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采凝】邪皇子的愛奴 (全書完)

丸の小羽

【書名】：邪皇子的愛奴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她欠人錢，很大很大一筆錢，

所以將原本屬於自己的店舖賣了外，還得在裡面工作繼續還債，

而身為一個廚娘，做菜不只是她維生的技能，

她更對自己煮出來的菜餚相當負責，

希望吃到她所烹調、製作的食物的人，每個都能感到滿足又愉悅，

以至於今天所需的食材用完時，她當然會親自詢問客人的意願，

可眼前這位貴公子是怎麼回事？

明明她就好聲好氣問他，他不好好回答就算了，

居然像個登徒子似的邪笑著調戲她！

真是～～好險她只是出來一下下，立刻就可以回到她的地盤專心煮菜，

本以為與這位客官的交集到此為止，但當她在與債主協商的時候，

他又出現了！

更誇張的是他要幫她還債？！

她欠下的可不是幾百兩，而是幾千兩耶！

當她認定他只不過是在說笑、尋人開心罷了，他卻輕輕鬆鬆的掏出銀票，

這……她的債主瞬間換人當，但這位主子看來似乎來頭不小，

又老愛調戲、耍弄著她玩，她是不是無意中被麻煩纏上身了？

丸の小羽

楔子 作者:樓采凝

     巖國幾位皇子在箭技場一同進行射技比試，幾場下來幾人的圓靶上都插滿了箭，其中表現最好的莫過於二皇子齊太風。

    「二皇兄，你每次都拿出全副實力，對得起咱們幾個弟弟嗎？」五皇子齊太陽因為輸了而氣惱著。

    齊太風大笑出聲，拍拍他的肩說：「五弟呀！咱們就只差一點，何必計較？」

    「不行，我一定要贏二哥一回。」齊太陽不肯服輸道：「你是定點射箭厲害，倘若是馬上射箭我絕對不會輸給你，咱們來比試吧！」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狂妄，真以為我會輸你？」其實他剛才沒有拿出全部實力，只為了給他留點面子，怕傷了這小子的自尊心，沒想到他卻一再挑釁。

    「怎麼？怕了嗎？」

    「笑話，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吧！就讓你徹底臣服在我的箭術之下。」齊太風命內侍將馬匹牽來，挑戰的眼神看向齊太陽。

    「也把我的馬牽過來。」齊太陽大聲說道。

    「是的。」內侍們各個繃緊神經，因為他們知道待會兒的箭術比試將會非常激烈，而不管誰贏誰輸，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都不會太好過。

    「二皇兄、五弟，你們兩個真打算廝殺到底？我們可不參與。」四皇子一手搭在三皇子肩上，饒富興味地問道。見三皇子點點頭，又說：「雖不參與，不過倒是可以在一旁吆喝看熱鬧。」

    「你們真是沒用，難道要讓二皇兄獨領風騷？大皇兄不在宮裡，否則我們三人可以對決一下。」五皇子抱怨道。

    「行行，我們都知道你這個老么最厲害，瞧，馬兒已經牽來了，一起去練兵場吧！我和三皇兄會將箭靶放遠點兒，這樣才刺激。」四皇子起哄道。

    「你們等著瞧吧！」齊太陽拉過馬兒蹬上馬背，往練兵場直奔而去，齊太風則搖頭一笑，隨即也利落地躍上馬背。

    就在兩人雙雙進入練兵場時，三、四皇子與內侍們就在場外搖旗吶喊著。

    同時，兩人從背上的箭筒拿出長箭，在肩上架起大弓，單憑兩腿控制馬兒的方向，一邊在外圍繞著圈，一邊得對準遠方的靶心——

    一、二箭之後，二皇子齊太風都正中靶心，五皇子卻箭箭落空，偏就在這時刻，二皇子的未婚妻玉菲郡主朝這裡遠遠奔了來。

    「太風……太風……」她手裡揮著手絹，笑喊道：「聽說你們在這兒比箭，我也要看——」

    齊太風見她到來，撇嘴一笑，拿起弓對準靶心正要射出箭矢時，齊太陽擔心他又射中靶心讓自己輸得難看，暗地將馬頭轉向，出其不意地朝他的馬兒用力一撞——

    馬兒受到強力的撞擊，身形不穩往側邊傾倒，而馬上的齊太風身子一歪，利箭飛射而出，往玉菲郡主的方向疾射出去。

    砰——

    馬兒連同齊太風重重摔在地上，齊太風的腦袋撞到石塊，呈現半昏厥狀態。

    齊太陽先看看倒地的二皇兄，又看了眼因中箭而血流滿地的玉菲郡主，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下意識猛揮長鞭往遠處狂奔而去。

    然而，半昏迷的齊太風只能聽見非常嘈雜的聲音，有人喊著他、有人喊著玉菲郡主，睜不開眼的他只知道週遭的人愈聚愈多。

    玉菲……玉菲怎麼樣了？

    齊太風努力的睜開雙眼，撐起上身，看見不遠處的玉菲倒在血泊之中！

    他震驚的想過去看她，但腦子卻愈來愈暈眩，終究還是不勝體力的倒在地上，眼皮隨之闔起。

    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回想到四年前，當時他才十八，喜歡上一位姑娘，而她也是在赴他約的途中被馬車撞死……

    原來，他喜歡的女人都會被他害死……都會被他害死……

丸の小羽

第1章(1) 作者:樓采凝

     三年後

    齊太風漫不經心的站在榮華宮內，面對母后這幾年來千篇一律的話題——成親。

    「太風，你大皇兄年前辦了喜事，馨妃已經將孫子抱在手上，你什麼時候才要生個兒子讓母后也抱抱孫子？」雖然皇上有五個兒子，但是皇后膝下就只有他一子，並非她自誇，所有皇子當中，就屬她的兒子最出色，外貌俊魅無敵，也最聰明，武藝、箭術更是不在話下，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好不驕傲。

    而今，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兒子早日成家。

    「母后，我今年不過二十五，有必要這麼急嗎？」齊太風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口氣，「如果您這麼急，就向馨妃娘娘借來抱一抱不就成了。」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記得嗎？三年前你已經和玉菲郡主訂親——」此話一出口，皇后就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想想太風自從玉菲去世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溫和好脾氣已不復見，無論對誰說話總是尖酸刻薄，連對她這個做母后的也一樣。

    不過既然開口說了，她還是必須說個清楚，「玉菲的死與你無關，母后希望你早日忘了她。」

    「三年前您不就說無關嗎？我也當作與我無關，把那個闖禍的罪人送上山清修，哈……想想還真有意思。」事實上他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可其他人都說不是他的錯，他也只能這麼告訴自己，否則他實在無法苟活下去。

    「若不是五皇子故意撞你的馬，你怎會誤傷了玉菲？別忘了，你也因此休養了好幾天，這些年還經常鬧頭疼，這一切都是五皇子造成的。」

    只要思及五皇子的所作所為，皇后就餘氣難消，幸好當時皇上將他送到青崗山清修，要他好好自省，否則她實在難以嚥下這口氣。

    齊太風閉上眼，不想再聽下去，「好了母后，您要說的我都知道，現在我可以退下了吧！」

    「等等。」皇后喊住他，「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今晚我宴請江吏郡大人與他的千金來宮內用膳，你也得來，知道嗎？」

    落下這話後，皇后便對一旁的宮女說：「小鳶，送我進房歇息。」

    「是。」小鳶扶著皇后徐徐地步向內室。

    眼看母后下達命令後就逃之夭夭，像是生怕他說「不」似的，齊太風忍不住勾起嘴角，直覺有趣。

    「您要我赴宴，我就非得赴宴嗎？笑話。」

    回到自己的寢宮，他褪下宮袍，換上布衣便出宮去。

    來到帝京，他悠悠哉哉的在這繁華的街道上閒晃，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潮，聽著小販的叫賣聲，心情也跟著放鬆。

    突然，他不經意瞥見街坊上的一間食堂，進出店裡的客人絡繹不絕，裡頭更是高朋滿座，甚至比一旁氣派的酒樓生意更好，這讓他不禁好奇。

    他走進店內，環顧廳裡一圈，不一會兒小二過來招呼，「公子，一個人嗎？」

    「嗯。」齊太風應道。

    「客倌這邊請。」瞧這位客人雖穿著布衣，但氣質不俗，肯定是哪戶富貴人家的公子。怕怠慢了貴客，店小二立即請他到一旁剛清理乾淨的空桌，「客倌請坐。」

    聽店小二介紹店裡的招牌菜，他隨意點了幾道菜，就在等待的時刻，一名身材中等、臉蛋清麗的小姑娘朝他這桌走來。

    她客氣有禮地說：「客倌，不好意思，您點的白魚蝦卷的白魚已經沒了，可以用其他魚代替嗎？」

    「你是？」他看看她身上繫著圍裙，臉上還沾著麵粉，直覺道：「廚娘？」

    「是的，不知客倌是否同意更換食材？」她的笑容很甜，嗓音清脆好聽。

    她的嗓音莫名的有種撫慰人心的作用，就像股暖流流過齊太風受創的心，在他受創的傷口上輕輕滑過，讓他的心不再感到疼痛。

    「怎麼？白魚沒了，想要隨便換條魚敷衍了事是嗎？」近距離下，他仔細瞧著她細緻的面容。

    「不，我絕不會隨便應付，一定讓您滿意。」小姑娘趕緊解釋。

    見她緊張的樣子，他一時起了玩興，說道：「要我相信你，就讓我親一下。」勾起邪魅的嘴角。

    小姑娘吃了一驚，連忙退了步，驀然收起笑臉，「公子，請您別開玩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突地，他猿臂一展，把她拉近身，強行按坐在他大腿上，壓根不在乎其他客人驚訝的眼神，戲謔地說：「就親一個，嗯？」

    小姑娘猛力掙脫他的鉗制，迅速跳下他的大腿，瞪大眸子說：「太過分了！看在你是客人的分上，我不跟你計較，如果不用膳的話，就請你出去。」她的臉蛋氣得紅通通的。

    「哇……好凶的姑娘呀！」望著她板起的臉孔，他不禁覺得好笑，如果她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會不會像蜂兒沾了蜜似的，不顧一切的朝他黏過來？

    「客倌，我現在是正經跟你說話，如果你再不收斂的話，我……我……」

    「我不收斂的話你要怎麼樣？趕我出去？」他搖搖紙扇，笑得無賴。

    「對。」她用力回道。

    「呵……告訴你吧！在這帝京還沒人敢趕我。」齊太風望著她聞言後懵懂的表情，可見這丫頭剛到帝京不久，不懂世故，「算了，你去做菜吧！只要好吃就成。」

    瞧他收起輕浮的笑容，她也不再氣憤，和緩地說道：「你放心，我肯定會做出讓你滿意的菜色。」用奇怪的目光又瞧了齊太風一眼後，她才回到廚房。

    望著她急急奔去的身影，齊太風忍不住勾起嘴角，就不知這樣有趣的廚娘會做出什麼樣的菜色來？不過看看陸續進門的客人，想必廚藝不會太差。

    不久，幾道菜都已送上，齊太風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入口，意外發現滋味真是美妙，尤其合他的胃口。

    齊太風露出近來難得出自於真心的笑容。

    慢慢的品嚐著桌上的幾道菜，直到滿足口腹之慾後，才發現時辰已不早，而此時裡頭的客人也漸漸減少了。

    付過賬後，齊太風便離開食堂，轉往後方小巷繼續閒逛，突然一聲尖銳的怒罵破壞了他的好心情，循向發聲處一瞧，就見方纔那位俏廚娘就站在食堂後門，低著頭任由一名粗魁的婦人斥責。

    「你就不會多準備些食材嗎？每天只做這麼幾道菜，我要怎麼賺錢？」

    「老闆，不是我不肯多做，如果做多了，就無法兼顧美味，這樣客人也不會滿意的。」小廚娘解釋。

    「滿意個屁，客人有得吃就好，哪管這些。」食堂老闆娘雙手叉腰，愈罵愈帶勁兒。

    小廚娘一臉無辜，但她仍有自己的堅持，「我跟著爹娘學廚藝，當初他們告誡我若要成為廚娘，就要對得起每道菜、每樣食材，更要尊重每個用膳的人，不能為了賺錢昧著良心。」

    「我又不是要你昧著良心做菜，不過就是要你多做一些而已，就這麼困難？」老闆娘又咆哮。

    「對。」她雖害怕，卻仍勇敢的承認。

    「那你欠我的銀兩什麼時候才還得完？」老闆娘哼道。

    聞言，齊太風意會的瞇起眸子，原來這小廚娘欠了這潑婦銀子，她才會這般囂張！

    「老闆娘，我會還，一定還，每個月我不是讓您扣了錢？」說到這個，她的小臉就垮了下來，無言面對老闆娘。

    「每個月那點銀子，要還到幾時？」老闆娘沒給她再反駁的機會，命令道：「別再說了，明兒一早多買兩倍的食材，給我努力的做菜，別跟我討價還價！」

    「老闆娘……」她仍想說服，「我可以早點兒起床，可是兩倍的食材，鍋爐不夠大，無法久煮入味兒，滋味會差很多的。」

    「那是你的事，你自個兒想辦法！」

    「咦，你這婦人未免太過分了。」齊太風再也聽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插話。

    「你是誰？」老闆娘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她們的對話會被外人聽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討厭的人是無法在帝京待下去的。」他瞇起眸，暗喻道。

    老闆娘看著他，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同於一般人的氣勢，心想住在帝京的多半非富即貴，她可萬萬不能得罪這公子呀！

    於是她拉開笑容，「公子，你肯定是誤會了，我——」

    「少廢話，她欠你多少銀子？」他雙臂抱胸，目光瞟向一旁的小廚娘，還對她眨眨眼。

    「她……她欠我五千兩。」

    「不，只有四千兩，這間食堂是我抵給她的。」小廚娘趕緊澄清。

    「原來如此。」齊太風沉吟了會兒，隨即又說：「老闆娘，我可以馬上給你五千兩，不過，這家食堂得還給這位姑娘。」

    老闆娘和小廚娘聽了都是一驚！

    知道這位公子肯定是富貴人家，老闆娘哪肯就此罷休，「既然抵給我就是我的，豈有要我還回去的道理！」

    「看來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吧！那等這位廚娘離開後，我看你這間食堂還能撐多久！」

    「那……那也要你馬上拿出五千兩銀子！」誰會將這麼多銀子放在身上呀！

    偏就這麼巧，兼具「巖林軍總領」與二皇子身份的齊太風，身上就正好有五千兩銀票。

    他笑了笑，從腰袋抽出銀票，「借據呢？」

    「你……你真的有？」

    「難道我騙你不成？」他挑眉。

    老闆娘這才從隨身小布袋中拿出那張借據，「銀票先給我瞧瞧，我得看看是哪家銀樓的？」

    她不相信地接過手一看，當「皇義銀樓」四個字映入眼簾時，頓時刷白了臉，已忘了該怎麼說話！因為這銀票是皇室宮廷專用的，這不就表示眼前這男人是皇室中人？！

    「怎麼了？還有問題嗎？」齊太風扯著笑，非常瞧不起這種貪財之徒。

    「不，不，沒問題。」老闆娘趕緊跪下，將手中的借據以雙手呈上去，「爺兒，別生氣，您千萬別生氣。」

    「我不生氣，你還得找我一千兩呢！」他扯著讓人心驚膽寒的笑。

    「是……我這就去準備，不過一時間店裡沒這麼多銀子。」

    「那就把店還給她。」他指指小廚娘。

    「這……不行哪！我已賣掉老家的屋子，就是為了來帝京討口飯吃，要是還給她，我靠什麼生活呀！」老闆娘哭哭啼啼的，故作可憐樣。

    「這位公子，謝謝你替我還債，不過既然我已把食堂抵給她，你就別再逼她了。」小廚娘居然還替老闆娘說話。

    「你還真是活該被欺負。」他冷哼，「好吧！反正也是還給你的，你不肯要就算了。」然後又轉向老闆娘交代道：「明天我派人來取一千兩銀子，你可得準備好了。」

    「是是，小的不敢忘記……」

    不等老闆娘說完，齊太風伸手拉起小廚娘就走。

丸の小羽

第1章(2) 作者:樓采凝

     「公子……這位公子，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用力甩開他的手。

    「看見這個嗎？」他拿起手上的借據，「現在我是你的債主。」

    「這……」她不知道他為她還債的目的是什麼，心裡有些驚慌。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毛九妹。」她乖乖回道。

    「毛九妹？！」齊太風低頭揉揉鼻子笑了，「挺逗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今你已是我的債主，到底要我做什麼？還有，你是誰？為什麼老闆娘要對你下跪？」九妹緊張地問。

    「你的問題還真多。」說真的，齊太風根本沒想到要她做什麼好，只覺得這丫頭的拗脾氣挺合他的意，反正他現在的生活枯燥乏味兒的緊，找個有趣的人陪陪他也不賴，「跟我來吧！你對料理似乎很有興趣？」

    一提到料理，毛九妹就忍不住眉開眼笑，「對，那是我的最愛，我到老都會一直做下去。」

    「那我知道該讓你做什麼了。」他勾唇一笑。

    「你也是開飯館的嗎？」毛九妹詫異的問道。

    「飯館！哈……我像開飯館的嗎？跟我來你就知道了。」齊太風走了幾步，回頭瞧見可愛嬌小的她得小跑步才能追上他，這模樣讓他不禁又笑了。

    想他已經有多久沒這麼開心過？這丫頭還真是他的解憂良方哪！

    毛九妹雖然對他有著滿滿的疑惑，可是如今他已是她的債主，就算再不願也只能跟著他走。

    毛九妹跟著齊太風走了好一段路，發現他居然直往皇宮的方向前進！

    她曾聽說愈近皇宮，巖林軍的守衛就愈嚴密，只要出現可疑人物就會抓進大牢裡查問，她可不想落入那種下場。

    「你要去哪兒？」她驚疑地看看四周，接著又說：「公子，不如這樣，讓我回食堂做事，今後定會按月還你銀子，行嗎？」

    「按月？你打算每個月還我多少？」他挑起眉，扯著笑問。

    「嗯，我賺的也不多，一個月二錢可以嗎？」

    「哈……那四千兩你就算三輩子也還不清，何況我可不是什麼大善人。」他瞇起眸，「只是我很好奇，你怎麼會欠人家這麼多銀子？」

    「那是我爺爺為人做保欠下的，他去世之後我只好替他背負這筆債。」她很無奈地說。

    「這麼說來你們全家都是笨蛋！」

    「你怎能連我爺爺都罵！」她鼓起腮幫子，「你真的很過分。」

    「你敢說我過分！信不信全天下唯獨幾個人我罵不得而已。」他逼近她的小臉，壞壞的笑。

    「你還真會說大話。」毛九妹癟癟嘴。

    「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走吧！」瞧她慢吞吞的，他索性拉住她的手往前直走。

    九妹原本很害怕，但是直到宮門口仍不見有士兵阻攔，甚至看門的兵爺還必恭必敬的對他行個大禮。

    「你到底是誰？」進宮後，毛九妹忙著一邊欣賞宮廷的華麗樓宇，一邊急著問道。

    「皇上的第二個兒子就是我。」他一對犀利雙眸盯著她，「是不是嚇到了？現在後悔剛剛對我說了那麼多不敬的話了吧？」

    毛九妹一開始的確有點兒詫異，可看他那副不正經的樣子，忍不住說：「就算你是二皇子，那又如何？我對你不敬，難道你要殺了我？」

    「你這麼有意思，我怎麼捨得殺你呢？非但如此，我還可以幫助你達成心願。」

    「您……您到底要我做什麼？」置身宮廷內苑，毛九妹的心情有著說不出的緊繃。

    「我想你最拿手的莫過於廚藝，我可以讓你進御膳廚房幫忙，如何？」他望著她的兩枚眼瞳，清楚瞧見她的喜悅之情。

    早聽說宮中的御膳廚房做出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佳餚，能跟著裡頭的大師傅學習手藝，將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如果爺爺地下有知，一定也會很歡喜的。

    「到底怎麼樣？我的耐性有限，你不回答就當你拒絕了。」他皺起雙眉。

    「我要，謝謝二皇子，我想試試。」雖然覺得這一切是如此夢幻且不切實際，但是她真的想試試。

    「那好，還有你除了在御膳廚房幫忙之外，我每天所用的膳食也由你負責。」齊太風輕鬆恣意地說道。

    「這……」她低頭想了想，反正只不過多做他一人的膳食，應該沒什麼問題才是，「好，這點我可以答應。」

    「既然你答應得這麼乾脆，那我也不想再挑剔，但你記住，我是二皇子，可不能再質疑我說的話。」他雙手抱胸，表情如同聲音般帶著愉悅。

    「是的二皇子，九妹不敢了。」她垂著腦袋，不好意思地回道。

    「嗯，還不錯，你算是見過世面，知道該怎麼做才討人喜歡。」他伸了伸懶腰，「出去逛了半天也累了，跟我回寢宮，幫我捶捶背。」

    「什麼？」她一怔。

    「不願意？」齊太風低頭一歎，跟著揚高嗓音，「那算了，御膳廚房的事就當我沒提過。」

    「別！」她急急問道：「就只是捶背？」

    齊太風臉上浮現一抹輕浮的笑意，「如果你還想做點別的，我也不會反對，比如……跟我親親。」

    他噘起的嘴兒朝她的臉湊近，嚇得九妹驚退一步，「就只是捶背而已。」

    齊太風深色的瞳眸旋射出一抹野亮得教人不敢逼視的光芒，這幾年來刻意收起的狂放中不失內斂的氣質，彷彿有一瞬間又重回他身上。

    「那就來吧！」他隨即轉身，步進自己的寢宮，九妹則站在原地遲疑一會兒後才怯怯地跟上。

    齊太風趴在貴妃椅上，閉著眼舒服的享受著。

    除了爺爺之外，九妹是第一次為一個男人捶背，可說是既尷尬又不安。

    「用力點兒，你那點力氣連皮肉都感覺不出來。」他皺著眉說。

    「我是怕你會疼。」像她成天揉麵團、剁豬肉，力氣可大了。

    「沒關係，你儘管使勁兒。」他擺擺手，懶洋洋地說。

    「那你可別叫喔！」像是要證明似的，她用力捶了下去，以為他會哀哀叫，哪知道他卻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在食堂裡，她可是公認的大力氣呢！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齊太風才開口，「嗯……真舒服。來，繼續往下。」

    九妹皺著眉說：「你還真會享受呢！」隨著小手徐徐往下，當來到他的腰部時，隨及又往上捶。

    「九妹，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下上你都搞不清楚！」他回頭瞇起眸對她說。

    「這……這不行，男女授受不親。」她羞澀地小聲說。

    「天，這是誰教你的？」齊太風突然轉過身，坐直身子對視她的眼。

    「是大伙都知道的。」九妹緊張地說。

    「偏偏我不知道。」

    他的臉靠得好近，讓九妹感到非常不自在，才想逃開，但他有力的雙臂卻緊緊抓著她，不讓她稍退分毫，呼出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九妹不安地閉上眼，「二皇子，請你放開我。」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該明白只有我命令你的分兒，張開眼睛。」他眸心閃現弔詭的笑意。

    天！為什麼會遇到他這種人呢？九妹心底哀怨著卻又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只好張開雙眸，對上他那對邪肆又讓人捉摸不定的眸子。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長得很好看，五官也充滿誘惑力，如果性子可以別這麼古怪就太好了。

    「要你睜開眼而已，居然探究起我了？」他好笑地勾起唇。

    「我哪有。」被他說中心思，九妹雙腮浮上一層紅暈。

    「不承認也行，往下繼續捶，我的屁股呀……又酸又疼的，近來公事多，常常一整天要批成堆的卷子，真是快累死我了。」齊太風又回到貴妃椅上趴著。

    「你還會辦公，不是只過悠閒過日子？」她倒是好奇。

    「原來在你眼中我是個閒人，呵！不過不怪你，通常人都會這麼想。」他又指指自己的臀，「快呀！」

    「不要。」這種地方她怎能隨便捶？

    「你還真倔！好吧！那你立刻出宮，四千兩我也不要你還了。」他擺擺手，閒逸的閉上雙眼。

    「什麼？」雖然不必還四千兩是很大的恩賜，可是從小爺爺就教她不能貪人家便宜，她絕不可能這麼做。況且，能在宮中學習廚藝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就這麼放棄，她實在做不到。

    「怎麼還不走？」不耐的口氣從他口中迸出來。

    「我捶就是。」咬咬下唇，她遲疑了會兒，只好別開臉繼續為他捶背，直到了臀部，雖然她有點兒介意，也只好當那是塊石頭，用力捶下去。

    「嗯，挺舒服的，大腿也要……對對，裡邊一點兒。」他蜷起嘴角笑了笑，故意這麼說。

    「裡邊？！」她頓住動作，「你不要太過分了……啊！」

    不知何時，他竟坐了起來，將她的身子往懷裡拽，「我看這樣吧！你長得也不錯，何不跟著我？我可以讓你過好日子，你也不必天天辛苦到廚房裡幹粗活兒了。」

    「才不！」她往後一退，「求你放開我。」

    「真的不考慮？」

    「我不奢望過什麼好日子，只想盡自己本分的過日子，至於二皇子你……你太高高在上，不可能真心喜歡我，我也不要這種關係。」她推不開他，只能睜大眸子瞪著他。

    「真心喜歡？哈……」齊太風大笑出聲，「聽好，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人了。」

    他愛的女人最後總是橫死，如果他命中注定如此，那他寧可不再去愛。

    「算了，我也不強人所難，你就待在宮裡吧！出去。」齊太風甩開她的手，「晚點兒會有人帶你去御膳廚房。」

    「二皇子！」她很訝異他最後會妥協。

    「怎麼還不走？想跟我玩親親？」他又恢復不正經，邪氣地勾視她的眼。

    「你又來了。」九妹嚇得趕緊逃了出去，害怕的模樣惹得他又笑了。

    但就在這瞬間，他才發現自己今兒個似乎話太多了，也過於多事，而這一切都是這小廚娘的緣故！

丸の小羽

第2章(1) 作者:樓采凝

     齊太風在外人面前總是表現得吊兒郎當、放蕩不羈，最愛帶著張壞壞的笑容示人，而在皇后面前則是以散漫的態度來應對。

    他對「巖林軍總領」這個身份更是覺得厭煩，因為這完全是皇后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讓他難以拒絕。

    小憩過後，他來到巖林軍掌兵處看了幾份調查送回的敵軍部署圖與宮中安危陳述的數據，之後又巡視了一下練武場才回到宮中。

    才步進寢宮，就見御膳廚房的主事嬤嬤快步走來，「二皇子，不好了，您交代要進御膳廚房的小丫頭好像不見了。」

    「你說什麼？毛九妹不見了！」齊太風皺起眉，「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我讓她去後山打點水，可等了好久卻還不見她回來。」主事嬤嬤稟告道。

    「我去找！」他毫不猶豫地道。

    「二皇子！」主事嬤嬤見他往後山的方向邁步而去，立刻追上道：「您萬萬別去，天色暗了會有危險，還是小的派人去找好了。」

    「不必，你回御膳廚房做事吧！反正現在我沒事，剛好很閒。」勾唇一笑，齊太風便離開了。

    事實上，他這麼做也是為了逃避，一想起接下來母后安排的晚宴，他就頭疼呀！

    到了後山，步上山路，齊太風揚聲喊道：「毛九妹……毛九妹，你在哪兒？毛九妹……」

    等了半天卻沒得到任何回應，隨著天色愈來愈暗，他的眉頭忍不住緊皺起來，「該死的，這個笨廚娘該不會被我嚇著，乘機逃跑了？」

    再往前方看去，打水處就在這附近，她會繼續往前走嗎？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走的當口，突然聽見附近傳來說話的聲音。

    他眉一撩，慢慢朝發聲處走去，卻見毛九妹蹲在前面喃喃自語著。

    天，這丫頭到底在搞什麼玩意兒？

    齊太風走過去瞧個清楚，竟看見她正在為一隻鹿包紮傷口，小嘴兒還嘀咕著。「這樣可有舒服點兒？我身上沒有藥，只好隨便摘些藥草幫你敷上，以後別再掉進陷阱裡！」

    他就站在她身後，毛九妹卻一點兒也不知情，還拎起裙擺，撕下一塊內裡為它的腿包紮。

    看著她露出的小腿肚，他眸心一緊，瞳仁中泛起紅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他，立刻驚問道：「二皇子，你怎麼在這裡？」

    他撇撇嘴，「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聽說主事嬤嬤讓你打水，你卻半天沒回去，知道她有多著急嗎？」

    「是嗎？不好意思。可是這鹿受傷了，我不能不管。」毛九妹指著經過包紮，已慢慢走遠的小鹿。

    「這一帶屬於皇室後山，四周圍都經過嚴密封鎖，它不該出現在這裡才是。」

    八成是圍欄出了問題，他得派人查看才成。接著他又看看旁邊水桶內的水。「取好水，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是的，我馬上回去。」九妹立即扛起兩隻沉甸甸的水桶，吃力地往山下走去。

    齊太風雙手環胸跟在她身後，看著扁擔壓在她纖細的肩上，像是快要將她嬌小的身子壓垮，只見她腳步顛簸了下又急忙穩住，扁擔掛著的兩桶水經過搖晃都快溢出一半了！

    他忍不住大搖其頭，「扛不動嗎？」

    「不，我行，我絕對行的。」毛九妹怕他認為她連扛個兩桶水都不行，把她趕出宮那就糟了。

    「真行？」他餃著一抹邪笑，「要不要我幫你？」

    毛九妹抬頭看見他嘴角掛著的詭怪笑容，如果她說好，就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調侃她的話了？她趕緊搖搖頭，「才不要。」

    「真不要？我的代價不高，只要一個親親就行。」

    「不必了，我扛得動的。」又是親親！九妹眉心一蹙，硬扛著兩桶水，加快腳步往前走……

    「喂，你……」

    他才開口，她的腳已踢到石頭，整個人往前撲跌，「啊……」

    她嬌小的身子就這麼摔在水桶上，因為模樣實在太滑稽，齊太風控制不住地笑出聲。

    聽著他的笑聲，摔得全身疼痛的九妹難受的噘起唇，但還是努力地站了起來。

    「二皇子，水都打翻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打好水就會立刻回去。」拿起水桶，她難過的往回走。

    齊太風看見她手背上被石子劃傷了，於是喊住她，「你受傷了。」

    她搖搖頭。「只是皮肉傷。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我看看。」他這幾年已無心去關心旁人，但是她手上那明顯的傷口，讓他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他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檢查，然而不看還好，仔細查看才發現她連衣裳都劃破了，可見剛剛那一摔並不輕！

    見她眼角懸著淚珠，齊太風眼底出現複雜的光影！他拉住她問道：「還有沒有哪兒受傷？」

    「沒有。」她搖搖頭，被他突來的關切弄得很不自在，「你先回去，不用管我。」

    「你真把我當壞主子了？」他拽住她的手，「水就別打了，讓其他人來挑水，你跟我走。」

    「啊！」被他一拉，九妹的膝蓋痛得緊，忍不住呼疼。

    「你的腳？」他眉心鎖起，隨即蹲了下來，「我看看。」

    「不用，我去去就來。」九妹往後退，並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拎起水桶拔腿就跑，一路上忍著疼痛直往溪邊奔去。

    齊太風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毛九妹，你實在是太不聽話了……好，看我怎麼懲罰你……」

    身材頎長的齊太風很快追上九妹，瞧她那微跛的走路姿勢，顯然是受了傷，他連忙擋住她的去路，「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我不敢。」瞧他的目光銳利得嚇人，九妹心顫的回道。

    「不敢？」齊太風輕哼，「那你坐下。」

    「做什麼？」他老是要求她做一些奇怪的事，每每面對他，都令她心底發毛。

    「你的問題還真多。如果我要你去倒杯茶，你也要問做什麼嗎？」一手撐在旁邊的樹幹上，他將她圈在自己與山壁之間。

    她無言以對，只好被動的坐下。

    他立即蹲在她面前，拉起她的裙擺，想查看她的傷口。

    「二皇子，不可以……」

    「為何不可？是傷要緊，還是你顧慮的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事要緊？」將裙擺捲到她的膝蓋處，才發現她的膝蓋撞破了，留下不淺的傷口。

    他趕緊從衣襟內找出傷藥為她灑上，再從她方纔已撕毀的內裡又扯下一塊布。

    「你這是做什麼？」她瞪大眸子，雙腮瞬間紅透，又羞又窘。

    「不撕你的衣裳難道要撕我的？反正你這裙子已經不能穿了，回去後我會買幾套給你。」為她包紮好傷口，他站起身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謝謝，我去打水。」她一跛一跛的要越過他。

    「知道我一定沒辦法丟下你，所以跟我玩這招？」他拉住她，抿唇一笑，「別再想著打水了，下山吧！」

    「……啊！二皇子。」不等九妹把話說完，齊太風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往山下走去。「快放我下來，會被人看見的……」她好驚慌。

    「看見就看見，無所謂。」他早就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九妹就算猛踢小腿、扭動身子，仍是沒辦法從他的臂彎中掙脫，最後索性不再掙扎，安分的靠在他懷中。本來還想著等他累了就會放她下來，偏偏他像是絲毫不受影響，連大氣也不喘一下，看似輕鬆愜意。

    而當時間慢慢過去，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遞而來的溫暖與堅實雙臂所帶來的安全感，偶爾偷瞄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專注，和平日的散漫與閒逸有所不同。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就在九妹正專注探究他真實的一面時，他的目光也投射向她，兩人就這麼四目交接，四周圍的空氣彷彿瞬間凝結了！

    齊太風半瞇著眸，凝睇她好一會兒，看著她亮眼燦爛的眸影，還有藏在裡頭的純真，這抹真是他在其他女人眼中所看不見的，竟然會觸動他的心？

    九妹被他瞧得兩腮瞬紅，立刻轉過臉蛋，就在此時他們已經從後門入宮，而皇后身旁的宮女小鳶也已經等在那兒很久了。

    「二皇子，您終於回來了，聽說這麼晚了您還去後山……」小鳶看著他懷裡的九妹，嚇了跳，不解地問：「這位姑娘是？」

    「你有資格問這麼多嗎？」他瞇起雙眸。

    小鳶心一慌，立即低首道：「是……小的不敢，只是……」

    都回宮了，他還不放她下來！九妹極度不安的挪了挪身子，「二皇子，讓我下去。」

    齊太風這才放下她，煩悶地問著小鳶，「有什麼事？」

    「皇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說晚宴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說時，她的眼神仍不時盯著齊太風身後的九妹。

    齊太風閉上眼，看來還是逃不過，只好無奈地揮揮手，「你去稟告皇后我馬上過去。」

    「是的，二皇子。」

    小鳶離開後，齊太風回頭對九妹說：「你先回房裡歇著吧！」

    「可是御膳廚房……」

    「你都受傷了還想去御膳廚房？別事情做不了，還成為別人的麻煩，別再逞強了，就跟主事嬤嬤說是我交代的。」

    說完，齊太風便回寢宮換了件衣裳，直接前往榮華宮。

    來到榮華宮，一踏進宮內大廳，內侍見著他立即彎身行禮，「小的恭迎二皇子。」

    「我母后呢？」齊太風發現皇后並不在這裡。

    「在後面紫蘭亭宴請江吏郡大人，皇后娘娘有交代，倘若您來了就請您趕緊過去。」內侍恭敬道。

    「我知道。」一想起「宴無好宴」這句話，齊太風的腳步便不自主的放慢了。

    但是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他就算再逃避也是枉然。

    才到紫蘭亭，就見皇后端起怒顏，責問道：「不是說過今晚要宴請江大人，你這是幹嘛？這麼晚才出現？」

    「忘了。」齊太風兩手一攤，勾唇輕笑。

    「忘了？」皇后揚高音量。

    江大人見狀連忙緩頰，「皇后娘娘，二皇子乃巖林軍統領，事務繁忙，忘了這等小事並不算什麼，能撥空過來已經是咱們的榮幸了。」

    「唉，怎麼這麼說，他來遲了就是怠慢，還說忘了……這……」皇后朝齊太風輕咳兩聲，「還不坐下？」

    「是，母后。」齊太風坐下後，看也不看江大人的千金，只是自顧自的吃著東西、喝著酒，就和以往一樣，對於這樣的場合總是散漫以對。

丸の小羽

第2章(2) 作者:樓采凝

     皇后見他如此，在心裡重重歎氣，這是第幾次了？

    江千金在皇后的暗示下，趕緊舉起酒杯，「二皇子，見你酒量不錯，我也可以小酌幾杯，就先敬你一杯。」

    齊太風這才看向她，「這杯酒喝了也不會改變一切，如果你可以接受那就喝吧！」

    「這……二皇子可能誤會了，我沒有要改變什麼。」江千金尷尬地看了看皇后，而後含蓄的將杯子裡的酒喝下。

    「太風，你再這麼下去，母后可要生氣了。」皇后低聲指責道。

    「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您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

    齊太風索性站起，「不掃各位的興，你們慢用吧！」

    「等等，我和江大人有點兒私事要商議，你留在這裡陪陪江千金。」皇后不管他願不願意，對江大人說道：「我們移駕偏廳吧！」

    知道皇后的用意，齊太風眉頭像蚯蚓般地蜷起。老天，母后這招還沒玩膩嗎？怎麼不換換其他花招？

    「是，當然可以。」江大人意會地站起，嘴角暗藏笑容，可以想見皇后會這麼做，表示對他的女兒很滿意了。

    「那我們走吧！」皇后先行站起轉往偏廳。

    江大人隨後站起，尾隨皇后離去。

    江千金逮到機會，趕緊示好，「聽說二皇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改天可以一起去騎馬或下棋嗎？」

    「對不住，最近巖林軍掌兵處比較忙，可能抽不出時間。」他又喝了杯酒，一口回絕。

    「這……最近沒空沒關係，那麼下個月呢？」她又試問。

    「下個月的事誰能預知？我看你還是先物色其他對像比較實際，免得浪費青春。」他突然靠向她，近距離觀察她的五官，皺著眉頭說：「我看你年紀應該也不小了，額頭已經出現皺紋了。」

    「真的？」江千金嚇得趕緊摀住臉，卻沒看見齊太風玩笑似的笑容。

    「不信的話就趕緊回去照照鏡子。唉！不知母后與江大人在聊些什麼，我也過去看看吧！」

    「二皇子！」江千金的一張小臉皺起，隨即站起拎著裙擺快步追了過去。

    可以預見的，二皇子進入偏廳見過皇后與江大人之後，便佯稱有事先行離開了。

    「太風……太風……」皇后喊不住他，也只能認栽。「這孩子實在太不懂事了，還請江大人見諒。」

    「皇后娘娘千萬別這麼說，依二皇子的才能將來必定是東宮太子的第一人選，他有他的職責所在，我們又怎能牽制他？」江大人極盡奉承之能事，「時間不早，下官和小女也該回去了。」

    「江大人能這麼想，那我也安慰了，有機會再和令嬡進宮來看看我。」皇后笑了笑，隨即對林內侍說：「送江大人。」

    待江大人離開榮華宮後，皇后又叫來小鳶，「你可知道二皇子在忙些什麼，真是為了巖林軍的事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我去二皇子的寢宮找他時，聽說他去了後山，就為找一個廚娘。而我才到後門就見他回來，手裡還抱著那個廚娘。」小鳶據實以告。

    「廚娘？」皇后瞇起眸，「唉！算了，折騰一晚我也累了，這事改天再說。」

    「小鳶扶您進去歇息。」

    隔日一早，九妹便到後山打水，待主事嬤嬤來到御膳廚房，已見水桶裡都儲滿了水。

    她望著九妹，語氣不善地說：「我讓你打水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昨天。」九妹心虛回道。

    「既然知道是昨天，卻讓我等了好幾個時辰，現在才打水過來又有什麼用！」主事嬤嬤又氣又火。

    「對不起主事嬤嬤，那是因為……因為我遇見一隻受傷的小鹿，為了救它所以耽擱了。」九妹垂著腦袋，小聲地說。

    「小鹿！呵……」主事嬤嬤搖搖頭，冷笑兩聲，「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你不覺得太多事了嗎？」

    「怎麼可以說是多事？如果不救它，它就會死。」在九妹心中不管是人還是動物的性命都是很重要的。

    「天呀！你以為你還是在外頭食堂做事的小廚娘嗎？這裡不是別的地方，而是皇宮內苑，御膳廚房掌理的可是宮內所有人的膳食，還包括皇上與娘娘的御膳，你怎麼還有心思顧及一隻鹿，如此的心不在焉？」主事嬤嬤愈說愈火。

    「主事嬤嬤，對不住。」九妹難過的跪了下來，可當膝蓋一觸碰地面，那疼痛還是讓她咬緊了牙根，儘管難熬，但她仍舊連一聲也不吭。

    「你這是幹嘛？別跪我。」主事嬤嬤眉頭皺得更緊了，「起來吧！」

    「不，您不消氣的話，我就不起來。」九妹堅持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拗，說不聽呀？」想她在宮中做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固執的丫頭。「算了，若不是因為二皇子，我早就趕你走了。聽好，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犯，可就沒得商量了。」

    聽了這番話之後，九妹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我絕不會再犯的，謝謝主事嬤嬤，謝謝您。」

    「還不快起來，趕緊去幹活兒。」她還真是拿這丫頭沒轍。

    「是。」九妹吃力地站了起來。

    「二皇子交代他的膳食由你負責，你自己去張羅吧！除此之外，你還得做助手，聽見了嗎？」

    「我知道，我會好好做的。」她聽話的點頭。

    「既然你明白，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去忙吧！」主事嬤嬤見其他人也到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免得昨天的事傳了出去。

    「好的。」九妹開始盤算著要做什麼樣的早膳才好。既然要負責二皇子的膳食，無論如何她都要做最美味的早膳給他吃，以報答他三番兩次的解救才是。

    半個多時辰後，早膳已經完成，九妹對主事嬤嬤說：「我這就送去給二皇子用。」

    「好，快去吧！」主事嬤嬤揮揮手。

    九妹於是提著食籃走向二皇子的宮苑，由於她曾經待過這宮苑，裡頭的內侍與宮女都認得她，大伙也都喜歡她單純善良的個性，加上她的笑容又甜，更是受人歡迎。

    「九妹，你來了。」內侍問道。

    「對，我給二皇子送早膳來了。」她笑著回答。

    「那快請，二皇子醒來一會兒了。」

    「謝謝。」九妹突地頓住腳步，接著從食籃內拿出一個紙袋，「這是我多準備的，給你們吃。」

    「我們也有分？你能在御膳廚房工作，手藝肯定不錯，我們有口福了。」內侍笑著接過手。

    「得等吃過才知道，合不合胃口都可以告訴我喔！」九妹朝他們點點頭之後，便拎著食籃走進裡頭。

    她在寢宮內繞了圈，最後在書齋找到齊太風，「二皇子，原來你在這裡，我送早膳來了，趁熱快吃。」

    他閒適的看著她，斜坐的姿態迷人，雙腿還蹺在一旁小凳上。

    九妹打開食籃，將早膳一一端出來，「這些都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希望二皇子會滿意。」

    他饒富興味地瞅著她，隨即拿起一塊點心嘗了口，「嗯，滋味兒真不賴。」

    「你喜歡就好。那你慢用，我回御膳廚房了。」

    九妹正要離開，才轉身就見房門已被推開，走進屋裡的是位雍容華貴、打扮華麗的婦人，而她身旁站著的婢女不就是昨晚從後山回宮時遇見的那位？

    「你膽子還真大，見了皇后娘娘還不行禮？」小鳶心底奇怪，怎麼又遇到這個廚娘。

    九妹吃了一驚，立即跪下，「小的拜見皇后娘娘。」

    「你是？」皇后娘娘看著她那張陌生的臉蛋。

    「母后，您不是最重禮儀的嗎？怎麼來我這裡也不讓內侍通報一聲，就這麼闖進來，是不是不太好？」齊太風乍見母后駕到，隨即站起，不耐地說道。

    「如果讓人通報，我會看見這個女人嗎？」皇后的目光仍停在九妹身上，「她是新來的奴婢？」

    九妹被她瞧得渾身發毛，跪著一直不敢起來，「小的是……」

    「這裡沒你的事，下去吧！」齊太風搶了她的話。

    「等等，你先回答我，你在哪兒做事？」皇后索性直接問道。

    「小的叫毛九妹，目前在御膳廚房工作。」她微微顫抖地說。

    「毛九妹？御膳廚房！新來的廚娘？」皇后看看她，想到小鳶說過的話。

    「母后，她是我帶進宮的，主事嬤嬤覺得她廚藝頗佳，便讓她待在御膳廚房。」齊太風索性替她說了。

    「什麼？是你帶進宮的？」皇后大為驚訝，性情淡冷的兒子怎會做出這種事？

    「你是瘋了嗎？居然把這種低下的女人帶進宮來！」

    他沒想到母后竟然反應如此激烈，忍不住勾唇一笑，「母后，不過是進宮裡做菜，需要多高貴的姑娘呢？那麼要不問問昨兒那位江大人的千金，願不願意來咱們御膳廚房工作？」

    「齊太風，你別裝瘋賣傻！」皇太后直接走進書齋，坐下後咄咄逼人道：「你會帶這個女人進宮肯定不單純，到底是為什麼？」

    「真不知道您要我說什麼？」他靠在門邊，一會兒看看上頭、一會兒看看地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調查過了，你昨晚沒有趕來用晚膳就是因為她吧？」皇后指著毛九妹。

    聞言，齊太風銳利的目光往小鳶臉上一瞟，嚇得她趕緊垂下臉來。

    皇后又將矛頭指向九妹，「你走吧！我會給你一筆銀子，皇宮內苑豈是你這種亂七八糟的人可以進來的？」

    「皇后娘娘……」九妹心口一震。

    齊太風則瞇起雙眸，「母后，她是我帶回的廚娘，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您又何苦找她麻煩。」

    「我心意已決，你什麼都別說了，過陣子我會再找江千金進宮裡小聚，你可別再找理由推托了。小鳶，咱們回宮。」皇后落下這話，轉身便走。

丸の小羽

第3章(1) 作者:樓采凝

     齊太風偏不想當個傀儡，成為母后奠定自己地位的棋子，不想任由她擺佈，況且他也清楚九妹有多想待在御膳廚房裡，既然將她帶進來，他又怎忍心看她失望？

    「知子莫若母，母后，您還真瞭解我的心意。」他突然對皇后的背影笑說。

    皇后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你說什麼？」

    「您知道我會帶她進宮必有原因，好吧！我承認我喜歡她。」他眉一挑、勾唇一笑。

    「什麼？」皇后瞪大眼。

    「所以今後別再讓我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見面了。」他反諷道。

    「放肆！你竟拿大人的千金與這個野丫頭比較？」

    「她不是什麼野丫頭，我說了她是我喜歡的女人。」瞧母后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他索性走過去跪在她面前，「母后，您就成全我們吧！」

    「齊太風，你這是什麼樣子！」看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下跪，皇后氣得渾身發抖。

    「不久宮裡的人都會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如果您將她趕出宮，大伙肯定會以為我始亂終棄、玩弄小廚娘的感情，這事若傳迸父皇耳中，您想會如何？而且我敢保證，這事不出三日便會傳遍整個帝京，這對孩兒是多麼不利的事呀！」為了日後的自由，齊太風不得不這麼做。

    皇后撫著胸口，不敢相信地指著他，「你……你說的是真的？你當真喜歡她？」

    「我沒必要騙您。」他非常認真的點點頭。

    「那你是想拿她來威脅我了？」皇后銳利的目光逼視著還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的毛九妹。

    「母后，您真的誤會了，兒臣怎敢？」

    「你……」皇后本想對他發脾氣，但旋念一想，這小子分明是在騙她，誰會相信他真喜歡這個平凡的丫頭。

    算了，就饒他一次，反正皇上要選儲君是兩年後的事，她也不必急於一時，就讓那丫頭陪他玩玩，等他沒了新鮮感，怕還不把她趕出宮？

    「好吧！這回就依了你，我會等著看的。」皇后氣得將手中的絲絹一甩，帶著小鳶離開齊太風的寢宮。

    眼看母后走遠後，齊太風重重吐了口氣，隨即站起。然而，他卻見九妹的膝蓋像是黏在地上，跪在那兒仍不起來，「你怎麼還不起來？」

    「我……我腿麻了，起不來。」原本膝蓋已經很疼了，這下變得又酸又麻，就算怎麼使勁兒也起不來。

    「你還真是。」他順手將她抓了起來。

    九妹一邊揉著膝蓋，一邊覷著他好看的側面線條，明知不該問，但是不問個清楚她又覺得疑惑。

    「二皇子，剛剛……剛剛你對皇后娘娘說的話……」

    「怎麼？你信了？」他咧嘴一笑。

    「我知道不可能，但……但你怎麼可以拿人家當擋箭牌？」

    就算早知道事實是如此，但為何親口得到證實之後竟會有點傷心，真該怪自己，方才好像被他的話弄得心頭起了騷動。

    看著她那副落寞樣，齊太風心裡隱隱生痛，更不解為何跟母后這麼說之後，他居然沒有一丁點的後悔？

    「不開心了？有很多女人可是恨不得能當我的擋箭牌呀！」他故作不在意地抹去她眼角的淚影，「還哭，就這麼在意我？」

    「才沒有，只是……只是不想被人利用。」被他這一說，九妹羞愧極了，隨即將他重重推開，羞窘地逃出去，往御膳廚房奔去，直到御膳廚房外，她的心仍重重地撞擊著胸口，非常懊悔方才為何要直接問他，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唉！」毛九妹歎口氣，「算了，只要別把我趕出宮，隨便二皇子怎麼利用，我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就好。」

    轉眼間毛九妹已經在御膳廚房待了近半月，雖然不算久，但是她已經可以得心應手，甚至還得到主事嬤嬤多次的讚賞。

    但是，同在御膳廚房擔任助手的幾位同伴，卻老是在一旁耳語著，他們異樣的眼光讓九妹感到非常不自在。

    今兒個她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小秋、俞兒，請問我哪裡做得不好，我可以改進。」

    「沒事。」她們冷睇九妹一眼後，使繼續做著手上的工作。

    「求求你們別這樣，我是真心喜歡在這裡做事，想好好與你們相處呀！」九妹過去拉了拉小秋的手。

    小秋看看她，無奈地歎口氣，這才問：「你到底和二皇子是什麼關係？」

    「啊？」九妹還真被她給問傻了，「我……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

    「那二皇子為什麼要將你帶進宮裡？」俞兒看不下去也問。

    「他認為我的廚藝還可以，這才把我帶進宮。」九妹見她們一副不相信的眼神，趕緊強調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可為何現在宮裡傳言你和二皇子是那種……那種男……男女關係？」她們想問又覺得尷尬，不知怎麼說才好。

    聽小秋這一提，九妹已確定前幾天發生的事已經傳進她們耳中。思及此事，九妹就覺得難受，因為這種被人拿來當擋箭牌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因此這幾天，她都請人替她送膳食去二皇子的寢宮，要不就是趁他還沒回來之前趕緊送去。

    「其實……」九妹垂下臉，「其實前陣子我送早膳過去二皇子寢宮時，偏巧遇見皇后，二皇子就拿我信口胡謁，目的只是想搪塞皇后。」

    這事原本與她無關，她也不願多言，可如今被誤會了，她真的不希望成為眾矢之的，自然得解釋清楚。

    「哦！我懂了，這些年來皇后老是要二皇子趕緊成親，生個孫子，三天兩頭請某某大人的千金來宮裡作客，為的就是要替二皇子選妻，我若是二皇子也煩啦！」

    小秋看看九妹，原本的不滿情緒轉為同情，「原來是這樣，你……你還真無辜，難道皇后沒找你算賬？」

    「皇后為何要找我算賬？」九妹不懂了。

    「你還真傻，二皇子拿你擋了皇后今後所有安排的相親，皇后不拿你當眼中釘才怪。」

    毛九妹乍聽之下，冷汗都冒了出來，「這……這怎麼辦呢？」

    「我想是沒關係的。」俞兒敲敲太陽穴，想了想說：「已經幾天過去都安然無事，可以想見皇后並不相信二皇子的話。」

    小秋幫腔道：「沒錯沒錯，九妹怎能跟那些大家閨秀比呀！皇后應該不會在意才對……」

    「是呀是呀！」俞兒點頭如搗蒜。

    聽她們這一說，她的心發出強烈的疼痛，她進宮的目的很單純，只是單純想做菜順便學習廚藝，可如今卻被渲染得這麼複雜！

    知道毛九妹只是被二皇子利用，小秋和俞兒不再介意，也不再排擠她。

    「對了，二皇子今天的晚膳讓我送吧！」俞兒突然掛起笑臉，有所求道。

    「可以呀！」九妹點點頭。

    「我現在終於明白這幾天你為什麼都讓小田替你送膳食給二皇子，見了他很尷尬吧？」小秋非常理解道。

    「嗯。」九妹苦笑。

    「那以後這種事都讓我去做吧！」俞兒笑了笑，隨即端起食籃便走了出去。

    俞兒這丫頭就是這樣，雖然人不壞，就是嘴巴臭，對二皇子更是忠心，只要每天能看他兩眼，夜裡作夢也會笑。

    來到二皇子寢宮時，正好見他回來，俞兒笑若春花地說道：「二皇子，我送膳食來了。」

    「擱下就好。」又不是九妹？齊太風的眉頭輕皺了下，「九妹呢？」

    「她？呃……她在忙，御膳廚房這時間正忙著呢！」俞兒乾笑地回道。

    「她忙？那你怎麼不忙？」他半合著眸看她一眼，「去叫她過來。」

    「是。」俞兒癟著嘴兒，慢慢走了出去。

    回到御膳廚房，她懶洋洋地對九妹說：「二皇子要你過去。」

    九妹心頭倏然沉下，就不知道二皇子又要對她說什麼。

    俞兒鼓著腮，氣呼呼地說：「剛才他問我你怎麼沒送膳食去，我回他你很忙，他竟然反問『那你不忙嗎？』虧我這麼崇拜他。」

    「二皇子可有說要我去做什麼？」九妹有點兒緊張。

    「誰知道，去看看吧！」

    「是呀！你就算逃避也沒用，快去吧！」小秋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這些我們來做就行了。」

    「好，謝謝。」九妹褪下圍裙，拭了拭手後，走出御膳廚房。

    心情不安地來到二皇子寢宮外，她在外頭出聲問道：「二皇子，我是九妹。」

    「進來。」齊太風懶懶回道。

    九妹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聽說你找我？」

    「最近很忙？」他連頭也沒抬地問：「沒想到成為廚娘之後比我還忙！」

    「我……」九妹瞧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還句句帶刺，忍不住說：「二皇子好像很不高興？不高興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你……」聞言，齊太風這才抬起臉，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竟然敢說自己不高興？」

    「我被利用，能高興嗎？」九妹噘起唇。

    「怎麼老說自己被利用呢？如果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是不是會開心的飛上天了？」他俊逸的五官帶著一絲興味兒。

    「二皇子！」她心一驚。

    「還想否認？」

    一對上他犀利的眼，九妹立即噤了聲，「算了，我不想解釋，何況那事已經過去，不知你找我有什麼事？」

    「今晚有人要請我去看戲，你隨我一起去。」他抬頭望她一眼，「就這樣，你可以下去了。」

    「我能不能不去？」今兒個晚膳主事嬤嬤要親手做一道非常精緻的佳餚，她可是等了很久的，不希望就這麼錯過。

    「你說呢？這事由不得你，」輕點了下她的鼻尖，「去準備吧！」

    九妹揉揉鼻子，噘起唇低聲抱怨著，「既然二皇子這麼說，我去準備就是，先退下了。」

    齊太風揚眸，正好瞧見她鼓腮噘唇的模樣，心情莫名大好。

    說不上為什麼，她單純的模樣和傻氣的笑，總是可以解除他心底的煩悶與不安，讓他直想要她陪在自己身邊。

丸の小羽

第3章(2) 作者:樓采凝

     離開二皇子的寢宮後，毛九妹回到房裡換了件乾淨的衣裳，接著和他一同前往帝京的酒樓聽曲看戲。

    原以為二皇子是要她隨行伺候，沒想到他居然要她坐在他身側，與他一塊看戲喝茶。

    「二皇子，這樣不好吧！我還是站在你身旁伺候你的好。」九妹才要站起來，但他硬是將她按下。

    「別亂動，我要你陪我看戲自然有我的目的。」他湊在她的耳畔壓低嗓說。就在這瞬間，他彷彿可以從她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這香味不同於一般，而是一股清新的香草氣味。

    似椿萱、紫蘇、芝蘭……

    「什麼目的？」九妹一抬眼，便對上他凝神的表情，然而她靠他靠得這麼近，令他一時走了神。

    他趕緊搖搖腦袋，回神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這次我會被請來聽戲，自然是有人想要借此確認罷了。」

    她疑惑地看看邀請二皇子看戲的主人，小聲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齊太風扯唇一笑。「你只要乖乖坐著，盡量貼近我就行了。」

    「什麼意思？貼近……」她這才發現他們靠得有多近，直覺不妥的往後退，全身跟著泛起熱來。

    她深吸口氣，刻意忽略這分心悸，直言道：「能不能找別人做這差事？我不行，做來更不像。」

    「為何不行？」他勾唇一笑。

    「因為我怕……我怕……」她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哪天真會掉進他那對魔魅溫柔的雙眸中，再難自拔。

    「怕我母后？」他卻如此認為，隨即揚聲笑道：「放心，就因為她不信，所以不會找你麻煩，至少暫時不會來煩我了。」

    「既然皇后娘娘不信，那我們何須演戲給她看？」就算演得再逼真，也是假的呀！

    「那就讓她由不信慢慢轉變成半信半疑。」齊太風撇撇唇，腦海中已有了算計。

    「好複雜，我不懂。」為何他不肯放過她，現在她只想將御膳廚房裡的事做好。偏偏他的影子揮也揮不去，不時縈繞在她腦海，教她怎麼也忘不掉，實在太折磨人了！

    聞言，齊太風忍不住笑了，接著欺近她的耳說：「你不需要懂，只要配合我，知道嗎？」

    他溫熱的氣息吹進她耳中，無由的令她心口一麻。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伴隨黑夜而生的魔魅，所說的每句話都讓她無法反駁，而她也只能聽話的配合他了。

    「別傻傻的坐著，喝點酒吧！」說著，齊太風為她斟了杯酒。

    「二皇子，你不必這麼做，會折煞我的。」她驚愕地說。

    「折煞你？」齊太風差點兒噴笑出聲，「為什麼我一點兒都不覺得你有被折煞的樣子呢？」

    「二皇子是在取笑我嗎？」她皺起眉。

    「只是在逗你。」說完，齊太風又暢意的大笑出聲，跟著又喝了好幾杯。

    而在一旁監看他們的幾個下人直覺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看來二皇子真是被這個小廚娘給迷亂了心，只是這話又該怎麼對皇后娘娘說呢？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還真是討厭。」九妹小小聲地咕噥著。

    「這麼小聲，人家還以為咱們在打情罵俏呢！呵……」說時，他故意將手搭在她肩上，故作親暱狀。

    若不是故意想演戲給母后看，他還真對這種戲曲沒興趣，真不懂母后在想什麼，難道非得成了親，生下兒子，才能鞏固他競爭東宮太子的地位嗎？

    「你聽見了？」他怎麼有這麼好的耳力！

    「當然，以後要說我壞話，最好在心底罵就好。」他拿起酒又為她倒了一杯，「你也多喝點兒，起碼也吃點兒點心，這對你而言可是難得的機會。」

    「是，我知道。」看著桌案上這麼多點心，她想，嘗嘗這家店的點心也不錯。

    但是隨著戲曲從開始到結束，二皇子一直喝酒，到最後居然醉了！

    「二皇子，你別喝了，這樣怎麼回宮裡？」他出宮時只帶她一人出來呢！她沒法扛著他回去呀！

    「別吵，難得可以放鬆，幹嘛一直催，何況周圍有這麼多人陪，好玩。」他壓根不在乎身旁幾位陪著欣賞的大官作何感想，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這樣幾壺酒下肚之後，他已快要不省人事，九妹索性拿開他面前的酒壺，對他同桌的幾位大人說道：「對不起大人們，二皇子已經醉了，我必須送他回去。」

    「也好，二皇子實在喝多了，要不要雇輛馬車送你們回宮？」

    「謝謝，那就麻煩大人了，剛剛出宮時，二皇子堅持要用走的，不肯搭馬車，我也很無奈。」毛九妹站起身，對幾位大人說道。

    「沒關係，只不過舉手之勞。」

    不一會兒馬車來了，九妹小心地將二皇子扶上馬車，返回皇宮。

    回到二皇子的寢宮後，九妹不敢驚擾其他人，一個人使勁兒地將他扛進內室的暖炕上。

    「以後再喝這麼多酒，我就不再管你了。」九妹氣喘吁吁地說道。

    替他蓋好被子，正要離開時，他卻突然伸手拉住她，「你要去哪兒？」

    「你……」九妹意外地望著他張開的雙眸，「你沒醉？」

    「只是微醺，我豈是這麼不中用。」齊太風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眼瞳如清澈的潭水般。

    「那……那你為什麼要裝醉？知不知道我扛得好累！」九妹不解地說道。

    沒想到他卻笑得開心，對她眨眨眼，「因為你的身子軟軟的，靠著很舒服啦！」

    「二皇子，你愈來愈過分了。」她噘起唇，「既然我使了全力扛你回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目的？」

    「你是指什麼？我把你帶出去的目的？還是裝醉的目的？」他扯唇一笑。

    「你方才在酒樓已經告訴我帶我去看戲的目的，可我還是不太明白，既然皇后娘娘都不相信了，為何還要這麼做？」

    「因為我母后做事一向很小心，近來一定會暗中觀察，倘若我母后最後真信了，也只能認了呀！」他笑睇著她，「到時候你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然而，九妹一點兒也不因為他這句話而感到開心，「你……你玩夠了沒？誰想做鳳凰，一個不小心就跌得粉身碎骨。」

    靠近他，又聞到一身酒味兒，「二皇子，你該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

    齊太風卻拉住她的手，「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呀？」

    「你還真是。」九妹用力甩開他的手，面紅耳赤的從他面前逃開。

    瞧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齊太風不禁暢意笑了出來，但隨即太陽穴陣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緊皺雙眉。

    「天，我還真是喝太多了……」

    「你說什麼？昨天二皇子帶著那丫頭一塊兒去看戲？」皇后得知這件事之後，震怒地拍了下桌案，力道之大連案上瓷碗的蓋子都掉了下來。

    「沒錯，兩人坐在一起交頭接耳的，還真是親熱呢！」小鳶還在一旁直加油添醋。

    「我以為安靜了一陣子，那丫頭已有自知之明，還有太風也醒悟了，沒想到非但如此，他們還變本加厲，簡直是太過分了！」皇后拍了拍胸脯，一口氣差點兒梗住。

    「皇后娘娘，您萬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小鳶趕緊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不行，不能再任由他們恣意妄為。」皇后瞇眸想了想，「去將柳護衛請來。」

    「是。」小鳶立刻離開榮華宮。

    不多時，柳強來到榮華宮，向皇后行過禮後，恭敬地問道：「皇后娘娘，您找我？」

    「對，我要你去把御膳廚房裡的毛九妹帶過來。」被逼急的皇后不得不出此下策。

    「毛九妹！」柳強想了想，「我聽說過此人，她不是二皇子的……」

    「她什麼都不是，根本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氣憤不已地說：「總而言之，你別顧慮二皇子，只須聽我的話將她帶來。」

    「是，小的這就去。」柳強領命前往。

    直到御膳廚房，柳強對著裡頭的廚娘問道：「毛九妹是哪一個？」

    九妹聞言，看向門外，當瞧見一臉大鬍子的柳強時，立即走出去說道：「我就是，請問您哪位？」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跟我走就行。」他看著她清麗的面容。

    「這……」由於主事嬤嬤不在，她不安的看看小秋和俞兒，小聲問著她們，「這位是？」

    「他是皇后身邊的柳護衛，或許是皇后找你，快去吧！」小秋附在她耳邊，壓低嗓又說：「看來皇后沉不住氣了，你可得小心點兒。」

    被小秋這一說，九妹不禁緊張起來，可是他既是皇后派來的，她又不能不從。

    「好，請等會兒，我馬上好。」

    洗洗手之後，九妹便跟著柳強一起離開御膳廚房。

    這一路上，她心神不寧的，就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而柳強守在她身後，可以看出她的不安與顫意，還有那嬌小的身子因緊張而微縮的模樣，不禁想既是二皇子的女人，皇后又為何要找她出氣？

    才進入皇后的榮華宮，柳強便將她像犯人似的往地上一壓，「皇后娘娘在此，還不趕緊跪下？」

    「是，奴婢拜見皇后娘娘。」她顫抖地說。

    「聽說你昨晚和二皇子去聽戲？」皇后戴著翡翠指套的手指輕輕撥弄了下自己的髮鬢。

    「是。」九妹顫抖地回道。

    「還敢說是！」皇后冷笑，「真以為我沒反應，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了？柳強，把她帶到柴房關上幾天，一天給她吃一頓。」

    「呃！可是皇后娘娘，這如何向二皇子交代？」柳強直覺不妥。

    「需要交代什麼？別告訴他，讓他去找就行，你暫時離開帝京，過陣子再回來。」皇后娘娘立即囑咐道。

    「是。」既是皇后下的令，柳強也只能聽命，他將九妹拉了起來，「跟我走。」

    九妹傷心地望著皇后，「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哪做錯了，陪二皇子去看戲是二皇子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從，皇后娘娘……別關我……皇后娘娘……」

    柳強聽著她一聲聲令人心碎的哀求聲，心底甚是難過，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麼，只希望二皇子知情後不要怪罪他才好。

丸の小羽

第4章(1) 作者:樓采凝

     毛九妹被柳強帶走一整天了，偏偏主事嬤嬤這陣子忙著別的事，一直沒進御膳廚房，始終不知道這件事。

    直到第三天，仍不見九妹的蹤影，小秋和俞兒心底有些不安，卻又不知該找誰問。

    幸好這時候主事嬤嬤來了，小秋連忙將九妹被帶走的事告訴她。

    主事嬤嬤臉色赫然大變，閉上眼皺著眉頭，「不好了，這下真的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您的意思是……」小秋話還沒說完，就趕緊摀住嘴，把話梗在喉頭，眼睛瞪得像龍眼似的看著前面。

    主事嬤嬤順著她的目光轉身一瞧，驚見是二皇子，立即曲膝福身道：「二皇子，您怎會來御膳廚房？」

    「毛九妹呢？」他閒逸的靠在門邊看著她們，「不親自送膳食來已經很大膽了，最近送的膳食又是怎麼搞的？完全沒有九妹的味道。」

    「呃……這個……那個……」主事嬤嬤吞吞吐吐的，真不知該不該說，說了之後可會鬧出軒然大波？

    他不耐地雙手抱胸。「到底是什麼？舌頭打了結，連話都不會說了？」

    「九妹她不在，二皇子能不能晚點兒再來？」主事嬤嬤尷尬回道。

    「不在？」齊太風蹙起眉心，「去哪兒了？」

    「到宮外去了。」天，主事嬤嬤真擔心以後會下地獄、被割舌頭。

    「離開了？」他很驚訝。

    「不是，只是行事出宮去，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主事嬤嬤嘴角拉出一抹笑，「請二皇子先回宮等，倘若九妹回來了，我會讓她去找您。」

    「是呀是呀！請二皇子先回宮休息。」小秋和俞兒異口同聲說道。

    瞧她們雖然都說九妹出宮，但是做奴婢的哪能隨意出宮，再看看她們怪異的表情，齊太風一眼就瞧出有問題。

    他的語氣帶著不耐與煩鬱，「你們是不是在宮裡待膩了？如果不想待的話可以直說，我無條件送你們出宮！」

    幾個人都嚇住了，主事嬤嬤隨即對小秋她們說：「你們進去做事，讓我來說。」

    「是。」小秋和俞兒對齊太風福了福身後便退了下去。

    「說吧！九妹到底怎麼了？她不在御膳廚房已經有三天了吧？」他的舌頭可是很厲害的，這三天的膳食少了種滋味，根本不是九妹做的。

    「沒錯，九妹已經消失三天了，據小秋說，九妹是被柳強護衛帶走的。」

    「她被柳強帶走了？」齊太風收起散漫的態度，挺直背脊認真地問。

    「沒錯，聽說三天前被帶走就沒再回來了。」主事嬤嬤看他臉色驟變，不禁提心吊膽了起來。

    「母后……母后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氣得立即轉身，要去向母后問個清楚。

    「二皇子，好好說，如果來硬的對皇后娘娘是無效的。」主事嬤嬤可不希望他鬧出什麼大事來。

    「那也得看她怎麼說了。」齊太風丟下這話之後，便直接往榮華宮走去。然而他的內心卻焦躁不已，就不知道九妹這三天到底被母后折磨成什麼樣了？

    都該怪他，當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就該來問問，怎麼會以為她又在跟他鬧彆扭，還強忍著不來找她？

    走進榮華宮，齊太風根本不理會內侍與宮女的問安，直接衝了進去，「母后……母后……」

    正在大廳的皇后抬頭瞄他一眼，心想該來的還是要來。

    「你這是幹嘛？這麼冒冒失失的。」皇后喝了口茶水，閒適地問道。

    「母后，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把九妹帶去哪了？」他急切地問道。

    「從現在起她完全與你無關，你就別再問了。」皇后一派輕鬆地說道。

    「與我無關？母后，我不是說過了，她是我帶進宮的，不管她發生什麼事都與我有關！」齊太風激動地說道，見皇后沒有理會，他又道：「好，您不說是嗎？我自然會找到她。」

    齊太風氣得拂袖而去，在宮裡四處找不到柳強，忍不住重歎口氣。

    母后非得趕盡殺絕不可嗎？

    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以他對母后的瞭解，還不至於將九妹遣送出宮，應該是暫時將她囚禁起來了，只是宮廷如此之大，她會被囚禁在哪兒？

    事不宜遲，他喚來巖林軍最信任的手下江越揚，「越揚，我要你去辦件事，你要小心進行。」

    「是。」江越揚拱手道：「不知二皇子有何吩咐？」

    「派人去找柳強，我估計他應該是離開帝京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找個細心又可靠的人，暗地跟蹤小鳶。」

    「小鳶！」江越揚眉頭一揚，「她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婢女？」

    「沒錯，就是她，我母后前幾日派柳強帶走毛九妹，如今毛九妹行蹤不明，唯有跟蹤小鳶才可能得知她的下落。」

    「屬下知道了，也明白該怎麼做。」江越揚點點頭。

    「一切小心，千萬別被發現，我母后也是很精明的。」齊太風提醒道。

    「屬下親自去跟蹤小鳶，還請二皇子放心。」江越揚回道。

    「好，你去吧！」齊太風望著他離去的身影，眉心輕攏。

    過了晚膳時間，心急如焚的齊太風終於接獲江越揚的回報。

    「二皇子，有下落了。」

    「你快說，毛九妹人在哪兒？」齊太風急切地問道。

    「被囚禁在宮廷後門處的柴房。」江越揚恭謹地說道。

    「柴房！」齊太風眉頭一皺，怎麼也沒想到母后會這麼狠心，將九妹囚禁在那種地方，「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江越揚離開後，齊太風便直接往宮廷的最後方走去，從沒到過這地方的齊太風訝異於此處的頹傾，「這是什麼鬼地方，宮廷裡竟也有如此荒涼之地。」

    這後門一帶是這般死寂，就像不曾有人來過一樣。

    只是柴房在哪兒？怎麼四處都找不到？

    繞了好大一圈，他終於看見偏僻角落的一間木屋，他心急地走了過去，透過窗子往裡看，裡頭卻是一片昏暗！

    「九妹……九妹，你在裡面嗎？」他試著喚道。

    柴房內的九妹餓了數天，加上被鞭打，虛弱得發不出聲音，但是聽見二皇子一聲聲急切的呼喚，她強迫自己用盡力氣發出一絲聲音，「我……我在……」

    雖然很細微，但是齊太風還是聽見了。

    他雙眉鎖起，打算推門而入，但門上被鎖上重重的鐵鏈，「到底是誰幹的好事？」

    提起一股內力，他重重的往門板上一推，鐵鏈應聲而斷，齊太風立即衝了進去。

    「九妹，你在哪兒？」裡頭除了有柴薪的味道，還有一股霉味兒，陰暗的氣息教人喘不過氣。

    「嗯……」九妹發出細細的低吟。

    齊太風定神凝聽，仔細尋找，終於在深處的角落找到她！

    「九妹。」他上前抱住她，頓時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受傷了是嗎？怎麼不說句話？」

    「不……」全身疼痛到無法動彈的九妹，見到他只覺得鼻酸的想哭。

    「你到底怎麼了？」裡頭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在無法確定她的傷勢之下，他更是憂心了！「我們先出去再說。」

    隨即他抱起她，直接走出柴房，快步往自己的寢宮移步。

    行進間、月光下，他終於看見九妹的模樣，臉色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衣裳還被鞭打得都破了，上頭染上斑斑血跡。

    瞧她微啟唇，不斷急促的呼吸，奄奄一息的模樣教他心疼。

    他不明白母后為何要這麼做？她若生氣針對他來不就行了，何苦找無辜的九妹下手？

    回到寢宮後，他命內侍端來熱水，親自替她擦拭臉上的污穢與身上的血漬。望著她脆弱的模樣，他的眼眶蓄滿濃熱，是他害她的，都是他害的……

    就在這時候，九妹徐徐張開雙眸，望著二皇子那張熟悉的臉孔，不禁紅了雙眼，含著淚說：「你……你真的來救我了……」

    瞧她醒了，他這才鬆口氣，故作輕鬆地道：「我當然得救你，你可是我的替罪羔羊啊！唉，母后也真是的，幹嘛把你弄成這樣。」

    其實他好想抱緊她，給予她安慰，但又怕在她面前表現出真實的自己，對她傾盡所有，但最後卻害得她死於非命。

    還不如就這麼讓她誤解下去，他也不用擔心會失去她。

    她冰涼的身子不停顫抖，令他既愧疚又擔心……又見她眼角晶瑩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枕巾上，齊太風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在胸口炸開！

    這是他多久不曾有過的感受？

    「只要二……二皇子沒捨棄我……那就夠了。」她伸出小手緊緊抓住他的，不能不承認，這陣子與他相處以來，雖然他總是愛欺負她、不時用言語刺激她，但她知道他是真心關心她、對她好。

    「怎麼？這麼怕我捨棄你？」他忍住心痛笑望著她，「放心，你是我帶進宮的，是我的責任，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

    「那……那就好……」她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

    她這副樣子讓他胸口一陣翻攪，「不舒服嗎？我派人請太醫過來。」

    「別……」九妹抓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千萬不要……你會惹惱……皇后娘娘……」

    「別以為我怕我母后，沒事的，我說會負責你的安危，就會負責到底。」他擰起眉說。

    「看戲時你不是說讓我親近的捱著你，那……那是你的計劃，到最後……計劃成功沒？如果沒成功，那就太冤了。」她柔柔一笑。

    「呵！是沒成功，因為沒想到我母后會使出這種手段，看來她技高一籌。」他苦笑地攤攤手。

丸の小羽

第4章(2) 作者:樓采凝

     看他和往常一樣輕鬆談笑的模樣，九妹突然覺得好幸福。

    雖然他只是因為對她的責任，以及她是他的擋箭牌，才來救她，但她還是很開心，因為被困在柴房的這幾天她以為不會有人管她的死活、不會有人來救她，但終究二皇子還是來找她了，甚至還不顧皇后娘娘是否生氣，將她抱回寢宮。

    「怎麼哭了？我看一定很疼了？還是餓了？」他蹙起眉，強壓下想摸摸她額頭的衝動。

    「我只是累了。」她緩緩閉上眼。

    「好，你先歇會兒，等你醒來，我再命人送膳食過來。」齊太風小聲地說，凝注她疲累的小臉。

    九妹實在是太累了，不等他說完已雙眼緊閉，昏睡了過去。

    或許因為他在身邊，她不安的心也平穩下來，夢裡已不再驚恐，因為她知道二皇子一定會保護她的。

    發現她已沉睡之後，齊太風忍不住輕歎了聲，心窩湧上陣陣無法形容的劇疼，這是自從玉菲去世後，再也不曾有過的感受……

    齊太風早已猜到當母后一發現九妹不見時，一定會來找他興師問罪。

    所以隔日他連早膳都沒用便等在寢宮，直到聽聞宮外內侍通報皇后駕到時，他隨即站起迎接。

    「兒臣拜見母后。」他跪地恭迎。

    「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皇后睨他一眼，然後坐上主位，「是不是做了會惹我生氣的事？」

    「母后，您還真懂我。沒錯，我這麼有禮是因為等會兒會說些讓您生氣的話，還請您見諒。」他收起笑臉，認真地說道：「我不會讓九妹離宮，也請您高抬貴手，不要再找她麻煩，如果您執意不放手，我會辭去巖林軍統領的職務，反正我早已不希罕這職務。」

    「你……你……」皇后深吸口氣，氣得直發抖，「你是我養大的孩子，怎麼可以為了一個野丫頭頂撞我，還故意氣我！」

    「母后，我從來不敢這麼對您，只是您不覺得這次做得太過分了？把她囚禁起來不給她飯吃就算了，竟然還將她鞭打得遍體鱗傷，難道您不怕別人在背地裡說話？」

    「背地裡說什麼話？」皇后冷哼。

    這些年來母后的逼迫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忍無可忍地說道：「說您徒有張慈藹的面容，可實際上卻有顆歹毒的心……」

    「夠了！」皇后大聲斥喝，一張臉變得猙獰。

    「母后，請您大發善心放過她，九妹是無辜的，她只是被我利用而已。」齊太風眼中跳躍著連皇后見了都心驚的爍亮光影。

    她瞇起雙眼，直探究著他的表情，想知道他的話是否屬實。

    是呀！他是齊太風，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像毛九妹那種身份低下的女人？

    難道真是她想太多、太心急了點兒？

    這下可好，向來在太風面前保持慈母形象的自己，這下全都破功了！

    「你只是利用她，怎麼說？」皇后不解。

    「當然是為了杜絕您再為我介紹女人！您不知道那真的很煩啦！現在我看見那些巴著我笑的女人就頭疼。」他無奈地揮揮手。

    「真是這樣？」她想再次確認。

    「您不信我也沒辦法。」他微微斂下眼簾，「但我希望這場戲可以一直演下去，情願讓所有人認為我是壞人，也不希望聽見『負心漢』這三個字。」

    皇后恍然大悟了！

    經過玉菲去世的刺激後，他雖然遊戲人間，但從不和女人有所牽扯，即便她介紹再美的姑娘，他也是視若無睹、毫不上心。

    她曾問過太醫為何會有這情況，太醫稱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還忘不掉玉菲，不希望自己成為負心漢；二是不想再去愛上別人，深怕所愛的人再一次死在面前。

    如今看看，不管哪一種都不是好現象，若是有個女人接近他，即便只是演演戲，久了他應該就會擺脫這些要不得的心病吧？

    「好，今後我盡量不干涉，不過你可別想與她有什麼結果，更不要做出過分的事。」既然鬥不過兒子，皇后也只好認了。

    「多謝母后。」他拱手恭敬地說道。

    皇后見他垂首不語，心想自己再說什麼也是多餘，只好起身說道：「只要你記得我的話就行，其他的就別再說了。」

    他半掩上眸，仍舊俯身不語。

    「走了。」皇后淡淡說了句後，便起身離開。

    見母后離開之後，齊太風不禁鬆了口氣，隨即往內室走去。

    才步進屋內，就見九妹已經站在門邊含淚望著他。

    「九妹！你醒了？」剛剛喝下大夫的藥，他以為她會睡久一點兒。

    「皇后娘娘來過了？」她含著淚問。

    「對，剛剛來過了，不過放心，她不會再阻撓你在御膳廚房做事，你等身子養好後就可以回去了。會發生這種事，我也很意外，希望你可以將這事給忘了。」齊太風以輕鬆的口吻說道。

    「我……我……」聽他說完這番話，她的眼淚已忍不住落下。

    其實剛剛她都聽見了，就算是被利用也沒關係，至少他是在這座深似海的宮廷中唯一一個願意保護她的人。

    見她落了淚，他的眉頭不禁緊蹙，「怎麼哭了？哦，是聽見我跟我母后說的話是吧？」

    天，他怎麼忽略她可能會醒來，竟讓母后在這裡說話！

    「不，我哭不是因為這件事，你利用我的事不是咱們早就說好的嗎？我哭是因為感激二皇子，你……你居然用辭去巖林軍統領這麼大的事來護著我。是我不好，我留下只會讓你和皇后之間的誤會更深，我……我還是離開好了，這樣你和皇后娘娘才不會再有爭執。」朝他行個禮，她便準備走出去。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鎖眉望著她，「你怎麼又不聽話了？誰讓你走了，再說我會這麼說也不完全是因為你，反正我和我母后之間許久以來就是這樣的關係，與你無關。」

    「可是……」

    「你再可是我可要懲罰你！嗯……罰親親怎麼樣？」他對她眨眼一笑，沒個正經。

    看著他緊握著她手腕的大手，再望向他漫不經心與吊兒郎當的笑容，九妹突然發現他像是故意這麼裝的。

    如果是裝的，那又是為什麼？難道他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九妹還是哭了，在該不該走之間猶豫著。

    齊太風顰起了額，她的淚總是讓他心痛，尤其是受了幾天罪之後，那張憔悴的臉蛋、贏弱的身軀更是讓他揪心。

    「看來，你真的很需要一個親親，只是害羞不敢承認吧？」

    齊太風扯著笑靠過去，用力將她拉到懷中，狠狠吻上她的唇。

    九妹緊張地身子一繃，隨之閉上眼感受到他的懷抱是這麼溫暖，兩片唇是這麼有力，即便知道他這個吻並不算什麼，充其量只是作戲或玩笑，但她卻有種情願被利用的悲情。

    當齊太風的兩片唇一觸上她的，才發現自己竟是這麼的渴望它，難道……難道他真的對這位小廚娘心生好感了？

    那怎麼成？該不會就是因為如此，她才差點兒被母后給整死？

    當這樣的想法一浮現腦海，他便迫不及待的將她推開……

    她驚愕的抬起頭，望著他眼底那抹淡淡的、幾乎看不見，卻可以深刻感受到的愁與憂？

    「你……」

    「意猶末盡嗎？瞧你好像挺失望的，還想更進一步？」他漾出邪魅的笑，不想讓人猜中他真正的想法。

    九妹傷感地望著他，「你就利用我吧！就當我報答你的恩情。」

    「呵……我不需要你報答。」

    「但我自願。」她急切地說。

    「九妹！」齊太風眉心輕鎖，端詳著她的表情，「該不會以為被我利用，到最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和我在一起？」

    「我不敢這麼想。」她含淚望著他。

    「你能這麼想就好，等我需要時會找你的。」齊太風轉過頭，不想看見她的淚，「待會兒我會讓主事嬤嬤做些營養的東西端來，你可得好好吃，趕緊回復體力。」

    「我會的，一定會讓自己快點兒回到御膳房工作。」她認真的點點頭，雖然微笑的臉上仍帶有虛弱的蒼白，但是此時的她是滿足的。

    「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齊太風離開了寢宮。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修長的身材，她的心底已融成一片溫柔的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