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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清 -【好想把你吃掉(123+456系列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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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0 00:14: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好想把你吃掉《123+456系列之三》- 湛清

高陸堂堂一個大律師,一表人才兼酷到不行,誤交損友被拖去代班當水電工就算了,
還被個三八女人纏上,硬要黏著他、對他流口水,簡直想把他吞吃入腹,這他也忍下,
沒想到梁杉杉這個女人看見他的慘況,竟然以為他是牛郎,假扮水電工出來做生意,
嘖!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心思不純正的女人啊,走著瞧,他絕不會輕饒這個女人的……
雖然這是個天大的誤會,雖然她還打電話「應召」高陸,雖然知道自己真有眼無珠到爆,
但錯都錯了,他可不可以別那麼凶惡,他可不可以對她笑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呢?
不過說真的,他看起來好可口啊,又帥又高又有智慧,好想把他一口吃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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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0 00:15:0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早晨新鮮的空氣從敞開的窗戶間流洩進來,梁家餐桌上的稀飯還冒著煙,小學五年級的梁杉杉揹起書包準備出門。

「爸比,我要去上學了,掰掰。」梁杉杉親親暱暱地在老爸臉上親了個響吻,當她站直身子時又是個小淑女了。

「這麼早?依依跟爾爾都還沒起床呢!」就算小女兒向來是準時的那個,但也不會這麼早啊!梁中魁看著穿著制服,綁著公主頭的小女兒,不禁感嘆自己的女兒已經長成一個小公主了。

最近愈來愈多臭小子在他家附近探頭探腦,他在猜應該就是杉杉學校的同學。

「我今天是值日生,所以要早一點去。」杉杉有禮貌地解釋完,這才優雅地轉身揹著書包走出去。梁杉杉有她的苦惱。身為學校裡最有名的女生,梁杉杉有許多敵人,大部分都是女的。離開家門後右轉,她放棄平日常走的大馬路,改走小巷子。小巷子車少,這麼早的時間幾乎沒人。杉杉盯著自己腳尖,用心地走路。

「向內,向內!兩腳平行,膝蓋碰膝蓋,兩腳併攏……」嘴裡唸唸有辭,杉杉走得用力,連同額頭都冒出了薄汗。

「哼,看誰敢再笑我!」等到可以走得自然,杉杉抬起了頭繼續走,目光遠遠放在前方,腰桿挺得老直,活脫脫是個驕傲的小公主。

身為學校最知名的風雲人物,儘管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男生都不是她喜歡的人,她依然努力保持著她的形象。溫柔、優雅的小小公主,是師長跟同學眼中的模範生。

然而她昨天放學卻聽到兩個女生偷講她的壞話──

「那個七班的班長也喜歡梁杉杉耶,為什麼?」

「大家都被梁杉杉騙了,其實她並不完美,所以妳不要放棄,總有一天七班班長會發現她的真面目。」

「真面目?可是她是真的很漂亮、很可愛啊,我看我沒希望了。」

「我跟妳說,妳仔細看,她雖然成績很好,才藝比賽也得很多?,但是她……」聲音變小,讓人幾不可聞。

杉杉正欲不著痕跡地近一點,卻聽見一個拔高的聲音驚叫道──「騙人?!她走路外八?真的嗎?」「誰騙妳,其實她根本不完美,下次妳仔細看就知道了。」兩個女生的聲音漸行漸遠,杉杉停在原地盯著自己腳尖思考了起來。昨天她在房間裡練習了好多圈,發現自己走路真的有些外八,照著鏡子看,才知道真的不大好看。這就是為什麼她起了個大早練習的緣故。梁杉杉營造出的完美形象怎能容許有這個缺點,一定要把這習慣改掉才是。

怎知愈在乎自己走路姿勢,她走得愈辛苦、愈怪,等到杉杉繞了一大圈抵達學校門口,她拭去額頭的汗,持著她完美的形象,然而響起的鐘聲宣判了她另一個不完美──

「遲到了。」杉杉緩緩地吐出這句話,迎向她人生第一個遲到的早晨。她小學生涯的第一個缺陷,出現在她追求完美的這一個早上。雖然事後有些同學在背後笑她是「姍姍來遲」的杉杉,但她依然每天早起練習,一個月後,她已經可以用非常優雅的姿勢自然地走路了。一直到她長大,再沒有人記得她的外八了。不過對杉杉來說,這卻是一個難忘的過程。這是她追求完美過程中出現的第一個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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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0 00:1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揹著簡單的行囊,一個高大的身影晃進街頭的水電行中。水電行不大,但東西錯落有致,不若一般老舊店面的雜物橫陳。「……好,李太太,一小時內一定到,不會讓你等的!」店裡的老闆才放下電話,來不及擦乾額頭的汗水,一抬頭就看見迎面而至的男人。

「生意這麼好?那我自己上去了。」高陸身穿著貼身的T恤,低腰牛仔褲,頭髮因為健身後的沐浴而顯得濕潤。

「高陸,你真的要來我這兒住?」水電行老闆阿得視線落在高陸拎在手上的旅行袋上。

高陸聳了聳肩。「之前不是跟你說我來避難嗎?再晚一步,讓我媽直搗我的窩,我就別想逃出來了。」

說起自己尊貴的母親,高陸眼睛微微往上翻,?對不是故意對母親不敬,這大約是他們高家兄弟特有的直接反應。

身為高陸的高中同學,阿得和高家幾個兄弟都有點熟,對於他們家當時唯一的女性也不陌生。該說高陸跟他兩個哥哥對母親很沒輒,偏偏又不能公然反抗。

只是他也滿懷疑的,像高陸這種骨子裡如此不羈的人,居然會被溫柔婉約的母親治得死死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還不是去念了跟他本性落差極大的法律,讓大家跌破眼鏡,當時他們幾個死黨還下賭注呢,賭高陸會在大幾被二一開除。

沒想到這小子不只沒被二一,輕鬆考上研究所然後順利畢業,在那之前還通過了律師執照的考試。

說起來人生真有點不公平,他們這幾個朋友就老在抱怨,像高陸這種長相的人根本不該有智商,否則女孩子怎會看見那道光芒後面的他們?

不過幸好高陸並不濫情,對於女生的愛慕眼神也不以為意,所以當他的朋友不至於真的可憐到極點。或許這也是他還當高陸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你媽前陣子不是很忙嗎?你二哥偷偷結婚,接著又辦大哥的婚事,怎麼還有時間管你?」阿得疑惑地問。

「問得好,我也以為我應該可以再逍遙一段時間,哪知道她那麼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高陸拉出一把椅子坐下,隨意地將旅行袋往角落一擺。

「你大嫂二嫂不是還有個妹妹嗎?不如你就娶她吧!你媽一定會樂翻的。」阿得難得看到高陸吃癟,忍不住多酸他兩句。

「你說娶就娶啊?我根本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沒有印象。」雖然看過幾次,但高陸一點都不記得梁家小女兒長得什麼模樣,總之不是特別醜到讓他記得。

「要是像你二嫂就可以了──」阿得還想發表高論,卻被高陸舉手給喝止了。

「你慢慢流口水,我上去了。住以前住的客房,是吧?」勾起不輕的旅行袋,高陸起身。

「是啊,不過在那之前,先去幫我個小忙。」阿得拿起桌上的便條紙。「這位李太太快把我煩死了,你去一趟吧!
說是她家廚房的水龍頭有問題,應該換掉就可以了。」說著他順手把工具箱往高陸肩膀一掛,接過他手中的旅行袋,放回角落去。

「為什麼我得去幫你當免費水電工人?」高陸依然站著沒動。

「因為我今天工作很多,而這個李太太硬要我一個小時內到,所以你去幫我搞定她;還有,因為你要住我家,所以你得聽我的。」阿得得意地看著高陸。

高陸微微掀著眉,眼裡有抹若有似無的光芒,讓阿得有點擔心地縮了縮。

就在阿得以為高陸要拒絕的同時,他接過紙條就走。

阿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偷偷吐了口氣。高陸平日看來慵懶而散漫,但有時候眼底突現的精芒會讓人腳發軟。
十幾分鐘後,高陸就找到紙條上的地址了。

今天他心情不錯,倒不介意讓阿得差遣一下。而之前剛上過健身房,一身簡便的衣物也還挺適合去修理水龍頭的。
伸手按下電鈴,高陸還在思考著該怎樣躲藏才不會被老媽逮住時,門後已經傳來叨唸的聲音了。

「這麼慢,搞什麼東西,電話都打了多久了……」女人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卻在門被拉開的同時戛然而止。

「李太太嗎?阿得水電行,我是來幫妳修水龍頭的。」高陸簡單報上水電行名號,期望她能閉上嘴,不要在他工作的時候在旁叨唸。

他對於嘮叨的女人忍受力很低。既然他家已經有個不能違抗的此類女人,那麼他在外面就會盡力去避免跟這樣的女人有所接觸。

「你就是阿得嗎?」李太太見到高陸的?那,連聲音都變了。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兜轉一圈,眼底的熱切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

高陸連挑眉都懶,直接越過她走進去,往該是廚房的方向去。他決用最快的動作解決那個水龍頭。

平日跟阿得混著混著,連他也會搞這些水電的玩意兒,哪天要是律師當膩了,說不定可以考慮轉行。

不過……

感覺到身後熱切的兩道目光,高陸偷偷嘆口氣。還是算了吧!那是個爛主意。

伸手轉了轉水龍頭,他很快地說:「久了,所以橡皮鬆掉,容易滴水。因為很舊了,要不要整組換掉?」高陸沒看她,卻知道她亦步亦趨地挨在他身邊。

?抑下一陣不耐,高陸先把下面水源切斷,動手拆水龍頭。

「好啊,你說換就換吧,阿得。」李太太欣賞的目光從他有力頸項一直到他寬闊的背,滑過他結實的二頭肌,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起來。

高陸懶得糾正她的稱呼。

「你累了吧,我幫你倒杯水。」她的手藉著越過他拉開冰箱的動作,讓自己的身子輕輕擦過他。

高陸的濃眉開始擰了。

偏偏李太太的興致正濃,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必了,我馬上好了。」高陸一臉陰沈地說,抬起的目光正巧看到對面窗邊的女人,手裡拿著一杯水咕嚕喝了一口,促狹似的笑了。

高陸瞪了回去。

那是個年輕的女人,應該只有二十出頭吧!一頭髮絲散在肩膀上,她的模樣顯得年輕天真,但他卻在她眼底的光芒中窺見到她帶著頑皮的性格。

或許那只是出於他的想像跟分析,不過他非常肯定,對面的女人一定誤解了什麼,因為她眼底看好戲的興致太濃了。

「阿得,天氣熱,喝啤酒吧!」李太太一手搭著他的二頭肌,若不是極力克制,可能已經來回摩挲起來了。

「不必。」高陸閃身避過,給她警告的一瞥。「費用公司會再跟妳算,我走了。」他轉身前順便給對面的那女人一個瞪視。

不料那女人卻格格地笑了,差點噴出嘴裡的開水。

高陸再度深深地瞪她一眼,沒好氣地轉身離開。

「不要急著走嘛,阿得,天氣熱,喝杯飲料再走吧!不然我們去客廳吹吹冷氣……」李太太的聲音跟著高陸高大的身子消失在廚房的門後。

對面的女孩對著窗口,嘴邊的笑容終於憋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

梁杉杉穿著一身幹練的套裝,腋下還挾著一台輕巧的筆記型電腦。陪同身邊的一對男女走進法院大門。

「怎麼辦,杉杉,我好擔心啊!」女人一走進法院大門就開始緊張地抓住杉杉的手。

「沒事的,劉律師是很專業的律師,就算妳不相信他,難道妳也不相信我?妳找我的幫忙,我哪次讓妳失望了?」梁杉杉的語氣很溫和,但話裡卻是很堅定的,瞬間安撫了女人躁動的情緒。

「是啊,杉杉,妳真是幫了我很多次忙,這次要是能順利離婚,我一定會非常感激妳的,我不想再當一個縮頭縮尾的女人了。」她實在很喜歡杉杉,這年頭女人要兼具溫柔跟堅強兩種氣質並不容易,這正好是她自己所辦不到的。

「沒問題的,我們準備打贏這場官司吧!」劉律師也以肯定的語氣說。

女人點了點頭,感激地看向杉杉。「我會加油的,等我好消息。」她彷彿從杉杉那堅定的眸光中到了某種力量。

杉杉慎重地點點頭,目送自己的客人走進去。

杉杉知道自己並沒有客戶所信賴般的有辦法,但她不介意繼續維持這種有點超過的假象。

事實上今年還大四的她根本還不該工作,不過她很早就開始發展自己的事業了。

當認識的人愈來愈多,她發現這些人總有某些需要幫忙的地方,因此她只要負責從自己認識的人當中找出能幫忙的,那麼就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回報。

她很快地喜歡上這樣的事情,所以她成了一種仲介商。

她仲介的東西無所不包,只要有需要,找她梁杉杉就對了。想離婚卻離不成,好比剛剛走進去的太太,重點根本只在於她沒有信心,不敢真的告她那個老愛施暴的丈夫。這種時候杉杉就給她一個律師,一個據說很讚、很讚,厲害得不得了的律師,其實這位太太需要的只是一點信心。

而劉律師呢?他剛結婚,需要更穩定的業務來幫助他籌資開設個人的律師事務所,所以她把案子介紹給他。

說穿了,梁杉杉是個不事生產的掮客,不過她當掮客當得很快樂,她喜歡別人替她賺錢的感覺。

當了二十幾年玉女,離開學校的範圍,她不再以一向的優雅公主形象示人。

她的客戶需要她是精明幹練的女強人時,她就會以一副女強人的姿態出現;像現在,她客戶需要她用溫柔的形象出現時,她也能符合所需。

裝扮對她來說一直不是問題,這能力或許是小時候玩辦家家酒時就已經開始培養了。

站在法院的走廊上,正準備往回走,卻看到裡面某扇門被打開,幾個人走了出來,而其中的一個讓她停下了腳步。
是那個水電工。

她記得自己上個月在廚房喝水時,看到隔壁李太太正使出渾身解數誘惑一個男人,因為看得太津津有味了,以至於被對方發現。當時她還覺得他眼熟,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他應該是牛郎吧!

她沒去過牛郎店,照理說應該不認得這號人物的,可是不知怎麼搞的,那種眼熟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現在的牛郎是不是都這麼專業啊?或許是前陣子依依塞給她不少捲A片,說是好意要給她研究。而看了太多那種怪片子的影響,杉杉看到對面鄰居的那種狀況,馬上就聯想到牛郎去了。

不過這個牛郎還挺體面的,穿起西裝的樣子還頗帥氣,這模樣倒有幾分像律師了。

「高陸身邊的男人用力地握住他的手,鄭重地晃了晃。

「哪裡!這是我的工作,應該的。」高陸打羸了一場漂亮的官司,眼底卻沒有任何驕矜的神色,讓人更佩服了。

只是他工作上接觸的人不知道,其實他把這些看得挺淡的。按照朋友阿得的說法,他骨子裡的不羈,恐怕只適合當那種浪跡天涯的藝術家之類的。

但高陸不想按照別人的想法做那樣的人。他去當律師的原因很簡單,只是他想試試看各種生活方式,再來挑他喜歡的工作做。

生命若不去體驗,光在那邊猜測是沒用的。阿甘也說過,「生命像一盒巧克力,下一次要吃到什麼口味都不知道」。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咬下巧克力,才能知道這次吃到的是什麼口味。

大家都覺得得他去當律師有點不可思議,他自己倒不這麼想。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滿喜歡這工作的。

「那麼我先離開了,剩下的理賠問題,助理會再跟你聯絡。」高陸匆匆跟客戶告別,快步地走向門口,在門口他另外一個女人攔住,然後一起往外走。

杉杉看到那女人看他的眼神了。跟隔壁的李太太很像,只不過包裹得更緊密罷了。

「原來這次他演律師啊?」杉杉喃喃自語著。「跟我的工作有點類似,要配合客戶的需求扮演不同樣的人,不過水電工跟律師……這傢伙鐵定是牛郎。」

剛離開的高陸頸後忽地一陣涼,渾然不覺有人正在用心研究著他的牛郎工作。

**

關於這個牛郎的主題,梁杉杉原本打算轉身就把它忘了。沒想到才走到附近的公車站牌,就看到那位牛郎先生也在等公車。

「不會吧?牛郎收入應該不錯啊,也跟我們擠公車?」頓時杉杉非常的好奇,真想知道關於這男人的工作。

她看著他舉頭看前方,又數度低頭看錶的動作,發現他是個不大有耐心的人。她猜他根本不趕時間,否則不會搭公車,偏偏他又不夠有耐心,或許他更因為不想當個沒耐心的人,所以堅守公車站牌不肯改搭計程車。

這個男人穿西裝很好看。

雖然西裝遮去了他那天的那副好身材,不過那寬厚的臂膀正好可以牚起那套西裝,給人一種頗有氣勢的感覺。

杉杉忍不住挨更近,想要看得仔細一點。

不料他銳利的目光轉了個向,挺兇地朝她射來。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杉杉沒有被他的眼神嚇到,依然一臉興致濃厚。

高陸這次挑起了眉毛,原本擰緊的眉頭也鬆開了,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牛郎的薪水不高嗎?為什麼你要搭公車?」她在他錯愕的目光下繼續往下問:「還有,扮演水電工跟律師的價格一樣嗎?或許你可以給我一張名片,下次我的客人有需要時,我可以介紹給她。」

梁杉杉滿眼的鈔票,記得她的客戶兼朋友中的幾位,最近都滿需要有男人重新幫她們建立信心,但她喜歡當米蟲。
「妳、說、什、麼?」這女人說的正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高陸的眼睛怒極反而瞇了起來。

「不用惱,這種工作沒什麼好難過的,有人需求就有人供應嘛!上次我看到你跟李太太在一起,對不起, 我無意偷窺,我只是剛好去廚房喝水,看到對面的……」杉杉解釋著。

高陸的眼神一亮。「妳是那個偷窺女人。他想起來了,那天他被阿得拗去修理水龍頭,對面那個笑得很可惡的女人正是眼前這一個。

「什麼偷窺?!」杉杉趕緊否認。「我只是剛好看到。還有,後面限制級的我也沒看到,你少誣賴我。」是有點可惜啦,她是挺想知道他怎麼被李太太拆吃入腹的,那個李太太對許多男人都很有好感,碰到他這款的,豈有讓他逃過之理?

「有沒有誣賴好心知肚明,還有……」高陸貼近她,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心跳差點漏拍。「想要知道我價碼,叫我一次就可以,不過或許妳根本出不起。」他生氣時候嘴巴特別靈光。

「你、你……」就在梁杉杉張著嘴巴回不出話來時,他瀟灑地舉手招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啊!」杉杉忽地對著開走的計程車揮舞著雙手。「我想到你是誰了,難怪我之前也一直覺得有點面熟……」
可惜來不及了,車上的高陸一點也沒興趣知道她想說什麼。

「高陸,原來你是幹這行的,好樣的!」杉杉摸了摸下巴,嘴角笑容咧得大大的。幾個月前他們見幾次面,不過顯然這位高先生不記得她這位姻親了。

幾個月前,老爸忽然想要她們三姊妹去相親,因為對方正巧有三個兒子,而牛郎先生應該是高家的小兒子高陸了。之所以還記得他的名字,是因為他們家兄弟的名字跟她家姊妹一樣沒創意,剛好叫做肆、武、陸。

後來她的大姊、二姊嫁給了高家的老大、老二,所以算來他們是姻親。雖然他們在婚宴上見過面,但顯然高陸一點都不記得她。

不過她現在倒是對他起了莫大的好奇心啊!

想起他剛剛氣急敗壞走掉的模樣,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

禮拜天,梁杉杉用上課,也沒有事情忙,所以二姊爾爾一通電話來,把她叫到二姊夫的店裡來。

「武哥,我來了。」一進店門就看到高武高大的身材杵在那邊,而她偉大的姊姊爾爾,想當然耳是在裡面納涼。

高家男人似乎都有身材高大特點,那高肆是個知名模特兒,身高直逼一百九;而高武不只看起來高、還壯,不過杉杉覺得這些都比不上那天看到的高陸的猛男身材。嘖嘖,但怎想都無法想像高家男人槷當牛郎耶!

「妳來啦,進去裡面吧,等等就可以開飯了。」高武招呼著杉杉。他對人向來一副酷模樣,對她這小姨子的臉色算是和顏悅色了。

真不懂爾爾為何老是說高武是個害羞的人。

「爾爾叫我來就是吃飯嗎?」瞧她在電話中說得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結果是吃飯?顯然爾爾的重要跟杉杉的重要定義完全不同。

「恐怕是的。」高武同情地一笑,不過這個笑容中也透露出一些對老婆的寵溺。
杉杉看得有點傻眼。

他們這種眼神她近日來看多了,就連那個走俊酷路線的高肆臉上也常出現。接連看著依依跟爾爾兩個姊姊戀愛、結婚,杉杉有點好奇,也有點羨慕。

杉杉走住裡面辦公室,爾爾果然已經在那邊了。

「難得現在看到妳都是清醒著,難道說現在可以不用睡那麼久了?」杉杉很佩服爾爾,她要是睡著,十個鬧鐘響一次,她想賴床也賴不住。

有時候真羨慕爾爾的粗神經,杉杉最近開始有種感覺,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太過拘謹了。

不過這一時也很難改,她畢竟常年扮演柔弱無骨、不食人間煙火的角色,總是撐著玉女形象,久而久之,自然粗線條不起來,其實真正的她,有著很嚴肅、與現實的一面。

「還好啦,早上高武會叫我起床。」其實高武很寵老婆,都讓她睡到飽。

此時高武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托盤放了一堆菜,顯然剛從廚房拿過來的。

「我們吃飯吧!爾爾常念著妳在外面一定都隨便吃,所以叫妳多過來吃飯。就算我不在,店員也可以做給妳吃。」
高武說著拉開椅子,將飯菜擺好。

「不會啦,你們不知道,老爸為了利誘我回去跟他住,也怕我在外面餓著,每次週末回去,他就給我一個禮拜份的飯,一盒一盒裝好,我只要放進微波爐就可以吃了,還常常吃不完請同學吃呢!」杉杉覺得自己挺不錯的,身邊有好幾個會做飯的家人,她不怕餓著,就怕吃太肥了。

梁家老爸梁中魁嫁掉兩個女兒後,簡直是無聊到極點了。老希望杉杉搬回家住,好陪陪他老人家。

「妳怎麼不搬回家陪爸住?老爸應該很寂寞吧!」爾爾有點?心。

「寂寞?」杉杉睜大眼睛看向自己天真的姊姊。「他忙得很,到處交女朋友。再說我才不要回家送死,妳跟依依都嫁了,他剩下一個還沒出清的就是我,一定無所不用其極的要把我銷出去。很抱歉,本人目前不想結婚。」

杉杉現在住的房子,是她用從小攢下的錢付頭期款買下的。房子雖舊,卻是她的窩,讓她有成就感,所以短期內她沒有打算搬回家住。

「我看妳乾脆嫁給高陸算了,這樣省事多了。至於那個『高梁聯姻』這幾個字,忍忍,一天就過去了。」爾爾笑著說。

杉杉翻翻白眼,懶得理她。「說到高陸,你們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嗎?」杉杉挾起一大塊醃蘿蔔,喀滋喀滋地吃將起來。

什麼工作?不是一直都是律師嗎?爾爾跟高武交換一個眼神。

「我說出來你們一定不信,連我也不敢相信,不過我已經看過兩次了。」看來高陸的生意不錯,他身邊總是圍繞著女人,說不定他天生是吃這行飯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有點失落。她猜想或許是因為她有點小小欣賞高陸的不羈,偏巧他的工作讓她有點難以接受的緣故。

「到底是什麼?」爾爾果然沈不住氣。

「牛郎。」杉杉抬起頭來宣佈。

霎時空氣好像凍結了,高武跟爾爾呆住兩秒。

「真的嗎?」爾爾一臉感興趣地追問。

「不可能。」高武說得篤定。


「我上次看到他扮演水電工,前幾天則是律師,我同事看到我一堆VCD,我再拿來給妳研究研究。」

「好啊、好啊!」爾爾忙點頭。

「不用了,要研究給我就行,我研究好再告訴妳」高武趕緊插手,不希望自己老婆被「帶壞」。唉,杉杉這個鬼靈精,將來誰要娶了,非得有無窮的精力不可,否則真會被她搞死。

杉杉聳聳肩不置可否。

「高陸不可能去當牛郎,否則我給妳電話,妳可以突擊查看看。」高武說著,隨即拿出紙筆寫下一串電話號碼。
「突擊檢查?」杉杉不解。

「妳可以佯裝作是客人打去,看他會怎麼反應。」高武說。

「我了解了。」杉杉眼底開始閃動著興趣的光芒。

爾爾忽然發覺杉杉笑得有點……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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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0 00:15: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梁杉杉走進家門,隨意將皮包放著,順手捻亮了燈,癱靠在沙發上。
今天真是忙死了,先是一個客人需要電腦工程師幫忙解救他的資料,偏偏又不能要個普通工程師,因為他的資料不能外洩,是很重要的機密;而她找來的工程師客人不滿意,折騰半天到現在還沒解決。
後來又幫一個客人開店,找來開店的高手當顧問,今天新店開幕,杉杉也去了一趟。
說起來她的工作還真雜!平常她還讀了很多財經方面的報紙、雜誌跟世界各地的財經訊息,這是為了經營她最主要的工作--股票投資。
說來也怪,像梁杉杉這種追求完美、嚴謹的個性,竟然會去涉足高風險性的股票投資?!不過從小就愛投機取巧的她,這一行好像又再適合不過。
「奇怪,口袋怎麼好像有東西?」杉杉懶懶地抬起一邊屁股,伸手挖出口袋中的紙條,看了看上面一串數字,她偏頭想著。
「怪,最近沒有被人搭訕啊,怎會有這個?」她一時間想不起來。
要是爾爾一定是想不起來就算了,但她不同,只要一件事情不把它想個透徹,她是不會罷手的。
想了半天,她終於想起來。
「啊!真的變笨了我。」她一拍腦袋。「這是牛郎專線嘛,閒著也是閒著,來打看看。」她掏出電話來,開始撥上面的手機號碼。
手機快接通,高陸的聲音傳來:「我是高陸。」
「喂……陸啊?」杉杉的聲音軟軟還帶著呢喃的味道,她邊說還要邊捏住自己下巴,以免偷笑出來。
那一頭的高陸沈默幾秒。「妳是誰?」這聲音可不大友善了。
「不要那麼大聲嘛,人家怕……」杉杉再接再厲。「陸,人家今天還要見你,你今天扮成什麼好呢?我看警察好了,不過你裡面要穿上紅色的小褲褲,這樣脫的時候一定很性感……」她格格格地笑了。
她可以想像高陸的表情,可能快吐死了。如果他每次都要應付那種女人,他怎麼做得下這一行?說來她還有點佩服他呢!
「妳到底是誰?我要掛電話了。」高陸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不爽。
「不要掛、不要掛!」她趕緊收斂一下。忽然,杉杉頭頂的燈泡一閃一閃的,之後居然給滅了。她走過去試了試開關,嗯,還真壞得是時候。
「想知道我是誰嗎?那你過來好了,我在……」她把自己的地址報上,打算叫他來當白工。
「妳憑什麼認為我會去?」高陸冷哼一聲。
「我想你應該想知道是誰會有你的電話號碼吧?」除非他這電話原本就是拿來「接客」的。
「該死。」高陸詛咒一聲。「到底是誰給妳我的電話的?」
「我後悔了,你今天別扮警察好了,還是扮演水電工吧,記得帶工具包哦!」她說完不等他開口,就把電話掛斷。「哈哈合……」
她笑得癱倒在沙發上。
這樣玩他真的非常有趣,希望他等一下來時,不會氣得把她給殺了。

半小時不到,門鈴響起。
「這麼快?!這傢伙?!這傢伙是飆車來的吧?」杉杉就著其他間房子的燈光,拿起桌上那個不怎麼有用的蠟燭打翻。
「是妳,偷窺女。」高陸瞇著眼瞪她。「雖然現在是七月,也不必要演出倩女幽魂吧?」
杉杉低頭看看手上的蠟燭,想像燭光映照在她臉上的模樣,嗯,是有幾分鬼味。「電燈壞了,你該不會沒帶工具包吧?」就算是道具,好歹多少發揮點用處吧!
「妳為什麼有我手機號碼?」高陸雙手環胸,一臉不懷好意地瞪著她。
他身形高大自然形成的氣勢,加上凶惡的眼神,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嚇人,但梁杉杉天生比較「白目」,對於他的怒氣是視而不見。
「進來吧,我去找燈泡,你幫我換好不好?」才說著她就把蠟燭塞到他手上,然轉身進去房間翻東翻西。
高陸瞪著手裡的蠟燭,不明白情況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先前他明明氣急敗壞地趕來查看,到底是哪個臭女人敢打電話騷擾他,他平日對自己的隱私可是相當注意的,連助理也不敢隨便打電話打擾他,何況是個陌生人,可是瞧瞧他在幹麼?手裡拿著蠟燭,等著要幫人家修電燈?
「來了,來了,這種省電燈泡還真不便宜,你換看看。」杉杉拉來一把椅子,以高陸的個子只要站上去就換得到燈泡了。
高陸瞪著自己接過燈泡的手,順手地把蠟燭遞姶她,彷彿已經做過幾百次般的熟練。真是見鬼了!他竟然真的幫她換起燈泡?!
「亮了,真的好厲害。」
燈一亮,高陸一低頭就看到杉杉亮著一張小臉,一臉崇拜地望著他。
剎那間,他訥悶自己之前怎麼沒發現她是個漂亮小東西?!
上次在隔壁被偷窺,還有在公車站牌前被她騷擾,他只覺得惱怒,沒仔細看過她的長相。這會兒看她,細緻的瓜子臉秀氣極了,白皙的肌膚、黑亮的眼瞳,讓她顯得有精神卻又有著純真氣質。
「你餓了吧?我要去熱點東西吃,你要不要?」她沒發現高陸凝視的眼神,轉身走進廚房。
高陸從椅子上下來,發現自己原本緊繃、惱怒的心情放鬆許多。然他還搞不清楚這女人把他叫來的原因,不過至少清楚是誰打電話給他的。
這是一棟日式的房子,距離市區有好一段距離。房子挺舊了,不過她打掃得很乾淨。
最近高陸也在為住的問題大傷腦筋。
他明明在市買了房子,上班非常方便,偏偏老媽找到他的巢穴,讓他成天不得安寧。
他逃出來,搬到朋友阿得那邊避難,誰想到老媽神通廣大,一通電話打到阿得那邊。當然阿得是死都不說出他的下落,不過他那老媽也不是省油的燈,萬一她直接殺上門找阿得問,恐怕他的蹤就會暴露了。
看來得找個新窩,真是該死的麻煩極了。
「喝綠茶好嗎?」杉杉從廚房探出頭來問。
「好。」他應了聲之後忍不住在心中猛罵自己。好什麼好?!他為什麼會坐在這邊等跟她吃飯呢?
他還在懊惱間,杉杉已經拿個托盤,把兩盤燴飯跟兩杯綠茶端出來。
「吃吧,這咖喱飯滿好吃的哦!」杉杉很不客氣地開始大快朵頤。
高陸又沈默了幾秒。這個女人跟電話中嗲聲嗲氣的人真是同個嗎?
「快吃啊,雖然我爸煮的拉麵沒有武哥的好吃,但是咖哩飯一定比武哥還讚。」杉杉大口吃著飯,隨著喝綠荼,滿意地嘆了口氣。終於恢復了一點元氣啊!
她梁杉杉什麼都好,就是不能餓肚子。呃,正確來說也不是真的什麼都好啦,認識她的人多半說她挺挑剔的,不過她餓著肚子的時候,才真是難搞到極點。
也就這樣,老爸寵小女兒,捨不得她餓,就弄了一堆食物填滿她冰箱。要不是她堅持不讓老爸來,恐怕就算再多兩個冰箱還不夠梁中魁塞。
「妳認識高武?」高陸訝異地瞪著她,手裡的咖哩飯還來不及吃到嘴中。
「有那麼訝異嗎?你不也認識。」她聳了聳肩。
「說,是不是高武給妳電話的?」他丟開湯匙,一把抓住她的手。
「唉呀,你幹麼啦,咖哩都沾到了。」她伸出舌頭舔了舔沾到手上的咖哩,那小小的動作奇異地勾動他幾分慾望。
高陸放開她的手。「快說,是不是我媽叫妳來的?想不到高武也被我媽收買了。」該死的,老媽無所不用其極想要他趕搭這班結婚列車,第一志願是今年內把他清掉。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高武會出賣他。
「什麼你媽?你的想像力真強。」杉杉笑了出來,笑到眉頭都打結了。
這女人的笑容真是剌眼!高陸不悅地看著她笑得放肆的臉,真想一把把她按到腿上打屁股。
「那天我去武哥那邊吃飯,跟他說到你當牛郎的事情,他說不信,給了我電話,說我可以打去驗證看看,所以我才……」她說到這邊回頭一看。「你怎麼沒打扮成水電工人的樣子?不行啦,這樣不夠專業。」
「妳好膽再給我說一遍。」他的牙根隱隱生疼。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耳力不好。」這句話把他搞得臉色更鐵青了。「好啦,是你自己到隔壁出動被我看到的啊,我想你當牛郎也有你的理由,不過顯然武哥並不相信……」
「妳叫什麼名字?」高陸忽然貼近她。
杉杉被他強烈的氣息給擾得心跳亂了一拍。「梁杉杉啊,你還認……」不出來?她的聲音在他更趨凶惡的臉色下消失。
「梁杉杉,妳給我聽著--」他的雙眼緊緊瞅住她的。「我不是牛郎,我的工作是律師。」他從口袋抽出名片盒,將一張名片貼到她的額頭上去。
「律……律師事務所?」她看著從額頭上「拔」下來的名片。「你真的是律師?」
「如假包換。」
「呃!」她提早打了個飽嗝。
兩個人沈默地對視幾秒,忽然他跳了起來。「妳說妳叫梁杉杉?」
「是啊,難道我的名字會咬人?」杉杉看著他的動作,好笑地問。
「是那個一二三姊妹的另外一個?」他怎麼現在才發現呢?!明明見過幾次面的。不過他對大部分女人都不太有印象,這倒是真的。
「你真會傷人家的心,忘了我就算了,還說什麼一二三姊妹!」雖然她們的名字真的滿好笑的,他也不可以這樣。「你們還不是四五六兄弟也剛好叫做高肆、高武、高陸,這是他們共同的痛。沒想到梁家兩個女兒嫁給高家兩個兄弟,兩度「高梁」聯姻,讓彼此親上加親。
「幸會,幸會。」高陸拱了拱手,開始拿起湯匙吃起咖哩飯。「好吃、好吃。」
而杉杉只能悶悶地看著他。
**
高陸將車子開進自家車庫人就坐在車子裡面動也不想動。
要不是今天老媽專程上他律師事務所逮人,他根本不想回家吃飯。大哥、二哥結婚後沒有住在家裡,兩老雖然有隔壁的叔叔嬸嬸可以串門子,但老媽依然非常不滿意。
昨天才聽高肆跟高武抱怨,老媽三不五時就去找他兩個嫂子串門子,讓兩個哥哥是有苦難。
畢竟人家才結婚沒多久,蜜月都還沒度,老媽去湊啥熱鬧啊?!
「少爺,你回來啦,夫人要你快點進來,她今天弄了很多你愛吃的菜。」家裡的傭人打開車庫的門,對著高陸說。
高陸無奈地嘆口氣,還不敢嘆得太大聲,否則被老媽聽到,鐵定把他整死。他這娘是全天下最難搞的娘了。
他知道只要順著她的確可以過得比較好,偏偏他高陸天生反骨,別人要他幹的事情,他不幹就是不幹。
寧可天天跟自己老媽玩捉迷藏,成天讓老爸因為老媽的眼淚來扁他、削他。反正這二、三十年來都這樣過了,他老媽真的能把他怎麼樣嗎?
「爸、媽,我回來了。」高陸朝客廳的兩老點了點頭,隨手把鑰匙往桌上一擱,坐了下來。
「終於回來啦,你這臭小子,成天讓你媽找不到人。別人還以為你做什麼大事業呢,一間事務所……」高四海從鼻孔裡噴出個氣音表示不以為然。老婆在場,當然得罵罵兒子,以免等一下老婆又哭給他看,他可受不了。
「是,就因為事務所太破了,所以忙著拯救我不成氣候的事業啊!」高陸順著老爸的話頭,乾脆自貶一番。
反正他老爸、老媽才不關心他的律師事務所賺多了少錢,就算他的事務所一點也不破,一年還賺到不少錢,他也沒必要傻得去跟老爸辯解。
「好了,兒子剛回來你就唸他,吃飯吧!」高紀思琴趕緊開口,果然是捨不得兒子被唸,真是矛盾的父母心。
「高肆跟高武他們兩對呢?」高陸才坐下,馬上發現今晚一起吃飯的果然只有一家三口。
「他們去度蜜月了,誰跟你一樣,這麼沒出息。」高四海馬上說。
「沒有蜜月度就沒出息哦?那我也去休個假,找座小島住上一、兩個月好了。」正好可以避過老媽的擊,真是讚!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快。
「你趕緊結婚,愛度多久就多久。」高紀思琴說著眼睛一亮。「小陸,梁家還有女兒,漂亮得緊。溫柔又可愛,見到長輩都很有禮貌,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高陸趕緊打斷母親的「遐想」。「媽,妳以為結婚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填上去就可以哦?」再說,梁杉杉溫柔?可愛?有禮貌?想起那天她指揮他去換燈泡的樣子--差得遠了。
不過說出來恐怕也沒用,只要老媽認定的,她是難以被說服的。
「你怎麼這樣說?媽也是看你這麼久都沒有女朋友,都快三十歲了,是滯銷品……」
「二十八。」高陸打斷母親即將出現的哭訴。「我離三十還有點距離,所以不用這樣急著結婚吧?高肆跟高武都結了,要孫子找他們生去,我結不結婚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啊!」高紀思琴趕緊說。「你不覺得讓梁家小女兒進門才是完滿的嗎?你們見過幾次了,印象應該不錯吧?」她一臉期待地看著兒子。
高陸乘機扒了兩口飯。「沒印象。」
這樣說並沒有撒謊,至少前幾次見面他是真的沒去意到對方的模樣,後來老大、老二結婚,他根本也不覺得未來大嫂的妹妹跟他有什麼關聯,所以才會認不出梁杉杉來。
不過現在他已經很難忘記她的長相了。偷窺他,把他當牛郎看,還敢打電話「應召」他……算她有種!改天一定要好好「報答」她。
看到兒子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高紀思琴似乎嗅聞到什麼似的眼睛一亮。
「改天我讓爾爾把妹妹約出來,你和我去跟她吃個飯……」高紀思琴開始計劃了,果然是個行動派。
「我沒空。」高陸又扒了一口飯。「我最近都會非常非常忙,所以可能很難找。」開玩笑,明天起他連辦公室都儘量不要進去,以免再度被老媽逮住。
「你這孩子……」高紀思琴的眼淚盈眶,高陸手機就響起來了。
手機被他跟鑰匙隨手扔在客廳桌上,他走出去接電話。
「高陸,你可不可以當一次真正的水電工?」梁杉杉那並不陌生的聲音一出現,他就認出來了。「我的水龍壞了,一直噴水,我己經把它下面的開關關掉,但是買來的新水龍頭我不會裝……」她說話聲音愈來愈急,愈來愈顯得無措。
「等等,妳不要慌,慢慢說。」高陸堅定的聲音打斷了她。「除了這個,還有的要我一起弄的嗎?還有,妳家有工具箱嗎?」
「什麼工具箱?」杉杉的聲音顯得很疲累。
「就是螺絲起子之類的,通常家裡都會有一套的。」高陸忍住沒有笑她,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真的不好。
「沒有,你順便幫我買好不好,錢我會給你。」杉杉的聲音冷靜多了,但顯得有點落寞。
不知怎地,高陸忽然想趕快到她身邊。
「好,我可能晚一點過去,現在有事情。」他飯才扒兩口,這樣跑掉會被老媽的眼淚淹死吧?
「好,那你可不可以……順便……」杉杉開始有點吞吞吐吐。
「妳這樣真不像我所識的妳,說吧!」老媽或許會以為杉杉是那種溫柔的女人,旦他卻很清楚,這女人離溫柔顯然有滿大的距離。應該說她只在有需要時,才把溫柔拿出來使用。
「順便幫我弄點吃的來,我很好養的,除了青椒、香菇跟辣的不吃,其他的都可以。」
「是啊,可真好養。」唸了一大串,這樣叫做好養?
「唉呀,不要這樣,謝謝你了,高陸。」杉杉的聲音細細的,帶著嬌嗔的味道,意外地讓他的嘴角隱隱勾起一枚笑容。
「那就這樣,掰。」掛掉電話,他還兀自笑著。
高紀思琴一看到他的表情,整個眼睛都亮了。
「朋友找嗎?那你吃完飯快去吧。」這時候高紀思琴馬上變成一個開通的母親,只要兒子能加把勁,不陪她也無所謂。
高陸不想理會母親興致高昂的眼神,按捺下衝動坐回去吃飯。「不急,我陪你們吃飯。」可才扒兩口飯,他又想起杉杉那落寞的聲音。
他有點坐立難安,但是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畢竟當一個律師,連這點沈住氣的自制力都沒有的話,早就被對手吃死了。
「啊,這樣啊!」高紀思琴失望地嘆了口氣。
「對了,這些菜都很好吃,幫我裝個便當吧!」高陸隨意地說。
「我幫你裝。」高紀思琴難得下廚,被兒子一讚美就滿意得很,趕緊去拿便當盒來裝起菜。
「呃!媽,我吃好多青椒了,那個青椒牛肉不要。」高陸在母親的筷子伸往青椒牛肉時差點叫出來。
到時候萬一梁杉杉不吃,難道要他再吃一個便當嗎?「還真挑剔,不吃拉倒。」高四海不爽地瞪著自己的兒子。
高陸無所謂地聳聳肩。「也好,老媽別忙了。反正我外面買比較方便。」
「等等,我馬上好了,你別聽你老爸胡扯。」高紀思琴橫了老公一眼。
高四海無辜地像個小學生被太座賞青眼。
很快地一個便當塞到高陸手裡,高陸伸了個懶腰。「我明天一早要去高雄開庭,先回去了,老媽晚安。」
「那麼辛苦啊?那快回去休息了,晚安。」高紀思琴畢竟疼兒子,趕緊趕他回去。
高陸若無其事地拿起便當,然後全身而退。
*        *         *
高陸發現自己再次?車了。
當他把車子停到梁杉杉那個很郊區的古老日式房子前,便當還是熱著呢!
「高陸?!你真的來了!」梁杉杉瞪著站在門口的高陸兩秒,隨即露出甜美得不得了的笑容,拉住他的袖子討好地搖晃著他的手。
他來得真快,掛掉電話還沒半小時,居然己經出現了。
高陸依然那種不置可否的表情,帶著一點痞痞的笑容。「不喜歡我來嗎?那我走了。」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好身手已足以去拍動作片了,半小時內開車到此,還買好一個工具箱。
「怎麼會呢?」杉杉趕緊諂媚地衝著他笑,一把將他拉進門,然後拍他後悔似地把門關上、鎖好。
高陸看著她一氣呵成的動作,不禁掀了掀眉?毛。「我怎麼有種掉進蜘蛛網的感覺?」
杉杉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這給我的吧,謝啦!」她接過便當,指了指廚房。「東西在那邊,你自己來,我先吃飯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去,她打開便當盒就吃將起來。
高陸看著她的吃相,忍不住也翻白眼。「奇怪,像妳這種女人,我媽怎會說妳溫柔可愛?簡直是天大的誤會。」
「溫柔可愛?我是可以啊--在必要的時候。」杉杉塞了一大口青菜,再扒了一大口還溫熱著的白飯,滿足地說。
才吃幾口飯,她的精神就好上許多。剛剛高陸出現之前,她已經癱在沙發上給電視看了。
高陸不願意在她吃飯時去幫她修理水龍頭,這樣會讓他感覺自己真的像是個工人。他在她身旁一屁股坐下,然後把電視轉到他要看的新聞頻道上。
杉杉費神瞄了他一眼,因為便當太好吃了,決定「原諒」他的偷懶。
「這便當很好吃,你在哪買的?下次記得再買這一家的哦!」杉杉吃邊讚美。
「下次?」高陸涼涼地應,這女人真懂得軟土深掘的技巧。「妳可以再過分一點。」說完盯著她吃飯的臉直瞧。
杉杉也不害臊,繼續大口吃飯。「對了,你剛怎麼會說你媽說我溫柔什麼的?」她無法想像高陸跟他媽聊到她的樣子。在上次見面之前,他根本不記得她這號人物,又怎麼會跟媽媽聊到她的?
「因為我今天被我媽給逮回家吃飯,她居然天才地想要把我們湊成一對。」高陸在說笑話似地說。
「我們?」杉杉的眼光在跟自己身上輪流轉著「有沒有搞錯?」
高陸有點不悅了,雖然他是不打算把母親熱心建議放在心上,但她這種輕蔑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他高陸好歹也是人眼中的肥肉,她有必要這樣不屑他嗎?
「不用懷疑,我也非常質疑我媽的眼光。」他著她看,橫眉豎目的。
杉杉「噗哧」一聲笑出來。「你不用不高興,我只是沒想過要結婚或是談戀愛,謝謝高媽媽的抬愛了。」
雖然個姊姊都結婚了,老爸也開始把腦筋動到她身上,但是她並不打算結婚。看多了人當愛情的傻子,她這個老追求完美的人根本不適合談戀愛,她有預感,那會跟她小學時練習走路的結果一樣,導致另外一場災難。
所以無論戀愛或婚姻,都不在她人生版圖的規劃中。
「真的?那我們真是再好不過的拍檔了。」高陸轉頭專注地看著她。
「你做什麼這樣看我?你這樣會讓我疑你愛上我了。」杉杉雙手夾住他的臉,將他臉扳回電視那一面,開玩笑地說。
才一放手,高陸的臉馬上彈回來。「若我說我是呢?」
杉杉瞪大眼睛看著他。「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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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陸將眼睛拉得狹長,凶惡地瞪著正一臉驚恐看著他的杉杉,她的嘴邊甚至還有一顆飯粒。
「妳有必要這麼捧場嗎?」齒根又被他咬得隱隱生疼。
「嘿嘿!」杉杉乾笑兩聲,心跳有點失序。「就說別這麼嚇我,太多人愛我,我很困擾的。」低頭扒飯,她掩飾掉情緒的波動。
高陸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整個人趴過去,臉貼近她,手舉了起來,往她的臉伸去,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她差點停止了呼吸,剛剛好不容易調整的呼吸又亂了。
「連飯都不會吃。」他抱怨著拈起她臉上的飯粒,舉到她面前。
「啊……」原來是拿飯粒啊?她偷偷洩了口氣,卻因為看到他順手把飯粒塞進口中吃掉而倒抽口氣。「那有我口水耶!」
「反正那便當盒跟筷子都是我的,早就經過我的口水無數次洗禮,妳現在才來計較也太慢了。」他癱靠回去沙發上,懶洋洋地說。
「你--」杉杉筷子舉在空中,還挾著一塊香嫩雞丁,臉色變了變,不知道要放下還是塞進嘴裡。
高陸掀起眉毛,靠過去張嘴一口解決了她的難題。「好吃,我媽的手藝還是沒退步。」他吃得嘖嘖有聲。「不吃給我,我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吃飽。」
「才不要!」她一把抱過便當盒,賭氣似地埋頭猛吃。
高陸偷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嘴角偷偷掛著竊笑。
「對了,我剛說的還沒說完。」他繼續說話,語調依舊不疾不徐。
「說、說什麼?」這傢伙嘴巴不大老實,該不會又要說什麼愛不愛的吧?杉杉忐忑,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搞得心緒不寧。
因為他是靠嘴巴吃飯的傢伙,要在口頭上佔他便宜恐怕很難。
「妳那麼緊張做什麼?」高陸的目光故意在她臉上搜尋著。
杉杉狠狠瞪他一眼,在這人面前,她已經無須維護形象了。「你不說就拉倒,水龍頭修一修就可以滾了。」
「妳這女人都還沒過河就開始拆橋啦?」高陸佩服地看著她,對她的興趣又拉高了一點。記得她以前是個溫文無聲的女孩,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存在感才會那麼低,讓他見幾次都不記得她的模樣。
要不是後來有機會再進一步認識,說真的他在路上碰到她,根本認不出她是誰。
「反正我們是親戚,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除非依依,爾爾跟你兩個老哥離婚,否則我們都得繼續忍耐當親戚,所以客氣就免了。」杉杉邊說邊扒完飯,感覺精神好多了,今天她真的累壞了。
就是因為妳兩個姊姊嫁給我兩個哥哥,所以我媽覺得妳是她完美的第三個媳婦人選。」高陸苦惱地說,不過說到這裡,他眼睛一亮。「不過山不轉路轉,我媽把我逼上梁山,我就躲到最安全的地方。」
「什麼最安全的地方?」杉杉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裡啊!」高陸彈起身,俐落地提起新買的工具箱往廚房去,準備開始修理水龍頭,反正以後自己也要用,當然要修好它嘍!
杉杉呆愣了幾秒,這才回過神來,追進廚房。「高陸,你……你剛剛說的那個是那個意思嗎?」不會吧?她驚懼地瞪著他的背影問。
「正是那個意思。」高陸頭也沒回。「明天妳有空嗎?不然妳給我鑰匙,我自己搬進來,絕對不會吵到妳。」終於解決了住的問題,他老媽怎麼都想不到他會躲在杉杉這邊的。
「不是吵不吵的問題,是我為什麼要答應你搬來?」她一個人住得好好的,幹麼要收留他。就算她今天久他一次,改天找機會還他就是了,幹麼要讓他搬進來?
「莫非其實妳已經暗戀我很久了,所以寧可我媽找到我,押去跟妳相親?」高陸抬起頭來問。
看見他捲起袖子露出他強健的前臂,杉杉不由地想起他身上其他的肌肉,好奇地想模看看,不知道是否跟看起來一樣堅硬……
片刻地恍神後,杉杉趕緊澄清:「誰暗戀你!我對談戀愛那種蠢事沒有興趣。
「那不就得了,我搬進來對彼此都好,我躲過我媽的追緝,妳也不用被她推銷要認識她兒子,再者妳賺到一個免費水電工,不錯吧?」
「水電工?」她的腦袋又自動想起他穿著緊身T恤與低腰牛仔褲的模樣,電影中都是這樣演的,在廚房流理檯上,露出一身肌肉的男人將女人放在上面,低下頭極盡纏綿的吻……
她的額頭冒出細細的薄汗。
「妳怎麼了?」他伸手摸她額頭,杉杉差點驚跳起來。
「沒、沒事。」她拭去薄汗,哪敢說剛剛自己的思緒脫軌得多麼嚴重。這男人對她有不良影響,真不該太接近他。「水電工我請人就有了,沒必要一定找你。」
「那好,不說這個。妳還欠我一次,這次就當作是還我吧。」他三兩下把水龍頭拆掉,換上新的。
「我什麼時候欠你了?」她忽然覺得廚房真的太窄了,才站了他們兩個人,她就覺得自己都快貼到他身上去了。
雖然她滿愛看他的男色,但對於成為他另外一個仰慕者並不感興趣,想必他根本是缺乏女人的仰慕。
「還說沒有?把我當牛郎也就算了,還去跟高武講,破壞我名譽,小心我告妳。」他半開玩笑地說。
「不要因為自己是律師就隨便要告人。」她翻翻白眼,他以為她是氶腦袋的小笨女嗎?
「哦,我又變成律師啦,前幾天不是還是牛郎的嗎?」他諷剌地問。
「你夠了沒?」真受不了,要不快點答應他,他可能纏著她沒完。「我要收房租的,一個月一萬。」反正律師大人都滿有錢的,分點給她花花也不為過,誰讓他死纏著要住進來?不得點利益有違她梁杉杉的做人原則。
「五千。」他還價。
「八千。」她還價。
「成交。」他拉開冰箱自己拿出冰水,從杯架上拿了兩個杯子倒水,將一杯遞給她。「乾杯。」說完咕嚕咕嚕喝了一杯。
杉杉無奈地撇撇嘴,喝下那一杯滋味特別的冰開水。
「對了,妳今天怎麼好像很沒精神?接到妳電話時,還以為妳怎麼了。」高陸靠著流理檯隨口問。
「我有個客戶很難搞,他要一個工程師幫他弄電腦,偏偏又怕人家盜用他的資料,我連續找了好幾個厲害的工師給他,他都不要,我真想把他的頭塞進主機板中。」杉杉咬牙切齒地說。
「嘖嘖,果然是暴力女。」他笑著說,毫不意外自己引來她的瞪視。「簡單啊,就找個律師幫他們簽個合約,這樣他可能就會安心一點。」
「有道理耶!」杉杉高興地用力拍他的肩膀。「你不會剛好也會弄電腦吧?如果你會就好了,直接找個律師弄,他可能就會接受了。」她發誓以後不接那人的案子了,但是?對不能沒搞定就讓案子結束,這樣有違她辦事完美的作風。
「我會。」他草率點了個頭,轉身打開冰箱繼續翻找食物。
「什麼?你會什麼?」
「電腦啊,只要不是高深到不行的程度,其他的應該都可以搞一搞。」他拿出一盒水果,還切好冰妥的,看起來就美味可口。
「你說真的假的?」她熱切地握住他的手。如果能他解決她的難題,讓她趕快擺脫那個「傲客」,她願意降低房租。「酬勞都給你,我不抽佣金。」
「我不缺錢,但我缺個人手。」他叉起水果毫不客氣地吃將起來。
「你要我幫你什麼,儘管說。」她的眼神閃閃發亮,忽然覺得有這樣的傢伙住在這邊也不錯,他會的東西還挺多挺雜的。要是案子進門轉個角度就能解決,那他就坐在家裡等收錢就夠啦,真是迷人的點子。
「我明天要搬家。」他抬起頭來看他。
「沒問題,我幫。」
「還有其他一些小事。」
「我幫、我都幫。」她急切地答應,生怕他後悔似的。
「那好吧,既然妳這麼有誠意。」這筆交易就此敲定。
*        *        *
高陸果然是個有用的男人。
那個龜毛的「傲客」,被高陸的律師頭銜一招呼,態度馬上恭謹起來。高陸只花了半小時多一點就搞定他的電腦,擺平了困擾她半個月的一個案子。
雖然杉杉有點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高陸確實有幾把刷子。
很快地,高陸開著他的休旅車,將自己的家當搬進她的個人天地中。老式房子雖舊,但房間還挺多的,她讓他佔據另一間房。
這天是週末,九點多,很多上班族都會利用假日補眠,不過顯然高陸不是那種人。
「杉杉,起床了。」他的手指頭在她的門皮上有節奏地敲著。
門內的杉杉蠕動一下,拉起棉被蓋住頭,無聲地皺眉。
「起來嘍,太陽曬屁股了。」他繼續敲著,甚至加入口哨聲,配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打。
「高陸,你給我停止!」杉杉忍無可忍地赤著腳跑出來開門,不顧自己身上還有一套幼稚的卡通睡衣,頭頂的髮亂七八糟,她用帶著血絲的眼睛死瞪著他。
不過她若期望他會識趣地走開,那她就太不了解高陸了。
對於他不熟的人,高陸連打招呼都懶,但是對於被他歸入熟人行列的這類人,他連「客氣」兩字怎麼寫,可是完全忘得一乾二淨。
「終於醒啦!」他斜倚著門,完全的休閒裝扮,背心跟一條破爛牛仔褲。曬得黝黑的肌膚跟結實肌肉,讓他看起來像個騎重型機車浪跡天涯的浪子。
「如果你沒有絕佳的理由把我吵醒,我馬上就把你掃地出門。」杉杉死命瞪著嘻皮笑臉的高陸,而鼻端聞到濃濃的咖啡香味。
這傢伙最多的家當,居然是各色各樣的咖啡爐具,簡直比他的衣服還多!現在那些用具在她廚房的櫃子裡一字排開,理直氣壯地佔領了一大片的地盤。
「脾氣這麼糟,要不要來杯咖啡?喜歡黑咖啡?加牛奶?」他的手支在她頭頂的門框上,讓她有種被包圍住的感覺。
杉杉警覺地退後一步,她不喜歡自己被他影響太多,這樣她很難對他生氣。
「我不喝咖啡。」她壓低聲音說。「我很累,以後請不要把我吵起來,在我睡夠以前都不要叫我。」昨天弄個期末報告弄到快天亮,現在才九點多,他居然把她挖起來,真是夠了!
她原本打算交完這最後一份期末報告後,要大睡特睡一番,以慶祝暑假的開始,沒想到計劃被破壞了。
「哦,好吧。」他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那我先幫妳弄點早餐,妳的蛋要全熟還是半熟?吐司要全麥的還是奶油吐司?果汁……」
「隨便。」她說著將門「砰」地一聲關上,隨即將自己摔回床上去。
她用被子蒙住臉,僵住幾秒,然後認命地拿下被子傾聽--
門外一片寂然。
她會不會太兇啦?畢竟他又不是她的誰,好心幫她做早點……
可是她還沒睡夠啊!
真是討厭。她決定討厭高陸,因為這男人連讓人討厭都討厭得不夠純粹,所以真是太討厭啦!
在床上撐了五分鐘,她終於嘆口氣,打開門去梳洗了。
等她梳洗完畢出來,客廳的餐桌上已經擺著一份早餐跟一杯果汁了,但卻不見高陸人影。
「高陸……」她象徵性喊了幾聲,沒人應她。「該不會因為我兇他,所以跑出門了吧?」她有點罪惡感。
身為家中的么女,從小就像個乖乖牌,老爸疼師長愛的,杉杉難免有幾分嬌氣。但並不過分嚴重,大半時候她都滿能成熟地處理事情,偏偏對親近的人容易耍無賴。
親近的人?
什麼時候開始,高陸被歸在這一類了?
會不會太快了?他們的接觸說多不多,事實上她對他的了解除了他性格有點不羈,職業是律師之外,其他的並不清楚。
她怎麼會答應讓這傢伙住進來的?這確切的原因,直到現在對她來說都還是個謎。
或許高陸真正的職業是催眠大師,將她催眠得半夢半醒,於是任他擺弄,就答應讓他搬進來了。
唉!
「不過廚藝顯然也不怎麼樣。」她戳了盤子裡老掉的蛋跟烤得過焦的吐司,吐了吐舌頭。
「要不要喝杯咖啡?」
他的聲音意外地從她身後冒出來!
「啪答」一聲,她的蛋又投奔盤子的懷抱,幸好沒有掉到桌上。「你幹麼忽然冒出來?」
「有嗎?我一直都在啊!」高陸在她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赤著腳連拖鞋也沒穿。
「我看你挺自在的嘛,彷彿住了很多年似的。」她諷剌地說。
可惜這人不知道什麼叫做害羞。「是啊,我發現我還挺適合住這種房子的。」
高陸一早上已經把房子前前後後都探看過了,化發覺住這種老房子還挺有意思的,不僅空間寬闊許多,連同生活節奏都緩了下來。
杉杉翻翻白眼,叉起蛋來咬了一口。
「吃快點,要開始了。」他伸了伸懶腰,起身擺動身子,將長手長腳拉開,宛若在做運動之前的熱身操一樣。
「開始什麼?」她又有種不大妙的預感。
「妳忘記妳答應我的,要幫我幾個小忙。」他得意地提醒道。
「有嗎?」完蛋了,好像是有,可是這傢伙找她通常沒好事。
自從他搬進來後,她發現家裡食物消耗的速度真是頗驚人。老爸儲備的糧食給他這樣吃下去,不用一個禮拜就空了,還妄想牚兩週?
「妳怎麼會忘記呢?我都準備好了,我去外面等妳。妳最好換一下衣服,這種長褲跟荷花邊的袖子都會弄濕哦!」
「你到底想幹麼?該不會要在院子裡弄個游泳池吧?」她警戒地看著他。
「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今天已經沒空了,改天再弄。」
「我不是叫你弄游泳池,你這人是不聽人說話的是吧?」杉杉開始不大爽了,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她只要稍一動怒都很難壓抑住--奇怪,偽裝不是她最擅長的嗎?
「果汁不夠冰嗎?」他忽然冒出一句。
「啊?」她正準備發火,沒想到他又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
「所以妳才熱得煩躁?」他笑著把果汁遞給她。
她愣愣地過果汁,眼底燒起火焰,還在考慮要不要用果汁潑他,他已經閃老遠。
「我先出去等妳,妳快點啊!」高陸說完一閃身就消失了蹤影。
杉杉是不能被勾引起好奇心,所以當他閃開,她囫圇吃了幾口早餐,馬上起身跑出去看他要她幫什麼忙。
陽光下,只見一個男人穿著她小小的室外拖鞋,手裡拿著水管直往他停在門口的休旅車灑水,陽光在水花揚起處閃耀著美麗的光芒。那感覺好清涼啊!
杉杉隨即丟開吃了一半的早餐,溜進房間換了一件短褲跟白色T恤直接跑出去參與這場名為洗車,實為玩水的遊戲。
「要我幫你洗車,早說嘛!」她拿起另外一條抹布加入他。
高陸已經站在陽光下刷洗起車子了,他的上衣有點濕掉了。「妳不是還沒睡醒?我以為妳還在唸書呢!居然每天都搞得很忙似的,像妳這種年紀的女生,不是都忙著跟男孩子約會嗎?」
「像我這種年紀?」杉杉訝異地問。「我是還在唸書,但你也不用說得好像你很老似的好嗎?」他看起來差不多三十歲上下,了不起比她大上個七、八歲。
「五年一個代溝,我們已經有代溝了。」他笑著說。
「還好啦,我不嫌棄你老,不用擔心。」杉杉頑皮地眨了眨眼,沒想到她在男人面前會是這副模樣。
從人到大無數的男生拜倒在她的學生裙下,偏偏沒一個認得她的真面目。雖然追求者眾,她扮演著乖乖牌的千金角色,成功擋掉不少意欲追求的少男心。她不曾在一個男人面前如此放肆地笑、放肆地生氣。
就算她想維持她的形象,但他那種做事隨興、隨便的態度,讓她根本就嚴肅不起來。
「那還真是感謝你哦!」高陸撇撇嘴,手裡的泡沬已經布滿整輛車身了,他彎腰拿起水管準備沖洗。
「給我,我來。」她開心地丟開手裡的抹布,快一步接過他手裡的水管。
高陸不跟她爭,知道她肯定是貪涼,誰知道水龍頭一扭,她沒預料到水來得如此之快,一時間沒握好水管,噴得他一身。
「啊!」杉杉呆呆地看著他身上滴著的水滴,還有地上自流著水的水管。「不干我的事,是它幹的。」她舉手投降。
高陸瞇起眼看她,伸手剝掉那件貼身的T恤,水滴沿著他壁壘分明的肌肉流下,流進他低低的牛仔褲褲腰中。
杉杉看得有點癡了。
他的肌肉看起來好像很好摸,真想摸一把。
「對不起,我幫你擦擦。」她順手擦了擦他濕答答的胸口,隨即偷摸了一把。
嗯,比想像中有彈性,沒有看起來那麼硬,果然挺好摸的……
「妳拿什麼擦?」他的聲音陰沈。
「啊!」杉杉看了看手裡的……抹布,尷尬地笑了。「失誤、失誤。」
「沒關係,反正都濕了,不在乎多濕一點。」他眼中閃過一抹光芒,快得讓她來不及警戒,來不及逃亡。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撈起地上還在流著水的水管,直朝她而來--
「高陸,我警告你--」水己經兜頭噴了過來。
杉杉連喊都來不及,就被噴了滿頭滿身。
「哈哈哈哈哈!」笑聲連環砲似的從他口中滾了出來,引發她一個又一個帶剌的眼神。
杉杉身上還在滴水,她撈起地上水桶中的抹布,帶著無數的泡沬,直往他笑得顫動的胸膛丟去。
古銅色的肌膚上是一長條泡沬,那泡沬發泡得非常均勻,蔓延過他光裸的胸膛。
「再笑啊!」杉杉雙手插腰,得意地說。
他的目光直盯著她因為濕透而變得有點透明的白色上衣,不懷好意地笑了。
「我警告你別過來哦!」杉杉開始後退、後退,再後退。
顯然警告是沒有用的,高陸一個箭步過去一把撈起她,將她扛上肩膀。
「啊……你放我下來,天殺的高陸,你放我下來!」她叫著,搥打著他銅牆鐵壁似的背,卻阻止不了他--他正一把舉起她,往布滿枹沬的車頂上放。
她在車頂上滑動著,出慘烈的尖叫聲,雙手害怕地死巴著他的肩膀,因為那是她唯一的支撐,若不抓好,她可能會從車頂直接滑下去。
「說對不起」高陸堅持地說。
「王八蛋高陸。」她手指頭陷進他的肩頭。
他將她往前推動,她的身子真的貼著車頂滑動著。「說對不起。」
「好啦,好啦!對不起,臭雞蛋。」她唉唉叫著。「把我放下去,快點。」
高陸這才再度舉起她,將她從車頂解救下來。
她的腳才沾地,手上還沾著咆沬就直往他臉上招呼去。
「君子報仇,十秒鐘不晚。」她細緻的手掌胡亂在他臉上招呼一番,隨即拔腿奔進屋內。
高陸無奈地看著遁逃而去的身影,抹去臉上的泡沬,索性拿起水管從頭頂沖掉泡沬。
啊,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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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陸擰乾身上的水滴,走進屋子裡時,杉杉早遁逃到浴室去洗澡了。
老房子只有一間衛浴,他只好赤著腳走進房間,先將濕透的牛仔褲剝掉。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換上乾淨衣服時,一個尖叫聲就出現了。
「啊,你幹麼換衣服不關門?」杉杉動作快,已經沖好澡出來了,浴室出來會經過他門口,很自然地看到這猛男把自己剝得剩條小內褲的景色。
高陸轉過頭對她慵懶地笑了。「這是我房間,我免費給妳參觀算不錯了。」她走上前,寬闊的胸膛差點貼上她的鼻尖。
杉杉猛地一退,目光在他身上好奇地溜了一下。「厚臉皮。」她不以為然地皺皺鼻子。
「妳對我的身材似乎很有意見?」高陸毫不扭捏地叉開腳站在她面前,雙手環胸,讓胸膛上的肌肉擠壓上來,顯露出另外一種線條的美感。「妳要是覺得不公平,那妳也脫掉讓我看一下,這不就打平了?」他的目光在穿著小可愛的上圍溜了一圈,暗示性地說。
杉杉倒抽抱住目己的上半身。「休想!」說著甩著手上的毛巾就走掉。
高嘴角含著笑,發覺逗弄她還滿有趣的。個小女人顯然對他的身體興趣濃厚,偏偏又不願意承認,一邊要念他,一邊還不忘偷看,真是好笑極了。
他隨手抓起乾淨的衣物,進浴室沖了個涼。沒幾分鐘出來時走到廚房,只見一個女人抱著一桶他昨天從超市開車載回來的冰淇淋,大快朵頤著。
「梁杉杉,妳偷吃我的冰。」他指控地著她。
「誰說是你的?我在我冰箱看到的,那就是我的。」她雙腳盤腿坐在日式地板上,手裡一支調羹正努力地在堅硬的冰淇淋上奮鬥著。
他兩個箭步過去,一屁股在她身邊的地板上坐了下去。
「你幹什麼?」她好不容易挖好的一大匙冰淇淋落入了惡人的手中。
高陸大嘴一張,把整支湯匙連同冰淇淋含了進去。
「你怎麼這樣啦!」杉杉皺起眉頭,漲著臉怒瞪著他。
「乖,我會補償妳的。」說完把吃乾淨的湯匙又伸進去挖了一大勺,遞到她面前。「吃吧!」
她嘟著嘴瞪著眼前的冰淇淋。「我為什麼要吃你的口水?」雖然之前也吃過,但她是那麼沒有原則的人嗎?
「那就算了。」他聳聳肩,手一縮就要送住進自己嘴裡。
「喂!」杉杉頭一伸,咬住他手裡冰淇淋,賭氣似的她用力地吃了起來。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人一口的輸流吃著冰淇淋。
「喂,人家當律師的不是都很忙的嗎?我你挺悠哉的。」杉杉用腳頂了頂他光溜溜的腳掌。
「誰規定律師就要很忙,我不想很忙不行嗎?」高陸這陣子確實比較閒,他一向都儘量讓案子不要接得太多,但是有時候超出控制之外,也會忙成一團。
忙碌的工作不是他追求的,要忙的話光接手老爸的工作就夠了,高家也算是小有恆產的,現在幾家公司還是老爸跟叔叔在管,他們兄弟三個沒人有興趣接手。
「行啊,只是錢都到門口給你賺了,你捨得不賺?」杉杉知道像他們這接案子的律師,收入都很不錯。如果換作是她, 賺錢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哪捨得不賺?!
「錢夠用就好,我覺得現在就很夠用了。」他話峰一轉。「所以妳很愛賺錢?妳除了幫奇怪人找工程師修電腦外,還做些什麼買賣?」
「我做的買賣可多的呢!」杉杉含住湯匙,眼珠子靈活的轉了一轉。「凡是需要找人力資源的都可以找我,舉凡什麼奇怪的需求,我都可以找到幫忙,可以說是困難解決中心。至於我的副業,是學生。」
「妳還沒畢業就創業啦?我記得你們家老爸應該滿寵孩子的。」高陸想起那個每次都穿得花不溜丟的老頭子,印象頗深刻。
「我們從小老媽就過世了,老爸當然寵。不過那是我個人興趣,我爸沒這麼不人道讓我自生自滅。喜歡賺錢也不錯啊,不然你以為這房子怎麼來的?」她攤了攤手,接著挖二一大湯匙的冰淇淋給他。
高陸一口接一口吞著那些冰,覺得這次買的冰淇淋口味很棒,決定下次再買一桶。
「妳買的?我以為是租的。」他訝異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沒想到她這麼能幹。看來杉杉跟一般的大學生一樣,人家忙著約會、交男友,她卻忙著賺錢。記得她說什麼來著--對談戀愛沒興趣?
不過他對她可感興趣極了!
「是老房子,剛好認識屋主,他要移民去美國讓兒子養,我幫他看房子,看久了他乾脆便宜賣我。其實是捨不得,賣了我,他回台灣時還有機會回來看看。」
「我發覺妳認識的人還真多,所以妳接過奇奇怪怪的案子?」他對她的工作相當好奇,什麼樣的女孩會想到經營這的事業?
「是有滿多奇怪的要求啦,不過還好都能應付。像我下週就要去合歡山,幫人家策劃一場婚禮。夠怪吧?居然想在合歡山辦,聽說這對有情人是去合歡山玩的時候認識的。你對登山行嗎?我可完全沒經驗。」要不是是熟客人,她可能不會接這種案子。
到時候她要去合歡山掌控整場婚禮的進行,還要安排所有的親友住在附近的旅館、民宿,雖然這些都已經安排妥當,但她還是不大想去爬山。
「合歡山還好啊,頂多在步道上走走,海拔高了點,但是並不難爬。」高陸反倒覺得這是個新鮮的點子。「那邊很棒,晚上不要睡覺,先看星星,然後再看日出,美麗得難以用言語形容……」他說得一臉嚮往。
說得她心動了。「那……你要不要去?」在她仔細思考之前,她就已經脫口而出了。「剛好週休二日,一起去吧?保證不收紅包。」
「去當妳的助理嗎?有沒有助理費拿?」他學起她的口吻說話。
「剛好折抵食宿。」杉杉白他一眼。
「哇啊,妳真是小氣鬼。」他抗議著。
「我可以更小氣,你信不信?」她一眼瞄著他,一眼看著手上的湯匙,那裡有著桶子裡最後的一湯匙冰淇淋。
高陸隨著她詭譎的目光往下移,壓低聲音警告:「我勸妳別那做,人太小氣是會有報應的。」
「什麼報應?」她甜甜一笑,張嘴把最後一口冰淇淋含了進去,塞滿了整個嘴也在所不惜。
「我堅持分享最後一口。」他眸底精光一閃,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低頭含住她的嘴。
「嗚……」她揮動著還舉著湯匙的手,嘴巴卻被吮得牢牢的。她瞪大了眼,口裡充滿了冰淇淋的香味,還有他的……舌頭!
「嘖嘖,真是美味。」他退開來,舔了口嘴邊的冰淇淋,含笑著直盯著她。
她整張臉都脹紅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指控地瞪著他,眼眶有點泛紅,不知道是因被嚇到,還是真的不喜歡他吻她。
高陸微微變了臉色。「對不起。」
「你是壞人。」她瞅著他瞧,眼底盡是委屈。
「好,我是壞人,都是我不好。」他趕緊認錯,頓時也後悔自己過於莽撞。雖然她的滋味真的很甜美,而他早就想吻她了,但是沒想到她這麼保守……
「那你要補償我。」她悶著聲音說,頭再也不願意抬起來看他。
「好,妳說我要怎麼補償?」他開始有點無措了,想要把她的臉扳起來,又怕惹得她更生氣。
「賠我三桶冰淇淋。」她很快地說。
「三桶冰淇淋?!」他訝異地叫道。
「怎麼?嫌多?」她瞄了他一眼,嘴巴嘟得高高的。
「不多,不多。」他伸手攬過她,將她摟進懷中,低頭問:「那我可以再吃一口嗎?」
「都吃完了不是嗎?」她指了指已擺到旁邊去的冰淇淋空桶子。
他的回答是低頭吻住她。
「喀啦!」她手裡的湯匙掉到木頭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吻更深入了,她很自然地仰起頭來迎接這個吻。
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整個身子不斷往後仰。「不行,我腰快斷了。」她推開他的嘴,用力地喘氣。
「那就躺下來吧!」她將她放平,讓她躺在日式木頭地板上,地板還出一點嘎 嘎的噪音。
她來不及困窘,他堅硬的身子就壓了下來。
「高陸……」
「妳不是對我身體很好奇,現在就讓妳好好滿足一下好奇心。」說著他拉起她的手,伸進他的T恤中,低頭繼續纏綿地吻著她。
「我哪有?」她紅著臉否認,手卻忍不住動了起來。觸感真的跟女人的肌膚很不同,她忍不住來回探索著。
「好,妳沒有。」他壓抑下想笑的衝動。
杉杉懲罰似地在他肩膀咬一口。
「這麼等不及了?」他故意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什麼等不及?」她還沒意會過來,高陸就動手剝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他的「男色」來。
她看到古銅色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然後咬一口。「很有彈性耶,好想把你吃掉。」她說著還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這動作引起他一陣抽氣。
「妳這頑皮的小女人。」他眼底的火燄已經被點燃,低頭箝住她的手,一把脫去她的小可愛,露出她可愛的胸衣。
「啊!」她急忙要擋,偏偏已經挽不回那件上衣了。
當他溫暖的氣息吹到她半裸的胸脯上,她也只能顫抖著迎向他下一波熱情的攻勢了。
到是誰吃了誰呢?
這可難解了。
*        *        *        
古老的木質地板上交疊著個身影,地上的衣物亂七八糟地散落一地。
杉杉癱靠在他身上,無力地撐起身子,掩住臉呻吟一聲。「天哪……」
她居然在地板上跟一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打滾了一夜」?讓她這個根本沒談過戀愛的人直接跳級到上床--唉,甚至連床都沒上就……
這個男人已經超出她預算地侵入了她的思維與生活,這樣是不對的。
「放心,這個角度外面看不到的。」高陸支起一隻手臂,另一手溫柔地撫摩著正努力穿戴著衣物的她。
杉杉困窘地紅了臉,看都不看他一下。想起自己方才釋放的熱情,連自己都被自己嚇到,居然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這麼劇烈的渴望,大大地震撼了她。
亂了。
一切都亂了。
「怎麼了?」看到她臉色不對,高陸機警地坐起身。
杉杉匆匆地瞥他一眼,看到他依然赤裸著身子,臉一紅地別開頭去。「你先穿衣服好不好?」這樣她根本無法思考。
她不能?如此不理智了。雖然困窘,但是還是該把話說清楚。
高陸皺起眉頭,但仍然依她的要求,把衣服一大往身上套。
親熱過後的他有滿心的滿足,有種新奇的快樂,和一種安定的感覺充斥在心中。為了這種陌生卻溫暖的感覺,他開始對她有了更多的感情,但她卻是一臉困擾的表情,這讓他相當不解。
「好了,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嗎?」他收起嘻皮笑臉,認真地看著她。
杉杉終於抬頭看他,她的眼神中有明顯的自制。「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要確定你沒有誤會……」
「誤會?」他的聲音沈了下來,眸色闃暗。
杉杉緊張地抿了抿嘴,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應該很多,你應該已習慣了吧?你知道這不代表什麼……」停頓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不過她不敢看著他,因為他剛剛的表情有點可怕。「所以沒必要改變什麼,你繼續過你的日子,我……」
奇怪,他怎麼完全沒有反應?
杉杉詫異地抬起頭來,卻遇上他眼中的寒芒。
「妳現在是想吃乾抹淨?」他冷著聲音問,不敢相信這女人居然這樣打算著。
「什麼吃乾抹淨?好像你多委屈似的……」她是女人,她都不計較了,他是在計較什麼?!
「說什麼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應該很多,那麼如果我告訴妳並沒有呢?」他看起來是滿生氣的,聲音中冰冷比直接發火更令人害怕。
如果他在法庭上都是這樣說話,那麼她相信他應該常打贏官司才對。
「沒有?」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隨即被她不著痕跡地隱去。「那也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要說,我們不要因為這樣就改變關係,我們依然可以做朋友,這樣比較好,你也比較輕鬆……」
她不想談戀愛。
她從來都不想談戀愛。
可是顯然和他的期許不一樣。
「對誰比較輕鬆?」他冷冷地問。
「我告訴過你了,我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我早就說過了,不是嗎?!」這種台詞好像都是男人在說的,為什麼現在換她演這角色?她被逼急,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這男人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
「為什麼?」他依然是那種眼神,定定地注視著她。
杉杉咬住下唇,對於自己剛剛失控的大叫感到失望。她怎麼會被逼得失去理智了呢?
「因為談戀愛很蠢,會幹很多蠢事,我不想當蠢人。」她說完抬高下巴,彷彿是要為自己的理論作佐證似的。
「哦?」他又挑了挑眉,那種不以為然的挑眉。
奇怪,才認識多久,她竟對他每一種挑眉方式都分辨得如此清楚?!看吧,這也是變蠢的徵兆之一。
「我告訴你一件事。」她咬了咬牙,決定把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往事說出來,否則恐怕難以說服他。至於為什麼一定要說服他,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小學時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老師疼我,還有很多男同學喜歡我……」
高陸不說話,讓她繼續說下去。
「但是有一天我聽到幾個女同學在說我話,他們說我有個玫命的缺點……」她深吸了口氣。「就是我走路外八。」
「然後呢?」他實在不知道這算什麼致命的缺點。
「你不懂啦!我有很多敵人,準備看我笑話的。所以我利用機會在家裡練習走路,隔天早上提早上學,繞了遠路就為了練習走路。我看了書,查過資料的,我知道怎麼走才好看的。可是為了這個繞路,反而讓我遲到了……」
「那又怎麼樣?」他知道這故事還沒完呢!
「我維持了五年的全勤就這樣不見了,更重要的是我為了改變一個缺點,想讓自己變得更完美,卻反而弄出了一個更大的缺點,簡直是丟臉到家了!」那是她完美的小學生涯中唯一的不完美,她很難忘記的。
「那這跟妳打算把我吃乾抹淨後落跑有什麼關係?」他冷靜地問。
他的說法又讓她窘紅了臉。
「你不明白嗎?如果我談戀愛,肯定會變得跟那時候一樣,為了掩飾一個不完美,弄出更大的洞來,最後我會變成最可笑的人,談戀愛會讓人變得很蠢,我不想要那樣,所以我不準備談戀愛,這樣懂了嗎?」
「哈!」他嗤笑一聲站起來。「我以為妳要告訴我什麼偉大的故事,結果妳只是說明了一件簡單的事情。」他說完轉身就準備走開。
「高陸,說清楚你什麼意思?」他不能話說一半就要走,她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高陸走到走道盡頭的身子頓了頓,微側過身對著她,低低地說:「妳是個膽小鬼,就這麼簡單。」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
「高陸!」她怒叫著,卻提不起力氣追上去。
追上去要說什麼呢?
說她真的不是?小鬼?
要怎麼證明?證明了又怎麼樣?
忽然之間,一股從未有過的沮喪和悵然湧上她的心頭,讓她極度不安得難以忍受。
*        *        *
杉杉發覺高陸簡直把她當透明人。
每天早上她招呼的笑臉都會僵硬在他的注視下而不見。她不知道一個男人鬧起彆扭來,竟然比女人還嚴重 。
弄到最後她也生氣了,開始跟他冷戰。
每天回家後,杉杉為了避開他的冷眼,只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心裡的落寞更深更重了。
匆匆一個禮拜過去,她忙著策劃一場高山婚禮,忙得暫時沒時間去感受心中的寂寞,除了睡前的幾分鐘比較難捱之外,她的生活過得還可以。
怪的是高陸雖然跟她翻臉了,卻也沒有因此而搬走,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讓她在落寞中又感到有些些安心。
「……沒問題,我今天會先上山,所有住宿跟婚禮需要用的東西我都會準備好,交給我妳放心。」杉杉在電話中對兼具朋友身分的客戶保證再三。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她回房提起簡單的行李,準備搭車上山。轉身看了看高陸依然緊閉著的房門,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門,就笑笑地跟他說--「我要離開家裡兩天,就是上次你答應要一起去的合歡山,我很快就回來的。」
但她不敢。
她怕自己的笑臉會垮掉。
嘆了口氣,她眉尖的憂鬱悄悄掩上。
檢查了門窗,瓦斯之後,她本來想留個條給他,想想又不妥,乾脆路上打個電話給他好了,說不定因此可以破解兩人間那道冰牆。
轉身鎖上門,她一踏出前院就愣住了。
「妳還想摸到幾點?上山都天黑了。」高陸的休旅車停在前面,車子發動著,而他戴著墨鏡坐在駕座。
「我……」這是怎麼回事?她從車窗外看著他僵硬的臉部線條。
「還不上車,妳要自己搭公車上去嗎?」他依然沒有轉頭看她,他把她每個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帶著滿心的疑惑,走到駕駛座的另外一邊,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子在她繫上安全帶的那一刻跑了出去,害她整個人沒防備地往前一傾。
「你不是……我以為……」她嘴角有著一絲竊笑,雖然他的冷臉一點龜裂的跡象都沒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以為怎樣?」他沒好氣地冷哼。「我答應過的事情就會做到,不需要質疑。」他雖然氣她,可是依然不放心讓她獨自一人前往山上。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只有一個人,至少還會有準備結婚的新人跟其他工作人員,但是他就是無法丟著她不管。
儘管這女人真的彆扭到他想扭斷她的脖子。
車子平穩地上路,很快地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高陸一句話都不說,顯然還沒打算結束這場冷戰。
杉杉雖然氣悶,卻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畢竟是她惹毛了他。
這幾天沒有聞到他煮的咖啡味道,讓她早上彷彿爬不起來似的。也不知道何時養成的習慣,她習慣每天在他的咖啡香中醒來,也每天拒絕他來杯咖啡的建議,只說她不喝咖啡只喝茶。
但他很怪。
每天依然幫她煮一杯咖啡,只說等到她哪天想喝就可以喝,彷彿在跟她的固執量,她每天不喝咖啡,他還是每天煮給她。
這一個禮拜她都沒聞到咖啡味道,現在居然很想聞那味道。
「啊!」她忽然叫一聲。
高陸只是掀了眉毛,不急著問她忽然叫出來的原因。
「我沒幫你訂房間耶,不知道還有沒有空房。」應該沒那麼倒楣吧?雖然是暑假,但那小小山莊不會沒有房間了吧?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是男人,哪裡都可以睡。」
「哦。」她再次落入沈默之中,明白他真的不打算開口跟她聊天之後,她只好乖乖欣賞窗外的風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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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杉杉一抵達合歡山就開始忙碌,由於租借來辦理婚禮的民宿就分布在山坡上,宴客廳跟住宿的木屋之間離得有點遠,所以她得來來回回奔走。
「妳最好不要上上下下跑,這樣會很不舒服。」正在幫忙搭台子的高陸,冷眼看她忙了一下午,終於看不下去了。
「你以為我愛啊?」杉杉臉色有點蒼白,整個下午她邊忙邊身體不舒服,所以衝口而出口的話也不大好聽。「這些細節不弄好,明天的婚禮怎麼辦?」她覺得胸口痛得厲害,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體力這麼差。
山上的空氣有點稀薄,但是放眼看去都是綠地青山,若不是工作在身,她一定好好地欣賞一番的。不過她梁杉杉也真是勞碌命,人家念大學是玩到瘋,她鎮日忙著經營事業,忙著賺錢,像這種地方還真是沒來過。
「妳都已經確認過了,可以放心地交給負責的人去做了。」他看她臉色就知道她有輕微高山症,也不想說破,反正說了她也不見得聽得進去。再說,他還在生她的氣。
「我……」杉杉本想辯解,但高陸說的其實也沒錯。「好吧,那我去幫你訂房間。」她想起還沒去處理他睡覺的問題。
高陸原本想阻止她,但是看她明明已經不舒服還逞強的樣子,那話又吞了回去。
這女人不能太寵,否則按照她的做法,他們之間恐怕永遠脫不離普通朋友加床伴的關係--那不是他要的。
高陸雖然不羈,但一向有他自己的原則。他交往過的女人其實並不多,平日也不做沒有未來的無目的交往。所以他老媽急著要他結婚是沒必要的,只要他想,他會替自己找好適合的伴。
至於對方的意願,那就等著瞧了。
梁杉杉邊走下山,腦中邊浮起高陸那陰沈的臉。他雖然跟她上山,也願意跟她說幾句話,但是臉色一直不是很好看。
她氣悶得很,偏偏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他該忙的事情很多,眼前沒有心力去跟他吵架。
才走這一小段山路,她口悶得很,還隱隱剌痛著。
「老闆!」好不容易抵達山莊的櫃檯,櫃檯卻空無一人。「有人在嗎?」她覺得頭也跟著痛了起來,而且是偏頭痛。
早知道就帶幾顆止痛藥來,不過她怎樣想也想不到自己體力那麼差,才忙上半天,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就在她覺得快抓狂的時候,老闆才姍姍來遲地出現櫃檯。
「梁小姐哦,什麼事情這麼急啊!我看妳很忙,要不要吃顆水蜜桃?現採的,很甜哦!」櫃檯的老闆遞出來一顆水蜜桃。
「謝謝。」面對老的熱情,她不好意思推拒。「我想請問你,還有沒有空小木屋,我還需要一間。」
「小木屋?沒有啦,統統給你們訂滿了,有些客人已經到了耶,我剛剛去鋪床,檢查一下東西。」忙死了,山上難得忙成這樣,雖然是暑假,但生意從沒這麼好過。
「沒房間了?那不是小木屋也可以,幫我弄一間吧!」她可以把自己的小木屋讓給高陸睡。
「哪有什麼其他房間啊,現在是暑假,我也有其他客人啊!滿了,統統滿了。」老闆直接說。
都滿了?!她覺得頭更痛了。「那可不可以幫我在附近民宿問看看,還有沒有空房,我真的臨時多出一個人來,拜託你……」可惜她身體真的不大舒服,無法施展她無敵的魅力,只能誠懇地拜託老闆了。
「很困難啦,暑假通常都滿滿的,有的民宿也都被妳訂下啦?」老闆看她一臉為難,只好勉為其難說:「我去幫妳問問,不過機會不大啦!」
「不用了,老闆。」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討論。杉杉轉過頭去,是高陸。
「我隨便找個地方擠一擠都可以睡。」高陸跟杉杉低聲說著。
杉杉皺起眉頭。「那些都是客人,我也不認識,跟誰睡?去跟誰擠?」
「哦,是高先生要睡的哦,啊,男女朋友睡一間就可以啦,我那個小木屋是蜜月套房,雙人床的啦?」熱心的老闆馬上插嘴說。
「我不要跟你睡。」杉杉簡直快昏倒。
「無所謂,那我睡在車上。」高陸拉著她的手。「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去……去哪裡?」杉杉有點無措地被他拉著走,臨走時老闆還對她眨眨眼。
「妳說呢?我看妳需要休息一下。」他將她直接拖往她的小木屋。
打開房門,杉杉訝異地發現她的行李已搬下來了。
「高陸……」沒想到他雖然臭著一張臉,卻很體貼地做了許多事情。
「去睡一下,吃飯時我會叫你。」他不容拒絕地將她推進房間,然後斷然關上房門。
杉杉無聲地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
對這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抱持怎樣的心情哪!
*         *        *
杉杉被半強迫地留在小木屋中睡了一下,但她睡得並不舒服。天黑了,入夜後山上的天氣更冷了,甚至還飄著雨絲,讓原本就覺得不暖的屋子裡更是濕冷異常。
從沒想過八月天的山上會冷成這樣。
好吧,算她「聳」,但這是台灣耶!居然有這麼冷的八月天?
「妳好一點了沒?」高陸從外面進來,輕輕地推開門問。
杉杉馬上翻身下床。「我還好,只是體力太差吧!」她梳了幾下頭髮。「客人都來了?有沒有問題?我還要去跟老確認一下……」
「確認明天的場地安排跟樂隊、招待等人的工作?」他揚了揚手上的單子。「我都弄好了,妳現在只要去吃飯就可以了,明天等著參加婚禮,然後妳就完工了。」他實在受不了她老愛操心的毛病。
她真的只有二十出頭嗎?
果然如她所說,超愛追求完美。唉,她這種個性在感情上注定要讓另外一半受苦。
另外一半?
高陸有點訝異地發現自己的用詞,心頭彷彿被搥了一下。
「你……怎麼有我的工作清單?」她訝異地接他手中的單子,上面需要確認的事項統統打勾了。
「在桌上拿的。」他攤了攤手。「不幫妳把工作做好,妳會願意休息嗎?真不知道在倔強什麼。」他嘆氣搖頭。
「我哪有倔強?」她不服地馬上辯駁。
「還說沒有。」他從桌上拿起一個她的小鏡子,拿到她面前。「嘴巴嘟成這樣,不是倔強是什麼?」
一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她的嘴巴確實嘟得老高。用力咬了咬下唇。「好啦,不是要吃飯嗎?」他難道就不能不說破嗎?從來她身邊圍繞著的男人都是只會說好話的,沒有一個像高陸這樣嘴巴不饒人,但他的動作跟行為卻又是那麼貼心。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能像他這樣讓她動心!
她發覺自己強力圍堵愛情的心已出現裂縫,感覺到自己恍若陷入深深的洞中,徒勞地掙扎著。
偏偏不掙扎又不符她的個性。唉,這算自找苦吃嗎?
杉杉穿上薄外套,一拉開房門就覺得一陣冷風往身上直撲。
高陸一把將她拉回去。「妳就穿這樣?」
「這是我帶來唯一的外套,我哪知道山上會這麼冷。」她無辜地看著他,有點笨拙地解釋。
高陸緊緊地盯著她瞧,瞧得她臉紅了,上道點自動認錯。
「拿去。」他脫下身上的套頭毛衣,一把蓋上她的臉。
「那你呢?」他裡面只剩下一件薄的T恤。
「我車上還有一件外套,我等一下去拿。」他看她在發呆,忍不住拿起套頭毛衣往她身上套,動作甚至有些粗魯。
但杉杉不以為意。她覺得高陸的毛衣溫暖得不像話,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走吧!」他拉著她走。
揮揮過長的袖子,她自動攀住他的手臂,妄想給他一點溫暖。高山的冷空氣讓兩人的冷戰自動退位,算是畫下了休止符。

一小時之後,他們吃飽了飯,還參加了新郎新娘親友團舉辦的小型同樂會,大家已經開始為明天的婚禮暖身,開起派對了
杉杉因為大家的起鬨也喝了點酒,等到離開餐廳時已經有點累了。
「我送妳到小木屋那邊,妳早點休息吧!」高陸利用頗為明亮的月光端視著她。夜裡的空氣是冰冷幾分,剛下過雨的地上濕漉漉的,就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白茫茫的一團。
「那你呢?」杉杉吃過飯,頭痛的症狀稍微好一點了,這才發現他身上不過穿著一件薄外套。「穿這麼薄,我把毛衣還你。」說著就要脫下毛衣。
「不用。」他按住她的手。「妳明天還有工作,要是感冒就糟了。我看妳今天不大舒服,可能是輕微高山症,晚上睡覺時要記得保暖,別冷到了。」
「你不陪我?」她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不想他去睡車裡。這麼冷的天氣,他又把毛衣讓給她穿,她怎忍心讓他睡車裡呢!
「我說過我可以睡車上,我是男人,隨便窩一晚無所謂。」他說著就要往山坡下的小木屋走去。
杉杉停住不動,氣憤地跺了跺腳。「難道你要我拜託你陪我嗎?那麼冷的天氣,你來幫我做這麼多事情,我是那小氣的人,還讓你去睡車子嗎?是你還在跟我生氣?」最後一句說得很輕,聲音裡有絲委屈又有一點哀求的味道。
高陸嘆了口氣。「那妳就直說啊,我記得妳不是那種會拐彎抹角的人,是誰跑來問我扮成水電工跟律師價格一不一樣的?」
  「你怎麼這樣啦!那不同啊,那時我還沒有跟你……?」她說著困窘得揍了他一下,他難得不知道只要是女人都是害羞的嗎?
「跟我怎樣?」他又露出那種一個禮拜沒出現痞子笑容。
「哼,你到底要不要去車上拿東西啦?」她說著轉身走掉,直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高陸笑著跟上。
*        *        *        
半夜,高陸睡著著忽然醒過來了。
張開眼睛他發現室內還是黑黑的,只有微弱的月光從半掩的簾後透進來。他在黑暗中躺了一下子,發現自己完全清醒了。
轉身看了看睡在身旁的杉杉,入睡前記得她已經睡了,但此刻卻見她裹著棉被坐在床頭,似乎醒著。
「杉杉?」他試探地問。
「你怎麼醒了?」杉杉的聲音帶著一些疲憊。
高陸撚亮床頭燈,發現她的臉色很不好看。「不舒服嗎?怎麼不叫我?」他好看的眉宇皺了起來。
「我好像吃壞肚子了,一直想吐,剛剛己經去吐過一次了,我根本不應該喝酒的……」杉杉半靠在床上,感覺頭痛欲裂。
「現在還想吐嗎?」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還滿正常的。「其他還有什麼症狀?」
「頭痛啊,偏頭痛。還有,我不能躺下,我只要躺下就覺得呼吸困難。」她現在還是滿用力在呼吸,她從沒有覺呼吸竟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
加上每一個用力都會牽動額際肌肉,引發她更刻烈的偏頭痛,讓她痛苦死了。
「妳是高山症發作。」高陸將她扶起來坐好,然後在她身後墊了枕頭。下床倒了杯溫開水,還將棉被塞緊。「傍晚我就覺得妳似乎有輕微高山症,晚上我以為好已經比較好了,沒想到現在這麼難過。」
「高山症?」杉杉連山都沒爬過,更別說見識到何謂高山症了。「我以為是重感冒呢!連感冒都沒這麼痛苦。」剛剛吐過,胃酸通過食道燒灼了她的喉嚨,雖然漱過口,依然覺得痛痛的。
她接過他倒來的溫水,緩緩地喝了。
「這邊海拔不低,加上妳昨天一定沒睡好,或者身體狀況不好,身體一下子適應不了這種高度,就產生高山症了。」高陸幫她把頭髮攏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沒用。」杉杉嘆了口氣。
「這算哪門子沒用?!」高陸哂笑。「妳對自己實在太嚴格了,妳是人,又不是機器,怎能要求自己事事樣樣都行,還要求自己都不出錯呢?」想起她說的追求完美的個性,簡直哭不得。
或許是他一向自由自在、任性逍遙慣了,老天看不過去,特意給他這麼一個彆扭的女人,讓他忙一點。
「可是我連合歡山的天氣怎樣都搞不清楚,還以為八月天不可能會冷到哪裡去,要不是你借我毛衣,我可能更慘!」想到她原本會是一個人,穿著薄薄的短袖上衣,蓋著濕冷棉被,窩在這小木屋中孤單地吐著,艱辛地呼吸著,她就覺得那樣的畫面感覺好悲慘。
幸好他來了,幸好他睡在她身邊。
高陸將窗子望出去是滿天的星星,美麗得很。他坐到她身邊,將她攏進懷中躺著,讓他的溫暖包著她。
「這樣好點嗎?」他低聲問,直到她點了點頭,他才往後靠坐在床頭上。「不用怕,我抱你坐著睡,想睡就睡,明天就會好多了。」
「高陸,星星好漂亮哦!我從來不知道山上的星星這麼美。」杉杉指著窗外的星星說。「好想出去看看,我們……」
「不行,妳身體不舒服,別想出去吹風!」高陸斷然拒絕。
「你好像我爸。」杉杉吐了吐舌頭。
高陸低頭她一眼。「看來妳己經舒服多了,還有體力鬥嘴。」
「我是好多了啊,頭好像沒那麼痛了。所以我們出去看星星好不好?」她轉頭,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我瘋了才會答應妳。」他咕噥地說著,起身用棉被把她包好,然後穿了一件外套,再把行李袋中的毛線帽找出來,往她頭上套。
杉杉竊笑著,難得看著他一嚴肅的模樣,相信他工作時也自有他的魅力。
當他終於把她全副武裝好,這才一把抱起她。
「你把我包成粽子。」杉杉抗議著。
「閉嘴。」他拍了她屁股一下。「病人沒有資格說話。」
「哼哼,等你哪天生病,我就跟你說這句,然後順便用力拍你屁股。」她仰起驕傲的小下巴說。
「我不介意妳在別的時刻打我屁股,但今天妳生病,時機不大對,請忍忍。」他語重心長地說。
杉杉先是愣了一下,等到她會過意來,忍不住用頭頂了他下巴一下。「沒正經!」
「唉呦,就知妳不能忍,那我只好勉為其難……」他說著將她放到木屋外的椅子上,作勢要動手。
「高陸!」杉杉困窘地喊著。別鬧了,等一下吵到別人。」雖然每個小木屋中間都有一段距離,但深夜裡喧嘩聲音會傳得很遠。
高陸歛起玩笑的臉色,在她旁邊坐下來。
「你不冷嗎?要不要進來?」看著他吐出來的白霧,她忍不住張開被包得緊緊的棉被。
高陸猶疑了一下,將她抱起來,才用棉被把兩人裹住。
兩個人看著夜空,那墨黑色的夜空像疋天鵝絨,上面的星星比鑽石都要美麗,閃耀著一種恆定的光芒。
「我從來沒有在山上過夜,不知道這麼漂亮。」杉杉靠在他的胸膛,整個人半躺半坐的,又有他溫暖的體溫燙著,舒服極了。
「日出也很漂亮,從這邊看過去可以看到玉山的主峰哦!」他的手伸長,直指著前方。
「真的嗎?好想看哦,我們在這邊等日出好不好?」杉杉滿心慕地說。
「坐在這邊等日出?是誰高山症發作的?不累嗎?」高陸苦笑,她不知道男人中抱著女人卻不能動手動的痛楚,天真。
「反正我躺下去也無法呼吸,你說好不好?」她低聲問,聲音甜甜膩膩的,讓他難以招架。
「再說吧!」他含糊地應。
*        *         *
隔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高陸去跟老闆借了小型氧氣筒來,杉杉使用了幾分鐘,偏頭痛的症狀好了很多。
等到婚禮進行時,她已能活蹦亂跳了。
一個晚上沒怎麼睡,但她精神頗為亢奮。或許是山上的景色太美,太陽從山嵐間昇起美麗太震撼,讓她維持著高昂的興趣。
婚禮進行得非常的順利,這場高山婚禮辦得很成功。該有的佈置統統都有,從鮮花、蝴蝶結到氣球,無一不漾著清新自然又別樹一幟的風味。
「哇啊,這樣的婚禮好特別哦,以後我結婚也要這樣辦。」一群女生在觀禮的親友中間討論著。
「是啊,你看,多特別啊!大家可以看看自然美景,又可以參加婚禮,真是一舉兩得。」
「會場佈置跟婚禮的進行都很順耶,是不是找專業的公司負責的?」
杉杉還在側耳聽著人家的討論,嘴邊是掩飾不住的微笑。
高陸走到她身邊,貼靠在她耳邊說:「要不要我去告訴她們,是誰這麼厲害辦了這場世紀婚禮?然後順便讓她們預約一下,這可有無限商機呢!」
杉嘴角的笑容依然在,卻轉過頭白他一眼。「你怕我高山症還吐得不夠多嗎?那下次我乾脆直接吐在你身上,讓你印象深刻一點。」
「嗯,如果妳吐完可以讓我摟著看星星,那我可以考慮一下。」他笑著說。
「什麼讓你摟著?我只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借靠一下,不要破壞我名節。」她笑瞋道。
「哦?名節啊?那我一定記錯了,那天我明明吻了一個女人,還跟她……」高陸的話被她的手遮去了。
「閉嘴啦?」杉杉又搥了他一下。
此時現場開始喧鬧了起來,剛剛杉杉都在跟高陸講話,根本不知道婚禮進到哪裡了。
「怎麼了?」她撥開他高大的身子,準備一看究竟時,一束捧花直朝她而來。
「哇啊!」眾人的驚呼聲隨著花束高揚,又隨著花束落入她懷中的狀況下沈,戲劇效果十足。
「這……怎麼回事?」杉杉莫名地捧著花,發現大家都在看她跟……高陸。
「恭喜妳啊!梁小姐。」
「是啊,下一個就是妳了。」
「真好啊,我本來想要接的……」
「都沒搶到,真討厭。」
眾人的聲音此起彼落,差點掩沒了她。
「新娘捧花?」杉杉呆愣地拿著捧花,一副很想把它丟出去的模樣。
高陸在旁邊悶笑著。
此時小木屋的老闆千辛萬苦擠到她身邊,握住她跟高陸的手,用力地說:「梁小姐,真是恭喜妳了,我就知道妳跟高先生是天生的一對……」
「我……」杉杉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求助地看向高陸,他卻笑笑地沒有搭救她的打算。
「我看高先生很愛妳啦,今天早上大家都還在吃飯,他就跑來找我要氧氣筒,說妳不舒服啦!這個男人不錯啦,結婚時要記得請我喝喜酒,如果你們要在這邊辦,我給妳打折,優惠大放送啦!」
熱情的老闆說得口沬橫飛,杉杉卻只是尷尬地笑著。
高陸摟過她,代替她謝謝人家,免除了她的失禮。
不過回去的路上,兩人雖然沒有就之前冷戰的原因再作討論,但空氣似乎又凝結了起來。
畢竟兩人還沒溝通好,也尚未達成共識,一回到台北,逼得兩人又得面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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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0 00:16: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平日股市有開市的時間杉杉都滿早起床的,起床後房間內的電腦會連接上網路,直接在線上看盤。
她會一觀察著幾個重要類股走向,以及自己投資或即將投資的股票,一邊做著筆記。中什間單吃個飯,下午等股市休市,她才繼續看她的書或者出門辦事。
但今天跟往常很不一樣。
杉杉一起床,第一件事情不是去開電腦,而是先轉頭尋找某人。
「高陸,你醒了嗎?」她看著躺在床上睡得像個孩子的他,躡手躡腳地下床
昨天她睡在高陸的房裡,因為高陸生病了,她被他纏得受不了,只好留在他房裡睡覺。
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平日很強壯的樣子,昨天一回到家居然發燒了。進門時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她身上。她驚詫地發現--他發燒還一路從合歡山開車回來,而且他昨天夜裡陪她看星星又看日出,根本就沒怎麼睡。
她的高山症在下到海拔兩千公尺以下之後,完全消匿無蹤,彷彿那些恐怖的症狀是她幻想出來的一般,而一向生龍活虎的他卻變成病貓了。
伸手撥開他垂在額上髮絲,指尖忍不住多逗留了幾秒鐘。
這個男人身上混合著勇氣以及冒險等特質,而這兩天相處中,她發現他是一個很棒的肩膀。他當然有缺點,好比很多時候都挺粗魯,可是他一些貼心設想又讓人心暖暖的。
她如果要談戀愛,找這樣的對象會是很棒的一個起點。
問題在於--她要冒險嗎?
肯冒險是高陸的特質,卻不是她的。即使不願意承認,她也承認高陸罵她膽小鬼是對的。
她離開床邊,快速地梳洗過後,出門買了幾樣清淡的食物。
不到半小時她就回來了,一進屋裡,發現高陸已起床,到處在找她。
「我以為妳出去工作了,正在想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妳。」高陸看來一臉不悅,像個找不到媽的孩子。
「我去幫你買早點,基本上我的廚藝跟你的差不多,所以你生病的時候,還是不要毒害你比較好。」她舉高手裡的清粥小菜說。
「可是我想喝咖啡。」他跟著她進廚房,雙手環住她的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感冒還喝咖啡,請求駁回。」她拍了他下巴一記。「去刷牙洗臉,今天要不要請假別上班了?你今天需要出庭嗎?」
今天早上沒有他的咖啡香喚她起床,她有點不習慣。雖然她也想聞咖啡香味,但還是不要煮為妙,以免某人腹中的咖啡蟲出動,失去理智地搶咖啡喝。
「出庭是不用,妳幫我打電詁跟助理講一下,號碼我的手機裡面有。」他咳了幾下,邊往浴室走去。
「你怎麼不自己……」她的聲音被那陣咳嗽聲掩去,頓時心軟了。
他都病了,幫他打個電話也好。
走進他的房間,拿起桌上的手機,在電話簿找了找,果然找到李助理的電話。她撥了過去,響沒兩聲電話就被接起。
「高先生,您怎麼還沒進辦公室?賀先生說有個案子要您接……」電話那頭的人自顧自地說起來。
「呃……」杉杉打斷她急切的聲音。「是李助理嗎?」
「妳是誰?妳不是高先生!」她的聲音馬上變得警戒起來。
「很明顯的我不是。」杉杉翻翻白眼,沒想到一毋就要被用這種語氣質問。「高陸生病了,今天要請假,麻煩妳了。」
「生病?生什麼病?嚴重到不能自己打電話?是不是在醫院?」李助理顯然很有同事愛,一聽高陸生病就緊張得不得了。
這助理也未免太關愛高陸了?!杉杉的臉色馬上沈了下來。
「妳可以幫我問問他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我看他生的是懶病。」杉杉沒好氣地說。「總之,妳有問題再打給他,他現在在浴室,就這樣了,再見。」說完她把電話掛了。
高陸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這副表情,剛剛她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誰惹妳生氣?」高陸不怕死地問。
「你啦!自己不打電話,害我被質問半天,妳是誰?妳不是高先生--」杉杉用力地瞪他,活靈活現地學著李助理說話。「很抱歉,我真的是高先生。」她索性扮起鬼臉。
「哈哈哈!」他朗笑出聲。「不錯,妳跟李助理滿合得來的。」他喜歡她剛剛故意說出他在浴室的事情,那表示她有點吃味了。
想不到有個滿心崇拜自己的助理也不錯,有助於他的感覺發展。
「你才跟她合得來,要是她知道是我害你感冒,說不定會殺過來扁我。」杉杉忍不住酸了起來。
「那妳就跟她說妳是女朋友,叫她別費力氣啦,我想她會諒解的。」高陸故意開玩笑地說。
杉杉閉上嘴沒有回話。
高陸的臉色跟著沈了下去。
「吃飯吧,都快涼了。」她說著走出房間,坐到客廳開始吃起早餐。
她感覺得到身後的他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只差沒在她後腦勺燒出個洞。好吧,她就是沒種怎樣?現在她不想去想這問題。
原本她是很篤定不要戀愛的,沒想到愈跟他相處她愈動搖了,而且就算他願意,她真的就能當他是個有性關的普通朋友嗎?
她--恐怕是不行的。
高陸沈沈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過來吃飯。杉杉兩三口吃完早餐,將他的藥跟開水擺在他桌前。
「我不要吃藥。」高陸悶著聲音宣佈。
杉杉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依然把藥往他前面推。
此時門鈴聲響起,她瞪了他一眼之後才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粗牛仔褲跟襯衫,有點?氣地對她笑著。「請問高陸是不是在這邊?」
杉杉點了點頭,拉開門讓他進來。
「高陸,找你的。」她往客廳喊。
高陸三兩口扒完稀飯,一?頭就看到阿得靦腆地笑著走進來。「你怎麼來了?」忽地快速地跑到門外望瞭望,那矯捷的模樣簡直不像個病人。「你沒被我媽跟蹤吧?」
阿得搔了搔腦門。「應該沒有,我很小心的。」
杉杉原本要走開,卻在看到這兩個男人怪異的動作之後停下腳步。「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你媽跟蹤他幹麼?」
「高陸,這位小姐是?」阿得看到長相清麗的杉杉,馬上手足無措起來。
「在我的認知中她是我的女人,至於她想自稱什麼隨便她。」高陸沒好氣地說。
「我是他房東。」杉杉抬高下巴。「對了,你房租還沒給我呢!還有,你要給我一半伙食費,你把我爸給我做的便當統統吃光光了。」她爸看到冰箱空空的大概會感動到哭吧!
「嘖嘖,高陸,顯然人家不把你當一回事。」阿得調侃地笑著。
高陸悶著臉走到廚房泡了杯咖啡。
杉杉趕緊追過去。「喂,不是跟你說感冒不能喝咖啡的嗎?你又不是小孩子。」幼稚耶!
高陸倒出三兩下就泡好的咖啡,狠狠喝了一大口。「妳這『房東』未免管太多!」說著咧開嘴無聲地對她一笑,然後走開。
「幼稚。」杉杉氣得握緊小拳頭。
「你們兩個別鬥嘴了。」阿得趕緊出來打圓場。「高陸,我已經快被你媽打敗了,她找不到你,成天來找我耶!我看你乾脆一點,去跟那個她中意的媳婦人選約約會,反正這位小姐也不想鳥你,不如你就乖乖回家投降。」
「閉嘴。」高陸警告地瞪著阿得。
「就是啊,你媽說那個梁杉杉小姐漂亮又有氣質,多好又多好,你就娶她啊,讓你們高梁聯姻再造第三高峰……」阿得還在碎碎唸,沒發現到杉杉的臉色已經窘紅了。
高陸癱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阿得,又看了一眼杉杉,懶懶地說:「阿得,跟你介紹一下,我的房東太太--梁杉杉。」然後朝杉杉曖昧地眨了眨眼。「這是我高中同學、超級損友--吳友得,那個正牌的水電工。」
杉杉臉紅了起來。
「什麼正牌水電工?你們打什麼啞謎?」阿得好奇地問,但沒人要理他,忽然想通地跳了起來。「梁杉杉?妳是梁杉杉?!」
「是的,正是你剛剛說的那個漂亮又有氣質,多好又多好的梁杉杉。」杉杉發現阿得跟高陸是很熟的朋友,說話語氣變得熟稔,還忍不住「虧」他一下。
「好樣的!」阿得一拍大腿。「你居然躲到這邊,你媽怎麼也想不到,高招、高招。」
才說著,阿得腰上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號碼,整個笑臉就垮掉了。「你媽啦!怎麼辦?」
高陸一把將他手機接過去,按下通話鍵。「媽,我不知道妳跟阿得感情這麼好,阿得說妳常去看他。」
旁邊的阿得笑著。
杉杉屏息,生怕高陸胡言亂語把他們的關係說出來。她現在光一個高陸就搞不定,萬一讓雙方家長知道,她的日子還快活得下去嗎?
「小陸?」電話那端的高紀思琴嚇了一跳。「你這混小子,出去像丟掉的,我今天打去你事務所,李小姐說你請假,你怎麼啦?」
「感冒啦,媽。」高陸咳了兩聲。
「感冒?你現在在哪裡?媽媽去看看你,阿得跟你在一起嗎?」
「媽,有人照顧我,我很好。阿得的手機昨天忘在我辦公室,我幫他收著。妳別去吵他了,我忙著幫妳找媳婦,等有眉目我會告訴妳的。」高陸好心地暗示老媽別再打電話騷擾阿得了,以免阿得哪天受不了老媽的哭功,把他供出來了,現在還不是時機啊!
「媳婦?」高紀思琴的語氣頓時飛揚起來。「真的假的?你沒唬我?」
「媽,我怎敢唬妳?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妳找阿得什麼事嗎?」
「說著我才記起,我打給阿得是要找你,你這孩子連手機常都沒開,我找都找不到你。」
「媽,我有時候出庭會把手機關掉,妳有事情就留言,我會打給妳的。」高陸安撫著母親,不敢說他把老媽的幾個電話設成救護車鈴聲,一響起來他就打死不接。
「我跟你說,過陣子等爾爾跟依依他們兩對度完蜜月回來,我跟你爸打算辦一個小型宴會,把親戚朋友都找來熱鬧熱鬧,爾爾跟高武又不肯補請喜酒,就當是介紹他們給親友認識,到時候你要出現哦!」
「宴會啊?那麼親家那的人也都會來嗎?」高陸說著看了杉杉一眼。
高紀思琴的聲音蠻興奮,所以站在旁邊的杉杉跟阿得隱約都聽得到內容。
杉杉逃避著高陸的目光。
「那當然啊,怎麼可以不請他們來。」高紀思琴說。
「好,我會到。媽,我頭很昏,要睡一下,晚一點再給妳打電話。」高陸又咳了兩聲。
「不用打了啦,你快去追個媳婦回家,我什麼都依你。」高紀思琴開心地說。
「是的,遵命。」高陸笑著掛掉電話,隨即把手機還給阿得。「警報解除,我老媽應該不會再找你了。」
「謝天謝地,我最近被伯母關照得差點沒跪地求饒了。」阿得開心地接過手機。「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有空來我店裡坐坐。」
「我才不要再去做白工。」高陸說,又咳了兩聲。
杉杉看到他咳著,眉頭就皺得更緊。
「這麼小氣,不過幫忙修理點小東西。」阿得說著揮了揮手。「我走啦,再見。」
送走了阿得,杉杉看著他手邊那杯咖啡,忍不住斥道:「誰叫你喝咖啡的?咳死活該。」有人這麼幼稚的嗎?這把年紀了還像個孩子。
「我沒事,過來。」他一把拉過她,將她困在懷中。
杉杉掙扎了兩下,因為聽到他咳嗽的聲音,這才停止掙扎。
「要不是感冒,我真想吻妳。」他埋在她頸項間汲取她的香氣。
杉杉僵硬了一下,隨即放鬆了下來。「你乖乖吃藥,感冒就快好,明天如果還不舒服,再休息一天。」
「沒辦法休息,我明天要跑一趟美國。」他賴在她懷中不肯起來。
「美國?」她又僵住了。
「昨天我的合夥人給我一通電話,有個重要案子要我接,是跨國的官司。我需要跑一趟美國蒐集一些資料。」他實在不想在這時候離開她,畢竟他們之間僵局還沒完全打開。
「你要去幾天?」她怎麼開始有強烈預感,覺得自己會很想念他呢?
「不知道耶,要去了才知道。」他抬起頭來看她。我回來時來接機,好不好?」他直瞅著她瞧,目光灼灼。
她回視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才是我的乖女孩。」他嘆息著埋入她懷中。
唉,要是她一直都這麼聽話就好嘍!
*        *        *        
杉杉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如此深刻地思念一個人。
高陸一去五天,雖然他打過一次電話回來,但她依然感覺很寂寞。
每天早上她醒來時都會恍惚一下,用力地聞一聞,總覺得缺少了什麼--而這個什麼,居然就是他煮咖啡的味道。
想不到她也中了咖啡蠱,只不過是聞咖啡味道的蠱。
「杉杉,這些都是我幫妳準備的,老爸新研發的菜單果然好吃,看妳最近食物消耗得很快。」梁中魁開心地幫女兒裝便當,自從大女兒跟二女兒嫁出去,小女兒杉杉也搬出去住以後,他高超的廚藝就無用武之地。
不過杉杉居然主動回家說便當吃光光了,簡直讓他樂上天。平常他幫她裝好的便當都放在冰箱放到壞掉,沒想到小女兒最近如此捧場。
「爸,你覺得結婚好不好?」杉杉坐在廚房旁的高腳椅上,看著老爸忙著幫她的食物裝盒。
「丫頭看姊姊結婚也想要結婚了?那得先找個合適的人,上次親家母親跟我提的,說他家的老三還沒娶,目前也沒有對象,妳要不要考慮下,改天大家先出來吃個飯……」
看著老爸興奮的臉,杉杉不禁翻白眼。「爸,我們去相親過了,你忘了?你把我們拐回家,然後去跟高家那三兄弟吃飯,結果依依跟爾爾早就跟高肆、高武在一起了,還相親呢!」
她不知道高媽媽跟老爸為何會這麼熱中撮合他們,難道因為她跟高陸是兩家碩果僅雜的單身者,就這麼隨便被湊成一對?
即使她現在跟高陸不清不楚地糾纏著,但她還是感到不服氣,為什麼她一定要選擇戀愛或婚姻?
「那不同啊,你們再吃個飯,老爸也要審核高陸合不合適妳。我就只剩妳這女兒,可不能隨被拐跑。」粱中魁頗矛盾地說。
又來了!杉杉已經很習慣老爸的這種矛盾了,既想要她們早日有歸宿,又捨不得她們嫁。高肆跟高武就是這樣被老爸整慘的,尤其高肆為最。
「我這次幫妳做的咖哩妳冰好,要吃的時候再微波,飯就不幫妳弄了,等想吃再煮新鮮的米飯,這樣比較好吃。還有……」
不管梁中魁的連篇嘮叨,杉杉心思飄到了昨晚那通電話。
高陸從美國打回來,她高興得接電話的手都在顫抖。她鎮定地聽他說話,內心卻呼喊著想見他。
「我好想妳,我真想現在可以抱著妳,杉杉。」當他在電話那頭這麼說時,她只想飛奔過去他身邊……
「我明天十點抵達台灣,妳來接我好嗎?」高陸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比平日低沈許多。「杉杉,我不想再跟妳鬧彆扭下去了,妳做個選擇吧!如果妳不來接我,那麼我就知道妳的答案了,一回去我就會搬離妳那邊。抉擇的時間到了,妳好好想一想吧!」
他怎麼可以這樣逼她?!
杉杉生氣地想。
高陸說完甚至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掛掉了這通電話。
沒想到他完全不改當律師的本色,這麼知道什麼時候該給壓力。
「杉杉,我說的妳聽到沒?中午留在家裡吃飯,等一下老爸出去買菜,妳幫我錄十點的美食節目……」
「十點的?」杉杉似乎這才醒了過來,恍恍然地看向手上的錶。「現在九點了……」
「是啊,九點了。我要錄十點的,妳知道那個我常看的節目……」
「爸,我有事情得走了,那東西改天再來拿。」她跳了起來,從這邊到機埸想要一個小時內抵達,那可需要很多的運氣啊!她邊說著邊往外跑。
「杉杉,妳怎麼忽然就要走了呢?」梁魁追了出去。
「老爸,我有急事,先掰了。」她揮了揮手,拉開步伐跑開。
跑到巷口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她運氣不錯,一路上沒有塞車,但是偏偏司機搞錯航廈,讓她又從第二航廈繞回去第一航廈,所以當她抵達入境大廳時,已經十點十五分了。
「慘了!」她看著手錶的指針,整個身子開始發冷。
入境大廳人來人往,就是沒有她要找的人。
他會不會走了?
沒見到她很失望嗎?
他終於要放棄她了嗎?
她心慌地在人群中搜尋,在搜完一圈後依然找不到高陸的身影,她再也忍不住扶著欄杆蹲了下去。
「啪答」!一滴淚水落在蹲著的腿前,她後悔莫名地迷濛了眼睛。
早點到不就好了?
她怎麼會以為自己還需要掙扎?根本就沒有用,掙扎半天還是沒有用。
她明明就愛上了這個男人,她還想騙誰?!
眼淚一滴一滴的滾落地面,直到一雙腳尖停留在她眼前,她才愣住。
「這位美麗的小姐,妳跟重要的人走失了嗎?」低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猛地抬頭,看到那熟悉的、思念的臉出現眼前,看著隨著他蹲低身子而漸放大的臉,她哭了出來。
「高陸!」她勾住的脖子,邊哭邊搥打著他。「你跑去哪裡了?害我找不到、找不到……」那原本失落的心又開始跳動起來。
「我不就在這嗎……」他抱住她,溫柔地吻著她的頭頂,輕輕地說。
她圈緊了他脖子,身子往他身上偎去,輕輕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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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思念一旦澎湃腲就很驚人。
隔著太平洋幾天,杉杉跟高陸再見的場面分外激動。兩人一路上手握著手,光顧著用眼神訴說著思念。
車子一抵達家門口,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
「行李先放著,你餓嗎?我幫你弄點東西吃。」杉杉打開大門邊走邊說。
感覺到他如影隨形的熾熱眼神,讓她全身的毛孔都跟著張開。
「別忙。」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手指頭糾纏住她的。「我想吃不是食物。」一個拉扯,他將她扯進懷中,發出一聲久違了的嘆息。
「高陸……」她紅著臉勾住他的脖子,?起的眼中含羞帶媚。
「妳這折磨人心的……」他狠狠地低頭吻住她。
杉杉的手握住他胸膛上的襯衫,糾結的指節泛白,顯示出她內心的激動。
深吸口氣,她開始動手剝除他的衣物。
「妳也急嗎?這代表著妳也很想我嗎?」他低沈的笑聲微微動的胸膛。
她低頭咬住他肩膀,一把拉開他的上衣,霎時一整片古銅色的肌膚就見了光。「你廢話好多。」她抱怨著,有點困窘。
她是想他。
就是發了狂地想才讓她無可自拔,才讓她羞於啟齒。
「等等,小傢夥。」他緩住她的攻勢,一把抱起她往房間走。
高陸的襯衫被遺留在客廳。
一進了房間,他索性將她丟上床,身子跟著壓進床鋪中。
「啊,你不會輕點哪!」杉杉抱怨聲未完,她的唇馬上被堵住了。
她張開嘴,迎向他探索的是熾熱莫名的吻。
兩雙手忙碌地剝除著彼此的衣物,正因為忙亂,所以衣服幾乎纏在一起了。
「打結了啦!」杉杉忙著要扯開他跟她打結的衣物。
他則忙著脫她的裙子,因為脫不下來,索性就撩高。大手隨即侵佔了她嬌俏的臀,用力地揉捏了兩下,引起她陣陣驚呼。
此時房裡的室內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怎麼辦?」杉杉整個人暈暈然使不上力,只能虛弱地叫他。
「別管它。」高陸一把扯掉她的底褲,一陣涼風她夾緊了腿,他卻吻住她,手指很快地進駐其間,勾引出最狂熱的情潮……
「啊,你怎麼……這樣……」她聲音好像被揉過似的不平整。
她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快感侵襲著她,讓她無力掙扎,只能任他擺佈。
電話鈴聲似乎跟他們卯上似狂響,響完之後換她手機響。
高陸詛咒著從她脫在地板的外套拿出手機,正要一把關掉時被她攔截過去。
「是我爸啦,不接不行。」她深吸口氣接起電話。
高陸嘟著嘴,不滿意地瞪她一眼,決定自己找樂子。
「爸,你找我?」杉杉的聲音有點喘。
「杉杉,妳怎麼啦?怎麼這麼久才接。」梁中魁的聲音中氣十足。
「爸,我……跟朋友在健身房運動。」杉杉瞄他放肆的手一眼,用力瞪他。
高陸不以為意地笑著,手上的動作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
「健身房啊?我正好出門,把妳忘在家裡的那些便當送來給妳,我現在在妳家門口了。」
「我家門口?」杉杉驚慌地差點跳了起來,她爬到窗邊往外看,果然看到梁中魁穿著他招牌夏威夷衫站在外面。
她驚恐地看著高陸,指了指外面。
高陸貼到窗邊看,卻一把被她拉下來。
「你想讓我爸看到嗎?」她用唇形無聲地罵他。
高陸聳了聳肩躺回去,不忘把她拉過去。
「爸,可是我在外面耶。」她趕緊若無其事地說。「你放在我門前,我回去再冰。」
「不行啊,放久了會壞的,我跟妳那些咖喱也要冰哦!」梁中魁顯然很想進門。
杉杉驚恐地要阻止他。開玩笑,讓他進來還得了,馬上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爸,我應該不會太晚回去,你就放在我門前吧!我朋友在叫我了,我掛了哦!爸比,掰掰。」她快速地說完掛掉電話。
「搞定啦?」高陸說著吻上她的唇。
「小聲一點,我爸還沒走。」她爬到窗邊看著窗外,翹高的臀部真是可愛極了。
他的眸色變得更深濃了。
「是嗎?」他說著覆上她身子,身子直接貼住她,順手撩高她的裙擺。
「啊,不行啦!」識穿了他的意圖,她才要抗議,卻感覺到身後的他一個挺腰充滿了她,她的抗議轉細細的呻吟。
「噓,小聲一點,妳爸還在哦!」他又一個大力的衝剌,直直貫穿了她。
她咬住棉被,惱怒地回頭瞪他,居然讓她陷於這種情況中!
可就算她瞪出了眼珠子,也無法阻止他的熱情侵略。
她再也無暇去看梁中魁是否走了,只能死命咬住棉被,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這場甜美的折磨還長呢!
*        *        *
日式的老房子有一種獨特的味道,每天醒來,那種熟悉的嗅覺會先喚醒她。但是今天,她還沒張開眼睛就笑了,嘴邊那朵笑靨完全是為了空氣中的咖啡香味。
推開薄被,她發現原本亂七八糟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一被拾起披掛在椅背上,而他的行李箱依然擺在牆邊。
昨夜他邊整理行李,她邊鬧他,兩人在一堆行李中親熱,把原本就夠亂的行李弄得更亂。鬧到半夜,高陸索性把行李收了,摟著她睡。
起身套上睡衣,她披散著髮直接往廚房走去。
高陸站在廚房的咖啡機前面,手裡拿著一個馬克杯,那杯子是他這次出差買的,而且是成對的。
「好久沒有聞到咖啡香了。」杉杉的手勾住他強壯的腰,斜倚著他說。
「醒了?」他將她摟進臂彎中。「要不要來杯咖啡?」
「我不習慣喝咖啡,我只要聞香味就好。」她順著他目光看向外面,開始考慮要在窗臺種些花。
「只聞咖啡香不喝咖啡?就像妳堅持不談戀愛一樣。」高陸淡淡地說。「受情之於妳就是這樣,所以我每天煮得再香,也無法哄誘妳試喝一口。」
「唉呀,說得好委屈哦!」她抬頭看他。「我不都已經投降了嗎?你給了我最後通牒,逼得我只好接受按照你的方式,難道這樣我不委屈嗎?」她調侃地說。
「在我們的愛情中不該有委屈。」他轉身看她。「杉杉,妳真的覺得委屈嗎?要不然妳是怎麼打算的?跟我做沒有感情的床伴?所以妳可以接受我轉身抱別人?愛別的女人?」
杉杉沈默了下來,低了頭說:「你明知道我辦不到的,或許我還達不到你要的勇敢標準,但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看著她不開心的臉,他的心又軟了。「唉,該哭的人是我吧?」他揉了揉她頭頂,無奈地讓步。
好歹她願意跟他成為戀人,至於兩人的戀情什麼時候公開,這再說吧!他有預感,她絻不會馬上說好的。
「我去刷牙洗臉,你幫我煮杯咖啡吧?」她抬起頭來對他粲然一笑。
「是的,大人。」他笑著應。
杉杉沒幾分鐘就梳洗完畢,換上一身簡單的家居服。一走到客廳就看到她慣坐的位子上擺著早餐跟咖啡。
她坐下來,拿起與他成對的馬克杯喝了一口。「還好啊,沒有想像中的苦。」
「我煮的咖啡怎麼會苦?」高陸臭屁地說。
「你今天要進辦公室吧?是不忙著那個跨國的官司?」杉杉邊吃早點邊問。
「是啊,不過今天應該可以弄得差不多了。倒是妳,有件事情要麻煩妳幫幫忙。」
「什麼事?」她訝異地問,通常都只有她拗他幫忙,他鮮少需要她的幫助。
「我們事務所的員工旅遊時間又到了,妳來幫我們籌劃吧!」杉杉的辦事效率他有信心,而且找她辦,他可以有多一點時間跟她在一起。「可以的話今天到我們辦公室一趟,我請負責的人跟妳談談。」
「員工旅遊?沒問題,只要給我預算跟時間,保證幫你們辦妥。」她頓了一頓。「對了,我一直都沒問你,你是事務所老闆?」
「跟朋友合開的,我平日不管行政方面的事情,不過員工旅遊這種小事我可以作主的。」高陸笑著回答。
「人家才不是擔心那個,就算你不是老闆,我也有信心辦到老闆滿意的。」她只是發現自己對高陸的瞭解還不夠呢!
「是是是,我早見識過了妳賺錢的本事了。」高陸笑著。
說話間,電話又響了。
杉杉接起電話,發現又是自己的老爸。
「爸,你這麼早起床啦?」老爸最近一定太無聊,所以頻頻關切她。
「對啊,杉杉昨天那些菜……」
「我都冰好了,謝謝你老爸,你的手藝愈來愈棒了,要是沒有你怎麼辦?」想起昨天尷尬的情況,杉杉忍不住臉紅。這下只好猛對老爸灌迷湯,補償她說謊支開老爸的罪過。
「那妳搬回家住好了。」梁中魁恨不得女兒搬回家住。
「爸,我工作時間亂七八糟,會干擾到你。」杉杉趕緊說。
「那算了,我跟妳說,親家母打電話來,說爾爾跟依依她們度蜜月回來了,他們想幫兩對新人辦個小型宴會,算是介紹給更多親友認識,妳也一起來,就在他們家。」
「宴會?依依跟爾爾已經回來啦?」杉杉看了高陸一眼,高陸聳了聳表示不知情。
「是啊,我跟親家母商量好了,說好大家都去。」其實梁中魁跟高紀思琴打的還是另外一個算盤,就是要讓他們這剩下的一對看對眼,好把他們送作堆。
「好,我會到。明天晚上嗎?」杉杉跟高陸交換一個無言的笑,兩人都猜得到兩老打什麼主意。
「還有啊,我怕晚上回去太晚了,妳明晚乾脆回家睡算了,這樣我比較放心。」梁中魁順便提起。
「回……回家睡喔?」杉杉發現高陸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只能乾笑兩聲。「好……好吧!那就這樣,掰掰。」
她才掛掉電話,高陸馬上一把摟住她。「妳明晚不回家睡覺哦?」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個怨夫。
「我爸都這樣說了,我能說不嗎?」杉杉無奈地說。「反正我們明天也見得到啊,你媽一定會打電話叫你明天回家的。」
「那我們順便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高陸已經愈來愈不耐煩這種不明朗化的關係了,他要更多人幫他看住杉杉。
「不行啦!」杉杉馬上反對。「你看我們在一起要是公佈,那以後萬一分手呢?不是搞得大家很尷尬嗎?」
「分手?」高陸瞇起眼。「妳現在就在想跟我分手的事?妳甚至昨天才願意承認自己是我女朋友,今天就說要跟我分手?妳會不會太超過了點?」這下可不是怨氣衝天可以解決的了。
「不是啦,你想到哪去了?!」她趕緊解釋。「我只是說萬一啊,這樣大家都會把關切的目光放在我們身上,你喜歡這樣嗎?一點都不自在。」
「是有點道理。」他不得不同意,光他媽可能就會開始籌備婚禮了。
「所以我們還是先瞞著,這樣自由自在多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啊!」她才要開始適應自己真的談戀愛,居然馬上要公諸天下,而這「天下」還包括她的老爸跟他的老媽,這兩個老愛無事忙的老人家,想到就快昏倒。
「暫時先這樣。不過妳明晚一定要回去嗎?我才從美國回來耶!」他還抱不夠她,怎麼就要被剝奪了?
才說著,就換他的手機響起來了。
「天哪,是我老媽。」他皺著眉頭接起電話。
杉杉攤了攤手,似乎在說--「你看吧!」
*        *        *
梁中魁開車載杉杉抵達時,高家已經賓客滿室了。
高家的別墅外面跟客廳統統經過細心的佈置,高雅的鮮花跟桌巾配上精緻的餐點,整個宴會的品質顯得相當有質感。
這一切自然是出自高紀思琴這個愛熱鬧的女人。
「杉杉,好久沒見到妳了,又變得更漂亮了。」高紀思琴一臉滿意地看著穿著小禮服的杉杉。
杉杉穿著一件及膝的連身洋裝,優雅的胸線上是白皙的肌膚,襯著水晶相當漂亮,既不顯老又有質感,至少在高紀思琴眼中是滿意得不得了。
「哪有高媽媽漂亮呢!」杉杉禮貌地笑著,嘴巴還是很甜。
「高陸……」高紀思琴忙著要找小兒子,偏偏放眼所及哪有高陸的蹤影。「這孩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妳先逛逛,吃點東西,我等等讓高陸帶妳逛逛。」
杉杉的目光跟著搜尋了室內一圈,沒看到高陸的身影有點落寞。
「沒關係,高媽媽不用忙,我去爾爾跟依依。」杉杉急著走開,才走沒幾步就被爾爾攔住。
「杉杉,妳終於來了,快,我們溜進去房間,我幫妳買了好多東西。」爾爾興奮地拉著妹妹的手。
杉杉還在張望著,爾爾隨著她目光,疑惑地問:「妳找什麼?」
「呃……我找依依,她也度完蜜月回來了嗎?」杉杉有點心不在焉地問。
「依依在那邊,我們去找她。我跟妳說,這次我去義大利買了很多漂亮的包包,妳來挑,喜歡的都給妳。」爾爾開心地勾著杉杉往樓上走,順便把高肆身邊的依依叫過來。「高肆,你老婆借一下。」
三姊妹窩進高家為爾爾跟高武準備的房間中,爾爾搬出一堆禮物。「看,這個好不好?」
「妳們去度蜜月,好玩嗎?」杉杉不急著看禮物,倒是忙著問兩個姊姊問題。
「好玩,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玩到瘋掉,後來還開車往北一路到加拿大去。」依依一臉的滿足。
「對啊,我在歐洲也很好玩,還有人來搭訕,高武氣死了。」爾爾也說起自己的有趣經歷。
「妳們覺得結婚好嗎?嫁給兄弟會不會有不同感覺?我是說怪怪的……」杉杉遲疑地問,有點好奇姊姊們的婚姻生活。
「哪有什麼差別,只是他們剛好是兄弟罷了。」依依倒是沒有感覺。
「我覺得有沒有結婚都差不多啊!」爾爾更是直接這樣說。
「既然差不多,那幹麼結婚?」杉杉不解地問,在她心中真的是覺得婚姻不大必要。
「對我們來說可能沒太大差別,但他們想結,我們也不反對。」依依代表回答。「怎麼?妳也開始談戀愛啦?一向最愛錢的杉杉,怎麼沒有說結婚是為了把老公的錢變成自己的?」
「拜託,我也可以自己賺好嗎?」杉杉倒不曾想過這個,畢竟她這陣子光跟高陸鬧彆扭就夠受了。
「真的戀愛啦?是誰啊?」爾爾興奮地湊過來問。「今天媽還說希望能把妳跟高陸湊一對呢,好可惜哦,我覺得高陸不錯啊!」
「沒有啦,我只是好奇而已。」杉杉紅著臉撇清。
依依看了杉杉一眼,倒沒再多問什麼。三姊妹在房裡小聊一陣,終於高肆跟高武跑上來找人了。
「妳們怎麼還不下來,老媽等著介紹妳們給親戚認識。」高肆開口說話,他天生模特兒的衣架子,把西裝穿出一種時尚感。
「現在?」依依不大甘願地爬下床。「好吧,杉杉?爾爾,改天來我家喝茶。」
「那我們也下去吧!」爾爾勾住高武說。
杉杉跟著起身,在兩對新人的後面準備下樓,沒想到身後忽然竄出一個人,一把將她進另外一個房間中。
「啊……」她的聲音消失在大掌中,門一關上,身影俯向她。
「你怎麼會在這?」杉杉驚訝地問,卻又抵不住他纏綿的吻。
「不在這能逮得到妳嗎?」他不高興地說,雙手也不閒著忙著在她上遊移。
「你不行亂留痕跡,你昨天弄的痕跡我拍了好多粉才蓋住。」她拉起他的頭,禁止他進一步的吻。
「那妳得脫掉,我保證吻在看不見的地方。」他說著就幫她拉開洋裝的拉?。
「不行啦,會被發現的。」杉杉推開他的手,試著要他冷靜。
「好吧,那不如我們去跟我媽說我們在交往,選日不如撞日。」他拉住她的手就要走出房間。
「不行啦,高陸。」她拉住他,為了阻止他的衝動,只好踮高腳尖吻住他。
結果這個說服耗上了個小時。

杉杉補好妝,確定自己的儀態無懈可擊之後,這才直起身子。「我先下去,你等等再去。」
她轉身要走,才發現手被他握住。
「真的不考慮公開?」他還在賴。
「高陸,我真的要走了。」她抽掉手,快步地走出去。
一下了樓,杉杉先拿了點東西吃,整晚都沒吃東西,果然滿餓了。
誰想到不到幾分鐘,高紀思琴就走過來了,身邊帶著一臉莫測高深的高陸。
「杉杉,妳玩得還開心嗎?不好意思,高媽媽忙,沒好好招呼妳。」高紀思琴露出招牌的優雅笑容。
「高媽媽,沒關係,我知道妳忙。」杉杉客氣地說,低頭避過他直盯著她的眼神。
高陸看她的眼神真的像在看陌生人,只有她看得出來他眼底深處有隱約的怒意。
「我幫妳介紹,這妳見過的,高肆跟高武的弟弟,他叫做高陸。」高紀思琴趕緊把高陸推出去。
高陸冷著臉,不情不願伸出手。「梁小姐,妳好,我是高陸。」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剛剛在樓上熱情地黏著她不放的男人判若兩人。
杉杉有點失落,只能露出禮貌的笑容。
「小陸,帶杉杉走走吧,後院比較涼,去那邊散散步吧!」高紀思琴慫恿著。
我想梁小姐肯定忙著要跟姊姊敘舊,我就不耽誤妳時間了。媽,我明天還要出庭,我先走了。」高陸恭謹有禮地點了點頭致意,在兩個女人詫異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呃,我這兒子不會說話,看起來總是冷冰冰的,其實人還滿活潑的……」高紀思琴尷尬地解釋著。
「沒關係的,我瞭解。」杉杉看著他邁大步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內心好像被挖了個洞似的。
「還是我們杉杉善解人意……」
高紀思琴在叨唸些什麼已無法進入她的耳了,她的眼底充滿了高陸轉身離寸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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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梁杉杉過了忐忑的一夜。
昨天晚上她隨著老爸回家,一路上老爸嘮嘮叨叨的念了什麼她都沒印象了,心裏頭只記掛著高陸離開時冰冷的表情。
所以她特別起了個大早,不顧老爸反對地跑了回來。
高陸顯然對她一早叫他起床的舉動非常不滿意,臉上表情不再冷冰冰了。
出門時還跟她約好晚上回家吃老爸做的咖哩飯,傍晚時她還去買了些菜,簡單做了幾道菜,等他下班回家吃飯。
門鈴才一響,她就奔過去開門。
果然是高陸!

「不是有鑰匙,幹麼按門鈴?」她打開大門時抱怨地說,眼角卻有著笑意。
「我喜歡妳幫我開門的感覺。」高陸的袖口已經解開,袖子往上翻露出健壯的前臂﹐領口的領帶早就被他扯掉﹐還開了兩個襯衫鈕釦。
他是這麼一個不喜歡拘束的人。
但偏偏連他都對這種不公開的關係感到不耐煩了。
杉杉不知道他還能忍多久﹐旦她昨天參加那個宴會﹐反而更加感覺到眾人注目的壓力。如果公開戀情﹐ 大家鐵定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們身上的。
「去洗個手﹐可以準備吃飯了。」杉杉開心地走進去﹐第一次覺得煮東西也可以很有樂趣。
雖然母親早逝﹐但梁家幾個姊妹的廚藝都不怎樣﹐因為她們有一個超級奶爸梁中魁﹐所以從小吃的喝沒少過。
所以就算她梁杉杉能幹到幾乎完美﹐依然只簡單的料理。
「這麼多東西哦﹖我以為只會有一碗白飯﹐上面鋪著一層咖喱呢﹗」高陸讚許地看著滿桌子的菜﹐雖然是簡單的幾道菜﹐他就夠開心了。
杉杉發現這個男人也不難討好。
「對了﹐今天我跟你們負責的小姐談過員工旅遊的事情﹐我建議在九月份﹐九月份機票通常比較便宜﹐這樣在你們的預算內可以住到更好的飯店﹐吃到更好的餐點。」杉杉拿出幾頁的企劃書遞給他。
「妳效率也未免太快了﹐幸好不是幹律師的﹐否則我大約沒飯吃了。」高陸一手接過企劃書﹐一手努力地扒著飯。「這咖哩很好吃耶﹗」
「那當然﹐是我老爸做的﹐還有是我微波的﹗」她厚臉皮地邀功。「還有﹐你們事務所是不是充滿了你的崇拜者﹖」
「怎麼說﹖」高陸嘴裡含著飯含糊地問。
「那個承辦員工旅遊的趙小姐﹐言談間對你推崇備至﹐你在那一行很有名嗎﹖」她想起自己把這大律師認成偽裝水電工的牛郎﹐難怪他要跳腳了。
不過認識這麼一位律師有很多好處﹐她的客戶需要法律這個諮詢或是打官司的人也不在少數﹐她現在都可以直接轉手把案子接給他的事務所。才一個轉手﹐打一通電話﹐她就賺得仲介的費用﹐真是不錯。
「趙小姐﹖會嗎﹖」高陸毫無所覺地繼續吃飯。「妳不吃﹖那妳的給……」他說著湯匙就伸往她盤子去。
「不行。」她雙手護住自己的盤子。「一人一盤﹐ 你別來跟我搶。上次吃冰淇淋也是﹐老愛愴我的。」
「冰淇淋﹖」他曖昧地看了她一眼。「晚上還要吃嗎﹖我昨天買了三大桶回來﹐不過我還是喜歡跟你吃同一桶﹐比較有樂趣。」
杉杉紅了臉。「你怎麼這樣啦……你昨天要的還不夠嗎﹖」害她昨晚洗澡時又發現幾處吻痕﹐顯然是他故意留下的﹐因為都留在極為曖昧的地方。
「那麼來杯咖啡吧﹖」高陸吃完自己的咖哩飯﹐還掃掉大半的菜﹐好不容易滿足了他旳胃口。
「好啊,我牛奶要多一點,但不要太甜哦!」她學著喝咖啡以後就慢慢愛上了那個味道,其實咖啡並沒有她之前印象中的酸苦,所以現在她還挺樂意陪他喝咖啡的。
再說他是個煮咖啡的高手,要什麼器具都有,要什麼器具都有,還可以任君點咖啡呢!
「妳的要求愈來愈多了。」他邊煮咖啡邊調侃著。
「我怕我跟不上你的品味,你會嫌棄我。」杉杉半開玩笑地說。
「哦?嫌棄完美的梁杉杉小姐,我是不要命了嗎?」他一臉戒慎恐懼的表情,惹來她一個瞪視。
「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喜歡被瞪,還是喜歡被我打。」因為她每次都會搥他,只是每次她都搥到手痛,他的胸膛硬得像銅牆鐵壁。
「我喜歡被妳蹂躪。」他不正經地貼靠過去。
杉杉又賞了他一掌。
此時門鈴聲響起,正在笑鬧的兩人愣了一下。
「誰啊?我去開門。」杉杉起身去開門,怪的是她少有訪客,就算有也都先打過電話才來,今天怎會有人按門鈴?
因為吃過飯又聊天,時間也不早了,所以高陸便預防萬一的跟過去開門,怕她遇到危險。
但門一開,杉杉直覺地就想要再度關上門,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爸……」現在要叫高陸躲也來不及了。
「杉杉,我想說妳自己住一定很寂寞,所以老爸來陪妳幾天,順便幫妳進進補……」梁中魁手裡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邊說邊往裡面走。
杉杉看著老爸手上的行李,感覺頭痛了起來。
「伯父好。」高陸在杉杉後面現身,不想再躲。
杉杉手扶著額頭,覺得一陣氣虛。
「你不是高家的小兒子嗎?你怎麼也來?」梁中魁倒是挺鎮定的,沒有大驚小怪。
杉杉覺得不可思議。
「我現在住在這邊,伯父。」高陸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地招認了。
杉杉倒抽口氣,偷偷踩了他一腳,隨即奉送他一雙大白眼。
「杉杉?」梁中魁狐疑地瞅著女兒瞧,滿臉山雨欲來的表情。
杉杉心裡大呼不妙。
「爸,是這樣的。昨天在宴會上高伯母不是介紹我們認識嗎?」她開始想故事,反正高紀思琴不在,要怎樣編隨她。「跟高先生一聊,他說他房子整修沒地方住,所以我就想說我還有很多空房間,自己的親戚嘛,不照顧誰照顧呢?你說是吧?」
「房子整修?你沒住家裡啊?」梁中魁顯然並沒有那麼笨。
杉杉對高陸猛打暗號,要他萬不可穿幫。
高陸在心底偷偷嘆了口氣。「因為我媽不喜歡我住家裡,她老說我只會工作、工作,她看得都煩了。我本來想去飯店住幾天的,但是梁小姐很好心讓我借住幾天。」
唉,萬一梁中魁要住很多天,那麼個幾天後不就換他要搬走?
「爸,高先生很客氣,還說要給我房租。」杉杉趕緊膩到老爸身邊,試圖用軟性攻勢讓他忘記這回事。
「應該的?應該的。」高陸裝老實,一雙眼灼灼地瞪著杉杉看。
杉杉迴避他兇猛的眼神。
「不用這麼客氣,我們跟你們家是親上加親,互相照顧是應該的。杉杉,妳有沒有把房間打掃乾淨給人家睡啊?」梁中魁顯然一時間被矇騙過去了。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這兩個人有見過兩三次面,是不可能已經進展到同居的地步的。
「整理了,爸,我去整理一間給你,你今天要睡這邊?」杉杉趕緊轉移話題。
「是啊,我想住個幾天,我就住高陸隔壁吧!」這樣方便他看管這小子,以防他有不軌行動。
「呃,好?好?好。」杉杉忙不迭地答應,決定先忽視高陸哀怨的眼神。
*        *        *
梁中魁果然不放心高陸,特地要杉杉選了個靠近他的房間好守著他。
可惜的是老人家的體力畢竟沒有年輕人好,加上高陸打定主意跟他耗上,根本就非等到他睡著不可。
杉杉沒那複雜心思,反正眼前就這樣,先順著老爸,過兩天叫依依還是爾爾來找老爸去她們家住,這樣她的警報就可以解除了。
想妥這個,她很快地入睡了。
睡夢中她感覺有雙大手環抱住她,她蠕動了一下,鼻端熟悉的氣息讓她安然地繼續睡。
偏偏身後的人不甘被冷落,開始低頭吻著她的耳後,細細碎碎的吻擾得她漸漸醒過來。
「你怎麼來了?我爸呢?」杉杉警戒地坐了起來。
「他睡著了。」高陸苦笑著。「妳爸還要住幾天?我沒有妳睡不著。」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杉杉轉身抱住他,柔順地靠在他胸膛上,為自己找了個好位子。「我明天跟依依求救,讓她找爸爸過去住兩天。」
「為什麼愛妳要這樣偷偷摸摸的?」高陸哀怨地看著她。
她抬頭拍了他胸膛一下,軟軟的手掌根本沒什麼力氣。「要不是你嘴快,一下就承認你住這邊,怎麼會搞成這樣?我原本是想說你只是過來吃飯而已。」
「然後我就得吃完飯乖乖告退,晚上還不知道要住哪裡,是吧?」高陸沒好氣地接口。「妳真是好狠的心。」
「我……」杉杉辭窮,幾度開口又不知道要辯解什麼。「你在市區不是有房子嗎?」
「那房子有妳嗎?」高陸理直氣壯地反問。
杉杉的嘴角跟著浮現一絲幸福的微笑,臉跟著紅了紅。「你真是直接。」哪有人這樣說的,好肉麻。
「那妳真是不直接。」他咕噥地抱怨。「就讓妳爸知道我們在交往又怎麼樣?他跟我媽都希望我們在一起,他們根本不會反對。」
杉杉懷疑他記憶短路了。「你忘了你為何要躲到我這邊來住了嗎?不是受不了你媽每天要你認識誰誰誰的?」
「可是她要我認識的妳已變成我的人了,她應該滿足了。」
「然後呢?馬上籌備婚禮?你想結婚了嗎?想要被大家逼得不結不可?」杉杉又焦慮了起來。「再說我爸好了,他雖然也希望我結婚,但是他一旦知道你住在我這邊,還跟我在一起,他會先打斷你的腿……」
他沒看到高肆跟高武是怎麼被老爸刁難的嗎?
「那是我的問題,我可以承受。」高陸打斷她的顧慮。
「可是我不想承受啊!」杉杉焦躁地衝口而出。
霎時一陣沈默降臨,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凝重。
「妳一直不願意讓我們的關係曝光,其實是妳不願意為我們感情承擔更多重量,是吧?」他的眸光在黑暗中顯得燦亮,而逼視的眼神讓人覺得心驚。
「你這麼說不公平吧!」杉杉悶悶地說。「我只是不想要外人給我們壓力。」
「那些壓力要不要承受是我們可以選擇的,就算我們後來結婚,那也是因為我們想要,而不是因為家人想要。」高陸有條理分析,他很清楚彼此都不是會被旁人影響的人,所以這點困優在他眼中不構成理由。
「那萬一失敗了呢?」她又想到她遲到時站在教室門口被逮個正著的窘樣。「如果分手了,那每個人都要來問一次,不會瘋掉嗎?」
如果她跟他分開,每個人都用同情遺憾的眼光看她,她想她會受不了的。
一時之間她沒有想到是分手這件事情讓她受不了,還是他人同情的目光讓她難堪。
「妳現在就在預料著分手,就在為分手鋪路,那麼最後要是分手豈不是非常遺憾?」他很不高興她成天把分手掛在嘴上,好像隨時準備著離開他似的。
「你怎麼這麼說?」杉杉皺起眉頭。「你看,我們光這件事就就溝通不良,還說要公開關係,到時候只有分手一途。」她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因為高陸已很不開心,她真不該再這樣說的。
只不過來不及了,他的臉色變得相當冰冷晦暗。
「妳那麼期待分手,老早就預告了結局,那麼我們還需要掙扎什麼?」他坐到床沿站起身來。
「高陸……」她緊張地也跟著坐起。
「我會盡快搬出去的,這段時間謝謝妳的照顧了。」他的聲音乾澀,僵了幾秒之後推開門走出去。
「高陸!」她懊惱地又喊了一聲,小小的一聲。她奔到門口,卻看到他穿過客廳走進他的房間。「可惡!」
她跺了跺腳,回身關上房門,坐在床沿生悶氣。
為什麼他要這樣逼她?
上次也是用這一招,讓她不得不投降;這次又用這招,真是陰險的小人。
「不投降?不投降,抵死不投降。」她生氣地搥著枕頭出氣,卻發現枕頭搥起來的感覺就是沒有搥他的感覺好。
夜無聲,卻更無眠哪!
*        *        *
因為整夜翻來覆去,她失眠了,一直到天亮才睡著,而這一睡她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一張開眼她就覺得怪。
空氣中飄散著食物的香味,有她愛喝的排骨味道,也有粥的香味,但就是沒有咖啡味道。
杉杉悵然失地坐起身。
「他還在生氣嗎?」昨夜翻了一夜,她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任性了點,高陸會失去耐性也正常的。她想等一下跟他約晚上出去約會好了,等他心情好一點,她再好好跟他談。
「杉杉,起床嘍,太陽真的曬屁股了。」梁中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敲了敲房門說。
「起來了,爸。」她伸個懶腰站起身,換上簡單外出服,打算等一下要去一趟高陸的事務所,去談他們員工旅遊的細節。
梳了梳頭髮,她走到浴室刷牙洗臉後出來,經過高陸的房間時發現他房門敝開著,裡面整齊的模樣就像沒人住過一樣。
難道他為了給老爸好印象,把房間整理得那麼乾淨?
「爸,你怎麼煮這麼多菜?」?眼看了看牆上的鐘,她才知道十一點多了。「天哪,快中午了,我怎麼睡到這麼晚?!」
「還說呢!平日妳也這樣愛賴床嗎?我都去妳附近的市場買菜回來,連飯都煮好了。」梁中魁寵溺地說。
「爸,高陸呢?」她找了半天沒看到人影,看來是去上班了。「因為他們的員工旅遊委託我辦理,有些細節我要跟他確認……」她還解釋了一下,免得老爸覺得她過分關心高陸。
「他走了啊,這年輕人挺有禮貌,還說謝謝妳的照顧。不過他整理得真快,這麼快就好了。這男人不錯,是個君子,杉杉可以考慮看看,我跟你高媽媽都希望……」
「爸,你說高陸走了?」杉杉終於發現事情嚴重了。
「對啊,行李弄一弄放上他的車就走了啊!才來住一天,行李怎麼還挺大包的。」梁中魁還在叨唸著。
「走了……」杉杉跌坐在沙發上。「那麼他是認真的……是認真的……」
這表示他們真的分手了?
杉杉衝到廚房一看,整排的咖啡用具都搬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他從美國買回來的那對馬克杯。
「妳拿杯子做什麼?差不多要吃飯了,幫我把菜拿到客廳去,妳這裡就是缺一間飯廳,還是家裡好,我看妳妳還是早點搬回家住……」梁中魁還在嘮叨。
杉杉捧住那對馬克杯,咬著下唇不一語地瞪著杯子。
「杉杉,那杯子跟妳有仇啊?」梁中魁多看了她兩眼,很久沒見過杉杉這種倔強的表情了。
「爸,我有事情要出門,你先吃。」她將杯子放進櫃子中,轉身就往房間去。
梁中魁愣了一下,馬上跟過去。「丫頭,妳起床都還沒吃到東西就要出門,這樣不好,先吃點東西吧!」
「爸。」杉杉拿起自己的提包,然後順手把那份員工旅遊的企劃書塞進包包中,這才一臉嚴肅地回視著梁中魁。「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你吃完可以去做你的事情,我回來會收的。」說完轉身就走。
梁中魁愣了幾秒,再要問細節時她已不見人影了。
*        *        *
杉杉直奔高陸的法律事務所,幸好前幾天來過一次,否則他這樣跑掉,她會連他的辦公室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高陸,我要見高陸。」杉杉站在櫃檯前,直接點名。
「高律師嗎?請問您有預約嗎?」櫃檯的小姐盡責地問。
「我沒有預約,請妳跟他說杉杉找。」杉杉一臉凝重,心情開朗不起來,臉上也沒有笑容。
「好……」櫃檯小姐還沒撥電話,就看到另外一個小姐走過去,她喊住了那位小姐。「李助理,這位小姐是找高律師的,妳知道高律師有沒有進辦公室?」
李助理?那個高陸的愛慕者?
杉杉瞪大了眼睛多看李助理兩眼--她穿著合身的套裝,大約比自己大個一、兩歲,身材窈窕動人,但從她的穿著跟表情來看,應該是很矜持的那種人。
連這種女孩都喜歡高陸,那他身邊恐怕圍繞著不少愛慕者了。
杉杉頓覺喉頭有種酸味湧上,胸口悶得可以。
「這位小姐哪裡找?高律師現在有客人,我記得他今天沒有約其他客戶。」李助理顯然也很關心她是何方聖,打量的目光一直不停地忙碌著。
「我跟妳通過電話,那天妳打給高陸是我接的。」她真想對這個趾高氣昂的女人大叫--「她是高陸的女朋友」,不過她不能,畢竟她就是來確認「分手」這件事情的。
「那妳在會客室等一下,等他面談結束,我再問問高律師。」李助理大約了解杉杉的身分了,於是她打量杉杉的目光就更不客氣了。
「好,我等。」杉杉咬牙道。
緊接著杉杉發揮了她僅存的忍耐力,在會客室等了半個鐘頭,正當她考慮著要直接衝進他辦公室時,高陸終於現身了。
兩人四目相接,高陸的眼相當的冷淡。
「聽說妳找我。」高陸冷冷地說。「員工旅遊的事情妳可以直接找承辦的小姐,我很忙。」
「你很忙?」杉杉咬牙切齒地說。「忙到連要走都沒說一句,行李收一收就走人,我家是旅館嗎?」難道他就不會哄哄她嗎?為什麼站這麼遠,又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她?
她多想抱住他跟他說不要搬走,但她卻只能挺直地站在這邊,用跟他同樣冷淡的語調說話。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而妳的選擇也夠清楚了。」他諷剌地笑著。
那笑容剌痛了她。
「這麼說我們……分手了?」她悶著聲問。
「如妳所願,不是嗎?」他又露出那種無所謂的笑容,惹得她真想咬他。
平常她覺得他太在乎「名分」,沒想到當他用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說著分手的事情時,她真的氣到想咳血。
「分手就分手,我只是來跟你確認而已。沒事了,再見。」她看了他冷淡的表情一眼,轉身離去。
高陸筆直站著看她離去的背影,拳頭握得死緊,額際的線條緊緊地繃著。杉杉若看見了他這個表情,心情一定會舒服一點,可惜她離開得太迅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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