

  「她倒是來了。」聶煊將最後一份文件看完,且在上頭簽了字,臉上露出一抹令人猜不透玄機的笑容,濃眉往上一挑,似乎早料到桑懷哲會找上他。起了身,把文件交給秘書,他這才往隔壁的會客室走。

  推開了門,聶煊不訝異的看到了張怎麼看怎麼不甘心的臉,但他卻愛煞了桑懷哲那張揉和了柔美和倔強氣質的嬌美臉蛋,覺得她微蹙的眉總令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撫平,認為美女的美是該有個性些的。

  找了個舒適的位子,聶煊大方的坐了下來。輕啜了口秘書之前呈上的,仍略有溫度的咖啡。

  「你對於我的出現,似乎不訝異?」他愈是表現得從容,桑懷哲忐忑不安的心就愈難平靜。

  「除非你是那種敢賭不敢輸的人,否則,你出現在這兒,我為什麼要感到訝異?」他輕笑,臉上的笑容有著揶揄和挑釁,「你是那麼沒膽的人嗎?」

  這個臭男人,他就是有本事明著罵人,卻教人反駁不得。勉強的嚥下了口氣,她瞪著他,「我會輸早在你的預料之中,你現在可以好好取笑我一番了。」其實她知道打從他方才一開口,每句話就都是在取笑她。

  「那些都不重要。」他別有用意的一句話及眼神教桑懷哲的心跳跳漏了半拍。

  「你……打算怎樣?」

  「打算怎樣?」他一挑眉,「你今天來找我,不就是為了履行自己承諾而來的嗎?」

  既來之則安之,不是嗎?桑懷哲要自己甘願些。「說吧,你要我做什麼?」願賭服輸,大不了賠了些身外之物嘛!人肉鹹鹹的,又吃不得!她爽快地說:「神通廣大如你,大概也對我的一些財產瞭若指掌,不過,相信對你而言,我家那數億的產業你也不放在眼裡……」

  聶煊打斷她的話,「你很瞭解我?」她起碼知道他對她的那些財物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我只是猜測一個被稱為『企業教父』的男人的氣度罷了,如果你真會貪這些對你而言僅僅只是九牛一毛的錢財,那就太奇怪了。」

  「是嗎?」他眼中閃著笑意,然後氣定神閒的說:「小錢對一個能在企業界呼風喚雨的人,的確是不足觀,但是,一個美女對於一個花花公子而言……」他打住話,輕鬆的將背靠到沙發上去,「你猜,他會不會有興趣?」他的答案,要她代答。

  「你——」桑懷哲刷白了臉,內心一直在安撫自己,他是開玩笑的!試想,憑他聶煊兩字,要什麼樣的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女沒有?就憑她這種中上之資,絕對不可能被他瞧上眼的。

  「你的伶牙俐齒哪兒去了?怎麼不回答我?」這個女人無論是任何表情、任何角度,都令人忍不住玩賞,他半瞇著眼看她,帶著欣賞的笑容。

  「美女對花花公子而言,的確是無可抗拒的誘惑,可是……」她凌厲的目光迎上他的,堅持不當個花瓶任人打量玩賞,「我自認自己僅是蒲柳之姿,沒啥吸引人之處,我想,聶先生,你這企業界第一大花少,該不會如此沒眼光吧?」

  嗔怨的話語激得聶煊一陣狂笑,不把她的冷嘲熱諷當一回事,「知道自己的斤兩,這使得我更對你另眼相看了。」他覺得她明明是清艷相宜的美人,這些話說得太自謙了。

  「客氣了。」桑懷哲只差沒咬牙切齒。

  「可是,你知道嗎,懷哲?」他突然親密的喚著她的名字,沒來由得熱意衝上桑懷哲白皙的臉上,兩朵紅霞若隱若現的浮在她臉上,「女友和情婦一定要是人間絕色,交際應酬才帶得出場,而妻子,只要能安於室,料理家中大小事即可,至於容貌嘛,那倒在其次了。」

  「與其要一個妻子,我覺得你請一個傭人會比較實際。」這男人的話聽久了,真的會「起破病」,將來誰嫁給他當老婆誰倒霉。她暗忖。

  「我只是要說,我的妻子外在條件不必太高。」說著,聶煊眼睛不安分的淨往她身上瞧。

  這就怪了,他老婆條件不必太高告訴她幹啥?最莫名其妙的是他幹啥一雙眼睛老黏在她身上?桑懷哲沒好氣地說:「你老婆絕對不會是我,你老瞧著我幹啥?」這有些傷人耶!嘴裡說條件不必太高,卻往她身上看,真過分!

  「莫忘了你自己說過的,只要你賭輸了,任何條件隨我開的,不是嗎?我當時可是還警告過你的哦,願賭服輸。」

  他這些話意味著什麼?桑懷哲瞪大了眼睛。「你——」

  「你自己承諾的,一旦賭輸了,條件任我開口。我什麼也不要,就要你。」聶煊的嘴角仍輕揚著,深邃的眸子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味道。

  「不!」

  「不?」他冷笑,「我聶某豈是你可以說『不』的人?我對你說過,只要我想要的人,沒有要不到的。」他輕揚的笑意中全是他不容拒絕的自信狂傲。

  「你……不可以這樣。」莫名的,桑懷哲害怕了起來。

  「不可以?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可以,記得嗎?是你自己給我這機會的。」

  「婚姻豈可兒戲?你……你根本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對象,我、我……不要!」

  「兒戲?我一點都不當它是兒戲,再認真不過了,至於我是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對象,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我的問題?」早知道會賭輸,她也不會跟他賭,「反正你要我做其他事都可以,做你老婆那是不可能的。」

  「是嗎?我一向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這是很有挑戰,頗有成就感的。」

  這個自大狂,瘋子,桑懷哲沉下了臉,毫無考慮餘地的站起來,轉身欲走。

  「這麼快就妥協了嗎?」

  「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她氣急的橫了他一眼,「我頗有君子風度的來償還賭債,是你不識相的開出那麼令人無法接受的荒謬條件,可別怪我自動取消賭約。」反正當初又沒蓋章畫押,更沒證人,她真耍賴,誰又阻止得了?

  「隨你。」聶煊仍是老神在在的笑著,「反正我已經認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他一笑,「是我的就是我的,跑不了的。」

  桑懷哲聽了他的話差點沒吐血,也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又齜牙咧嘴的加了一句,「去你的。」這才憤然離去。

  一個性子如同烈火一般的女人,有趣,真的很有趣!聶煊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容。

  ※                            ※                         ※

  PUB中略顯暈黃的照明、優雅不嘈雜的演奏曲,及這兒雅致的佈置和舒適的氣氛,一直都是吸引高階層人物來這裡聚集的原因。

  在坐諸位,隨便一個都是極出名的人物,以篩選制吸收會員的方式,使得這家PUB成為著名的貴族PUB。

  圓弧型的吧檯前坐了幾個客人,每人幾乎都有交談對象。在這個地方是最好的社交場所,彼此間就算不認識,也會努力和對方攀談,畢竟難得有那麼個地方可以認識各界名人的。

  然而坐在圓弧型吧檯內側的一名年輕男人,卻是用左手撐著半垂首的臉,略長的額前及鬢邊的發遮去了他側面的上半邊臉,由露出的下半邊臉可看到挺直的鼻樑和剛毅中不失優美的下顎,抿直的唇線顯出對方不易妥協和謹嚴的性子。

  「來多久了?」一名和他等高的俊美男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一臉玩世不恭的問道。

  「你遲到了,聶煊。」男人原本支撐在額上的手順著頭髮往後一掠,一張俊逸絕倫、冷然嚴肅的俊美臉蛋顯露出來,他端起調酒師遞來的酒,淺嘗了一口。

  「一年多沒見,龍將軍還是那麼酷,看來你還真得到我老爸的真傳。」呼!被那老頭兒教出的傢伙十之八九都離不開這副死德行,偶爾出現一個舞流雲這樣的「變種」,那就當異類來看吧!聶煊打趣的說:「密警五君中,差不多都是你這款的。」

  「客氣,影四彥中,不也都差不多是你這副德行?」龍將軍露出個沒有笑意的笑容,他性子是嚴肅了些,那可不代表別人在諷刺他時,他不會反擊。

  「密警五君」和「影四彥」其實都屬密警組織的高層,只是兩者性質不同,一為「光」,一為「影」。密警五君是實際執行的單位,而「影四彥」則是屬密警智囊團。

  「瞧你出現在這兒,不會又有啥傷腦筋的事了吧?」他們智囊團中的人平時閒閒的,一遇到重大國際刑案要決策開會時,那可是常連著數晚不能睡的要命會議,有時,他覺得當個純商人真要輕鬆多了。

  「放心吧,到目前為止,沒啥要事,不過——」龍將軍的語氣一頓,然後用一雙不怎麼有溫度的眼睛掃了他一眼,「有一件最近在組織裡頗為盛傳的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怪啦,龍將軍這木頭和冰塊的綜合體啥時候轉性了?他不是非公事不入耳的怪物?聶煊揶揄地道:「你都把氣氛營造得那麼令人不得不感興趣了,我怎能不聽?」

  「聽說你戀愛了。」

  「我都已經是家喻戶曉的PlayBoy了,若不經年戀愛豈不辜負了這美名?」這算哪門的「新」聞?一點創意也沒有。他暗罵道。

  「聽說對方是冷硯老婆的手帕之交。」龍將軍索性明指了,「那名叫桑懷哲的女人聽說是狠角色,像冷硯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就給當場奉上一句「種馬』,不知道她對你這花名不輸於冷硯的傢伙,可有奉上啥新名詞?」

  密警組織啥本事沒有,這種調查人隱私的本事可是一等一,聶煊倒想得開,他不怒反笑,「新名詞?」他一挑眉,「你是指她『老公』嗎?」

  「來真的?」

  「我會讓她成為我的妻子。」聶煊的話中有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

  這小子,這回是玩真的了!往聶煊肩上重重一拍,龍將軍說:「難得看你對一個女人那麼用心,我等著喝喜酒了。」也好,總不能他們這幾個密警高層老是在喝屬下的喜酒吧?終於盼到了一個代為「出頭」的人了!他暗忖。

  「對了,方纔的問話被你岔開了,你怎會在這裡?」

  「最近會有一些恐怖分子暴動,我是到這兒來瞭解一下情況的。」龍將軍將杯中物一飲而盡,「這些日子,只怕這兒會不平靜了。」

  「要我幫忙嗎?」

  「目前還用不著。」他將頭一仰,閉目養神。

  在柔和的燈光下,聶煊第一次發覺,龍將軍竟有一張如此俊美的臉。

  都怪他啦!有事沒事幹啥架了個遮去了半邊臉的墨鏡在臉上?那麼顛倒眾生的臉,該大方的「獻」出來供人「瞻仰」才是!

  兩道目不轉睛的眼把龍將軍閉目養神的眼給「看」開了,他斜了聶煊一眼,然後把掛在胸口的墨鏡戴上,起了身,「走了。」

  「這麼快?」

  龍將軍沒多話,只在從聶煊身旁擦身而過時,提醒他,「這段時間自己要小心些,還有也多關照一下你的她,那些黑社會的傢伙,有時殺人不眨眼的。」

  「知道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6-7-8 07:04: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哈羅!」

  正當桑懷哲鎖著眉宇正心煩意亂之際,一聲甜美的聲音傳來,接著是林婉醫生甜美的小臉由門後探出來。

  「忙完啦?」桑懷哲賠了個笑臉,然後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來得正好,我正愁著週末下午沒人陪我打發時間呢!一塊喝個下午茶去吧。」

  「怎麼?你忘啦?」林婉瞪大眼睛。

  「忘了?」忘了什麼嗎?瞧她大驚小怪的,桑懷哲狐疑的問,「眼睛別瞪得那麼大行不?當心眼珠子掉出來了,怎麼,你和未婚夫有約?」

  「老天!那麼大的事,你居然給忘了。」她認識的桑醫生不會那麼「大頭」的。「前幾天不才跟你說過,今天下午要一塊去試禮服的?」她扁著嘴,「你該不會連你自己答應當我伴娘的事一併忘了吧?」

  「啊!是今天嗎?」這麼重要的事她竟然忘了?真該死!不!該死的是聶煊,她最近會忘東忘西、心神不寧,全拜他所賜。

  一想到他,桑懷哲不免又咬牙切齒一番,真是天殺的。

  「你……今天有空嗎?」很小心的,林婉開了口。

  「有空!當然有空!」把桌上整理好之後,桑懷哲背起皮包,「現在就去嗎?」她又問:「準新郎呢?」

  「他在外頭等咱們了。」

  「那就走吧。」

  一路上聽著林婉和她未婚夫討論著婚紗事宜,桑懷哲托著下巴不感興趣,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直到了禮服店,她仍是沉著心情。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林婉自顧著沉於甜蜜中,這才發覺好友不太對勁的臉色。

  「怎麼會。」勉強的賠上笑容,然後桑懷哲告訴自己,到這種地方來,千萬別給人掃興了。

  「若有事的話,你先去處理吧,伴娘的禮服,看是我幫你挑,抑或是你改天再來試好了。」善良的林婉語出真摯。

  「沒事。」衝著好友一笑,桑懷哲率性的走進婚紗店,「來吧!我等著看準新娘的美麗模樣呢!」不愉快的事就別老想著,反正,自己和那叫聶煊的男人已經正式撇清關係,她可沒欠他什麼,去他的願賭服輸。

  進了婚紗店,映目而來的是幾乎清一色的白色系婚紗,對於一向,從來就沒想過要和男人進禮堂的桑懷哲來說,這些為少女們圓夢的美麗婚紗並未能引發她啥感動。她只是牽動著笑容坐在沙發上,欣賞著好友換著一套又一套的婚紗,連新郎試穿西裝的次數都遠高過新娘。

  「你怎麼只坐在那裡看?」在換了五、六套婚紗之後,林婉才注意到仍黏在沙發上的桑懷哲,「喂,好歹選幾套禮服試試吧!人都已經來了。」

  「隨便一套就成了,別忘了,你才是那天的女主角耶。」

  「就算是隨便一套,你好歹也自己挑挑嘛,不合身的禮服穿起來可是會丑到最高點哦。」

  拗不過好友的苦口婆心,桑懷哲只得認命起身,她在心中歎了口氣,才走到掛滿禮服的櫥子中,任意拿了一件,連看都沒多看一眼的就叫婚紗店的小姐把衣服拿下來。

  「小姐真是好眼光!這件禮服可是法國名師設計的,款式大方、剪裁不花俏,而且是新衣哦!」婚紗店的小姐笑咪咪的把衣服交到她手上。

  桑懷哲取過衣服後,只淡然一笑,就忙著往更衣室鑽,只想換上後讓林婉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就敲定這件了,實在懶得再換第二件了。

  把禮服換上之後,她對著更衣室內的鏡子一照。什麼款式大方、剪裁不花俏,她全不知道,只知道這件衣服將該凹凸的地方全表現出來了,可……好像露了一些!

  唔……桑懷哲嚴苛的吹毛求疵,就她的穿衣尺度來看,真的是太露了,光是這無肩款式把整個肩露在外頭,自己就十分看不順眼,更何況還是低胸的……

  胸部以上全裸,若隱若現的乳溝教人羞愧莫名,誰說伴娘必須要做那麼大的犧牲?

  雖然說這件禮服真的很好看,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可那是在只有她一人的情況下穿給自己欣賞,有第三者在場,尤其是男人的話,那就免了。

  別再蘑菇了,換下來再到外面挑一件較保守的吧。正當桑懷哲要拉下拉鏈時,外頭突然響起一聲近似槍聲的聲音,林婉淒厲的尖叫聲也在同時響起。

  「怎麼回事?」她急忙的打開更衣室的門,出去看個究竟,卻讓她暗喊了聲,老天!

  在婚紗店外,手臂淌血的好友的未婚夫令她顧不得身上的禮服露不露的問題,直衝外頭。

  「發生了什麼事?」桑懷哲來到臉上淨是清淚的好友身邊。

  「我……沒事。」只是被槍射到手臂。」李承運意識仍清楚,「皮……皮包被搶了,裡頭有許多重要和貴重的東西。」

  「算……算了!」林婉心有餘悸,方纔的可怕鏡頭仍在她心中揮之不去,「你沒事就好。」

  「那裡頭全是你的首飾。」真倒霉!也不過要到車上拿一些東西,就發生這種事。李承運暗怨道。

  桑懷哲一言不發的上了李承運仍在發動中的車子。她方才走出來時,有看到那名槍匪,為了林婉,她必須把那皮包要回來!

  「喂,你要去哪裡?」林婉正打算開車把未婚夫送到醫院,卻被好友搶先一步開走。

  「我去幫你把東西追回來。」在揚塵而去的同時,桑懷哲把自己車子的鑰匙扔給她。

  這些歹徒真是太無法無天了,大白天的,他們也敢下手,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犯罪率會如此居高不下,都拜那些所謂人民保姆所賜,而那些下層階級的小嘍囉又得逢迎諂媚上司,唉!誠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想到警界上層,桑懷哲實在很難不去想到那個至今仍教她恨得牙癢癢的男人。

  沒錯!就是有他這種變態上司,底下才會有那麼一大票米蟲!怎麼每一次不愉快的事都有他「插花」?果真不愧姓「孽」。

  車子開得快,在一個轉角桑懷哲眼尖的注意到歹徒的行蹤。見那些歹徒狡猾的往較小的巷子逃,她也來個大轉彎,近九十度的切入巷子裡,她這舉止不僅惹來跟在後頭車輛的怒罵聲,也引來了好奇圍觀的群眾。

  「一個穿著白紗禮服的女人坐在敞蓬車上,一臉肅殺之氣的追著前頭的那部轎車,也未免太奇怪了?」

  「大概是新郎在牧師前交換永恆的誓約時,赫然發現新娘不是最愛,毅然決然的駕車逃逸吧。」

  「不會吧?那新娘長得那麼美,逃婚的新郎眼睛被牛屎糊到嗎?」

  看好戲的群眾吱吱喳喳的討論著。

  正當大夥兒爭論不休之際,一部黑色流線型法拉利跑車尾隨在桑懷哲車子後頭。

  「臭娘們!」走在桑懷哲前的搶匪氣急敗壞,「她幹啥老跟著我們?」

  「可能咱們方才搶的對象是她認識的人吧。」車內的另一名共犯說。

  「找個較沒人的巷子裡,咱們會會她,媽的!四個大男人還制伏不了一名小女孩嗎?」

  車子愈發的往巷內鑽,最後終於來到一個死巷中。四名歹徒凶神惡煞的下了車,橫眉豎目的模樣好像要把人吃掉似的。

  「臭娘們,幹麼老跟在我們後頭?」

  不理會他們的問話,桑懷哲沉著臉,「東西呢?交出來。」

  「啥東西啊?吶!我們四個人手都空空的。」四人不約而同的將手往前一擺,「見著啦,沒你要的東西。」

  桑懷哲步下了車。該死的!禮服上過長的裙擺令她連走路都困難,待一會兒若是動起手來,可真有些累贅。

  「你們的車子敢讓我搜嗎?若是車子搜不到我要的東西,這件事就算了。」

  「小姐。」其中一名歹徒不懷好意的打量了她一下,「你以為你是警察,有搜索證嗎?我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這人一向習慣吃罰酒,不差你們四個這一攤。」說著,她往停在前頭的車子走過去。

  「不識相!」其中一名歹徒向她一揮拳。

  桑懷哲輕易的躲過,還他一記回馬槍,粉拳往他下巴擊去,然後向他躍開,「有本事再來啊。」月流門下若連這幾個人渣都擺不平,實在有辱她外公從小就教她打拳。

  「這臭娘們有些功夫哩。」

  「一些而已嗎?」桑懷哲冷冷的一笑,打算再讓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見識月流門的絕技,可是才移動步伐,她就踩到禮服的裙擺,姿勢不怎麼優雅的往前撲去。

  完啦!這該死的禮服,現在丟臉事小,待一會兒挨拳就「悲壯」了!她暗自喊糟。

  「啊哈!你不是很行嗎?」一名歹徒蹲下身,手在她臉上輕拍數下,「來啊,我來牽你起來。」他一隻邪惡的眼睛黏在她若隱若現的乳溝上。

  「不勞煩了。」一個低沉富磁性的男性嗓聲代替了桑懷哲的答話。

  桑懷哲和那些歹徒同時看向來者。

  聶煊?是他!他怎會出現在這兒?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悅在她心中浸開。可……可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心情?她不是一向很討厭他嗎?

  複雜的情緒在她心中交雜之際,一件西裝悄悄的覆在她裸露的香肩上。

  「小子,你想英雄救美?嘿……你自認打得過我們幾個?」

  「自認?我何須自認?你們很快就要見識到了。」原本他是打算來看她的月流拳的,沒想到,月流拳還沒看到就先見識到美女撲倒的可笑鏡頭。

  唉!罷了,原本不想上演這種英雄救美的肥皂劇,可是眼看不出手相救,她就要有麻煩了。不救的話,他於心不安吶!

  「兄弟,這娘們是你的『七仔』吧,我們不為難你們,走吧。」其中一人的眼力好,他看出聶煊的神態自若,認為通常只有有恃無恐的人才會如此。

  什麼是「七仔」?桑懷哲很納悶,卻忍住不問,然後她說:「這怎麼可以?這些人搶了我朋友的皮包。」她瞪著那群男人,眼睛的餘光注意到聶煊正看著她,這才把目光往上調,「你不會以為我閒閒追著一群男人玩吧?」

  聶煊一挑眉,臉上有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他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語氣溫柔,卻又不容人拒絕的說:「回車上去,這裡有我。」

  乖乖的,桑懷哲回到敞蓬車上。往車座上一坐,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幹啥那麼乖乖的聽他的指示?她不是最痛恨人家命令自己的嗎?他憑什麼?

  「你憑什麼要我們把東西交還?」

  桑懷哲想著心事之際,另一頭也發生了爭論。

  「別以為你長得人高馬大,莫忘了一句俗話,『猛虎難敵群猴』。」

  「謝謝你的恭維,你不說,我倒沒注意到,閣下還真長得猴模猴樣的。」

  「兄弟們,上!」

  聶煊一面從容迎敵,一面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你們方才問我憑什麼要回東西是吧?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們,我憑的正是這快、狠、準……」他說到「快」字時已踢飛了一個歹徒,「狠」時又擊倒了第二個歹徒,「准」時則用力過猛,一拳把對方給打暈了,至於第四個歹徒,此刻頭上正被擱著一支鐵製物。

  「大……大哥……有話好說,別衝動啊。」那名歹徒再怎麼遲鈍也知道太陽穴上的那東西是啥,他早看出這名長相斯文帥氣的男人必然是狠角色,他是猜中了,只是沒有想到竟是個大哥,畢竟不是大哥,哪能擁槍自重?

  「東西還不還人家?」

  「還!大哥都開口了,小弟怎能不遵從?」那名歹徒見風轉舵道,「大、大哥暫且將這玩意兒拿開吧?」他指著聶煊手中的槍,「你這麼抵著,我怎麼去拿?更何況你要這麼一不小心『砰』了一聲,我這小命還有嗎?」

  收槍入懷,聶煊也不怕他玩啥花樣。

  「喂,這麼就算啦?」坐在車上的桑懷哲杏眼圓瞪。聶煊這傢伙竟然收下那歹徒奉上的皮包之後,就任由那他走了?那是歹徒耶!

  「要不,你想怎樣子?」聶煊把皮包放進敞蓬車內,一雙手靠在車門上,托著下巴看她。

  「你們密警對於歹徒都是那麼寬宏大量的嗎?」要不是自己現在穿著這件該死的禮服,她一定追出去,把那些歹徒捉去警局,好歹讓他們吃一陣子的牢飯。

  「密警捉的是大尾仔、狠角色,而不是這種癟三、卒仔。」

  「嘿!有格調。」她不屑的將臉撇到一邊去。

  「喂,用這種譏諷的語氣對你的救命恩人講話,是不是有些不通人情?」

  「謝啦。」她的「謝啦」和「狗屎」是同表情、同聲調。

  她對他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得嚇人,不過,他也挺看得開的,反正這女人就是這「死樣子」嘛。事情解決之後,聶煊開始有心情欣賞她穿禮服的美麗模樣了。

  他的眼中純欣賞而不帶其他不規矩意味,那抹神韻看在桑懷哲眼中,竟有淡淡的甜蜜。

  「好看。」他讚美的說,然後用手將披在她身上的西裝拉攏,並且扣上一顆扣子,「這麼美的一幕,我只希望只有自己看見。」

  「方纔我來的時候,沿途那些人都是瞎子啊?」她清楚自己外在對異性的吸引力,平時穿著保守都如此了,更何況是今天這等模樣。

  「我無法參與的事自然管不著,一旦我參與了……」

  她替他把話接下去,「你就會讓對方聽你的,是不?」

  聶煊凝視著她,「你似乎對我有偏見,老實說,我挺喜歡你的。」

  她沒好氣的問:「因為我和你以往交往過的女人不同,她們總是順從、迎合你,而我卻不同?還是你所認識的女人中沒有我那麼『恰』的?」

  「如果正如你所猜中的呢?」

  「那你充其量只能說對我好奇而已,根本談不上喜歡。」

  「原來你也和其他女人一樣,老喜歡在這種無意義的辭上去費思量,什麼喜歡、愛等等,」聶煊一聳肩,「你既是一個不婚主義者,又管異性對你是好奇、喜歡,甚至愛呢?」

  他的話令桑懷哲有些生氣,生氣什麼,她也弄不清楚,反正她就是感到不快樂。「我要走了,不跟你囉唆了。」她的情緒老是被他牽著走,這種感覺並不太好,或許逃得遠遠的,如此就可以不受他影響了吧。

  「對救命恩人這麼說話,我會很傷心的。」

  「別開口、閉口都『救命恩人』行不?也不過撿了個現成的便宜。」若不是這身討厭的禮服,就憑那幾個歹徒?哼!唉,算了,既然被他救已經成為改變不了的事實,認了吧!桑懷哲淡淡地說:「行啦!晚上我請你吃個飯,這樣夠意思了吧?救命恩人。」

  「恭敬不如從命了。」

  ※                    ※                       ※

  真不知道最近是吃錯了啥藥?她怎麼可能主動約男人吃飯呢?站在衣櫥前挑衣服的桑懷哲不免懊惱的想著。

  就算他是救命恩人好了,也犯不著如此犧牲嘛!上一回已犧牲一次了,這回又……拿了一件最近才新購的套裝,她沒試衣的心情,直接側坐到床沿。

  不喜歡這樣的結果嗎?此時的她已無法像從前那樣回以肯定、絕對的回答。

  不是一向視男人為洪水猛獸?尤其是聶煊,不是更被她視為猛獸之最嗎?可……可是,自己今天居然做出親近猛獸之舉?啥……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愈來愈不討厭他這頭猛獸王,還、還……還似乎有那麼一點感覺,這種感覺是她之前對於男人所沒有過的。

  欣賞他?啥……世紀大笑話,全世界的男人死光光,她也不會欣賞他,不欣賞他,可又會漸漸的喜歡上他,天吶!這是什麼心理?

  她桑懷哲會喜歡上男人?更驚爆的是,這個男人竟是集合了她痛恨男人全部缺點於一身的聶煊?這款「代志」若是被死黨好友知道了,不被笑到下巴脫臼才怪哩!

  眼看就要落成笑柄了,而她卻是無計可施,正苦著臉想著心中亂糟糟的心事時,電話鈴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喂,我是,沒關係……我知道了。」掛上電話之後,桑懷哲的心情不自覺的有些失落。

  方纔那道電話是聶煊的專人司機打來的,他們在前往約定飯店時遇到暴亂,他家主人匆匆忙忙就衝出去,臨走之前交代,要他打電話給她,說約會時間往後挪一、兩個小時,因為聶煊有急事,可能會遲到。

  「要遲一、兩個小時才見得到他。」桑懷哲喃喃自語,這句話說得極其自然。她一清楚自己在講什麼的時候,訝異的用手摀住了嘴。

  老天!自己在說什麼呀?怎麼才晚一、兩個小時見面,她……她就會有這樣失落的心情?多可怕!

  她對聶煊會有如此深的感情嗎?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沒有發覺?她不敢置信的搖搖頭。

  不!不行,就算他曾經說過他喜歡她,那也不過是他花花公子常耍的花招之一,世界多少女人被他說過「我喜歡你」?

  所以,她喜歡上他,甚至有些……愛上他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否則,她就會像他週遭的女人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種沉淪是無底的深淵,不!她絕不能陷進去,就算陷了進去,也不容許自己把真實的心情讓他知道,也許這樣,她所受的傷會少一點。

  ※                    ※                       ※

  一家會員制的餐館

  出身富裕家庭的桑懷哲從未到過這種地方,這裡,比她到過的高級飯店、餐廳都來得特別。

  服務生領著她來到聶煊預定好的包廂,為她拉開坐位,點了東西後,這才欠身離開。

  呼!終於離開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些高級場所,什麼顧客至上、以客為尊的這些拘束,用餐時候,一個服務生老是站在後頭,看著人吃飯的感覺,那簡直食不知味,與其如此,她寧可自由自在些好。

  低下頭,桑懷哲看了手腕上的表,都已經超過原約定時間快兩個小時了,聶煊怎麼還不來?會不會出事了?可真急死人了。

  一個人在焦慮不安時,難免開始會胡思亂想,桑懷哲幻想到最後,似乎看到聶煊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當中。

  「不要——」她面無血色的站了起來。

  約莫同時,聶煊正好推門而人。「不要?」他坐了下來,臉上有著笑意,「不要告訴我,你那句『不要』的後頭,緊接著是『進來』,那我會很傷心哦!」

  「你……你沒事?」這一刻,她有股想上前去擁住他,感受他真實的存在感,可理智限制了她過於激動的行為。

  「沒事。」

  桑懷哲細細的打量著他,發現他挽在手中的西裝,和已扯掉的領帶。「都已經坐下來了,外套幹啥還挽在手上?可以掛在椅子上呀!」她提醒他,然後注意到他襯衫上點點殷紅血跡。

  皺著眉,正打算問那血跡打哪兒來的時候,聶煊把腕上的外套掛到椅子,她清楚的看到他腕上的袖子竟染滿了鮮血,「喂,你——」她站了起來,把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還說你沒事?這樣叫沒事?你是一定要進了棺材才說那叫『有事』,是不?」

  「和那些人渣對峙時,不知道啥時候被砍到的,我一直到事情平息之後要到這裡來,才看到的。」

  「那就不要來了,先到醫院包紮啊。」

  「小傷口而已,沒事的。」

  「什麼叫沒事?」桑懷哲不由得蹙緊了眉心,對於他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有些氣惱,「我送你去醫院。」

  「可我還沒吃飯,肚子餓了!」他看著她,一臉可憐相,「好不容易人家願意請我吃飯,以後可就沒這種現成的便宜可撿了。」

  老天!自己真白癡。桑懷哲無可奈何說:「我擇期再補請,可以吧。」

  「可是……」

  「又什麼可是了?」她此刻的心思全在他那袖子上的傷口,因那傷口還沒完全止血,仍滲著血。

  「我不想到醫院,你不是醫生嗎?到你那裡上個藥就行了。」看她猶豫的模樣,他接著說:「我一向對醫院沒啥好感的。」

  「我家只有個簡略的醫藥箱而已。」

  「無妨,也不過是個小傷而已,這種小傷,不需要什麼良好的醫療設施。」

  「是這樣沒錯。」方才是她急著把聶煊送醫,現在卻是她被他拉著走,然後一把將她往車裡塞,回到自己的車裡,她冷靜了一些。「你不是開醫院的嗎?到自己醫院包紮就成了。」

  「你不是我醫院裡的醫生嗎?順手替我包紮有何不對?喂,發揮一下南丁格爾的精神吧,我們再這樣蘑菇下去,等到我把全身的血都流乾了都還包紮不了。」

  為什麼和他說話,她口風上沒一回是佔優勢的?算了,他現在手上仍受著傷,就當他是病患好了,醫生是不能對病患斤斤計較的。

  想好自我平衡的方法後,桑懷哲啟動引擎,往自己外住的公寓出發。事實上,她是可以帶她回另一個家的,可是為了避免父母多做綺麗的聯想,她只得將他往自個的小窩塞。

  她可不想因帶他回去一趟,父母親就認定她非此君莫嫁了,雖是個美麗的錯誤,解釋起來仍頗費時的。

  二十分鐘左右,車子已停人桑家為桑懷哲在外居住方便而買下的公寓。

  「你住這兒?」聶煊被領著上了公寓的六摟,當電梯打開時,桑懷哲又領著他往通道的左側走,然後掏出鑰匙。

  「上班方便嘛。」

  「的確,從這裡到你上班的醫院不到五分鐘的路程。」

  進了門後,桑懷哲把門帶上,「隨便坐,我到裡面拿醫藥箱。」

  聶煊打量著門內的佈置,嗯,沒有想像中的花俏和女性化,真不愧是她的家,可好像很少女人的房間會採用黑白色系的,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的黑白巧思的確是匠心獨運。

  桑懷哲從裡頭走出來,手上拿了個醫藥箱,「來吧,先把你的袖子向上卷,然後……」當她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時不由得緊皺著眉,一顆心更是擰得緊痛。「怎麼弄成這樣?」語畢,她開始專業而熟練的包紮。

  「沒事的。」

  「傷口大,幸好不深,否則就要縫了。」打了最後一個活動結之後,她說,「行了。」

  約莫同時,聶煊也說了句,「好美。」

  「你是說我包紮的技巧很好嗎?」

  「不,是你方才為我包紮時的神韻很美,有人說,認真的女人最美,對於這句話,原本我並不怎麼贊同,但是看見方纔的你,我得贊同了。」

  像是喝了微量的美酒,桑懷哲的臉快速的浮上兩朵紅雲,但沒多久她的羞意被理智給控制住了。她淡淡的說:「聽聞聶大少的花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的花名這麼讓你對我卻步?」

  「我不想趟渾水,眾多女人搶一個男人的遊戲,我從前不玩,現在不玩,未來也不會玩。」

  「我從來沒打算要你趟這渾水。」他坦言,「女人對我而言是玩物,而和我交往過的女人要的也不過是我的錢,既然雙方面都認清自己要的,也就沒啥怨言,各取所需嘛!可是對於你,我有不同以往的感覺。」

  「我說過,那只是好奇。」

  「對女人的好奇不會讓我對一個女人持續多久的熱度的,所以我說你不同。」他托起她好看的下巴。

  「那……那又怎麼樣?」桑懷哲發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快到簡直要跳出喉嚨了。

  「不怎麼樣,只是我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情,而你卻不敢。」聶煊銳利的眸子直瞅著她。

  「誰……誰說我不敢?」縱使心虛,倔強如她仍不甘示弱的把頭仰得老高,只是眼中閃爍的光芒,一眼就讓人看出她的不誠實。

  「你知道嗎?你最可愛的地方就在於你不擅說謊。」

  他的話總會讓她有一種挫敗感,無論她撒謊與否。她下起逐客令,「傷口包紮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可以離開。」只要他一離開,她就不會有這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不是告訴自己,要藏好心事的嗎?就算愛上眼前這男人,也不以讓他知道。再好的男人都有變的一天,她根本不相信地久天長的永恆愛情!爸爸在她小時候的外遇紀錄,給她太深、太深的印象,雖然他後來回頭了,而媽媽也寬宏大量的原諒他,可是……這件事卻在她小小的心裡烙下揮不去的陰霾。

  因為不相信男人,自然也就信任不了婚姻,信任不了婚姻,自然成了不婚主義者。

  「不要逃避話題。」

  「我沒有逃避,只是認為我沒有不誠實的面對自己。」她有些激動,這男人憑什麼這樣說她?「我對自己一向誠實得很,你不也見識過?像我就覺得,你對我而言是『齊大非耦』,高攀不起的。」

  「與其說你誠實,不如說你愈來愈擅打太極拳了。」聶煊的眸子緊瞅著她在說話時仍迴避著他的眼睛,「看著我,告訴我,你喜歡我!」

  桑懷哲有數秒鐘的僵直,臉上的表情像是被窺知了秘密似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開始掙扎、開始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她臉上有急欲掩飾的慌張。

  忽地,加壓在她肩頭上的手勁不見了,桑懷哲往沙發倒去,當她稍微收拾心情往聶煊臉上瞧時,卻發現他在笑。老天!這種時候,他……他竟笑得出來?她訝異的杏眼圓睜。

  「你輸了,懷哲。」

  「輸了?」她無意識的跟著重複了這句話。輸了?她輸了什麼?自己輸了什麼叫他如此開心?她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笑,是發自內心勝利意味的笑,而不是嘲諷。

  「我的推論沒有錯,你是喜歡我的,甚至……愛上了我。」他自認對女人無往不利,她自然也不會是例外。

  「我無權阻止你美麗的幻想。」

  「幻想嗎?」聶煊挑動著濃眉。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如果沒有絲毫情意的話,在面對對方該是一臉無關痛癢的表情,而不是像你這樣。」他饒富興味的盯著她,「一個人無法對自己誠實,自然也就不會對別人誠實,你既然打從心底抗拒喜歡上我,自然就會盡力的去隱藏事實,避免我發現。」

  「出去!」在他面前,她就這麼藏不住心事?不!最後她還想力保那微乎其微,可笑又可卑的自尊。

  「我現在是可以出去,好讓你有時間來找我。」他勾起外套,「離去前告訴你一件事。」

  「請說。」桑懷哲面無表情的掩飾內心的紛亂。

  「你會再來找我的,因為你爸爸。」說著,聶煊邁開腳步離開,留下一臉不解的她。

  他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了爸爸,她會再找上他,莫非……是爸爸的公司出了問題?是這樣嗎?桑懷哲暗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6-7-8 07:04: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這件事情,盡可能不要讓懷哲知道。」桑同鎖著眉,一手撐在額上。

  「我知道。」桑母明白丈夫疼愛女兒的心情,「說起來也真是可笑至極,平時和我們有交情的一些朋友,見我們有難關時,竟一個個躲得比什麼都快,也不過是三、四億元的資金嘛!」

  「這也怪不得人家,這社會講求實際,誰肯為了我們而得罪宇霸集團?何騰那傢伙早就覬覦咱們公司了,偏偏我又上了財務部劉經理那吃裡扒外傢伙的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何騰借資金周轉。如今周轉不靈,他算是我最大的債權人,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併吞我的公司,他會放棄嗎?」

  「真的沒有人可以幫助我們了嗎?」桑母憂鬱著臉。她知道事業對丈夫來說,比什麼都重要,而一個事業心重的人,一旦失去了事業,那不就於要他去死一樣,這可怎麼辦才好?

  「你也別擔心這些了,小心身子。」

  「咦。」忽地桑母有些欣喜的說:「也許……也許可以請聶家幫個忙。」她雖不知道聶家有多大財力,可是偶爾也會聽丈夫說聶家是企業名門,既然如此,想必財力應該很傲人的才是。

  「聶家?」桑同苦笑,「人家憑什麼幫我們?莫說兩家一向沒有生意往來,也非有什麼交誼,就上一回聶夫人和聶煊到家裡相親,懷哲鬧的那樁笑話,嘿喲!你教我拿什麼臉去跟人家借錢?」

  「說的也是。」

  「你們不敢去,我去。」

  桑懷哲的聲音使得桑家兩老著實吃了一驚。心下均想,她啥時候回來的?自己怎麼沒發現?不但如此,她還躲在二樓樓梯口偷聽他們講話,想必方纔的談話內容她都知道了。

  「懷哲,你……」桑同一時反應不過來。

  沒想到聶煊真的說對了,為了爸爸,她真的會再主動找上他,他早知道桑家目前的情況了,不是?畢竟企業界就那麼大,一有風吹草動,大夥兒都知道。桑懷哲安慰地說:「我去找聶煊,他應該會幫我,你們等我的消息吧。」

  「你上一回對人家那樣,不必去了。」桑同以異地兩處的立場想,如果當時他遭受到像聶煊這樣,被女兒惡作劇的情形,他只怕要惱羞成怒了,聶煊風度倒好,不過是反將女兒一軍而已。

  桑懷哲懶得再解釋近日發生的一些事情,心想,如果聶煊誠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喜歡她,他一定會幫她的,當然,自己也清楚他可能會開出什麼條件作為交易。

  不理會父親的勸戒,桑懷哲往外頭走。事業對爸爸而言是生命,一旦生去了事業,她知道他們家的幸福也就失去支撐點。

  其實不需要男人、不需要婚姻的女人,這通常有依賴爸媽的習慣,生活上不如此,心靈上卻逃脫不了,聶煊,她的弱點在他面前真的無所遁形。

  ※                    ※                       ※

  「你早料到我一定會再來我你的,是不?」除了以這句廢話當開場白之外,桑懷哲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覺得好像說什麼都不對,說什麼都是多餘。

  領著她上閣樓,聶煊扔了條毛巾和襯衫給她之後,也沒多說一句話,心想,外頭的雨下得這麼大,而她竟在東方企業財團樓下淋了不知多久的雨,若不是他下午有事出去,回公司時看到她,也許她真會繼續再淋下去。

  從浴室走出來,一打開門,桑懷哲聞到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咖啡香味。溫暖的咖啡和著奶精的香味雖誘人,然而,才及大腿,未及膝的襯衫,以及襯衫內空無一物的情況令她困窘莫名的站在浴室門外,直到聶煊抬起頭看她。

  「喝杯熱咖啡祛寒吧。」

  「你……沒有短褲或長褲嗎?」她不太好意思的開口。

  「如果我真的想對你怎樣,一件長褲或短褲,似乎不能抵擋什麼,充其量也不過脫起來較費時而已。」

  忍著氣,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因為她今天是有求於他。

  「現代人很少像你這麼浪漫的了。」

  桑懷哲知道他是指她在雨中淋雨一事,她之所以會在雨中淋雨,那絕對無關浪漫,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是否該進這大樓,她的自尊和要面對的現實在做拔河……

  她的朋友中不乏有錢人,但是有誰會一次借出三、四億那麼龐大的金額,這樣的巨額莫說是朋友,就算親戚有時也借不出來,她也想向戀雪挪借,可是她有什麼臉向戀雪借?

  季家留給戀雪的遺產全投資在桑氏企業中,一旦周轉不靈就向她要錢,就算冷硯沒說什麼,自己還是覺得不妥。

  想來想去,還真是沒有可以借錢給她的人了,在別無選擇之下,她只得硬著頭皮來找聶煊,只要他肯,她知道爸爸的財務危機就過去了。

  桑懷哲第一次面對他沒有擺出她一貫的高傲姿態,不過,她不是個會搖尾乞憐的人,略帶心事的臉上仍有她的人格、她的自尊,「在外頭淋雨表示我該清醒、清醒,所以,我來找你了。」她已下定決心了。

  「因為令尊公司的事?」

  「你早知道了,不是嗎?」她略帶悲哀的冷笑,「商場如戰場,是沒有真正的朋友,現實利益就是結交朋友的籌碼,沒有人會為了桑家這種中小企業去招惹宇霸集團,人家可是名列全國百名的大企業呢。」

  「宇霸?」聶煊淡淡一笑,微揚的嘴角有著不屑的笑意。

  「也許他對你而言是沒啥大不了的公司,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認有不少企業都不敢得罪他吧?」桑懷哲說到這裡,臉色一沉,「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看來這是件很有趣的事。」

  「我……我希望你能夠借家父周轉金,只要你肯借……公司就有救了。」她紅著臉說出今天來的目的。記憶中,她從來沒跟人家借過錢,沒想到頭一次借,就借出嚇人的數字。

  聶煊不急著回應她的請求,悠哉的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慢條斯裡地說:「全國有多少家企業面臨和你家一樣的情況,只要我肯借,他們的財務危機就過去了。」他緊盯著她,「我是個商人,不是個慈善家。」他在暗示如此幫她,他有什麼好處。

  「我已經拉下面子來求你了。」她早料到會遇到這種尷尬的場面,她也曾告訴自己,無論如何要忍著,可是像這種情況實在是令她忍無可忍。桑懷哲站了起來,欲往浴室裡換回自己的衣服,打算離去,覺得已沒什麼好談了。

  「你一旦踏出這裡,我保證你爸爸的公司一定完蛋。」他連話出恐嚇都是一派斯文,「我聶某人不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除了你之外,我會向其他友人籌到錢。」桑懷哲嘴上強硬的說,心裡卻暗喊著,天大的謊言!她連向誰籌借全沒個底,不過,現在絕對不是承認這殘酷事實的時候。

  「我會設法讓你借不到錢。」如果錢是唯一能把這只倔強的野馬拴在他身邊的唯一方法,他會不惜任何代價的讓她成為錢的奴隸,一輩子掙脫不出他的世界。對女人他一向沒多大耐心,他的耐性已經為桑懷哲發揮到極限了。「請相信我,我真的有辦法這麼做。」

  「你……」本來想罵他的,可是從他眼中,她讀到危險的訊息,知道這個時候,她再火上加油,屆時引火自焚可不好玩。「你到底想怎樣?」

  不理會她的問話,聶煊傲慢的說:「我不習慣抬頭和女人說話。」

  忿忿然的,桑懷哲只得坐回原位。

  「可以說了吧?」

  「我答應借錢給你爸爸,不過,我也有條件。」

  「早料到的。」雖說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話一經由他口中說出來,對她而言,仍有不同的感受。

  「這意味著你已有足夠的心理建設了嗎?」他不含感情的看著她,「我的條件不繁雜,也不囉唆。」

  桑懷哲好奇的問:「是什麼?」

  「我要你。」

  「那沒意義,一個女人值得你花那麼多錢嗎?何不用這筆錢作投資,或贏得另一份事業上的情誼?」她知道他的話是認真的,在許久之前,他就說過,他會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可是背後動機,也不過是滿足他征服女人的虛榮心罷了。

  「一個人把錢花在什麼地方都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不會如旁人所說的一般——沒意義。」

  「如果我不答應條件呢?」看著他垂下密長的睫毛,然後目光銳利而炯亮的抬起眼望向她,那把火燃進她胸口,「你知道我非答應不可,是不是?」

  「我做任何事,從來不強迫人。」

  這是最卑鄙而又教人無話可反駁的一句話,有求於人的人只能默默承受這種看似民主,其實獨裁至極的選擇!像是走投無路了,桑懷哲只能淡淡一句,「我答應了。」隨即她問:「我爸爸的周轉金,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住進我的別墅,成為我的女人,你爸爸的財務危機就啥時候解除。」

  聽到這樣的話桑懷哲激動得想落淚。老天!她什麼時候也淪落到有這樣一天了?當人家的情婦?幸好聶煊尚未結婚,否則,她是不是又要多背上一條當第三者、破壞人家婚姻的罪名?

  現在可真如她願了,自己不是一直都抱持著不婚主義?當人家的情婦,沒有任何束縛,不能對愛情有憧憬,地久天長的愛就更甭奢求了,這一切,他都替她實現了,不是嗎?桑懷哲諷刺的想著。她在一千個不願意的不甘心神情後,眼中漸漸透出認命的黯沉。

  她所有的情緒落到聶煊眼裡,在他心中轉為另一種情緒。自己何苦逼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步?這太不像自己了!可是,他真的想要她,沒原因、沒理由的想得到她,說是滿足征服女人的虛榮也罷,他就是瘋狂的想把她留在身邊,就算用了自己也不屑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得到她之後,接下來就是她的心,就算他知道這不敢面對自己情感的女人早在她自己承認之前已愛上他,他仍堅持要由她口中說出來,他聶煊真心想要的女人,身心都該只屬於他的。

  突地桑懷哲站了起來,走到聶煊面前一顆顆的解開襯衫上的鈕扣,解到最後一顆時,絲質的襯衫順著她凝脂玉膚滑落,走光的春色在她摟住他的那一刻被揉進他懷裡,她把臉埋進他胸膛,「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抱我。」她委屈的淚水終於在他懷裡決堤。

  解下她挽在腦後的長髮,讓如瀑般的黑髮直洩而下,他正經地說:「希望你不會後悔。」說完,他打橫的抱起她,往右邊的床鋪走去。

  ※                    ※                       ※

  活著原本是件快樂的事情,但那是指在有尊嚴的情況下,起碼這一點,是桑懷哲所堅持的。

  成了聶煊的女人之後,她發覺連這點堅持都在撼動中。一個有「尊嚴」的情婦?多滑稽的字眼組合,情婦和妓女有啥不同?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前者有固定的金主,而後者的金主屬流動的,沒有專屬的吧?對一個妓女談尊嚴?呵!笑話。

  每天她行屍走肉般的來到醫院,然後不要命似的勞動自己,只有在這個自己專屬的專業領域裡,她才能感受到一些些存在感,要不,她真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自己要如何度過?

  這一天,桑懷哲一早來到醫院就發覺跟隨在她身邊的護士用一種極不尋常的眼光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好似有許多話要問她。

  一早上都在詭異的氣氛中度過,最令她莫名其妙的是,走在通道和認識的同事打招呼時,對方也是一臉怪怪的表情,怎麼怪法,她也說不上來,就是臉上的笑都有一些曖昧就是了。

  發生了什麼事?大夥兒為什麼這樣看她?桑懷哲相當納悶,在這種怪異的氣氛下工作,她的心情更加惡劣起來。

  上午的門診結束,正打算到地下室餐廳用餐時,好友林婉走了進來。

  「喂,一塊兒吃個飯吧。」

  「怎麼連你今天也怪怪的?」桑懷哲一面說,眼睛故意瞟上一旁的護士,「別人不正常也就算了,連你也不正常的話會令我擔心的。」

  那位護士感受到她在指桑罵槐,很快的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吃飯時再跟你說吧。」

  「醫院裡的氣氛弄得鳥煙瘴氣的,我不想吃了。」桑懷哲暗示她有話在這裡說清楚,「林婉,你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就請你有話直接跟我說吧。」

  「其實我……我也不信那謠言是真的,一定是有人故意中傷你的。」林婉看她有些生氣了,支吾了半天才開口,「那種謠言是常有的,你別放在心上。」

  「什麼謠言?」不自覺的,她的心忐忑不安了起來。

  「有人……有人說你是董事會主席的……的……」

  「什麼?」她的心被揪緊了,內心激動莫名。

  「情婦。」看著好友蒼白的臉色,林婉有些後悔自己多事,暗罵著,幹啥當傳聲筒?真是長舌婦!「那謠言一定是多事者捏造的,出身富裕家境的你怎可能當情婦?放心吧!我們不會相信的。」

  桑懷哲覺得既溫暖又難堪,她苦笑,「林婉,如果我真的誠如謠傳的那樣是人家的情婦?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你不會的。」

  她的回答令桑懷哲不知該怎麼面對她,只能偷偷的拂去眼角的淚水,「我……不知怎麼了?一大早來就有一些不太舒服,下午打算請個假,如果不麻煩,你幫我跟主任說一聲。」

  「沒問題,你臉色很蒼白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桑懷哲搖了搖頭,「沒事。」語畢,她拿起皮包,神情有些恍惚的出了醫院。

  原來她是聶煊情婦的事全醫院的同事都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他們會以那種異樣的眼神看她,這個時候她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痛哭一場。

  她受不了!不想再持續這種齷齪的關係,可是……爸爸公司的周轉金要用什麼償還給聶煊?就算真有法子籌出來還他,就憑他高人一等的商業手腕和聶家在企業界的影響力,要桑氏垮台也不是件難事,老天!她是怎麼走入這進退兩難的地步?

  開著車漫無目的地的在市區繞了一圈,桑懷哲這才把車子開回她目前居住,也就是聶煊金屋藏嬌的別墅。

  「桑小姐,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前來為她開門的是傭人王媽,「你哪兒不舒服嗎?」

  她搖了搖頭算是回答,然後逕自走上樓去。

  進了浴室把門反鎖,然後把蓮蓬頭的水開到最大,她這才像這渲洩情緒似的放聲大哭,把這近兩個月來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全渲洩於淚水中。

  約莫一個鐘頭左右,桑懷哲紅腫著眼走出浴室,推開浴室門,卻發覺聶煊正坐在外頭。

  「怎麼早退了?」他點燃了根煙,她哭紅的眼在他心底閃過痛意,但臉上仍是面無表情。

  「你倒是對我的作息時間掌握得挺清楚的。」她隨即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情婦的一切都由金主買斷了,時間自然也不會例外。」

  聶煊一向給桑懷哲足夠的自我空間,她的一切所作所為也幾乎不干涉,她今天說出這樣的話,令他啼笑皆非,心想,若不是今天有場宴會,他需要一個女伴,而且事出突然,沒時間在之前通知她,他也不會打電話到醫院找她。

  下午代桑懷哲班的人是林婉,她在電話中告訴聶煊一些桑懷哲被謠言中傷的事,並且說桑懷哲下午臉色不太好看的離開醫院一事。

  「情婦」這兩個字對一向心高氣傲的她而言,真是個莫大侮辱,他從來沒把懷哲當情婦看,他說過,她是他到目前為止,唯一真正感興趣的女人,資助桑同四億元只是把她留在身邊的手段。

  「情婦」這樣的字眼是他不樂於聽到的,說懷哲是他的情婦,那麼反過來說,自己也不成了情夫?他從來不吝於給她名分,可是她那氣焰高張的不婚主義論卻教他對婚姻踩了煞車。

  他不想嚇到她,一個不婚主義者叫她結婚,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其實,他們目前的狀況若除去了金錢這一項,和時下社會中的同居男女有何不同?但是,若是有人刻意看重金錢這項,那麼「情婦」這兩字就怎麼也擺脫不了了。至於彼此結婚與否,決定者是懷哲,而不是他。

  「我打電話找你,只是要告訴你,今晚有個重要的宴會,你必須陪我一同出席。」

  「我不想去。」

  他挑眉的問:「理由呢?」

  「你多得是等著排隊陪你去參加宴會的女人,我想自己絕對不是你唯一的展示品。」

  「如果你認為自己是展示品的話,那麼就扮演好你的角色。」他邪氣的笑臉有抹令人猜不透的冷森,一旦眼中有了冷森感,那就是他發怒的前兆。

  他生氣了?為了什麼?只為了她不願跟他一同出席宴會?不,就她所瞭解的聶煊,他絕對不是個會輕易被人激怒的人,尤其是女人。桑懷哲不解的想著。

  「展示品?你一向都是以這種心態對我的嗎?」她一直都愛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弄得傷痕纍纍,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太可怕。

  沒想到,一切竟不負她所望,他真的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在他習於對待女人的溫柔魅力下臣服,開口承認愛上了他!

  「你以為呢?」他撥弄著她將干未干的髮絲,微濕的黑髮沾黏在她雪白的頸項上,黑白的對比愈發撩動人心。

  隔著浴巾,桑懷哲可以敏銳的感受到傳自聶煊身上的體溫,這般溫熱是撩動人心的,然而,她為著他方才傷人的話而下意識的推著他、抗拒著他。

  「不……不要……」她閃躲著他欲親她的唇。

  這樣的拒絕方式令聶煊更想得到她,起碼他現在想要。不理會她的抗拒,一把將她抱起,在桑懷哲落在床上之際,身上的浴巾也被聶煊巧妙抽去。

  早就不是第一回光裸著身子面對他,然而,她卻怎麼也無法在他面前大方的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床上的床單是她唯一拿得到來遮身的東西,「回答我問你的問題,別老是要我去猜!你一句「你說呢』就想打發一切問題嗎?」

  「你早就為我預設好立場了,不是?既然如此,我回不回答問題不都一樣?」展示品?他從來沒把她當成那東西,若不是她自己如此說,自己還真不知道女人可以如此比喻,既然她認定他把她當展示品,他說什麼都不對。

  「我想的不正是你心中想的?」她瞪視著他,「我想了又想,終於弄明白了,到醫院去昭告天下,說我是你情婦的人,是你,對不對?」

  又多了一個罪名?聶煊的臉上多了抹山雨欲來的沉寂,「你真以為那是我說的?」

  「不是你,是誰?知道你用四億的天價買下我的,除了你還會有誰?」

  聶煊第一次被女人激得幾乎喪失理智,他陰鷙的臉上突然綻出笑容,他咬著牙道:「說得好!你也知道用四億買你是天價?那麼你就該認命的讓我值回票價!」他粗魯的搶走她護在胸前怕走光的床單,粗暴不帶任何感情的吻著她。

  「放……唔……放手……」桑懷哲雙手努力的掙扎,在月流門苦練的力道卻在他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場,掙扎到最後,她放棄了,靜靜的閉上眼睛。

  聶煊說得對,他是用四億元買下她的,在這樣的天價下,自己該讓他值回票價的,不是?一抹苦笑在她嘴角輕揚起,淚水也潸潸而落。

  在吻中嘗到淚水的鹹味,聶煊鎖著眉看著那張既倔強又委屈的臉。「該死的!」他低咒了一聲,離開了她身上。

  他何時這樣強迫過一個女人了?而她就是有本事逼得他如此!心中的怒火引燃,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拉開房門大聲的摔上。

  該到外頭透透氣,再關在房裡頭,屆時他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喪失理智的事來,別人的能力他不知道,就桑懷哲,他知道她有本事逼得他如此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6-7-8 07:0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是近一個月來,聶煊第一次返回父母所住的別墅。打從懂事以來,他幾乎都是一個人在外頭住,一來,這是聶浩天訓練兒子獨立的方法;二來,也因為這棟別墅距離市中心太遠了。

  雖同住國內,一個月見一次面並不會太少,但聶家是一個奇特的家庭組合,四個成員中有三個出身密警,因此,一家四口要團聚的機會實在少之又少,若再加上聶雨「長期逃亡」在外,以避免家中兩老的逼婚的話,他們聶家要團圓,可比登天還難。

  聶煊回家拿了一份公事資料,又陪了聶夫人喝了個下午茶後,就打算起身離開。

  「這麼快又要走了?」聶夫人語氣中透著哀怨,「那麼久才回家一趟,就多陪陪我聊聊近況嘛!」

  「近況?」無奈的,他又坐回原位,「公司忙死了,還不老樣子。」

  「感情呢?根據可靠消息,新別墅那兒住進來一個漂亮女人,聽說那女人我曾有一面之緣。」第一眼對桑懷哲的惡作劇印象並不不太好,後來她知道這是對方拒絕相親的方式,也不免釋懷莞爾了。

  這年頭的年輕人也真是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就是有人不這麼想,他們家不就兩個現成的例子?聶夫人嘟嚷的暗忖。

  「你的消息倒靈通啊。」他懶得多費唇舌,一想到桑懷哲,又不免在心中長長一歎,覺得兩個人的情感無法交流時,那是比什麼都痛苦。

  「你的其他事我不管,至於感情方面嘛,消息不靈通些可不行,你和桑家小姐的事,我沒啥意見……」難得有女人讓煊兒真心看上眼了,她高興都來不及,「不過,你把人家帶到家裡住,卻不給人家名分,那對人家小姐的聲譽有些不好吧?多得是愛嚼舌根子的三姑六婆,別讓人家小姐委屈了。」她的一些朋友中就不乏這種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要不,她怎麼知道煊兒養了「情婦」一事。情婦兩字,可把好人家的身份全敗光了。

  「嗯。」他也知道自己該這麼做,可是懷哲呢?她不是不婚主義者?真正不想上禮堂的,只怕是她。「我的事自己會解決的。」他淡淡地說。

  「對了,佩茹已經回來一段時日了,她打過電話到家裡來找過你呢!」她看了一下兒子,「紅粉知己多了,看來麻煩只怕要上身了。」李佩茹是出身富豪之家的貴氣千金,和聶煊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她知道李佩茹一直都很喜歡兒子,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找我幹啥?」對於一個嬌縱的富家女,聶煊一點興趣也沒有,若不是看在聶李兩家是世交的情分上,他連理都懶得理她。

  「想見心上人有啥不對?」聶夫人好笑的看著兒子,「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有興趣,我看吶,你和桑小姐的事還是早一些辦了吧,免得夜長夢多。」她順水推舟的提醒著他。

  「那倒免了。」聶煊有些不耐的站起來,「我走了,下回她再打來,就說我出國去了。」李佩茹那女人,她不但驕縱也就算了,最令人厭惡的是,她工於心計,老喜歡玩一些沒營養的把戲,他可是吃過虧的,要了她當老婆,那將是他永無止境的苦難。

  ※                    ※                       ※

  「我就知道在這裡一定找得到你。」

  聶煊才向服務生點完了酒,一抬眼就看到極不想見到的人李佩茹。

  「你倒是找我找得挺慇勤的。」

  「你也躲我躲得不亦樂乎啊。」她早已經習慣了他說話不留餘地的「嗆」功了,「我每次打電話到公司我你,秘書不是說你出差,就是開會;打電話到公寓又沒人接,說你另購新別墅藏嬌去了。」她話中有酸味。

  到美國不到幾個月,聶煊又換女友了,這原本也沒啥大不了的,畢竟他換女友的速度愈快,就對她愈有利,因為那表示他對誰都沒用心,可是……

  她才甫下飛機,到機場接機的友人就告訴她,聶煊又換女友了,不但換,而且還把那女人接去同住。

  這可就非比尋常了,聶煊雖是花花公子,可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女人和他同處一個屋簷下的紀錄。他可以給女人們想要的錢財,但從來不買房子送人,這一點幾乎已經快成為他愛情遊戲的規則之一了。

  一個普通的女友會讓他打破自己的原則?唔……這一回,有些可疑哦!於是乎,李佩茹對那名叫桑懷哲的女子做了一番調查,覺得如此才知彼知己,百戰百勝。

  「我可以坐下來嗎?」李佩茹一面問,一面已坐了下來。

  他都還沒置許可,見人家都已經大方的坐下來了,他也無話可說。「你人在外國,對於我的事還知道得真多。」說來也真是好笑,她知道他那麼多事幹啥?「有空多幫助你爸爸吧,他年紀大了,而且又只有你一個女兒。」

  「就因為如此,我更得加把勁,替他套牢一個有能力幫助他事業的女婿。」她一雙含情的瞅著他,「你是我看得上眼的人,所以,對於你的一舉一動我會特別注意,尤其是你的一些異性朋友。」

  她說了這些話,倒是令聶煊想起一件事,懷哲一直認為把她成為他的女人的醜事抖出去的人是他,百口莫辯之餘,他也懶得再解釋什麼,不過,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如今一想,李佩茹倒是挺令人起疑的,而且揭人瘡疤這等事,也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我和懷哲的事是你到醫院去多嘴的,是不?」忍住氣,聶煊晃動著手中琥珀色的液體。

  「你們的事知道的又不止我,笑話!我會知道這件事還是透過朋友得知的呢,你……你幹啥誣賴我?」

  「一般人對於別人養情婦這等事,頂多當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只有『有心人』,才會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這等事,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做。」看來,自己的立場預設的沒有錯,事情真的是她搞出來的,李佩茹大概不知道,每當她說謊時的神色,是一臉欲蓋彌彰的鎮定。

  「怪啦,你的紅顏知己那麼多,會想把這種事抖出去的只怕不在少數吧?」

  「是不在少數,然而,真正敢這麼做的人,只有你李佩茹一個。」聶煊看著她冷笑,「你還有前科呢!這種把戲和上一回於珍的情況太像了!」於珍的演藝事業不也差一些被她毀了。他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懷哲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就一定忍受不了別人的蜚短流長而停止和我交往?」這一回,她顯然估計錯誤,也許,她只知道懷哲和他住在一塊,而尚未瞭解真正的原因吧?

  不過,一句「情婦」對懷哲而言,那是比要了她的命更令她痛苦,這件事之後,想必她會辭去醫院的工作了。聶煊暗忖。

  「是……是這樣又如何?」每當李佩茹的謊言被拆穿後,她就是這副跋扈模樣,因為李家兩老老來得女的喜悅,使得他們慣壞了女兒,養成她驕縱蠻橫、目中無人的性子。

  「李佩茹,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惹我了,否則,我一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他看著她,冷邪的目光像結了層霜,「我的感情世界,你已經干預得太多,你不配,也沒資格這樣做!」

  「那些你所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的。」

  「而我偏偏只要她們不要你。」他冷笑,「從這點就可看出你有多差勁了。」

  「你敢侮辱我?」李佩茹訝然的問,從小到大,沒人敢這樣說她,而聶煊……今天竟這樣當面說她,「我一定讓你後悔你今天說了侮辱我的話!」氣沖沖的,她拉開椅子往外衝。

  去她的!聶煊顧不得形象的直想罵人,因桑懷哲的委屈在他心中化成一股怒火,這把火久久不散。

  「花花公子今天竟會對女人說這樣的重話?這有些不像你哦!」李佩茹的位子很快的被另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取代,對方黯沉的星眸中閃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龍將軍,你怎麼還沒回美國?」這傢伙啥時候進PUB的?自己怎麼一直沒發現他?聶煊納悶的想著。

  「難得心情不錯,總部又沒啥重要的事情,又有舞流雲替我坐鎮在那兒,有這麼好的機會,幹啥急著趕回去受難呢?」舞流雲是和他同階的密警長官,有他在,自己安心得很。

  「你倒逍遙。」

  「沒你忙就是。」龍將軍暗指他為女人所苦。端詳他一會兒,「你的樣子頗不得意,對女人一向很有法子的你,不是順利的得償宿願了?」

  「認知不同,想法上也沒有交集,挺累的。」聶煊無奈地苦笑,心想,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他不是一直都認為女人是最好馴服的動物嗎」

  金錢是萬能的,這是他接觸女人以來所下的定義,可是,就是有人不吃這一套,別的女人不吃這一套,他倒樂得免於損失,偏偏那女人是她,他真是有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這不太像你。」

  聶煊一笑,「甭談了,說些別的吧。」

  「有件事不知總部通知你沒有?」

  「怎麼?智囊團要開會了嗎?」老天!不會吧?在這他心力交瘁的時候?聶煊暗忖。

  龍將軍搖了頭,「看來你還沒接獲消息。」接著他說,「密警組織中又出現吃裡扒外的傢伙,雖重要的機密沒被敵方竊走,不過,有些密警人員的名單外流,你就是其中一個。」他認為這事情的嚴重性,聶煊應該知道,「流於外的是備檔資料,裡頭沒有真實姓名,但是一般基本資料都有,又有一張檔案照。」

  聶煊的濃眉一緊,「看來我快出名了。」

  「組織已經將叛賊捉起來,相信不久就可以問出那些資料被藏或流落在何處,並予以找回,不過,在資料下落不明的情況下,這段時間裡,你自己要小心。」

  打從密警成立以來,破獲許多國際重大案件,因此,黑白兩道的投機分子都把密警視為頭一號敵人,甚至同仇敵愾起來,所以在這種情形下,組織人員的檔案外流,對該名密警的生命來說,是一大威脅。

  「也好,我也許久沒好好的舒活筋骨,該感謝那將檔案外流的傢伙給了我這個機會。」對方找上門來又如何?也不過提供他活動筋骨的機會而已。聶煊不以為意的想。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應付一切,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對方有時也狡猾的不直接觸其鋒,而采迂迴戰術,若他們不直接衝著你來,而是打你身旁人的主意呢?」

  龍將軍的話像是提醒了聶煊什麼,他微點了下頭,「我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令他很直覺的就想到桑懷哲,那個看似堅強,其實內心卻脆弱得可以的女人。

  ※                    ※                       ※

  一切都準備就緒,桑懷哲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發呆,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的情緒一直處於低潮。

  她最害怕的一天還是來了,今天聶煊要帶著她出席一個十分正式的企業宴會,那不擺明要把她正式向大家介紹?

  她知道很多情侶是透過這種形式讓大家知道的,可是他們的關係就只是情侶而已嗎?再美的戀情,一旦介入了金錢之後,就會變得污穢不堪了。

  企業界中,不就有許多類似這樣的暖昧關係,透過社交而漸漸的被大夥兒心照不宣的承認的嗎?

  在她揪著眉頭發呆之際,聶煊拿了個絨布盒走了進來,透過鏡子,縱使她背對著他,他仍能由鏡中看清楚她的表情。

  「漂亮的女人是不該老鎖著眉的。」他把絨布盒交到她手中,「打開看看。」

  盒子啟開的剎那,一條光彩奪目的鑽石項鏈頓現,女人是該對這些珠寶鑽石愛不釋手的,偏偏桑懷哲是個大異類,天生對那些礦物沒啥感覺。

  「很好看。」她不怎麼發自內心的說。

  光是看表情和語氣,聶煊知道這些東西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從你的話中,我聽不見真心的讚美。」取下了項鏈,他將它戴在她雪白纖細的頸項上。

  也許桑懷哲真的對「礦物」沒興趣,不過,此刻她也必須同意,這條項鏈真的適合她今天所穿的黑色晚宴服。

  「走吧,再不去要遲到了。」

  「嗯。」在心中幽幽一歎,桑懷哲還是跟在他後頭出門。

  ※                    ※                       ※

  會場上炫目的燈光和衣香鬢影令桑懷哲覺得刺眼,原本她還期待在宴會的眾多佳賓中,別人不會注意到她,進入會場之後,她才知道錯了,而且從一開始就錯了,因為跟在聶煊身旁的女人,不管是誰,都免不了成為大夥兒注意的焦點。

  極度的不安令她無法勉強自己擠出笑容,在眾人的評頭論足的目光下,她甚至都快躲到聶煊身後去了,雖然,她感受得到他投以她的鼓勵笑容,以及由手中傳來的鼓勵力道,可是……

  「聶煊!」一個和聶煊年齡相仿的男人給了他一個友善的擁抱,「喂,好一段時間沒見你出席這種商業宴會嘍,怎麼,美人天天將你留在芙蓉帳裡,你也學唐明皇,從此君王不早朝了嗎?」他看了一眼此刻模樣嬌怯怯的桑懷哲,「這位想必是你金屋藏嬌的對象,是不?」

  聶煊淡然一笑,盡量不去看桑懷哲,怕她又多心了,「少宇,你今天話多了些。」他高舉酒杯,「敬你。」

  「對……對不起。」桑懷哲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你們聊聊,我告辭一下。」魏少宇那句「金屋藏嬌」的玩笑話,令她既尷尬又難堪,此時,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靜一靜。

  老天吶,今晚她到底還要面對多少人的評論?在這衣香鬢影的空間裡,她的自尊正一點一滴的被抽離。

  呵!她當情婦可當出了名了,連自己不認識的人都知道她被聶煊給金屋藏嬌,甚至已經有人當著她的麵點出她情婦的身份,那麼在背地裡,又有多少人在暗自竊笑?忽然桑懷哲有些恨聶煊。

  為什麼他非得參加這宴會不可?為什麼他非逼得她,時時刻刻提醒她情婦這個身份?

  好恨、好恨!在淚水決堤前,她總算來到通往化妝室的通道。把自己關進那裡頭,她就可以稍稍平息一下激動的情緒、可以暫且遠離大廳裡那些人的評頭論足。唉,真可笑,她竟要在這化妝室內拼湊已碎得不能再碎的自尊。

  來到了化妝室,正要往裡頭走時,由裡頭傳來的討論聲令她止住了步伐。

  「喂!你看到那女人沒有?」一個尖銳的女聲說。

  「哪個女人啊?」另一個女人說。

  「聶煊帶來的那個啊,那女人漂亮歸漂亮,可是,幹啥一出現就擺一張苦瓜臉?」

  「這個你就不懂了,那種苦瓜表情就叫楚楚可憐,人家可是名人的情婦哩!這種教男人又愛又憐的表情怎可以不會?要不,你以為聶煊上一任女友是怎麼被甩的?」

  「說得也是。」頓了一下,對方又說:「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不知道聶大金主這回又是花了多少錢把她弄上床的。」

  「嘿!你留點口德。」

  「口德?呵……妓女要為她留什麼口德?那種女人是人盡可夫,誰出的價高就跟了誰了。」說著,兩個女人在化妝室裡笑成了一團。

  撫著胸口,桑懷哲心擰得險些沒昏死過去,澎湃激動的情緒教她差一點衝進去給那兩個三姑六婆每人一拳,教她們再也不能多話。

  可回頭一想,那兩個女人不過把話說得白了些罷了,她們又何嘗說錯了什麼?深吸口氣,她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了就輸了,沒了自尊的女人不能再落得如同喪家之犬。

  偷偷的再深吸了口氣,桑懷哲抬頭挺胸的走進化妝室,臉上掛著勉強擠出來的自若笑意,她往那兩個長舌婦臉上一掃,「兩位怎麼了?臉色蒼白得很,更年期快到的女人要多注重保養啊!」她森冷的揚了揚嘴角,然後拿出梳子梳順如黑瀑般的長髮。

  站在一旁的兩個女人呆苦木雞,一直到她離開化妝室,兩人仍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

  離開化妝室再度回到宴會大廳的桑懷哲和方才剛進宴會時簡直判若兩人,她笑容可掬的走向聶煊,心想,情婦要有情婦的樣子,起碼就「人盡可夫」上,自己不能讓聶煊失望。

  她要讓他後悔今天晚上帶她出席這鬼宴會,看到別人用情婦的眼光看他,他高興嗎?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之上,她恨!他讓她痛苦,自己也不會讓他好過。

  「抱歉,讓你久等了。」桑恢哲巧笑倩兮的朝著他甜笑,手也主動的挽進他臂彎裡。

  聶煊對她突來的親密舉動和和顏悅色一直持以冷眼旁觀,覺得正常時候的她不是這樣的,雖然,她現在這種近似撒嬌的姿態令他心曠神怡,可是,他對假相一向沒多大的興趣。

  「這位想必就是聶兄情之所鍾的對象吧?」正和聶煊交談的年輕男人以著欣賞的眼神看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過,欣賞歸欣賞,是聶煊的女人,任誰也只敢欣賞,不敢有進一步行動,要在企業界立足,聶家還是少惹為妙!

  「我是桑懷哲,你是……」她敏銳的讀到年輕男人的欣賞眼神,刻意的,她也讓他感受到自己對他頗有好感的笑容。

  桑懷哲就外表看來,本身雖是柔美若水的尤物,只是她生性剛烈,學不來小鳥依人的柔弱,這回在她刻意的展現魅力下,自然沒有男人不為之傾倒。

  「我叫蕭莫俊。」真不愧是聶煊的女人,這等極品尤物連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的想一親芳澤。他獻慇勤的問:「桑小姐,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就算聶煊的女人碰不得,能拉個小手,輕摟個腰跳個舞都好。

  桑懷哲這才把笑迎向聶煊,「親愛的,不介意我和蕭先生跳支舞吧?」說著,她的媚眼又住蕭莫俊身上一掃,迷得他有些昏頭轉向。

  她是故意給他難堪的!聶煊的精明,很快的讓他弄清楚她葫蘆裡賣的是啥膏藥。他帶來的女伴,第一支舞是和別的男人跳,這似乎有些過了火,別人會如何說他?

  聶煊對任何人、任何事一向沉得住氣,背地裡是如此,人前他更不可能失態,他微揚嘴角,氣定神閒地說:「來這裡就是要好好的玩的,去吧。」

  接下來的時間,聶煊仍在圍繞於他身邊的朋友之中,談笑自若,而桑懷哲則是一曲一曲的跳著舞,幾乎玩得不亦樂乎,在不跳舞的時候,她也會不斷的向服務生索酒。

  對於酒,桑懷哲是箇中高手,然而,再怎麼能喝,終是禁不住在空腹下狂烈的喝酒,十來杯洋酒下肚,她發覺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每一根長期緊繃的神經彷彿都被解放了。

  記不得已跳第幾支舞,一個不經意的回頭,她看到聶煊和一個長相不俗的女人有說有笑,那女人甚至伸手撫著他的臉。猛地,一股醋意衝上了她的腦門。

  「桑小姐,這支舞你跳得很不專心哦!」

  已顯得有些醉意的桑儀哲以迷濛的眼看著蕭莫俊,那媚態直教人想熱情的將她揉進懷裡。「我怎會不專心?」她輕笑,將臉埋進他懷裡,雙手以曖昧而性感的方式攀附在對方身上。

  軟玉溫香在抱,蕭莫俊的熱情一旦衝上了腦門,往往會做出色膽包天的事,一支舞結束之後,他以「透透氣」為由,帶著桑懷哲到外頭散步。

  在一棵樹下,蕭莫俊手撐著樹幹,將她圈入懷中,正當他要有所行動時,一個如同來自地獄般冷極的聲音自另一端傳來——

  「非禮勿動。」

  蕭莫俊一回頭,借由明亮的月光,清楚的看到聶煊靠在一棵樹幹上,臉上似笑非笑的笑意看得他冷汗直冒,比千刀加頸更具壓迫力。

  「我……我……」蕭莫俊慌張的紅了臉,暗恨自己竟一時鬼迷心竅,招惹了這位企業年輕一代的龍頭之一。

  「蕭莫俊。」聶煊走向他,在和他擦肩而過時,目光仍是盯著前方,沒正眼瞧他,「玩女人要先掂斤兩,那個女人會讓蕭氏企業從此以後在企業界除名,你信不信?」玩女人玩到本少爺頭上來了?蕭氏子孫好狗膽!

  「我……」

  「你可以走了。」他冷著聲音。

  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聶煊看著倚貼在樹幹上的桑懷哲。

  桑懷哲用手摀住嘴巴,過量的酒精在她體內發酵,直教她有股想吐的衝動。

  「你今天玩得十分盡興?」

  「會嗎?」她忍住直竄上胸口的酸氣,強打起精神,「我只是盡情婦的本分而已。」她一笑,「今晚表演得算稱職吧?」她對他嫵媚一笑,雙手勾著他頸項。

  「你玩得過火了!」竟在他面前和別的男人調情。他冷然的說:「與其說你當了個稱職的情婦,不如說你成了風靡全場的交際花。」

  「交際花?」桑懷哲笑了,「我像交際花,你呢?你不也和其他女人打情罵俏?」

  「你在乎?」

  「我……才沒有!我幹啥在乎?」她微微一苦笑,「以前我不是很懂,認識你之後總算明白了,愛情這路子,誰下的感情多,誰就吃虧,感情路上最大的贏家,往往是你們這種人。」

  「會嗎?」她的這些話令原本深鎖眉宇的聶煊霎時松展了眉宇,覺得喝醉後的桑懷哲比清醒的她,更願意面對自己的感情。

  「當然會!敢問你,又對哪個女人用過真心了?」她指著他,「男人……都是沒心沒肝的東西!」

  「有些女人不一樣?像你啊!你不也不曾對哪個男人動心?有資格為那些多情女子叫屈的,是那些同為多情者,你沒資格。」

  「誰……誰說我沒有資格。」桑懷哲側著臉看他,臉上淨是醉後的嬌憨,「你……你知道嗎?其實……我……我、我喜歡你,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我知道。」儘管他知道她醉了,他早就知道她喜歡他,但是,這樣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仍是教他窩心的直想把它珍藏起來。

  「那你……為什麼……」過量的酒精在她體內作怪,她現在不僅想吐,還想睡,「為什麼……從來也……也不表示什麼?你是不是在心中笑我……笑我的自作多情?」搖搖欲墜的身子使得她必須要攀緊他的手臂才能站穩。

  「你說太多話了。」聶煊在她額上一吻,睡吧,明天一覺醒來,希望你還會記住今晚的話,記得你曾親口說過你喜歡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6-7-8 07:0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小豬,該起床了吧?」一身淡淡的肥皂香味的聶煊剛從浴室走出來,趁著桑懷哲仍熟睡時,他已到劍道室練了近兩個小時的擊劍回來了。

  「不……要吵……」她含糊的說,眼皮動了動,又把臉埋到枕頭下。

  「不必上班嗎?已經快十點了。」

  一聽到十點,桑懷哲立即跳了起來,驚慌的說:「十點?!完啦!」她二話不說的起身跳下了床,「遲到了!完了!」她還來不及往浴室沖就給聶煊拉坐到大腿上。

  「今天星期日上什麼班?」真要上班的話,他也不會現在還在這裡蘑菇,「更何況……你上個星期,不是已經跟醫院遞辭呈了嗎?」

  是啊,她不是已經成了無業遊民了嗎?桑懷哲慌張的神情被若有所失的憂傷取代。

  「怎麼不說話?」聶煊不愛看她沒精打彩的模樣,覺得就算是生氣,也比現在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好。「你的辭呈在我手中,若想回去上班,隨時可以回去。」

  他在暗示他是她的頂頭上司嗎?桑懷哲不悅的蹙了眉,「別老是提醒我,我的一切都掌控於你手中,行不?就算……就算……」她深吸了口氣,「就算是你的情婦,也請尊重我。」

  「為什麼你開口、閉口都非提『情婦』兩字不可?」他十分不喜歡她提那兩個字。

  「難道不是?」她不願一大清早又被老問題壞了一天的心情。可……噢!算了,打從成了那筆可笑的交易後,她的心情哪天舒展過了?桑懷哲揶揄的說:「你的那些朋友、醫院裡的同事,不都是這樣看我的嗎?」

  「那你呢?又是怎麼看待自己?」

  他的問題,問得桑懷哲無言以對。她是不是也同樣把自己界定在「情婦」兩字了呢?否則,她為什麼會那麼痛苦?是不是在私心上,自己一直期盼不要背負著這可笑的名稱,和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她是愛他的,不是早就承認了嗎?

  「你不是也將自己列入了情婦嗎?」他炯炯的目光逼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既然將自己列入情婦之列,就不該有非分之想。」

  「什麼意思?」她猛然一抬頭。

  「男人養情婦只為了生理需求,而女人甘願當情婦,不過是為了錢,除了各取所需之外的東西,就屬非分之想,尤其是愛情。」聶煊托起她的臉,「懷哲,你太不會隱藏心事了。」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天吶!難道……他知道了嗎?不可能!她這麼小心翼翼的隱藏,一向都自認自己的演技不錯。

  他不會發現她已經愛上他的,可是……桑懷哲想起他曾說過她對自己的感情不誠實,莫非……在那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嗎?

  「不明白嗎?那麼我就說給你聽。」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喜歡上我,甚至愛上了我,只是你不敢承認而已,唔……也不能說你不敢承認,應該說,在你清醒時,你不敢承認,一旦酒醉了,就會一五一十的招了。」

  莫非……昨天喝醉酒,她多說了什麼話嗎?桑懷哲支吾的問:「一個喝醉了的人的話,怎……怎能相信?」

  「酒後吐真言啊!」聶煊有些無賴的笑著,「一個平日不斷壓抑自己的人,一喝醉酒就會拚命傾吐心事,我相信你是那種人。」奇怪,他實在納悶,承認愛上他有那麼困難嗎?這是他第一次對於女人有那麼大的挫敗感。

  「我……才不會說那樣的話,我根本……根本沒對你動過心!」一個情婦愛上她的金主?呵……多可悲的事。她暗忖。

  「我有錄音帶為證,想聽聽你躺在我懷裡,細細的說著你愛上我的痛苦掙扎和柔情蜜意嗎?」如果他撒一些謊能讓她面對自己的情感,有何不可?「如果你有興趣,我立刻就去拿來放給你聽。」他這招叫以膽搏膽。

  「不!不要。」桑懷哲驚慌的蒼白著臉,然後委屈的哽咽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逼著我承認這些?多一個女人愛上你,對愛情史已經夠多的你,何需如此在意?」

  「我當然在意。」聶煊的語氣出奇的變溫柔,不同於以往的吊兒郎當。

  「多了一個傻女人滿足你的虛榮心?」終於,她被逼得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情感。「我是不自量力的愛上你,可……那又如何呢?我不過是你眾多美人中的一個,一點也不特別,如果你願意,相信還有更多女人願意拜倒在你的魅力下。」

  「除了你以外,我不在乎多少女人愛上我。」

  「你……」他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她詫異的想道。

  經她表白承認之後,他不是該擺個高架子,然後取笑她不自量力,要她趁早死了心的嗎?他的態度和她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為什麼?

  「一向比一般人精明的你,怎會在面對我的情感時,變得如此遲鈍了呢?」老天!他不只一次向她表明心意耶,雖然他從來沒有直接對她說「我愛你」三個宇。

  「你……」她不信的看著他,「你又在玩啥花樣了?」

  「花樣?你一向都是這樣看我的嗎?」他不自覺的一苦笑,唉……都怪自己素行不良,怪不得懷哲會這樣以為。

  一個花花公子在追求女人時,的確是會說出一大堆甜言蜜語、無奇不有的花招,但他可不來這一套,哄女人,他並不擅長,頂多提供錢財,滿足女人的虛榮心而已。

  「沒錯,名花花公子!」她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酸味。

  「花花公子不見得花招百出,有本事的人不必靠那些花招的。」他一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要定你了,只是,不知道會陰錯陽差的使你成為我的女人。」不過,就算沒有她爸爸公司周轉不靈的事件,他還是會想辦法使她成為他的。

  「成為你的情婦,這就是你喜歡我的表現?」

  「你一向高唱『不婚論』,我怕直接要你嫁給我,不知會發生什麼我意想不到的事。」他不是個排斥婚姻的人,只是一直沒有心動的對象而已,如今遇到了,他當然也想把對方娶回家。「我們之間隨時可以結婚,一切看你。」

  一個花花公子竟願意為了她而放棄單身生活?這意味著……他是認真的?桑懷哲冷然地說:「我的性子一向倔強,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喜歡那一型的。」

  「你在暗示我不正常嗎?」他好笑的說,「感情的事誰又料得准?像你,不也一開始視我為洪水猛獸,但是,後來卻又莫名其妙的喜歡上我了嗎?」

  他的話堵得她開不了口。

  「如何?」聶煊突然的問。

  她回頭看他:「什麼如何?」

  「我們結婚吧。」

  「結婚?」桑懷哲本能的抗拒。她是真的愛他,可是結婚,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對愛情的絕對信任,而她只怕這兩項都沒有,本身就是一個永恆愛情的懷疑者,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走入婚姻。

  「不是痛恨別人的蜚短流長嗎?一張結婚證書很好用的,從此沒人會再多話。」

  桑懷哲緩緩的搖搖頭,「不,我沒有心理準備。」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對聶煊一笑,「如今,我知道你也愛我,這樣就夠了,結不結婚並不重要。」她情感上的「不平衡」已在他的告白中取得平衡了,其他人多嘴些什麼,那就由他們去了,她一向是個特立獨行的人。

  「無妨,我有耐心等待。」

  「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你忘了嗎?我是一個不婚主義者。」也許,有一天她會相信天下有永恆之愛,能使自己放開心胸去相信婚姻,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辦法。

  「看來我又要賭一回了。」聶煊將她擁緊,「放心吧,對於賭,我顯少賭輸的。」

  他們曾經也過招過,不是嗎?一想起往事,兩人不覺莞爾而笑。

  ※                    ※                       ※

  「呃,你們看見了沒有?最近聶煊身邊出現的女人都是同一人耶!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快一年了吧?真不可思議!他不是換女人比換衣服快嗎?」

  「佩茹,你上一次說聶煊的那女友叫啥啊?」

  「女友?」李佩茹一臉不屑,「那不叫女友,是他的情婦!我最近才知道那女人的身價可不低,是聶煊花了四億元買來的。」這件事是她最近從她父親那兒聽來的。

  原本爸爸是有意和宇霸集團一起合作併吞桑氏企業的,沒想到聶煊卻史無前例的借錢給桑氏企業當周轉金。

  就她所知,聶煊和桑氏企業之前並無生意往來,也沒啥關係,那麼為什麼他肯借錢給桑同,而且一出手就是四億元?李佩茹納悶的想著。

  「你怎麼知道?」一名年輕女人驚呼。

  「我多得是消息來源,反正桑懷哲不是聶煊的女友,她只是他的情婦!」聶煊寧可選擇其他女人,卻不願多看她一眼,這教她怎嚥得下這口氣!

  「情婦?我啥時候長得一臉情夫相了?」聶煊總是帶著戲謔調調的話語突然插了進來,使得在咖啡廳內喝下午茶的李佩茹等人嚇了一跳。

  真是不幸,他才好心情的約了懷哲一同喝個下午茶就聽到這些不怎麼悅耳的話,幸好她還沒來,要不,這些話大概又要令她不快半天了。聶煊暗忖。

  「你不具情夫相,不過,桑懷哲卻是你的情婦。」李佩茹在他面前撕破臉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怎麼,你否認?你不是為了那個姓桑的女人才借四億元給她父親嗎?」

  「那只是我對桑氏企業的投資,一年不到的時間,桑氏已經為我賺進兩億多元,這項投資回收得挺快的。」他現在明白了,李佩茹不但到醫院散佈一些傷害桑懷哲的話語,甚至連社交界她也不放過。

  「桑懷哲和你住在一起,不是?」

  「現在男女朋友不也多住在一塊的嗎?難不成,他們彼此的關係都是情夫、情婦?」他冷笑的看著李佩茹,「如果一對男女住在一塊,或是有了肌膚之親就算是情夫、情婦的話,那麼李小姐,你又當過多少男人的情婦了呢?」李佩茹的濫情是他早有耳聞的。

  儘管明白自己的私生活多采多姿,可是這樣的話經由聶煊口中說出,她仍是覺得莫大侮辱。「聶煊,你……」

  「我不針對人,只是就事論事。」他對女人一向尊重,也不會隨便批評人,縱使他長期在花叢中打滾,可是李佩茹一再的想傷害他在意的女人,這種並不在他的忍耐範圍之內。

  「聶煊,你今天這樣侮辱我,我一定要報復!」

  「有本事就來吧!上一次你是這麼說的,不是嗎?」聶煊的笑臉沉了下來,「我希望你說話算話,『狼來了』喊多了,會失效的。」

  「你……你……」李佩茹指著他,指端因盛怒而顫抖不已,「我發誓,我一定會報復你今天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我一定報復。」

  「唔,很有決心,我等你。」就憑她,抑或她爸爸嗎?李通聰明的話就別捋虎鬚,否則他會讓李通知道他是多麼可怕的人!聶煊眼中閃過一抹冷然的光芒。李通在商場上的一些不怎麼高明的手段已教他看不順眼許久了,只期盼李通「好自為之」。

  李佩茹氣沖沖的站起來,往外頭走,在推門走出室則和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撞個滿懷。

  「幹啥?瞎了眼吶!」她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氣呼呼的推開門。

  那個黝黑的男人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聶煊,又立即推門追隨著李佩茹出去。

  不受歡迎的人走光了之後,桑懷哲才姍姍來遲。「對不起,久等了吧?」她坐了下來,啜了口冰開水才問。

  「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為什麼?」方纔那男人的一眼雖令聶煊覺得奇怪,他卻也沒多花心思去想。

  「我今天到醫院去看了幾個病人。」說真的,雖說自己早已不到醫院上班,替患者看病只成為「玩票」性質,可是,那還是她最喜歡的工作。

  「我早猜到了。」侍者送來熱咖啡,他將奶精和糖遞給她,「這麼熱愛你的工作,為啥不索性回去上班?」

  「回去耳根又不清靜了。」對於「情婦」兩字,她早就不怎麼在意了,但她還是不習慣別人以「聶煊的女人」看她,尤其是面對林婉的關心,她就更加無從招架,還是偶爾回去就好,如此那些閒言閒語才落不到她耳中。

  「你啊。」有時,他實在也拿她沒辦法!聶煊又推了一塊她愛吃的起士蛋糕到她面前。

  「別再談這話題了,亂沒建設性的。」桑懷哲對著他一笑,「怎麼有時間約我出來?大忙人。」

  「和心愛的女人約個會,不會找不出時間的。」他喜歡和她在一塊的感覺,從來也沒想過,他會戀一個女人到如此的地步。

  「少灌我米湯了。」她嫣然一笑,「這麼長的時間面對同一個女人,不厭吶?」他花花公子時期的濫情作風,她可是久有耳聞的。

  「我也很納悶,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麼符?為什麼我始終對你情有獨鍾?」

  「不婚符。」她半玩笑半認真的說,「男女之間一旦沒有一張結婚證書束縛,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真正擁有對方。因為這樣,就會用心的經營彼此的感情,不容易出亂子。」

  「這就是你不婚的依據,遲遲不肯答應嫁給我的原因?」聶煊揚眉的問,她的想法比他還奇怪!從前他不婚的原因是因為沒有廝守終身的對象,而她竟是這樣的理由。

  「你不贊同我的話?」

  「你怎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十分好奇,認為一個人會有一些古怪的想法,」定有促使對方產生這些想法的原因,「我對其中的原因十分好奇。」

  桑懷哲故作輕鬆的一笑,「一般人都認為我有一個近乎美滿的家庭、一對疼我至深的爸媽,可是……我……」她深深的鎖眉,「我爸媽疼我是真的,可是家庭美滿……」她搖了搖頭,開始敘述那一段不怎麼愉快的往事。

  爸爸的外遇使她對永恆的愛情產生了莫大的懷疑,她是個完美主義者,見不得生命中的任何不完美,她沒有媽媽的寬大胸懷,容不了外遇再回頭的丈夫……

  所有的一切綜合起來,她發覺自己怕極了婚姻,她甚至認為婚姻會使得感情停止經營。

  這就是她高唱不婚論的原因,聶煊不由得憐惜她起來。原來懷哲並不是因為女權至上,認為女人沒有男人也一樣可以活得愉快的不婚者,她的不婚是對婚姻的不信任,甚至懷疑真正愛的存在。

  「如何?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想向我求婚?」雖然往事已矣,一憶起那段不愉快的日子,桑懷哲仍有些激動。

  「我說出的話絕不收回。」他一定會讓她成為他的妻子的,「因一段不愉快的往事而影響了你,這並不是你的錯,可是,不要因此而怕結婚。」

  「我沒有把握不會成為婚姻外遇的犧牲者,放眼街上,多得是令人移不開視線的美女,我懷疑你對我的愛能維持多久。」一般人都有外遇機會了,更何況是像他這種多金又體面的美男子,就算他不去招惹人家,多得是投懷送抱的多情女人。她嚴肅的說:「若是婚前就散了,我認了,可是,我受不了婚後的背叛。」

  「不會有那麼一天。」

  「因為是你,我才沒把握。」也只有他,她才會愛得那麼小心翼翼。「你比我爸爸加倍的不安全。」

  「又多心了。」聶煊看著她,「我也許過去太荒唐,才會使你如此不信任我,可是你真的是我第一個想開心交往的女人,要不,我不會費那麼多心思在你身上。」

  桑懷哲淡淡一笑,「正因為彼此的情感得來不易,才讓我安心的愛著你。」

  他低頭不語,心想,她都如此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麼?

  ※                    ※                       ※

  近六點左右,聶煊踏出東方企業財團大樓,在大樓前的噴水池廣場等著司機把車開過來。

  等了近十分鐘,司機仍沒把車自地下停車場開出,這使得聶煊不由得覺得奇怪。

  「怎麼回事?」他不耐的望向行車場的方向,這時,他看見自己的座車總算向他的方向開過來了。

  車子開到他面前,正打算走過去時,褐黑色的車窗忽地降下,接著數把連髮式的手槍朝著他猛扣板機。

  聶煊敏捷的往後躍開,一個後側翻的從西裝內掏槍立刻予以反擊。

  一遭到他擊中,歹徒立即將車窗按上,加速油門的離開肇事現場。

  「糟了!」聶煊快速的前往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來到停車場時,司機慘白著臉,身中數槍的淒慘死相立即映入聶煊的眼簾。

  殺人的手法十分專業,司機身上中的槍傷幾乎都是槍槍欲置人於死地的,一般的流氓、混混沒那樣的身手,由傷口推測,歹徒用的武器更令人訝異。

  這麼好的武器配備,非出自專業殺手手中,即是國際級黑道分子。看來司機並非歹徒的對象,只是用來殺雞儆猴的人而已,他們絕對是衝著他來的。

  聶煊不解的皺眉,只是……那些人要他命的原因呢?是他在商界的樹敵嗎?不!那些人找到的頂多是地痞流氓,恐嚇、恐嚇他了事,能找到這種殺手級的對象對付他的,只怕另有其人。

  忽然,他想起幾個月前龍將軍要他小心的事。莫非是自己的身份洩漏在外而引起的殺機?嗯,相當有可能!對方只怕在數個月前就開始對他進行調查了,看來自己這回遇上的對手不會太弱。

  對手弱,玩起遊戲來不刺激,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是他期待的,不過,遊戲規則也是他講究的,對方有本事就衝著自己來,他最恨牽累到其他不相干的人。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早沒了生命跡象的司機,聶煊歎了口氣,唉,真是可憐!

  通知警方到現場之後,他找來公司的一名主管處理善後事宜,然後就自行開車離開。

  回到家,桑懷哲開門看見聶煊沉肅著臉色時,不禁關心的問:「怎麼了?瞧你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倒了一杯茶給他後,她又逕自的說:「也不知這是咱們家電話有問題,抑或最近變態的人招惹上我們,今天我連接了幾通不說話的電話。」

  不說話的電話?這麼巧!今天公司發生了事情,家裡頭又接到奇怪的電話,看來搞鬼的是同一組人。聶煊鎮靜的問:「最近不太正常的人挺多的,你想不想換個環境去散散心?」他本事夠,自然不怕別人用啥花樣對付他,至於家中的爸媽,那更不必自己操心,多得是保護他們的密警,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懷哲。

  想必在對方針對他作了數個月的調查之後,應該會知道懷哲的存在,精明一些的,甚至猜出她是他的弱點、致命傷,若以她作為要脅他的籌碼,成效要比直接卯上他更有勝算。如果可能,他希望在自己擺平那些人之前,她能先到外地住一段時間。

  他的話令桑懷哲笑了,「你這是什麼邏輯?不正常的人多和我要不要出去散心有啥關係?你是指那『不正常』的人包含你嗎?唔……那我就更不能離開了,得留下來照顧你。」

  「去找你的好友季戀雪吧。」他連她的去處都替她想好了,認為庇護的地方若是冥王門的話,那些亡命之徒就沒那膽打她主意了。

  「你是怎麼了?今天老是說一些奇怪的話。」

  本來是不想她擔心才不把今天的事告訴她的,可是,照這種情形看來,不把實話告訴懷哲,是沒法子叫她暫且離開這裡的。於是,在這種不得已的情形,聶煊只得把事情告訴她了。

  「這就是我要你離開這裡的原因。」

  雖是小時曾在月流門生活過一段時間,也看過幫派的械鬥,可或許是遠離那種江湖歲月太久了,桑懷哲竟莫名的感到一股害怕。怕會把自己牽扯進去?不!不是這樣的,她是擔心聶煊,固然說系出密警的他早該是沙場老將,她還是忐忑著一顆心。

  「我不要離開這裡。」她認真的說,「我知道你想把我送走是為了我的安危著想,可……我自認雖不能幫你什麼忙,但要照顧自己也綽綽有餘了。」

  「我知道,可是……」他知道這次的對手不是一般的殺手。

  黑道分子在重金的利誘下,好不容易從密警叛徒手中得到一些人員名單,自然會盡全力的將這些眼中釘除去,也許,為此他們還開了一次會議,派出精英分子也不一定。

  一個月前龍將軍從美國傳真一則消息,說名單流落於外的另外兩名密警人員,已是一死一傷,由此可見,黑道分子這回是猛下狠手了!聶煊神色黯然的想道。

  密警警官雖不見得有多神,可都是一時瑜亮,就算是一般階級的,能力也比普通警官高得多,所以對於一死一傷的消息,聶煊也稍微謹慎了起來。

  那些人會派什麼樣的角色來對付他?一般黑道分子,懷哲的確可以應付自若,可是這次非比尋常!

  「那就該讓我留下來。」她看他沉默不語,又說:「你把我送到別處去,我的一顆心會一直懸在你身上,那種痛苦和恐懼,比殺了我更難過。」

  只要懷哲能平安活著,那比什麼都重要。聶煊在心裡對自己說,就算讓她認為他絕情,也誓在必行,「不可以!」

  「為什麼?」她都已經那麼求他了,鼓著腮,她十分不服氣,「我就是不離開這裡,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為了你的安全,我多得是方法把你送上飛機!」

  「你……太霸道了!」

  「你不早就知道了?」他是真狠下心了,「明天我安排飛機,你乖乖的到美國去。」他語氣之堅定,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對於他有時候的蠻橫,她真是恨得牙癢癢的,心想,不怕,對付他這種人,明的不成,不如來陰的,他多得是送她上飛機的方法是吧?她忘了告訴他,她也多得是找人上飛機的方法。

  哼!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走著瞧吧,聶煊!桑懷哲暗下決定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6-7-8 07:05: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今天出奇得安靜哦!」聶煊和桑懷哲一塊吃著晚餐。

  再隔三個鐘頭左右,懷哲就要搭上他為她準備好的專機直飛美國,通常在這種她極不願意的狀況被迫上飛機,臨行前,以她的性子不該是這樣的「靜悄悄」的,她該滔滔不絕的說著她的不滿才是。他暗忖。

  「該說的都說完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如果能改變你的決定早就改變了,改變不了的話,我就該識相的閉嘴了。」她聳了聳肩,「既然如此,那不如安靜下來吃頓晚餐,品質也會好些。」

  「是嗎?」他可不認為她會那麼認命,她八成是想在上機前玩啥把戲。

  「怎麼,不相信我?」

  聶煊笑了出來,「相信,反正孫悟空任它七十二變仍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他話中有話的提醒她。

  吃飽飯之後,他習慣來杯咖啡,當傭人把咖啡端出來,桑懷哲就把其中一杯推給他。

  「既然知道我怎麼也奈何不了你,就毋需多擔心我會玩啥花招了。」哼!待一會兒他會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她暗忖。

  淺嘗了一口咖啡之後,聶煊忽地朝她一笑,那笑容中有著嘲弄的意味。

  「你……笑……笑什麼?」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心想,不會吧,他已經識破玄機了嗎?那……那待一會兒怎麼還玩得下去?

  月流門的迷香散是一種比一般鎮定劑和安眠藥量都高的鎮定劑,幾乎沒什麼可令人警覺的特殊味道,除了淡淡的迷迭香味外。

  聶煊喝咖啡的習慣是加入少許的迷迭香,所以她才想到用迷香散把他迷昏,以暫時解決她被專機遣美的處境。

  怎麼?他……他喝下咖啡的笑容,笑得她心虛得很,他察覺了嗎?不會吧!她的計劃那麼天衣無縫!哼!她要對自己有信心才是。於是,桑懷哲掩藏心中的心虛方法就是——也朝著他笑。

  「這咖啡迷迭香放太多了。」他仍是笑著,然後說:「迷迭香一般具有鎮定效果,是舒緩情緒的好東西,可鎮定效果若過強了,不就和月流門的迷香散一般可怕了嗎?」

  「啥……說得也是。」她看他只啜了一小口便不再喝,心中可著急了,知道那一小口就算是強十倍的鎮定劑也迷昏不了人。「你……為什麼不喝了?」

  「再多喝可就沒法子送你上飛機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一臉酡紅的問:「你……你……你知道我在咖啡杯底部抹了一層迷香散?」

  「若不知道就不叫聶煊了。」其實,就算他把咖啡喝個杯底朝天也會沒事的,他從小就被他老爸訓練得對鎮定劑之類的東西免疫,那一點迷香散奈何不了他的。聶煊好笑的看著她猶如槁木死灰的臉,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啊,別玩花招了,乖乖的到美國去吧!」

  桑懷哲扁著嘴,怎麼看怎麼不甘心。「人家不要去啦!」哭喪著臉,正當她要開口遊說他讓她留下來之際,外頭傳來急促的電鈐聲。

  桑懷哲起身去開門,發現來者竟是李佩茹,門才打開一些些,她立即快速的奔進來。

  散亂著頭髮,一臉淚痕的她一改昔日跋扈、驕縱、不可一世的模樣,狼狽的跪倒在聶煊面前,「聶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爸爸,現在只有你救得了他了。」她一面哭,一面說。

  「有什麼事先起來再說吧!」雖曾經十分厭惡她,可今天看她這樣子,聶煊也覺得有些同情她的扶她起來,「什麼話慢慢說。」

  「這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一心直想……想報復你,我爸爸今天也不會被帶走。」她後悔地說,「上回我們在咖啡廳鬥得不愉快的事,全落入一個綽號叫鬼面的耳中,於是他跟蹤我,要我和他合作對付你。」

  鬼面?!聶煊鎖著濃眉,在腦海搜尋著對此號人物的記憶。鬼面?那不是名列國際著名殺手的日本頂級殺手崗田鬼面?接著,他也想起那天和李佩茹一之後,在她奪門而出時撞到一名皮膚黝黑的男人,猶記得,那時那人還給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沒錯!那名男人肯定就是崗田鬼面,自己曾在組織一些國際頂級殺手的檔案照中看過他!

  嘿!看來這個黑道分子還給足了他面子,竟然派出崗田鬼面對付他。

  「由於恨你,於是我就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他,想給一些教訓,後來……後來我親眼目睹他殺人的殘酷手段,我怕極了,我……我不知道他會……殺人!更何況……我也不想你死,所以我打了退堂鼓,同時拒絕他要我幫他調查你習慣、作息的委託。」李佩茹一面拭淚,一面說,「我不想合作之後,他就告訴我,他有得是辦法叫我為他做事,話才說完的隔一天,我爸爸就被他綁架了。」

  「你爸爸遭綁架,你該報警,怎會來找聶煊?」桑懷哲有些不明白。

  「鬼面說,我要是敢報警,他……他就立刻殺了我爸爸!他要我找聶煊去救我爸爸。」

  頓了一下,她又說:「我告訴他,聶煊只是個普通商人,沒本事救我爸爸的,結果那人冷笑的說:『聶煊要是救不了你爸爸,就算找再多的人來也不過送死。』他還說聶煊是密警的頭子之一。」

  李佩茹並不知道密警是啥,覺得那鬼面既然如此說,想必聶煊該有很好的身手才是。「聶大哥,過去的事我很抱歉,真的!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和桑小姐,可是,求求你,求求你這一次一定要救我爸爸。」

  「聶煊。」桑懷哲看著他,她並不知道鬼面是何許人物,但可以確定的是,那是黑道人物挑出來對付他的。

  聽李佩茹說那叫鬼面挺凶殘的,要聶煊面對這樣的人,她真的很擔心。自己想叫他別管這事,可是那李佩茹的爸爸怎麼辦?

  「鬼面有告訴你,我在哪裡可以找上他吧?」

  從聶煊的話語中,李佩茹知道他答應前往了,於是擦乾淚水,「嗯,我知道,我這就帶你去。」

  「我也去。」桑懷哲不放心聶煊。

  「不行,你忘了數個小時後你要啟程到美國去了嗎?」

  「你若不讓我跟,我發誓一定想盡辦法逃機,然後再跟著你去。」她不顧一切的說,「跟著你去,我也許還安全些,若讓我自己跟去可就更加危險了哦。」

  聶煊無奈的說:「就這麼一次依了你。」頓了一下,他有但書,「不過,你得答應我,到了約定地點,你和佩茹待在車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准下車,若是遇到情況不對就別管我,立即把車開走。」

  桑懷哲抿著嘴不說話,心想,那怎麼可以?

  「不能答應我的話,待會兒你直接上飛機!」這是他的堅持,為了她的安危著想,他不允許自己再讓步了。

  「好吧。」

  「那麼現在就走吧!」在前往目的地之前,他先回房間撥了通電話後,這才前往。

  ※                    ※                       ※

  不愧是崗田鬼面,在這種都會郊區地方,竟找得到那麼隱密的廢工寮。車子才抵達了目的地,聶煊一下車就聽到有人透過擴音器和他隔空喊話。

  「聶煊,你終於來了,我們可是等你等了許久,走進房子來吧,只准你一人進來。」崗田鬼面見他仍站在原地不動,又說:「怎麼,堂堂一個密警上司膽識也不過如此嗎?看來是我們高估你了。」

  聶煊走近了一些,「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救人,李通呢?先把人放出來,什麼都好說。」

  「那老頭兒,嘿……」崗田鬼面用著日本口音的調調,「他太不安分了,所以早你一步先上路了。」

  原本坐在車上的李佩茹一聽,立即奔下車,瘋了似的大吼,「你騙我!你答應我的,只要把聶煊找來,你就放了我爸爸,你們這些魔鬼!」她激動的大吼,「我跟你們拚了,不守信用的傢伙!」

  聶煊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送死的舉動。「回車子去,你爸爸的事,我會替你要回公道。」為了不分心而專心的對付崗田鬼面,他吩咐說:「回車子之後,立即把車子開走。」

  「可是……」李佩茹已滿臉是淚。

  「你們在這裡只會讓我分心而已,放心吧,我一個人應付得了這裡的一切。」為了使她安心離開,他甚至撒謊,「就算我應付不了這些人,我的救兵待會兒就會來了,記得嗎?來這裡之前,我曾上樓去打電話的。」其實他那通電話是撥去取消專機的。

  「真……真的嗎?」

  為了怕桑懷哲會不肯相信,堅持留在這裡,聶煊說:「你一上車就把車子開走,別理會懷哲的反應,一定要把車子開離這裡,回都會之後才可以停下來。」

  「為什麼?」

  「別問了!快去。」在李佩茹上車前,他交給她一顆像圖釘的東西,「若是懷哲不聽你的話,堅持留在這裡,你就將這東西往她手臂上拍,不消多久,她就會安靜下來了。」他交給她的是密警常用的鎮定針。

  「喂,姓聶的,你在蘑菇些什麼中.你今天不進這屋子來,明天我就多殺幾個你的親朋好友、職員屬下的,直到你自己再來找我為止。」

  不理會崗田鬼面的大吼大叫,聶煊直到李佩茹把車子開離這是非之地才回頭。

  正當他一步步的往那廢工寮走去的同時,桑懷哲正和李佩茹吵了起來。

  「為什麼不等聶煊上車?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很危險、很需要我們?」

  「我們在那裡只會增加他的負擔而已。」聶煊第一次這樣慎重的交付事情給她,她一定要完成任務,不負他所托。「所以我們必須離開。」

  「你要走,你走,我要回去。」現在聶煊一定很危急,她這樣一走了之算什麼?就算……就算他認為她在那裡是個累贅,她還是堅持在那裡陪他。「停車!我叫你停車!」

  除了加快車速之外,為了避免桑懷哲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李佩茹已先一步將那鎮定針釘在她手上。

  「你……你幹啥?」桑懷哲忽地感到手臂上一麻,不知給打了什麼,「跟你說,我要下車!聶煊現在很危險的。」怎麼……她覺得頭腦開始感到有些昏昏的?

  「他若危險,我們在那裡也幫不上忙。」她也想回去看看,可是她真的有些怕,不管了,聶煊說過,他應付得了的,該相信他,是不?李佩茹暗忖。

  「下車,我……要……下……」喃哺自語後,桑懷哲的感覺愈來愈遲鈍,最後黑暗吞噬了她。

  ※                    ※                       ※

  「聶……煊……」桑懷哲緊閉著雙眼,口中卻是唸唸有辭,「聶煊!」她大叫了一聲,身子整個彈坐了起來。

  口乾舌燥的潤了下乾澀的喉嚨,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已處身於熟悉的房內。她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該和聶煊在一塊嗎?她一點一滴的重拾昨天的記憶,想起李佩茹帶著她離開的事。

  李佩茹好像在她手臂上紮了什麼東西,然後,她就漸漸的失去意識了,對了!是這樣沒錯,會回到這裡,想必是李佩茹送她回來的。

  聶煊呢?桑懷哲一想起他就心神不寧,不知他回來了沒有?她匆匆的下樓,卻在屋子裡看不到聶煊的形蹤,只見到傭人在收拾著屋子裡的書報。

  傭人抬起頭來,訝異的發現女主人已醒來,「桑小姐,你醒啦,早餐要吃什麼?」

  「王媽,聶……聶先生有沒有回來?」她現在沒心情吃東西,只想早些知道聶煊現在在哪裡。

  「沒有啊,昨天只有李小姐送你回來而已,沒看到聶先生回來。」她一向睡得淺,若主人回來她不會不知道的。

  「怎麼會?」她鎖著眉,又重複的念著,「怎麼會沒有回來?」正當她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李佩茹適時的出現了。桑懷哲一看到李佩茹,彷彿找到了個可以商量的對象似的,急忙的迎向對方,「你來得正好!咱們一塊到昨天那廢工寮一趟吧,不知聶煊他怎麼了?」

  「廢工寮不必去了。」李佩茹紅了眼眶,「想見聶煊的話,跟我來。」

  上了車之後,桑懷哲三番兩次的沉不住氣想知道李佩茹究竟要帶她到哪兒見聶煊。不知為什麼,心中的一股極不安的情緒讓她一刻也無法平靜下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李佩茹愈是不肯說,她心中的不安就多加深了一層。

  「去了就知道。」她紅著眼眶道。

  昨天她送桑懷哲回去之後,心裡愈想愈不對,於是就打電話報了警,希望能對聶大哥有所幫助,誰知……

  當她帶著大批警察前往廢工寮時,除了廢工寮內數具歹徒的屍體之外,根本找不到聶大哥的蹤影,找到最後,才在廢工寮的後山發現崗田鬼面的屍體,然後尋著一些蛛蜘馬跡找到摔下山崖的他。

  他的傷勢很嚴重,醫生沒把握他會醒來,只說要再觀察幾天,而且,就算他醒來,受到嚴重傷害的脊椎可能會使他下半身癱瘓,成為殘廢。

  李佩茹暗喊了聲,天!事情怎會變成這樣?這樣的事情,她真的怕懷哲會承受不住,可又不能不讓懷哲知道。

  雖然曾經她糊塗過,可打從最近發生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她真的不再是從前那個驕縱不懂事的李佩茹了,她衷心的期盼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一切似乎都不如人願。

  車子在醫院外的停車場停了下來,桑懷哲看了李佩茹一眼,蒼白的臉色教人不忍。「聶煊,他……他沒事吧?」她幾乎是顫著唇把話說完的。

  「正在加護病房中觀察。」

  「不!」深深的吸了口氣,桑懷哲告訴自己,這是一場惡夢,一切會在一覺醒來之後消逝的,只要醒來,惡夢就遠離了。

  李佩茹幽幽的歎了口氣,才像打氣般的在桑懷哲手上一握,「走吧,咱們去看他。」她忍住了心中的話,也許,這是在他尚有呼吸的最後一眼了。最後一眼?她多麼希望不是。

  再度的深吸了口氣,桑懷哲把盈眶的淚水逼回去,然後告訴自己,不管事情如何,不許自己脆弱!她一向不都是最看不起脆弱、經不起打擊的人嗎?

  「懷哲。」看她的樣子,李佩茹有些擔心。

  「我沒事。」現在是聶煊最需要她的時候,若連她都如此軟弱不堪,怎配當他的精神支柱?「走吧,咱們去看他。」她昂首挺胸的邁開步伐。

  來到加護病房外的走廊時,桑懷哲意外的看到外頭站了許多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在五、六名警察中,有一名穿著便服的俊秀男人立在其中,他突出的身高如同鶴立雞群般的顯著。

  那名男人有著和聶煊神似的俊美模樣,甚至連身高、體型都差不多,只是聶煊的神情常是帶著玩世不恭的譏諷笑意,而這名男人卻是令人望之生畏,從他身上,似乎感覺不出一些些的溫度。

  桑懷哲再仔細一看,發現那男人的懷中有一名正哭得傷心的老婦人,那婦人是和她有過數面之緣的聶夫人。

  桑懷哲和李佩茹一走近,聶夫人看到她們,立即又對著桑懷哲哭起來。

  「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要我的兒子受這樣的傷害,那些黑道分子……真是無法無天!」

  「伯母。」桑懷哲被聶夫人哭亂了心緒,偽裝的堅強面具搖搖欲墜,她咬著唇,試著平靜情緒。隔著加護病房的玻璃,她看見全身纏著繃帶的聶煊,若不是號碼牌上有寫明名字,她根本認不出那名全身百分之七、八十全纏著繃帶和紗布的人是他。

  「醫生說……煊兒還要再觀察幾天才能確定他是否醒得過來。」聶夫人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懷哲,你不是醫生嗎?也許……也許你醫術高明,可以……可以讓他馬上醒來?對不對?聽說你是耶魯高材生,你一定可以!」說著,她又指著旁邊那高大男人,「一定會幫我忙的,是不?哪像他,出自名醫學院,頂了個醫學博士啥用?連自己的雙胞胎弟弟都無法救。」

  那名男人正是聶煊的孿生哥哥——聶雨。聽母親這一說,他仍是面無表情。

  「懷哲,你一定有辦法救煊兒的,是不?」

  「伯母,我是婦產科醫生。」雖然她多少也懂得一些其他科的東西,但那終究不是她的專長。

  「連你……也救不了他了嗎?」聶夫人又絕望的哭起來,「不!誰來救救我兒子!」她歇斯底里的痛哭起來。

  聶雨為了怕母親傷心過度,向院方要了一支鎮定劑為她打了之後,扶她到一旁休息。

  安頓好母親之後,聶雨淡淡的對桑懷哲說:「對不起,家母失態了。」

  桑懷哲搖了下頭表示能夠瞭解聶夫人此刻的心情。眼光從方才到現在,一直都在聶煊身上的她喃喃的說:「不知道方才醫生怎麼說?」除了方才聶夫人透露的——尚未脫離險境,仍在觀察中之外,對於他的病情,她一無所知。

  「他若能醒來,仍有下半身癱瘓的憂慮。」聶雨說。

  他的話像一把刀直扎桑懷哲胸口。下半身癱瘓?天!不由得,她心痛的閉上了眼。

  若情況真如此糟,叫聶煊怎麼活下去?他是一個那樣俊秀、那樣自信、自負的人,在他擁有近乎完美的一切之後,老天何其殘忍的又奪走了他的完美?

  她愛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都不會改變她對他的愛,可是他呢?她沒勇氣往下想。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2 07:3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