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章：千年金漢果

    流魔頭在這雲海城中有一套別院，就修在半山腰上。天問帶著她來到這裡，告訴季小春：“先生今晚應該不會回來，小春你就住在這裡吧，我和奇兒睡在旁邊的房間裡。”季小春看了這院子一圈，暗自思量流魔頭應該是在這裡長住過一段時間，藥田中的靈草長得好好的，院子中的青磚也干干淨淨，這院子雖然小巧樸素，但是也有幾分閑適。

    天問很習慣地從旁邊拿出笤帚掃地，他做事一向如此，從不用法術，奇兒便趴在石桌上，告訴她：“師尊常出海，天問一般不會去，就住在這裡。對了，有一次我陪師尊出海，回來的時候帶了些好看的魚，我養在後院了，你跟我來看！”季小春笑道：“我以為貓兒養魚來只會吃呢！”

    奇兒甩了甩尾巴，說：“有的時候看著嘴饞了，就撈幾條吃，味道真不錯。”說著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奇兒在後院挖了一口水池，鋪著鵝卵石，它的魚兒就一尾尾游在池子裡。倒是真的很好看，五彩斑斕的，奇兒趴在石子邊看了一會兒，果然忍受不住了，讓季小春幫它撈了幾條，他們晚上做魚湯喝。季小春想想，自己倒是真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自從進了妖獸澤後，一直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

    她又從儲物袋中拿出許多青蓮玉出產的菜，以防萬一，她很多東西都在儲物袋中備了些，要是青蓮玉又突然無故關閉，她也好有個防備。她做了一桌魚火鍋給天問和奇兒吃。

    吃完晚飯後。季小春回了自己房中，如今流魔頭不在此處，她倒是想趁機進入青蓮玉一次，當時得到須彌空間時時間緊迫，她還沒有仔細清理過藥園。進入青蓮玉中。她就看到原來那片草原上多出了一個院子，籬笆圍著，與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季小春後來從竹簡中得知，許多須彌空間並不能如青蓮玉般人進去後便再也找不到，這個須彌空間就是如此，要是想進去，必須要先把它打開復原成藥園的樣子。

    這須彌空間的主人留下的竹簡中說了很多他這須彌空間種了什麼靈草，各自有什麼用途，看得出這個藥園他很是用心。其中更有一個竹簡，記載他種養靈草的閑情雅趣。字裡行間也偶爾說一些門派中的事物。

    季小春就坐在小木屋外先看一會兒竹簡，她旁邊就是滿地的千年靈草，空氣中的靈氣濃度格外高，蓋天就在這藥園中跑來跑去，驚喜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從竹簡中她得知。這藥園的主人原來是宗辰派的一個金丹期的修士。而且專修丹道。季小春看到此處，有些興味盎然，居然還有專修丹道之人？現在的修仙門派之中倒是有丹藥大師，但也只是煉制丹藥擅長而已，從來沒有過專修丹道這一說，那個遠古的修士世界還真是奇妙，她若是能夠親眼所見可就妙了。

    看了一會兒竹簡，也來不及細細體會，季小春就開始整理藥園了。

    藥園旁邊種的是一種水果，叫金漢果。這些金漢果本身的藥用價值不大，但是種了這麼多年，它結出的果子早與原先有所不同，現在這些金漢果比竹簡中所說的個頭更大，含有極其充沛的靈氣，味道甘甜，芳香多汁。而這金漢果，繞著藥園種了一圈。

    而季小春原來以為的碧血草並非現如今的碧血草，而是一種她不認識的品種，叫紫血草，是許多療傷丹藥的原材料，藥園主人所提及的七轉還靈丹、九還丹這類極品療傷丹藥，就是以大量五千年紫血草為原材料煉制。季小春心中一動，七轉還靈丹是六品的丹藥，九還丹則是七品的，季小春還從未見過品階如此高的療傷丹藥！只是如今她煉丹的手段不行，高於四品的丹藥，她的成功率就低的可怕了。

    而中心有藍色的弦羅花，是定顏丹的原材料，超過三千年的弦羅花，可以用來煉制一種築基期可以服用的丹藥，這種丹藥季小春沒有聽說過，它被劃在四品丹藥中。

    枯心藤的果實長了許多，還有很多掉落地上就自然的化成了靈液滲入地下，只留下一層真正的枯皮。那片長枯心藤的區域地下就有一層厚厚的枯皮，季小春忙拿出了玉盒把枯心藤熟了的果實先收起來，這果子太多了，用了好多個玉盒都裝不滿，季小春也只能把蓮大人編織了放在那兒的鐵線藤拿過來，把摘下的果實先放在鐵線藤編織的筐中。

    枯心藤原本是攀沿竹枝木頭生長，可能是這些年原本支撐它的東西腐蝕了，它長到了地上，季小春砍了些竹竿過來，重新把它們攀在竹竿上生長。而一些原本枯萎的靈草就先清除掉，把該收的靈草都拿玉盒來收了，又把長錯地方的靈草挪回來，將雜草除去。這一番忙碌下來，她收起來的千年靈草在儲物室裡堆了許多，玉盒都不夠用了，就將三兩株放在同一個玉盒中。枯心藤金漢果之類的果實更是收了許多籮筐，放在院子中，季小春整理完這些，便過去了兩個時辰，藥園的後半部分她還沒來得及清理。

    前院那些長得太多太密的靈植她也沒理會，還有一些年份超過萬年的，她則不敢輕易去碰。就這樣，才勉強把好整理的靈植整理完了。季小春站在蓮大人的竹林前，手中早已不用的十二把子母玉刀揮出，砍下了大片竹子，她又用靈力操控劈枝，然後建造了幾件新的儲物室，也沒有建造得很精致，季小春有把做好的竹架擺進去，把裝靈草的玉盒放上去。

    沒有放竹架的儲物室就放收來的水果，這些搬運的工作季小春就交給傀儡了，她煉制的兩個傀儡還風雨無阻地幫她收菜種菜，那些菜儲物袋放不下了，傀儡就堆在了旁邊的草地上，都堆了許多了。

    做完這一切，她還嘗了幾個金漢果和枯心藤果，這些靈果一下肚，一股淡淡的靈氣就滲入丹田中，慢慢滲入經脈中，雖然不似灰蜂蜂蜜能瞬間恢復靈氣，但是補靈的效果倒是很不錯，至少這靈果來得慢，副作用小。

    不過這些靈果畢竟是千年的，吃了幾個，季小春就感覺漲得慌，不是肚子吃飽了，而是這果子中含有的靈力太多，她一時半會兒吸收不了。蓋天也吃了好幾個，卻一點事都沒有，還在繼續刨鐵線藤筐，它刨出一個枯心藤果，用狗爪子艱難剝皮，一邊對季小春說：“可惜蓮大人和小翼沒出來，這麼多好吃的。”枯心藤果的汁液流出來，蓋天連忙去舔。

    季小春覺得蹊蹺，她一個築基修士，只吃了四個就覺得靈力太多，蓋天可是一直吃個不停，她問它：“蓋天，你吃了這麼多靈果靈氣如何吸收得了？還是少吃點，可別給撐死了。”

    蓋天白她一眼，季小春就不會說點好聽的，什麼撐死了。它說：“那次吸收腐蝕之氣後，我就覺得自己的胃特別空，但是對你的那些大白菜不感興趣，我把你放在儲物室的屍靈珠全吃了才覺得好受點，但是沒過多久，胃中又空得不行，還是這些靈果挺對我胃口的，又好吃又填胃。”

    季小春大驚：“你把屍靈珠全吃光了？”那可是五個元嬰煉屍，無數金丹築基後的煉屍的屍靈珠，這麼多腐蝕之氣，真的會撐死它吧！她抓住蓋天，不顧它的反對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才放開它。蓋天甩甩尾巴，用屁股對著她，自己繼續吃靈果。

    不一會兒天就亮了，季小春從青蓮玉中出來。就聽到流魔頭和天問在院子裡談話的細微聲音。她凝神細聽了一會兒，流魔頭的聲音很少，最多的還是天問說。總的來說，天問是在恭敬地向他的先生告別，又說一些和奇兒有關的事，流魔頭時不時嗯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她從房中出來，流魔頭看著她問道：“可准備好了？准備好了我們就出發。”

    季小春笑著點點頭，她用了一夜清理藥園，何嘗不是在清理自己的思緒，現在倒是覺得神清氣爽，心中暢快許多，修為竟然要隱隱突破築基初期了。主要還是那些靈果的功效太強了，畢竟是千年以上的靈物。不過這突破也太快了，季小春自知速度過快，便將突破之感隱隱壓制著。

    這次遠行，流魔頭說了，路途艱辛遙遠，天問修為太低便不用去了，天問衝季小春和奇兒揮揮手，走進了宅子中，宅門旁種著一棵樹。季小春看了看他的背影，跟在流魔頭身後。

    為了表示對城主的尊敬，修士一般入城是不能飛行的。流青陽帶著她走到了一處二層的樓邊。這樓上木牌還刻著字‘轉送閣’。他進去後便有一女子迎上來，季小春來到這兒後少見女修，這一見就是個大美人兒。

    這女修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一身淡青色衣裙，只在衣襟和長袖上繡著蘭花，身上也帶著一股淡淡蘭香。女修軟緞般的長發松松挽著，一根玉簪斜插，細長的眉眼，笑意盈盈。對著流魔頭輕聲細語說著什麼，流魔頭竟然也笑著應承她，倒是難得一見他對一個女子如此和顏悅色。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出海

    季小春看了一眼女子，乖順地低下頭，這女修的修為她竟然看不透，應該是金丹期的修士。

    只聽流魔頭稱呼她為淨衣，竟然連道友二字都沒有加，這兩人關系不簡單，季小春突然想到流魔頭昨天晚上並沒有回來，難道就是去見這個女修了？

    淨衣帶著他們走上樓梯，先是讓一個煉氣修士奉了茶上來，她又親自給流魔頭斟茶，季小春乖乖站在流魔頭身後，剛才流魔頭介紹她說是自己新收的徒弟，淨衣也沒有過問為何這魔修第一人的流青陽，收得徒弟竟然是個修行正統道家功法的修士。

    這二樓有幾個雅間，並沒有完全封閉，還能看到外面擺放的法器法寶，這裡也兼賣一些修士用的東西。季小春就透過簾子看外面的修士，淨衣則與流魔頭說起話來。

    從他們的談話中，季小春得知，原是這轉送陣開啟所需的靈石太多，所以總是湊齊了修士才轉送，現在時間還沒有到。她又告訴流魔頭，最近各個海域海島新發現的寶物，又有哪些修士得到了靈物，那個海域的妖獸最近暴動，很不太平。流魔頭聽著，偶爾微笑應承。

    季小春從眼角余光看他，流魔頭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看上去異常的溫和，女修一臉的傾慕也可以理解。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修為高長得又好看，卻溫柔地聽她說話，難怪有些暈頭轉向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來了。季小春肯定很清楚流青陽的秉性，當年羅吟就說過，流魔頭這人心腸冷硬。恐怕從來不知道情為何物，又怎麼會對這女修另眼相看。

    估計是色誘……看著淨衣又叫人拿了幾個寶盒進來，放在桌上，並告訴流青陽這是她幫他找好的東西，季小春心中突然想到。隨即她嘴角抽抽。將目光從寶盒上轉開，盯著半開的窗戶。

    居然是獸期十階妖獸的內丹！真是有錢。也不知道她哪兒弄來的。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寶物，但是個個靈光四溢，看得出不是凡物。流魔頭將東西收起來，作勢要給靈石。

    季小春就聽到淨衣輕聲說道：“青陽，你我之間沒有必要如此……況且城主也說過，你的一切要求我都要應允……”然後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通紅，真是幾分嬌羞人面桃花，眼睛半斂如春水波光瀲灩。

    季小春看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兩人的互動也太過了，當她和奇兒不存在了。她也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真的當自己是一團游移靈氣，奇兒則啃著一塊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小魚干津津有味。只是這雲海城也奇怪，這女修明明知道這人是流青陽，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卻一點都沒有仇恨。還和他交好，聽她的意思，雲海城城主也是知道流青陽的。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還是這裡遠離昆虛仙境，對魔頭自然也就不憎恨了。

    季小春心裡胡亂猜著。過了片刻，就看到淨衣站起身，袖中皓腕伸出，虛虛一伸：“這邊來吧，轉送陣開啟的時間到了。”他們走下了樓梯，季小春才看到這裡開著一道大門。門外是一個巨大的院子，其中有一個陣法正發著微微的靈光，已經有很多修士站在裡面了。

    這轉送陣足足有三丈寬，其中關鍵處嵌著很多中品下品的靈石。淨衣轉身對流青陽說：“你……你盡早回來，我在這裡不會離開的。”說罷可能覺得有點過了，臉色微紅站在了一邊。

    流魔頭則一笑，道：“我知道。”隨即帶著季小春走入了轉送陣中，奇兒跟在他們身後跳進陣法，然後用爪子撓了撓她的腿要她抱著，它傳音給季小春：“小春你抱著我。”

    季小春將它抱起來，奇兒立刻揮了揮爪子，一團靈光從它的爪子間冒出來，然後化成點點熒光落在季小春身上，奇兒說：“這轉送的距離有點長，你修為差了，可能會難受，這樣可以好一些。”季小春摸了摸它的腦袋表示道謝。周圍的修士看了一眼奇兒，隨即又轉回頭並不怎麼關注他們。

    倒是流魔頭身邊明顯出現一個大的中空地帶，修士們離他有些遠，眼神中帶著敬畏。

    隨即，轉送陣光芒一閃，季小春眼前立刻一片白光，感覺有幾分頭暈目眩。等眼前的光芒消散後，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而轉送過來的修士很多抵不過轉送的副作用，臉色蒼白，煉氣期的更是難受，有好幾個身體搖搖欲墜一副立刻要昏過去的樣子。

    這周圍建著許多簡易的石質房屋，看上去是一個簡單的村落，有許多修士正在這裡臨時休整。轉送陣法的旁邊有一個稍微高檔些的石屋，正有一個金丹修士守在外面，應該是守轉送陣的。

    這轉送陣可不能平白使用，用轉送陣是要交靈石的，一般的修士可鎮不住這些人，必須得派一個金丹修士才成。季小春立刻注意到這金丹修士穿的衣服和淨衣的材質是一樣的，便想到應該是雲海城的人。

    大家隨即三三兩兩走出轉送陣，季小春跟在流魔頭身後，朝著石板鋪的一條街上走去。奇兒說：“這裡就是一個臨海的小城，很多修士從海上回來疲憊不堪就在這裡歇息一下，再回到雲海城中去。從這個小城往北去就有很多凡人住在這裡，打漁為生，我以前還常去裡面晃悠，他們的鹹魚曬在外面都不會守著，我就偶爾順兩條，對了，他們的村落很好看，不過估計這次是看不到了，等回來的時候我再帶你去看……”

    奇兒說個不停，語氣還頗有幾分偷鹹魚的自豪，季小春靜默了很久，還是沒有告訴它，其實只要它想，吃什麼樣的魚不行，可能這就是高階妖修的趣味吧，實非她能理解的啊。

    這條街上並沒有什麼店鋪，都是修士的居所，等走了一會兒離開了這片石屋，季小春才看到一片沙灘出現，大海蔚藍，天空連一絲雲都沒有，晴空萬裡。幾棵棕櫚樹長在路邊，葉子隨風微動。幾艘大船就擱在沙灘邊，旁邊有修士在收靈石，許多煉氣修士交了靈石便上船去。

    而已經築基的修士基本不會選擇坐船，都是將自己的法寶飛出，踩著法寶就往海上飛去。

    “今日適合出海，我們就現在走吧。”流魔頭看了一眼大海的遠處，將雲舟拋出在空中變大，隨即兩人上了雲舟，流魔頭才催動雲舟飛出。季小春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小城，很多煉氣修士艷羨地看著他們的雲舟，雲舟其實很貴的，而且消耗的靈石也不少，一般的築基修士根本負擔不起雲舟的靈石消耗，所以能用雲舟的多半是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

    季小春想到自己原來的猜測，心裡打鼓，難不成流魔頭真的打算就這麼飛過去？那得飛到什麼時候啊！流魔頭並沒有進內室，而是抬了一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操縱雲舟的走向，雲舟的周身都泛起一層護罩的靈光，它現在的速度太快了。

    季小春想了想，還是問道：“前輩……我們是要一直飛嗎？”

    流魔頭一直都看著前方，聽到季小春問他，便說道：“不會的。”

    季小春剛舒了口氣，就聽到他繼續說：“偶爾也要找個小島休息一下。”

    ……他果然是打算就這麼飛過去！季小春心中翻湧，這得飛多久啊！一路上就呆在雲舟上還不能進青蓮玉中，她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內室是屬於流魔頭的，她可不敢去爭。

    “那……前輩，我們這行程是要持續多久？”

    流魔頭想了想，說：“得看運氣了。要是不遇上難纏的妖獸，沒有極端的天氣，最多也就三年。”

    三年……還是最樂觀的估計。季小春深深吸了口氣，又說道：“前輩，其實我覺得您何必找我去呢，您隨便在哪兒拉一個修士可能都比我修為高，又何必費心勞力帶我走這麼遠。”

    流魔頭笑道：“本尊樂意，別再多話了，不然現在就把你扔進去喂魚，我們現在正在一個獸期八階的妖獸地盤，你可打不過它。”

    季小春也只能盤坐在甲板上，看著天上偶爾飄過幾朵雲，雲的方位變幻。大海無邊無際，到處都是一片深藍，偶爾看到一兩個小島或者珊瑚礁，但是上面的植物都不多。這海景看多了也枯燥，季小春盯著海面看了半天就沒有興致了。前世她也不是沒見過大海，作為一名銀行高管，她的生活品質並不差。

    流魔頭說：“現在我們是在外海域中，進了內海圍就不會讓你枯坐了。”他拿出一瓶丹藥遞給季小春，說：“算是我帶你出來的補償吧。”季小春接過來，打開一聞，立刻辨別出是定顏丹，不由覺得奇怪，她還以為劉魔頭會給她什麼補靈或者修煉的丹藥。這一瓶定顏丹有三粒，顆顆碧青如玉，靈光四溢，看得出品質不過，尋常的修士煉制不出來。

    流魔頭說：“這一路恐怕會耗費許多年，你本來就不怎麼好看，我可不想對著一張老臉。”

    季小春忍了又忍，最後笑道：“謝謝前輩好意了。”不要白不要，反正她也打算煉制定顏丹，她的藥園中材料是夠的，只是在雲舟上不好煉制。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滅殺巨藻章魚

    天空照樣蔚藍如洗，季小春盤坐在甲板上支起一鍋水，過了一會兒，雲舟的邊緣趴了一只雪白的貓爪，然後奇兒叼著一只魚跳上雲舟，喜滋滋朝季小春走去：“小春，快把這魚給我燉了，我上次出海抓到過一只，味道可好了。”季小春接過奇兒的魚，處理了之後扔進鍋中，又加入了一些調味的香料。

    他們出海已經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一直在外海域中飛著，奇兒告訴過她，內海域已經很近了。它說內海域中有各種各樣的妖獸，艱險異常，到時候可就不會像在外海域中如此清閑了。

    這半個月，季小春打坐就在甲板上，奇兒就守在一邊，他們倆無聊了就支起架子烤魚煮湯，反正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魚，奇兒下到海裡去一趟就能撈回許多魚。流魔頭很少和他們一起吃，也沒訓斥過他們。

    奇兒雖然是一只形期的貓妖，但是對於魚的喜好是不會變的。來到大海簡直就是它的天堂，以前它抓了魚流魔頭可不會幫它做，它只能自己做。現在有了季小春，它就纏著她做魚。

    季小春現在和妖修奇兒混熟了，它的要求她怎麼能不答應，就算不看交情也要看人家的修為啊。

    季小春加了一把靈香菜末進魚湯中，奇兒已經在旁邊等了許久，盯著自己的魚尾巴不停地擺動。季小春做好魚後拿小碗乘出，放在奇兒面前。

    “前面就是內海域了，一般是以海島來劃分的。”奇兒邊吃魚說邊告訴季小春。季小春點點頭，隨即又問它一些以前跟著流魔頭出海遇到的事情。奇兒邊吃邊講述自己出海遇到過的神奇經歷，不一會兒就吃完了自己的魚，還鄭重地舔干淨魚湯。“到了內海域之後你要多提防，這些妖獸總是很煩人的。”它說完就甩甩尾巴睡覺去了。

    季小春笑笑，把整理好的鍋碗放進儲物袋中。最近她經常如此，獨自一人盤坐在甲板上，望著遠處的天際，海平面。大海無邊無盡，她的眺望也是如此。日升日落，雲卷雲舒，她從來沒有如此仔細地體會觀察過天地，築基中期的境界也漸漸穩固，難得穩中有升。

    季小春心中突然劃過一絲什麼，快得很。她還來不及抓住便消失了。天空中有風劃過，她閉上眼感受著空中靈力的流轉，還有這寬闊天地的從容。突然，雲舟舟身一震，季小春睜開眼。嘴邊露出一絲笑容。她早就從靈力流動中感覺到了異動，這內海之中果然不太平，靈氣的流向非常雜亂，明顯是有許多妖獸聚居的。

    她手一拍甲板飛出雲舟，就見到一只綠色的像觸手一樣的東西攀在雲舟邊，雲舟舟身的陣法發出陣陣光芒，卻始終無法掙脫這根綠色的觸手。而這觸手還有許多，正在半空中飛舞，都是從海中伸出來的，季小春用神識掃過去。由於有海水的遮擋，只能模糊看清應該是個周身都長著觸手的妖獸。

    流魔頭的聲音遠遠從內室傳來：“這一路遇上什麼妖獸你就出手，收到的材料也算是你的。”

    最後又補上一句：“聲音不要太大了，我還要打坐，知道了嗎？”

    原來是拉她來做苦力的，季小春看著半空中扭曲的觸手，想到自己元神上的血神印。嘆了一聲也只能將青蓮玉的護罩催動，答道：“我知道了。”那妖獸的觸手，將雲舟越纏越緊，季小春先喚出自己的匕首，催動匕首在半空中變大，然後飛快地朝妖獸的觸手上砍去。

    匕首上泛起一道藍色的亮光，亮光所到之處，那些綠色的觸角紛紛被砍斷，半空落下的觸手都帶著綠色的粘液，落進大海濺起巨浪。妖獸吃痛嘶吼，一聲渾濁的音浪從海底穿出來，季小春謹慎地看著海面，手中一動，原本套在手上的九環玉立刻飛到半空中。變成九個碩大無比的玉環兩相連接。

    法寶可以收回識海也可不收回，不過防御類飛行類法寶還是盡量放在外面好，季小春的烏羽和九環玉就沒有收進識海中。九環玉平時就化作九個極為纖細的玉環套在她手腕上，玉環素淨，並不顯眼。

    “困式第一式，困式伏龍！”季小春冷聲低喝，手指一掐立刻操控著九環玉衝入了大海之中，將那妖獸套住。這妖獸雖然個頭大，但是只有獸期六階的修為，況且身子越大，行動就越為遲緩，居然被九環玉套個正著，感覺到自己周身被困，它立刻招回自己的觸手掙扎想要掙脫九環玉。

    季小春又掐動法決，用九環玉猛的一拉，立刻將這妖獸扯出了海面，她才看到這東西的全貌，這妖獸長得渾圓，但是身上長滿了宛如海藻的長毛，更有無數的觸手從它身體的四周伸出來，有一些已經被季小春砍斷了，流著綠色的粘液。

    季小春對海中妖獸的了解並不如大陸妖獸多，只能勉強辨別，似乎是一只巨藻章魚，這妖獸被季小春困住，立刻暴吼出聲，用自己的觸手推開九環玉，不停地亂動想要掙脫它。它的嘴巴長在觸手下方，裡面叢生細小的長牙，而它每一個觸手的頂端便是一個眼睛，墨綠色的眼珠盯著季小春，漲得老大。

    這妖獸掙扎得厲害，季小春用九環玉竟然也壓制不住它！只能勉強壓制著，她隨即又將匕首激發，匕首在空中變長，竟然也似一柄巨劍，朝著巨藻章魚便迎頭刺去！

    這東西明顯已不如剛出海面時慌張，幾個沒被九環玉困住的觸手立刻從地下伸出攔住季小春的匕首，它的觸手將匕首纏緊，一時之間竟然抽不回來，這妖獸的力氣太大了。體積也太過龐大，她此時要是丟幾道符過去，恐怕只夠給它撓癢癢。季小春心中一動，靈力大量輸入匕首中。

    匕首光芒立刻暴漲，將纏著它的觸手剿了個粉碎！頓時天上落下無數的大塊碎肉，海中的小妖獸非常愉悅，立刻撲上來扯著掉下的肉就開吃。季小春則繼續指揮匕首朝巨藻章魚的那張大嘴攻去。

    巨藻章魚慌忙想朝旁邊躲開，但是九環玉已經將它纏得死緊，它許多的觸手都被季小春的九環玉纏住了，威力根本無法發揮！那巨劍迎面撲來，立刻直直地從它的嘴中穿過，來了個對穿。

    頓時綠色粘液四處飛濺，破皮而出的匕首上卻什麼都沒有沾染，光潔如新。季小春立刻將匕首收回手中，又掐動法決繼續道：“困式第二式，困式誅龍！”

    這八字一出，季小春立刻感覺到靈力大量流出，而九環玉卻發出極其強烈的青光，這青光非常鋒利，那妖獸活活被九環玉的青光切成了許多塊，連它的觸手也未能避免。只能最後一聲慘叫，便死得不能再死。季小春心中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九環玉第二式竟然如此厲害，當初她得到九環玉是從封印之地來的，築基之前她沒有試過九環玉第二式的威力，築基之後也一直沒有機會。

    想不到一個中品法寶，發出的招數居然不亞於上品法寶，只是這九環玉發動的困式第二式靈力損耗有些大，季小春的靈力儲量可是尋常築基修士的三倍，竟然也被這招吸走大半的丹田靈力！恐怕一般的築基修士，根本不能發動第二式攻擊。

    季小春控制著九環玉拉著巨藻章魚的屍體，自己飛過去先將巨藻章魚的內丹剖出來，巨藻章魚的內丹是一顆墨綠色的拇指大半透明圓珠，發出淡淡的光芒。她又看了一眼，這巨藻章魚的身體大多以肉構成，倒是沒有很好的煉器材料，恐怕就那些牙齒還有些用處了。它的牙齒尖長，根根都如同金屬般有漂亮的光澤。

    對這只巨藻章魚來說，這一戰打得也虧，它先被季小春的九環玉困住，便失去了進攻的先機，估計是厲害的手段還沒來得及使出來就被絞殺了。季小春將它的牙齒取下來放進儲物袋中，這才收回了九環玉，剩余的妖獸肉便落入了海中。許多的魚群立刻湧上來，張開嘴巴開始撕咬，海面上立刻浮起一層綠色，慢慢的擴散開。

    季小春看著這些食肉的魚群，它們竟然都長著的牙齒而且鋒利無比，看上去個個是獸期四五階的修為，她才感覺到內海域的可怕之處。這樣的魚群在這裡只能處於競爭的底端，她收回九環玉後才回到甲板上，繼續催動雲舟前行，只是這次倒是沒有觀賞海景的閑情逸致了，這內海域之中靈氣分布十分異常，厲害的妖獸應該有很多，她要是不保持警惕，恐怕被妖獸吃了都還不知覺。

    要是雲舟能飛高一點就好了，也能避開這些妖獸。季小春想了想，便喊了一聲：“前輩？流前輩？這內海域中妖獸太多，我們能不能飛高一點，也好縮短行程，免得路上耽擱太多。”

    她聽到流魔頭笑了一聲，隨後他說：“飛高一點？你知道上面是什麼嗎？”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內海域歷練

    上面是什麼？難不成還有什麼更厲害的妖獸？季小春抬頭看著流雲淡淡的天空，就見流魔頭瞬間出現在她旁邊，這並不是瞬移，而是他速度太快了，快得季小春的神識都無法察覺。流魔頭手指一掐，雲舟立刻加速衝向天際，季小春忙將靈力引至周身穩住身形，立刻看到雲舟衝破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此刻天空依然大變，這裡灰雲密布，天色極其陰沉，不遠處還有悶雷陣陣，罡風猛烈，吹得雲舟的護罩都泛起靈光了。季小春抬頭看到灰色的雲層，上面布滿了閃電，她們的上空正有無數的電光凝聚，等雷電正要劈下來的時候，流魔頭快速掐動法決一閃，雷電便劈到了旁邊的游雲。

    流魔頭這才控制著雲舟飛下來，穿過那層結界，天空再次蔚藍如洗，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季小春的幻覺，季小春有些呆愣了，這內海域的的上空怎麼會是這般場景！

    “內海域的妖獸太多，為了防止它們修成妖修後出去興風作浪，這裡便被遠古的修士聯手布下了雷電雲層，等到它們化形的時候，這些雷電雲層能夠阻擋這些妖獸。不過誰要是靠近了雲層區，也難逃被雷轟擊。”流青陽告訴她，又溫和一笑，“別擔心，你要是遇到厲害妖獸，我會讓羅棄幫你的，不過八階一下的妖獸你就只能自己對付了。還有，下次打鬥要是在這麼吵，我便將你扔到高階妖獸的海域去。”

    流魔頭看著海面。有些懷念地說：“當年我抓了四個築基修士渡海，似乎都投喂給一頭青鯨獸了，它後來每次看到我路經它的地盤，都會給我送好些東西呢……”

    季小春背心一寒。這魔頭行事果然沒個由頭，她扯著嘴角笑了笑：“是，前輩我知道了。”

    “嗯，這才乖啊。”流魔頭手中的扇柄敲了敲季小春的額頭，揮著自己的折扇又進去了。

    季小春輕輕出了口氣，剛才打鬥她並沒有拿出九重塔，是想保存幾分自己的力量不被流青陽知曉，不過看著九重塔還是必出手不可了，不然這幾年的航海她會被這些妖獸啃成渣的。

    季小春隨即盤坐在甲板上，閉眼將自己的神識分布船身四周。若是有什麼妖獸出現。便立刻下手除去。過了一會兒。她就睜開了眼睛，看到一群巨鳥扇著翅膀飛近，只是現在還只是夕陽余暉中的一群小點。這鳥季小春並不認識。它們的羽翼泛著幽藍的光，頭上一簇紅色的鳥毛，格外鮮艷。

    等到這群鳥飛近之時，她飛出了雲舟，也沒等它們先攻擊，自己先放出了一把烈焰符，頓時一股巨炎立刻朝著這打頭的鳥兒飛去，它憤怒地鳴叫的一聲，揮了一下翅膀立刻煽起颶風，將迎面撲來的巨炎閃開。它旁邊的鳥獸便被這巨炎燒個正著，翅膀上的羽毛被燒了大半，鳥皮一片焦黑。

    這打頭的鳥獸修為是獸期七階，也就是築基中期，別的有些是築基初期，更有許多只有獸期五階。季小春便將青蓮玉中的蓋天放出來，告訴它：“你對付獸期五階的鳥獸，知道嗎？”

    蓋天嘴巴裡叼著一個千年金漢果還有點迷茫，立刻被季小春狠狠踹了一腳屁股，果子一下子掉到了海裡，蓋天雖然這些天金漢果就當成大白菜一樣吃，但是也心疼無比，回頭憤怒地盯著季小春：“你干什麼！怎麼突然踹我！屁股很疼的！”

    季小春淡定地告訴它：“金漢果掉了不打緊，要是被流魔頭看到我們有千年靈果，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正在此時，打頭的鳥獸突然朝著蓋天的後背撲過來，季小春扯住它的耳朵就往旁邊一閃，躲過了一道攻擊，只是蓋天可憐的屁股仍舊被這大鳥的長嘴一扯，頓時掉了一塊皮肉，它疼得汪了一聲，立刻加入了戰鬥中。季小春操縱這匕首攻擊向領頭的鳥獸，圍攻她的另外兩頭築基初的妖獸便被九環玉纏住。

    蓋天的爪子長到一尺長，泛著黑色的幽光，只要鳥獸被它抓傷，皮上立刻出現一道發黑的傷痕，季小春抽空看著蓋天與兩只獸期五階的鳥獸纏鬥，微皺著眉頭，那被蓋天劃出的一道傷口鳥獸自然不能醫治，黑氣彌漫開，傷口周圍便開始腐蝕掉肉，被它抓傷的鳥獸焦急地啄著自己的傷口，憤怒的鳴叫傳了極遠。

    季小春連忙飛過去數片子母玉刀將它們的脖子砍斷，可不能讓它們太吵，她雖然覺得流魔頭不會扔她下去喂魚，但是誰知道他心情不好了會干些什麼事兒出來。

    鳥獸被削斷脖子後，蓋天立刻撲上去將它們抓住，然後拔毛取妖獸丹，連它們的爪子都不放過。

    和季小春纏鬥的鳥獸看到自己同伴被季小春一招射殺，自然憤怒地很，翅膀一抖，又是無數的羽狀飛片向她刺過來，季小春掐動青蓮玉護住自己周身，立刻將匕首收起來，將九重塔拖出。一道由寒氣組成的冰龍立刻從第一層塔中呼嘯而出，那只修為最高的鳥獸被寒氣凍到，翅膀立刻僵硬了大半，差點飛行不穩，季小春又一掐法決，無數寒氣從九重塔第二層飛出，變作數把寒氣刀片，將正啄著她護罩的鳥獸打了個正著。

    這鳥獸被無數的寒氣穿過，疼得身體一顫，鳥喙大張，吐出一股奇怪的青色水汽將季小春的護罩包圍。這青色的水汽竟然能附著在青蓮玉的護罩上，並且慢慢朝裡面滲透，季小春微微驚訝，她還沒見過什麼毒氣能夠穿透青蓮玉的護罩。

    這鳥獸還在不斷地吐出青色水汽，季小春立刻撤去護罩，附在護罩上的水汽便朝著季小春直撲過來，她立刻運起形意決往旁邊躲閃，同時掐動寒氣爆開，這只鳥獸便迅速從身體內部開始結冰，瞬間就連羽毛都被凍住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鳥形冰塊，季小春手指再一掐，這冰塊便炸碎成無數小塊冰，她手一伸，將那枚藍色的妖獸丹握在手中。

    那青色的水汽在空中飄蕩，另一只鳥獸不小心碰到它，這青色的水汽立刻從它的皮膚中滲進去竟是立刻開始滋滋腐爛，果然厲害！幸好她收了護罩躲得快，不然被這青色水汽沾上身就麻煩了。

    季小春又同時控制著一條寒龍一條火龍解決掉剩下的兩只鳥獸，又收了妖獸內丹拔下它們的羽毛，才把妖獸屍體扔進海中。蓋天周圍則還圍著幾只獸期五階的鳥獸，季小春沒有立刻上去幫忙，而是看著蓋天與另外幾只鳥獸打鬥。

    蓋天畢竟打鬥的經驗太少，雖然它攻勢凌厲，還有一些季小春也沒見過的詭異招數，例如它的爪子能劃出黑刀攻擊，而這黑刀竟然是由腐蝕之氣組成的！只要被這黑刀攻擊到，這些修為不高的鳥獸便毫無辦法，但是畢竟人家鳥多勢眾，蓋天身上也多出負傷。

    季小春回到了甲板上，她的手也收了一些傷，被鳥獸的一片羽刀擦過，流血不止。她將自己的傷口止住血後，又服下了一顆丹藥靜靜恢復靈氣，想著自己剛才與那些鳥獸的鬥法，九重塔的許多攻擊她還不熟悉，她現在用得最多的還是第一層和第九層，中間的七層都是不同的攻擊手段，但是消耗的靈氣比較多，威力也很大，越靠近中間便越難發動，她倒是該多體會一些如何運用九重塔。

    上品法寶對於她的修為來說畢竟還是太高了，尋常的築基初期修士一般都用下品法寶，更次一些的還用著上品的法器，畢竟法寶不是大路貨，到哪裡都找得到。

    蓋天此刻被眾鳥獸圍困，有些殺紅了眼，它背上的毛都豎起來了，齜牙咧嘴朝著這些攻擊它的鳥獸身上撲去，至於季小春有沒有來幫他，它也沒有多加注意了。

    它將最後一頭鳥獸咬死，用爪子刨了它的腦袋許久，才從一團腦漿中取出內丹，毛也不拔了，扔下屍體甩甩尾巴回到季小春旁邊，它先是看了看這個雲舟，這雲舟不算大，不過也不小，一只貓正睡在進內室的門邊曬太陽。這只貓睜開眼睛看了看它，又不感興趣地移向一邊，羅棄已經化形，思維已經與修士相似了，自然不會跟一只獸期五階甚至可能沒有開啟靈智的妖獸交談。

    它又把目光轉向季小春，見她看都沒看自己，竟然覺得有些委屈。它取內丹還不是想討她高興，自己受了這麼多傷她都沒來幫自己，蓋天走到季小春旁邊，把裝內丹的儲物袋遞給她，狗腦袋轉向一邊。

    季小春摸了摸它的頭，喂它吃了一顆四轉清靈丹，告訴它：“這個內海域倒是個鍛煉的好機會，你如今不能很好的利用自己的攻擊手段，就在外面呆著吧，喂，你生氣我沒去幫你？”

    蓋天哼了一聲：“我才不生氣。”尾巴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搖動，季小春笑了笑說，“別生氣，我也是為了你好，你以後要是越來越厲害，走到哪兒去不是大家尊敬。”蓋天聽到這話，似乎也好些了。過不了一會兒便和季小春說著它最近在青蓮玉中干的事情。靈獸與主人之間幾乎不用傳音，旁人自然也聽不到。

    而季小春則望著平靜的大海，心中慢慢沉思。這內海域妖獸太多，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安寧了。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妖獸化形

    季小春熟練地將剛殺死的妖獸剝皮取妖丹，她肩膀剛才被這妖獸所傷，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這只天羅海星太厲害了，也是她最近遇到過的最厲害的妖獸。她捂著肩膀上的傷忍著疼痛回到甲板之上，就看到流魔頭正無聊地仰望著天空，折扇一下一下，敲著膝蓋。看到她回來，笑著問：“不用護罩的感覺如何？”

    流青陽偶爾給她出一些奇怪的要求，打鬥不能用法寶只能用法器，或者戰鬥不能啟動護罩，還有不能挪動只能站在原地與妖獸打鬥等等匪夷所思的要求。按照他的說法，季小春憑借外界手段過多，這對於修行不利，但是如今的修士，哪個不是法寶加持符箓護身，沒有點手段怎麼行。

    這話季小春不會說的，反正說了也沒什麼用，她有一次就默默反抗流青陽的要求，結果真的被他扔到獸期八階妖獸的海域裡面，她就算有再多倚仗再厲害也打不過金丹期的妖獸啊。還好奇兒下來救她，不然真是葬身獸期八階妖獸之口了。

    半個月之後蓮大人就從入定中醒來，聽她如此說，沉吟了一會兒，告訴她：“這流青陽說的確實不錯，你的倚仗很多，我記得你還是煉氣修士那會兒，修為可比現在穩扎穩打多了。”蓮大人如此說之後，季小春便坐在甲板上想了一天，遇到妖獸都是奇兒出手解決。

    它是元嬰期的妖獸，已經化神了的。對付這些妖獸不過是揮個爪子之類的小事。

    季小春則越想越心驚，她現在築基初，恐怕沒有兩月就要突破到築基中期了，只是除了靈力儲備多。她比別的築基修士又好在哪裡呢，也就是倚仗太多，才懈怠了本身的修行。季小春越想越覺得如此，心中對自己也有另一番審視，自從築基之後，她的氣運比煉氣期好多了，竟然沒有想過自己修為的問題。

    以後但凡流魔頭再出什麼刁鑽古怪的要求她也能如常應付了。

    聽到流魔頭這麼問，季小春便放開手給他看自己的傷口，說：“您看看便知道我的感覺了。”她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熟練地用靈力治療傷口。流魔頭側過頭看她。季小春低垂著頭看自己的傷口。臉色瑩瑩如玉，睫毛不似尋常女修的嫵媚，而是直直的。宛如黑尾翎般，這和她柔軟的臉頰不相匹配。

    一定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流魔頭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她便如此判斷。後來得知她與破軍星的關系，便更是多加留意，這次帶她出海也有磨練她的意思，若是能將她拐入魔修陣營自然再好不過。只是意志堅固也不是好事，她的意志要不是如此堅固，也許就入了魔門了。

    現在看她受如此重傷，似乎才想起，季小春也不過是個還不到二十的女修。大門派裡這樣的女修許多都嬌生慣養，只等著修為提升找位男子做自己的道侶，或者嫁給修為高的前輩為侍妾，總之只要嫁得好，修煉上的東西是不會缺的。季小春卻被他帶上了雲舟，到這內海域殺妖獸，內海域的妖獸有許多厲害的，也有修為高的，別說女修，很多男修都不願涉足內海域。

    流青陽突然覺得自己動了惻隱之心，半響後把頭轉到一邊，無意味地笑了笑。惻隱之心嗎……他恐怕是在這雲舟上呆久了有些煩悶了，他若是動了惻隱之心，怎麼會有萬魔黑山的覆滅，怎麼會有水墨山河扇，怎麼會有正道修士競相圍剿，若不是做惡事坐到了一定程度，那些修士也不會如此怕他了。

    季小春把傷治好後便開始清理儲物袋中的東西，進入內海域後殺了許多妖獸，有很多超過獸期六階的，也要許多修為並不高，得到的材料都堆積儲物袋中沒有清理，倒不如現在把它們清理一下。妖獸內丹雖然不像靈草這麼脆弱需要玉盒存放，但是也總要放好，不然其中的妖力和靈力會減弱的。

    蓋天正和奇兒說話，蓋天的靈智是高於一般妖獸的，奇兒在這上面呆膩了自然也願意跟它說話了，兩獸用的都是靈獸語，主要是奇兒說，蓋天偶爾回幾句。等蓋天走到季小春旁邊幫她清理妖獸皮毛的時候，季小春便問它和奇兒說了什麼，蓋天說：“我問它一些妖獸修煉的事，它獸真不錯，還告訴我自己的修煉心得。對了，季小春你知道嗎，羅棄修的是魔功。”

    “什麼？”季小春有些驚訝，只是表面沒有顯露，繼續和蓋天說，“它不是妖修嗎？”

    蓋天說：“我怎麼知道，反正羅棄有人妖兩族的血統，但是修煉的卻是魔功，還真是混亂。不過這也算是它修行的獨到之處吧，因為人妖魔的三種不同的力量，它只用了四百年就結嬰了。”

    這修士築基，一般會用二十到四十年築基，超過四十歲後，人的精氣慢慢流逝，築基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而結丹則一般在一百到兩百歲這個年齡段，但是結丹的限制不如築基期，史上結丹最早的修士是在三十一歲結丹，這個人，就是現如今的昆虛第一大修士，靈尊。

    季小春的師尊季清風，則是在五十七歲結丹，也是天縱之姿。但是元嬰期可就難說了，結丹之後，修士會有兩千年壽命，能在前一千年歲之前結嬰便是好的，大多數金丹修士，窮極一生也無法參悟結嬰的大門，只能困頓於金丹期，壽命耗盡而亡。

    季小春將蓋天整理好的皮毛收進儲物袋中，朝天際看了一眼。今天的天空頗有些異常，比平日低沉很多，而且妖獸也不如前些日子活躍，要知道，前幾天他們每天都會遇到好幾撥妖獸。

    暮色漸近，太陽西陲了，橘黃的光芒灑在海平面上，海天相映，顯得格外美麗。季小春看著不遠處霞光萬丈，將手中的烤魚遞給流魔頭，他指定要吃這種魁藍魚的幼魚，不過這種魚確實肉質細嫩，非常好吃。

    流魔頭接過季小春烤好的魚，撕了一條魚肉慢禮斯條地吃著，別的不說，季小春的廚藝是非常不錯的，帶她出海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他以前一個人出海的時候多無聊啊。

    兩人兩獸便圍著火爐吃魚，太陽完全沉下去後，這夜裡刮起寒風，只聽到海浪拍打洶湧的聲音，雲舟上掛在桅杆上的一盞燈也被吹得亂晃。他們圍著火爐倒是暖和，雲舟的護罩將一切的風都隔絕了。

    突然，一道亮光閃過天際，將雲舟昏暗的角落也照亮。流魔頭微一皺眉，放下手中魚骨頭，站起身來。

    天空暗藍低垂，不時地閃過幾道雷電，陰陰的雲層聚在一起，堆積在天上，海面吹來一股股腥風，站在雲舟上的流魔頭負手站立，衣袂翩翩，海風吹起他的黑發，季小春側頭看他的側臉，他的眼瞳被垂下的睫毛微微擋著，應該是在思量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兒，流青陽看著前方說：“這天氣異常，今天先不走了，找個海島停一晚。”

    他們出海後也遇到過幾次極端雷雨風暴，只是威力不大，支一個護罩照樣風雨無阻朝前飛。這次的天氣似乎有些異常。季小春應了一聲，便操控雲舟下降，入眼剛好有一個小島，這小島並不大，上面只有一些雜草灌木，海浪拍在岸邊的石頭上，濺起雪白的浪花。

    他們到了小島之後，流魔頭就拿出一個陣盤護住整個小島，又迅速布下了陣法，季小春打量了一眼，應該是個很強大的防御法陣。布完法陣後，流魔頭拿出了一袋中品靈石催動法陣運行，一道靈光衝天而去，周圍就出現一個藍色護罩，隨即光芒隱去。流魔頭看著不遠處，告訴他們：“今夜便在這裡休息吧。”

    季小春順著流魔頭的目光看去，之間不遠處的海面，正有一個黑色的漩渦，漩渦中散發著暴亂的妖力氣息，而天空中的帶電雲層，也集聚在漩渦上方。蓮大人說：“應該是有厲害的妖獸要化形了。”

    “化形？”季小春有些驚訝，她在內海域中，遇到的妖獸最多只有金丹初期，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個立刻要化形的妖獸。要知道，對於妖獸來說，能化形才算是正式成為了妖修，擁有與人族修士比肩的智慧。

    “妖獸化形的雷劫還是很厲害的，只比渡劫的飛升雷劫稍差一點而已。”蓮大人說，“你們要是繼續飛在上面，被雷劫錯認了可就不好了。”

    雲舟就停在一旁，蓋天一溜煙跑到季小春旁邊臥下，而奇兒則慎重地望著天空中的劫雲。

    只見那些劫雲越積越厚，原本暗藍的天空已是一片昏黑，大海翻湧的波濤劇烈地拍打在小島的海岸上，雷電在雲層上越積越厚，一道道龍尾電光游移在雲層之間，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雷響，一道手腕粗的雷電從雲層中劈下來，雷聲綿延數百裡，無數的妖獸都悲鳴遠躲，他們對於妖獸雷劫的氣息，比季小春等人敏銳得多！

    那海中的漩渦越轉越洶湧，季小春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漩渦中一躍而起，迎面對抗上劈下的雷電！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妖修情孽

    雷電將這妖獸照得大亮，居然是頭巨大的鯨魚！

    雷電迎頭一劈，痛得它一聲哀叫，掙扎著落入了海中，妖獸或是靈獸，在抵抗化形雷電的時候都是不能使用輔助物品的，它們必須要借助雷電的力量來化形成功，所以只能以身體硬抗，一旦被雷電劈死，這數千年的修為可都是白費了！

    天空中緊接著又是第二道雷電直劈而下，鯨魚從海中躍起，被雷電劈了個外焦裡嫩，再次掉入水中。季小春看著心裡還在腹誹，這不是讓人湊上去找虐嗎，這雷電偏生還不能躲開。

    雷電連續不斷地劈下來，一次比一次威力更大，到最後妖獸連水面都不躍出了，就這麼沉在水裡，等著雷電劈到它身上，周圍的小妖獸也跟著遭點殃。雷劫一劈就是半夜，到最後蓋天都看困了，眯了眯眼睛靠著季小春就睡了，後半夜的時候雷電終於停了下來，再過一會兒，雷劫的雲層也散去了。

    天空中浮現一抹淡淡的月的疏影，仿佛剛才那些驚天動地的雷擊從不曾存在，海面洶湧的波濤也漸漸平息了，流魔頭看了海面一會兒，突然一扯嘴角笑了，他說：“原來是故人啊。”

    這是什麼意思？季小春狐疑地望著他，人家流魔頭卻優雅地打了個哈欠，說：“季小春你好好看著，本尊困了先去睡一會兒。”季小春嘴角一抽，他都化神期了還會感覺到困，不就是偷懶嗎。

    流魔頭上雲舟去睡覺了，季小春坐在外面望著剛才發生雷劫的方向。反正她現如今也不需要休息。等太陽初升的時候，季小春從入定中睜開眼。突然發現有一個人站在護罩外面。

    這人是個女子，一身青色的衣衫，絲滑的長發一直垂到她的膝蓋，雖然面色蒼白，卻難掩是個美人坯子。長得幾分柔弱，當真楚楚動人。季小春站起身，她謹慎地朝後退了一步。她居然察覺不到這女子的接近……她到底是什麼修為？

    女子則禮貌地對她一笑，輕聲道：“麻煩這位姑娘通傳你們主人一聲，就說清離求見，可好？”

    這女子叫清離？她說的主人難不成指的是流魔頭，她被當成流魔頭的僕人了？季小春又一想這一路走來，自己又是殺妖獸又是搞防御又是給靈獸和魔頭做飯吃。何止像個僕人，簡直就是個僕人。不過既然是來找流魔頭的，幫她通傳一聲就是，季小春點了點頭說：“姑娘且等一下。”

    她轉身朝著雲舟喊：“前輩，有人要見你，你出來一下。”

    流魔頭的聲音從雲舟中傳來，他淡淡說：“我自然早就知道她來了，現如今還沒出來便是不想見。你讓她走吧。”

    季小春又回頭無奈地對女子說：“你也聽到了，是他不願意見你，你還是走吧。”

    “前輩。清離只是來表達自己道謝之意的，並無其他想法，請前輩必要見我。”叫清離的女子聲音帶著幾分哀求，細長的手指絞在了一起，眼底浮現了瑩瑩的淚光。

    蓮大人突然笑了一聲，說：“有意思。”

    “怎麼了？”季小春問他。蓮大人告訴她：“這女子就是昨夜化形的妖獸。剛化了形，迫不及待地就來找流青陽，也不怕被他殺了取妖丹。”

    妖修化形之後便是最脆弱的，這時候若是被攻擊，受的傷便很難恢復。

    季小春若有所思地說：“或許是流青陽的舊情人吧，他以前來過內海域。不過怎麼和一只妖獸纏上了，難怪他不喜歡那個守轉送陣的女修，這分明就是口味獨特啊……”

    流魔頭冷笑一聲：“若是道謝，你如今已經道完謝了，為何還不離開？”

    女子低下頭，黑發也滑到了胸前，微輕啟薄唇道：“你就這般不願意見我嗎……我為了你，受盡雷劫之苦化為人形，只為了能看你一眼，你不願意看我嗎？”她抬起頭，眼眶微紅，“是不是我還不夠漂亮，還是你有別的心愛的女子了。前輩，我在這內海域苦等你四百年，你為何不來找我……”

    雲舟之內，傳來流魔頭的一聲嘆息：“你為何如此執念？我念你是妖修成人，難得艱辛，所以不想與你動手，你若是在糾纏不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女子輕輕一笑，便跪在了結界之外，淡淡道：“四百年前，您與幾位人族修士路經此地，人族修士屠戮於我族，您救下我的妹妹，還將那些修士扔入海中。那時候我跟在您身後，擺著尾巴給您唱歌，您還一笑，誇我唱歌好聽。說我要是能化形便是一位好看的女子，我一直都還記得，一直在等您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您知道我看見您有多高興嗎？幸好你出現了，你若是不出現，我便要去人族找你……”

    季小春突然知道這女子是誰了，流魔頭說過，他曾經把幾個修士扔下海去喂魚，說的就是她吧。這女子的妖身確實是青鯨獸來著。妖修女子還真是痴情啊，季小春又想起了羅吟，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羅棄都跟著流魔頭在一起，她肯定過的不好。

    雲舟之中沉寂了片刻，然後季小春眼前一閃，就看到一身黑衣的流青陽已經立在她身前了，他看著那位女修，然後走上前幾步，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扶起來，季小春和蓋天還有奇兒在一旁擠眉弄眼地看著，這就是有奸情啊，難道這妖修才是流魔頭的心頭最愛不成？

    “有件事你沒弄明白。”流魔頭靠在她耳邊，柔聲說，“第一，那幾個修士就是我帶來的，而且是我用毒逼著他們來的。第二，我殺了他們也不是因為要救你們，而是他們打個架動靜太大太吵了。第三，我誇你是因為你知道凝香木長在哪兒。我若是不把你哄高興了，你會帶我去嗎？”

    這段話，說得女子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流青陽：“怎……怎麼可能呢？你一定是在騙我，你想騙我離開對不對……”

    流魔頭的聲音更柔和了，他的嘴唇幾乎要貼到女子的臉頰了：“你要不仔細想想，一個魔修，平白無故救下一群妖獸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你再想想，當年凝香木我帶走多少，走的時候可有回頭看過你。”

    女子後退幾步，掙開了流青陽抓著她的手，嘴唇有些顫抖，半響，她咬住嘴唇說：“我知道了，我這些年確實執迷不悟了。謝謝前輩，我若不是痴迷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這麼容易撐過化形雷劫。”

    這妖修站在裡流青陽半丈元的地方，季小春卻覺得她原本清恬的氣息變得有些黯然，她無措地握了握手，目光直直地看著流青陽，“那麼，我可以問一下，您能不能……”

    流青陽打斷她的話：“你別忘了，你的宗族，幾乎可以說是死在我手上了，你跟著手刃你親人的魔頭在一起，可會感覺到快樂？”

    女子黯然苦笑：“可惜我沒辦法恨你，連想要轉身離開都做不到……”

    流魔頭看了她一會兒，轉頭對季小春說：“那便我們走吧。季小春你去把周圍的陣法收起來。”

    “等一下，”清離慌忙說到，“您等一下，我知道有一條路，可以快速通往滄雲大陸，你們現在若是選擇從海上過去，前面還有許多厲害的妖修，恐怕沒有十年是到不了那裡的……”

    流魔頭轉頭盯著她，平靜地說：“滄雲大陸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最多三年便能到。”

    清離搖搖頭，說：“您不知道，現如今內海域的妖獸變動極大，原來身處深海域的妖獸紛紛前往內海，要是從那兒過去，就算是您如今的修為，也要吃一點苦頭的。”

    季小春微側過臉，便看到流青陽沉思的眼睛，他轉頭時對上季小春的視線，她也只能笑笑。

    內海域對她來說確實很痛苦，要是能有另外一條路自然再好不過。

    幾個時辰之後，清離便帶著他們來到了另外一個島嶼上，這個島嶼上遍布著岩石，海岸上有漂泊而來的椰子樹長在浸在海水的石堆裡，這裡風景很好。清離讓他們等一會兒，便帶著流魔頭先前往島嶼深處去了。

    季小春坐在一塊大岩石上，還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先跑，又想到元神中的血神印，牙一咬，把目光轉向了椰子樹，上面正結著許多個椰子。她飛上樹去，將椰子取下來，用匕首劃開小口，又插了一截細細的竹節進去吸椰汁。想不到這裡的椰汁竟然如此好喝，不僅清甜，而且帶有淡香。

    奇兒和蓋天原本在浸這海水的亂石堆中撈貝殼海蟹一類的東西，見季小春找到吃的，也湊了過來，它們爪子上還爪著一串海蟹，大鉗子都被奇兒用椰子樹的葉子綁起來了。

    把葉子穿著的海蟹貝類遞給季小春，這兩獸各自抱了一個椰子，奇兒爪子寒光一閃，立刻將椰子剖成兩半，它立刻湊上去舔食椰汁。蓋天要笨一些，爪子直接拍上去，一個好好的椰子立刻被拍扁了，椰汁四濺，真是笨得可以。季小春親自幫它開了口，倒在了它的碗裡給它舔著喝。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千寂滅靈陣

    那名叫清離的女子過了一會兒才從山丘後面出來，請他們過去。一路上海島上長著一種盤虯臥龍的樹，樹根在地上的碎石之間蜿蜒，再走了一會兒，地勢漸漸平緩，這種樹也多了起來，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樹林。

    流魔頭就在樹林外面等著他們。清離望了望他，輕聲說：“請隨我往這邊來吧。”

    樹的枝椏長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隧道，這個清涼隧道是由樹枝樹葉構成，灑下幾點星星的陽光。樹林深處還聽到動物的聲音。清離青色的衣衫上撒著陽光，皮膚不勝白皙，她伸出手無聲地掐了幾個法決，眼前的綠色隧道突然亮起來，隨後周圍的樹林挪移開，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地帶。

    這個地帶上正有許多猴形的妖獸在此處，有幾個攀在樹上說著什麼，警惕地看向他們。季小春低下頭清楚看到流魔頭手指一動，她明白此刻要是清離做出任何攻擊行為都會被流青陽立刻擒住。

    一只臉部毛發發白的猴子走向他們，剛踏出兩步便化成了人形，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的樣子，他顫顫巍巍地走向清離，用嘶啞的聲音問她：“這便是你的客人？”

    清離恭敬說：“還請候爺爺行個方便，送他們去林榆島，他們遠道而來，一路艱難也不容易。”

    老人說：“清離，你可知這裡是不允許人族前來的，這裡乃是我海上妖族的……”老人頓了頓，又將季小春等人上下打量了下，說，“要是出什麼意外，你可負得起責。”

    清離一咬牙，道：“候爺爺，他當年畢竟救過我的命，您就不能通融一次嗎？”

    季小春看到老人臉色一變。目光看向站在她前面的流魔頭，此刻嚴厲的語氣也變了：“便是他吧……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又立刻改口，“應該叫一聲前輩了，我們雖然與正道人族勢不兩立。但是魔修朋友倒還是可以接受的。清離你怎麼不早說是這位前輩，請往這邊來。”

    老人微微伸出手，將一塊木牌遞給清離。流魔頭笑了一聲：“多謝了。”隨即抬腳往老人所指方向，清離繼續跟在他們身後，季小春回頭看了老人一樣，才發現他額角都出汗了，心中思忖著難怪改口那麼快，流魔頭應該是暗中和他說了什麼，把人家給嚇得。

    這條小路的盡頭，眼看過去便是一片石山，但是這些石山上都有雕鑿的痕跡。應該不是天然的。清離手一揮，從她的袖口中放出一塊木牌，直接印在了石山中的凹槽上，凹槽之中立刻射出白光，眼前的石山便發出一聲悶響，一道石門出現。清離將石門打開。請他們進去。

    季小春聽到蓮大人一聲冷笑，心中狐疑，問他：“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

    “石室之中有陣法，千寂滅靈陣，早就為你們准備好了。”蓮大人告訴她。又淡淡道，“不用急，這個陣法雖然很強大，就算元嬰期也恐怕戰鬥不過，只是這布陣手法太拙劣，流青陽應該發現了，只是不知道他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陣法？難不成這個妖修是誘流青陽過來想殺了他，她的一番深情都是裝出來的？看到清離站在石門邊，恭敬地對流青陽說：“前輩，這裡面就是轉送陣了，你們至此就離開吧，也算是我報答您當年的救命之恩……不管您是出於什麼目的。”

    流青陽背著手，淡淡地問她：“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的？”

    清離抬起頭，表情疑惑：“前輩，轉送陣確實就在裡面，我沒有騙你……”

    流青陽冷冷一笑，突然伸出手，一團黑氣立刻從他手中冒出，迅速掐住了清離的脖子，他說：“果然妖修不如人族，你認為這麼手段我也會上當？”他立刻示意旁邊的奇兒。貓兒立刻化身為一個清秀少年，瞳色一籃一黃，極為妖異。

    羅棄速度極快，瞬間閃出了樹林，沒等到他回來，季小春就聽到前方樹林中傳來打鬥之聲，一團極亮的綠光亮起，隨即整個島都震動了，不過一會兒，羅棄就拖著剛才那個老人過來，只是此時他已經變回了猴身，被羅棄拎在手裡不住地發抖，季小春注意到他的雙手被一團黃色的網纏住，動也不能動了。

    羅棄把他扔在地上，立刻用一把法寶彎刀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不得亂動。

    這猴兒急得支吾亂叫，哀求的目光不斷地看向流魔頭和羅棄。流魔頭皺了皺眉，他可聽不懂靈獸語。手虛空一握，纏住清離的黑氣立刻縮緊，清離艱難地掙扎著，只聽流魔頭冷聲問道：“你們可是商議好將我們騙來想殺人奪寶的？”

    清離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她艱難地說：“沒有……我……沒有想過要……”

    流青陽輕聲問她：“也就是說，這裡面的千寂滅靈陣你不知道？”

    清離哀傷地看著流青陽，閉上眼睛繼續斷續說：“若是前輩……不相信……我，殺了……我……便是。”

    羅棄道：“師尊，讓我來審問這猴子。”他看著猴兒一笑，季小春才發現羅棄修的還真是魔功，笑容極為邪妄。他手中彎刀抵住猴兒的脖子，問它：“若是你照實說，你的性命便還保得住，我問你，這千寂滅靈陣可是你擺下的？”猴兒立刻搖頭，又吱吱說著什麼，眼睛還不時地看向流青陽。

    蓋天告訴季小春：“它說它完全不知情，這轉送陣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用過了，從它來到這兒就沒有看見別人用過，裡面到底是什麼，它也不知道。”

    羅棄自然不信，又繼續問道：“這麼多年，你就不曾進去看過？”

    猴兒又急忙吱吱說起來，蓋天用嘴巴碰了碰季小春的小腿，繼續說：“那猴兒說前任守島者告訴過它，這個轉送陣，只有人族能用，妖獸是不能進去的，不然就會被其中的轉送陣法絞死。”

    羅棄聽到這裡，臉色一沉，手中的彎刀立刻就要用力按下去。流魔頭伸手阻止了他，說：“它說的應該不假，不用逼問他了。”

    羅棄微一皺眉：“師尊，這猴子說的話怎麼會是真的，我聽來半分道理也沒有。”

    流青陽把清離也放了下來，清離摸著自己的脖子立刻沉默地站在一旁，流青陽對她伸出手道：“把那木牌給我。”清離遲疑了一下，將袖中木牌掏出遞給他，流青陽看了一眼木牌，便笑道：“果然如此。”

    季小春自然狐疑，只聽流青陽說：“知道我是化神修為，這妖猴這麼膽小，可不敢這樣引誘我們進這洞穴中。而這木牌更不是現在的材料所造，按照上面的繪法和法紋，這塊木牌應該制作於五千年以前，這猴子可制作不出來。”

    “修仙界中早有傳聞，當年來往於兩個大陸之間的修士逐漸減少，並不僅僅是因為海中妖獸增多，或者轉送陣損壞，而是因為避憂島的轉送陣，這個島嶼應該就是所謂的避憂島，當年是天平與滄雲大陸的轉送中轉站，只是後來這個島上再也沒有修士能夠轉送出去，也不能轉送進來。”

    季小春聽到這裡，問道：“也就是說，五千年以前，有人將這個轉送陣改成了殺陣？將所有想通過這個轉送陣來往於兩個大陸之間的修士全部殺死？”

    流青陽點了點頭：“本來我也以為，避憂島不過是傳說，只是不想居然被一群妖修占據，改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島。”

    那猴子聽到此處，又急忙吱吱開始說，蓋天繼續給小春翻譯：“它說上一個守島者告訴它，它們並不是自願來到這個島上的，而是因為一個人，那個人逼迫它們過來守島，將來往的修士勸道這裡通過轉送陣離開，只是這麼些年，來往於兩個大陸的修士越來越少，所以它們早就將此忘了。”

    流魔頭聽羅棄說完，便眼睛一眯，問他：“這個人是誰？”

    猴子搖搖頭，繼續說：“不知道，上一個守島者沒有告訴過我，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個轉送陣不能使用，前輩您可一定要相信我。”

    流魔頭將手中的木牌拋還給清離，說：“既然如此，我們也只能從海上渡過了，千寂滅靈陣若是想破陣，必得連原來的轉送陣也一齊破去。季小春，走吧。”他先走到了前面，羅棄收回了自己的彎刀和網，朝季小春眨眨眼，又變回了貓兒，甩甩尾巴跟著流魔頭身後朝外面走。

    季小春看了一眼不斷揉著自己爪子的猴子，又看著清離，欲言又止。自然跟在奇兒身後走了，蓋天走在她旁邊，還跟她說走的時候多摘幾個椰子，那東西味道不錯，季小春敲了一下它的腦袋，讓它安靜點。

    幾人到達海邊的時候正准備離開的時候，季小春看到清離從林中跑出來，她停在離他們兩丈遠的地方站定，就靠著旁邊的一棵樹。流魔頭看到她了，他想了片刻，對季小春說：“等我一會兒。”

    他朝清離走過去，季小春看他站在清離面前，手伸出來替清離將黑發理到耳後，他說了句什麼，季小春聽不清，海風太大了。清離立刻抬頭看著他，目光竟有些委屈。

    “走吧。”流魔頭走回來，將雲舟拋出，季小春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頓悟異像

    坐在雲舟上，季小春還在想在那個小島上發生的事。

    是什麼人想讓大陸的聯系隔絕，將這些修士殺了對他有什麼好處，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個清離，流魔頭在走的時候又和她說了什麼。

    想了一會兒，她側過頭看蓋天，她發現最近蓋天有點脫毛，屁股上的毛缺了一大坨，本來就長得不好看，現在倒是更難看了。

    蓋天感覺到季小春看著它的屁股，心中悲憤，自從它吃了這麼多腐蝕之氣後，身體確實不太對勁兒了，它發出的攻擊就帶有腐蝕之氣，那股氣息還在它身體裡亂竄，現在連毛都給它弄掉了，還剛好脫毛脫在屁股上，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它換了個方向睡覺，把屁股朝向了船頭。今天流魔頭心情好像不錯，因為季小春從昨天到今天一直遇到了十三次妖獸，刷新了記錄。他一心情不錯，就抬了個馬扎坐在船頭釣魚，季小春看他將妖獸肉穿上魚鉤再放下去，抽了抽嘴角，釣得到魚才怪，這雲舟的速度這麼快，哪只正常的魚能追得上。

    越往內海靠近，海中的妖獸出沒便越來越多，季小春最近妖獸殺多了，也煩了。她看了一眼天空，覺得自己如今有些心境不穩，也是，算起來這出海都有大半年了，另一個大陸卻不知茫茫在何方。心境不穩也正常，她坐直了，突然就想和流魔頭聊聊天，想到那個名叫清離的女子，她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前輩……”季小春終於開始說，先繞個大彎，“前輩，你覺得情感對於修士來說是什麼？”

    流魔頭挑了挑眉，難得季小春竟然會主動和他講話。他先把自己的魚竿提起來，重新掛了一塊妖獸肉上去，又把魚鉤拋回大海之中，慢悠悠地說：“情感嘛……有很多種類。你說的哪一種？”

    季小春咬了咬牙。說：“親情。”

    沒有人生來就是魔，流青陽也有父母，也有師尊，只是他如此孑然一身，不論是天問還是羅棄，似乎從來不曾走入他心中，這人心中了無牽掛，所以行事乖張邪妄。

    流魔頭聽到這兩個字，微皺起眉頭，季小春看他的目光望向不遠處。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季小春。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修魔？”

    季小春搖了搖頭，流青陽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世間情感皆是羈絆，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父母，是我師尊將我養大，但是我的師尊是一名正派修士，他卻因我而死。那個時候。他的對手明明打不過他，但是那人的刀放在我的脖子上，逼師父自爆。”

    他微微一笑：“結果，他就真的自爆了。”

    季小春盯著他的側臉，突然不明白流青陽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不過流魔頭才不會在意她怎麼想，他看著自己的魚線，注意魚兒的動靜，繼續說：“你看羅吟，情孽纏身。修為不得寸進，不然憑借她的天資和悟性，修為早應該能和我比肩了。季小春，情感讓你的心中有所牽絆，這就是人族修士最大的一個弱點。”

    季小春嘴唇動了動，她說：“但是如果不入情關，又何能從中體悟，不曾深陷，何談解脫？”

    流魔頭冷笑了一聲：“世間事物萬千，莫不成你都想要去試試。看破又能如何，你們正道所謂道義就是如此虛偽，只是心中有欲念，想做去做便行了，何必加上什麼體悟，真是痴妄！”

    欲念？季小春心中一震，當初她在通天梯所悟之道，讓她要沉浸事物之中，但是聽流魔頭這麼說，什麼體悟，其實都是她心中的欲念作祟不成？

    因為她心中躁動，不安於如此清淡苦修，卻騙自己這是道義的體會？

    而如今心境的浮動，更是心中一股隱隱的焦躁感，自從在海上越航行越遠，她心境的弊端也逐漸出現。

    心中一個聲音問她：可甘於清苦？可想凡塵浮華，可想時間種種極樂？若修行不是為了極樂，那麼為何要修行？為了探索所謂虛無大道？她得道又有什麼意義？

    季小春居然被流魔頭幾句話說得腦中大亂，丹田中的靈氣也不安地躁動起來，而流魔頭接下來說的是什麼，她完全聽不到了，她只聽到自己腦海中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句一詞，回音中帶著悶響，仿佛悶雷響於天際，帶著幾分威壓。

    流魔頭看到自己的魚標動了，立刻手一扯，居然拉上來一只兩掌大的螃蟹，這螃蟹身上帶著青色花斑，那爪子帶著寒光立刻要夾向流魔頭的手指，他輕巧地抓住螃蟹的背，笑了一句：“憑你小小妖獸，也想造次！”取下螃蟹放入旁邊裝水的木桶中，流魔頭才回頭看了看季小春。

    卻看到季小春盤坐在甲板上，早閉上了眼睛，臉上一陣明一陣暗，周圍的靈力氣息極為暴亂。

    “居然在這個時候入定。”流魔頭哼了一聲，踢了一腳睡在旁邊的羅棄，“快化作人身，好好看著周圍，別出來一只什麼妖獸一口把雲舟給吞了。”

    羅棄從甲板上跳起來，用爪子扒了扒貓毛，立刻化作了人身，他化作人身穿著一件短袍，袖口還有兩個鈴鐺，那是羅吟給他煉制的傳音鈴，只要有這個鈴鐺在，無論相隔多遠，她都能感覺到他。還是因為當初自己只是只幼貓，她怕自己走丟才縫上去的。只是不知道如今她在哪裡。

    羅棄坐到了甲板旁邊，把腳伸出去，托著下巴看著底下平靜的海水。

    而季小春此刻不僅全身的靈氣在亂竄，連識海中的天極三聚雷也在不停地暴動，它們在她的識海翻滾游走，將她的元神纏繞起來。漸漸的，季小春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她只能感覺到一股股靈氣從她的丹田中冒出來，然後通過奇經八脈流向她身體各處。她引導著這股靈氣開始了五行混沌決的輪轉。

    此刻的青蓮玉中，蓮大人正在季小春的藥園裡幫她整理那些萬年以上的靈草。他剛一醒來便看到如此一個藥園，季小春才向他解釋了藥園的由來。那些萬年以上的靈草需要極為精細的采集，她時間匆忙還沒有做，便交給了蓮大人。

    他手中拿著竹簡對照，這裡的靈草他也不怎麼見到，畢竟這裡的環境和他以前帶過的星球不一樣。將好幾株長到一起的靈楓藤分開，把下面的幼苗挪植到別的開闊地帶。他才感覺到不對。

    蓮大人站起身抬頭看去，果然發現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靈力漩渦，而青蓮玉的靈氣正在快速地往外湧去，他感覺的季小春好像是在修煉，但是把青蓮玉中的靈氣吸怎麼行，她的玉香蓮還有藥園，靈氣濃度要是低了會使它們枯萎的。

    蓮大人一揮衣袖，立刻從袖中飛出許多陣旗，他飛到半空，將這些陣旗打入相應的卦位布好陣法，防止這些地方的靈力流失。做完這些之後他落下來，繼續整理藥園。

    季小春這入定的情況倒是有些異常，居然如此大量地吸收青蓮玉中的靈氣，不過外面有流青陽在，若是季小春出什麼意外，他不會坐視不理的，所以蓮大人不急不忙地繼續收拾這遍地的靈草。

    青蓮玉以外，季小春身體周圍，從青蓮玉中湧出來的靈氣又將她纏成一個靈氣繭，濃密得產生了一絲絲白色的靈力實質。而此時天空也陰沉下來，天空之上的灰色雲層出現，上面無數的閃電在不停地游移，見到如此古怪的景像，羅棄也不由得奇怪了。

    據他所知，這內海域上的劫雲是不會無端攻擊修士的，而且修士也不能引出劫雲。況且季小春如今才築基期的修為，怎麼引得起雷劫，修士會遭遇兩次雷劫，一次是化神，還有一次是渡劫。

    “師尊……”羅棄喊了流青陽一聲，又擔憂地看了看季小春。

    流青陽把季小春常用的烤架拿出來，正在烤他釣到的螃蟹，肉香四溢。聽到羅棄叫他，他哦了一聲，說：“不用管她，她修行的是混元類功法，出現什麼異像都是正常的，你要不要吃螃蟹。”

    羅棄搖了搖頭，他變成人身之後就不喜歡有腥味的東西，真是奇怪的口味。倒是蓋天立刻搖著尾巴跑到流青陽旁邊，眼饞地盯著他手中的螃蟹。流青陽扯下一只螃蟹腳遞給蓋天，自己也扯下一只腳放進嘴中。

    天空中的雷電雖然翻湧，卻沒有直接劈下來，倒像是遇到了什麼很令它們興奮的東西，不停地游走翻湧。而此時季小春的識海中，天極三聚雷也在她的識海躁動。

    季小春引導著從青蓮玉中吸來的靈氣，運行五行混沌決，前不久她吃掉的幾個千年靈果，沒有被消耗的靈氣都存積在了她的丹田深處，現在也被慢慢的消化吞噬，一點點壯大她的靈氣。終於，經脈之中的靈氣越來越多，外面從青蓮玉中湧出來的靈力又湧進她的經脈中。

    靈力多到放不下的時候，它們堵在她的經脈，不得進退。但是外面的靈氣還在不停地湧進來，她的經脈被漲得隱隱發疼。為什麼不能突破？只要現在突破築基中期，她的靈氣就不會堵塞了。

    難道她築基中期的境界退回去了？還是，根本就沒有領悟到中期的境界。季小春心中困頓，又帶有幾分焦急，再不突破，經脈被受損，她恐怕得費一番力氣才能再次窺探築基中期的門檻了！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築基中期

    流魔頭抬頭看著天上的烏雲，雲層上的雷電朝著他們這個方向集中，一眼看去，這泱泱大海上的天空全是一望無際的劫雲。

    海中的妖獸悲鳴哀嚎，似乎感覺到天威難犯，更帶著幾分凄涼。

    流魔頭再次將目光落在季小春身上，天上的劫雲已經堆積了好幾天，顯得越來越狂暴，若是季小春再不能突破，恐怕這雲舟就要被雷電擊成篩子了。

    只是她身上的靈氣也縈繞她這麼些天了，看上去居然一點都沒有減少。這些靈氣也不知是從何而來，居然如此濃密。羅棄坐在船頭對著季小春，最近天上的劫雲把過往的妖獸嚇壞了，連攻擊他們的妖獸都變少了。

    季小春心中正泛起驚天波濤，元神在識海中劇痛無比，連血神印都被牽動了，扯得流魔頭的頭也突突的痛，他按住自己的太陽穴揉壓，嘴唇動了動。

    季小春的腦海中，響起一個悠悠的聲音：“魔道，你要還是不要。”

    什麼魔道？季小春的元神茫然地看向四周：“誰？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問我魔道？”

    那聲音一笑：“我的魔道，算了，我的道，給你借鑒一下吧，不收靈石。”

    “你在說什麼？”季小春喃喃著，“我頭很痛，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很難受……”

    “世界上哪裡來的道，我只管做我想做之事，誰要阻擋，便讓他付出千百倍的代價。為何要讓所謂的世俗束縛自己，你即本心。想要什麼，那便去拿！”

    最後幾個字。震得季小春的識海泛起大風，靈力的波動從她的元神朝識海的四周湧去，季小春還在茫然的時候，她身上纏繞的許多天極三聚雷居然爆開。又朝識海的天空歸去，而此時堵在她經脈中的靈氣也突然被一股直衝的力量打穿，快速流動起來。

    經脈拓寬，更加堅韌。她身體外面纏繞的靈力衝進她體內，經九九八十一個小周天，化成了混沌靈氣歸入丹田之中，但是她的丹田畢竟存放不下如此多的靈力，這些靈氣又再次湧回青蓮玉。

    青蓮玉的上空隱隱劃過一道光亮，然後出現一個太極圖。太極圖上的靈氣散成無數股，被青蓮玉中的各種植物吸收，吸收了混沌靈氣的植物一時間瘋長起來。蓮大人眼看著他身旁的一顆野櫻桃樹突然長出了新葉。然後開出粉白的花朵，滿樹如雲花朵在片刻落英凋零，青色的小果子開始生長。

    只是混沌靈氣畢竟要分成這麼多份，也只能支持到這顆野櫻桃樹長出青果，它生長的速度才漸漸緩慢下來，等蓮大人再看青蓮玉中的時候，發現青蓮玉中的植物瘋長了許多，連未曾種植物的山上都是草地覆蓋。

    按理說，混沌靈力並沒有催生植物生長的功效，蓮大人皺眉想到。也許這些靈力經過季小春的轉化。變得有些不同了吧。

    而在雲舟上。流魔頭把按在季小春手腕上的手收回來。羅棄瞪大貓眼看著他：“師……師尊，您強行助她衝破了築基中期。這不會對她的修為有影響嗎？”

    流魔頭挑眉說：“她現在元神和我相連，她痛我就痛，我可不想再痛了，所以助她衝破中期也是無奈之舉。辦完這件事還是把她的血神印連結解除吧。至於影響嘛……她剛才只是在中期臨門一腳跨不進去，影響應該不是太大，不過恐怕要用幾年鞏固修為。所以接下來獵妖獸就要交給你了，在外面呆了這麼久還真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了……”

    流魔頭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進內室中去了。

    漫天的烏雲這才盡數化去，天空變得無比純淨。波濤洶湧的海面也慢慢平息下來。

    羅棄可憐兮兮地抱著膝蓋轉過身：“師尊真是的……就知道欺負我。早知道就讓天問也一起來了……”海風吹起他的短袍，羅棄望著海面的目光無比寂寥。唯有一只脫毛的蓋天才醒來，就發現天上的雲層散了。

    “天晴了啊……”它嘀咕了一句，眯了眯眼睛，海上的陽光太刺眼了。它搖著尾巴走到季小春旁邊，發現她居然還在打坐。只是此刻她周圍的靈力氣息已經不暴虐了。

    天上的烏雲和雷電消失後，旅程也不再寧靜。各種海中妖獸競相冒出，只是如今面對的是羅棄，他可不會這麼客氣，和妖獸血戰很久才拖它們回來。他一刀下去干淨利落地將妖獸砍頭，挖了內丹，別的也不要了，扔回海裡誰愛吃誰吃。就跟切蘿蔔一樣把妖獸搞定。

    這倒是省了它們很多功夫，到最後羅棄殺煩了，也懶得理會師尊了，直接把自己形期一階的修為的威壓放出，一幫妖獸立刻嚇得不行，有多遠跑多遠，只恨爹媽沒給自己多生幾條魚鰭。

    季小春入定了，她也沒有干別的，只將自己的靈力運行五行混沌決，慢慢侵潤經脈內壁，她甚至聽不到外界的絲毫聲音，也感覺不到朝升日落，唯一能感覺到了就是風，風拂過她的皮膚，濕潤的，溫和的。

    她的境界不是自己突破的，而是流魔頭強行替她突破的，要是說一點影響也沒有自然不可能。現在她能做的也就是慢慢體會流魔頭強行灌輸給她的突破，鞏固修為。

    她自然不知道，這一鞏固，近兩年的時間便飛逝而去。

    蓋天每天都在數日子，每過一天，它就用爪子在雲舟邊緣刻一條細痕，過一段時間再數數自己刻了多少天細痕。終於有一天，它數到了六百五十三天，也就是一年零九個月零十四天。

    海上的風景日復一日，沒有春夏秋冬變化。蓋天每天也就吃吃喝喝，它還沒築基，不給吃的會餓死的。

    羅棄從下面的小島上飛起來，手裡除了抓著蓋天的食物。一串海魚，還有一只巴掌大的水母，那只水母被羅棄的法寶網著，已經奄奄一息了。羅棄的臉上有數道血痕。血沿著他的小臉都凝固了。

    蓋天立刻知道，羅棄估計是遇到厲害的妖獸了。現在所有獸期的妖獸根本不敢在他們面前出現。能傷到羅棄的只有形期的妖獸……蓋天的目光落在了羅棄網著的水母身上。

    “羅棄……那只水母……”

    “哦，你別誤會。”羅棄把自己網著的水母提起來，說，“我抓她來給你改善胃口的。就是她不太配合，沒關系，現在她已經聽話了。”

    “你抓她來給我吃？”蓋天大驚，“前輩，可不知道是它吃我還是我吃它啊。您要慎重啊！”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抓她來給你做飯的。”羅棄說，它身為一只妖修。自然是不會做飯的，蓋天跟著季小春久了，也是吃熟食吃習慣了，如今吃生魚什麼的很是不習慣，兩個獸都是懶貨，季小春的炊具就放在雲舟的儲物室裡，誰也沒想過去拿出來。

    “真的？”蓋天不禁心中喜悅，它忙朝羅棄走過去，繞著水母打了個圈圈，它這麼小。能做飯嗎？

    羅棄把水母放出來。它癱在甲板上。蠕動了一會兒，才慢吞吞變成了一個小姑娘。這個小姑娘的皮膚白得透明。可是一點都不假，真的有些透明。長長軟軟的頭發落在肩頭上，小姑娘穿著一件淡粉色的裙子，只是左臂從臂根出斷裂，她的另一只手捧著自己的斷臂，可憐無比地看著羅棄。

    “你以後就留在這裡做飯，我們到滄雲大陸的時候，會把你放了的。知道嗎？你要是答應了，我就幫你療傷。”羅棄看著小姑娘，冷冷地對她說。

    “知道了……”她的聲音細若蚊蟻。

    這個小姑娘是一只形期一階的海妖，叫小谷，水母本來就是妖獸中很奇怪的一種，它們戰鬥力很弱，化形也不容易，難得羅棄能抓到一只。羅棄幫她療傷，小谷就留在雲舟上給蓋天烤魚做飯。

    小谷是個很安靜的海妖，大部分時候她就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偶爾回海裡去泡一會兒，她不能長時間離開水的。

    隨後它們進入了一段艱險的海路，就是清離曾經說過的那段路，這路上果然化形妖獸諸多，有時候羅棄還會遇上一兩只化形妖獸圍攻。他打不過了，流魔頭才出來幫他。

    蓋天刻的細痕又多了八百多條，終於在總數達到一千五百五十三根的時候，季小春才醒過來，她將全身運行靈力歸入丹田，覺得自己渾身洋溢著靈力，仿佛有種說不出的豁達，此刻，她築基中期的修為才算真的穩固下來。等她醒的時候，先看到的就是小谷。

    小谷正在勤奮地擦著雲舟的地面，抬頭就看到那名常年坐在甲板上風雨無阻從不睜眼的女修醒過來了，正好奇地看著她，她嚇得驚叫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形期妖修，根本不用怕一名築基期的人族。

    “你……你……”小谷支吾了一會兒，才羞澀地說，“你好。”她轉了個頭，繼續朝甲板邊緣擦去。

    “季小春，你終於醒了！”蓋天驚喜跳到她旁邊，說，“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打坐就是四年啊……”它不停地向季小春說自己這四年又怎麼怎麼樣，羅棄又遇到了什麼厲害的妖獸，流魔頭出手如何如何厲害，還有小谷做給它吃的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

    季小春微有些錯愕，想不到這麼一突破就是四年過去了，他們已經在這茫茫大海上航行了近五年！

    當時她突破的時候，分明感覺到是有什麼力量助她衝破屏障的，知識並不知道是誰，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蓮大人在青蓮玉中怎麼樣了。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滄雲大陸

    季小春先把神識放進識海青蓮玉中觀察，看到青蓮玉中茂密的植被嚇了一跳，山坡上原本那些小樹苗長成了森森大樹，廣袤的森林在地勢起伏，青蓮玉中正是夏天，陽光耀眼。

    咋的一看，她都認不出這是青蓮玉了！

    蓮大人正在竹舍的亭子裡坐著，他前面的木質圓桌上擺了一副棋子，他素手執子輕輕落下，竹林擋住了陽光，亭中一片清涼，銀色的長發被松松系著，披在肩上，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棋局，睫毛上落著一點暖暖的光暈：“你醒了啊。”蓮大人說。

    小春說：“是啊……不知不覺就是四年，不過只是四年，青蓮玉裡的植物長的也太快了些吧，怎麼就都長這麼高了。”

    蓮大人對面，桌上放著一個玉質小盅，盅裡面放著黑色的棋子。他下完之後，一顆黑色的棋子從裡面自己飛起來，落到了棋盤上。他淡淡說，“這盤棋居然下了四年，太長了。青蓮玉中植物的生長還要歸功於你的混沌靈力，還有你種的那些野櫻桃，原來不結果的，現在果實都快成熟了。”

    季小春望向小木屋旁邊，果然在籬笆圍著的草地上，那株野櫻桃的果實已經綴滿了枝頭，顆顆飽滿通紅。她想了想，這才想起當初衝破築基中期的時候，那股混沌靈氣歸到了青蓮玉中。這些植物居然因為吸收了混沌靈氣，至少縮減了二十年的成長光陰。

    她又把目光落在蓮大人的棋盤上，棋盤擺著密密麻麻的棋子，棋局復雜無比，蓮大人和自己對弈，怡然自得。四年的時間。對他而言不過彈指而已。當年在仙界的時候，他經常閉關一次便是數十萬年。

    她把神識退出青蓮玉，這才發現羅棄已經回來了。

    蓋天告訴過她，他們如今已經快要到達滄雲大陸了，從內海域走出來之後，這一路的妖獸已經不多了。羅棄跳上船後把手中的魚遞給那名叫小谷的小姑娘。他臉色微紅，看上去顯得很高興。

    “小春，正好你醒了，我往海島去抓魚的時候，發現有一艘漁船停在那裡，我們已經到了滄雲大陸了。我得去告訴師尊這個好消息。”羅棄對小春說完。便朝內室跑去了。終於不用再每天殺妖獸抓魚了，他貓又自由了，他還是覺得貓身更適合自己。

    小春自然也很高興，她一個突破就免了四年的苦力啊。心中也有些期待，不知道這個滄雲大陸的修仙界是什麼樣子的。和昆虛仙境的修士像不像。

    隨後他們的雲舟便掉了個頭，朝著羅棄剛才捕魚的海島而去，羅棄說那艘漁船在海上出了點問題，船身上的陣法損壞了不能再繼續航行，他們剛好可以通過這些漁民前往滄雲大陸。

    那個海島上長著許多椰子樹，一艘四丈長的漁船在岸邊擱淺了，一群漁民正在樹底下休息。他們的漁網就曬在樹上，看到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個小點，都高興地站起來：“仙師來了！肯定是仙師！”

    羅棄操控雲舟落到海島上，他們一行人走下雲舟。流魔頭才慢慢從內室走出來，他先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才跳下雲舟。把它收起來後流魔頭便朝著那群漁民走過去。漁民中看上去穿著較好的兩個人立刻迎上來。“仙師大安！”他們跪在流魔頭面前行了匍匐大禮，其中一個長著胡子皮膚黝黑的人才恭敬地說：“不知仙師是不是天道宗的仙師，我等可真是怠慢了！”

    他說話的語調發音雖然與天平大陸的人差別很大，但是季小春還是能夠依稀聽懂。兩種語言的起源應該是一樣的。流魔頭嗯了一聲，說：“我等只是閑雲野鶴，並不是天道宗修士，聽我徒兒說你們的船只出了事，特此來幫忙。你們不必多禮。”

    “原來不是天道宗的仙師……”那長胡子的人喃喃的一句，眼中竟然還有幾分高興。隨後才一擺手，“請仙師這邊來，我們的船就是御風法陣出了問題，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怎麼修，若是仙師能修好，我們必定以御風法陣的兩倍價格付與仙師。”

    流魔頭點了點頭，跟著漁民去漁船上看被破壞的法陣了。羅棄旁邊就站著小谷，小姑娘很喜歡羅棄，一直粘著他，雖然是一只化形期的妖獸，但是膽子特別小。她牽著羅棄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季小春。

    季小春正在替蓋天看它的毛，這四年它的毛發脫得越發嚴重，簡直成了一條癩皮狗，她幫蓋天檢查了半天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能說：“我猜你的靈穴是不是被堵住了，要不等你築基的時候衝破靈穴試一試，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啊。”

    “真的？”蓋天聞言，狗眼一亮。它自從進階到獸期五階後，獸也想開了，它無論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比蓮大人厲害，還要被拉去做苦力，還不如就呆在獸期五階，快樂逍遙。不過它一身漂亮順滑的毛發自然比被拉去做苦力重要得多，它暗自下定決心還是要好好修煉，爭取早日築基，擺脫癩皮狗的形像。

    季小春那套說辭當然是騙它的，不過他們多一個人築基自然更好。

    小谷看了季小春一會兒，抬起小臉和羅棄嘀嘀咕咕說什麼。

    羅棄連忙搖頭：“不是啊！你可別亂說，不然師尊聽到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怎麼了？”季小春問他，剛才小谷說的是靈獸語，她自然聽不懂。羅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什麼……小春我們也上船去看看吧。師尊應該已經把法陣修好了。”

    一個普通的小法陣自然難不倒流魔頭，不過為了掩飾才裝模作樣地多看了一會兒，修好法陣後船主感激萬分，親自捧了五顆靈石交給流魔頭。這滄雲大陸倒是稀奇，連凡人也用靈石。

    季小春站在旁邊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到船身上，一艘普通的漁船，船艙開著，門窗上貼著幾幅畫像，畫中有仙獸，也有一個穿道袍的修士腳下踏著雲彩，背後霞光萬丈，仿若神明。屋檐下掛著一串曬好的魚，這些魚小小的，頭圓圓的，應該是用來裝飾的。

    漁民中有老有少，青壯年更多一些，只是都不在甲板上。季小春問了句：“沙圖，你的船員呢？”船主立刻笑著說：“回稟仙師，因為他們身份不夠，不足以見仙師，所以只能躲到船艙去，免得髒了仙師的眼睛。”

    季小春眉頭皺了一下，他們的奴性還挺重的。

    船上的法陣已經修好，那名叫沙圖的船長為了表達謝意，願意把四位仙師送到城中去。小谷聽到羅棄說要離開，很不舍地扯了一下羅棄的衣袖，她不能離開大海，但是她也不想就這樣離開。

    羅棄拉開她的手，告訴她：“小谷，我們要走了，要是以後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的，再見了。”他很快樂地跳上甲板，跟在流魔頭身後，流魔頭正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一個船員正站在他旁邊垂著頭等他吩咐。

    小谷看著那個背影，視線模糊，她咬住嘴唇轉身，一步步朝小島深處走去，等他們離開了她再回海中去。季小春看著小谷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戳了戳羅棄的背，問他：“你就不一點都不舍不得？”

    羅棄茫然地說：“我為什麼要舍不得？”他貓很單純，沒有情欲的觀念。

    蓋天坐在季小春旁邊，幽幽地說：“我倒是有點舍不得她，她烤的魚味道很好……”說了一會兒，獸居然覺得有點傷感，甩甩尾巴去曬太陽了。

    沙圖有些驚訝：“那位仙師不跟著一起走嗎？”流魔頭向季小春使了個眼神，季小春便跟沙圖說，“她留下來還有事。對了沙圖，你們這次出海賺的靈石多嗎？”

    沙圖笑笑說：“仙師抬舉，一船的魚也不過兩塊靈石。我們這趟出海法陣被損害了，打漁很少，能賣到一塊靈石就不錯了！”原來對於他們來說，靈石也是一種價值很高的貨幣，並不能隨意使用的。也就是說沙圖剛才付給流魔頭的六顆靈石，其實是在討好他們。

    漁船慢慢開動了，季小春便與沙圖談話，他基本上是有問必答，也沒有懷疑過他們的身份。他們旁邊還站著兩個船員，沙圖說是選出來的身份最高的人，來伺候他們的。但是兩名船員也不得抬頭看他們。這兩人不時幫忙端水，送一點特色食物。

    從交談中，季小春了解到，這裡是滄雲大陸一個叫做水湖灣的地方，這裡的居民分為四類，一類是最低級的奴隸，還有就是漁民，再往上就是居民，然後才是貴族。所謂貴族就是能夠直接與仙師接觸的人。

    沙圖是一個漁民，他手下的那些都是奴隸，是沒有見到仙師資格的人，說起來，其實漁民也沒有資格和仙師說話，不過特殊情況也可以除外。

    而仙師，是超越這四個等級之上的存在。沙圖說這裡只有一個門派，就是天道宗，所有的人，不管貴族還是平民，都是隸屬於天道宗的。