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章 擊殺紫玉蛛

    兩人正商量之時，紫玉蛛已經不耐煩，它喉嚨裡發出嘶嘶聲，前肢一揮，空中那張白網立刻朝兩人撲過來，林澗將飛劍一橫，手指再次掐動法決。

    “滅幽雷陣！”一大片幽藍色閃電劈下，白網動作一滯，卻仍沒有停歇向著林澗撲過來，林澗立刻傳音給小春，“左上方，燒一個洞！快！”

    小春紅色的火珠一直浮在她胸前，她聽到林澗傳音立刻放出一絲靈火，穿白網而過，而林澗已經被白網包裹，紫玉蛛前肢再一扯，他被凌空扯起，困在紫玉蛛身後的石壁上。

    眼看紫玉蛛腹部一動，就要再次吐絲將林澗完全包覆，小春立刻逼近紫玉蛛，將無數法決打在火珠上，釋放出大片紅炎。同時將靈力運至青蓮玉，將青蓮玉的護罩啟動來抵擋巨大的熱浪。水靈玉符的護罩真的抵擋不住。

    小春渾身熱力減輕，但是丹田的靈力消耗卻立刻加劇，她同時從儲物袋中拿出早就准備好的灰蜂蜂蜜，靈力消耗大半的時候，將一瓶灰蜂蜂蜜倒入嘴中，灰蜂蜂蜜的靈氣立刻滲入丹田，幾乎不要她轉化，丹田中的靈力再一次充盈。一時間，紫玉蛛竟然無暇顧及被它綁縛住的林澗。

    而林澗在紫玉蛛身後，雖然所受到的熱力沒有這麼強烈，卻也被灼燒得渾身難受。他立刻從小春燒出的洞中伸出一縷神識，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形狀模糊的東西，這東西周圍的空間似乎不太穩定，不停地波動著。

    小春忙著操控火珠，絲毫沒注意到林澗拿出來的東西。

    紫玉蛛被靈火逼得大急，又是一聲長吼，它的外殼上竟然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凸起，這些凸起微微透明。仿佛長了許多紫色的燎泡。而且越來越大，漸漸發鼓。靈火燒到它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它竟然也沒有理會。

    林澗見此狀，忙說：“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對付它！任何辦法都行！千萬不能讓它身上的膿包爆開！”他說完立刻閉上眼睛，渾身浮起一層紫色的電光，電光劈啪閃耀，硬生生將紫玉蛛的網撐開幾分，同時他的雙手繼續結印，一道道白色的靈光聚集起來，他拿出的那個外面模糊的東西浮在空中。漸漸發熱。

    小春掃了林澗一眼，猜測他恐怕在發動什麼秘法，斷斷不能被打擾。她將火珠收起。手一托，九環玉浮在她手中。“困式伏龍！”季小春輕聲喊出，玉環立刻飛至空中，瞬間變得有三尺寬，雙雙互結發出青蒙蒙的光芒。“去！”小春手一指。九環玉立刻飛向紫玉蛛。

    哢哢幾聲響，紫玉蛛來不及躲開這等法寶，九環玉扣住了紫玉蛛的脖頸和腰身，小春再欲催動九環玉縮緊時，丹田卻一陣枯澀疼痛，同時維持青蓮玉的護罩和九環玉。她一個小小煉氣修士根本支撐不住。

    小春再次拿出一瓶灰蜂蜂蜜灌下，將青蓮玉護罩撤去，神識指揮九環玉困住紫玉蛛。困式第二式，困式誅龍卻根本做不到。

    正在此時，林澗手中法決掐完，一團白光打在半空中那東西上，那東西立刻一震。嗖的一聲衝向紫玉蛛，這東西本就無形無狀。紫玉蛛的外殼不能抵擋，那東西衝入紫玉蛛體內後，紫玉蛛渾身一顫，喉嚨裡嘶嘶聲毫不絕斷。身上鼓起的膿包也漸漸平復下去。

    小春見林澗的殺招已經發揮作用，手一揮將自己的九環玉收回，紫玉蛛在原地不停起顫抖，渾身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身體由內而外，漸漸的僵化，終於，紅色的眼睛光芒一暗，它六條腿縮到了一起，不再動彈，身上卻結了一層石質。

    小春此時也忍不住，後退一步手腳發軟，他們剛才……殺了築基期的妖獸。

    “喂，快過來幫我解開吧。”林澗見她愣神，出聲提醒，他身上恐怕有些皮肉被灼傷了，要服點療傷丹藥才行。小春看向他，才慢慢走過來，半蹲下來手伸出，手心的火珠將小翼的小白包蛛絲燒斷，她把小翼抱出來，小翼卻歪著腦袋正在昏迷，小春喂它吃下一顆愈靈丹，又替它檢查了傷勢，它沒事，可能是被蜘蛛嚇暈了。

    小春把小翼放到自己的衣袖裡，像它平時睡覺一樣用它的尾巴圈住它。這才抬起頭看著林澗。

    林澗見她臉色莫測，嘴角扯了扯：“你不會還記仇吧……我剛才可是以身犯險救了你。”

    小春點點頭說：“我當然記仇。不過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和林溪到底是什麼關系，你這人……明明心有所屬，卻整天對別的女修曖昧不明……我也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出來之後會不會殺了我。”

    林澗看著她，笑著說：“你雖然記仇，但是也一定會放了我對吧。”

    小春笑了笑：“你這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換一命，現在兩清吧，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雙方互相捏著把柄倒是安全。”小春放出靈火將林澗身上的白絲燒斷，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將袖子一揮，在他身邊布下了玄天百解陣。

    “我想出來的辦法，你破陣出來，我恐怕就走遠了，林師侄再會吧。築基丹我就不客氣，先取走了。”小春說完，轉身看到地上的紫玉蛛，她也不客氣，玉刀一揮，將紫玉蛛的屍體砍成兩半，有妖獸內丹的一半留給了林澗，她把沒內丹的一半裝進了儲物袋中，離開了洞穴。

    “真是奇怪的原則……”等她不見了，林澗才揮手拿出飛劍，他也不破陣，直接蠻力一攻，玄天百解陣就露出個缺口。他從陣中出來，收起另一半紫玉蛛，喃喃說，“我要是你，一定會殺了他奪寶滅口，季小春你還是不夠心狠。”不過，這種不夠心狠也是被他算計在內的，陰謀陽謀玩得太多，他什麼都在算計。

    季小春離開這個洞穴後，就拿出玉符查看，跟著上面的指引走到了另一個洞穴中。這個洞裡就沒有蛛絲覆蓋，洞穴干燥通風，應該沒有妖獸存在了。

    過了一會兒小翼悠悠醒了。它爬出小春的袖子，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四周，問她：“小春，這是哪兒啊……我們都被蜘蛛吃掉了嗎？”

    小春說：“我和林澗聯手，把紫玉蛛殺掉了。你沒有被吃掉，傻獸。”

    “蜘蛛死了啊，太好了。”小翼從她的袖子裡爬出來，又問她，“那我們這是去哪兒？”

    “築基丹就在這裡面，我們來取築基丹。”小春說著，跨過最後一個轉彎，這洞穴裡長著一些奇怪的白色的草，看上去沒有什麼靈氣，纖弱地長在石縫之間。而三百個錦盒中的一個，就正放在其中一個巨石上。

    她向前跨了一步，將錦盒拿起來打開一看，一股幽香撲面而來，確實是築基丹。小春將築基丹收入儲物袋中，昆虛試煉這才過去了近十天，她也算是完成此行的目的了，剩下的時間就去采集昆虛秘境中稀有的靈草吧，她記得玉符上面說昆虛秘境裡面有一些靈草是外面沒有的。

    她回過頭去看，卻發現剛才還吊在她袖子上的小翼跑到了石頭旁邊，去聞那些白色的草。

    “小翼，你在聞什麼？”小春走到它旁邊，那些白色的草並沒有靈氣啊。

    小翼皺了皺自己的小鼻子，告訴小春說，“你把蓋天放出來，我一個獸辨別不了。”

    怎麼了，這些白色的草有異常不成？小春把蓋天也放出來，兩獸就圍著石頭，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撅著屁股對著季小春，開始刨那些白色的草。

    小春怕林澗破了陣就朝這邊來了，她可沒有把我打得過他，便催促兩獸快一點，他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找到了！”蓋天先拋到，叼著一塊東西走到小春面前，扔在地上給她看，那是一塊橢圓形的、如寶石般藍盈盈的東西，說來奇怪，剛才地上長著白草，小春用神識掃過去就看不到這東西的存在，現在沒有白草了，她這才發現這東西靈力極其充沛。

    “這個叫枯藍石，只有妖獸才可以服用，用來衝擊獸期六階的。我猜那個紫蛛突然進階成了紫玉蛛，是吃了這個東西的緣故。這個東西現在的陸地已經找不到了，恐怕你拿出去也沒有修士認識。它長於普通枯骨草之下，要用千年才能長成。”蓋天得意地說。

    “那你們怎麼知道的？”小春撿起那塊枯藍石，放在手裡仔細看，真如有藍色液體在裡面流動，非常漂亮。

    “我們有傳承血脈啊，妖獸雖然智力不如人類，但是我們的祖先給我們留下了很多記憶。”蓋天說。

    “我也挖到了一塊。”小翼把自己找到的枯藍石叼出來。千年形成，靈氣如此豐富，自然是難得的好東西，小春把兩獸挖出來的枯藍石收起來，告訴它們要用的時候就找她要，一人兩獸又挖了一會兒，剩下的枯骨草根下卻很少再有枯藍石。

    小春挖到一株枯骨草的根部枯藍石只有小指大，顏色也不如另兩塊鮮艷，應該年份還沒到。不過昆虛秘境她恐怕再也不回來了，還是打包帶走吧。挖完了枯藍石，小春把原來的土覆蓋好，這才帶著蓋天和小翼離開這裡。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兩派爭鬥

    玄水林下，起了一口鍋。

    鍋裡清蒸著四條碎香魚。那是小春前幾天在玄水林下的河裡捉的靈魚腌制成的腌魚，蒸的時候撒上碎香葉，蒸出來的魚便帶著碎香葉的香味，非常好吃。

    河邊栓了根草繩，上面穿了一串靈魚制成的魚干，蓋天正辛苦地一個個把它們收下來，放在一旁的葉子上，這是它捉的靈魚，要小春幫它制成魚干，以後季小春要是不做飯給它吃了，它自己也能烤著吃。蓋天很靈活地把葉子包起來，扯著束住葉口的繩子就朝小春走過來。

    那包魚足足有百多條，這河裡的靈魚都快被蓋天捉光了。

    此時距離昆虛試煉結束還有五日。這些天她一路尋找珍惜靈草，也殺了不少妖獸，當初門派發的儲物袋都堆滿了妖獸的屍體。一般的妖獸根本打不過季小春，何況她還有個小翼。途中遇到修士小春也就避開了，以她現在這個神識強度，煉氣修士多半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有時還遇到爆發門派爭鬥，都是中小型門派，上次天渺門和清劍派打鬥，幾乎兩敗俱傷，她還順走了兩個儲物袋，好的法器沒多少，倒是丹藥和靈草多，應該是為了昆虛試煉准備的，小春也就不客氣笑納了。

    “我不是給了你一個儲物袋嗎，怎麼不放到你的儲物袋裡。”小春把蓋天拖過來的魚干包放進青蓮玉裡，問它。修士要到煉氣四層才能開啟神識，妖獸卻是獸期一階就有了神識。

    “我才不想隨身帶著儲物袋！”蓋天說，小春給它做的儲物袋縫了一根繩子，穿了幾顆顏色各異的木珠做成了鏈子，戴在脖子上很傻的好不好。

    它說完聞著香味趴到鍋邊，鼻子動了動：好香，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小春笑著把它撥開：這是靈魚，要用靈氣慢慢蒸煮，快了會破壞靈魚身體裡的靈力平衡的。我花這麼大力氣做它，可不是只給你飽口福的。”說完她手中靈力又換成了木屬性，繼續慢慢將碎香葉的靈氣沁入靈魚體內。

    當初行仙門膳堂的廚藝書她鑽研很深，修士的記憶力又一向好，菜譜上三百六十二菜式和做法早記得滾瓜爛熟，現在只差融會貫通。

    七天前他們來到玄水林下，將這裡的一只蠍尾虎殺死，取了鳳顏草。小春見這裡地勢不錯，她的各種靈草妖獸材料也差不多了，就在這裡擺了陣法住下來，打算等臨近試煉結束的時候再去轉送陣。築基丹被她放到青蓮玉裡面，青蓮玉乃是混沌之時的至寶，自成一界，築基丹被放進去自然就與外界隔斷了，玉符上代表她拿到的築基丹藍光點消失。

    在試煉中，恐怕沒人注意到數百個藍光點有一個消失了，真要是注意到了，也多半會以為人家有什麼秘法能隔絕昆虛秘境對築基丹的監測。反正這七天，她在這裡生活還沒有修士來過。

    她在這裡朝起暮眠，每天敦促蓋天去玄水林裡捉兩只二階妖獸，必須不能傷到它們，捉到後再放回去。反正二階妖獸她拿來也沒用，蓋天雖然修為不高，但是速度很快，一般的二階妖獸不是它的對手，它一般把妖獸綁回來給小春看了，再玩一番放回林子去。

    小春把蓋天捉過來，它重了不少，長大了再抱在懷裡就不好看了，小春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靈獸丹給它，又說：你小的時候跟我說，你長大了高大溫馴美麗，現在怎麼一條都沒有。還那麼沒用，多吃點靈獸丹，爭取來年能達到獸期三階吧。”

    蓋天尾巴一翹：季小春你放心吧，我長大了肯定高大，至於美麗嘛就算了，我還是想霸氣一點，就像我夢裡的大狗一樣，它的毛有這麼長……”它比劃給小春看。

    兩人正說著話，就看到小翼從頭頂飛下來，它懷裡那個圍兜上兜了好多紅色的小果子。它停在小春的肩膀上，把圍兜接下來交給小春，對她說：今天少些，采了十個。”

    小翼采的果子叫赤朱果，是玄水林的又一特產。凡世有聖品朱果，卻是赤朱果的變異凡品，靈氣遠遠沒有赤朱果豐富，不過對凡人來說也是難得的聖品。

    玄水林崖邊赤朱果長的地方有獸期五階的妖獸守護，它會在中午打個盹，小翼每天都趁著那個時候上去偷赤朱果。

    “怎麼？那妖獸發現你了？”小春接過果子，捏了四個放進蒸魚中，和赤朱果一起蒸煮，蒸魚的魚肉能十分香滑爽口。剩下的她放進了儲物袋中，他們現在不分彼此，小翼的就是她的。

    “不是……是上面有一群人在打鬥，把它吵醒了。”蓋天說，“我一看到它醒了，連忙飛開，玄水林裡有兩群人在混戰。一群穿著一樣的漂亮衣服，是好看的女修士。還有一群好像是你在的那個門派，對了……那天那個，站在你旁邊特別好看男修，也在那裡面。他們打得稀裡糊塗，我一看恐怕停不下來，靈風獸不會再回去睡覺了，就回來了。”

    站在她旁邊特別好看的男修，不就是季晨山嗎？行仙門的人怎麼會和別的門派打起來，而且季晨山還參與其中，季晨山的個性小春可是了解得很，他是斷斷不會多管閑事的。小春想了想，說：碎香魚快要好了，我們先吃魚。等一下要是他們還在打，再去看看也不遲。”

    她手一轉，將靈力收回。把鍋揭開，一股碎香葉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赤朱果點綴在冒著白氣有些晶瑩的魚肉上，格外誘人食欲。小春把魚送進青蓮玉一份，蓮大人最近好像在閉關，不知道他出來沒有，也給他留一份好吃的。

    剩下三條魚一人一條，一人兩獸端著碗坐到小桌旁，如今天氣正好，夏天的中午，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魚肉不僅有碎香葉的香味，還有腌制的風味，非常好吃。吃完後小春囑咐蓋天洗碗，然後把今天兩只妖獸的規定練習完成，帶著小翼上了玄水崖。

    還沒飛到崖頂，就聽到一陣鏗鏘之聲傳來，竟然還沒有打完。小春沒有打算露面，輕輕躍上玄水崖，選了就近的灌木叢隱藏起來。用神識觀察別人容易被發現，她將全身的修為收斂住，神識也沒有探出，就遠遠觀察兩群人的打鬥。

    女修那一群人是花音門弟子，想來也是，除了花音門和劍乾門，誰有會不自量力和行仙門的弟子動手呢。那群女修弟子，葉限也赫然在其中。小春是觀察過她打鬥的，幾年前的門派大比，葉限一把琵琶彈奏得動人心魄，現在她正與一個行仙門弟子打鬥，手中琵琶輕輕一撥，立刻流淌出一串琵琶音，聽得人渾身軟麻，思想模糊。

    這琴聲有迷惑心魂的力量！小春立刻意識到此點，迅速封住了聽覺。好在她不是直接受攻擊的人，琵琶音沒有那麼大影響力。和葉限對手的行仙門弟子明顯不如她，神色木然，眼睛呆愣，恐怕早就被她的琵琶聲蠱惑了。

    而和季晨山對戰的是一名長相極為妖媚的花音門弟子，她只穿著薄薄嫩黃色紗衣，包裹檀色白染底門派服，卻露出纖巧圓潤的肩膀，身上裙帶飄揚，頭上插著一排翠綠玉釵，眉心描繪有紅色花紋，她的耳垂是幾絡銀絲纏繞碎玉紅珠，非常貌美而且善於打扮的女修。使的法器也是一把好看的花傘，上面描有一枝開得正嬌艷的桃花。

    那枝桃花宛若活物，還不停地有粉色花瓣撲簌簌飄落下來，在她的周身環繞，讓季晨山飛梭裡發出的金絲無法近身。

    季晨山明顯是實力有所保留，他只是驅動飛梭放出金絲纏住女修，卻沒有想要殺她的想法，恐怕只是想阻止她去幫花音門的其他女修。突然，他眉頭一皺，眼神不動神色瞄向一邊的灌木叢，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和他對戰的女修因他的動作稍稍分神，立刻被金絲割到了胳膊，血迅速滲出，染紅了她的紗衣和雪白的胳膊。

    “人家不依！你居然真的傷了我！我要回去告訴紫菱姑姑。”女修被割傷，居然委屈地看著季晨山哭起來，她連花傘也不管了，跪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胳膊，眼淚如豆子般啪嗒啪嗒掉下來，見季晨山沒有上前管她，又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怎麼還不過來安慰她。

    小春從儲物袋裡掏出松子遞給小翼，它好像特別喜歡吃香香的松子。遞完之後自己也放了一粒松子進嘴巴裡，搖頭覺得好笑，哪裡來的奇葩女子，修為都煉氣十層了還跟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一樣要別人來安慰她。這昆虛試煉中就算是誰殺了你也正常吧。

    不過紫菱這個名字小春倒是耳熟，好像是花音門一個元嬰老祖的名字，聽這位女修稱呼她為姑姑，兩人的關系應該非常親密。這也難怪，高階修士對自己的弟子會很嚴格，對後輩卻多是疼愛。就像老祖對季晨山和季天寶，有時候想起來小春也挺為晨山心疼，得到大家寵愛的明明就是季天寶，而季晨山總是離得很遠，過得很艱難，遠遠看著大家寵愛季天寶。

    明明，兩人的年齡差不多，他也不過是個孩子。他的天資讓老祖慎重，重視的不過是天資，老祖眼裡，總還是和季天寶關系親切些。

    小春嘆了口氣，想這些做什麼，晨山都長這麼大了，要是孤獨，也早習慣了。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奇葩女修

    兩派人各自有各自的敵手，打得正難舍難分，花音門那女弟子往地上一坐，季晨山就收回了自己的法器。他表情有些無奈，但是也只是站在那裡沒有動。

    花音門的其中一個女修手中立刻扔出一張玉符，迎上對面來的攻擊。忙飛到受傷女修旁邊，焦急詢問她：晴師妹，你怎麼樣？”

    受傷女子很可憐地看著她，“師姐，疼……”

    “你等一下，師姐幫你。”女修拿出一粒丹藥喂受傷女修吃下去，又拿出一個藍色的小玉瓶，倒出其中液體，塗抹在受傷女修的胳膊上。別的修士見出了這一幕，打鬥多半停下來，受傷女修明顯是個重要人物，花音門女弟子都湊到她身邊來。葉限將自己的琵琶抱在懷裡，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一群人。

    行仙門弟子見花音門弟子已不想再戰，也紛紛退到一起，戒備地看著花音門的女弟子。

    “你……你怎麼如此不憐香惜玉，我和別派的師兄切磋，他們從來不會傷我……”女修越說越委屈，白嫩的小臉沾著晶瑩的淚水，真應了一句梨花帶雨傾城色。

    季晨山淡淡說：這位師姐，昆虛試煉不是切磋賽，是生死場。既然來了這裡，受傷死亡都怪不得別人。”

    “你……你……枉你長得這麼好看，心腸居然這麼歹毒。”受傷女修指責季晨山說，“你師父是誰，我得讓姑姑上門討個說法！”

    “晴師妹，不可……”受傷女修不知道季晨山是誰，周圍的女修還有不知道的，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衫。長相如女子傾城的少年，鬥法手段又如此厲害，除了化神祖師的弟子季晨山還能是哪位，別的弟子也就算了，紫菱老祖極其護短，就算是元嬰修士的弟子稍微對余宛晴不好，她也會上門理論。但是化神祖師的弟子誰敢招惹，要是惹怒了季晨山背後的化神祖師，回去後紫菱老祖非活剝了她們不可。

    這余宛晴也真是，她若是想要築基丹，那不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非要來參加昆虛試煉，紫菱老祖怎麼勸都勸不住。一路上師姐師妹們早就覺得她礙手無比了。身上好的法器玉符一大把，修為煉氣十層，鬥法卻連門派中煉氣九層的外門窮苦弟子都不如，偏偏老祖下了命令，這一趟她們一干人得不到築基丹不要緊，回去她自會補償，要是余宛晴出了差池，非得要拿她們償命不可。

    “在下師承如何，師姐不用知道。”季晨山淡淡一笑，“原就是你們花音門弟子的不對，劉師侄先到了玄水林，玄水林中的十八鈞欽陣也是他解的，貴派弟子與劉師侄搶奪築基丹，已經實屬不符道義，反而因此發怒，說劉師侄貪妄小人，群起而攻，若不是我們趕到，劉師侄肯定要死在你們手下。這位師姐技不如人，不慎受傷卻怪我歹毒，貴派指黑為白的功力在下實在佩服！”

    “他先到玄水林，破解了十八鈞欽陣不錯，可我們也殺了風烈狼，憑什麼築基丹就非得歸他所有！”花音門中一個女弟子不服氣，回了一句。

    行仙門中一個陌生男弟子憤憤道：若不是我破了十八鈞欽陣，你們又怎麼殺得了風烈狼！我要你們出手了不成，我先奪得了築基丹，各位卻非要逼我交出來，豈不是以多欺少！”

    正說到這裡，一縷風吹過，葉限卻突然抬起頭。

    “何人在此！”她冷聲說道，手一撥琴弦，立刻出現一道透明如水的刀刃疾飛向灌木叢。季晨山卻瞬間飛出一個小盾截住了葉限的攻擊，他也看向那個灌木叢，無奈說：出來吧。”

    小春一個爆栗敲到了小翼頭上，它開松子的聲音太大了。想不到葉限的神識如此敏銳，這麼細微的聲音也能察覺到，季晨山倒是像早就發現她的樣子。一把抓起小翼放進袖子裡，她咳了一聲，站起來微笑著說：諸位道友好啊，我只是不想打擾諸位，可沒有別的意思。”

    居然又是行仙門的人，花音門弟子的臉色一變，小春跳出灌木叢後走到行仙門旁邊，行仙門眾弟子中，除了孔靈馨和季晨山，別的弟子她也認識幾個，但都不是很熟，她點頭向他們打招呼。

    葉限看著她，卻皺了皺眉。

    看到季小春出現，季晨山似乎也不想與花音門弟子多說，他對花音門女弟子說道：不講道義也罷，總之築基丹現在在劉師侄手裡。你們若是有那個信心可以打得過我們，自然將築基丹奉上，若是打不過，我們就先告辭一步了。”

    花音門女弟子中還坐著受傷的余宛晴，她們修為除了余宛晴沒有一個弱的，心性、鬥法也毫不輸於行仙門弟子，但是她們沒有把握在兩個行仙門精英弟子手下全身而退，何況季晨山和孔靈馨都翻過煉魔山，他們的修為鬥法肯定超越一般的精英弟子。

    雖然不甘願，花音門弟子也只能扶起余宛晴，剛才給余宛晴服用丹藥的女修士咬了咬牙，說：罷了，我花音門還不缺那顆築基丹，你們想要便拿去好了！”

    余宛晴不干了，一把挽住女修士的胳膊，嗔怨地說：師姐，築基丹事小，他可是把我打傷了的，怎麼能這麼就算了！師姐，我要他道歉賠罪！”

    她這話一出，花音門的女修士都想拍死她，剛才那些話不過是給自己找台階下，想人家化神期修士的弟子給你賠禮道歉，她真是被寵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吧。

    小春則驚訝地看著余宛晴，此女大腦構造奇葩，也算是她見過的女修中的極品。能安全長這麼大不容易啊。

    “晴師妹……”女修士一臉隱忍，過了片刻，她附在余宛晴耳邊說了什麼，余宛晴思量片刻，才猶豫地看了季晨山一眼，說：那……好吧，我們先走吧。”說完還瞪了季晨山一眼，眼裡蓄著淚水，說來，這位女修也是嬌憨動人的美人。

    葉限跟在花音門眾人身後，突然回頭衝季小春一笑，那目光頗帶著幾分了然。難道她認出她了？小春不動聲色別過臉，景容的隱匿能力她是有信心的。只是怕葉限身上也帶著像秦懷天的那種妖獸，可以辨識出一個人。不過她認出她又能如何呢。

    看到花音門弟子離去，孔靈馨正想轉過頭與季晨山說什麼，就看到季晨山拉住了季小春的手，說：姐姐，到這裡來一下。”看行仙門的眾弟子看向她，小春笑了笑，跟著季晨山走到了玄水林旁。

    “晨山，何事？”小春微笑問他，她心裡也在想，恐怕兩人的關系是瞞不住了。算了，化身祖師的弟子是她弟弟，這說出去有面子的豈不是她，她總是畏手畏腳，十分謹慎唯恐行差踏錯。其實許多事情原是沒有那麼復雜的。

    “你可得到築基丹了？”晨山問她。

    小春點點頭，笑著說：你莫擔心，築基丹已經拿到了。”

    “那就好。”晨山的神情微微放松，說，“姐姐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築基丹已經拿到，不如和我一起去獵一些妖獸，我總是見你不如別的內門弟子富足。你要是想要什麼丹藥法器……或者你將來築基了需要煉制法寶，也要來找我。”他用一種柔和又輕慢的語氣說，“你是我姐姐，我們是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你不能與我生疏。”

    小春看著他深棕色的眼瞳，他睫毛如枝椏般，只看到昆虛秘境的陽光透過睫毛灑在他眼睛裡，奇怪的眼神。她需要踮腳才能摸到他的頭了，小春舉起了手，也只是放在季晨山的肩上，笑著說：別擔心，縱使我不信任所有人，你我也是相信的。”

    六年前的孩子長這麼大了，都有男人的雛形了，他行事也漸漸成熟。小春與他呆的時間其實不算太長，他那七八年時光可都是跟原來的季小春在一起。小春不想麻煩他，倒也有這麼個原因，晨山真正的姐姐，原來的季小春早就魂飛魄散了吧。

    “昆虛試煉也快要結束了，姐姐就和我們一起出去吧，越到最後，想爭奪築基丹的人就會越瘋狂，人多一些總要安全一點。”晨山說。

    小春想了想，和他們走也沒有什麼不好，反正她也正打算離開玄水林去轉送陣，便點點頭說：也好，你等一下，我的靈獸在玄水林下面，我帶著它一起離開。”

    等她把玄水林下面的東西都收拾了，又去玄水林找蓋天，它正追逐一只可憐的獸期一階的長毛兔，那兔子渾身棕色，耳朵軟軟的趴下來，蓋天好喜歡它，央求小春把它抓進青蓮玉裡養著。小春幫蓋天把兔子放進青蓮玉裡，才抱著它上來，晨山站在崖邊等她。

    小春拍了拍蓋天的頭，告訴它趕緊修煉自己早一點能飛，她不可不想再抱著它了。行仙門弟子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季晨山儼然是領頭人，他畢竟是化神祖師的弟子，得起到領導作用。小春上來後，一行人這才朝轉送陣而去。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煉氣十層

    昆虛秘境外，停著許多艘大大小小的雲船，各派的金丹築基修士已經等了多時。

    靜林道人正在甲板上打坐，突然睜開眼睛，靜靜地說：時間到了。”

    地上那個巨大的轉送陣突然亮起藍光，法紋流轉。先是一批人被轉送出來，這批人有幾千個，各自回到了各自的門派中，表情冷淡，身上大多帶著傷。各門派的金丹修士都忙碌起來，詢問自己弟子的戰況，可否取得築基丹，此次昆虛試煉有沒有什麼意外之類。

    小春一行人是第三批被轉送出來的，轉送出來後每個人都要去楚姓修士那裡報到。小春早就將自己在昆虛仙境得到的部分靈草妖獸放進了青蓮玉中，包括紫玉蛛的屍體，她在昆虛試煉中所得靈草頗多，可不想全部交給門派。楚姓修士手裡正拿著一塊玉簡，輪到她了，楚姓修士懶懶問了一聲：行仙門弟子季小春，可取的築基丹？”

    小春點點頭，道：弟子幸不辱命。”又將自己放了小半靈草和妖獸的儲物袋放在旁邊的小桌上。“築基丹拿來，需做個記號。”楚姓敬敏道人抬起頭看著季小春，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原是清風師兄的弟子，難怪年少有成。”

    “師叔過獎。”季小春禮貌回到，將自己的得到的築基丹錦盒遞過去，敬敏道人在築基丹上打入了一道法決後還給了她。“你的儲物袋三日後師門自會返還，師侄莫惱，這也是程序。”他放出一只白色的白毛鼠，白毛鼠爬到季小春的袖子上聞了聞，突然唧唧叫起來。

    敬敏道人立刻疑惑看向她，小春從自己袖子裡將小翼拿出來，微笑著說：這靈獸恐怕是問道了我的靈獸的味道吧，它喜歡在我袖子裡睡覺。”

    她把剛睡醒的小翼也放到桌上，白毛鼠再聞她，果然沒有發現異常。檢查完後，小春抱著小翼走到一旁，小翼剛被她吵醒，有點迷迷糊糊的看著周圍，又把毛茸茸的小腦袋放進小春的衣服褶皺裡。她靜坐一旁，看著行仙門眾弟子。季晨山和孔靈馨自然是得到築基丹了，還有那個玄水林的劉師弟。

    趙默成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卻不知道他如何了。又過了一會兒，轉送陣再次亮起，這次出來的人有林澗，他看上去神采奕奕，表情輕松，應該也是得到築基丹了。小春聽從賢道人一問，才知道他果然得到了築基丹。他放下自己的儲物袋走過來，坐在離季小春不遠處。

    到目前為止，行仙門各位弟子已經得到了七十六枚築基丹，小春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好，敬敏道人的臉色有點難看。一過中午，轉送出來的人就越來越少，最後，敬敏道人嘆息了一聲：時間到了，趙師侄卻沒有出來，恐怕在裡面遇到不測了。”

    “罷，萬般皆是命，道亦無情啊。”敬敏道人袖袍一揮，站起身來朝轉送陣飛去，他放出一塊透明的玉片，玉片在空中漲大數丈，敬敏道人以手為筆，揮寫道：行仙門弟子，七十八枚。空中靈字變小，嵌入玉屏中，隨後各派帶領人陸續上去，將各派所得築基丹列在其上，總共二百九十三枚，有七枚應該是被散修得到了。

    排在第一的門派居然是劍乾門，八十一枚，行仙門第二，花音門第三，七十三枚，三派的弟子加起來一萬多，就得到了二百三十多枚築基丹，剩下的六十枚，才是中小門派瓜分。而從昆虛試煉中出來的弟子只有一萬七千多人。想起她在裡面看到的屍骸遍野的場景，小春還是覺得有些蒼涼，剩者為王，其實，只要還活著就贏了。

    她坐在雲船上，迎面是古老昆虛仙境中吹出的風，陽光明亮樸素。小春靜靜看著周圍，一語不發，她突然覺得有些深重。

    “可得恭喜劍乾門從賢道人了，此次回去，掌門必定嘉獎了！”敬敏道人向從賢道人拱手道，又與靜林道人寒暄了一會兒。此時花音門的雲船上一個穿著淺黃色紗衣的女子跳下雲船，朝行仙門的雲船飛過來。

    此女子長相嬌艷，何況還比行仙門女子大膽些，露出了圓潤的肩膀，一時間許多男修看向她，這女子卻氣鼓鼓直朝季晨山走去。季晨山正在打坐，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刻睜開了雙眼，看向來人：師姐有事嗎？”

    “我……我知道你是誰了。”女子蹲下來看著他，手肘放在自己膝上，她說，“你別以為我怕了你，我那天走是有別的事要做，你……你……”她看季晨山看著她，卻沒有別的男子對她那樣熱絡，但是季晨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心裡卻一緊，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的緊張，被這樣一個好看的少年注視著。余宛晴臉色薄紅，“總之，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師姐隨意。”聽到這裡，季晨山反而笑著說，“師姐若是有天想來復仇，在下等著。”

    小春遠遠看著兩人互動，對出來曬太陽的蓋天說：我看那晴師妹是喜歡上晨山了。”

    小翼很不理解，說：那個長得好看的男子明明傷了她呀。”

    蓋天把蓮大人那些書都看完了，對男女之事很了解，它點頭說：女人就是這麼奇怪唄，季小春，你把別人看得這麼清楚，你自己呢？”

    小春聳聳肩：你說什麼，我能有什麼。回去之後我就閉關衝擊煉氣十層，慢慢收集材料准備築基事宜，你們倆這段時間就好好在流宿峰呆著，不許闖禍。”

    又過了一會兒，雲船起飛了。幾個時辰後，他們回到了行仙門，凌雲峰上，早有掌門和一干金丹長老等候。詢問了昆虛試煉的有關事宜，掌門又進行了一番講話，嘉獎得到築基丹的修士，又說沒有得到築基丹的修士也不要泄氣，昆虛試煉三年一次，還是有機會的。

    得到築基丹的弟子則一人獎勵了五百靈石還有兩瓶聚元丹。此次昆虛試煉得到築基丹的修士將會被公布在執事堂二堂中，這是極大的榮耀。

    隨後參加試煉的修士才被允許離開，大家在昆虛秘境裡提心吊膽了一個月，現在也該休整休整。小春還算好，她回到流宿峰就到師尊的洞口，拜見了師尊，遂季清風才問起：你可得到築基丹了？”

    “弟子得到了。”小春說。

    “你如今修為煉氣九層，突破到煉氣十層倒是沒有問題，早日閉關突破吧。”季清風說，“別的修煉也不要落下，等你築基之後，為師再贈送你一樣法寶。”

    “徒兒知道了。”小春和季清風說完，退出季清風的洞府。季天寶還沒有回來，她趁此機會先回到房中，進入青蓮玉將自己得到的妖獸材料和靈草整理好。

    那個紫玉蛛的屍體，是她得到的妖獸材料中最好的。她把紫玉蛛表層的石質清理掉後，取下紫玉蛛的一顆毒牙，三只堅硬紫黑的蜘蛛腿。別的對她來說用處不大，等下次去集市再處理掉吧。蠍尾虎的蠍尾也是好東西，她自己收起來了，虎皮剝下來曬在青蓮玉的樹上，別的妖獸都沒有這兩只好，她挑揀了一番，把不用的整理在一個儲物袋中。

    原來連根挖的靈草她種到了青蓮玉玉香蓮池塘邊，別的靈草也整理好裝進玉盒裡放到儲物架上。丹藥她用的少，也一並整理了放進妖獸材料的儲物袋裡，一起賣掉好了。黃豐果切開曬皮，赤朱果也放進玉盒中，

    築基丹則被她慎重放進玄天百解陣中，與另一顆築基丹放在一起。

    做完這些，她也清潔了一番，換了當初在劍乾門外買的那身藍色寶衣，寶衣能自動清潔身體，而且穿起來十分舒適，一套寶衣還能夠變換成好幾種顏色，閉關適宜穿寶衣。她換完衣服後才從青蓮玉中出來開始閉關。閉關倒是不怕，她本身的修為就是煉氣九層大圓滿，境界早就到了煉氣十層，她准備了一瓶聚元丹，兩瓶灰蜂蜂蜜開始閉關。

    這一閉就是十日。煉氣期丹田中的靈氣是氣狀的，只是比外界濃郁許多，煉氣圓滿，不過是將丹田中的靈氣裝滿，到再也放不下為止。這時候修士們就需要築基轉化靈氣，將靈氣轉化成靈液，而金丹期，則是將靈液轉化為實體的金丹，方能儲藏更多的靈力。

    小春丹田中靈力組成的八卦圖越發的清晰，她服下最後一瓶灰蜂蜂蜜，蜂蜜的靈力進入她的丹田，同時有靈力自四面八方而來，通過她的皮膚進入她的體內，彙入經脈之中。現在，丹田中的八卦圖案旋轉著，將靈力吸收進去。

    啪，小春似乎感覺到腦海中什麼東西一響。整個人進入了玄妙的境界，仿佛她正坐在清風露台，仿佛她正身處波濤樹海，而周圍不斷拂過的風就是靈氣，與她相溶相交。煉氣十層的境界微有窺觸築基期，那種築基期的感覺一閃而過，等小春睜開眼時，她的修為已經到了煉氣十層。

    “清風撫露，道其無形。難得你窺探到築基期的境界，果然是天資卓越的隱靈根，混元功法修煉出的境界與天道相通，進階總是比別的功法更玄奧古樸。”蓮大人突然說。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築基道會

    小春出了房門後，走到藥田旁邊，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藥田中的靈草倒是長得好好的，應該是長期有人照料。她施了一個雲水訣降了雨，整理好藥田，這才走出房門去。

    每進一個境界，神識能感覺到的細微之處便更多，她觀流宿峰山風拂林，陽光清澈。感覺到自己身體輕盈，耳目清明，難得心情舒暢。

    “小春，你進階了！”季天寶抱著他的紫尾貂向她走過來，都十四歲了，走路還蹦蹦跳跳的，他臉上滿是笑容。紫尾貂兒看了一眼季小春，轉過臉去甩了甩尾巴。

    “是啊。近日你過的可好？”小春微笑點頭。

    季天寶放開紫尾貂兒，讓它到地上去玩，說：差不多吧，我多學了一式劍法，做了好幾個貂兒的木偶，它很喜歡。對了，我聽說趙默成沒有從昆虛秘境裡出來……”季天寶的聲音壓低了些，表情神秘，“他是不是死在裡面了？那道凌老祖恐怕要心痛死了，趙默成可是他帶大的，算是他最親近的晚輩了。”

    小春說：沒有從昆虛秘境裡出來，應該就是殞落了吧。此次昆虛試煉，死在裡面的修士非常多，我們行仙門也有一千弟子沒回得來。”雖然這樣說，不過小春心裡想著趙默成自己修為也不弱，況且這次昆虛秘境之行道凌老祖肯定給了他許多寶物，卻不知道怎的死在昆虛秘境裡面了。

    季天寶說：以前總覺得他這人可惡，現在他死了，我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小春一笑：什麼兔死狐悲，功課不學好詞語亂用。你快去練功吧，今日隱雲殿有築基師兄開壇傳授築基經驗，我要去聽道會了，可能晚上才能回來。”季天寶點點頭，說：知道了。”紫尾貂兒又跳回他懷裡，季天寶摸了摸它光滑如水的皮毛。

    小春朝著流宿峰玄梯的方向走去，季天寶看著她許久，又搖了搖頭：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的詞語沒用錯吧。”他露出笑容，抱著紫尾貂兒朝木偶陣的走去。

    隱雲殿是凌雲殿旁邊的偏殿，緊挨著霄雲殿，平時有什麼大型的道會，就會在隱雲殿設壇講課，屆時不論內門外門修士都可以去看。今日這個道會主要是給得到築基丹的煉氣弟子設的，指導一些沒有師尊的弟子築基，當然，有師尊的弟子也會去看，多聽到一點經驗總是好的。

    季小春到隱雲殿的時候，道會已經開始了。青石鋪設的廣場上，近千煉氣弟子盤腿而坐，正上方的石台上，正盤坐著一個築基修士。季小春來得遲，自然坐在最後面，這一眼看去，弟子烏泱泱的，來聽道會的煉氣修士極多，修為從煉氣七層到煉氣十層不等。

    “便說道靈力的蘊藏，許多弟子總是以為築基越早越好，這便是走入了誤區……”台上築基修士娓娓說道，小春一看覺得眼熟，這位築基修士她好像認識，才想起這不是季驚然的師兄歐陽川嗎。他穿著築基修士的淡藍長袍，黑發梳成道髻，面色肅然。比平時的打扮嚴肅許多，她竟然差點沒認出來。

    “築基，宜心平氣和，修煉到煉氣十層大圓滿，最好多鞏固一些時日。不要著急跨入築基大道，諸位已經苦修多年，也不差這幾個月。多鞏固均衡丹田與經脈中的靈力，於築基有益。”歐陽川慢慢說，廣場上很靜，只聽到他的聲音在山間回響。

    “築基之所需得僻靜，且靈力濃郁，築基之時旁人不能打擾，不然極容易走火入魔。服下築基丹後將靈力引向丹田，衝破一層屏障，至於屏障是什麼，各位自己體會，若是築基失敗，也不要氣餒，能一次築基的幾率只有四成，也就是說，得到築基丹的七十多位，也只有三十余人能築基。”

    小春仔細聽著，別人的築基經驗都是難得的，她將歐陽川講的東西切記心裡，又想著回去也翻翻前輩們的筆記，多了解一點築基的狀況，到時候准備才充分。

    “我要講的已經講完，諸位可有什麼問題要問？”歐陽川說。

    廣場上一個穿白衣的外門弟子站起來，一拱手道：弟子鞠勤峰，可問師叔，是否有什麼丹藥或者靈物能夠增加築基的概率呢？”

    歐陽川一笑說：但凡是與築基有關的靈物，沒有一個身價不是翻倍的，能增加築基概率的丹藥也不例外。我門慶元師祖可煉制出培靈丹，服用此丹十粒築基概率可增加一層。”此話一出，廣場上眾弟子嘩然，居然真的有能增加築基概率的靈物！

    歐陽川接著說道：培靈丹所用材料年份太高，能煉制丹藥的修為要求也是極高，此丹極其珍貴，諸位弟子估計是難以得到的。除了培靈丹，還有別的靈物也能增加築基概率。那便是我門中極寒之地所出產五百年份的雪蓮與雪精魄。將兩者混合沐浴，吸收雪蓮中純粹的靈力，可以起到一定的梳理靈氣，調養生息的作用。”

    “但是雪蓮的效果不如培靈丹顯著。諸位若是想要這五百年份的雪蓮，需要進極寒之地尋找。”歐陽川說，“五百年雪蓮種植之處，極為危險，諸位若是想去，我們會有築基修士帶領大家前去，每人限量采摘三朵五百年雪蓮，三日後可以到執事堂報名。當人，去極寒之地只限於得到築基丹的修士，這也是門派對大家的優待。”

    季小春剛剛成為內門弟子的時候，季清風為了懲戒她，讓她每天去極寒之地撿拾寒冰、采摘雪蓮，其實為她好，雪蓮可調養身體，寒冰可溫養神識。小春暗想著，五百年雪蓮能增加築基的概率，即使增加的概率小之又小，大家肯定都會想去，她對極寒之地比別的修士熟悉，這倒也算是優勢。

    廣場上又有別的修士提了些問題，歐陽川一一解答完後，天色也晚了，日光轉為濃烈的金黃，灑在昆虛仙境眾山巒上，日暮蒼涼。道場上斜長的樹影縱橫投在弟子們的身上，遠遠看去，隱雲殿在夕陽中散發出隱隱光暈，古樸大字更顯雄渾。

    道會結束之後，季小春才朝流宿峰飛回去。一路上與蓮大人交流她剛才聽到的築基心得，有什麼不理解的蓮大人就給她講解。只有蓮大人了解混元功法，當然需要他講，不同的功法築基時有不同的忌諱，蓮大人說，混元功法築基講究平衡，五行平衡，陰陽調和。

    由於最近使用火珠頻繁，她的身體受到了地級中品靈火的影響，身上調和的狀態並不佳，火行比別的四行更強一些，水能克火，她到極寒之地去一趟也好。

    築基成功後，才算是正式踏入修仙的大門，壽命得以延長。築基的機會難得，大家都會十分慎重，小春也想著反正她不急，她如今也才十八歲，好好將修為修煉至煉氣十層大圓滿，等身體調和均勻，再築基也不遲。

    清然峰此時也正是日暮，宿斜淵下有萬丈深淵，一個小亭子支出去，季天寶趴在欄杆上看著深淵裡雲霧飄渺，在夕陽中呈現團團柔和光暈。他的紫尾貂兒在一旁整理自己的皮毛，突然，它警惕地抬起頭，跳到季天寶懷裡吱吱叫起來。

    季天寶面色一肅，轉頭看向身後，是清然峰的一名雜役弟子，穿著灰色道袍，恭敬對他作揖道：天寶師叔，老祖已經得空了，請您前去。”

    季天寶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把紫尾貂兒收到靈獸袋裡，淡然說：前面帶路吧。”

    老祖所住之處，在清然峰迷蹤陣裡，陣法時刻變化，若是沒人帶路，必定在迷蹤陣裡死無葬身之處。

    穿過一片赤水桃花林，蜿蜒幾個水榭，眼前出現一片翠竹林。“請師叔謹記弟子的步伐，萬不可行差踏錯。”雜役弟子低聲道，翠竹林裡竹子千萬，死門無數，生門卻只有一個。

    老祖還是太謹慎了，他們這種人，活得越久就越怕死。連他都信不過，他還能信任誰呢，季天寶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他知道身前的雜役弟子其實也不知道陣法如何走出，不過是老祖暗中傳音引導。

    翠竹林走盡，一片竹樓躍然眼前，雜役弟子的腳步就頓住了，垂首立到一旁，季天寶抬步往裡面去，竹樓中一片黑暗。過了須臾的眩暈，他才進入一個滿是靈植的花園，這裡遍地都是幾百年份的靈草，就連罕見的千年靈草也偶有在其中。

    花園的靈氣濃度極高，甚至凝結出了靈露沾在靈植上。園中很明亮，連樹上結的果實都微有些剔透。子虛道人則早坐在樹下，備好清茶等他。這裡是子虛道人早年無意得到的一方須彌戒子空間，裡面充滿靈物，季天寶不是第一次來了。

    他走過去，向老祖請了安，才做到石凳上。

    老祖替他斟茶，放下玉壺後，才悠悠道：她這次昆虛試煉，不出我所意料拿到了築基丹，當年她那番話，可信度有幾分不論我還是祖師，心裡都是各自有數的。這人身上秘密極多，你在她身邊這麼久，可發現了什麼不對？”

    季天寶笑了笑，道：她總是對我不設防，這人也算是淳然。不過她行事謹慎，露出端倪的地方很少，若真是有，便是她神識比一般同階修士強大極多。”

    老祖嘆了口氣，說：你師父那性子，半分也不肯參與，他天資卓越更在你們所有後輩身上，能與他相比的，恐怕也只有一個季晨山。這幾百年修為沒有進益，卻是當年留下了心患。你三哥季驚然，性子優柔寡斷，資質也不如你。季家的擔子我早想卸下，專心追尋天道，你可得再努力些。”

    季天寶垂首，道：徒兒知道。”

    “季晨山此人……非我季家血脈。”老祖悠然說，“若是不能用，不要放任其坐大，他氣運太強，煉魔山都不能奈何他，將來必然威脅到你。”

    季天寶一笑：兔死狐悲……他這人太心狠手辣了。”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雪原冰宮

    琴聲淙淙，流宿峰上又響起重復的琴聲。季天寶練了一會兒劍，有些忍不住了，手中的劍一收，朝季小春走去。她的琴聲不是不好聽，只是彈了兩年了，彈來彈去都是一樣的調子，誰都會忍不下去的。

    “小春，我們今天不是要去極寒之地嗎，先走吧。”季天寶把臉伸到小春面前說。

    “別急，午時才出發呢。”季小春說，她的琴音帶著靈力的波動，在周圍的空氣中泛起透明的波瀾，季天寶嘆了口氣，皺著眉朝山後去了。

    聽她說要去極寒之地，師尊便讓小春帶著季天寶一起去，讓他好好歷練一番。小春靜心凝神彈琴，不覺時辰轉眼就到了。她把琴收起來，把旁邊睡覺的蓋天叫起：蓋天，我們該走了。小翼去哪兒了？”蓋天在地上趴成一個彎，打了個哈欠，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的狗鼻子，說：好困啊……在昆虛秘境裡我就累得不行了……季小春我不去好不好。”

    “累什麼，你在昆虛仙境可是什麼都沒干過。”小春抓住它的後頸把它提起來，“來不及等它了，我們先去後山找小寶，該出發了。”

    “誰說我什麼都沒干，我不是曬了一包魚干嗎。”蓋天說。

    小春沒理它，到後山去找季天寶。後山裡季天寶在喂一群野猴子，猴子用尾巴吊在樹上，季天寶手心的果子伸過來，猴子們就伸手抓起果子放進自己的嘴巴裡，嚼也不嚼碎就往下咽，還很嫌棄地把果皮吐出來。看到季小春來了，猴子們嘰嘰咕咕鬧起來，季小春也喂過它們。

    “該走啦。”小春一把拉過季天寶，他個頭都這麼大了，蹲在那裡顯得很憂傷啊。

    “哦。”季天寶乖乖應道，“但是我還沒跟師尊道別……”

    “不用了，他今天一早去滁澗峰找季淳師伯了，說是師伯邀他有個茶會。”小春拉起季天寶，趕往極寒之地外，流宿峰離極寒之地進，不多一會兒便飛到了。

    極寒之地那銀裝素裹的世界外，早有修士靜坐等候，人數四五十個，他們也不算是遲到，又過了一會兒，才來了一個築基修士。那築基修士一落下來，便朝季小春與季天寶的方向而來。“三哥，這次去極寒之地是你帶隊啊。”季天寶跳起來，湊到季驚然旁邊。

    “本來是歐陽師兄帶你們去的，但是執事堂臨時找他有事，就安排我帶你們去。”季驚然說。他又朝小春看去，笑著跟她打了個招呼。

    過了一會兒，修士陸續來齊了，這次季晨山和孔靈馨倒是沒有來，他們此行的煉氣修士加上季天寶總共七十五人。等人來齊後，季驚然站起來說：我們去極寒之地時間不會太長，只在一兩日左右，極寒之地雖然凶險，但是也比不過昆虛秘境，大家不用太過擔心。我會帶領大家去種植五百年份雪蓮的地方，諸位可不要走到別的地方去了。”

    “是，弟子知道。”煉氣修士應了一聲。

    季驚然召出自己的飛行法寶，他的法寶不似金丹修士的飛行法寶可以承載多人，只有季天寶看著法寶拉風，鬧著和季驚然一起坐法寶了。剩下的修士各自運起御風術跟在季驚然身後，飛進了極寒之地中。

    一進入極寒之地，原本陽光絢爛的天氣立刻陰霾，雪飄千裡。大雪如鵝毛般紛揚而下，極寒之地裡刮著冷風，在空曠的地方發出打轉的聲音。許多修士都被冷得一顫，各自用了自己的手段保暖，也有修士只是一咬牙，硬生生忍著這股蝕骨的寒冷。

    這也不是季小春第一次來極寒之地了，渾身一冷，隨即也漸漸習慣。

    這次他們走的路徑與以前季小春去采集寒冰的路徑不同，一路看過去都是綿延的雪山，或者是空曠的雪原，景物也只有幾棵孤獨的光禿禿的樹。

    季驚然飛行的速度慢了一些，降到季小春旁邊，告訴季小春：當初祖師將素寒珠取回時，放置在昆虛之境中。冰封瞬間就開始蔓延，奔流的瀑布瞬間凍結，草木冰封，百裡之內立刻飄起大雪，你現在若是去掘冰，肯定能挖到一些完好的妖獸屍體。”

    “那素寒珠寒力如此強烈？”季小春問道。

    “自然，祖師在極北之地挖掘了萬丈深才找到一只形期一階的寒冰獸，好不容易將它殺死，取出它的內丹，便是一顆素寒珠。”季驚然說。

    居然是形期一階的妖獸內丹，小春想到，那可是相當於元嬰期的修為啊。

    突然，周圍的風勢一變，寒氣加劇。季驚然面色一肅，說：各位做好防護，我們恐怕遇到了雪爆。”

    雪爆？季小春皺眉，師尊給的玉簡裡並沒有提到過這個。季驚然指揮眾修士降落下來，小春將水靈玉符的防護罩打開，才看到原本陰沉的天變成了更為深的鉛灰色，原本柔和的雪突然凝在半空，周圍伸出無數倒刺，透明鋒利，隨即朝他們疾飛而來，鋪天蓋地。

    “啪啪啪。”雪刀打在護罩上發出細密聲音，爾後突然爆開，無數的碎冰銳不可當射向四周，不遠處的枯樹被碎冰射得千倉百孔。一些修士的護罩不夠堅固，被碎冰刺穿，冰冷碎片刺進皮膚，瞬間滲出了鮮血。

    極寒之地雖然是行仙門的地盤，但是其中未知的東西極多，修士們不敢托大，又再加上幾層護罩，才頂住了雪爆攻擊。等再過一會兒，雪刀速度逐漸變慢，慢慢平息，又成了柔和的雪花，季驚然才看了一眼天，說：可以出發了，接下來的路我們只能走，不可飛行。”

    受傷了修士自己簡單整理了一下，隊伍這才重新出發。

    路上又遇到一次颶風，季驚然讓修士們聚在一起，放出一個巨大護罩護住他們。護罩在雪天中發出淡淡光芒，季驚然站在護罩外，颶風吹得他的衣袍飛舞，他卻紋絲未動。

    季天寶悄悄告訴小春說：小春我告訴你，三哥是在極寒之地築基的，他比我們更了解這裡。不過他也真是的……進來一起躲著不好嗎。一不小心就會被颶風吹得滿天亂飛啊。”

    季驚然竟然在極寒之地築基，小春暗想歐陽川說築基需得尋找僻靜之處，無人打擾，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他卻在極寒之地築基，若不是對自己有十分的信心，斷然是不敢的。

    颶風過後，也雪過天晴，極寒之地的陽光並不溫暖，但是日光強烈耀眼。在雪地折射出透明光亮，整個雪世界猶如冰雕鑄成，極為美麗。蓋天跳出護罩，歡快地在雪地裡跑來跑去，留下一串串梅花爪印，它又用鼻子拱了拱雪，舔了舔。

    眼見著小春他們走得有點遠了，它才蹦蹦跳跳跟上來，反正季小春他們走得也不快，它走到季小春旁邊，立刻把雪水浸濕的毛蹭在季小春的裙子上，等蹭得差不多了，它又繼續向前跑去。

    季驚然看著蓋天，才又說：你那靈獸這樣亂跑，把它叫回來吧。”

    “不怕。”小春笑眯眯答道，“它比我們貪生怕死多了，要是有危險，肯定會立刻躲到我身後去。”她挑靈獸的眼光真差勁，蓋天簡直集齊了所有靈獸的壞毛病，小春想著當時她怎麼就腦子一熱簽了平等契約，她應該簽主僕契約，蓋天要是敢不聽她的話，非得要它欲死欲活不可。當時主要是蓮大人說主僕契約對靈獸非常不好，會很大程度限制靈獸的修為進益。

    就算不限制，它進益的速度也慢得令人發指，靈獸丹沒少吃，吃了卻一點用都沒有。

    “這樣的靈獸，難得你養著它。”季驚然笑著說，“落我手裡，早給燉來吃了。”

    季小春說：不知道，養著玩兒唄，等哪天實在忍受不了就扔了它。”

    似乎聽到了季小春說話，蓋天瘦弱的身體一抖，回頭瞪了季小春一眼，她肯定在說它壞話！季天寶聽他們說了一會兒，說道：其實蓋天獸還是很不錯的，當初還是它撓傷了趙默成。”

    “行了，不說了。”季驚然看著前方的荒原，笑道，“我們到了。”

    “這麼快，”季天寶撇撇嘴，“你不是說要幾天嗎，這才走了三個時辰呢。”

    季驚然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說：我那是預料到我們能遇到的最壞的情況，現在只遇到雪爆和颶風，算我們運氣好，時間短你還抱怨，我記得你最不喜歡極寒之地了。”

    這片荒原上什麼也沒有，雪蓮能種在哪兒，小春看了一眼四周，問季驚然：我怎麼沒見著雪洞，這荒原上可是什麼都沒有啊。”

    “五百年雪蓮，自然要種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季驚然說，他突然停下來，飛至半空，手指快速掐動法決，無數白色靈光從他指尖飛出，化成千萬道奔向冰原大地，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地上亮起一個巨大的法陣，靈光衝入陣中，亮光逐漸耀眼。

    眾修士相熟的三兩交談幾聲，這手破陣的手法也只有築基修士能有，與他們果然不同，對築基的向往也更加深了幾分。最後一道法決打入陣中，大地瞬間變得透明，宛若冰層下面活水流動。修士們連忙避開透明之處。

    啪啪兩聲，透明之處碎裂，原地騰起一陣冷霧，霧氣散盡之後，許多修士抽了口氣，原地出現了一座冰雕的地下宮殿，窮極精巧，蔓延數百丈，瓊樓玉宇，甚至還有鐘樓古寺，都在陽光之下折射著光芒，其美無比。

    是誰如此有閑心，在這麼寒冷的地方雕鑿了如此龐大的建築群，而且全部雕鑿在地下，現在一眼看去，樓宇間隙之中，深有十數丈，騰起淡淡霧氣，仿若墓葬陵寢。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朵朵雪蓮

    “眾位弟子，雪蓮就種在這宮殿之中，各自下去尋找吧，切記只得三朵，多采的雪蓮對身體並無裨益，若是讓我發現有誰多采，便以每朵一千靈石購買。”季驚然對眾修士說。

    “時限為三個時辰，若是三個時辰之後還沒有上來，就會被封印進陣法中，難再出來。諸位修士請各自把握好自己的時間。法陣被破的時候，裡面並無太大危險，若是法陣關上了，那可就危機重重了。”

    季驚然說完，修士們點頭應是，然後三三兩兩相伴飛下冰鑿宮殿之中。

    “你們兩前往玄靈殿，那裡的雪蓮年份更高一些。”季驚然悄悄傳音對季小春和季天寶說道，“老祖告訴我，那裡偶爾還能見到千年年份的雪蓮，不過雪妖會更厲害些，你們小心。最好別讓別的修士也跟著你們去，玄靈殿的雪蓮產量並不高。”

    季小春點點頭，把蓋天抱在懷裡，才牽著季天寶飛下宮殿。

    冰雕寒宮之間，只看見日光悠悠，照著冷清的霧氣升起，宛如仙境。但是氣溫也更加低，寒氣透入骨髓，小春將靈氣運起，才稍稍減弱了冰冷之感。季天寶也縮了一下脖子，他穿得厚，脖子上還圍著毛茸茸的妖獸皮毛，倒是比小春單薄的夏衣暖和。

    蓋天也覺得冷，往小春懷裡直縮，被她揪出來輕聲說：“這寒冷對身體有裨益，別躲。”

    “你們這群人就是自虐……”蓋天雖然不滿，還是乖乖鑽出頭來。

    他們倆落在地上，才發現原地還立著三個穿白衣的外門弟子，看到兩人下來，立刻笑著迎上來。

    “兩位師叔好，我是鞠勤峰弟子宋修明，這位是秀山峰羅慧羅師妹。這位是秀山峰郭鈺郭師弟，見過師叔了。”自稱宋修明的男修笑著說。

    季天寶說：“你有什麼事嗎？”

    那位羅慧羅師妹長相甜美，臉頰邊一對梨渦，聽到季天寶說話，立刻笑著說：“我們三個為外門弟子，是在不了解這地下冰宮怎麼走，想著跟著師叔總要方便一些，師叔可不會拒絕吧。”眼眸一轉，媚光流轉，微抬起頭看著季天寶。

    小春嘴角抽了抽。季天寶才多大，她那美人計往哪兒使啊。這三人稱他們為師叔，想來知道他們的身份。又與帶隊的築基修士交好，猜應該知道更多關於冰宮的消息，所以才想跟著他們。外門弟子摸爬滾打，能拿到築基丹不容易，心機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雖然知道三人狡猾。卻也不好明確拒絕，季天寶看了看小春，小春微點頭說：“那三位師侄就跟著吧，但是我話可說在前頭，三位師侄可不能貪妄過多，謹言慎行。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和師弟是不會負責的。”

    “弟子知道。”三位外門弟子忙答道。

    小春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師侄跟著我們走吧。”她抬頭看了一下五丈高的龐大冰宮，冰宮的各個細節都栩栩如生。置於飛檐下的橫牌上雕刻著溫宜殿三個字，呈現出淺淺的藍色。雖然是冰雕鑿而成，宮殿卻一點都不透明，裡面的東西一點都看不清楚。

    他們並沒有這當中的地圖，看來那座玄靈殿還得慢慢找。但是直奔玄靈殿未免不好。小春想了片刻，看了一眼季天寶。小寶聰慧，回她一個笑容。

    小春這才走上溫宜殿，溫宜殿的大門關著，門上刻著門環，她用靈力護住手掌，才將宮殿大門推開。這裡面倒是出奇的好看，小春走進去，季天寶才跟著她進來，三名外門弟子面面相覷，也跟著他們走進了大殿之中。蓋天一抬腳，才發現自己跨不過門楣，它後退一彎，才跳過門楣，跟在季小春身後。

    這殿穹頂上刻著百花齊放的冰雕，一朵朵各式各樣的冰花，有深深淺淺的藍色，鋪滿了屋頂。帷幔，冰桌冰凳，案幾，花瓶，地毯，屏風，無一不是技藝奇巧，精致華美。

    小春手一動，子母玉刀出現手中，抬頭看著頭頂的百花圖，裡面並沒有雪蓮。她四下看去，才發現雪蓮開在桌上，牆角，或者帷帳上，多是三四百年份的，五百年份的倒沒有。

    “大家分頭找找，要是發現五百年的，各自采摘吧。”小春說。

    宋修明和另一個不愛說話的男修郭鈺拿著自己的法器往屏風後面去了，羅慧走近了屏風的另一端。小春心裡想的是，若是這些人先找到雪蓮，也不會跟著他們。她對三四百年份的雪蓮興趣不大，走近了那張桌子，桌子上開滿了大大小小的雪蓮，花苞欲綻的，蓮花瓣伸展的，姿態各異，清香彌漫。

    季天寶走到她身邊，小聲問她：“小春，你看什麼呢。”

    “桌上蓮花，佛性使然。”小春說，她看了一會兒蓮花瓣，又慢慢走著看了一圈這冰殿中的陳設細節，越發對修建這座宮殿的人贊佩至極，連茶幾上的花紋都分毫不差，這需要多強大的神識才能復制出如此繁多的細節。

    突然，屏風後傳來一聲驚呼，季小春眉一皺，她聽到了雪妖特有的尖細叫聲，過了一會兒，三名外門弟子才出來，那不愛說話的郭鈺手裡倒是拿了一朵雪蓮，年份也只有五百年過一點，他將雪蓮收到儲物袋裡，另外兩人沒有收獲。

    五人出了溫宜殿，沿著冰地上雕出的石子路朝宮殿群的更深處走去。路邊花草，樹木，透明的枝椏上掛著雪白樹葉，路一轉，看到一片樹林裡滿是梨花飄，走近了才發現是細小的雪花瓣，在地上堆積了一層。雪梨花飄揚凄離，風一起，無數花瓣向他們侵襲而來，亂雪紛飛。

    他們穿過雪梨花樹林，眼前又是一座高大冰樓，與他們一同進來的內門弟子正有幾人剛從裡面出來，身上狼狽帶傷。“幾位同門，這裡面有厲害靈物，千萬不得進去。”

    “多謝提醒。”小春向他們點點頭。

    “無事。都是同門。”領頭的人擺擺手，帶著三個人朝小路的另一端去了。

    又至一處樓閣，名為映巒閣，建在冰雪山坡，依山傍水，木樓層層錯落。小春又帶著他們進去了一次，雪蓮開在那條河裡，這裡明明氣溫極低，但是那水卻絲毫不結冰，雪蓮浮在水面。慢慢順著水流往下流去。這條河裡的雪蓮的年份很高，小春一眼看去就發現了好幾朵五百年以上的。那名叫郭鈺的男子飛身踩在一朵雪蓮上，揮手放出自己的法器大刀。

    他控靈術一動。同時將兩朵五百年份的雪蓮采起，水下雪妖立刻張牙舞爪向他直撲過來，他的刀上頓時騰起一陣火焰，鬥向兩妖，這火焰也十分厲害。竟然頃刻將雪妖殺死。兩朵雪蓮落入他手，他才回到岸邊，見羅慧和宋修明沒有動，他道。

    “師兄師妹，兩位師叔，你們怎麼不采摘。”

    小春與季天寶是要去玄靈殿。羅慧和宋修明卻是賊精，他們倆都沒動手，後面肯定有更好的。這郭鈺倒是傻，就這麼采了三朵五百年份的，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雪蓮，不采集年份高一點的豈不是太吃虧。

    這人說話有些遲緩沙啞：“既然如此，我已采足自己需要的雪蓮。就先走一步了。”

    “師侄且去吧。”小春說，郭鈺慢慢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羅慧，這才運起御風術飛起，離開這重重冰殿。“跑得真快……”季天寶看著他的背影，笑著說。

    小春注意到郭鈺看了羅慧一眼，想那郭鈺是不是喜歡羅慧，又搖搖頭，這關她什麼事。

    “兩位不打算采摘，是否還跟著我們？”小春笑著問他們。

    羅慧與宋修明對視了一眼，宋修明忙笑道：“這是自然，跟著師叔們師侄也更安全。”

    季天寶指著水裡的雪蓮說：“那就挺好的啦，你們非要跟著我們，出了事我們可不負責！”

    “怎麼會出事呢，兩位師叔我們還是信得過的。”羅慧繼續說。

    季天寶聳聳肩，悄悄傳音給季小春說：“真是煩人，人心不足蛇吞像。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去玄靈殿了，小春要不要甩開他們？”

    小春一笑，回到：“怎麼甩得開，只有等他們一起了。”

    才過了大半個時辰，他們倒也不是很急。四人離開了樓閣，從山丘的另一端下去，進入了另一片冰雕建築中，玄靈殿，顧名思義，也應該是個宮殿一樣的冰雕建築，他們放小了範圍去找，能找得更快一些。小春和季天寶開始有意找宮殿建築。

    宋修明與羅慧見兩人不再漫無目的閑逛，自然知道兩人這才打算去找真正的目的地。

    “玄靈殿，就是這裡沒錯了。”小春抬頭看著飛檐下的橫牌，玄靈殿三個字是用篆書寫的，她在流宿峰兩年，為了看古籍方便，也跟著季清風學了篆書。季天寶看著那些線條古怪的字，眨了眨眼睛，“和師父看的那些書的字好像……”

    “進去吧，就是這裡沒錯了。”小春輕聲說。

    “我來開門吧。”季天寶上前一步，將玄靈殿的大門推開，裡面光線極暗，但是隱隱可見重重帷帳，冰雕透著光亮，迎面而來一點風，極其好聞的雪蓮清香。

    這種極致的香味，他們前幾次看到雪蓮可沒聞到過，宋修明與羅慧面色微變，掩飾不住有些興奮，跟著這兩人，果然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他們跟在季小春和季天寶身後進入了玄靈殿中，蓋天卻後退了一步，想了想，它還是跳進了玄靈殿中，走到季小春身邊告訴她：“我怎麼覺得這裡陰森森的。”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玄靈殿

    “寒氣太重了吧……”小春猜道，這裡面的寒氣比外面還要重。

    四人一獸剛走到大殿中，周圍突然亮起光芒，小春眼睛一眯，抵擋這種突來的刺激。等眼睛適應後，才看向周圍，穹頂有一個極大的夜明石雕刻宮燈，正發出明亮的光芒，玄靈殿的布置與溫宜殿並無十分差別，唯一不同的便是雪蓮了。

    開在玄靈殿的雪蓮，有些居然從邊緣一直泛藍，染了大半的花瓣，根據泛藍的程度分析，這些雪蓮的年份居然都超過了七百年。

    “這朵雪蓮居然有八百年份！”宋修明突然驚喜道，他手邊的冰椅扶手上，正開著一朵雪蓮。宋修明忙揮手拿出一張玄級中品的靈炎符，匕首一割雪蓮的根部，一只身形已經接近凝實的雪妖衝出來，宋修明不慌不忙把靈炎符發動，一大片紅色火焰降下。

    別的雪妖都是沾火就被燒滅，這只雪妖居然在靈火焚燒下痛苦嘶叫了許久，身影才慢慢淡下來，一滴泛白的雪精浮在空中，被宋修明收起來。

    季天寶拉了拉季小春的袖子，低聲說：“師姐你快去找吧，別讓他們把好的挑完了。”

    “知道。”小春點點頭，開始四處尋找年份高的雪蓮。宋修明與羅慧知道自己撞了大運，更是珍惜難得的機會在殿中尋找。

    蓋天跟在小春身邊，幫她刨開年份低的雪蓮尋找，神情卻一點都不專注。它狗眼看了看穹頂，又轉過去看了看門，很不安地說：“小春要不然我去堵著門不要它關上吧。”

    小春將神識伸展開，仔細看著周圍的雪蓮，她轉過屏風，看到屏風後是一個睡塌。睡塌上的被褥玉枕都雕刻出來了，旁邊立著的花瓶上插的冰雕柳葉上，正開著幾朵泛藍的雪蓮。聽到蓋天的話，小春遲疑了片刻，問它：“你到底感覺到什麼了？”

    “不知道，總之快點從這兒出去就對了。”蓋天跟著季小春跳上台階，台階旁的牆上長著長著兩朵八百年份的雪蓮，她收了雪蓮，取了雪精，又轉著回到大殿內。她這才看到季天寶坐在冰雕茶幾上。揉了揉眼睛，百無聊賴地看著門外。

    門外亂雪紛飛。

    小春想起季驚然說過，季天寶很不喜歡極寒之地。他應該是呆得無聊了。她走到他旁邊去，看到羅慧與宋修明二人似乎正在爭辯，聲音雖然很小，但是逃不過的修仙者耳朵，他們旁邊的冰雕圓桌上。正開著一朵藍色雪蓮，那藍色幾乎都快彌漫整朵雪蓮花，這朵雪蓮居然有接近九百年的年份！而兩人正在爭辯的，無非就是誰先看到這朵雪蓮。

    就算是同門隊友，也免不了利益爭鬥，小春笑著搖搖頭。突然。她眼睛一眯，不對，剛才她的神識掃過那裡的時候。可絕沒有發現這朵有九百年份的雪蓮，這玄靈殿有問題。小春臉色微變，又想起蓋天剛才的不安，妖獸的直覺，總是要超出人族許多。

    兩人爭辯的聲音越來越大。季天寶撇了撇嘴轉過頭正要和小春說什麼，卻見她盯著那朵雪蓮。突然嘴唇一動，厲聲說道：“大家快離開這裡！”

    “怎……”季天寶還沒問出聲，就看到季小春一手抱起蓋天，然後拉著他朝玄靈殿的殿門飛速移去，他們剛踏上門檻，就聽見輕微的一聲細響，而玄靈殿的門也在這個時候突然合上。只差一點！他們被困在玄靈殿中了。

    他們周圍突然彌漫起藍色的霧氣，味道清幽香甜，與那雪蓮的香味如出一轍。小春正想轉頭，卻覺得頭暈腦脹，渾身的靈力都失去了控制，她立刻封住嗅覺，卻已經來不及，一種很久未有過的眩暈無力感襲上她的身體，小春看向季天寶，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來不及說出來，目之所見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暈倒的季天寶腦袋砸在玄靈殿大門上。

    她也昏了過去，倒在了季天寶的身上。

    明亮的玄靈殿中，宋修明和羅慧倒在桌邊，季天寶和小春睡在殿門邊，圓桌上所謂的雪蓮的原處，卻只在空中飄起淡藍的煙霧。剛才便是這‘雪蓮’突然碎裂，裡面的藍色煙霧瞬間彌漫了大殿，這煙霧古怪，接近築基的修士也輕易迷倒了。

    又過了半刻鐘，季天寶才動了，他睜開眼睛看著穹頂的夜明石，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效果真不錯，老祖的東西果然好用。”他伸手摟住壓在自己身上季小春的腰，半坐起來把她抱進懷裡。

    目中所見之人，她長得並不十分好看，季天寶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臉，他笑著說：“師姐……為什麼季晨山會喜歡你呢，我真的不太懂，孔靈馨這樣的美人放在他身邊他可都沒有心動過。不過後來，和你在一起久了，居然也覺得他喜歡你不是沒有理由的……”他的手指停留在小春的唇邊，心裡居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季小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她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每個人她都不信，她都在戒備。她總是把他當孩子看，可是人總是在長大的，沒有永遠單純的孩子。想起剛才季小春逃跑的時候，是拉著他一起跑的，季天寶的手握了握。

    “你真是奇怪的人。”季天寶蹙眉說了一句。他低下頭仔細看著她的臉，纖細的睫毛，淡色的嘴唇，若是說最好看，便是她的眼角，有點媚長的味道。季天寶似乎想做什麼，卻只是抱起她，走到屏風後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你是不是獨自一人從封印之地中出來的，我很快就能知道了。”季天寶溫柔地看著她說，然後走到了大殿中，地上兩個人還在昏睡，他手一吸，將兩人抓起。

    “早就勸過你們不要跟來了，非不聽話，死了也怪不了我。”季天寶掐住兩人脖頸，手一用力，兩人的腦袋詭異一歪，居然沒有了氣息。他將屍體扔回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季天寶掐動法決打開玄靈殿的大門，門外的亂雪立刻被風吹進來，他的袖袍仿佛灌滿了風，聽到這冰雕世界裡風聲嗚嗚作響。他算著時辰最後一刻飛上了天，連忙向著早等待許久的季驚然飛過去，他身後，一干修士早就出來了，那個郭鈺就在不遠處打坐。

    “三哥……”季天寶剛喊出一聲，就聽到身後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他回過頭去，原地的法陣騰起耀眼的白光，竟然在慢慢合攏！“三哥你快救救小春啊，她還在裡面沒有出來呢！”季天寶忙抓住季驚然的衣袖。

    “來不及了……這個陣法，每年最多能開啟一次，要想再次開啟，只能找金丹修士強行破陣。”季驚然說，他也有點錯愕，采集雪蓮怎麼會花這麼久的時間。

    季驚然蹙著眉，問他：“你們怎麼在裡面呆這麼久！還有兩位師侄呢，有弟子說他們和你們在一起。這冰陣中修為高的人無法下去，修為過高會引起法陣攻擊，不然我早就下去找你們了。”

    季天寶抓了抓頭發，說：“我也不知道，我們正在玄靈殿中采集雪蓮呢，玄靈殿中一顆雪蓮突然爆開，一股奇怪的藍煙彌漫開，我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才發現自己在玄靈殿外的冰花叢裡，我想進玄靈殿找他們，卻發現玄靈殿的大門已經關閉了！三哥，怎麼辦，小春會不會有危險啊。”

    “先別急。”季驚然安慰他，季小春和兩位師侄丟在陣中了，且不說在他手上出事的，便是季小春與他多年朋友交情，他也不能不慎重。現在還是只有回去找金丹修士前來了。

    “我們先回去，望月山的凌師叔離極寒之地最近，我們先去找他開陣。”季驚然立刻說道。隨即囑咐各弟子整理一下，即刻出發。

    “三哥，要不要我先發一張傳音符給他。”季天寶問道。

    季驚然點頭，道：“也好，不過極寒之地氣候異端，傳音符也很有可能出不去。只能期盼我們回去的行程意外少一些，不然小春的命……保不保得住就難說了。”季驚然揮手放出自己的法寶，他倒是恨不得自己一人先飛出極寒之地去找凌師叔前來，但是極寒之地的中心並不安全，把這群還沒有築基的弟子撇在這裡也很危險。

    季天寶跳上他的法寶，蹲在透明巨劍看著法陣完全閉合。季驚然面對眾弟子肅然說道：“諸位聽好，我們有同門弟子在陣中沒有出來，現在請各位拿出十二分的力量，早日出這極寒之地找師祖救人，我們行程會極快，諸位可聽好了？”

    “弟子知道。”修士回答道，也有人四下看看到底是誰沒出來。林澗正在修士之中，掃了一眼就發現沒有出來的人裡面有季小春，心裡嘆了一聲，這姑娘修行運勢真不好，要是死在裡面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他讓的一顆築基丹。

    “走吧。”林澗手一揮，眾修士跟在他身後飛起，一群七十多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蒼莽雪原中，空曠的雪原上，冷風還在嗚嗚打轉，不一會兒又是鵝毛大雪降下，將原來的陣法覆蓋得嚴嚴實實。極寒之地，一如以往大雪飄揚，雪落無聲，冷風卻唏噓似語。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雙存玄冥陣

    玄靈殿中，夜明燈的光芒漸漸熄弱下來，帶著燃盡的昏黃，那些昏黃朦朧的光透過屏風，投了一段花鳥錦繡的圖案在地上，影子逐漸變淡，爾後，夜明燈熄滅了。

    頭痛異常。季小春還沒睜開眼，就抬手靠在額頭上，好像這一覺又過了多年，她回到了那個光怪陸離的現代社會，頭疼欲裂的第一反應，總是要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她蹭了一下被子，旁邊的錦被很舒服，軟滑的緞面，有一股清幽的香味。

    香味……

    季小春睜開眼，模糊的記憶逐漸如流水般倒退回來。這裡是極寒之地，她剛才仿佛是中毒昏迷了。小春撐著床榻坐起身，渾身的疲乏，靈力凝固。四周一片漆黑，便是修仙者目光再犀利敏銳，一絲光芒也沒有，她也看不到這裡到底是什麼模樣。

    她摸了摸身下，發現這是個床榻，玉枕，錦被，絲毫不差。

    極寒之地中，除了冰雕，可是什麼都沒有的。小春也不急著拿出夜明石看，她先打坐，運行五行混沌決，將晦澀的靈力慢慢化開，轉至全身，腦海中的劇痛才慢慢散去。靈力運轉至丹田，她才發現原本靈力維持的青蓮玉通道也關閉了。

    重新連接好通道，小春便看到蓮大人坐在屋檐外的竹椅上，青蓮玉裡面正下著雨，滴答滴答，落在竹林裡，山谷裡，清寒的世界籠著一層水氣。

    “你又遇到了什麼？”蓮大人也不驚訝，直直問她。

    “極寒之地中發生了一點意外，總之我猜我應該是被困在極寒之地了。”小春對他說，“聽季驚然說，這裡面應該很危險。”她拿出夜明石，照亮周圍，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奢華的寢殿之內。精致的宮燈，青瓷的花瓶斜插著幾支細柳，宛如剛采摘下來那種新鮮的模樣。

    看到那株細柳，季小春的眼睛就眯起來了，那幾支柳，和玄靈殿中的分毫不差。

    “你也出來吧，這裡沒有別人。”小春下了床榻，慢慢朝著屏風走去。

    “通道斷的那一刻，青蓮玉中就下雨了。”蓮大人輕聲說，“如今已經下了一天之久。河水漲起來淹了你種在草坡上的靈谷。”

    小春撇了撇嘴，“早知道就種靈稻了……”蓮大人瞬間出現在她旁邊，他看了一眼周圍。嘴角翹了翹，“你還記得流青陽的那個小屋嗎？”

    小春想了想：“旁邊種著靈茶的那個？嗯，記得。”她還記得床頭有個籃子，籃子裡有個布老虎。那間房子明明散發著腐朽古老的氣息，卻只像是主人遠行了。而房子微有疏漏的樣子。

    蓮大人看著穹頂，說：“一樣的芥子結界，這個要高明許多。”

    將歲月的流失凝固在一瞬間，緬懷過去，或者是放不下。小春覺得做出這個結界的人有些難以理解，過去便過去了。為何苦苦守著當年的模樣，不肯松手。

    她拿著夜明石走到大殿之上，地上鋪著繁星玄石。殿上畫幅上是老人倚松，圓桌雕著繁復雲紋，入手微涼。而蓋天還倒在門口，翻著肚皮。小春看了許久才敢確定，這裡就是玄靈殿。難怪她覺得這個世界無一不精致入微。還在感嘆這需要多強大的神識才能做到。

    沒曾想，這裡本來就是真實世界。不過被人施了法才呈現寒冰雕鑿的樣子，現在可能是法陣關閉了，所以這個世界中的一切都恢復了真實面貌。

    她上前把蓋天抱起來，靈力伸入它身體中，流轉了一周，蓋天才慢慢醒過來。它迷茫地看著季小春，又看了看蓮大人，問：“咱們是在青蓮玉裡面嗎？你們什麼時候建了這麼個大房子？”

    小春拍拍它的腦袋，說：“這還是在極寒之地那片冰雕裡面，不過如果我們現在出去，景像恐怕就不一樣了。”她抬起頭，注意到玄靈殿的門是微微開啟的，一絲極細的微光從縫隙中漏進，照在玄石上，光暈柔和。

    “我覺得有些蹊蹺……”季小春笑著說，“蓮大人你覺得呢，來玄靈殿是季驚然說的，他可提前在這裡埋下那有問題的‘雪蓮’，把我們統統迷暈。原本玄靈殿的門是關著的，現在卻好像想故意誘惑我出去一樣開了一條細縫……”想到這裡，她只覺得有些苦澀之味了，她與季驚然可有濟順季府的交情。

    “那你覺得季天寶和另兩個人去哪兒了？”蓮大人問她。

    “他們早就找好人埋伏在這當中，季天寶他們自然是不會傷害，另兩個人卻死了也沒關系，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們把我留在這裡想干什麼，要是想殺我，直接動手就行了，何必弄得這麼麻煩呢。”小春有些疑惑。

    “他們……”蓮大人輕聲道，“你指的是……季家的人還是整個行仙門高層？”

    小春搖搖頭，有些嘲諷：“不知道，季家的人並沒有把我和季晨山真正當季家弟子看，也或許，他們想挖出我身上的秘密。而行仙門我就更不敢說了……”想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絲毫的歸屬感都沒有，整天被那些前一刻對你還笑眯眯的人算計，她很不喜歡。

    看了看那只還沒反應過來，呈現呆笨狀態的狗，小春倒是難得溫柔順了順它翹起的毛。

    她並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到底多久會有人來救自己……或者，會不會有人來救自己。她不知道那些人想打什麼主意，要隱瞞她的去向是在太容易，平時和她接觸的都是季家的人，猜測到可能是季驚然動了手腳，她已然對季家懷有戒心。

    小春把蓋天放在地上，走到大門旁邊輕輕將沉重的木門拉開一點，外面的世界果然陽光燦爛，草長鶯飛，許多顏色各異的花綴開在起伏的丘陵上，哪裡見得半分冰雪世界的模樣。

    “還有人可以懷疑。”蓮大人說，“季天寶，這個人平時天真爛漫不露痕跡，若不是單純至極，就是心思深沉至極。他也屬季家核心弟子，最關鍵的是……他是和你一起進玄靈殿的。看上去沒有危害的人，危害反而最大。”

    小春想了想：“……倒是把他忽略了，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我們先出去看看外面的陣法吧，若是能破出去當然好。反正呆在這裡面也不見得安全。”小春看了一眼玄靈殿，她現在的感覺和蓋天的相似，總是覺得這裡面陰森森的。

    兩人踏出玄靈殿，蓋天忙跟著跳出來：“你們等等我，我可不想呆在那兒！”

    迎面一陣春風。吹過來幾片粉白的花瓣，小春仔細看著周圍，她實在是看不出周圍有什麼法陣的跡像。看向蓮大人，卻發現他看著天空，陽光灑在他的銀發和白衣上，微光耀眼。

    “這個陣法叫雙存玄冥陣。陣法交疊在兩個空間裡。”見小春有些迷茫，蓮大人說，“這種交疊陣法極不常見，因為它需要的陣法功底很強。你所學的陣法，法紋都應該繪制在同一面上，才能找到陣眼破陣。而這種交疊的陣法，因為每個層面都只有一些法紋，法紋不完整，陣法反而破不了。”

    小春突然想起自己在封印之地見過的那個繁復的空間法陣，又說道：“我在封印之地看到過一個法陣，那個法陣有無數的法紋，分了許多數不清的層面，極其復雜……”

    蓮大人微一思索，便冷笑道：“那種陣法，就連一般的仙人都做不出來，你想要破陣，別說陣法知識你學的不全，就是你精通了各類陣法，你也沒有足夠的仙元可以破陣。不過這個陣法只交疊了兩層，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怎麼做？”小春問道。

    “陣法層面還少，就把兩個層面合在一起，也就是說，需要將兩個不同的空間交合起來。”蓮大人說，“但是就算我們加起來，所需要的靈力也達不到破陣的要求。”

    季小春又看了看周圍，笑道：“看來只能困在這裡了，不過這裡景色不錯，呆膩了還可以進青蓮玉中。”

    蓋天在她腳邊說：“喂，那永遠出不去怎麼辦，我們豈不是要一直被困在這裡。”

    “怎麼會永遠出不去呢。”小春說，“既然那人把我關在這裡面，他自然有他的打算，把我關一輩子和殺了我不是差不多，他有他的計謀，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麼……”

    兩人一獸站在丘陵高處，不遠的地方有一片桃花林，山勢起伏，樓宇秀麗，好一派的春光融融。“我們去那裡逛逛吧。”小春指了指桃花林，倒是一點都不急。

    兩人一獸走下了山坡，慢慢朝著桃花林去，眼前出現了一條河，河水奔流，濺在鵝卵石上，透明的陽光在石頭上投下金色的水紋。迎面又是一陣風，這風吹起蓮大人的銀發，他感覺到了一股不屬於春日的冰寒。

    眼前的河流迅速僵直，蓮大人看著不遠處說：“答案或許已經來了。”

    不遠處的桃花林，在風中迅速冰雕化，飄落的花瓣，也成了雪花，無數的樹木花草，水流山川房屋，發出細微的哢嚓聲迅速結起冰然後完全冰雕化。一大片白色，這個世界奔湧著雪和冰，向他們呼嘯而來。小春皺了皺眉：“我現在不太喜歡雪了。”

蔡仲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千年雪蓮

    冰雪重新凝結，轉眼間，周圍的景色，就連身後的玄靈殿，又都變作了冰雕的模樣。但是現在這裡又似乎和以前不同，小春能感覺到周圍充斥著充沛而雜亂的靈氣。

    原本那片桃花林，已經變成了雪梨花，雪花還在飛著，落到蓋天的黑毛上，它抖了抖，想把那些雪花抖落下去，雪花卻牢牢粘著它。那林中似乎有幽藍的顏色。小春轉頭看蓮大人，他靜靜站在原地，又仔細看著天空中的法紋流轉，告訴她：“我和蓋天在這兒等你，你去看看吧。自己小心些。”

    小春點點頭，把子母玉刀召在手中，慢慢朝林中走去。無數的雪被吹到她身上，打在臉上，竟然割得生疼。小春將水靈玉符觸動，將那些鋒利的雪擋在護罩之外。她踩著松軟的雪地慢慢靠近，終於那抹幽藍落入她的眼中，竟然是雪蓮！

    幽藍幽藍的雪蓮盛開在潔白的雪地上，三兩朵綴在一起，散落在這片林中，發出幽幽的藍光，極其美麗。她的心情有些激動……這些雪蓮，年份一定超過千年了，甚至幾千年都有可能！這片林中雪蓮有好幾十朵，可都是這樣的至寶！

    小春看到這些雪蓮，興奮了一下，然後是心裡立刻閃過一絲遲疑。那人會如此好心，送了這些雪蓮來給她？怕是她在痴人做夢，這些雪蓮價值太高，上千年的東西身價就飛升了，每朵上五千塊靈石絕對沒有問題！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絕非什麼好靈物，說不定是索命的毒物！

    她想了一下，還是傳音讓蓮大人過來，不一會兒蓮大人就出現在她身後，蓋天跟著蓮大人。短腿邁得很辛苦：“蓮大人，你等等我……”

    蓮大人看了一會兒雪蓮，告訴她：“是真的雪蓮沒有問題。只是……越過千年，雪蓮的功效會成倍增加，雪妖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抬手飛出一道仙元凝成的金刀，將開在他們近旁的一朵雪蓮摘下，那斷根處立刻衝出一物。

    這物是人的形狀，一頭披瀉的長長的淺藍色發，整張臉精雕細琢，眼角拉得極長。若不是身體還半透明，小春都會以為它是個真人了。這雪妖笑了一聲，明明長得十分好看。笑聲卻尖銳刺耳。它手一伸，十根帶著幽幽藍煙的指甲從它十指間長出，飛快變長，然後它呼嘯著朝季小春撲過來。

    小春的子母玉刀十二把也同時飛出，穿過雪妖的身體。只是將它的身形稍稍凝固，卻依舊毫無阻礙地撲過來。爪子一抓就劃破了水靈護罩，五道深深的抓痕出現在季小春的寶衣上，她有些心疼，買了之後還沒穿多久呢就這麼給廢了。

    她後退幾步，拿出儲物袋中的火珠。法決一打在火珠上，便放出一團紅色火焰逼得雪妖後退了許多，這東西果然還怕火！小春以火珠為倚仗。倒是不怕雪妖再攻來。

    “那便多來幾個。”蓮大人突然說，手中仙元凝成的金刀又飛出去三把，逼出三只雪妖，它們與先前那只雪妖的長相一致，看到季小春。便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原來那只雪妖有了幫手。精神為之一振，爪子重新揮起，跟著三只雪妖再次撲向季小春。

    蓮大人在一旁看著，雪妖們並不理會他 ，平時看不出來，在這滿是冰川雪原的地方，才發現他身上有層淡到極致的金光，一看就不好惹。蓋天早就知道，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蓮大人背後，一早就藏好了，只偶爾從旁側探出狗腦袋觀察季小春被雪妖糾纏的窘態。

    畢竟是千年靈物的守護妖，修為完全不是她原來遇到的雪妖能比的。它們怕季小春手中的火珠，不靠近，就是遠遠攻擊她，也夠她受的。小春操縱火珠對付前面三只雪妖，卻沒注意到背後的雪妖抓了一爪子，寶衣早就沒用了，後面那只雪妖這一抓就直接傷到了她的身體，她的背頓時火辣辣的疼，還帶著絲絲的寒氣迅速躥進經脈中。

    它們的指甲恐怕有古怪！季小春怕毒素擴散，忙將傷口附近的經脈全部封住，這樣一來，她的靈力卻受到了限制。明明割雪蓮的是蓮大人，被攻擊的卻是她！季小春咬咬牙，他還站在那兒看著她，瞧著一只她對付起來不費勁兒，主動給她又找了三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火珠雖然能威懾雪妖，她卻不能完全將它操控，奈何不了雪妖。它們卻能時不時地傷她一下，她又不是自虐，被抓到當然不會覺得舒服！

    小春想了想，心中頓時閃過一計，將識海中的九環玉召出，附了一層混沌靈力在九環玉表面，然後將法決打入九環玉中：“困式第一式，困式伏龍！”九環玉雙雙結環飛出，獨下的那枚玉環卻浮在空中發出青光。

    雪妖們看到閃著光芒的東西朝自己疾飛而來，豈有不躲閃的道理，忙四下躲開。但是九環玉畢竟是中品法寶，瞬間就趕上它們的飛行速度，從頭而下一下子將手連同腰緊緊的箍在一起。青芒大盛，雪妖難以掙脫。

    這便是小春的辦法，實物傷不到雪妖，靈力卻是可以的，況且她的靈力絕非一般靈力，困住雪妖不成問題。饒是小春已經煉氣十層，卻也不能發動困式第二式，她還是走近了第一只雪妖，將火珠中的靈火打出，在靈火的灼燒下雪妖才尖叫著消失，宛若被晨光蒸發。小春隨即拿出一枚手指高的玉瓶，將雪精收起來，這滴雪精不透明，而是純白的。

    將剩下的三只雪妖都處理了，季小春面對蓮大人正想說什麼，卻見到周圍的雪林那些藍色的千年雪蓮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愣了一下。本來還打算全部摘走，這可是多少靈石啊，她還沒見過這麼多靈石呢！

    “莫擔心，摘下來的四朵我收好了。”蓮大人說。那四朵雪蓮已經是價值不菲。

    季小春想了想，深覺自己好像被算計了：“你早就知道雪妖一死，沒被摘下來的雪蓮就會消失對不對？”

    蓮大人避重就輕，淡淡道：“再多你也殺不死。走吧。”他轉身朝林外走去。

    “去哪兒？”小春忙問他。

    “剛才你經過的塔外面，陣眼就在那附近。”蓮大人說，蓋天跟在蓮大人身後一路小跑，視季小春於無物，還是跟著蓮大人安全有保障，它的獸覺深深告訴它。

    小春嘆了口氣，將九環玉收回，然後吞了一顆聚元丹慢慢恢復靈力，煉氣和築基的修為差距太大，操控一次九環玉，她的靈力就要消耗小半了。她隨即跟上蓮大人的腳步，他魂體輕盈，走過雪地了無痕跡，只跟著一串蓋天的梅花爪印，消失在這片樹林中。

    爾後大風儼然，又是風雪一陣，梅花爪印也被雪掩埋。

    等小春再看的時候，四周空無一人，沒有蓮大人，也沒有蓋天，只有無盡的大雪覆蓋一樣紛揚而下。是幻陣嗎？小春將靈力運至雙目，仔細看著周圍的靈力走勢。

    可惜這裡的靈力太雜亂，什麼都看不出來，以她的陣法造詣卻不能從別的痕跡中判別這裡是否有幻陣。小春腳步一頓，這才覺得背心劇痛無比，她看了一眼蒼茫大雪，神識一動進入青蓮玉中。

    她落在鐵線藤籬笆外，青蓮玉裡陽光燦爛。小春舉步走進小木屋中，將寶衣脫下，自己療傷又不方便，只能吞下愈靈丹，然後引導靈氣運行六六三十六大周天，勉強將那股寒毒逼出，被寒毒傷了的背部傷口，一時半會兒卻不能好。小春找了找儲物袋，卻發現她的儲物袋裡布衣用完了，還沒來得及置辦，唯有的就是夏瑩師姐送與她的那身嫩黃衣衫，還有一件不知何時放在儲物袋裡的湘妃色裙裝。

    小春換了那身湘妃色的衣裳，又打坐調整了會兒，才出了木門。她煉制的傀儡人乖巧，給她泡了茶，又勤快地跑去憶春花樹下收集花瓣了。小春坐了一會兒，她還不急著出去，看了灰蜂，又到自己的山頭上轉了轉，發現不遠處她煉氣十層後多了一片平原。

    平原上綠草遍地，還開著小花。她到草地上坐了會兒，想了想，又跑到房屋邊將原來養在那兒的野兔捉了些過來，養在草原上。做完這些，她才開了通道看外面，絲毫沒有蓮大人和蓋天的影子。若是幻陣，蓮大人自然比她的造詣高，他不能破解，她也沒戲。

    若不是幻陣……小春想了想，又將蓮大人留在他竹舍書房的玉簡翻出來，裡面都是他給她眷刻的玉簡，她如今只學了十多個陣法，後面的高深陣法還沒有涉獵。

    她翻了半天也沒翻到雙存玄冥陣，倒是找到一個四季玄冥陣。這個陣法有四層空間交疊，春夏秋冬四季交疊，與雙存玄冥陣很類似，她埋頭仔細看了會兒玉簡。

    青蓮玉中天色漸黑，天上卻沒有星辰，只有小春掛在檐下的燈籠發出光芒，照著她陷在鋪著妖獸皮毛圈椅的身上，她身形瘦削，弱弱的燈光照著她的側臉，說不出的柔和，湘妃色的衣服襯得她膚色水嫩，看去也是清秀。

    小春再次抬起頭來，喃喃了一句：“果然是這樣……”從四季玄冥陣分析，可並非她遇到什麼幻陣了，而是蓮大人與蓋天走到了空間交疊處，又進入了那個春光融融的世界。即使他們在同一處，卻也隔著空間的屏障，看不到，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