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

ricken

這夜，我呆坐著，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犯了錯。
一個短時間無法彌補的錯，更或許是永遠。
逞強，這兩個字總是害人不淺。
不，應該是自己好勝心在作祟。


我無法忘記當時所犯的錯誤，為何我會記得那麼深。
就像大海深的無止盡，銀河總是看不見盡頭。
一個沒有排演的謊言，只為了不想無止盡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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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了你最喜歡的排骨便當喔！是我親手做的喔。」
瑜在我當兵時來看我，雖然只有少少的兩次。
我真的是非常高興的，原因無它，她是辛苦地從台北下來的。

在我未入伍前，瑜的身旁總是有很多學長學弟們在狂追。
每天收到的禮物、卡片不計其數，而我卻是禮物最大的受惠者。
瑜除了愛花之外，其他的禮物(包含巧克力、蛋糕…)都不喜歡。
但甜點卻是我喜歡的。

開花店是瑜的心願，她很想在大學畢業後白手起家。
她很努力的晚上打工，所以陪我的時間很少。
她的努力，卻是我的不諒解。
我總是要等她回家，才能安然睡去。

我退伍，瑜也畢業一年了。
瑜的花店正式開張，規模雖然很小，卻都是她自己努力的。

張翰是狂追瑜的其中一人，每天送的花束足以讓她擺滿小花店的1/3。
而我送給瑜的花，常常只有一朵，因為我很窮。
瑜從來沒有嫌我窮，她只希望我努力唸書，能考上研究所，為以後的未來鋪路。

重考時，大部分的課都在白天。
晚上我偷偷地去餐廳打工，我希望用我自己賺的錢來生活。
並能夠買最大束的花給瑜。

以往瑜的花店會開到晚上十點，通常我都會去幫忙她關店。
打工後我就比較少去，只有偶而放假時才去。
瑜並不知道我在打工，她一直希望我能專心地唸書。
後來瑜起了疑心，最後發現我在餐廳打工。
為了這件事我們大吵一架。

『打工只是花了我四小時的時間。』我說
「四小時能賺多少呢？」
『不多，400元。』
「就為了400元去打工，而不唸書。」
『我並沒有不唸書，我想靠自己賺點錢，難道不行嗎？』
「你去之前也沒跟我商量啊！」
『我不想讓妳知道。』
「好一句不想讓妳知道。為了你，我很努力賺錢，只是希望你以後能賺的比我多，讓我幸福。
我不要你為了那400元去浪費時間。」
『只是4小時，也不行嗎？』
「你還是沒聽懂嗎？不行！」

之後，我並沒有辭掉，我改去分店工作，並提早一小時下班。
在瑜的花店關店前趕到。我只知道瑜很高興我把工作辭掉。

我撒了謊！我不是故意要騙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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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的追求者很多，不過令我最擔心的只有張翰。
他總是持之以恆每天送花給瑜。
並在我到達瑜的店裡前離開。
有時我會提醒瑜要跟張翰說清楚，不過瑜總是回答跟他沒什麼。
他每天都來店裡，我也沒辦法阻止，難道要我關店嗎？
這是瑜的答案。
其實我也很相信瑜的。

我總是很擔心瑜，瑜總是叫我不用擔心。
該你的就會是你的，跑也跑不掉。這句也是瑜說的。
我知道不會跑掉，但怕被搶掉啊！
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已經是十根手指無法數清了。
「庸人自擾！」瑜又是這樣回答我
研究所考前五個月，聖誕節的氣氛來臨。
我打算在聖誕節前把打工辭掉，並買一束最大束的香水百合給瑜。
給她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驚喜！

我不知道瑜是如何知道我沒有辭掉打工的事。
耶誕夜的前兩天晚上，我看到瑜蹲在店裡哭。
瑜看到我到時並沒有理我。

「為什麼騙我？」瑜順手丟了一束花給我
我很訝異，瑜一向最珍惜花的。
『怎麼了，妳先別哭。』
「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
『到底怎麼了？』
「你不是說你辭了嗎，為什麼騙我？」
『我……』我回答不出來

瑜給我的震撼反應是如此的大，大到最後的結果竟是我無法承受的。
瑜走了，徹底的走了，躺在我懷裡的走了。

瑜哭的那夜，我啞口無言，對於這樣的謊言，瑜一向是不能接受的。
瑜跑出店裡的一分鐘後，我在店裡聽到對街的一聲煞車聲。
我急忙衝了出去，瑜卻躺在和著血跡的地上。

救護車很快來到，我守在瑜的身旁。
看著沒有意識的瑜，我好心痛，是我害了瑜，是我害了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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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走了，並在年底化為灰粉。
我苦苦哀求季伯父把瑜的店讓給我經營，我希望能幫瑜打理這家屬於她的花店。
我知道伯母對我很不諒解，所以我一直跪著苦苦哀求。
伯父勉為其難地答應。

瑜出葬後的幾天，張翰在花店信箱裡留言。
我想花店鄰居有告訴他關於瑜的事情。
張翰留下聯絡電話說想見我一面。


『你好，我是曹翊。』
「我想知道季瑜的事。」
『車禍。』
「車禍？」
『是我害她的。』
「為什麼？」
『我騙她打工的事……』

「你知道為什麼季瑜不能接受我嗎？」
『我不清楚。』
「因為我沒有你的一項才能。」
『才能？』
「繪圖！季瑜很喜歡看你繪圖認真的樣子，她也是這樣才與你交往的吧。」
『你怎麼那麼清楚。』
「我想要知道我輸給你的原因。」

我與張翰談了將近兩個多小時，我知道瑜的專情與認真。

三年半後，我從商設所畢業。
瑜走後的那年我缺考，在隔年我才考上。
由於白天我無法幫瑜打理花店，我只好請同學的朋友並愛好花藝的人來幫忙。

我向家裡借了點錢，把瑜的花店格局變大，並隔了一間我的個人工作室。
我開始繪圖，把瑜的喜好還有對她的記憶畫了出來。
並把一些較好的作品擺在花店裡，供客人欣賞。
若是客人喜愛繪圖，我沒辦法割愛，我會把瑜的故事簡單描述。

客人很感動瑜的堅持，後來建議我把某些畫再重複製一份，讓他們能分享這份感動。

只有一張瑜在田尾公路花園裡摘花的模樣，我堅持不重繪。
那是我和瑜最珍貴的記憶。

我犯了錯，我的謊言害了瑜，儘管我再怎麼彌補也救不回瑜。
我錯的離譜，一時的堅持與好勝，害了自己也毀了瑜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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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走後的第五年，也是我認識瑜的第十年。
我在田尾公路花園附近開了一家花藝畫舫。
這是我初相識瑜的地方，我想在這裡永遠地陪伴著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