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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樓采凝】師父冷冰冰(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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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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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1 08:42: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8-17 16:03 編輯


【書名】:師父冷冰冰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這女人是不是有問題啊?  

初次見面就盯著他不放,還像個小狗似的聞東聞西,  

說什麼要確定他身上有沒有那股味道,  

才知道他是不是她尋覓已久的恩人,

見鬼了!她是狗嗎?居然用味道來認人?  

難道她不知道他最恨聞香而來的花癡姑娘,  

那會讓他想起自己被拋棄的不堪往事。

所以他故意拿冰塊臉給她看、用惡毒的話攻擊她,
  
可是她卻打死不退,

還不屈不撓的偷他香,不斷說著:就是那個味、就是那個香味!  

害他尷尬又生氣,想否認都不行,  

唉……這小女人真是麻煩,
  
到底要他怎麼做,才可以讓這個太不矜持的女人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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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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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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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1 08:42:4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作者:樓采凝

     梟雄,在一般人眼裡就像凶悍的霸主。

三國時袁紹曾說過一句話:「除忠害善,專為梟雄。」

    但是對於「冽風莊」幾個被稱作梟雄的男人來說,

他們卻是特立獨行,獨一無二。

    儘管他們承認自己非屬善類,

但若非有人先招惹他們,他們也絕不會做出為害他人之事。

    如今,沉寂已久的梟雄再起,是為了哪樁?

    是恩怨情仇抑或擺脫不了的宿命?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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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1 08:43:1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49 編輯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月黑風高,曠野寂寥。

    在揚州城一條小小的巷弄內,有位披著黑色披風的女子正快步疾行著,直到一幢三合院門前才褪下披風。

    「小姐,你回來了?」

    一位長相憨厚、身材粗壯的男人走近她,接過她的披風,「可查到什麼了?這麼冷的天氣,該由我去才是。」

    「你又不認得,怎麼找呢?」馡瑤露出抹頹喪的表情。

    「我是不認得,但是你呢?」他走到角落的木案邊,拿了只瓷杯為她倒杯熱茶,「小姐,喝點水吧!」

    「謝謝你,阿德。」接過杯子,她喝了口熱茶,溫潤的茶水滑過她冰冷乾啞的喉間,倒是舒服不少。

    「七年沒見了吧?」阿德規矩地站在一側,接續剛剛的話題,「你變了,他也變了,要找個人不容易,就算找到了,他也不見得會記得你。」

    「我不需要他記得我。」馡瑤彎起嘴角,笑著回憶,「你說得沒錯,我雖然不知道他如何,但是他那特有的氣質與味道是我忘不了的。」

    「氣質我懂,但你說味道……」

    「他身上有股香氣。」半瞇起眸,秦馡瑤想著當初見面的情景,「記得……那時的他約莫十七、八歲,卻已是玉樹臨風、英氣逼人,更讓我忘不了的是他身上總散發著一股香味兒。」

    「香味兒?!」阿德皺起眉頭,「小姐,一個男人身上有香味兒豈不是很怪、很……很娘兒嗎?」

    「不,他一點兒也不,雖然有香氣,但不是俗艷的香,反而是一種極為溫暖的味道。」她揚起眉,非常認真地說道。

    阿德聽在耳裡,強忍住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德,你不信?」

    「好好,小姐說什麼我都信,這樣行了吧?」阿德點點頭。

    「瞧你那表情就是不信。」她不滿意地撇撇嘴。

    就在這時候,門突然響起吱呀聲,打開後就見小倩走了進來,「剛剛見廳裡有人影閃動,果真是大小姐回來了,你去了哪兒?讓我好焦急呀!」

    馡瑤搖搖頭,而後一笑,「只是去找個人,不是回來了。」

    「對了,明兒個紡織大戶江公子在福滿酒樓設有晚宴,邀請咱們前往彈奏助興,你要去嗎?」小倩問道。

    「當然去了。」

    秦馡瑤是現今江南第一琴伎,無論古箏還是琵琶,她都能奏出絲絲入扣的動人樂曲。

    再搭配阿德的南胡與小倩的琴鼓伴奏,那和諧的曲調時而如陽春白雪般細膩、時而像高山曠谷般豪邁,爭相聆聽的人不在少數,更有許多大戶邀請前往彈奏。

    「是,那我明兒個會去安排。」小倩曲膝道。

    「麻煩你了。」如今他們便是靠這行討口飯吃,有機會掙銀子自然是最好的。

    「小姐,你已經被大戶人家收養,這一年多來為何還要辛苦地在揚州城做琴伎呢?」小倩不解地問。

    「雖被收養,但我不想成為他們的負擔,養父母去世後,我不想再仰賴大哥。」再怎麼說她與他也不是親兄妹,住在一塊兒有許多不便也不妥。

    況且,他老是用關愛的眼神看她,讓她不自在極了。

    更重要的是,她待在這兒就是為了等那個讓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啊!

    拿起案上的瓷杯,馡瑤將未喝完的茶水喝下,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阿德看在眼中,趕緊對小倩使了個眼色,「夜深了,讓小姐歇息會兒吧!明兒個不是有表演嗎?」

    一年前阿德和小倩跟隨馡瑤一起離開養父母家中,為的就是要達成她的心願,找尋她的恩人。

    「好,你們也去歇息吧!」目前他們所住的三合院,是一位好心人提供的臨時住處,讓他們得以有棲身之所。

    待他們離開之後,馡瑤便將頸上那條串了紅線的翡冷戒拿了下來,纖纖玉指輕輕在上頭撫弄著。

    這就是在她十歲那年,跪在市集街口賣藝葬父時,所得到最珍貴的一樣東西。

    這戒子原來的主人便是那位有著獨特香氣的男人,她永遠記得他當時所說的話──

    小姑娘別哭了,我身上沒有多餘的銀兩,只有這個我娘留下的遺物,你拿去賣了吧!可以換些銀子來埋葬你爹……

    才十歲的馡瑤非常早熟,能夠明白遺物的重要。她搖搖手說:「不,這是你娘的……」

    「我娘若知道我這麼做,也定會同意,快拿去吧!」

    見他的手一直舉著,馡瑤於是顫顫地伸出手接過,哭啞的嗓音柔柔說了句:「謝謝。」

    當她抬起哭紅的雙眸,對上的便是他俊俏的五官以及臉上那抹淺淡卻直入她心底的溫暖笑容。

    就在她恍神之際,他已從她身前走過,將那枚如冰般冷沁的翡冷戒留給了她。

    她怎捨得賣掉它?幸好後來一名婦人給了她銀兩葬了爹,讓她可以保留下這戒子,直到現在。

    如今她尋尋覓覓,只為找到他的身影,他到底在哪裡?

   

    「你們──開什麼玩笑!」齊亦冷哼了聲,靠在椅背上,一雙修長的大腿交疊著,率性的姿態更加深了他魅惑的一面。

    「我們如果想開玩笑的話,就不僅如此了。」柴莫連睇著他,「時間緊湊,快做出決定吧!」

    「那就不必了,這次的生意別做了。」雖然他們可以幫人解決麻煩,收取不錯的報酬,但他們也有取捨的權利。

    「這次的價碼可不低。」裘豹也補了句,「如果不是我另有要事,而且心妍也不喜歡我接近其他女人,否則我定接下這筆交易。」

    「那就算了,報酬高歸高,何苦非得我接不可?」齊亦一副不耐的語氣,「是認為我最近太閒,礙了你們的眼嗎?」

    「你會這麼說就是有自知之明,碧盈離開之後,你知道你變了多少?閒散久了骨頭會生銹的,師父雖然嘴上沒說,但心底的確為你擔心,你到底何時才要重新振作?」夏隨風的嗓音悠悠飄來,剛成家的他除了原有的颯爽外還多了份穩重。

    這個齊亦也真是的,走了一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憑他的樣貌還愁沒有女人嗎?可是他老兄這兩三個月來每天心浮氣躁,什麼事也不做、什麼交易也不接,讓他們這幾個兄弟都看不下去了。

    「誰是碧盈?」齊亦瞅著他,裝傻。

    「你──」

    「別為我擔心,我好得很。」齊亦站起,「誰想喝一杯?一塊兒去,我請客。」

    走了幾步後,發現沒人跟上,他不禁回頭道:「怎麼?擔心我太久沒進帳,請不起一杯酒?」

    齊亦才轉身,就見師父元烽站在前頭,對他扯開嘴角,「既然你想找人喝一杯,那麼師父陪你如何?」

    「師父!」他怔怔地看著元烽的笑容,已有預感自己可能好一會兒耳根子都不得清淨了。但是他又不能拒絕,只好乾啞著嗓道:「當然可以了。」

    「那就走吧!」眼看師父先離開,齊亦也只好摸摸鼻子跟著走了。當然,他不時聽見背後其他兄弟的竊笑聲,他猛地回頭用殺人的目光射穿他們。

    到了山腰處的一家野店,元烽先行進入,「齊亦,坐吧!」

    「是。」他坐了下來。

    「聽說你不願意接下這筆生意?」元烽叫了壺酒,為彼此斟上,「能不能說出個理由呢?」

    「要我去教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女人練武,實在太可笑了。」習武最佳時機是在十歲以前,據他所知對方已經十七歲了,還能練出個什麼玩意兒?

    「這陣子見你有些消沉,所以才希望由你接下這交易,好好的刺激你一下,況且你可是另有任務,得接近他們才好查出他們的底細呀!」元烽輕逸一抹笑,「還是你對自己沒信心?怕這趟任務會要了你的命?」

    「師父,你怎麼這麼說?這些年來哪筆交易不是得水裡來火裡去,只是……」他眉頭輕鎖,「唯有這回交易不行,我不喜歡接近女人。」

    元烽睇著他,看來碧盈帶給他的刺激不小,「這次的交易就算咱們不收取報酬,也得義務的去做,為了不接近女人而放棄,這不像你。」

    「師父,我不是怕女人,而是討厭女人看我的眼神。」他長得漂亮,身上有香氣又如何?那女人竟是用這個理由離開他!

    「別想太多,就當是工作,放下疙瘩就不會心煩氣躁,師父知道你一定可以辦到的。」元烽拍拍他的肩。

    「師父說要陪我喝酒,我就知道我鐵定逃不過了。」齊亦自嘲一笑,再不願也只得認了,「好吧!我接下,不過倘若讓師父失望的話,還請師父原諒。」

    「別這麼說,師父對你可是極具信心。」元烽拍拍他的肩。

    「師父……」齊亦無奈地搖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元烽又為他將酒杯斟滿,「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既已決定,當然是越快越好。」齊亦就是這樣,不做便罷,做了必然是全力以赴。

    「那好,時間確定之後再通知我。」元烽放下杯子,往椅背一靠,表情回復認真,「不過,這一趟你千萬得小心謹慎,可別輕忽了。」

    「我知道,我會請江澈幫我,他路頭熟。」他口中的江澈是他在冽風莊外的唯一好友。

    「那就好,我先走了,你自個兒慢慢喝。」見他臉上終於綻露自信的光彩,元烽也得以安心。

    師父離開後,齊亦繼續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卻仍排解不掉心底的煩悶。

   

    福滿酒樓此刻高朋滿座,客人多是揚州紡織大戶江澈的朋友。

    上自高官達貴、下至平民百姓,無論何種身份,江澈均待之以禮。

    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福滿酒樓的美味餐點上,而是今兒個江澈邀請了江南第一琴伎來此彈奏表演。

    瞧她坐在三樓的一角,模樣似清蓮動人,笑容如芙容綻放,指尖輕落在琴弦上,琴音婉轉幽揚、清靈如水,入耳的旋律讓人久久無法忘懷。

    論外貌、論才藝,她都是屬一屬二的。

    樓下聽曲兒、用膳的人們各個張大眼盯著她的美,唯有一名男子一反他人垂涎的模樣,閉上雙目,專心聆聽著。

    這與眾不同的男子吸引了秦馡瑤的注意。

    她手撥琴弦,目光卻直落在齊亦俊俏的臉上。數曲奏罷,她才稍作休息,但是視線並未從他臉上抽離。

    「好像,真的好像他……」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抹柔沁的笑容和身上幽然舒服的香氣,但究竟是不是他,她得上前才能確認呀!

    「小姐,你說什麼?」小倩聽見她喃喃自語著。

    「沒什麼。」她輕搖螓首,「繼續彈琴吧!」

    半個時辰後,表演結束,馡瑤與阿德、小倩受邀一起入座用膳。

    走進席間,她驀然回首,不意迎上那男子的視線。

    不想錯失這機會,她拋開矜持,大著膽子走上前,「公子,我可以坐這兒嗎?」

    「請坐。」齊亦爽快答應了。

    「謝謝。」馡瑤笑著點點頭,才剛坐下,她的表情便赫然僵住……因為,她聞到了!聞到那股特殊的香氣!

    她震驚地望著他,眸光凝住他的臉,再也無法移開。

    天,她找了好久好久的人,居然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眼前。

    「姑娘,為何一直看著我?」齊亦無聊地用膳,眸光一抬,正好對上她赤裸裸打量他的眼光。

    她吃了一驚,隨即抽回視線,「小女子失態了,只是我發現公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哦?」齊亦眉輕揚,一對上她那雙瞬也不瞬打量他的眼光時,已忍不住輕笑出聲,「哈……」

    「公子笑什麼?」馡瑤仔細瞅著他,仍想從他臉上找出當年的記憶。

    沒錯,就是他,事隔七年,他已從少年轉變為成熟的男子……如今經過歲月的洗禮,讓他更顯得魅力超凡呀!

    不過,他真的好美,雖然將「美」冠在一個男人身上有些不妥,但他就是美,俊俏的五官、修長的身材、結實英挺的體格,每一處都是這樣迷人哪!

    發現她打量的視線愈來愈大膽,齊亦的表情已顯露出不耐。

    「姑娘,你的琴藝不錯,不過似乎少了女子該有的矜持與含蓄,這點讓我有點遺憾。」他直言道。

    「遺憾?!」馡瑤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在彈奏樂曲時比較像女人,如此而已。」這時,他瞧見江澈遠遠對他使眼色,他隨即起身,「我有事,失陪了。」

    「公子……」

    馡瑤見他離開後,忍不住想追上,身旁的阿德忙喊住她,「小姐,你怎麼了?該不會他就是?」

    「沒錯,就是他,我不會錯認!我過去看看……」不理會阿德的阻止,馡瑤立即尾隨而去。

    當馡瑤追過去,就見他與江澈在暗處說了幾句話後,江澈便拍拍他的肩先行離去。

    齊亦垂下臉,重吐了口氣,才轉身就見馡瑤站在他背後。

    「你有事嗎?」他沒料到她會跟上,不禁懷疑起她的意圖。

    「我有話想對你說,就怕……就怕錯失這次的機會,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他一定不知道她找他找了多久,即便會讓他認為她大膽也無所謂了。

    「你……」他輕哼,搖搖頭,「何必呢?我們認識嗎?或者那只是你搭訕男子的借口?」

    她深吸口氣,「你真的這麼認為?」

    「沒錯,因為像你這種姑娘我見多了。」齊亦半瞇起眸,瞅著她絲毫不閃避的目光,「我真的沒時間陪你玩,去找別人吧!」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再次遇到他,他竟會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即便已忘記她,即便她不是什麼富家千金,但他應該要和當初一樣,始終彬彬有禮的對待每個人才是呀!

    齊亦搖頭輕嗤,看看逐漸轉為橘紅的天色,完全沒料到自己一來此地會遇上這麼一個怪異的女子。

    「你到底想做什麼?希望我買你一夜嗎?」琴伎?說穿了就跟妓女差不多,什麼賣藝不賣身,那只是想抬高自己的身價。

    秦馡瑤倒退一步,倒抽了口氣,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他半瞇起眸,瞅著她一笑,「聽你的口氣,好像真認得我?好吧!說說看,我們在哪兒見過?」

    「就在這裡,揚州。」她嗓音哽咽。

    「揚州?!」他輕撫了下眉毛,狀似思考,「揚州離我住的地方不遠,我常來,不過姑娘,你能不能說仔細點?」

    「如果可以讓你自己想起來,不是更好嗎?」她也只能提醒到此了。

    「哈!」齊亦可以不理她,但是他現在心情正處於混亂中,和她抬抬槓或許時間會過得快一些。

    「你又笑了?」可是她好想哭。

    「因為姑娘你太可笑了。」齊亦雙手叉腰、收起笑臉,捺著性子對她說:「沒錯,像你這樣的姑娘的確很多,不過像你這麼有耐性的倒是少見,行了,到此為止吧!」

    「也對,當時的我是這麼不起眼,又哪能冀望你會記得。」雖然失望,但是可以再見到他,她是該心滿意足了。

    上蒼果真有聽見她每晚的祈求,讓她再次遇見他了,只是……為何結果竟是這麼的讓她心痛難抑呢?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他著實受不了了。

    「沒事,謝謝你撥空和我說話。」馡瑤失望的斂下眼,徐徐轉身走遠。

    齊亦望著她纖柔的背影,眉心不禁緊蹙,「我們當真見過嗎?算了,可別上了她的當才是。」

    當馡瑤回到宴席上,阿德立刻朝她走來,「剛才大少爺的手下來找你。」

    「找我?」馡瑤頹喪地坐了下來,「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今日要來福滿酒樓彈奏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揚州城呀!」阿德看著她又說:「大少爺要你五日內回府。」

    「我不想回去。」就怕這一回去,她就離不開了。

    「這回大少爺的態度似乎很堅定,他要你別再做什麼琴伎,宗親們都在說你的不是了,要你回去好好習武,傳承他們武學世家的名號。」

    「宗親、宗親……真的快瘋了!」要她彈琴的手拿劍,豈不可笑?

    「你也知道大少爺的話是不能違背的,小姐還是先回去再說吧!」阿德勸她。

    馡瑤不禁歎口氣,再不願意,也只能遵從大哥的命令。

   

    原本打算晚宴過後就離開,可是江澈卻力邀馡瑤一塊兒賞月,理由是想聽她再彈奏幾曲。

    據說受邀者不只她一人,為免失禮,她便允諾了。

    沒想到才步入約定的「紅花亭」,就瞧見「他」的身影!原來江澈另外邀約的友人就是他。

    明知自己的接近必然又會招來污辱,但是為了得知恩人的名字,她願意再次承受。

    果然,當兩人一會面,她便從他微攏的眉心感受到他的嫌惡。

    秦馡瑤深吸口氣,徐步走向他,最後在他面前駐足,「公子,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對我的感覺。」

    「那是再好不過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會再來糾纏我了?」齊亦右眉一撩,隱隱約約畫出淡笑。

    「對,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請求。」她垂首道。

    「好吧!你說。」他愜意地靠向椅背,捺著性子說道。

    「請問公子尊姓大名。」馡瑤晶瑩的眸覆上一層愁霧,透著失望與傷感。

    「為什麼想知道我的名字?」一抹詫異的笑在他唇畔揚起。

    「想知道你與我認識的那個人是否為同一人罷了。」她說出這樣的借口。

    「如果是這個理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姓齊,單名一個亦字,齊家的齊、亦然的亦。」半瞇起眸,齊亦直瞧著她低垂的秀顏,心想若不是她真死了心,就是在打其他主意吧!

    呵!愚蠢的女人。

    「謝謝,那我知道了。」朝他點點頭,馡瑤便退身離開。

    「等等。」眼看她這麼乾脆就離開,他反而喊住她。

    「齊公子,還有事嗎?」回過身,她恭謹問道。

    「你認識的那人不叫齊亦吧?」他雙臂環胸,撇撇嘴說:「如果是在揚州遇到的,或許我認識,告訴我他叫什麼名?」

    馡瑤直凝注他的眼,良久,她才搖搖頭說:「不需要了,我打算就此將他埋藏在心底,不再尋他。」

    齊亦點點頭,「要找個人的確不易,能想開更好。對了,你怎麼也會來此?」

    「江公子邀我過來彈奏,小女子不過是名琴伎,靠這技藝餬口,既然有銀兩可賺自然就來了,若礙了公子的眼實感抱歉。」不難聽出她話語中的埋怨。

    「既是受邀,剛剛又為何要離開?你不彈琴了?」齊亦這才發現自己方纔那番話當真傷到她了。

    「聽者無心,留下也無意義……」

    「我向你道歉,如果是因為之前那些話,就別跟我計較了。那時我心裡悶,才故意刁難你,你這一走江澈會罵死我。」他可不希望因為她壞了與好友的情誼。

    想江澈會邀她過來一同賞月,或許是對她有好感吧?

    馡瑤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徐徐揚睫凝住他的眼,微笑道:「果真現在的你才是你,沒事了,我已經沒事了,如果齊公子不嫌棄,待會兒還請賞臉給予小女子指教。」

    「那是當然。」齊亦遂道。

    不一會兒就見小倩將曲譜與古箏帶來,馡瑤接過手,將古箏放置在木案上,而齊亦則瞇起雙目,仔細望著她試音、調弦的動作,不可諱言,這女人已經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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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0 編輯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悠揚的琴音久久迴盪不去。

    馡瑤一雙纖指離開琴弦,揚首對在場聆聽的兩人笑了笑,「剛剛所彈奏的是漢朝琴韻才子王澤的作品——墨海。」

    「實在是太棒了,秦姑娘,你真不愧為江南第一琴伎。」江澈立即擊掌叫好。當然,其中也包含了齊亦。

    這種讚美在於馡瑤已是司空見慣,可今日她唯一在乎的就是齊亦,他的認同令她欣慰不已。

    「哪兒的話,是江公子過獎了。」她柔柔一笑。

    「不信的話可以問齊亦,他對樂曲有獨到的見解。」江澈轉向齊亦,「齊兄,你說是嗎?」

    「江兄,這還需要我說嗎?這位姑娘所彈奏的音律已經走進你我心裡了。」齊亦笑著點點頭。

    「瞧,齊亦都這麼說了,秦姑娘就不要太客氣了。」江澈隨即轉首凝注齊亦,那目光彷彿帶有某種趣意。

    「謝謝兩位公子讚賞,小女子彈奏就到此為止,是該返回住處了。」雖然她很想留下多多瞭解齊亦這個人,但又怕引起他的誤解。

    回去吧!與其讓他嫌惡自己,還不如讓他忘記她,而她也會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太難過。

    見她微斂雙目站起,齊亦眉頭不禁緊蹙,雖然她什麼都沒說,可是他可以感受到她之所以急著離開,全然是因為他。但是,他可不想成為她心目中小氣又小心眼的男人!

    「等等。」齊亦喊住她。

    「齊公子,還有事嗎?」

    「你在席間離去,這對我們來說還真是一種侮辱呀!」齊亦想留她,卻說著反話。

    「齊兄,你這麼說可言重了。」江澈擰眉看向他,並對馡瑤說出自己的計畫,「我本來還想請秦姑娘多留些時日,因為這陣子我還有不少的宴會要辦,有你的助興是再好不過。」

    「江公子的意思是要我長期住下?」馡瑤定住身。

    「沒錯,在下正有此意。」江澈見她似乎非常為難,於是撞撞齊亦的肩,「都是你,快說句話留下她吧!」

    齊亦看看江澈又轉向馡瑤,對著她說:「真是我說錯話嗎?」

    「不是,不關齊公子的事。」她轉向江澈,「因為我明天就要離開揚州了,真的很抱歉。」

    「哦?是姑娘另外接受了其他邀約?」江澈有些失望。

    「對。」她垂首道。

    「……那就沒辦法了。」江澈一歎。

    「等我回來,如果還需要我,小女子一定義不容辭前來。」馡瑤笑了笑。

    「看來姑娘的琴聲迷倒不少人,名聲還傳到了揚州城外。江兄,以後要人家為你彈奏,得及早預約呀!」齊亦輕扯嘴角,說著調侃江澈的話。

    「快別這麼說。」馡瑤看向齊亦那副言不由衷的模樣,一顆心又下沉了。

    本來還為他剛剛的道歉而開心,沒想到那只是他的表面話,他……為何就這麼討厭她?

    不過也是,他完全不認得她,一定連當年那件事也忘了,又何必要特別對待她呢?

    「來,我再敬你一杯,祝你邀約愈來愈多。」像是看出她臉上出現尷尬的神色,江澈又高舉酒杯向馡瑤敬酒。

    「謝謝。」秦馡瑤舉杯回禮。

    就在這時候,有位手下快步走了過來,附在江澈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只見江澈立刻站起,並對齊亦和馡瑤說:「兩位慢用,我有要事得先離開一下。」

    「江兄,你去忙吧!」齊亦朝他點點頭。

    當江澈離開後,馡瑤看看齊亦,見他用一雙炯迫含威的眼神看著她,令她胸口莫名一窒!

    「你為何這麼看我?」她怯怯地問。

    「我在想江澈為什麼這麼在意你?」齊亦可以看出江澈應該是喜歡上她了。不過江澈也真是的,三年前就因為愛上一個戲子被戲耍,因而一蹶不振,還差點了結自己的性命,怎麼這回又看上一名琴伎?

    戲子無情……琴伎呢?

    像她們這類的女子,多半只在意錢財,會有真感情嗎?

    「他在意我?」馡瑤挑起眉。

    「否則他為何要在福滿酒樓擺宴請客呢?」他撇撇嘴,「今日可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馡瑤搖搖頭,「我向來只接受邀約,不過問原因。」

    「這麼說,只要有銀子可賺,什麼事你都不會過問是嗎?」他雙手抱胸,這話語帶著探究。

    「你的意思是……」她望著他眼裡的鄙視,心口漸漸泛疼。

    唉!算了,或許是她一直在心裡將他當成一名良善的男人,莫名的對他傾慕,如今真相大白,他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樣,自然會有強烈的失落感。

    「沒錯,我只是一位賣藝女子,為了生計自然有邀約就接,又豈會過問對方是何名目?」她咬著唇說。

    收心吧!秦馡瑤,兩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對於他的恩情就擺在心底吧!

    他倒是意外她會這麼說,半瞇起眸問:「生氣了?」

    「怎敢?」她揚眉微笑著,「既然江公子有事,我們在這裡也沒什麼好談的,小女子先行告退。」

    馡瑤隨即轉身,淡漠的表情摻雜著悲與愁所交織的傷痛……

   

    「江澈,你喜歡那名琴伎嗎?」

    齊亦來到前廳,正好看見江澈從外頭回來。

    「呵!我喜歡她彈奏的琴音倒是真的,至於人嘛!她這麼美,我可不敢妄想。」江澈笑說。

    「為什麼這麼說?再怎麼說你也是堂堂揚州城第一才子,怎會如此妄自菲薄?」

    「哈……你或許不知道秦姑娘是位多麼愛惜羽毛的姑娘。」江澈淡笑,「她是揚州城每個男子仰慕卻不敢褻瀆的女人。」

    「天,這該不會是玩笑話吧?」

    瞧她幾次都拿他開玩笑,什麼似曾相識,什麼他忘了她……光是這些話他就足以斷定她不是個好姑娘。

    「算了,我只想提醒你,你如果真的對她有任何念頭,還是趕緊打消吧!」齊亦基於好友的立場勸他,怕他又再一次被耍弄。

    「我對她從沒有非份之想,只希望能常常聽到她的琴音便成。」

    「那麼今兒個的宴請呢?也是為了聽樂曲?」

    「笨呀!我是為了你。」江澈睨他一眼,「你不是要去青龍鎮顏府嗎?雖然顏士彬看在我的面子上用了你,但我仍希望你能多認識認識他,這才設宴藉故將他請來。」

    「那他沒來?」如果來了,江澈一定會通知他。

    「他本人沒到,倒是派了人過來,這點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江澈擰緊眉心,不得不提醒他,「顏家不但是青龍鎮的大戶,更是武學世家,你要對付顏士彬可是難上加難。」

    「我知道。」他已有心理準備。

    「那你準備怎麼應付?」

    「我自有想法,你就不用太擔心了,明天我也該出發了。」齊亦揚起笑,「這兩天多謝你的幫忙。」

    「哪的話,我沒幫上什麼。」江澈搖搖頭。

    「但你為我牽了線,不是嗎?」齊亦用力拍拍他的肩,「這樣就夠了,待會兒咱們再喝一杯吧!」

    「當然好,我們再返回紅花亭吧!」江澈率先朝那兒走去,並為兩人倒滿酒,看著一旁的空位,「我真不懂,你好像不太喜歡秦姑娘,她這麼美、琴藝又好,到底是哪兒得罪你了?」

    「她沒得罪我,我只是沒辦法對她好。」齊亦輕輕撇開嘴角。

    「我看你對女人的偏見該早點去除才是,還說我受過情殤,你才是吧?」江澈忍不住取笑他。

    「我何時受過情殤了?」齊亦板起臉。

    「拜託,咱們認識幾年了?除了你們冽風莊的幾位兄弟,就屬我最瞭解你……當用盡心力去愛一個女人時,居然被她惡言惡語的嫌棄,誰會不在意呢?」

    「你說夠了沒?」那段記憶太不堪,他連想都不願再想起。

    「我還要說,不但被嫌棄,那理由更是讓你難以忍受,什麼……身上有股香氣聞久了會作嘔、男人長那麼美,懷疑你有斷袖之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砰!齊亦不耐的站了起來,猛力將旁邊的椅子給踢到一邊。

    「你這小子,發什麼脾氣呀?」江澈皺眉看著他,「生我的氣?」

    「對。」他重重吼出來。

    「那很好,表示你終於有反應了,把所有的不快都說出來吧!」江澈舉起酒杯飲下,半瞇眸觀察著他。

    「我沒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又該怎麼告訴他?

    「就因為那個女人,讓你從此對女人懷有敵意,眼看冽風莊的兄弟們一個個有了對象,每每帶上山都讓你很不自在,是嗎?」不愧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友,一眼就瞧出他心底的芥蒂。

    「我可沒有對我那些兄弟的女人有偏見,說得好像我只要見到女人就討厭似的。」他端起酒杯,用力一口飲盡。

    「難道不是嗎?我勸你別太偏激了,有好女人還是要及時把握。」江澈撇嘴笑笑。

    「算了,就當你說得對,這樣行了吧?不喝了,我想去歇著了。」齊亦不想再談論這事。

    「哈……你還真是奇怪,好吧!你去休息吧!」江澈對他擺擺手。

    「你一個人喝酒?」

    「我才不像你,沒事就愛藉酒澆愁。」江澈睨他一眼,「你快去歇息吧!明天就要啟程了。」

    齊亦點點頭,隨即站起,往他暫住的西廂房走去,即便再不願,他還是得為這趟任務養精蓄銳一番。

  

    經過一天的路程,齊亦終於快馬來到位在沿海邊的青龍鎮。

    問了路人,他找到了顏府。

    站在顏府大門外,他上前向守門的說明來意,「我是齊亦,是貴府小姐的武藝師父。」

    「哦?少爺交代過,快請進。」對方立即將朱紅色大門敞開,「齊大俠,請跟我來。」

    齊亦於是隨著守門人的腳步前往,直到進入大廳,就見顏士彬坐在主位上等著他。

    「你就是齊大俠?」顏士彬綻開笑直瞧著他,「體格不錯,武功應該更好,看來江澈並沒有騙我。」

    「但願我能不負所托。」齊亦微微挑眉,回睇顏士彬探究的眼神。

    才剛說完,就見外頭下人來報,「大少爺,大小姐回來了。」

    「哦!快……快帶大小姐過來……」顏士彬欣喜道。

    不一會兒工夫,一位姑娘步進廳裡,在看見那姑娘的剎那間,齊亦大吃一驚!

    「你……你是顏府大小姐?」她不是姓秦嗎?

    「怎麼?你們認識?」顏士彬觀察著他們。

    「我在揚州曾聽過她彈琴,琴藝著實高超。」齊亦解釋道。

    「唉!又不是家裡養不起她,這丫頭偏要到外頭拋頭露面!」想起這事,顏士彬就開始數落。

    「大哥,我不是……」

    「別說了,你這次回來就別再離開,好好給我留下習武,否則宗親們都要將你趕出顏家了。」

    「我本就姓秦,趕不趕走我都無所謂。」她癟著嘴說。

    「你——算了!」顏士彬歎口氣,「總之你就好好待著專心學武,不要再想著要溜出去,難道你要讓疼你的爹娘蒙羞?琴伎、琴伎,還真難聽。」

    「是……大哥,我知道了。」只要他拿養父母壓她,她就無話好說。

    「那麼先下去歇息吧!」

    馡瑤默默地走出大廳,但在離開時仍忍不住回頭看了齊亦一眼,就不明白他為何會來此?

    「不好意思,讓齊大俠見笑了。她是我妹妹,也是要勞煩你教授武藝的對象。」顏士彬的目光直到馡瑤的身影消失後才收回,「她是我父母領養來的,在我父母過世後便離開家,還真難管教。」

    「我知道了。」齊亦半瞇著眸。

    「齊大俠一路上想必累了,今日請好好的歇息……」顏士彬將守在外頭的管家給喊了進來,「於管家,帶齊大俠到後面休息。」

    「齊大俠請跟我來。」在於管家的帶領下,齊亦前往後面的客房歇息。

    而此時的馡瑤,獨自一人來到顏府後山。

    記得剛進顏府時,她就非常喜歡這裡,如今睽違一年多,這景致仍是這麼迷人……

    駐足之地瀕臨一座水沁湖,湖面之上繚繞著氤氳水氣,帶有一股朦朧之美,尤其在這傍晚時分看來更加迷濛,彷似一名輕紗掩面的姑娘,是這般神秘又引人探究……

    她閉上眼,感受涼風拂面的舒暢,心底的煩悶一掃而空!

    多希望……她可以永遠無憂無慮的,擺脫齊亦帶給她的影響,將這七年來的企盼全都給忘了。

    只是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顏府?這個疑問一直纏繞在她心底,但她不想問,就算問了又如何,他依然不可能和顏悅色的對待她。

    「看來我們的緣分真不淺。」突然,齊亦的嗓音出現在她背後。

    她倏然轉身,看著他那沉靜的表情,「我可沒跟著你。」

    「這是你家,這麼說是我跟著你囉?」他輕逸出一抹笑痕。

    「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不想見到他,偏偏又見到,那種心口緊束的感覺總是讓她感到難受。她可以假裝不認識他,卻不能假裝自己無動於哀。

    「你還真難伺候。」齊亦輕嗤道。

    「我要回去了。」瞧他似乎沒意思離開,馡瑤基於保護自己的想法,還是決定先行返回。

    「沒想到你會是顏士彬的妹妹。」

    他的話讓她定住身,回頭問道:「那又如何?難道我會妨礙你什麼嗎?你放心,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多話。」

    睨了他一眼,她便一手撫著胸口,加快腳步往前走。

    「你——」齊亦追上她,「你這叫作欲擒故縱嗎?」

    「什麼意思?」馡瑤轉首望著他嘴角帶著的淺薄笑意,蹙起一對秀眉,「不要說話老是拐彎抹角的。」

    「不懂?或者不是欲擒故縱,而是見風轉舵?」這話問來更加犀利。

    「你的問話非得這麼深奧不可?」馡瑤深吸口氣,走近他,與他面對面。今天,她不想再任他說些傷她心的話了,「什麼是欲擒故縱?對你嗎?很抱歉,當我確定你一點兒也不像我所要找的那個男人時,就已經死心了:至於見風轉舵又是指誰?你就一次說個明白。」

    瞧她一次比一次直接,一次比一次理直氣壯,齊亦倒是對她多了幾分欣賞。

    「那我直說,當然是指顏士彬?」他雙臂環胸,也不避諱地直接問道。

    「呵!」她搖搖頭,「饒了我吧!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畢竟是我大哥。」

    「他也是這麼想嗎?」雖然只有過短暫的接觸,但是他已經可以從顏士彬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有病嗎?」

    馡瑤轉身就走,事實上是在躲他,沒想到這男人有對這麼犀利的眼神,可以一眼看穿大哥對她的感情!

    「你現在這行為不正好告訴我,我猜對了?」他一個箭步追上馡瑤,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勾起嘴角笑得恣意。

    「齊亦,這是你嗎?」馡瑤揚眉看著他,「這不是真正的你吧?」

    這樣咄咄逼人讓她無地自容的男人,會是她苦苦等候多年的人嗎?這不會是他……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是故意想讓她難堪。

    他的表情一震,瞇著眸,「你在說什麼?」

    「你自己心裡有數。」她臉上的笑淡到幾乎看不見,「讓我痛苦難堪,你就會覺得舒服些,對不對?」

    齊亦擰起眉,半晌不語。

    「除非你打從心底在意我,否則不需要這麼對我。」她這話對他更是重重一擊,「我大哥已命人擺宴,我們該回去了。」

    齊亦放開她,湛爍的眼瞳直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像是在探索,更像是研究。

    這女人到底是誰?只是名琴伎嗎?又為何可以看透他的心?好像他們在過去當真認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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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1 編輯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馡瑤走入後門,才進入裡頭就見許多下人正忙碌著,而她也遠遠瞧見小倩和阿德在其中幫忙。

    她走過去,笑問著他們,「你們哪時候到的?」

    「剛到不久,小姐要的琴譜我已去替你要來了。」阿德從衣襟內掏出琴譜。他們之所以遲歸就是為了這份琴譜。

    「謝謝,還特地為我跑這一趟。」她珍惜地撫觸著,慶幸它還完好。

    這份琴譜是她爹娘留下的,記得十年前賣藝葬父時她所唱的就是這支曲子,當初齊亦會在她面前駐足也是因為聽見這曲子。事後她將琴譜借給另一名琴伎,但對方始終沒還她,她只好在返回青龍鎮前請阿德走這一趟。

    「你別這麼說。」阿德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才抬眼就見齊亦朝這兒走來,「小姐,他怎麼也來了?」

    「我不知道。」不用回頭,她也明白阿德指的是誰。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他不是。」她大聲頂了回去,「我要找的人不是他。」

    她激動的嗓音正好被走過來的齊亦聽見,他蹙起雙眉,「怎麼?看來我是真的得罪了你。」

    馡瑤立即轉開臉,有些無措地說:「我不是針對你。」

    「這麼說又是我會錯意了?」齊亦點點頭,「現在換我對你產生興趣了,你還真是特別。」

    「謝謝誇獎。」馡瑤睨著他,兩人就這麼眼對著眼,相視好一段時間,還真是讓待在旁邊的阿德尷尬不已。

    「這裡怎麼這麼熱鬧?」顏士彬正好過來,瞧他們全聚在一塊兒,「咦?你們在聊些什麼?」

    「我們沒聊什麼——」馡瑤說。

    「我們相談甚歡——」齊亦說。

    聽兩人道出完全不同的答案,顏士彬先是一愣,下一刻卻大笑出聲,「哈……有意思,看來你們非但是舊識,感情還不錯吧?」

    齊亦注視著他,發覺他雖然帶笑,但是笑裡卻藏著一絲尖銳與敵意。當然,這是針對他而來。

    「大哥,你別誤會。」馡瑤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要不要聽我彈琴?」

    「你最好一輩子別再給我碰琴,再碰我就放把火把它給燒了。」說到琴他就嘔,當初她會離家這麼久,也是為了彈琴,到現在她還敢在他面前提起琴?!

    「可是我還有事得去揚州,真的不能……」天,好像愈描愈黑,這下可完了。

    「你給我聽好,從明兒個開始就好好跟著齊大俠練武。」他蹙起眉,「至於宗親那兒我會替你說話。」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問:「大哥,要他教我武功?就算我要練,也該練咱們自己的功夫,你怎麼找個外人來教我?」

    這下可好,她可以想像和齊亦在一塊兒練武會有多煎熬了,他一定又會想一堆名堂折磨她。

    「你現在也不可能馬上學會什麼上乘功夫,因為我忙,只好請齊大俠好好教你一些基本功,你能把那些練成就行了。」說實在話,顏士彬也捨不得她練太深的功夫,那可是很辛苦的。

    「天!」她斂下眼,眼角餘光卻瞧見齊亦臉上的笑意。

    是呀!他開心了,可是她卻慘了……未來的日子可想而知定是暗無天日,更難過的是面對喜歡的男人卻無法表達,還要聽他的嘲諷,就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姑娘,你就別放在心上,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教你,盡可能讓你學會基本的功夫。」齊亦補上這麼一句。

    「那真的太好了!」顏士彬立即拿了壺酒過來,「來,一塊兒喝一杯吧!明日開始就得麻煩齊大俠了。」

    看著案前的酒杯,馡瑤已說不出任何話。



    隔日一早,天色仍暗,齊亦已來到馡瑤的門外,輕扣了幾聲。

    馡瑤立刻從床上坐起,揉揉惺忪睡眼,心想該不會是她作夢?窗外仍一片昏暗,會是誰上門來敲門?

    才要躺下,竟聽見齊亦的喊聲,「要練武的人,快起來。」

    「啊!練武……」下一刻她瞠大眸子,直盯著門板。他……他在外頭嗎?

    「等一下。」趕緊起來洗把臉又將外衫套上,匆匆將門打開,果然是他!她眨眨眼,尚未完全清醒地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寅末了。」

    「寅……」她看看天空,「能不能等卯時再來?」

    「你還挑時間呀?」齊亦搖頭輕嗤,「給我出來,我可不希望讓你哥認為是我能力不足。」

    馡瑤深吸口氣,沒轍了,「要去哪兒練功?練武場嗎?」

    「我不喜歡練武場的感覺,就到後面那座湖畔,我等你。」他說完便直接朝那裡走了去。

    眼看他離開後,馡瑤也趕緊回房再套上一件外衫,這才往後門的方向前進。

    到了湖邊,她看見齊亦已站在那兒等著她了。

    「你終於來了。」齊亦聽聞腳步聲,回頭望著她,「你完全沒有功夫底子?」

    她點點頭,視線卻瞟向湖面……

    「看著我。」這女人怎麼搞的,這麼漫不經心的,要如何習武呢?早說過他不想接這種差事。

    馡瑤慢慢將視線轉向他,困難的看向厭惡自己的人,「我都有聽,你放心好了。」

    「那最好,來吧!這劍拿去。」他將手中的劍丟給她,馡瑤連忙接住,但是沉甸甸的重量讓她立刻跪了下來。

    「啊!」膝蓋撞到地面,讓她慘叫了聲。

    「你這是?」見她跪在地上,垂著腦袋動也不動,他不得不朝她伸出手,「起來吧!」

    看著他的手,她卻不知道該不該伸出去,就這麼呆愣地看了好一會兒工夫……

    「你到底起不起來?」這女人竟然連他的手也可以看得這麼入迷,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

    「我可以自己起來。」她別開臉,慢慢爬了起來,又看看落在地上的長劍,她彎下腰打算將劍拾起。

    「別撿了。」怕她又一次栽跟頭,齊亦索性俯身拾起劍。

    「那麼蹲馬步好了。」將長劍擱在一旁,他先擺出蹲馬步的姿勢,「來,跟著我做。」

    馡瑤瞧著他動作,要她一位姑娘家擺出那樣的姿勢還真難為情。可是,她又不想再挨他的罵,只好勉為其難的做了。

    「腿張開點!」

    馡瑤咬咬唇,微微又張開一點點……

    「老天!」人家說扶不起的阿斗,她就是最佳典範。齊亦深吸口氣,口氣已開始不耐了,「別感到彆扭,練武時沒有所謂的矜持與害臊。」

    「哦……」她噘著小嘴兒,然後眼一閉,心一橫,將雙腿用力打開。

    「對,盡量保持平穩,蹲馬步可以訓練腰力。」他轉過身,仔細看著她。

    腿好酸喔!馡瑤的雙腿開始發抖了,可是只要對上他那對炯利的黑眸,她就好怕再挨他的罵,只好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

    「還不錯,你倒挺有毅力,再——」

    砰!他話還沒說完,馡瑤居然又朝地面撲了去。

    「你又怎麼了?」齊亦趕緊將她扶起。

    「腿好酸、真的好酸……」她咬著下唇。

    「看來你真不是塊練武的料。」齊亦觸及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指尖淨是一個個硬繭,應是她長年彈琴所留下的,「你還是去彈琴吧!」

    「我大哥不會答應的。」她苦澀一笑,「宗親們一直不同意我的養父母收留我,是我的養父母堅持,才能有今天的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撐下去。」

    齊亦輕蹙雙眉,才發現身為顏家人,對她而言似乎是種壓力,「可是不行就不行,我就算再有能力,遇上你也只能投降了。」說完,齊亦便回頭返回府邸。

    「如果我不練,你會如何?」她急問道。

    「我能如何?」他撇嘴輕笑,「回去囉!只是沒有完成你大哥的托付,有點兒失禮與丟臉罷了。」

    「你要走?」她定住身。怎麼搞的,才告訴自己只有遠離他才不會再心痛,但為何一聽聞他要離開,她又不捨?

    「沒錯,我這就去跟顏公子道歉並告辭。」

    「我練。」她立即開口:「我剛剛說過,我大哥的意思既然抗拒不了,我還是依照他的命令繼續練吧!」

    「你真不後悔?」

    「不後悔。」再怎麼想否認,她依舊不能隱藏住那抹由深深思念構築而成的愛意。

    「這……好吧!那麼我們明天再開始。」說她沒練武的慧根,倒不如說他不忍見她這麼辛苦,想必她一定摔得雙腿發疼。

    「不用,我們繼續。」她再一次擺好馬步,這次她真的撐了好久,儘管汗水直淌,她仍不輕易休息。

    「可以了。」齊亦喊道。

    「不,我還可以……」她連嗓音都在發抖了。

    「真不懂,你為何要逞強?」他索性上前將她整個人拉起來,盯著她緊皺的小臉,「腿麻了吧?」

    她緊緊靠著他,聞著他身上迷人的男人香味兒,多日來故作的淡漠早已崩裂瓦解。

    「你這是做什麼?」發現她就這麼緊貼著自己,該不會又在聞他身上的味道?想起碧盈給他的刺激,他憤而推開她。

    「對……對不起。」她很驚訝,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等了半天他仍不願說一句話,她只好歎口氣道:「那我先回去了。」

    再不願她也只好往府邸移步,但沒一會兒就見到顏士彬站在前面,「今兒個練得如何了?」

    馡瑤無言以對,倒是齊亦上前說道:「資質稍嫌不足,但毅力可嘉。」

    「真的嗎?」顏士彬笑開嘴,「我以為這丫頭不會將心思放在上頭,想不到她這麼努力,那算不錯了。」

    「大哥放心,我不會讓宗親失望、讓爹娘蒙羞。」馡瑤說著,便朝府邸後門一步步拐回去。

    齊亦瞇起眸瞧著。她受傷了?剛剛怎麼都不說?

    「齊大俠,讓你笑話了,這丫頭實在是倔得很,我過去看看她。」顏士彬瞅了他一眼,追馡瑤而去。

    一雙追隨著他們背影的眸影緊緊瞇起,此時齊亦心中翻湧起一絲陌生的酸味兒。顏士彬,我一眼就確定你根本沒將秦馡瑤當妹妹看。

    想跟上,但他及時止住步履,在內心大罵自己:齊亦,你到底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兄妹、是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你來此的目的是要查清楚顏士彬的底細,找出他挾持少女、為非作歹的罪證呀!

    更何況,那丫頭算什麼?始終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從遇上她至今,他似乎從沒弄清楚過她。

    搖搖頭,他旋過身奮力地比畫劍招,像是要從這當中宣洩滿腹無由的悶澀……


    「小姐,這裡還疼嗎?」

    小倩一邊為馡瑤抹藥油,一邊關心地問道:「大少爺也真是的,為什麼非要你練武不可?」

    「他有他的用意,再說這又不是才一天兩天的事,當我踏進這個家門起,每個人都勸我練武。」馡瑤聳聳肩,「反正已經逃避這麼些年,是該認命的時候了。」

    「那就早些年練,這時候才練,骨頭都硬了。」小倩輕歎了聲。

    「就是要等骨頭硬才練,這樣練不成才不會招罵。」馡瑤深吸口氣,望著透進窗子裡的光影,「現在什麼時辰了?」

    「不是剛用完早膳嗎?要不要再睡會兒,你一早就起來練功,現在肯定累了。」小倩收拾好藥油,「使力看看,還疼嗎?」

    「腰桿疼,怎麼使力呢?」馡瑤從臥榻上坐起身,穿上衣裳後,就將衣襟上的梅花扣一一扣上,「不睡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馡瑤來到外頭,才發現原來方才瞧見的那道陽光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驅走寒意,青龍鎮的冬季依舊這麼冷冽。

    緊抱著自己來到梅園,瞧著一蕊蕊可愛的花苞,可以想像再過一陣子,等花兒全部綻放後,這座園子會有多熱鬧呀!

    靠著一株梅樹,她徐徐坐了下來,兩隻手無法控制的抬起,輕輕做出撫弄琴弦的動作……

    「我看你真的別練武了,回去彈琴吧!」一雙翹頭履出現在她眼前,她緩緩抬頭看見的就是齊亦。

    「你別管我,我要先練好武再說。」她收回撫琴的動作,正好一陣風吹來,讓她控制不住地打了記哆嗦。

    「回屋吧!太冷了。」說完,他便繼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兒?」她趄身喊道。

    「隨便走走。」

    「讓我帶路吧!」雖然離家年餘,再怎麼說她也在這兒住過,絕對比他熟。

    「不用麻煩了,我只想隨意走走,你回去歇著吧!」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拒絕了嗎?

    馡瑤定住腳步,想他還真是無情呀!可是她又不想就這麼讓他離開。算了,就讓他再罵一次,又如何呢?

    於是她裙擺一拎,追上去,「師父——」

    齊亦定住身,回頭望著她,「你喊我什麼?」

    「師父呀!你不是我師父嗎?」她勾起一抹笑,「這樣喊你,你會不自在嗎?如果不喜歡——」

    「這麼喊我很好。」他點點頭。

    「那就讓我帶路吧!」馡瑤還是跟上去,指著另一邊,「東邊是顏府主人住的院落,西邊是客房。」

    「那一頭呢?」他指著另一邊,「看來有些荒涼,和府邸顯得格格不入。」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我也沒去過。」馡瑤垂下臉,似有隱瞞。

    「你沒去過?!」他像是看出端倪,懷疑地擰緊眉。

    「是、是呀!」愈是想欺瞞就愈是緊張,正好又一陣寒風襲來,她冷得躲到他身後,情不自禁地抓著他的胳臂。

    「請你放開我。」他盯著她抓著他的地方。

    她立刻鬆開手,當對上他厭惡的眼神時,心口又是莫名一抽,「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我並沒討厭你。」他微微斂下眼。

    「那為什麼始終不肯讓我接近你?認為我有所圖?就像你說的什麼欲擒故縱?」她還記得他所說的那些話。

    「忘了那些話,就當是我胡說。」這女人怎麼搞的,非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瞧他平板的語氣,說不討厭就是討厭了。馡瑤雙手緊緊一握,深吸口氣說:「如果說,我當真是那樣的女人,你會怎麼樣?」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一開始就想對你耍點小手段,好博取你的注意呢?」鼓起勇氣,她故意這麼說,想試探他的反應。

    「哈……」

    他的回答是一陣大笑。

    「你這笑是什麼意思?」她咬咬下唇,難過不已。

    「如果你還是那位揚州城的琴伎,我會認為你是有企圖的這麼說,可現在我卻認為你是在開我玩笑,夠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那樣也不行?」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冷的關係,她僵化的腦子開始休息,而她的嘴更胡言亂語起來。

    「你說什麼?」他轉首看著她。

    「我說如果我喜歡你呢?」如果他說可以,她便將七年前的事告訴他,甚至讓

    他知道這七年來她是如何的思念著他。

    「別鬧了。」他的表情突地下沉。

    「給我個理由。」

    「別胡鬧!」齊亦轉身望著她,「是不是太無聊了?那麼咱們就別休息,即刻練功。」

    「你——」馡瑤的一張小臉突然黯下,「好,那就練功吧!反正遲早我都該學會,不應該偷懶才是。」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開始吧!」他盯著她好一會兒,心想她以為他不會這麼做,那就讓他嚇唬嚇唬她吧!

    她瞪著他,然後賭氣的繼續蹲起馬步,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就算是兩條腿斷了,也不能認輸。

    就這麼過了好久,她已感到頭暈目眩之際,他立即喊停,「夠了,可以了。」

    她看了他一眼,說什麼就是不肯放棄,最後齊亦繞到她背後,氣憤地往她的後膝處用力一踢。

    「啊!」馡瑤整個人往下一沉,最後落在他懷裡。

    「玩夠了沒?如果你真要個理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最討厭女人,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吧?」

    「你討厭女人?」她倒吸口氣,瞬也不瞬地睇著他俊魅的大眼,「難道說……你有斷袖之癖,你喜歡男……」

    「不是!」齊亦氣得手一鬆,馡瑤就這麼順勢滑到地面。

    「好痛!」她的臀……一定裂成兩半了。

    「你怎麼了?沒事吧?」他蹲下想察看她的情況。

    「別碰我。」她推開他的手。

    齊亦雙臂抱胸,「你還真是,一聽我不喜歡女人就嚇成這樣?好,反正我也沒意思碰你,看你想逞強多久都隨你。」

    他立即甩袖離開,可走了一段路後竟發現身後靜謐無聲,回頭一看,才瞧見她仍坐在地上,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愈近晚,風愈大,冷風咻咻地刮在她身上,讓原本就感到涼意的她,縮著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不該理她,也別管她,這女人分明就是來跟他討債的,除了練武時,他該與她保持距離才對。

    然而才轉身,便聽見她低啞的啜泣聲,她到底在幹嘛?為什麼總是要擾亂他的心?

    歎口氣,再度回到她身邊,他低啞地說:「別哭了,起來吧!」這次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強硬的將她給拉起來,「你到底怎麼了?」

    馡瑤徐徐揚起眉,苦澀地望著他,「你是真的不喜歡女人?」

    「對,但也別誤會我喜歡男人。」這樣說應該沒錯,她要是再誤會也由她去了。

    「那好,我知道了。」像是在考慮什麼,她下定決心對他說:「那我們做哥兒們吧!你把我當兄弟看就行了。」

    「很抱歉,我並不缺兄弟。」她的玩笑還沒停止嗎?

    「可我已經決定了。」她強迫自己漾出笑容,「你在於我是兄長也是師父,就這樣了。師父,我帶你繼續逛吧!」

    瞧她轉瞬間就像沒事人似的,真是教齊亦詫異不已,也只好舉步尾隨她前進,而這一切卻讓顏士彬給遠遠瞧見。

    他輕仰起下顎,望著他們的眸光突轉犀利,腦子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七天過去了,馡瑤在習武上幾乎沒有任何的進展,唯一的收穫是她耍起纖波拳動作還不難看。

    只不過出拳綿軟無力,或許抓隻雞都困難,光好看又有什麼用呢?

    「師父,休息會兒,好累喔!」她坐在大石上,捶了捶雙腿。

    「才揮兩拳就喊累,你哥看了會怎麼想?」齊亦雙手叉腰,還真是受夠了這個笨徒弟。

    「我哥不會說什麼。」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塊練武的料,她肯賣力去練已經很不錯了。

    「你!」齊亦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也是,他又怎麼會說些什麼,你是他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妹妹』呀!」

    「你怎麼了?」她揚起眉,不解地望著他。

    「你等著看好了。」果不其然,不等他說完,顏士彬就已經來到湖邊,身後還跟著於管家,而管家手裡提著一隻籃子。

    「馡瑤,快過來坐,你一定累了吧!這是點心。」他從管家手中接過竹籃並打開,端出幾盤還熱騰騰冒著煙的豆沙包。

    「大哥,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一點兒,瞧你這陣子為了練武,臉都瘦了一圈,快吃吧!」顏士彬硬是將豆沙包放在她手上。

    「謝謝大哥。」馡瑤接過手,看看坐在一旁的齊亦銜在嘴角的那抹笑,她終於明白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

    「師父,你也吃。」她出聲說道。

    「是呀!齊大俠你也用吧!」顏士彬見狀,轉而對他說:「這些可都是我命廚房特地做的。」

    「不必,你們用吧!」

    不屑的眼光瞧了他們一會兒後,齊亦便拿著長劍到另一頭比畫練身,將他們怪異的表現拋到腦後。

    「大哥,以後我練功時,你不需要再拿點心過來了。」她真的很怕讓齊亦誤會,光是他看她的那種眼神便讓她受不了。

    「為什麼?這可是我的一番好意。」顏士彬隨著她的視線看向齊亦,「幹嘛看著他?你喜歡上他了?」

    「大哥,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嗎?我就是不想讓師父看不起我,可是你對我的過分照顧,讓我很難堪。」馡瑤索性挑明了說道:「大哥,別對我太好,多花點心思在其他地方吧!」

    「你是什麼意思?」顏士彬目光倏地抽緊,緊瞇起眼問道:「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他了?為什麼不直接回答我?」

    「我……我跟他只是師父和徒弟的關係,你別想太多。」她擰起眉站了起來。

    「可惡,我不該讓他來教你功夫的!但……」他猛地住口,似乎暗藏一絲隱情。

    「但是什麼?」她敏感地察覺到他有話沒說出口。

    「沒什麼,總之我要提醒你,除了習武之外,不許與他走得太近。」說完後,他又狠瞪了齊亦的背影一眼,而後才離開。

    「少爺,這點心……」於管家連忙收拾好,隨少爺離開。

    馡瑤看向齊亦,見他獨自耍著劍,每一次出手都如行雲流水般順暢,是這麼的威風又有魅力。

    站了起來,她走向他,站在他背後癡癡地望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旋過身盯著她,「你站在這兒做什麼?」

    「喏……給你。」她將手中的豆沙包扔給他,「吃吧!」

    他俐落接住,「我說我不餓。」

    「你快吃吧!」她露出抹牽強的笑容,「吃一點才有力氣再繼續教我呀!」

    齊亦輕蹙雙眉,緊瞅著她好一會兒,又看看手上的豆沙包,「他走了?」

    「我大哥剛走。」她點點頭。

    「我看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不知怎的,為什麼見顏上彬有事沒事就來找她,他就會莫名的生氣?

    「才剛練而已,怎麼可以停下來?」她趕緊道。

    「是誰剛剛直喊著要歇息的?還說隨便練練,反正顏士彬又不會太在乎?」半瞇起一對狹眸,他直視著她。

    「是我錯了,師父。」她抿唇笑笑,「請師父原諒。」

    看著她那抹笑,齊亦想說的話只好作罷,「好吧!不過別練拳了,你先背背武功心法,背書應該可以吧?」

    「背書?」她瞠大眸子直點頭,「當然可以,原來練武也可以用背的呀?」

    「背好心法,以後還是要運用在劍法上。」

    「還是要練劍?」她歎口氣,隨即笑了笑,「好吧!我不會讓師父失望。」

    他淡漠一笑,跟著坐了下來,每念一句心法便要她記下……

    時光就這麼慢慢流逝,面對西沉的日陽,馡瑤多希望這一刻能夠暫時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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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2 編輯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在一間客棧的隱密房間內,顏士彬急躁地來回踱步,像是在等某人的到來。

    不一會兒,人終於到了,顏士彬劈頭便問:「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沒想到你這麼想見我?」女人拉開椅子坐下,「怎麼樣?他已經進你府邸了吧?」

    「沒錯,你怎麼知道會是他?」顏士彬揚眉問道。

    「據我所知,對方找上冽風莊幫忙,就算來的不是齊亦,也會是其他人,不過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聽說冽風莊裡的幾個人都不好惹,他們竟然會找上他們幫忙。」顏士彬握緊拳頭。

    「他們既然這麼難搞,我們就得想盡辦法一網打盡。」女人站了起來,「記得,多注意那傢伙。」

    「你何不來我府裡住?知不知道每每見那傢伙和馡瑤接近,我就一肚子火,卻又沒辦法趕他離開。」他氣得臉都黑了。

    「馡瑤?不是你妹妹嗎?」

    「不是親妹妹,打從她進我們家那一天開始,我就喜歡上她了,為了投其所好,過去一年多來我任由她做個琴伎,但如今我再也不想放縱她,於是假藉宗親之名逼她回來,剛好也利用她把齊亦絆住,但是……我怎麼都沒料到他們之前在揚州就見過面,現在兩人為了練功經常在一塊兒,這真是……唉!」

    「那你要我去幹嘛?哦~~去纏住齊亦?」女人搖搖頭,「我對冽風莊的男人沒興趣,聽說那幾個被稱為梟雄的男人外貌似惡霸,為了賺錢可以不擇手段。」

    「你去看看吧!他長得可一點也不像惡霸,而是比女人還要漂亮!」顏士彬老實說出心底話。

    「漂亮?!」她赫然尖笑,「哪有人拿漂亮兩個字來形容男人的?!」

    「不信的話,你就去看呀!」他相信憑她的好奇心,一定會走這一趟。

    「好吧!如果他不是你所說的漂亮,我會馬上離開。」她艷美的臉上帶著一絲陰邪,唇畔勾勒的笑容十分不軌。

    「可以。」他點頭道。

    「對了,最近人找了多少?」她挑起眉問起重點。

    「愈來愈少了,不過我會派人擴大範圍去找。」極陽日午時出生的女子天底下就這麼幾個呀!

    「那你要多小心,別暴露了身份。」女人擰起眉,「這是有關八王爺的事,絕不能搞砸了。」

    「我會的。」

    「那麼等我回去準備一下,便立刻去你府上。」她敲敲太陽穴想了想,「對了,我得用什麼名義前往呢?」

    「就我的師妹吧!」他眉一挑。

    「好個師妹。」她站起來,主動坐上他的大腿,「我想知道在你心裡,我和你妹妹誰強?」

    「怎麼這麼問?」顏士彬笑著摟住她。

    「我當然想知道了,既然這麼愛她,你為什麼沒有推開我?」一雙藕臂緊鎖著他,而後俯身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你說我像笨蛋嗎?」他邪氣的笑問。

    「什麼意思?」

    「除非是個大傻瓜,否則沒人會推開像你這樣的女人……」邪氣輕笑後,顏士彬抱起她雙雙跌進一旁的暖炕上。

    「我說你喲!還真是壞透了。」她主動褪掉他的外衫、掀高他的內衫,吻上他堅硬的胸膛,滑舌在他胸前舔洗著,帶給他一種難抑的快意。

    「覺得如何?滿意吧?」她抬頭笑望他陶醉癡迷的模樣。

    「如果你是她,那就更棒了。」

    顏士彬捧高她的臉,重重吻住她,漆暗的客棧房間內,正如火如荼地上演著親熱戲碼……

   

    來到顏府已經近半個月,調查卻幾乎沒有任何進展,讓齊亦有些心急。

    今日顏士彬不在府邸,他打算利用深夜做個徹底的搜查。

    走出房門,他潛入黑幕中,由東邊開始搜尋,一個時辰過去,已是三更天,仍未有任何斬獲。

    仰首看看飄下的初雪,冬天的腳步已經正式來到。

    聽說對方會在初春時分將挾持來的少女偷偷運走,由此可以推算他可以調查的時間已不多了。

    「唉!」看來這事並沒這麼簡單。

    齊亦才轉身,竟瞧見提著油燈站在遠處、一臉無神的馡瑤。

    望著她站在飄零白雪中纖柔的身影,他忍不住開口:「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覺?」

    「我想去個地方。」

    「哪兒?」都什麼時辰了,她居然提著油燈在府邸內亂走?況且這麼冷的天氣還穿得如此單薄!

    「去見我爹娘。」她斂下眼,「剛剛睡著突然驚醒,就好想見他們。」

    看她有點失魂落魄的模樣,顯然是作了噩夢,但她居然連件斗篷都沒披上就出來!

    「回房去,會著涼的。」他皺起雙眉。

    「沒關係,我不冷。」馡瑤徐徐轉身,踩著無力的步子繼續朝前走。

    齊亦不放心地跟上,然後褪下外衫披在她身上,直跟著她步向那處府邸最荒涼的角落,走到一間不顯眼的小屋前,可她卻再也無法移動一步。

    「你怎麼了?」他觀察著她。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進去,很怕……很怕我爹娘不會原諒我,我這個不孝的女兒有一年多沒來看他們了。」她站在外頭,顫抖地說。

    齊亦疑惑地望著她,再看看緊閉的門扉,不做多想的推開門,然而裡面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張方桌,和桌上一個蒙塵的牌位。

    她凝著淚走進去,跪了下來,喃喃嘶啞道:「爹、娘,女兒早該來看你們,可是我怕……我好怕你們會怪我。」

    看她哭得梨花帶淚般,齊亦趕緊將她拉起來,「你爹娘的牌位就擺放在這兒,沒祭拜、沒供奉?」

    「他們正式是供奉在廟裡,不過是在好遠的山裡,養父母故意不讓我知道地方,就是不肯讓我去。而他們怕忌諱,本來不讓我在府中放置牌位,是我堅持,但是不能點香。這一年多我不在府邸,果真沒人記得他們……」

    她愈想愈傷心,最後難過得倚在他懷裡抽噎著,「剛剛在夢中……他們很難過地找我,指責我不孝,說我活該沒人愛,活該讓人厭……」

    望著在懷裡顫動的小人兒,他竟不忍推開,只好輕輕拍著她的肩,「別哭了,只是個夢,改明兒派人將這裡打掃一下就成了。」

    「我哥不會答應的。」將牌位安置在這間房裡,已經讓他很為難了。

    「那你不會自己動手嗎?還是你放不下身為大小姐的尊貴?」齊亦推開她,「這些不過是看你的誠意。」

    「誠意嗎?」馡瑤像是瞭解了,「我明白了,我會靠自己的,謝謝你告訴我。」

    「那就好,這麼冷,快回去睡吧!」

    聽聞他的話,馡瑤的煩憂似乎一掃而空了,這也才好奇這麼晚了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那你呢?你怎麼待在外面?」她瞅著他。

    「我睡不著,出來四處晃晃,沒想到會撞見你。」他從容地找著理由,「我也該回房休息了。」

    「師父……」她輕聲喊住他。

    「嗯?」他回頭,等著她接續的話。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儘管他無法愛她,但是他畢竟幫了她不少,讓她從晦暗中重新振作起來。

    「別這麼說,回房去吧!」說完,他便收回凝睇她的視線,舉步離開。

    癡迷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後,馡瑤才猛然察覺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上頭留有他那迷惑人心的味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偷偷將它藏起來,陪伴她每一天?

    齊亦,如果你不喜歡女人,不愛被束縛,那麼能不能讓我也這麼陪著你,只要能守在你身邊,即使不愛我也沒關係……

   

    翌日,天氣似乎更冷了。

    前一天齊亦就告訴她,由於天寒練功的時間不必過早,可以等近午時再進行,於是馡瑤便想利用練功之前的空檔前往安置父母牌位的空屋打掃。

    先將門窗打開,又提了桶水進來,她將屋內清理了一遍,待窗明几淨時,她忍不住漾出抹笑來。

    接著又將牌位擱正,卻不經意發現這張木桌已不牢固,或許再過不久就會塌下。

    小倩和阿德都被大哥叫去做事,如果將他們找來做這些事肯定會讓他們挨大哥的罵。看來,她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來到外頭,她向工匠借了些木條、釘子和鎯頭,便匆匆趕回木屋,想要釘牢這張木桌。

    拿起鎯頭她開始敲釘子,第一次還好,順利將釘子釘上,她正要用力敲下第二根釘子時,卻不慎敲上左手大拇指,疼得她喊出聲。

    「啊——」她趕緊將指頭含在口中,發現手指已經變得又紅又腫。

    這下該怎麼辦?等會兒要怎麼練功?指上的疼讓她整隻手都麻了!

    放下鎯頭,她趕緊跑到外頭,將手埋在雪堆裡,心想這樣應該可以消腫吧?拜託,一定要消腫,一定要……

    過了好一會兒,眼看練功的時間到了,她立刻朝後邊走去,而齊亦也如往常的已在那兒等著她。

    「你來了。」他雙臂抱胸等著她走過來。

    「嗯。」她點點頭。

    「你的基本功到現在一直沒有進步,我也不想等了,今兒個就使劍看看,雖然我不知道顏家劍法如何,但是今天這套劍法是最基本的,練每一種劍術之前一定要會這幾招。」

    「可是……」

    「想混過去也得做做樣子吧?」現在他已不想做個盡責的師父,反正查出要查的事情後,他會立即離開。

    「做做樣子?!」她抬頭挺胸地笑了笑,「這個我會,把劍給我吧!」

    「拿得動?不會再摔了吧?」在將劍拿給她之前,他猶豫了一下。

    「可以,這陣子我辛苦的練習搬重物,手勁已經大很多了。」明明手指還好疼,但她就是不希望讓他看不起。

    「那麼接住了。」他將長劍遞給她。

    她接過手,等他放開,好險……這次沒丟臉,「接下來要怎麼做?」

    「來,看我的動作,擺出第一式。」齊亦拔出另一把劍,矯健的在她面前比畫幾招。

    「就這樣?」看來並不難。

    「就這樣?那你試試。」這女人以為像拉琴一樣隨意拉兩下?

    她舉起劍,想著他剛剛使的動作,可是才揮不到兩下,她手上的劍就掉了,而她卻緊抓著手,一副強忍疼意的模樣。

    「你怎麼了?」齊亦拉過她的手一看——

    天,指頭又紅又腫,連指甲都泛黑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瞪大眼逼問她。

    「因為……釘桌子,不小心敲下去……」唉!為什麼這種難為情的事老是要她說給他聽?

    「釘什麼桌子?」

    「放置我爹娘牌位的桌子壞了,我想到你說過要靠我自己,所以我才……只是我的手太笨了。」她趕緊抽回手藏在背後,臉上噙著抹苦笑。

    「手給我。」他擰起眉。

    「沒事了,雖然有點兒疼,但已經好多了。」她俯身拾起劍,「對不起師父,我再試一次。」

    「誰要你再試,跟我來。」奪下她手中的劍,齊亦拉著她直往顏府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疑惑不已,「就算我很笨,你也不用這麼做,我不要再綁石塊走路了。」

    原以為他又會像之前一樣,只要她沒將他指定的功夫練成,就會罰她腳綁石塊沿著水沁湖走路,說這樣可以讓她笨重的動作輕盈點。

    可是他現在卻將她拉進他房裡,又將房門用力闔上。

    「你……你要做什麼?」她震驚地往後退。

    「你不是說要當我的哥兒們嗎?那你還怕什麼?」他的反問帶著調侃。

    「我當然不怕,只是你是要——」見他搬了兩張椅子過來,他坐在其中一張,然後指著另一張,「坐下,把手伸出來。」

    馡瑤聽話的坐下,把手伸出去,見他用兩指按在她紅腫的指尖上,突然間一股溫熱感從那兒竄起,不一會兒紅腫竟漸漸消失了!

    「哇……好神奇,你是怎麼辦到的?」她眨著雙天真的大眼,對他咧嘴一笑。

    「雖然好了些,但是這幾天就休息吧!過幾天再練功。」他半瞇眸望著她無垢的笑顏,心底競有一絲絲悸動?

    「我真的可以休息?」她立即站起,「從現在開始嗎?」

    「嗯。」

    「那我先離開了。」木桌還沒釘好,她要回去繼續將它完成。

    「你去吧!」

    「謝謝師父。」她立即起身,飛旋出房門外。

    齊亦皺眉瞧著,真搞不懂她到底在忙些什麼,怎麼說走就走?說她是個奇怪的丫頭還真不為過。


    夜深了,齊亦決定今天再到府邸的另一頭看看,或許可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才走到後院,就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

    「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麼了?為什麼今天直跟我們要一堆釘子?如果要做什麼吩咐咱們就行了。」

    「說得也是,真怕她細皮嫩肉的傷了自己。」

    當他們閒聊著離開之後,齊亦下一刻便轉了方向,來到馡瑤那天去的廢棄木屋。

    果然,在外頭就聽見裡頭傳來敲打的聲音!

    他想也不想地推開房門,看見馡瑤一個人在燈火下釘著木桌。

    「呃……師父!」馡瑤立即站起,怔怔地瞧著他僵冷的臉。

    「你在幹嘛?」齊亦深蹙著一雙劍眉。

    「我在修桌子。」她不懂他的臉色為何會這麼難看?

    「我不是說你的手這幾天需要休息嗎?」他深深吸了口氣,再徐徐將這口氣無奈地吐來。原來這丫頭從白天就急急跑來這兒,一整天了都沒休息。

    「我的手好多了。」她看看木桌,「再說我愈做愈順手,現在已經可以將釘子完整的敲進去。」

    齊亦大步走近她,看著那張慘不忍睹的桌子,上頭密密麻麻的全是釘痕,有的甚至才被敲進一半,肯定會刮傷衣裳或皮膚。

    「鎯頭給我。」

    「什麼?」

    「我說將鎯頭給我。」他直接拿過她手上的鎯頭,蹲下來將釘子一一敲進木桌,而後再補強其他不穩固之處。

    「可以了。」他望著她,「現在可以回去歇息了。」

    「你好厲害!」馡瑤張大可愛的眸子。

    在這寂靜的夜裡,兩人就這麼凝眸以對,竟在他心底產生一股詭異的氣氛。

    相視一會兒,他不語地轉身走出屋外,馡瑤立即追了上去,「謝謝你,謝謝你幫我。」

    「說實在話,我並不想幫你。」剛剛是他鬼迷心竅了。

    「可是你還是幫了。」她仰首看看天上的星月,心想可以與他同站在月光下,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走了好一段路,齊亦都沒有開口,馡瑤這才問道:「你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昨晚就如此了。」

    他定住腳步,回頭瞪著她,「我並沒有找任何東西,你不要胡言亂語。」

    「算了,你想找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或許我可以幫你。」她知道他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齊亦被她問得有點不耐,但心想她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與其一個人在這裡亂竄,倒不如旁敲側擊的問線索。

    「對了,我想知道顏府平日靠什麼維生?」他專注地問道。

    「這裡靠海,我養父生前以造船為業,另外還以武藝打響名號,聽說他生前加入友人的鑣局成為二東家,現在這些都由我大哥接手。」馡瑤仔細想了想。

    「鑣局?」他眉心微蹙,隨即眸底輕閃一絲光芒,「那就得帶著重要物品大江南北走動了?」

    「應該是。」

    「你知道鑣局在何處嗎?」

    馡瑤搖搖頭,「我不知道。」

    齊亦拳頭一握,憤而緊顰眉心。

    「你想知道是嗎?等我大哥回來後,我再去問問他。」馡瑤很認真地說,她希望能幫助他。

    「不用,別問……也別告訴他我向你詢問過此事。」齊亦連忙阻止,「記得我說的話。」

    馡瑤眉心輕蹙,直瞅著他好一會兒,雖然滿腹疑問,但她並沒說出口,「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

    齊亦才轉身,又聽見她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我有點餓了。」馡瑤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

    他撇嘴一笑,看看時辰,「現在這時候要上哪找吃的?」

    「我知道有個地方,跟我來。」她小心翼翼地朝後門走去,在後門看守的阿進一如往常的打盹偷懶,兩人因此順利地出了府。

    馡瑤帶著他走了一段路,不久後,前面出現一間仍亮著燈火的屋子。

    「那屋子是……」他瞇起眸問。

    「那是間小吃店,一整天都有做生意,別看它小小一間,東西可好吃呢!」她對他說道,然後帶著他走進去。

    只見屋裡居然坐滿了人,人人手裡都拿著一壺酒,邊吆喝著劃酒拳,邊大聲喧嘩。

    「快進來吧!」馡瑤朝他招招手,找了張空桌坐下,「人很多對吧?再晚一點就沒位子了。」

    「這裡是?」

    「這裡是小人物的聚集之所,平常大伙做工都很辛苦,只有這時候可以完全放鬆,好好的喝一杯,回家後一覺到天明。」她叫了兩盤菜和一壺酒,「師父,今天就讓徒兒好好的敬你,謝謝你這陣子的教導。」

    齊亦睨著她,瞧她就這麼高舉酒杯一口飲下,他也舉杯一口飲盡。

    「另外,這一杯是要謝謝師父今天的幫忙。」她找借口又喝了一杯。

    「我幫你什麼了?」

    「師父幫我釘好木桌,這是一定要謝的。」馡瑤說著又喝下,齊亦想阻止都來下及。

    「我看你不是肚子餓,而是酒蟲在作怪吧!」他取走桌上的酒壺。「別再喝了。」

    「我想喝嘛!」她噘起小嘴兒,「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都睡不好,老是作噩夢。」

    「不管怎麼樣,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別喝太多了。」

    「讓我再喝點,那我夜裡會比較好睡。」否則夢裡全是他,老是因為難過而潸然淚下,最後被自己的啜泣聲給吵醒。

    「你……」

    她乞憐的眸影凝注著他,「讓我再喝兩杯就好,行不行?」

    齊亦沒轍,只好將酒壺還給她,「就兩杯。」

    她笑了笑,果真又喝了兩杯就不再喝了,因為她已醉倒在桌上。

    「秦馡瑤,你怎麼了?」他推了她一下,可她卻一動也不動。

    「這丫頭,還真會找碴。」他只得背起她,付了帳後便背著她回去。

    一路上他不禁暗罵自己,都這麼晚了還跟她出來,簡直是自找罪受!

    「我……我好喜歡你……」她俯在他背上,半醺醉地說。

    齊亦背脊一僵,微微斂下眼,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加快腳步將她送回顏府。

    直到她房間外頭,他便放下她,「快進房去吧!」

    她半啟醉眸,凝睇著他的眼,「嗯……謝謝。」

    看她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在跨進門檻時居然差點兒絆倒!

    「你小心點。」他矯健地接住她下墜的身子。

    而落入他懷裡的馡瑤揚起一對醺醉的眼,「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睡不著了,那種感覺真的好痛苦。」

    他半蹙眉心,緊瞪著她,過了好半晌才道:「進去再說。」

    齊亦先將她扶了進去,然後將她帶到床邊,「你躺著吧!我不會走。」

    「真的嗎?你真的不走?」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留下,但是馡瑤已經很感恩了,「說謊……說謊是小狗喔……」

    「我說不走就不會走,你放心吧!」他沉穩的嗓音具有安撫的作用,讓一直處於不安的馡瑤閉上眼緩緩睡著了。

    他坐在一旁,凝注著她的睡顏,那柔媚的容顏就像嬰兒般恬靜,實在難以想像剛剛的她是多麼的吵鬧。

    一手抵在茶几上,撐著腦袋休憩,就這麼過了好半晌,他突然聽見一聲聲囈語。

    張開眼一看,就見馡瑤在床上不停掙動著,「你在哪兒?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不理我……」

    「你醒醒,你快醒醒……」他搖著她,還拍拍她的臉。

    馡瑤卻陷在噩夢裡沒有醒來,她就像在大海裡泅游快要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一根浮木,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別走……別討厭我……別……」

    齊亦沒轍了,被她這麼緊緊抱著,甩也甩不掉、拋也拋不開,只好靠在床頭陪她睡了。

    秦馡瑤,你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是誰讓你這麼割捨不下?

    想到此,齊亦胸口像梗著什麼,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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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2 編輯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夜已深,睡蟲漸來襲,一直力持清醒的齊亦也慢慢沉入夢鄉,直到隔日一早雞啼聲響起,馡瑤先張開了眼……

    當她頭一偏,看見睡在她身側的是齊亦時,立即臉紅心跳了起來!

    他怎麼會在這兒?馡瑤捂著臉兒,喘了口氣,而不一會兒齊亦也醒了。

    「昨晚可有睡好?」一見她正用雙骨碌碌的大眼望著自己,齊亦不禁蹙眉問道。

    她羞赧地點點頭。

    「知不知道你有多難纏,以後不准再喝酒了。」幸好遇到的是他,如果遇到的是別人,她是不是一樣往別人身上鑽?

    「你好像很生氣?」她噘起小嘴兒。

    「對,非常生氣。」用力站了起來,他拍拍衣上的皺褶,隨即道:「今天不用練功,你再睡會兒,我也該回房了。」

    「師父。」她赫然拉住他的衣角。

    「嗯?」

    「你為什麼願意留下來陪我?」這樣是不是表示他有一點點喜歡她了?馡瑤在心底這麼企盼著。

    「因為你死命扯著我不放,讓我想走也走不了。」他轉而望著她,鄭重的說:「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難道你忘了我最討厭糾纏的女人?」

    他的話讓她失望萬分,只好垂首道:「我知道了。」

    瞧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一次勾起他內心的騷動!真想……真想就這麼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住她!

    不一會兒,他像猛然清醒般,立刻抹抹臉,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

    「你怎麼了?」

    「休息吧!」他只丟下一句,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馡瑤微紅的眼眶氤氳著水氣,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再一次碎成一片一片……

    而來到屋外的齊亦,雙手叉腰看著天空不停喘著氣。

    老天,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可能對她有了那種要不得的念頭?難道他忘了……忘了女人給過他的羞辱!

    只要是女人,都會對他的外貌與身上的味道產生好奇,然後等好奇心一消失,便會對他產生嫌棄。

    甩甩頭,他回到房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快點兒清醒。

    梳洗好之後,他再次離開房間,打算到後山練拳,然而才步向後門,就瞧見顏士彬帶著一位姑娘走了進來。

    「齊公子,你是要去練功是嗎?」顏士彬一見他,立即笑問。

    「是。」

    「啊——這位是我的師妹,這次吵著要跟我回來,所以我帶她到後面的水沁湖看看。」顏士彬將身旁的姑娘拉到面前,「雁雁,這位是我妹妹的武藝師父齊亦。」

    「哦……我聽師兄提過,這麼說齊大俠的功夫一定很棒囉?」錢雁雁一雙媚眼直勾視著他。

    顏士彬說得果然沒錯,眼前這男人還真是俊俏,唇紅齒白不說,一雙眼如杏般勾人心魂,果真漂亮。

    不過,雖說漂亮,卻一點也無損他的男子氣概。

    「哪兒的話,姑娘過獎了。」他拱手道。

    「幹嘛喊我姑娘?」她一雙眼直勾視著他,「我叫錢雁雁,齊大俠今後可以喊我雁雁。」

    「是呀!她是我師妹,而你是馡瑤的師父,咱們就等於一家人,雁雁打算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你們可以相互切磋武藝。」顏士彬在一旁敲邊鼓,希望雁雁能成功奪走齊亦的注意力。

    「一家人?!」齊亦眸心一轉,「當初是顏公子事業忙碌,無法分身教令妹功夫,既然錢姑娘來了,剛好由她來教導令妹,而我也該走了……」

    「不不,齊大俠還是留下,雁雁難得到青龍鎮,她可不想身負這種責任。」顏士彬立即說道。

    「這個嘛……」齊亦裝模作樣地遲疑著。

    「我說齊大俠,你就繼續留下吧!我可不會教人家功夫,既然當初你接下這差事,就繼續負責吧!」錢雁雁嬌脆的嗓音說道。

    「是,既然這是在下承諾的,當然會繼續。」齊亦點點頭。

    「那我帶師妹到另一邊看看。」顏士彬指著另一頭,「雁雁,往這兒走,對了,近來鑣局的生意如何?」

    正要走開的齊亦一聽見這話,便倏然停下腳步,心底沉吟:鑣局!這麼說這女人一定也參與其中了?

    看來,他已經知道該從哪個方面著手調查了。


    晚膳時,馡瑤意外瞧見府中居然多了位客人,詢問過後才知道她是大哥的師妹,只是她為何從沒見過她?

    用膳途中,錢雁雁突然繞到齊亦身邊,在一旁坐下。

    「齊大俠,讓我敬你一杯。」錢雁雁嬌笑道。

    齊亦笑舉起酒杯回敬,「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姑娘要敬我這杯,但我先乾為敬。」

    錢雁雁遂道:「你真不知道嗎?」

    「姑娘不妨直說。」

    「還不是因為你的辛勞嗎?」雁雁飽含暗喻的眼神直瞅向馡瑤,「要教一個完全沒有武功底子的徒兒,可以想見有多辛苦了。」

    馡瑤瞪大眼,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這不是擺明了在暗諷自己嗎?

    「哈……你還真是,話何必說得這麼白呢?」齊亦撇撇嘴,「不過你也沒說錯,教這樣的徒兒真的很累。」

    「師父!」馡瑤倒吸口氣,「你怎麼可以隨之起舞呢?」

    「是不是事實你該最清楚才是。」他抬起眼,冷睇著馡瑤,「很多話,我只是沒說而已。」

    齊亦轉向雁雁,兩人一塊兒暢笑出聲,他的手臂還緊攬著她的肩,模樣十分親匿。

    「師父……」她手中的筷子落在桌上。

    「還有什麼事?」

    「不,不該是這樣的……」他居然摟著她?他這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討厭女人呀!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等著她的回答。

    「你自己說……你自己說你不喜歡……」

    「夠了,雖說不喜歡,但總有例外吧?」齊亦搶了話,銳目直睇著馡瑤,就見她虛弱的站了起來,隨即奪門而出。

    一路跑到後山,她站在山坡上,望著天上飄浮的白雲,還有點點落下的細雪,她的心既慌又無助。

    他騙她,原來他全是騙她的!

    不喜歡她就直說呀!又何必找這種爛借口來阻止她的親近!

    「小姐,這麼冷,你怎麼連件斗篷都沒披就跑到後山來了?」小倩方才正好瞧見她從膳房奔出來,於是不放心地跟了過來。

    「謝謝你小倩,可是……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微微斂下眼,「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事。」

    「小姐,你喜歡誰?!」小倩很驚愕。

    馡瑤看著她,明白小倩向來少根筋,心思還不如阿德纖細,不過也因為如此,她好羨慕小倩,羨慕她如此單純沒有煩憂,如果她也能如此該有多好?

    她搖搖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小倩想了想,這座府邸除了大少爺外,就是……「啊!小姐,你喜歡上齊大俠是嗎?」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她深吸口氣,「你先回去吧!」

    「可是小姐,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我怎麼能放心呢?」小倩想守在她身邊。

    「我真的沒關係,你先回去。」馡瑤瞇起眸眺望前方,想著該如讓自己開心些。

    以後見了他,還是拿他當師父看嗎?是呀!不這麼做也沒有其他法子了不是嗎?重重閉上眼吐了口氣,她才發現原來小倩還站在身後,瞧她穿得比自己還單薄,於是不忍道:「好,我們回去吧!」

    「是的,小姐。」小倩隨著她回到府邸,趕緊為她泡了壺熱茶暖身,「喝杯熱茶,這天候還真是愈來愈冷了。」

    「嗯。」

    「小姐,你的手指怎麼了?指甲都黑了!」小倩這才看見。

    「受了點傷,不過沒關係。」

    看見這傷口,不禁讓她想起昨夜,他既然無心於她,又為何要待在房裡陪她一晚?難道這些全不代表什麼?

    端起熱茶,她低首喝了口,頓時芳香滿溢!這溫暖……正暖和著她,但願也能將她冰冷的心給烘暖。


    當晚,馡瑤又失眠了。

    隔日一早,她帶著雙腫腫的眼走出房間,才來到前頭大廳,便看見齊亦和錢雁雁待在裡頭閒聊著。

    她斂下雙眼,正打算從旁邊悄悄走過,錢雁雁卻眼尖地瞧見了她。

    「哎呀!我說是誰,原來是馡瑤姑娘,昨兒晚膳你怎麼突然跑了呢?」她走向馡瑤,「該不會不歡迎我吧?」

    「怎麼會呢?」馡瑤強持鎮定,勉強漾出微笑,「看來我師父與你十分投緣,那正好,我還煩惱他會因為教我這個不成材的徒弟而無聊生厭呢!」

    「喲!敢情你是在嘔氣?昨天我也是隨口說說,你就別在意了。」錢雁雁沒料到她今兒個反應竟然會來個大轉變,害她一個人都沒戲唱了。

    「我絕不會在意,你儘管住下吧!何況這座府邸是我大哥的並不是我的。」馡瑤說完便打算步出府邸。

    「馡瑤,你剛剛那番話可傷了大哥。」

    非常湊巧的,她正要離開時,顏士彬正好走了過來。

    「大哥!」她定住身,「我說的是實話,本來我就不屬於這裡,如果宗親要趕我離開,那就如了他們的意吧!」

    「馡瑤,你是什麼意思?」顏士彬將她拉住。

    「如果我真的無法讓大家滿意,那就放棄好了。」她輕蹙眉心,隨即往大門外走去。

    他一頭霧水,連忙問著齊亦,「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練功了?」

    「她的手受了傷,我讓她休息一陣子。」

    「別休息了,一定要練功,否則這丫頭又會想著要去彈琴,說不定這一走就真的找不回來了!」顏士彬以命令的口吻對齊亦說。

    齊亦先是皺起眉,跟著挑起笑,「好吧!既然是齊少爺的吩咐,我也只好遵命了。」

    說著,他便跨出大廳,隨馡瑤的腳步而去。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不是要我來纏著他,怎麼淨做些破壞的事?」錢雁雁不解地問。

    「我不能讓馡瑤離開,如果她就這麼走了,會比他倆親近還棘手。」顏士彬可是會從細處著手之人。

    「真以為她愛上他的話比較好收拾?」錢雁雁卻不這麼認為。

    「我知道馡瑤可能愛上他,但是齊亦卻對她無心,這是我這陣子觀察來的。」顏士彬蹙起眉,「說真的,我還真弄不懂齊亦這人的心思。」

    「就因為如此,我倒覺得這男人挺有意思。」她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你喲!」女人總是會為漂亮的男人失了魂!

    「算了,趁這機會,我們來談談這一批姑娘要哪時候送出去?」錢雁雁想到正事。

    「噓,小聲點。」顏上彬睨了她一眼,「跟我來。」

    於是他們便前往無人的偏廳,商議見不得光的行動。


    齊亦原以為馡瑤會跑到市集的酒樓聆聽琴伎彈琴,可是他走遍每家酒樓,卻始終沒發現她的身影。

    沒想到這丫頭平常動作慢吞吞的,今兒個身手卻這麼俐落,才跟著她走出府邸大門,不一會兒便不見她的蹤跡。

    咻……

    突地,一支飛鏢朝他射了過來,他反手接住,再看看飛鏢來處,只見那人已經走遠了!

    飛鏢上綁了張字條,他隨即打開,上頭寫著——

    轉告顏士彬,如果他不將我妹妹還給我,我就將他妹妹給殺了!把我妹妹帶到這個地方來交換吧……

    齊亦眉頭緊鎖,心底已猜到此事必然與顏士彬挾持少女有關!

    字條裡畫了地圖……如果他將這字條交給顏士彬,他真會去救人嗎?如果不呢?那麼馡瑤便必死無疑了。

    他不再多想,立即奔向指定的地點。

    依著字條上的地圖,他來到青龍鎮郊外的一處土坡。

    他立刻揚聲喊道:「我來了,快把人交出來。」

    不一會兒果然有人回應道:「你是誰?叫顏士彬帶我妹妹過來。」

    「我沒將字條交給顏士彬。」齊亦放沉嗓說:「有什麼事就找我,把人給放了,她並不是顏士彬的親妹妹。」

    「你說什麼?我不管她是不是他的親妹妹,反正她和顏士彬那賊人住一起,她就有罪!」男子深吸口氣,「我不想再等了,再給你半個時辰,快去將我妹帶過來。」

    嘴裡被塞了布條的馡瑤,不停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她想要告訴齊亦快逃,因為對方有十來人,他一個人是敵不過他們的。

    「去找他沒有用的。你和顏士彬之間究竟有何恩怨?告訴我,讓我幫助你們。」他像是聽見馡瑤的聲音,忍不住擰起眉,「秦馡瑤現在在哪兒,我要看看她,確定她是安全的。」

    「哈……你是誰?又憑什麼命令我?我不會傻得照做——啊!」他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一聲哀號,抬起手一看,只見自己的手背被一塊飛來的尖石深深插入,鮮血狂流不止。

    「還不快放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你這傢伙不過是顏士彬的同夥!」

    「不是,我只是他請來的武藝師父,信我就將她放了;不信的話,我相信顏士彬也不會交出你妹妹,你等著看好了。」事到如今,他只能勸說。

    「這……」男子被他肯定的話語給震住,回頭看看族人道:「你們說該怎麼辦?」

    不一會兒,有人上前附在他耳邊下知說了什麼,之後他便對齊亦說:「你要我相信你,那你也得相信我們。」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們?」齊亦的下顎抬高。

    「你過來。」男子說著,把馡瑤拉到面前當擋箭牌。

    齊亦看著她,二話不說的走過去,就見馡瑤不停搖著腦袋,不斷示意他趕緊離開。

    他望著她那淒楚的淚眸,仍堅定的往前走,直到站在他們面前,「現在可以放了她吧?」

    「你先說說看,你要怎麼幫我們?」

    「我會為你們找出顏士彬為非作歹的罪證。」他雙臂抱胸,直睇著這些人,「如果你們想要硬來,是絕對對抗不了他的。」

    「可是這女人不能放。」這可是他們手中唯一的籌碼呀!

    「不放是嗎?那就隨你們了。」他佯裝要離開,走了幾步果真聽見他們喊住他的聲音。

    「我們是可以放了她,但你也要做些什麼好讓我們安心。」

    齊亦回頭看看他們,又看看馡瑤,「你說,要我做什麼?」

    「把這個吃下。」男子拿出一顆黑丸子,「這是我們族裡的藥,吃了對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你一樣可以練武、運真氣,不過就十五天的時間,十五天一過,如果沒有服用解藥,就會氣血逆流而亡。」

    「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他蹙起眉。

    「你不敢吞下嗎?這麼說你剛才說的全是在誆我們?」男子臉色一變,嗓音提高了起來。

    「不是不敢,而是半個月的時間太短。」

    「我不管,除非你同意,否則休想我會放了這女人!」一對質疑的眼光射在齊亦身上,讓他明白不賭上這把是不行的。

    「好,我吃。」他伸手接過黑丸子。

    馡瑤瞪大眼,拚命對他搖著腦袋,淚水從眼眶中滑落,眼睜睜看著他吃下丸子……

    「很好,你果然有擔當。十五天後咱們就在這裡碰面,到時我要見到我妹妹。」男子放開馡瑤,而後帶著眾人離開。

    齊亦趕緊解開馡瑤身上的繩索和嘴裡的布,「傻丫頭,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馡瑤雙手緊抓著他的肩,「快……快吐出來……快……」

    「別傻了,我已經吞下肚了。」

    「不行,吐不出來還是得吐,走——」她拉住他的手,「我們去藥鋪子抓些催吐的藥。」

    「再催吐也沒用,我們先回去吧!」

    「你可以別管我,或是告訴我大哥,他若真不肯救我也沒關係,幹嘛要蹚這渾水?你才傻,傻得可以……」她抬起淚眸望著他,「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齊亦猛然一震,說真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做,只知道他不想讓她受折磨,不想讓她替可惡的顏士彬受罰。

    「因為你是我徒兒,做師父的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徒兒陷入危險之中呢?」他只好編出這樣的借口。

    「只是這樣嗎?」她吸吸鼻子。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他譫笑。

    「也是,你又怎麼可能是因為喜歡我才這麼做呢?」想起他和錢雁雁在一起的一幕,她怎能還心存希冀?

    「秦馡瑤!」他緊蹙起眉。

    「這下該怎麼辦?我大哥……他真的抓了人家的妹妹嗎?可聽你的口氣怎麼好像知道呢?這又是怎麼回事?」光是這件事,就已經讓她很混亂了,如今他又扯進來,更令她心煩意亂。

    「這事我會去查,別想太多。」

    「我幫你。」她認真說道。

    「不必。」

    「為什麼?」馡瑤仍堅持著,「你是因為我才捲進來,我怎麼不管?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半個月後死去?」

    「你真以為我會死?」齊亦輕哼,「就算我會死也不會怪罪於你。你該回去了。」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看來這麼討厭我,又為什麼要救我?我真的不懂你……」她凝著淚說。

    「你不必懂,更別想太多。」

    馡瑤的淚沒停過,她張大眸看著他,「齊亦,你知道嗎?我喜歡你……而且已從喜歡變成愛了,這份愛已經醞釀了七年……」

    「你——你該不會也吃了什麼藥,開始神智不清了吧!」七年!那時候她才幾歲呀?

    「不信嗎?早知道你不會相信,你一定很恨我了是不是?本來已經不喜歡、很討厭了,現在一定轉為恨了。」偏偏她卻無法控制的愛著他。

    好幾次都告訴自己,要收拾起這份愛意,誰知道不但克制不了,還一發不可收拾!

    「回去吧!」他也弄不清自己對她究竟是討厭還是喜歡,只好迴避她的問話。

    她慢慢站起,「你呢?」

    「你自己先回去,我要去調查一些事。」他必須先弄清楚錢雁雁的身份,查出她家的鑣局所在。

    「那我先回去了。」

    她無神地轉過身,這次她不再留戀,踩著乏力的步子回顏府。

    是她的錯,是她不對,如果她不要擅自離開府邸,就不會被抓,更不會讓齊亦捲入其中。

    是她錯,是她不該,不該因為錢雁雁的出現而傷心難過,既然愛他,就該祝福他找到幸福才對呀!

    齊亦凝眉望著她落寞走遠的身影,心裡的一塊隱隱的塌陷……

    他用力的搖搖頭,想將那種異樣的感覺甩開。他告訴自己不能多想,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於是他轉往另一個方向,開始進行查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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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3 編輯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回到顏府後,馡瑤直想去找顏士彬問個清楚,可想起這麼做定會打草驚蛇,因而作罷。

    另一方面她也很矛盾,既希望齊亦早點查出大哥挾持女子的證據救出那名姑娘,但是又怕這事一鬧大會毀了顏府,也讓養父母在九泉地下失望。

    雖然對顏府她沒有特別的情感,不過養父母的恩情她卻從未忘記。

    這下該怎麼辦?大哥真的做出這種事嗎?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齊亦為她枉死。

    「是馡瑤回來了,剛剛跑去哪兒了?」錢雁雁一見到她便問。

    說真的,她不懂為何顏士彬會喜歡上這個呆愣的丫頭。論姿色嘛!她承認馡瑤是個美女,不過不懂得使媚調情又有什麼用呢?

    「出去散散心。」

    「對了,齊大俠不是去找你回來練功嗎?他人呢?」錢雁雁四處張望著。

    「他臨時有事去處理了。」

    馡瑤望著她,「你是我大哥的師妹嗎?」

    「沒錯,這不是你早知道的事兒?」錢雁雁睨著她,「怎麼了?想調查我的身家嗎?我可以告訴你,我家世代經營鑣局,家大業大,絕對配得起你那位師父。」

    「經營鑣局?」原來大哥合作的鑣局就是錢家鑣局,「那你瞭解我大哥嗎?」

    「對他我還算瞭解,怎麼了?愛不到齊亦,想轉而投向顏士彬的懷抱?」錢雁雁毫不客氣的說。

    「隨便你怎麼想。」瞅了她一眼後,馡瑤便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小姐,你回來了!」小倩一見到她便問:「要喝什麼茶,我去泡。」

    「不必了,你知道我大哥去哪兒了嗎?」雖然很累,但她現在沒時間休息,更沒心思喝茶。

    「他剛剛一直和錢姑娘在一塊兒。」小倩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眸子一瞠,「對了,奇怪的是他們每每都到隱密的暗室談話,不知在說些什麼。」

    「他們到暗室密談?」

    「對。」小倩用力點點頭。

    「那阿德呢?」

    「他去街坊買東西,應該馬上回來了。」

    「等他回來後讓他來找我。」馡瑤想了想。

    「是的。」小倩離開後,馡瑤一顆心更加煩亂,直在屋裡踱著步,就不知道齊亦何時才會回來?

    老天,希望他能夠成功探查到線索呀!


    直到隔天,馡瑤終於等到齊亦回來了。

    「齊……師父,你查出什麼了嗎?」她一聽聞消息,立刻奔到他房間找他,連門都沒敲便闖了進去。

    他正在喝茶,一瞧見她莽莽撞撞的闖了進來,忍不住說:「這裡是我房間,你進來時能不能敲門?」

    「對不起,我是擔心你嘛!」她直接坐在他對面,等待著他的回答。

    「沒有。」他望著她焦慮的神情,忍不住說:「別一直將這事放在心上,事情總會解決的。」

    「可是我怕,我怕你會死……我不希望你死呀!」她瞧他的眼神充滿擔心。

    「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死,你出去吧!」現在的齊亦心情也很煩悶,無法平心靜氣地與她交談。

    「師父……」她咬咬下唇。

    「我說出去!」閉上眼,齊亦的嗓音放沉。

    馡瑤看他那冷然的表情,只能心痛地離開,走出他的房間,她在園子裡遇見阿德。

    「阿德,昨天你去了哪兒?我找你找好久。」

    「對不住大小姐,我去鄰鎮買些雜貨,因為趕不及在天黑之前回來,便找了問破廟待上一晚。」

    「好,你仔細聽好,我想麻煩你一件事。」現在去查應該還來得及。

    「什麼事?」

    「是關於我大哥師妹的事,聽說她家是經營鑣局的,你幫我去查查他們都接誰的生意。」她想從中找到可疑之處。

    「這……為什麼?」

    「我懷疑這與挾持少女或販賣人口有關,你去查就是。」也說不上為什麼,她直覺是如此。

    「是的,我立刻去辦。」他點點頭。

    「你自己要格外小心。」她關心地說。

    「放心大小姐,我會的。」阿德看看她的臉,忍不住說:「大小姐,這陣子你又瘦了許多,是不是有心事?」

    「我哪有什麼心事?」她苦澀一笑。

    「誰說沒有,一定和他有關了,你還沒將七年前的事告訴他?」阿德還真佩服大小姐的耐性。

    「我還沒說,他對那件事完全沒有印象,我還要說什麼?」她聳聳肩,「不過現在這些已經都無所謂了。」

    「唉!好吧!你能看開是最好的。」阿德又道:「我得去忙了,一定會找時間去調查的。」

    「好,那就麻煩你了。」

    眼看阿德離開後,馡瑤獨自來到武器房,拿了長劍後又轉往水沁湖。

    現在的她不能再懶散了,一定要好好練功,即便什麼都練不成,也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練了好一會兒,突然,她的手腕被重重一鉗,回頭一看竟然是齊亦!

    齊亦正好過來這裡透透氣,沒料到會看見她一個人站在這兒練劍。

    「師父……」她愕然地望著他。

    「你在做什麼?」他眉心猛然蹙起。

    「我在練劍啊!」她抽回自己的手,別開眼看著湖面,「你就別管我了。」

    「我是你師父,怎能不管你。」他指著她拿劍的姿勢,「光是握劍你就學了三天都學不好,不指正你難道要丟我自己的臉?」

    「我有這麼悲哀嗎?」馡瑤直睨著他,「讓師父丟臉,真的很對不起。」

    她索性收起劍,打算離開,齊亦開口叫住她,「你這丫頭怎麼愈來愈不聽話,我有讓你離開嗎?」

    「那麼師父是要……」

    「繼續練吧!」他將劍還給她,「握劍一定要牢,整個虎口要掌住劍柄,不可以留縫隙。」

    她聽他這麼說,然後重新握劍,「是這樣嗎?」

    「對,很好。」他使出第一招劍式,「上次的纖波拳就是為使這劍式所練的,你要將練拳的氣勢融入其中。」

    練拳的氣勢!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著認真的照著他的話去試,儘管使來非常吃力,但似乎抓到了訣竅。

    「師父,是這樣吧?」她問。

    對於她的積極,齊亦覺得怪異。

    「是沒什麼問題,但你……需要這麼練嗎?」他忍不住問道。

    「這樣不對嗎?我打算收拾起得過且過的心,全力以赴。」她的眸子閃著堅決的光彩。

    「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居然會這麼想?」他撇撇嘴說。

    「受了你的刺激。」

    「我?!」

    「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了,我又怎麼可以因為辛苦就放棄?」她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師父,我再使一次,你看著。」

    馡瑤不停重複著他剛剛教她的招式,一遍又一遍,直到手又酸又麻。

    「可以了。」他立刻上前制止,「再練下去你會傷到筋骨,得不償失。」

    「那我應該做對了吧?」她微笑地問道。

    「嗯,做對了。」

    她打從心底笑出來,「那太好了!」

    齊亦又怎看不出來她會這麼認真全是因為他?再看看她臉上滿足的笑容,他著實不忍心讓那上頭再覆上半點愁思。

    「走吧!我們去其他地方走走。」明知她的愁是因為他,他又能怎麼辦呢?

    「要去哪兒?」她不解地望著他,為何他的表情突然變了。

    「隨意,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他突地轉首,對她俊魅一笑。

    「可是在青龍鎮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從以前到現在,她所有的回憶全都在揚州。

    尤其與他相遇的那一段記憶,早已深植她腦海,讓她想忘都忘不了。

    「那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我陪你去吃。」他瞇眼瞧著她。

    「沒有。」馡瑤並不笨,明白他突如其來的轉變定是因為那件事。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會死,所以想趁這機會做做好事,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吃她想吃的東西?!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齊亦瞇起眸笑望著她。

    「師父,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吧!你何必這麼做,是想安慰我嗎?」明明是足以令人開心的話,為何聽來卻如此鼻酸?!

    「我不是想安慰你,只是想趁我還在這裡的時候陪陪你,省得你又胡思亂想。」她還真難伺候呀!

    「那為何說得跟訣別一樣?」馡瑤抿著淚,小拳頭握緊又鬆開,渾身更是劇烈打著顫。

    「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到底去不去?不然我可要收回話了。」這女人還真不能善待她,否則只會往反方向思考。

    「那你收回吧!」她往後一退,「我寧可你繼續討厭我,也不要你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不要你死,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會活,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否則就算是到地獄我也會纏著你,讓你擺脫不了我。」

    「呵……沒想到你的意志還真堅定。」他失笑道。

    「你還笑?!」強忍許久的情緒終於潰堤,她大聲的吼道:「我討厭師父,更討厭自己,為什麼笨得要讓師父救,而你明明心裡沒有我,又為什麼要救我?就因為你自以為是的正義嗎?」

    「馡瑤……」他很意外她會這麼認為,緊緊擰起了眉頭。

    「你去找錢雁雁,我想她會救你,她一定會救你。」說著,她便立刻奔離這裡。

    齊亦錯愕的看著她跑開,不懂她怎會提及錢雁雁,莫非她知道某些事?


    馡瑤漫無目的的跑著,直到跑累了才停下腳步。

    看著街道上的路人,每個人都是這般從容,唯獨她是如此的倉皇凌亂,一顆心找不到可以安靜歇息的角落。

    突然她的肩膀被輕輕一拍,她反射性的使出剛剛的劍招,可使完後她卻傻愣愣地震在原地,直望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師父……」她啞聲道。

    「劍是我的,你抓著就跑,傷了自己怎麼辦?」齊亦一臉無奈地看著她,「你到底怎麼了?淨會頂撞我。」

    「對不起,我失禮了。」馡瑤斂下眼,「以後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你這話說過多少次了?」說了這麼多次,卻從沒聽話過,這種徒弟不要也罷。

    「我不會再讓師父受連累了。」她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師父,我們回去吧!」

    「你果真聽話呀!」他撇嘴笑笑。

    「因為我不想再落入壞人手中,成為要脅你的棋子。」從今起她該處處小心,別再讓他為難才是。

    「對了,你……剛剛為何說要我找錢雁雁呢?」他覺得她這句話有某種含義。

    「這是我猜想的,如果我大哥有問題,那她也有問題,既然你們彼此喜歡,她不會見死不救的。」忍著心疼,她說出這些話。

    「哦……你的意思是我跟雁雁在一塊兒,真的一點關係都沒?」齊亦雙臂抱胸地瞇起一對狹眸。

    她苦澀的笑了,「當然沒關係,師父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總之,請你一定要對錢雁雁說,請她——」

    「行了,說了不就等於拆穿我正在調查這件事嗎?你別為我傷腦筋了。」他轉頭看了看,瞧見一家客棧,隨即二話不說地往前走。

    馡瑤雖不解,但還是跟上去了。

    兩人在客棧裡坐了下來。

    他叫了幾盤小菜,將菜擺放在她面前。「快吃吧!」知道她這陣子吃得少,見她一天天變得消瘦,他心裡就不舒服。

    「我不想吃。」真奇怪,她還以為是他餓了,沒想到竟是要她吃!

    「都不吃東西,真想當神仙嗎?」見她依然不動筷子,他乾脆夾了一堆菜在她碗裡。

    馡瑤看著碗裡的菜,又看看他,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師父,你說你不喜歡女人,那為什麼會喜歡錢雁雁呢?」

    齊亦微微一愣。

    「不肯告訴我嗎?師父如果說出來,倘若我辦得到,我會盡可能做到你想要的……」

    「你怎麼又來了?因為和她相處很自在,不像你成天問一些讓我難以回答的問題。」他不是木頭,當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意,而他對她從剛開始的排拒,到如今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只是他並不喜歡這樣的轉變。

    他不想如此在意一個女人!

    該接受她嗎?但如果半個月後他仍調查不出證據,最後死在她面前,那豈不是讓她更痛苦?

    「那是因為人家在意你。」她噘起小嘴。

    「好吧!那我就聽聽,你到底在意我、喜歡我哪一點?」他靠向椅背,俊魅的雙眸直想從她臉上找出端倪。

    「我……我已經喜歡你七年了,真要說理由還真難。」晶瑩璀亮的眼直瞅著他的臉,這張深刻在她腦海的臉。

    「你怎麼老說些天馬行空的話!別再說什麼七年了,就說說現在好了。」他沒轍的歎口氣。

    她眨著眼問:「現在嗎?」

    見他點點頭,馡瑤便上上下下打量他,而後說:「有人說你很俊嗎?」

    「聽到膩了。」

    「可我喜歡的不是你的俊,而是你身上那股溫暖的味道。」說著,馡瑤的眼眶又紅了,「等你回去之後,我就再也聞不到這種溫暖的味道了。」

    「聞久了你就會生厭。」他嗤之以鼻。

    「不,我永遠都不會生厭。」她很快地頂了回來。

    「你……」她的話讓他一驚。

    「不信嗎?那我也沒法證明,要不你就當我一輩子的師父,你就可以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可以嗎?」她祈求道。

    「一輩子?」齊亦半瞇著眸望著她,腦海裡閃過一輩子跟她在一塊兒的情景。

    「算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又要罵我了。」她終於拿起筷子開始吃著碗裡的食物,「師父,以後我都會好好吃飯,這條命是你幫我撿回來的,我一定會珍惜。」

    馡瑤抬頭對他笑了笑,也夾了些菜進他碗裡,「你也吃,接下來你可得多費點勁兒,知道嗎?」

    齊亦撇嘴笑笑,舉筷吃了起來,兩人相處的氣氛難得的溫馨愉快。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如果可以熬過去,他會考慮給她想要的一輩子。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絕不能讓他為她犧牲性命,若真有人得死,那就取走她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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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1 08:45:4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4 編輯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數天過去,齊亦並沒有因為要調查而荒廢教導馡瑤練功。

    馡瑤也明白,他就是這麼負責之人,而她也用盡心力去練劍,就連虎口破了、指尖長繭,也一點兒都不在意。

    眼看最後的期限一天天逼近,他仍沒向錢雁雁開口,這讓她更憂心了。

    正在她焦急之時,阿德前來回報探查的結果。

    「大小姐,我那幾個在錢家鑣局臥底的兄弟捎來訊息了!」得到消息後,他立刻找到馡瑤,急著告訴她。

    「快告訴我,是什麼訊息?」

    「他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他壓低嗓繼續說:「據說最近一年來,錢家鑣局經常接獲運送棺材的生意。」

    「運送棺材?」馡瑤緊張地問:「是空棺嗎?」

    「有些是空的,有些則像是裝了什麼東西。」阿德一五一十的回報。

    「這麼說來,棺材裡裝的東西很可疑了。」她沉靜思考了會兒,「也有可能是人了?」

    「人?運死人?」

    「不是,我是指活人。」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他們如果真的挾持一些女子,就是靠棺材掩人耳目來運送?」阿德震驚道。

    「對,我是這麼想,所以現在需要更多證據,有了證據我才能找錢雁雁談判。」她握緊拳,有絲激動,「時間所剩不多了……」

    「時間不多是什麼意思?」阿德只知道大小姐是為了調查錢雁雁可能販賣人口一事才如此積極。

    「阿德,你不必知道太多,我只能說如果在幾天之內無法救出被擄走的女人,就有人會喪命。」

    「這麼嚴重!」阿德以為她指會喪命的人就是她,整個臉色都變了。

    「嗯。」她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跟少爺說?少爺他……」

    「大哥是錢雁雁的師兄,他才是主謀。」否則上回挾持她的那些人又怎麼會指名道姓的要找她大哥。

    「老天呀!怎麼愈來愈亂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阿德不安地來回踱步,「應該不會,少爺很關心你呀!」

    「阿德,很多事不知該怎麼向你解釋,總之現在得先把證據找出來,我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你。」馡瑤急切地對他說。

    「好吧!我去催我的弟兄們,要他們盡快查出來。」說著,阿德便先退下,趕緊辦事去了。


    阿德花了三天時間,終於找到證人,那人願意指證錢家鑣局的鑣車有私運人口之嫌。

    當然,同時也要付給那名證人相當的代價,幾乎是馡瑤這一年多來當琴伎的所有報酬。

    雖然代價很高,但馡瑤覺得值得,只要能留住齊亦的命,要她付出一切也願意。

    有了證人之後,她不再延宕地去找錢雁雁。

    兩人在院子裡相遇。

    「錢姑娘,有空嗎?」

    「真可疑呀!今天怎麼會來找我?還客氣的喊我錢姑娘?」她笑意盎然地望著朝她走來的馡瑤。

    「沒錯,我是有話想對你說。」馡瑤直視著她,「可以和我談談嗎?」

    「既然你是我師兄的妹妹,當然沒問題了。」錢雁雁走向不遠處的亭子,「有話就說吧!」

    「你和我哥……是不是拐了別人家的姑娘?」馡瑤的目光轉為鋒利,一針見血地問。

    錢雁雁心下一驚,整個人赫然繃緊,「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你就不必問了,而你也不必害怕,我並沒有打算報官。」她定定望著錢雁雁,問了句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話,「你是真心喜歡我師父嗎?」

    「你指齊亦?」錢雁雁隨即笑出聲,「哈……」

    「你到底是愛還是不愛?」馡瑤都快忍不住了。

    「行行行,別催好嗎?」錢雁雁半瞇起眸,「我對他很有興趣。」

    「如果有人想置他於死地,你願意救他嗎?」馡瑤一鼓作氣地將想要說的話給說出口。

    「置他於死地?!」她瞇起眸,「什麼意思?」

    「有人抓了我,本打算拿我和大哥談交易,要你們放回他的妹妹,結果被我師父遇上,師父為了救我,被迫吞下一顆黑丸子,如今有生命危險。」

    「什麼黑丸子?那人又是誰?」錢雁雁站了起來,「你給我老實說清楚,齊亦到底吃了什麼?」

    「我只知道如果半個月內沒有服下解藥的話,他就會氣血逆流而亡。」想到這裡,馡瑤已忍不住紅了眼,「求你放了那位姑娘好嗎?」

    「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已拿了對方的錢,若少個人,到時會死的是我!」雖然對齊亦這麼俊美的男人可能死去感到惋惜,但是她自己的命更重要。

    「你……你打算見死不救?」難道唯一的希望就這麼破滅?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沒有辦法,還有,千萬別將這事說出去,否則就算你哥不處罰你,我也會讓你得到該有的代價。」

    眼看錢雁雁就要走出亭子,馡瑤立即開口,「要我不說也行,但我想知道那些姑娘的命運會如何?你們又打算將她賣給誰?」

    「這些不是你能知道的。」對於挾持少女一事錢雁雁始終三緘其口,這可是犯法之事,萬一事情曝了光,她和顏士彬都會難逃死罪,若馡瑤一直逼問的話,就只好殺她滅口!

    「難道齊亦就快要因為你們的惡行而死,你還是堅持不肯說嗎?」馡瑤趕緊上前攔下她,「說了,我才好想辦法救他。」

    「這……好吧!」詳細情形無法告訴她,因為這是八王爺的秘密,她只簡單地道:「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姑娘全是極陽日午時出生的,我們正需要這種人。」

    「極陽?」馡瑤錯愕的瞪大眼,「為什麼要這時候出生的姑娘?」

    「你別再多問了,我不會說的。我再警告你一次,千萬別說出去!」錢雁雁睨她一眼,便要舉步離開。

    「等等。」馡瑤再次喊住她,「如果……如果我認識一個這樣的姑娘,可以拿來交換嗎?」

    她的話喚住了錢雁雁的腳步,她深蹙眉心望著馡瑤,「你真的認識這樣的姑娘?」

    馡瑤點點頭。

    「騙了我對你沒好處,知道嗎?」錢雁雁警告道。

    「放心,我不會這麼傻,如果找個假的,你們豈會放過我?」馡瑤直視著她,「這麼說是可以了?」

    錢雁雁想了想,「如果有那是最好,好吧!你把人帶來,我就答應你放了那人的妹妹。」

    「真的?那太好了!」馡瑤開心地掩著面笑了。

    「可以告訴我那位姑娘是誰吧?我好先去調查一下。」錢雁雁可不想被她愚弄。

    她揚眉看著錢雁雁,「就是我。」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沒胡說吧?!」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那麼顏士彬怎麼可能不知道?」錢雁雁直覺可疑,她可不能被她的演技給騙了。

    「他不是我親哥哥,自然不知道。」馡瑤咬著唇,微潤著眼眶說:「記得小時候我娘就曾告訴我,我是極陽午時出生,而我娘說這天這時辰出生的女子命不好,所以在養父母認養時,我實在不敢告訴他們真正的生辰,就怕他們會拋棄我……」

    「你真是極陽日午時生的?」

    「沒錯,所以就讓我來交換那位姑娘吧!」馡瑤咬咬下唇,強忍心痛的補充一句,「千萬不要給其他人知道,包括我哥,尤其是齊亦。」

    「為什麼?」錢雁雁這下更確定馡瑤是深愛著齊亦,「告訴他,他一定會被你感動的,說不定還會愛上你……」

    「這種換來的愛我不想要,反正你別說就是。」馡瑤直望著她,最終還是說:「請你……好好照顧他,拜託了。」

    說完,她便啜泣著轉身飛奔而去。

    錢雁雁不禁搖搖頭說:「怎麼會有人愛一個人愛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當真是個沒救的傻女人!這輩子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笨女人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齊亦也查到了錢家鑣局的詭異之處。

    得知他們經常押送大批棺木到外地,而且持續將近一年之久,其中必有鬼!

    這陣子為了查探這些消息,他已好些日子沒見到馡瑤了,如果練功就此中斷,必然會前功盡棄。

    於是今兒個他一早又來叫馡瑤起床,「該起來練功了!」

    半天過去,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齊亦雙手叉腰,深吸了口氣,「你這丫頭才勤快沒幾天又犯懶病了,真是教我失望!」

    在外頭數落了一陣子後,裡頭依然寂靜無聲。這時,齊亦才發現房門開啟了一條細縫,往內一瞧裡頭空無一人。

    「她去哪兒了?」

    他立即來到後山的水沁湖,以為她會在那兒,卻撲了個空。

    她為何就是待不住府邸,老愛東跑西跑的呢?

    他無奈地回府,回自己的寢房,卻見馡瑤坐在屋前台階等著他。

    「你剛剛去哪兒了?」他急躁地問。

    「只是出去走走。」她詫異地看著他一臉急促,「師父,你在找我嗎?」

    「沒錯,是不是該練功了?」他微蹙眉頭,打量著她。

    「你不是要去探查消息嗎?」如今她也沒有心思繼續練功了。

    「事情已經有一些眉目,現在只要在期限前找到那名姑娘就行了。」他靠在廊柱邊,率性地看她。

    「那真是太好了,師父想不想聽我彈琴?」這便是她來這兒的目的,她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前,再彈首曲子給他聽。

    見他點頭,馡瑤便從身旁拿出南胡,朝他綻放出一抹燦爛又哀傷的笑容。

    「為什麼突然想拉南胡給我聽?」他不解地問,覺得她的行為有些反常。

    「因為我想嘛!」

    七年前,她就是拉著南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走近她。

    「好吧!既然你想拉就拉吧!」他打開門,讓她步進房裡。

    「我就坐這兒好了。」她從圓幾下拉了張椅子出來。

    馡瑤抬起臉,眸心緊緊盯著他帥美無儔的臉龐……須臾,才開始低頭調音,緊接著起弦……

    齊亦閉上眼聆聽,隨即音律揚起,婉轉而悠揚,半晌,愈來愈高昂,突地,他閉著的眼猛地張開,表情赫然繃緊。

    這音律好熟,真的好熟,他一定在哪兒聽過,只是為何想不起來?

    望著她拉南胡的姿態,更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莫非他們過去真的見過?

    他放下雙臂、站直身軀,走近她,直到她拉完整首曲子,他才開口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

    「沒有名字,這是我爹生前所做,可惜還沒命名他就已經去世。」她斂下眼,笑得苦澀,「不知道該怎麼替這曲子命名,索性不取了。」

    「你不是第一次拉這曲子吧?」他表情轉為嚴肅。

    她笑了笑,「當然不是,這首曲子是我從小就會的,古箏、琵琶一樣也能彈出不同的味道。」

    而她是想用這首曲子來與他道別。

    望著他迷惑的眼,馡瑤站了起來,「師父,謝謝你的聆聽,我也該離開了。」

    「等等。」齊亦上前喚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她傻笑,「怎麼可能呢?」

    「你今天……有些奇怪。」他不想就這麼放她走,一種莫名的心慌揪住他的心。

    「我哪兒奇怪了?」她看看自己,「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想拉一首曲子給師父聽,你不喜歡嗎?」

    「我沒有不喜歡,只是,你怎麼不問我查得怎麼樣了?」

    他半瞇起眸,爍利的眸子直視她那對有意閃躲的眼瞳,「還是已經變得不關心我了?」

    「不是,我想你如果查到什麼一定會跟我說。」馡瑤被他這一問,差點兒梗了聲。

    「我查出錢家鑣局有問題。」他簡單說道。

    「哦……」她轉開眼神。

    「看你這模樣,好像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臉色有異,就不知道她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怎麼會?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有點兒累,想回房休息了。」怕被他看出什麼,馡瑤緊張的直往後退,找個爛借口便逃開了。

    齊亦瞧著她倉皇的模樣,雙眉禁不住緊緊一皺。

    他非得搞清楚這丫頭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不可。

    先是莫名其妙的跑來拉了首他似曾相識的曲子給他聽,然後又急匆匆的跑開,她真以為他這麼好應付?

    不再遲疑,他立即朝她房間的方向而去……


    「你出來……」齊亦站在她房門外,揚起嗓喊道。

    屋裡的馡瑤緊張的繃緊神經,「我想休息了,能不能晚點兒再來?」

    「你若不開門,我就要進去了。」須臾,齊亦便推開房門,就見馡瑤坐在椅上震愕的望著他。

    「幹嘛用這種眼神回睇我?」他雙手叉腰,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沒……沒有,就不知道師父有什麼急事?」她裝傻。

    「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一步步走近她,直勾勾瞅著她漂亮的大眼睛,「你說我們過去見過?」

    「……對。」她點點頭。

    「那我再問你,剛剛那首曲子,不會就是當初我聽見的吧?」他猜測道。

    「你怎麼知道?」她以為他想起來了,「天!」

    「這麼說是真的了?」

    他的疑惑讓她垮下雙肩,「原來你只是試探,不是真的記得。」

    「說清楚,我們過去是在什麼地方相遇?在揚州的何處?」他願意好好聽她說。

    「我不想說了。如今只要你好,那一切已不重要。」

    「你很在意我的安危?」齊亦端視著她的眼,又道:「你很愛我是吧?」這問話太過露骨,讓她全身震住,目光顯露出詫異。

    「嗯。」她愛他又如何?反正他又不在意。

    「好,那我就稱了你的心。」齊亦猛地將她拉起,將她攬進懷裡,俯首壓住她的紅唇。

    馡瑤瞠大眸子忘了反應。

    也就在她錯愕的當口,他的吻也漸轉粗暴霸氣,狂肆的舌在她口中捲起風浪。

    這狂烈的吻讓馡瑤的心全都亂了,腦袋更是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好熱、呼吸急促,呼吸間淨是他那獨特的迷人味道。

    接著,他的人手隔衣撫上她的胸,輕輕揉撫著……

    她貼在他懷中,輕輕喘息。

    「既然這麼愛我,就把你的計畫說出來……」他稍稍離開她的唇,誘哄地說。

    什麼?!她立即回過神,推開他,眼底浮出委屈的淚。

    「你怎麼了?」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你……你這麼做並不是愛我,只是想套我的話對吧?」她好受傷呀!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險,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這丫頭居然誤解他。

    「怕我遇到危險是嗎?」她偏著腦袋望著他,「那表示你也關心我嗎?是因為師徒的情分還是男女間的情意?」

    他挑起一眉,直視著她,「是因為我也愛上了你,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啊?」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整個人因而震住。「你不是在唬我吧?如果只是欺騙我或開玩笑,我會更傷心的,你知道嗎?」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齊亦欺近她的臉,「仔細看著我的眼,告訴我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他們認識不算長,他也不是很瞭解她,但不知為什麼,光是看她的臉色,他就可以察覺到她絕對有心事。

    「我在想為什麼會愛上你,愛得那麼義無反顧,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報……」她柔柔一笑,「不過我好開心,我終於也得到你的愛了。」

    那她就算死也沒有遺憾了。

    「你真傻!」他沒說的是,其實她早已走進他心裡,只是他害怕當年的事件會再重演,所以才故意對她冷漠,故意忽視她的感情。歎口氣,他再次將她拉進懷裡,輕撫她的發,「記得,不管我會如何,你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聞言,她的心漸漸酸澀,顫抖的伸出雙臂緊緊縛住他的腰,「我真的可以愛你嗎?」

    「既然愛就愛吧!」本來是想等度過危機後再坦露自己的心意,可見她這般憔悴,他又於心何忍?

    更擔心……再拖下去,或許連這份心意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齊亦。」馡瑤在他懷裡輕問:「那麼錢姑娘呢?」

    「吃味兒了?」齊亦輕笑。

    「以前會吃味兒,現在不會了。」如果她離開後,可以照顧他、幫助他的也只有錢雁雁了。

    「為什麼?突然想通了?」勾起她的下巴,他溫柔的眸子半瞇,「對不起,以前為了接近她,從她身上探查線索,我才故意作戲,對你說些傷人的話,但我不是真心的。」

    「接近她?」她不懂。

    「其實我會來此教授你功夫,就是要調查你大哥所做的不軌之事,不過我想顏士彬也知道我的意圖,才會答應讓我來。」

    「什麼意思?你來調查我哥,而我哥又知道你的企圖……那你豈不是很危險?」她倒抽了口氣,「你……到底是誰?」

    他笑望她的眼,「聽過冽風莊嗎?」

    「你是梟雄之一?!」之前在外受邀彈琴時,她就聽過人們在茶餘飯後談論他們。

    「對,我就是梟雄之一。」

    她瞪大眸,眼中有著愛戀和仰慕,「聽說你們除了接受委託收取報酬之外,還會濟弱扶傾、救濟貧窮呢!」

    「哈……原來你也聽過我們的事,但別把我當英雄,只要把我當平常人就行。」

    「好。」馡瑤柔柔地倚在他身上,衷心地笑了。

    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不但可以救她心愛的人,還是救了一個大英雄呀!

    齊亦,你一定要安然度過這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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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1 08:46:2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7-11 08:54 編輯

馡瑤要離開顏府了。

    不知是幸或不幸,今天她大哥和齊亦都出府去了,她可以隨心所欲的離開,不必怕被他們發現。

    今兒個很冷,就像她冷寂的心一樣,而如今的她,已淌不出半滴淚來。

    「可以上路了吧?」錢雁雁已在大門外等著她。

    馡瑤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顏府,好幾次她都想離開這裡,可如今真的要走了,她的心情卻是如此沉重。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馡瑤忍不住懇求,「請你一定要保護齊亦,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都不要傷害他。」自從知道齊亦的身份後,她直擔心著他的安危。

    「我看你是瘋了。」錢雁雁睨她一眼,「為他犧牲到這種程度還不夠嗎?說實話,我錢雁雁是沒什麼良心的人,瞧你這樣更明白你有多笨了!」

    「沒關係,隨你怎麼想都行。」她垂下臉,「只要齊亦平安就好。」

    「別一直提他,快走吧!」

    「對了,那位姑娘呢?」馡瑤想起那位要交換的姑娘。

    「你放心,我會負責帶她去跟對方換回解藥。」

    「我能相信你嗎?」她轉過身望著錢雁雁,很直接的說道。

    「要不你還能信誰?坦白說好了,雖然齊亦的身份對我是種麻煩,而我也可以趁這機會除掉他,但我還不想這麼做。」

    「他的身份?」馡瑤裝作不知情,想試探她可否知情。

    「你不知道嗎?他可是……算了,你知道了也沒用,快走吧!萬一你哥回來就麻煩了。」錢雁雁直催促道。


    錢雁雁換回解藥回到顏府,齊亦也回來了。

    不等她去見他,他已經找上她,打算好好質問她。

    「錢姑娘……」她經過前院時被他喊住。

    她定住腳步,以為他知道了什麼,心頭一驚,而後故作輕鬆地道:「原來是齊大俠,好幾天不見了呀!」

    「是呀!最近太忙了,知道我在忙些什麼嗎?」他淡淡笑問。

    「呵呵!要我猜嗎?」看樣子他並非為了馡瑤而來,錢雁雁於是笑著走近他,倚在他身上嬌笑著。

    「你猜猜看。」他瞇起眼。

    「光是猜一點兒也不好玩,不如咱們來小酌一杯,邊喝邊猜如何?」錢雁雁提議道。

    「也好。」反正他有話想和她攤開來說。

    「那我這就命人準備去。」

    錢雁雁喚來顏府下人,命他們準備酒菜送到她房裡,而她則先行返回房裡,將手中的解藥摻在他的酒杯中。

    不一會兒齊亦到來,兩人相對而坐,錢雁雁舉起酒杯,「齊大俠,我敬你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齊亦也執起酒杯一飲而下,她見了不禁鬆口氣。

    「現在你可以說說這陣子到底在忙些什麼了吧!」又為他斟了杯酒,她對他勾媚著笑眼。

    「近來我聽說錢姑娘家的鑣局接了樁大買賣。」他饒富興味道。

    聞言,錢雁雁的臉色一變,「你……去我們家的鑣局?」

    「沒錯。」他挑起眉,「你們打算再次以押運棺材之名,行運送女子之實對吧!」

    「呵!看來你比我想像的厲害嘛!」錢雁雁仰起下巴,「竟然調查出這事,如此行來,你之前對我示好全是裝出來的?」

    「你接近我不也是想調查我嗎?咱們是禮尚往來。」

    「算你聰明,不過你雖知道,卻拿不出證據,對吧?」她家的鑣局行事謹慎,做任何事絕不會留下把柄。

    「如果找到那些姑娘,就不需要多餘的證據。」齊亦一雙利眸睇視著她,「你說對不對?」

    「你還真可怕。」錢雁雁赫然尖笑,「看來我真不該答應那個姓秦的傻丫頭救你。」

    「什麼意思?」他的表情一凜。

    「聽她說你被要脅服下毒藥?」她的眉兒輕撩。

    「是馡瑤告訴你的?!」齊亦的眸心輕閃一絲詭光,「錢雁雁,你究競把她怎麼了,快說!」

    「我哪能把她怎麼了?是她來求我,主動說要拿她自己交換那位姑娘,要我放了那位姑娘,好去換回解藥,救你一命。」她指著他面前的酒杯,「剛剛我已經將解藥摻入你的酒裡讓你喝下了。」

    聽到這兒,齊亦猛地站起,直奔馡瑤的房間,也不管錢雁雁的叫喚。

    「馡瑤,你在哪兒?你快出來……」撞開馡瑤的房間後,他進去找了遍,卻不見她的蹤影,「秦馡瑤,你不要再躲了,我要你出來,馬上出來……」

    「不用找了。」錢雁雁隨後到來,「她已經走了。」

    「她去哪兒?」齊亦急違喘息著,眸中帶著警告,「如果她發生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那你也殺了我吧!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她?或許是想藉此讓她離開你吧!」她畏懼地迎視他危險的目光,「原以為你並不在意她,沒想到……竟是我看走眼了。」

    「廢話少說,快告訴我馡瑤的下落,還有她為什麼要和那姑娘交換?」他深深吸一口氣,胸口醞釀著一股風暴。

    如果她想繼續考驗他的耐性,他絕對會殺了她!

    本想拖延時間的錢雁雁在面對那冰寒蝕骨般的視線後,居然有一股涼意從腳底竄起,讓地本能的退了一步。

    「錢雁雁——」他大聲吼了出來。

    「好好好,我說就是。」向來自負的她難得心慌,只好道出實情,「我們要找的是極陽日午時出生的女子,而她正好就是。」

    「極陽日午時出生?你們有何目的?」齊亦眸中的光影變得更加犀利。

    錢雁雁直搖頭,「別問我,我不會說的!」

    「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他拔出腰間長劍抵住她的頸子。

    錢雁雁閉上眼,就是不肯再吐露半句。

    「你該知道為了馡瑤,我可以做出任何事來。」他冰冷的吐出威脅之語,劍尖更往前刺入。

    「我知道,但是那個人比你更殘酷,他要一個人死絕對是無所不用其極,若真要死,我情願被你殺了,也不要受他凌遲。」她繃緊神經,啞聲說道。

    「你……你真不肯說?」沒錯,他不夠狠,無法狠下心殺一個女人。

    「對,我不能說。」

    「你——算了,我自己找去。」齊亦收回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在追去應該還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齊亦找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回到顏府,他發現顏士彬尚未回來,而錢雁雁也跑得不見蹤影,他只得回寢居思考解決之道,卻發現桌案上留著一封信。

    他心頭一繃,連忙拆開信,看著信上娟秀的字跡——

    齊亦:

    你不用找我,只要好好活下去,繼續你濟弱扶傾的工作,那就夠了。

    對了,我想還你一樣東西,這東西陪伴在我身邊已經有七個年頭了,看見它,你應該會想起什麼吧?

    這可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呀!

    而今後,不管我在哪兒都會想著你、念著你,和過去的日子一樣,希望你也不會忘了我。

    保重。

    馡瑤

    「我娘的遺物?昌齊亦將信內的東西倒出來,當那個穿了紅線的翡冷戒映入眼簾時,他的心猛地一震!

    驀地,他想起來了。

    當年他下山,路過揚州市集時,正好看見一個小女孩拉著琴要賣身葬父,記得當時天候酷寒,她單薄的身子在冷風中搖搖欲墜,他見了不忍心,於是將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給了她。

    雖然那是母親給他的遺物,但為了幫助她,他仍是狠下心割捨了。

    「沒想到她就是那個小女孩,更沒想到她還留著這戒子,難道當初她並沒有把它賣了?!」齊亦在心底自問。

    隨即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抓著戒子便衝出房間,正好看見顏士彬回到府中。

    「齊大俠,看你似乎很著急?要去哪兒?」顏士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去找馡瑤。」齊亦直逼視著他,開門見山便問:「告訴我,被你們挾持帶走的那些姑娘現正被運往何處?」

    顏士彬心口一驚,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噎著,「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聽不懂嗎?為何要挾持那些極陽日午時生的姑娘?」齊亦每說一句就讓他的心漏跳半拍。

    「你……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他眸子一湛,「老天,我懂了,是雁雁告訴你的?」

    「哼!」齊亦沒有回答,「快告訴我,否則馡瑤會沒命的。」

    「馡瑤?她怎麼了?」

    「她代替了其中一個姑娘,就要被送走,你該知道她去哪兒了,快告訴我。」齊亦瞇起眸,全身帶著肅殺之氣。

    「你說馡瑤是那時辰出生的?不……不會……絕不會……」顏士彬心口一彈,「你騙我的吧?」

    「我沒必要騙你,難道你要等著看馡瑤出事嗎?快說呀!」

    「可是……這時間她們應該已經上船了。」

    「上船?!」齊亦眉心一鎖,「去哪兒?」

    「到附近一座小島,那兒正在煉藥。」顏上彬望著他殺人的眼神,嗓音不自覺地顫抖了。

    「真該死,究竟是誰要煉藥?」齊亦這才想起,他曾聽說有些人為了煉長生不老藥,抓了許多童男童女,更有人說要極陽日午時出生的女子才有效。

    「我……我不能說。」他直搖頭。

    「你怎麼跟錢雁雁一樣,就是不肯說出對方是誰,快說……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他又往顏士彬靠近一步。

    「我們先去把人追回來。」顏士彬嚇得立刻轉身就跑。

    齊亦只好跟上,當兩人來到岸邊,船正好駛離。

    顏上彬望著漸漸遠去的船影,懊惱地說:「來不及了……」

    齊亦直視著前方,下一刻不做多想的拔高身形,施展輕功朝船的方向而去。

    顏士彬看得目瞪口呆!

    原以為這麼遠的距離,齊亦定會直接掉入湖裡,沒想到他竟安然的飄到船上。

    一上船,齊亦便小心翼翼地找著馡瑤,就怕打草驚蛇。

    「馡瑤……馡瑤……」最後,他在一間暗房內找到了她。

    滿臉髒污的馡瑤一見到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遲遲沒有反應……

    「馡瑤!」又一道低低的叫喚,才震醒了她。

    「齊……齊亦……真的是你!」她站了起來,「你……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這個壞丫頭,怎麼可以這麼做呢?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他握住她的手腕,急道:「快,快跟我走。」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上來的,但我確信是走不了了。」她指著一旁的小窗,外頭是一片湛藍的海。

    「那好,要去小島是嗎?我就跟你一道去。」他索性找了個角落坐下,「瞧瞧這小小的空間堆滿了雜物,除了這扇小窗外,幾乎無法與外面接觸。」

    「你還是快走吧!我怕你會被發現。」她急著上前握住他的手。

    「剛剛不走,現在已走不了了,反正我正好可以救出所有的姑娘。」他這才想到,「為什麼只有你一人?」

    「我們被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兒。」馡瑤咬咬唇望著他,「你為什麼要來涉險?」

    「因為擔心你。」

    「真傻……我這麼做就是為了你,你幹嘛還要追來?」馡瑤難過地瞅著他,「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瞧她因為他又哭了,他不捨的將她擁入懷裡,輕拍她的背,「別哭,我們一定會脫離危險的。」

    「可是……」

    「再說我有好多話還沒對你說,怎麼可以讓你就這麼走了?」說著,他便將懷裡的翡冷戒拿出來,重新套在她頸上,「既然這戒子陪你這麼久,你就繼續將它留在身邊吧!」

    「可是,這是你娘的遺物……」

    「我娘說了,日後我如果找到喜歡的姑娘,就把這個送給她,難道你要我送給別人?」他半瞇著眸,嘴角勾勒起一絲溫柔的淺笑。

    「當然不行,那時把戒子留給你時,我都哭慘了。」馡瑤輕輕撫弄著戒子。

    「瞧你喜歡成這樣,還逞強。」他笑著揉揉她的發。

    「齊亦!」馡瑤主動撲進他懷裡,將他抱得好緊,「如果逃不掉,你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怕……」

    「我就陪著你,無論要面對的是什麼,我都會陪你。」齊亦很堅決地說:「況且我們會不會死還是個未知數。」

    「我們真不會死嗎?」她指著外面,「我剛剛算過,船上的姑娘約莫有七、八位,看管的有五人,只是船上是否本就有人手我就不清楚了。」

    「他們不綁著你們嗎?」

    「我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所以他們就省了。」方纔她聽見有人這麼說。

    「你還是手無縛雞之力嗎?」他問。

    「呃……我那點功夫,實在沒信心。」她癟著小嘴兒,絞著十指,「外頭那些看守的人一個個高頭大馬的,我……:」

    「功夫不是要比蠻力,而是要取巧,你只要稍稍幫我就行,全都交給我吧!」齊亦握住她的手,給予鼓勵的一笑,「要有信心,我們一定能活著回去。」

    倘若是過去,他會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和對方拚鬥個你死我活,可現在有她在,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

    「齊亦!」她緊握著他的手,「好,我一定會努力。」

    「等船靠岸之後,我們再見機行事。」他又透過小窗往外頭探了探。

    「可是靠岸的地方是座小島,我們又能逃到哪去?」她不免擔心。

    「雖然只是座小島,但也不至於小到沒有藏身之處吧!放心,我們會找機會逃出去的。」他邊說邊將她摟進懷裡,給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貼在他胸前,她微微笑說:「其實只要能跟你在一塊兒,無論是上天或下地獄都沒關係了。嗯……若能一輩子聞著你的味道,我就算不吃飯也沒關係。」

    好香……為什麼他連流汗都這麼香,讓身為女人的她是既妒又羨呀!

    「聞久了不厭嗎?」過往的傷痛重回他心底,他沉重的問出口。

    「怎麼老是這麼說呢?怎麼會厭呢?如果大家討厭香味的話,那還有誰會種花兒呢?」她鼓著腮睨著他,「以後不准再這麼說了。」

    齊亦乾涸已久的心滑過一股暖流,他激動的摟緊她,「好,我不會再說了,不過真厭了可別忍受,要說呀!」

    「討厭!」她推開他,「你是來救我還是惹我生氣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能擁有你身上的香味。」

    「你是女人,有香味不算奇怪。」他閒逸地看著她賭氣的俏模樣,早忘了他們現在正處於什麼樣的境地。

    「哦!你的意思是說我身上沒香味,不像女人嗎?」她說著竟委屈萬分,「沒錯,我得抹花粉才會有香味兒,你嫌我吧!回頭如果有機會你就自個兒逃吧!別管我了。」

    她的抽噎嚇了他一跳,怎麼都沒料到這丫頭居然會因為他隨意的一句話哭得這麼傷心!

    「你……我沒嫌你過。」

    「才怪!剛認識的時候你不是嫌我嫌得要命,恨不得都別見到我?」她只是不翻舊帳,如果真要翻,可是有一大筆一大筆的帳。

    「那是因為我對陌生女子會不自覺的提防。」老天,在這種狀況下,他們鬧什麼彆扭?

    「提防我纏著你?」她仔細瞧著他。

    「笨女人!」他將她鎖進懷裡,「不是提防你纏我,而是提防自己喜歡上你、愛上你。」

    「為什麼?」馡瑤眨了眨眼。

    「因為我曾告訴自己,這輩子絕不能再為女人動心。」他瞇起眸,想起那段過往還真像夢一般。

    「我不懂,為何不能再為女人動心?」馡瑤真的好想多瞭解他一些,尤其看見他緊鎖的眉心,她就很想為他撫平。

    「算了,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反正我現在心中的結都解開了。」他撇撇嘴,「你上回說想要一輩子,如果我願意給你,你肯給我你的一輩子嗎?」

    她心酸地吸吸鼻子,「當然……我當然願意……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會陪你一生一世,絕不讓你傷心。」

    「這可是你說的。」齊亦隨即又將視線轉向窗外,遠遠地看見前方的一座小島,「快到了!」

    她也趕緊湊過去看。

    「記得,等會兒一得空就跑,別遲疑,知道嗎?」他再三叮嚀。

    「我會的。」她點點頭。

    他點點頭,「那就好。」

    不久後,船行的速度慢慢緩下來,眼看小島愈來愈接近,齊亦藏身在門後準備伺機行動。

    好半晌,船終於靠了岸,外頭傳來腳步聲,當門一被推開,一名男子走進,齊亦立即一掌擊昏他,拉著馡瑤便往外逃。

    一到外頭甲板,便看見許多姑娘被押出來,「齊亦,你看,那些姑娘都是。」

    「我知道了,但是現在沒辦法救,我們先逃走再說。」他急切道。

    話才說完,就有人發現他們,「有外人……咱們船上有外人,快來人哪!」

    隨即七、八名大漢拿著大刀衝了過去,齊亦眼看人數比馡瑤預估的還多,他立刻朝他們射出飛鏢,趁隙帶著馡瑤逃離。

    「怎麼辦?他們追來了。」

    跳下船後,他們直往島深處奔去,馡瑤不時看向後方,望著對方愈來愈逼近,心底更慌了。

    「別往後看,盡力的跑。」

    因為馡瑤跑不快,耳聞後頭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齊亦倏然旋身朝那些人揮劍,這時有人趁馡瑤落單想上前抓她,馡瑤想起齊亦的提醒,就算害怕也要全力反擊,沒想到她之前的辛苦有了代價,居然打退了對方。

    她心底一陣雀躍,但是齊亦知道以她的功夫無法對付第二個,於是他一鼓作氣地將那些人全部擊退後,再一次抓住馡瑤的手往山裡直奔,直到進入深山,在樹林的掩護下,兩人才得以喘口氣。

    「我們安全了嗎?」她眨著眼問。

    「暫時安全了。」他安撫她不安的心。

    「那真的太好了。」拍著胸脯,她重重吐息。

    「不過他們一定會守在山路口等著我們,我們不可以掉以輕心。」齊亦回頭望著,「就不知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手。」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拍拍她的肩,而後朝山的更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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