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像國語

ryang

在美國住了三十多年，還是說國語最靈光，但是國語語法卻被我說得愈來愈怪，比如裡面會有些英文單字，還夾雜被先生影響的廣東話，或從電視學來的普通話。這些四不像的混雜語，變成我的最愛。

加州因中國人的比例愈來愈高，許多銀行辦事員、做生意的人，不僅多了來自中港台的，連老外也學會了中文。由於大家對我的「縱容」，我的四不像語言愈發地猖狂。

但這個毛病，也讓我交上了好朋友。

瑪格麗特和特瑞莎兩姊妹在美東出生長大，她們的父母生長於浙江上海，一九四九年去台灣，一九五九年再轉赴美國。她倆成長於「香蕉年代」，亦即外黃內白，雖是亞裔，卻力爭上游，盡量要學做白種人，包括不說中文，只講英文，但漸漸失去中文能力。

如今父母年邁，兩姊妹一有機會便從老人中心接父母回家，此時我和先生就成為她們的座上客，我們也謹赴使命，在一群說英文的賓客間，陪伴老人家說中文。兩老其實英語能力並不差，和老外交談綽綽有餘，但他們就喜歡和我們說中文，覺得和我們特親近。

我在加州當過十年的中文老師，那時有一些從美東轉來加州的孩子，剛進我的班只懂聽中文，完全不能說。我花了許多時間，用了許多有趣的方法帶領他們學講中文，後來他們不僅能用中文說故事，如果在路上遇見我，也一定以中文與我交談。

論到在美國說國語，於我個人而言，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我想教會兒子說中文、想我的學生學會中文、想讓老廣先生改進說國語的舌頭。加州到處有人說中文，我便自由地、很快樂地講我的四不像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